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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大家心事重重地从羲和祖地中出来,出来时阳光直照,甚至炽热到了一种晃眼的程度。

    人族没心思多留,觉得留在这个地方如芒在背,很快,陆尘就上前朝薛妤等人打了个招呼,看神情,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我们这回去还有得一顿闹,就先走了,等三月份邺都办大事时,我再上门讨两杯酒喝。”

    薛妤俏脸含霜,只是点了下头,溯侑给足每个会上门见证他与薛妤大婚的人面子,微微提了下唇角,清声道:“去吧。”

    “人族这次,不死也脱层皮。”看着陆尘等人急速远去的背影,不知是谁颇为感慨地说了句:“排名前一百的世家门派,至少有一半暗中做了动作,一个个清算下来,人族实力锐减。”

    “等着看,这一行人回去,不出半日,那些家族就跟打洞的耗子一样开始抹除痕迹,假证清白。”

    “有用吗?”薛妤回头看了眼矗立在云层间,一眼望不到边际,如长了一轮绿色汪洋般的树影,冷然吐字:“一个都走不掉,我亲自去捉,敢迈一只脚,罪加一等。”

    善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温声道:“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圣地派人过去,他们未必自觉,多有不从,事情到如今这一步,对比真正承担了因果报应的人来说,他们确实无冤可喊,无情可恕。”

    “你们去。”苍琚挺着胸膛进去谈条件,结果条件没谈下来,还被扶桑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加重了身上苍生的担子,他怏怏地掀了掀眼皮:“扶桑树枯死前,会将太华与这片天地所有的死气带走,我得回去守着天池,还有得忙,没法和你们一起。”

    太华的特殊,诸位圣地传人早就见识过,纷纷表示理解。

    薛妤听完这话,抿了下唇。

    这棵生于天,长于地的圣物,在枯死前,像个样样不放心的温和长辈,替他们考虑到了长久的以后,恨不得散尽家财,将身上所有可利用之处都利用起来。

    万物于衪而言,都是稚子。

    在他们一行人踏上仙桥立刻此地时,身为羲和圣子的季庭溇突然心悸,他循着某种角度蓦的望过去,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见古殿的台阶上,遥遥站着一个面带浓雾的纤长人影,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衣裳,长发高高束起来,像往下倒流的泉水瀑布。

    跟扶桑树给人的温和,隽永不同,祂显得清冷,透着种不弯不折的肃正。

    季庭溇脊背微弯,遥遥行以一礼,朗声道:“拜见圣祖。”

    不是扶桑树,那能被称为“圣祖”的,只剩个天机书。

    面对这种动辄数万年,汲取天地之力,得天道默认而生成的生灵,就算没有亲近之心,也让人打心眼里敬畏。

    其他人跟着展袖行礼。

    天机书袖袍微动,一卷金色的卷轴如落叶飘飞过来,精准地落到薛妤手中,声音空灵缥缈:“携吾之旨意前往。”

    至此,圣地传人才出羲和,就分为了两波,一面向南,一面向北。

    妖都的人也没走,九凤眯着眼看了眼天上的艳阳,站到了薛妤这边:“一起去吧。”

    妖都也不能什么都不敢啊。

    薛妤等人通过传送阵,当天下午就到了人间的三洲五城,这里是人族极端强权最泛滥的地域,也是昔日裘桐悉心培养的重心所在,三洲五城连带四周二十几座城池中,人间强大的门派占了一大半。

    杀鸡儆猴,薛妤挑了其中最负盛名的一家,这座门派坐落在群山中,山涧丛林中仙气飘然,宛若圣境,随着前往圣地的人族天骄回来,扶桑树的意思很快传遍了各家。

    他们提心吊胆,严阵以待。

    得知扶桑树即将枯死的消息,许多人族久不出世的大能纷纷沉默,唏嘘之后,就是一种深重的惘然与歉意。

    也有另一些参与过此事的,生死与荣耀关头,扶桑树的枯萎好像成了一线生机。

    人族是有实力的,若是没了扶桑树的震慑,他们可以联合起来与圣地抗衡一二,在这个关头鱼死网破,除非想引发新一轮大战,圣地不会愿意的。

    薛妤去清算的那家,就是后者的心理。

    生死面前,谁管道义。

    他们做足了准备,薛妤,九凤,善殊等人才一踏步进去,里面就开了护宗大阵,音灵随手挥开斩到面前的银光,十分不能理解地道:“和薛妤对战,用阵法?”

    怎么想的。

    九凤环胸而立,都没打算出手。

    薛妤手掌往半空一张,而后根根握拢,数千根阵线倒飞而出,精准地横插进泥泞的阵眼中,下一刻,天地间好像碎了一面巨大的玻璃,咔嚓的破裂声延绵不绝。

    数十名衣袖翩翩,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几人面前,为首的那个面色阴沉,看着薛妤道:“邺都殿下,如此咄咄逼人,不好吧。”

    “天倚宗已经决定如此了?”善殊朝前踏出一步,她皱着眉,道:“不为后人想想?”

    为首的老者其实心里也没底,他们可能打不过面前几个,但要逃出去,苟且偷生,不是没有办法。

    他们真正怕的是扶桑树,那是绝对无法被阻拦的存在。

    但扶桑树要死了,也可能在和他们谈完话之后就已经死了。

    一切说不定还有转机。

    薛妤却没打算说很多,她逐一扫过这些人的嘴脸,就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经过对抗魅的那一战,彻底领悟苍生阵的阵意,她在灵阵师一途,几乎已经抵达了最尽头。

    此刻,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用的也不是三地盛会和崤城之战的招数。

    浩荡凝练的灵力在她手中聚成了一把古朴的弓,自动搭上去的箭箭身抽长雪白,她就这样隔空瞄准了当先一人的额心,在某一刻,猛然松开。

    难以形容的炸裂声在耳边响起。

    为首的老者眉心直跳,他后退,往自己身上叠加诸多防御灵宝,速度很快,但又不够快。

    眨眼间,那支箭矢便追到了眼前,轻而易举地切割着他的灵力护罩,而后嵌入灵宝中,速度缓下来,但仍在坚定地深入,直到最后,“咻”地直入右眼瞳仁,将他整个人重重钉死在背后的山头中。

    这一击的力量,看得九凤和音灵同时侧目。

    薛妤没理会旁人,她就是这样一箭又一箭横扫过去,干脆利落,像个盲目收割人命的刽子手。

    看着看着,九凤就笑了一下:“我还真以为,你们圣地传人个个都是心善的老好人呢。”

    其实不怪她这么说,圣地传人在很多时候,确实是这样一种形象,总是忍无可忍时,才想着出手。

    但薛妤显然不是,她太能分清楚什么时候该善,什么时候该恶。

    即将接管邺都的皇太女,绝不止有圣地传人柔软的心肠,同样有铁血的手腕,果决的意志。

    这边尘埃落定之后,薛妤袖中的小小卷轴自行飞出,它跃入云层,徐徐展开,无数道金光淌下来,远古,现世,两场无边浩劫,扶桑树自揽因果,为这世间做的一切,随着金光的流动嵌入每一个人的记忆中。

    无数人有所触动,抬头望天穹。

    天穹上,卷轴小小一张,却像是囊括了天地,不论身处何处,任何人只要抬头,便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两个字。

    ——不赦。

    为一己之利,罔顾他族存亡者,不赦;事到如今,不知悔改者,不赦;一味遮掩,颠倒黑白,抹除事实者,不赦。

    望着这一幕,所有参与崤城幕后准备的老者如遭遇当头棒喝。

    或许从前都是扶桑树出面,天机书只负责颁布各种任务。他们忘了,这世间有两大圣物。

    “将远古时的影像都放出来了。”九凤望着这一幕,道。

    这一举动无疑也在说,会因为于心不忍而屡次出手的圣物不在了。

    于是这世间生灵更需时时自省,思索接下来的道路该怎么走,往哪走。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自然规律。

    这场针对人族的清算,持续了足足三四个月,其实也不只是人族,圣地与妖都也纷纷开始自查,所有阴暗的,不可见人的角落通通被连根拔起。

    薛妤和溯侑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即将到来的君主大典和大婚之礼,两位当事人都没时间,天天外出,隋瑾瑜和隋家十几个兄弟姐妹干脆搬来了邺都,和他们人一起来的,还有浩浩荡荡数百个巨大的箱子。

    揭开一看,里面全是硕大的东珠,叠放的鲛纱,令人目眩眼花的各种稀奇珍贵物件,邺主开始还端着,没过一段时间,整个邺都的生活水准都得到了提高。

    邺主天天喝的茶都在不自觉中换成了最了?”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即便压着一身君主华服,今夜,仍显得格外耀眼。

    让人不敢直视的璀然明艳。

    溯侑抬眼去看她,低声嗯了一声。

    “也行。”薛妤微微颔首,道:“我们妖都君主,确实不缺这些东西。”

    溯侑拉着她的手腕微微扯了下,她顺势坐到他腿上,礼服上繁重的珠宝搭在雪白的脚踝上,衬出纤细伶仃的一截。

    “妤妤。”他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先是蜻蜓点水地啄,又逐渐失控起来,将她唇上描着的嫣红口脂蹭开一点,落在自己唇边,像只活色生香的狐狸精,“……你冷落我,两个月了。”

    “知道错了?”

    薛妤看着他刻意低垂着送到自己眼前的侬艳眉眼,有些难以自控地拨开他的衣领。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她在这方面仍毫无章法,情到深处,是真能将他锁骨,颈侧吸吮,啃咬出道道青紫色的印子。

    他从来不制止,几乎是纵容着,任由她为所欲为。

    薛妤带着一头海藻般的发趴在他胸膛前,冰凉繁重的耳饰跟着落在他肌肤上,微微一动,就牵引出呤丁脆响。

    “日后该如何?”这种时候,她吐字也只是稍微含糊了点,话里的意思正经得不行。

    “知道。”他仰着头低喃,因为情、欲与酒气,眼里泛开一层润意,搭在她小臂上的手背撑出根根青色的经络,声色低迷:“以后……好好对自己。”

    “尽量不受伤。”

    “妤妤。”说完,他用指腹碾着她雪白的后颈,一下一下,藏着点勾人尾音问:“善殊说的那些,是什么?”

    为了问出这句话的答案,溯侑陷入从所未有的被动,身上的衣裳被一件件褪尽,露出大片冷白的肌肤。

    薛妤就着这个姿势打量他,神色懒懒,媚眼如丝,像是欣赏一朵花绽放的全过程。

    “我说。”她像是满意了,俯身下来,尖尖的牙齿叼着他耳侧轻咬,低声道:“前头,大抵是责任使然,想看人间和睦,海晏河清,想要每个生命都得到平等的对待。”

    她希望世间任何生灵都有地可住,有冤可诉,能坦然自若地活着。

    没有谁天生就该被排挤着死去。

    她顿了顿,撑着下巴与他对视,伸手拨弄开挡着他锁骨的一缕青丝:“后来,大概是,我不希望人间再出现另一个十九。”

    她多么,多么心疼从前的他啊。

    溯侑身躯怔了怔,良久,他有些茫然地睁圆了眼,感受着从胸腔和身体上同时传出的悸动情潮,指尖深深陷进被褥中,发出低低的,喘息的气音。

    他从来不知道爱是这样的东西。

    她救他,教他,要他自强,自立,自尊,而后给了他很多的爱,再教他如何自惜,自爱。

    溯侑循着她深深吻过去,挥手斩灭帘外烛火时,睫毛颤动着,想。

    ——他这一生,注定要彻底地陷进这一句话里。

    至死,不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