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波及了整个银座的街区。
越来越多人涌了过来，四散逃开的、看热闹的、浑水摸鱼的、参加战斗的...
现场一片混乱。
苏伦全神贯注地看着战场中央，看着看着，却遗憾的表情却浮现在了脸上。
至始至终，他都没看到那御手夜姬出手。
海盗、幕府、黑龙会和皇城武士们实在太多，根本用不着她出手。
苏伦看着那些活跃在战场中的身影，也感慨道：“江户的高手很多啊...”
不多时，战斗就结束了。
百鬼散去，那「妖人」安倍泰和的在烈火焚烧中不见了踪影。。
苏伦也没去怀疑他是否能脱身，那家伙保命的手段苏伦亲眼见识过，强得一匹。
即便是高出一两个大阶位的职业者，也不见得能留下他。
一旁的千条看着打得破败的街区，嘟嚷道：“哎呀，看来今晚没得赌了。”
说着，她又大喇喇地勾着苏伦的肩膀，“走。我们去吃点宵夜。”
“嗯。”
苏伦来之前吃到一半，也没吃饱，去填点肚子也好。
两人就并肩朝着另外半条没被战斗的街区走去，那里有很多精英特色的吃食的酒肆和小摊。
走着走着，苏伦也问道：“千条姐，你之前和那御手夜姬交手，觉得她实力怎么样？”
千条想想，回应道：“很强。她能徒手接我斩击。看着职业序列和符文老头差不多，走的肉身增强的路子。”
“能空手接白刃？”
苏伦听到这话，眉头一挑。
但稍微一想，就不意外了。
能徒手接千条的斩击，常规六阶职业者都办不到。可“潘多拉”的本质就是一具符文鬼偶，她的身体上绘制符文大概就能材料本身能承受的最是摊位，实际是一辆精致的木质小推车。车上有火炉和热气腾腾的大锅，架子上摆放着各种食材。招牌上写着：“味乐拉面。”
老板是一个头上戴着钵卷的中年人，看着来了客人，笑意盈盈地招呼。
苏伦本就半饱，点点头，“我都可以。”
千条挥了挥手，朝老板道：“来两碗大份拉面！”
两人就在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热腾腾的拉面端了上来，千条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就这么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口地吃起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苏伦放飞了之前御子留下的纸鹤，等想问去问问参观皇室藏书馆的想法。
本想叫着千条一起，这赌瘾少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要去皇居？那种地方戴着无聊死了，我可不去。”
苏伦知道她是舍不得赌场的热闹，也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便没多说。
转而，他问道：“千条姐，你说来江户找那「剑圣」芥川龙一求剑道，找到了么？”
“没有。好像说是死了。”
千条嘴里塞着大口拉面，说话都有些囫囵不清：“之前去找了几家剑道馆拜馆，那些所谓的‘一刀流’、‘新阴流’高手，没几个真领悟了剑道精髓的，很是无趣。反倒是之前的「影佛」加藤段蔵剑术修为是最高的。可惜那家伙是厉害，剑道境界还远没入圣...”
“哦。”
苏伦听着，也嗦了一口面，又喝了暖胃的面汤。
这风雪夜，身体感觉很满足。
千条又道：“听说「剑圣」芥川龙一在江户还有传承人。我今晚去‘天海阁’本就是找一个叫...柳生半次郎的家伙，据说是百年前的剑圣柳生十兵卫的后人，深得‘柳生一刀流’真传。不过没碰到。”
“哦...”
苏伦对剑道不是很了解，这几个名字也只是听过。
两人边吃边聊，就这时候，路边走来了一个抱着三玄琴，拄着竹竿的盲眼少女来，“先生、小姐，要弹一曲么？只要两枚铜板。”
这盲女大概十五六十的样子，穿着洗的浆白的补丁棉衣。这种有残缺的小姑娘当不了艺伎，就只能在街头卖艺。附近这片很多。虽然两枚铜板大概能买半斤糙米，已经是最廉价的享受了，但也不是山隐贫民能享受的，她们有在银座这片有外来商人混迹的地方，才能正道糊口的钱。
苏伦瞥了一眼，也没在意。这盲女从隔壁七八个摊位过来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没人点她的曲儿，她在寒风中独自一路问过来的。
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千条头也没抬，抛出了几枚铜钱，大手一挥，“来一曲。”
“谢谢老板。”
盲女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躬身行礼。
她放下了背着的竹子马扎，调了调琴弦，就开始弹起了曲子。
“铿、铿、铿...”
耳旁传来了一曲小调。
苏伦听得倒也觉得还不错，技法不发错，三弦琴的琴音略微有点硬，但在这风雪天听着，也有几分意境。
“咦...”
可一旁的千条却仿佛听出了别的东西，吃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待得一曲完毕，她转脸问道：“你学过剑道？”
盲女轻轻地说道：“不曾。”
千条打量了她一眼，手上除了弹琴的茧，没有半点刀口，自然不是剑客。
她没多说，又朝着篮子里抛了几枚钱币，“弹得不错。”
盲女摸了摸钱币，似乎有些惶恐，“老板，给多了。我再给您弹几曲吧。”
千条摆摆手：“不用。赏你的。”
“谢谢。”
盲女拗不过，道谢离开。
等着人走了，千条这才又嘀咕了一句，“她的曲儿有点意思。应该是曾经听过剑道高手练剑。听懂了一些剑意。”
苏伦没听出那么多门道，但那盲女的灵魂之火就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
千条也不知道在赌档带了多久，好像是真饿了，一碗拉面下肚，又叫了一碗，大口入肚。
说来也巧，两人正在吃面的时候，隔壁的摊位上也来了一座客人。
那是几个佩刀的武士。
看衣着和佩剑，还不是什么落魄武士，像是有些来头。
“哎...那些外来海盗真是欺人太甚。辱我山隐没人嘛！”
“哼！不是吹，我‘闪电五连剑’一出，那些海盗都得吓得屁股尿流。只怪武田幕府的不作为，不让抵抗，否则我还真的要给那些狂妄的外来人一些教训。”
“柳生先生的剑道自然是的没得说的，如今各派‘一刀流’，怕只有您悟出了剑道真谛...”
“...”
苏伦听着几人的对话，莫名有股“x宗师”的既视感。
而且，那其中一个人，竟然好巧不巧，就是千条之前说的“柳生半次郎”？
不说其它，那家伙卖相确实不错的，头发梳得油亮，腰间的剑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可是，灵魂感知中，好像不太强啊。
苏伦以为自己看走眼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千条，“这是你要找的人？”
这赌瘾少婦本以为运气这么好，遇到了想还找到人。她昂扬的战意刚一腾起，可偏头看了一眼，立刻就失望了。
有些人，看一眼，就知道他输了。
千条摇摇头，“这种家伙根本不值得我拔刀。”
苏伦一听，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感知的没错，哪个世界都有假大师。
因为隔壁摊上来了新客人，之前那几个卖艺人又轮着上去问了一圈。
那柳生半次郎一座人倒也会享受，叫了几个艺人在那里弹唱，伺候他们和小酒。
那个盲女琴师也在其中。
.......
苏伦要等御子的回信，也不着急走。
千条这个大胃王还没吃饱，拉面碗都重叠了几个。
这银座本就是江户的娱乐街区，这种地方酒客闹事的概率本就很高。
特别是这两天涌入了大量的海盗，那些家伙城卫不敢管，便越发肆无忌惮。欺辱民女，吃喝拿要，猖狂至极...
就在苏伦他们吃面的时候，几个海盗装束家伙醉醺醺的坐在了隔壁的摊位上。
“老板，最好的吃食和酒上上来！”
几人咋咋乎乎的坐下，朝着酒摊老板吼了一句。
那老板不敢有任何耽搁，连忙送了酒肉上去。
领头的哪个苏伦正巧见过，第九舰队十一番队代理番队长，好像叫什么马尔克斯，一个四阶职业者。他身边几个人也都背着精良的枪械，一看就不好惹。
几人似乎是觉吃喝还不满意，朝着隔壁座那柳生半次郎座子旁的几个卖艺的大喊道：“你们几个，过来给大爷唱一曲儿！”
曲儿听了一般，被人抢了，这本来是很羞辱的事情。可柳生半次郎一桌刚还意气风发的武士看着几人海盗装束，竟没敢吱声。
本就是在街面上讨点生机，身段样貌都不出众。但酒色上头的人，总会做出些出格的事儿。
那几个喝醉的海盗肆无忌惮地发起了纠纷。
“来，把衣服脱了，给小爷跳个舞。”
“他娘的，老子给你脸了？信不信老子一枪打死你！”
“...”
冲突立刻就起来。
这些海盗很清楚，只要不真弄出人命，山隐官方是不会管他们的。
只听着“撕拉”声，之前那个盲女琴师的棉袄被撤开，露出了瘦弱的身板。她倒在了雪地里，摸索着自己的竹竿。
街道上响起了海盗们淫邪的大笑。
刚才那动手撕衣服的海盗，甚至有把手伸了过去，还想要继续摸入棉袄里的嫩肉...
即便是这样，几米外柳生一桌人也半点没动静，反而埋着头，就怕被牵连。
苏伦看到这里，眼里掠过了一抹阴冷。
一旁的千条更是筷子一摔，冷嘲道：“剑圣柳生十兵卫的后人就这样了？”
听着被人指着鼻子骂，那柳生半次郎还想替自己辩解：“若非...若非大将军下了命令，我...”
“哼！”
可话音还未落，就听着一声不屑的冷哼，然后“铿嚓”长剑出鞘。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剑气破空而过，一只断手就落在了雪地里。
那四阶的代理番队长酒立刻清醒了，最先反应过来，怒喝道：“大胆！谁敢袭击我们北海舰队的人！”
可还没说完，千条的身影一闪，突进十米，一桌五人四颗人头瞬间落地。
那四阶队长也静静是多挡了几刀，人头就哐当落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时间，一座海盗人头尽数落地。
千条已经收刀，在雪中孤傲而立。
隔壁的柳生半次郎一桌子人目瞪口呆。
他们也没想到，真杀人了。
可随即，就震惊就变成了是恐惧。
“这女子惹大祸了！”
“哎哟...快走，别被牵连了。”
“....”
半条街区的食客纷纷避得远远的，哪怕是几个铺子的摊主连生意都不要了，不知躲在了哪儿去。
苏伦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勾了勾手指，黑伞握在了手里，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真要闹一场，那就闹吧。
可是，下一秒，让苏伦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接连发生了！
.......
这条小食街附近有很多海盗，千条刚杀了那十一番队的马尔克斯几人。
街边的那些海盗有人爆喝，被千条剑气斩下首级，便再也没人敢轻易出头。
想着大概要等几分钟，等其他番队长来。
番队长再处理不了，舰队长什么的高级干部才会来。
苏伦觉得至少能浪好几分钟。
千条没去管地上的盲女琴师，现在牵扯太多只会害了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先走。”
盲女默不作声，摸到了自己的竹竿，悄然离开。
可没等到海盗的番队长来...
就这时候，突然，眼前光影一闪，凭空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麻衣剑客。
“这！”
苏伦瞳孔猛地一缩，没有任何波动，这个人就出现了！
不远处的千条更是如临大敌的表情，猛地盯着那人。
高手！
道：“那应该是百年前的剑圣柳生十兵卫。”
“百年前的人物还没死？”
苏伦听着更蒙圈了。
柳生家老祖宗，来杀了一个小辈，就走了？
“死了。那是他的魂魄。”
千条脸上也同样意外。
苏伦听着眉头一皱，“魂魄？”
明明感知中是个大活人，怎么会是魂魄？
难道自己的感知出错了？
突然，他想到了之前安倍泰和给他说的话：“黑日大祭”即将到来，黄泉之国和现世重叠...
难道就是指的这个？
虽然苏伦听说过过山隐的传说，人死了会去往黄泉国，据说那里和人间一样。甚至有传说说夜间的人世，其实就是黄泉国。
千条双眼微微一眯，说道：“这几天陆续已经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一些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了现世界。那些来自黄泉国的亡者灵魂，会循着亲属的血脉找来...”
这倒是解释通了了一切。
那剑圣柳生十兵卫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概就是循着不孝子孙来的。
可苏伦听着，也发觉得不可思议。
传说归传说，可变成真的了，让人怎么理解？
炼金术士是唯物主义者，他们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才不会疑惑。
可这事情的本质，是啥？
千条又说道：“我之前问过御子，她说这种情况以前黑日大祭的时候也出现过。但这次，似乎别有很大不同。之前只是出现一些普通幽灵。但这一次，几次传闻出现的都是历史上的出名强者。好像那些明明应该在史记上的大人物，都扎堆要回现世一般...”
她说着，却没有苏伦脸上的疑惑。
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反而腾起了一抹浓浓的期待。
一种渴望和强者切磋剑道的狂热期待！
能和消失在历史中的强者交手，那该是何等大幸啊！
.......
苏伦听着处处不对劲儿。
但整件事儿都透露着邪门，但他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事儿...莫不是和御手夜姬有关？
不对啊，如果真能操控黄泉国，这能力也太夸张了吧...
苏伦苦思无果。
可就在两人要走出小巷的时候，他们被人拦住了去路。
抬头望去，一个抱着三玄琴的盲眼姑娘，站在了巷口。
她睁开了眼看着千条，说一句：“这位小姐，我能和你说句话么？”
千条歪了歪头，“哦？”
苏伦看着她那像是白内障一样无神的双眼，目光一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猜到：【天赋a-088-天通眼】？
怪事接连不断。
看到这一幕，他反而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