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喧嚣热闹了一天的流云城渐渐平静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随着天边最后的晚霞也逐渐暗淡下来之后,这座城池看起来也将要进入沉睡。毕竟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号称不夜之城的地方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万年名都天鸿城。
当夜色逐渐降临,黑暗悄然淹没门前街道的时候,候家大宅的后门悄然打开,然后有人走了出来,三三两两神色平静地走到了流云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很快就被黑暗遮去了他们的身影。
虽然看去他们似乎是往不同的方向走去,但是如果此刻有一双能够看透黑暗的眼睛从高空中俯视,便会发现这些从候家走出来的人虽然或远或近向不同方向走去,但是到最后都会绕上一个圈子,渐渐地向流云城北城门的方向聚拢过去。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流云城北门外一个僻静无人的城墙脚下,已经站着十几个人,多数人安静地站在那儿并没有说话,首的一男一女则是目光不时望向城门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或几个人影过来,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所以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
这一晚无月,却有满天繁星,仰望星空,似乎能看到一道星河横跨天穹,星光闪烁着温和又美丽的光芒,有一种令人沉醉的美丽。
不过这一群人,显然并没有人会去注意头颇有把握,但那前代大墓里终究多有各种妖物怪兽,你一定要谨慎小心,如无必要,就莫要离开我和你爹身边太远……”
候远良看去却是颇有几分不以然,年轻的脸庞上带了几分傲然之色,笑道:“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了,老说这些做什么?”
孙琴哼了一声,道:“你再大也是娘的儿子,干什么,说你几句不开心啊?”
候远良缩了缩脖子,呵呵一笑,讪笑不语,孙琴平日在候家威望素著,不但是侯永昌,甚至就连她唯一的儿子候远良也畏惧她多过其他人,此刻见母亲似有微怒之意,登时便缩了。
孙琴瞪了他一眼,道:“总之你小心就是了,你记得,将来咱们候家这片基业,迟早都是要交给你的,前途广大,你自己也要善自珍惜,不然要是出了个什么意外,小心这点基业都便宜了外人。”说完,她忽地冷笑一声,却是看了站在身旁的侯永昌一眼。
侯永昌面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苦笑摇头,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对后头人群道:“闻大师,有劳了。”
人群中有人闷声答应了一声,随即走出了一个个头稍矮的老头,看去干干瘦瘦的,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而他这一现身出来,侯永昌与孙琴都是对他露出几分客气的笑容,显见是个身份非凡的人物,这才当得起候家当家家主主母的礼遇。
只见这位闻大师走到旁边一处空地上,看看周围没人之后,手往腰间一抹,随即便多了一件黑乎乎看不清什么形状的物件,然后只听他口中隐隐有些奇异语音发出,似乎在诵念什么咒文,一股若隐若现的灵力以他中心,向周围弥漫开来,竟是犹若实质一般。
这份化灵实的手段,正是神意境的明显特征,显然这位貌不惊人的闻大师,实际上却是一位神意境的大高手。鸿蒙修真界中,元丹境以上的大真人自然是站在巅峰之上的那一小群人,道法通天足可移山填海,但到了那等境界的人物,通常都极少出现在人世间,多数都是在仙山胜境中安心修炼,是以在绝大多数时候,神意境的大修士已然是通常能见到的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给不给我这个当爹的留点脸面了?”
孙琴冷笑一声,面上露出几分冷峻之色,道:“若不是我硬什么,只是看着自己这位夫人的背影,怔了片刻,最后却是颓然下来,长叹一声,再也没说什么。
那声叹息,孙琴自然是听到了耳中,只是她却并无丝毫动容之色,甚至脸上还挂着几分讥嘲之色,多年夫妻,她早就看透了身后那个男人,若不是靠着自己娘家,候家哪里会有今日的风光,侯永昌他想造反?嘿嘿,再给他几个胆子罢。
她这里正想向仙舟走去,忽然在身旁不远处的野草丛里猛地响起了几声嗦嗦声音,孙琴与侯永昌都是一惊,转头望去,片刻之后,只见那野草丛里草叶分开,却是钻出了一只全身黑乎乎的小黑猪出来,趴在草丛边上看了他们一眼,鼻子又嗅了嗅周围,似乎有些察觉前头这些人不是好惹的,低低地叫唤了两声,迅速地就掉头跑了回去。
孙琴眉头一皱,脚步往前踏出一步,但就在这时侯永昌从她身旁走过,看去神色萧索,淡淡地道:“大事要紧,那不过是一只寻常小猪,别多事了。”
孙琴举目眺望,只见夜幕之色,那小黑猪似乎跑得极快,很快就已经消失在这片夜色之中,也不知转眼间窜到哪儿去了。她默然片刻,又仔细看了一眼周围,神识缓缓扫过,确认这周围附近确实无人后,终于还是转过身子,走上了那浮空仙舟。
站在浮空仙舟最前方等待多时的闻大师看到孙琴最后一个也上了仙舟后,眼中精光一亮,手上做了个奇特法诀,一股灵力散发出去,片刻间这艘浮空仙舟下方数十处一起亮起光芒,晶莹剔透,正是修真界中所有修士都最熟悉的灵晶光辉,而且多数并非是单一的一颗灵晶,而是多颗甚至十颗以上的灵晶聚拢在一起,散发出磅礴的灵力,驱动这艘浮空仙舟向前飞驰而去。
光是这份消耗灵晶,只怕就是数目不菲,也只有候家这等家境豪富的世家才能负担的起了。
星光之下,这艘浮空仙舟很快冲上夜空,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化作一颗流星般从天际划过,向着北方迅捷飞去。因是在城外,所以候家一众人的动静很小,并没有惊动多少人,只是夜幕之下,仍然还有目光注意到了那一束流星般的光芒。
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在夜幕黑暗中奔跑,越过高高低低的几个丘陵,一直跑到距离刚才候家人登船处数百丈之外的一个黑暗树林边才停下脚步,正是小黑猪。
只见它看着这片黑色树林,嘴里哼哼叫了两声,片刻之后,一个人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正是沈石。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黑猪的脑袋,小黑用头不定还能万一遇上呢?
只是这可能如今想想,是在是太过渺茫了,而且候家人走的如此迅捷,等自己到了那高陵山中,搞不好人家都已经把最重要的墓葬都起出来了。
沈石在夜色里看了看天空,也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