当三月大人激动到开始颤抖，让宁孑意识到，也许事情远没有之前这个内核是人工智能的小猫描述的那般简单。
宁孑以极为淡漠的态度，接受了他已经出名的事实，再以旁观者的视角，感受着所有的非议，然后在以如同机器般的逻辑思维模式，去反向分析三月的思路。
他觉得这只猫……不正常……很不正常。
思路不该只是这样的，因为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所谓的震慑，那只是针对特殊人群的，根本不需要调动媒体的注意力，甚至还要求全球同步直播。
脑子飞快的转动着，他看着邮箱里那些字不停跳跃，突然若有所悟，调出了qq，不等他开始打字，三月已经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他。
宁孑若有所思的跟三月对视了一眼，还是在聊天框输入了他的想法。
“三月，你其实是……想造神？”
“喵……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呢？”
宁孑侧着头，盯着三月……
没错，这个回答真的很三月……
“喵，你要这样想，在这个神奇的世界，卫星已经快把轨道占满了，但在这颗星球最发达的那些国度依然有一百多万人坚定的相信地球是平的！所谓星球论只是政府炮制出的阴谋！所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呢？”
宁孑没有回话，而是在心里默默揣测着三月的行为逻辑。
“喵，赞美伟大的快乐教育吧。它能让一个极大的群体在度过最为宝贵的学习时光后，依然不具备最基本的科学跟逻辑思维能力。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并活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他们永远热情，永远充满了奇妙而伟大的想象力，当遇到无法理解的事物时，更能心安理得的将一切归咎为神赐！”
宁孑终于忍不住了，飞快的打起了字：“所以成为这些人眼中的神有什么意义？”
“喵，意义太大了！因为当你成为了这个庞大群体的信仰，那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层护体金身！全世界的资本都会争先恐后的献出他们的膝盖。因为这个庞大的人群，能够影响到他们最看重的东西！想想看吧，当你说一句某品牌的手机植入了一种邪恶的技术，能够直接影响人的大脑，其品牌主流消费群体都会深信不疑的时候，他们会怎么看你？”
宁孑很快给出了答案：“他们大概会想我能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然后在拼命的用各种方式悼念我！”
“喵，那就用一道神雷劈碎这种邪恶思想吧！宁孑，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光的，当你证明了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那道强光将会环绕在你身周，为了保护你而不惜代价。人类脆弱而短暂的生命，注定了文明之光需要被保护，而一切人们所认为的先进技术，其实都不如被你的同类无死角的保护。你要相信他们会忠诚如我，愿意用生命捍卫正义。”
“喵，但最重要的还是，当你有了这次的成绩，未来做出需要长时间验证的成果时，会有更少人质疑，同时更会收获更多的信任。这样还能节省额外大笔的时间！不然你每要涉足一个领域就要被一帮人重新质疑一次，多浪费时间啊！所以告诉我，你相信光吗？你愿意为了人类科学大踏步式前进而去努力做好这件事吗？”
宁孑默然……
所以……这只猫……竟然还看奥特曼么？
是的，三月的话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看奥特曼时的激动，尤其是那句“你相信光吗？”。
要知道在宁孑六岁以前是真的相信是有奥特曼守护世界的，他是真的相信光的。而现在，似乎又有一束光照耀在了他的身上，还是那么的闪耀。
以至于他甚至忽略了这只猫竟然给他带起了高帽子。
就在宁孑陷入回忆中时，他突然发现小猫已经编辑好了给《自然》编辑社的回信，并直接发送。
当然，其实可以更快的。
但大概是……这只猫将宁孑沉默，自主判断为了默许。
宁孑认真的看着小猫，小猫站起身，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宁孑怀里，第一次主动用它毛绒绒的头蹭了蹭了宁孑的胸口，然后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喵，我们说好了，要做搞事通识大学者的，你，忘了吗？”
当一向高冷的小猫突然开始撒娇……
这谁能遭得住？！
……
英国，伦敦。
威廉·理查德最近心情其实挺不错。
当然不止是因为宁孑在《自然》上投稿的那篇论文。
事实上那篇论文会惹来如此大的动静，是威廉·理查德没想到的。
因为他也没想到这篇论文如此简单的操作步骤，最终全球无数实验室得到的结果却是根本无法复现。
太经典了……
也许那位叫宁孑的华夏天才是真的跟全世界开了个玩笑。
但正如卢正月说的那句：“那又怎么样呢？”
是的，作为《自然》期刊的主编，威廉·理查德并不觉得气恼。
看吧，学术界好久没有为一个学术成果吵得这么热闹了。
数学家跟物理学家的争论，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兴奋。
他喜欢这种氛围，甚至在编辑社投票决定将这篇论文之前，威廉·理查德动用了主编权限，直接以编辑社的名义给宁孑发了一封邮件。
他想听听那个有意思的华夏年轻人是怎么说的。
根据他多年以来在《自然》杂志社供职的经验，但凡搞学术造假那一套的学术大佬，试验过程一定是极为繁琐、需要极为漫长的周期跟消耗许多资源极难复现那种。
威廉·理查德从不会小看任何能够成为，这些外界的纷纷扰扰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管网络上闹得有多凶，只要他不看不关注，就无法影响到他。
对于这次复现试验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三月大人喜欢热闹，那便热闹一次呗。反正他就是呆在房间里，露个脸，说几句话，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还能在接下来一周里每天多一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就是三月人性化的体现了。
如果能满足了它一点点小愿望，它也会满足宁孑一点点小愿望，相互成就好心情。
当然这只是一人一猫之间的默契。
不过要说对宁孑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外界无数人都为宁孑操碎了心。
没办法，这事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拱火得太热闹了，热闹到一帮大佬都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
自从费米实验室在官网发了通告之后，范振华几乎每天都要给宁孑打个电话，因为每天都能考虑到新问题。比如第一天只是问宁孑有没有把握，第二天打电话来问如果对方不配合故意使坏怎么办……
陈永刚也没闲着，亲自来找过宁孑一趟。
不过好在这位校长没给宁孑任何压力，只是安抚他，不管这次复现试验能不能成功，学校永远是他的避风港，还反过来让宁孑不要心理压力。
宁晓跟丁雨霖也都打来了电话，表达了支持他的决心。
至于那个一心想当宁孑姐夫的邻居，这些天帮宁孑带的饭，好菜明显变多了。用这货的话说，吃饱了干他丫的……
但最让宁孑觉得离谱的还是远在逻与县的伯父也专门打来了电话，而且这消息还不是宁晓告诉他的，而是伯父打开他新换不久的智能手机，看到的系统推送……
这大概也从一个侧面证实了这件事有多火，一众媒体已经丧心病狂到连从不关心科学的老人家都不放过了……
不过很快消息也公布出了来，企鹅视频拿到了这次雷电控制复现试验全球直播的华夏独家直播权。
这大概也是宁伯的手机系统会疯狂推送的原因了，毕竟企鹅集团各种宣传的小手段从来都是极为强大的，可以让各类推送消息无孔不入的钻入到每个普通人的智能设备里，从电脑到手机，无一例外。
不管外界如何看，时间终于来到了费米实验室跟宁孑约定好的时间。
……
华夏，燕北体大行政楼，校长办公室。
虽然说宁孑觉得就在博士楼他的小房间里一样能完成这次指导，但显然学校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很高。晚上七点半，陈永刚就亲自去将宁孑接到了这里，然后安静的守在了外面。
用陈校长的话说，博士楼人多眼杂的，而且这件事现在关注度又高，万一直播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就不好了。校长办公室起码有一点好，一般人根本上不到这一层来，而且这不止是他的决定，卢老院士也是这么要求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网络比较好。
为了保证这次远程连线的质量，陈永刚找到学校后勤，从刚刚订的一批全新笔记本电脑选了一台配置最好的用在了这里。
总之所有人的重视程度都已经超过了宁孑的想象。
这也让他第一次有些忧心，万一三月玩砸了……
不过还没来及深想，宁孑便将这个念头放到了一边。玩砸了便玩砸了吧，反正他的境遇肯定不可能比几个月前更坏了，经历过了至暗时刻，宁孑发现已经对未来已经没有了太多惧怕情绪，怎样的逆境大概都能保持相对淡然的态度。身边多了只能不停做出最优化选择的小猫，再惨还能比从华清灰溜溜的回到小镇复读更惨么？
抛开纷杂的心思，宁孑开始在学校提供的新电脑上安装这次用来远程通讯的软件。
这次远程协助用的视频软件是费米实验室直接发到他邮箱里的，附带有专门的设置说明跟账号。宁孑看了眼软件介绍，ha
goutsmeet由谷歌研发并专门提供给费米实验室使用的特别版。
在新电脑上安装，然后登录，一切正常。
但还没等宁孑研究软件功能，一个请求连接的弹窗便跳了出来。
宁孑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才刚刚七点五十，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一小时多十分，这的确是有够着急的。大概是一直在线上等着他出现？
心里揣摩着对方的心思，宁孑随手点到了连接上。
陈校长那句办公室网速快真不是盖的，不过宁孑怀疑也可能是临时换了线路，国际视频线路竟然不到两秒钟便直接接通，反正博士楼肯定没这网速。
其实宁孑猜对了。
陈永刚三天前就直接找了华夏电信为整栋楼都重新换了专线，并进行了测试，保证连接美洲的延迟在200ms以内。当然这笔钱其实并不是学校出的，而是有企业为了直播效果赞助的，并已经支付了三年费用。
同时还有专门的团队在视讯期间，一直保护网络安全。保证这次视讯不会因为任何攻击行为而中断，或者出现其他恼人的情况。
巧的是，不管是华夏这边，还是费米实验室，都安排了专业团队做这件事。
“hi，我是费米实验室的欧内斯特·杜兰特研究员，你就是宁吧？”
稍稍感觉有一点延迟，但声音还是比宁孑预期更快的传入他的耳中，于是宁孑点了点头，道：“我是，你好。”
“哈哈，你好，知道吗？我被排除在这次试验的准备工作之外了。因为我听了一个朋友，就是邓肯教授的建议，在内部会议上，强烈建议了购买华夏两台激光器设备来重复进行试验，结果依然没有成功，然后他们就开始排挤我。看吧，今天交给我的工作竟然是在软件上盯着你上不上线……宁，相信我，整个小组，大概只有我希望你能赢！”
宁孑笑了笑，对面这家伙挺有趣。
但要说被排挤，或者真希望他能成功，宁孑是肯定不信的。
他听过费米实验室的名头，不过是两台激光器而已，这家实验室压根不会放在眼里。
道理也很简单，真在财政紧张的实验室里，研究员在会议上提买一台已经有的类似设备都得小心翼翼，开口就是买两台，还能得到批准，只能说明财大气粗。
“嗯，显然邓肯教授给了你们正确的建议，你们应该感谢他，否则就没有机会复现这次试验了。”
宁孑很直白的答了句。
“哈哈，邓肯教授非常欣赏你在数学方面的成就，我能想象到这个时候他肯定在看着直播偷笑！”
“直播已经开始了？”宁孑略微有些意外。
“当然，事实上半个小时前我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好吧，我承认，其实跟你连线这件事是我主动申请的，因为我还没上过大屏幕，而且大家都说我很像一位大明星吉米·弗拉格，所以我希望更多的人看到我，然后给出一个评价，对了，你知道吉米吗？”
宁孑显然不知道吉米，但看到对面那张脸，跟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头发，很认真的答了句：“不知道，但我猜他肯定是位实力派明星。”
“哈哈，是的，你猜的很对。好吧，我的主管在催促我了，现在我会将镜头对准天空，让你能实际观察一下，云层情况是否能支持今天这次试验。”
很快，电脑屏幕中的画面对准了天空，天气预报很准，对面是多云天气，肉眼可以看到上方云层很厚。
于是宁孑瞟了一眼后答道：“很完美的气象条件。”
“那太好了！让我们一起期待这次复现试验正式开始吧。看，我的同事们正在按照你论文中的场景铺设着设备，现在你有什么建议吗？”
画面再次转到了地面，宁孑能看到试验的位置是一片空旷的草原。视线内的景色一览无余，起码在镜头指向的方向，没有任何遮挡物。只有数道忙碌的身影……
嗯，还有主持人正带着摄像大哥，在铺设设备的那群人处，激情四色的解说着。
“完全按照我在论文中写的那样布置就行了，包括设备的参数设置。”宁孑答了句。
“太好了，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还有一小时，你们先准备吧。我这边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得知已经处于直播状态时，宁孑不太想跟对面这位杜兰特研究员继续尬聊了。
“当然！宁，但连线能不中断吗？要知道此刻全世界都希望能看到你始终在线上。”
宁孑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能理解这种希望——怕他在关键时刻跑了。
虽然即便在线上，也能断线遁，但起码看着画面能让人安心。当然对于拿到直播权的媒体来说，更希望宁孑能一直保持再线。
宁孑大概只关心三月大人是否已经带着那些超额的材料，躲在了复现试验现场的某处。
当然关心的不多……
虽然对着镜头做题会感觉很奇怪，但并不是不能克服。
总比跟一个外国研究员一直尬聊更让他感觉舒服。
……
同一时间，华夏网络上已经再次开启了狂欢。
在企鹅集团小手段的信息推送下，整个华夏大概有一半人知道了这场被全球关注的盛大试验。其中又有一半人准时的打开了直播。
前期费米实验室的准备画面其实是很无聊的。
即便企鹅集团要求了专家向大家解释各种关于雷电方面的知识，介绍宁孑的那篇论文，但依然很无聊。
毕竟普通人谁真的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
终于，当宁孑上线时，终于满足了些大家的好奇心。
果然还是那般的帅呢，尤其是跟对面那位大叔同框出境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似乎并不像网传的那样不会说话，尤其是那句实力派明星的评价，国外的网友大概不明白其内涵的内容，但国内无数人却会心甚至捧腹的笑了起来，企鹅直播的评论区也开始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所以，今天是偶像派跟实力派的对决吗？哈哈！”
“数学家会这么隐晦的说物理学家丑，是我没想到的。”
“我36d，宁孑你喜欢吗？”
用的特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