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彼岸。
苏乞年若有所思,擦去嘴角的残血,看眼前如水幕一般荡漾的场景,两位天将也闭口不言,只是目光惊骇,面露凝重之色,这一幕显然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就这样,双方立在彼岸之畔,却像是隔着两个世界,金发青年咬牙,真相竟是如此,他出离的愤怒,不能接受。
“远古天界!吾乃真神后裔,自当追随祖神脚步!”
锵!
金发青年暴喝一声,毫不犹豫地继续出手,他伸手虚握,诸神刀再现,足以令圣人胆寒的绚烂刀光再现,切入前方如水幕般的天地中。
“开!”
他竭尽全力,一身神圣气息沸腾,攀升至最绝颠,他要打入天界之中,这或许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浩瀚星空,无尽岁月过去,在这个年代,神灵绝迹,神迹不显,哪怕身为诸神后裔,他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最终封神。
事实上,在他的血脉记忆中,就算是远古年间,封神路上倒下的诸神后裔,也不知凡几,诸神血脉令他们比寻常生灵拥有着更加坚实的根基与天赋,却也是一种桎梏,这一世若是无法封神,哪怕体内流淌有神血,终究也只能化成一坯黄土。
哗啦啦!
水幕剧烈波动,可以听到浪花翻涌的声响,虽然看上去不过一步之遥,但金发青年举诸神刀迈步,在苏乞年看来,与前方那两位天将的距离,始终比天涯还要遥远。
“时空长河!”景唐女武皇凝声道。
诸人族天命相视一眼,都露出震惊之色,哪怕在玄黄大地,时空长河对于诸天命而言,都是一种禁忌,当年的九大妖圣,也被卷入了时空乱流之中,数千年不得归,这还是在这片道缺之地的时空支流,若是在浩瀚星空中,就算是无上王者,遨游时空长河也要小心谨慎,轻易不得深入,一旦迷失,哪怕是无上强者,也难逃陨落之途。
“这是时空错乱吗?还是我等进入了一个特殊的时空界点,从而跨越了遥远的时空……”
“远古天界,遥远的神庭所在。”
“万物自有定数,没有人能够更改过去,我等终究不属于这片天地。”
有人族天命开口,露出惋惜之色,同时又有些释然,玄黄大地上蕴藏的造化再惊世,也绝不可能将他们直接送入彼岸永生之地,只可惜他们无法承受天界清气的完整洗礼,否则经过此番蜕变,日后修行路上不说一片坦途,至少也能省却不少的积累,化解许多可能的桎梏。
原来造化早已临身,只是他们不自知……
轰隆隆!
那浪花翻涌的声音愈发沉重,金发青年竭力出手,诸神刀势倾天,妄图打开一条通路,重返远古天界。
他像是一只穷尽全力,想要挤入松脂之中的虫蠡,又如陷泥沼,举步维艰。
嗡!
倏尔,自那剧烈波动的水幕之中,一滴清的水珠浮现,这水珠缠绕丝丝缕缕的黑气,甫一凝现,苏乞年眼中白金光辉刺目,这种气息于他而言刻骨铭心。
不好!
金发青年呼吸都凝滞了,刹那间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却怎么也无法动弹,像是失去了对于这世间的感应,连思维意志都冻结起来。
既而,那清的水珠滴落,更如同一口黑天剑刺落,诸神刀绚烂,蕴藏诸神血脉之力,刀锋所指,万法皆空,但在这一剑下,却如同裂帛一般,被一下斩断,眼看这一剑就要洞穿金发青年的眉心。
嗤啦!
一声轻响,金发青年眉心裂开,一滴暗金色的鲜血溢出,而后绽放出清的光辉,化作一道无形的漩涡,朝前吞噬而去。
吟!
一滴水珠,竟发出犹若实质的剑鸣声,像是可以刺破九天八荒,洞穿古往今来,那黑气缭绕,仿若最深沉的黑暗,一下刺入那清的漩涡中,形成凹陷,并持续推进,距离金发青年眉心处,不过三寸之遥。
嘶!
诸人族天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疑似时空长河之水的水滴,更像是一位绝世剑圣在出手,劫数气息浓烈,又有一种令他们如堕冰窖的黑暗与森寒,眼看那清的漩涡底部,那水滴凸显,黑气渐渐渗透而出,朝着金发青年眉心不断逼近。
两寸,一寸,半寸……
锵!
一缕刀光乍现,伴着一道苍茫的龙吟声,有白金琉璃光辉灼烈,神圣、堂皇、浩大,有无量光照耀天地,切入了那水幕中。
叮!
一声轻响,那是一截如石质的刀尖,缭绕琉璃白金光,抵在那清的水滴之上,那黑气蒸腾,像是阳春白雪一般消融,苏乞年双手握刀,他眸绽冷电,一头黑发激扬,一身堂皇炽烈的战血激荡,乃至在背后升起了一道气血狼烟,如天龙盘踞,伟岸姿态尽显,神圣威仪令诸人族天命心生摇曳。
“光!”
蓦地,苏乞年暴喝,眉心紫金光辉暴涨,休命刀宛如活了过来,刀身浮现出一片片龙鳞虚影,如白金琉璃铸成,光明气息如天海倒挂,席卷八荒。
噗的一声,那清的水滴被斩破,黑气如烟,一下汽化,消失在滂沱的光明刀势里。
神庭识海中,战魂招手,休命刀回归祖窍,重新落入战魂背后,苏乞年深吸一口气,看前方摆脱禁锢,退出水幕,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金发青年,刚刚那一刀看似轻描淡写间化解了厄难,他却已经用尽了全力,虚空、时间、刀道,乃至尚未圆满的封镇法,都在光明法的引动下,汇聚成极尽刀势,这才将那诡异的水滴斩灭。
昔年的休命刀劫,乃至后来凝聚紫金战名的神劫中,苏乞年都察觉到了相似的气息,这疑似幕后黑手的劫数,到底根源自何处,昔日在锁天祖地时,他也曾请教过那一位,可惜他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父只是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冥冥之中,苏乞年有一种感觉,日后多半还要再见,眼下看来,这劫数恐非仅仅只是针对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