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垦地总主教的座堂,枫石城大教堂之宏伟瑰丽远非乡下、镇上的小教堂可比。餮
甚至在侯德尔眼中已经称得上极尽神圣的热沃丹大教堂,同它相比都显然黯然无光。
站在枫石城大教堂前方的广场上,侯德尔等一众预备军官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应就这群年轻人的本能反应而苛责他们,因为枫石城大教堂之所以修成如此高耸陡峭的模样,就是为了让观者仰望时头晕目眩、心生敬畏。
当然,也有饱受小考、大考、随堂考、月底考、期中考、期末考折磨的学院派军官们,打算给野路子同僚们一点小小的“惊喜”,所以故意没有告知预备军官“笔试将在枫石城大教堂举行”的原因。
如果说枫石城大教堂的亮相是给了侯德尔一记当头棒喝,那么下一位登场的人物则是让侯德尔彻底不知所措。
从被大教堂外观衬得有些渺小的正门进入,侯德尔一眼就望见神殿尽头的祭坛下方并排支着几张桌子,而桌子后面分明坐着血狼本人。
“怎么回事?”侯德尔慌了神,拼命问身旁的人:“阁下也在?是来监考的吗?”餮
其他预备军官对此同样毫无心理准备,人人都在大教堂门口驻足,不敢向里走。
下一刻,对于侯德尔而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血狼冲着他招了招手。
“是冲我?”侯德尔拉住道格和克劳德,不敢置信地问:“是冲着我吗?”
道格和克劳德坚决地拿掉侯德尔的手,默默往旁边退开一步。原本藏身于人群的侯德尔,瞬间被孤立出来。
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血狼又招了招手,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不耐烦。
躲无可躲,侯德尔只好硬着头皮,率先踏入枫石城大教堂的穹话时,不自觉地和气许多。
克劳德顺利地领了号码牌,走向其他等候落座的预备军官。一个没注意,被侯德尔一胳臂肘夹住脖颈。
“你认识阁下。”侯德尔咬着耳朵问。餮
“这……说来话长。”克劳德还没有从与血狼的交谈中回过神来,他小声回答:“应该不算认识。”
“去你的吧,你这还不叫认识?”侯德尔悲愤地说:“我就从来……从来没在阁下脸上见过那么……那么温柔的表情。”
很快,所有预备军官和委任军官都取到了号码牌。
几名教堂仆役走过来,领着受试者走向各个号码牌所对应的座位。
侯德尔的号码牌上的数字是“198”,对应的座位是在全部座位的倒数第三排。
一坐在标着198号的简陋板凳上,世界立刻变了一副模样。
教堂的穹连长们的出现已经让预备军官们猝不及防,那么接下来登场的人物可谓让侯德尔字面意义上惊掉了下巴。
塔马斯、巴特·夏陵以及炙手可热的新晋营长兰尼斯,陪着侯德尔今早刚见过一面的伊什·斯威特沃特军士,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枫石城大教堂。
随后出现的,还有狼骑兵部队的指挥官——皮埃尔·米切尔和瓦希卡·莫罗佐夫。餮
侯德尔这才明白,这不是单单给预备军官们的考试——而是所有没上过军校的军官,全都要来考。
他立刻联想到:如果连级、营级乃至团级军官都要考,那其他地区驻防的部队呢?
恐怕,此刻在沃涅郡、在铁峰郡、甚至是在白山郡等友军控制的地区,也正在举行同一场考试。
这是一次覆盖新垦地行省的统一考试,规模远远超出侯德尔最大胆的想象。
“求求了。”侯德尔仰头望向教堂穹,只是默默地走了。
侯德尔的尊严也随之土崩瓦解。
他哭了出来。餮
……
大教堂后厅的抄写室,温特斯推门而入,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梅森学长。
“怎么样?”梅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擦掉嘴边的口水,笑着问:“我是不是把题出得太简单了?”
“是太简单了。”温特斯一脸严肃:“但……也太难了。”
……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侯德尔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只听到又一声钟响,血狼的声音从祭坛传来:餮
“答完试卷的人,把你们的试卷留在桌上,离开考场。”
侯德尔擦干眼泪,竭力装作没哭过的模样。
血狼紧接着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看不懂试卷的人——留在原位!”
侯德尔愣住了。
“离开考场的人,不要解散,在广场列队。”血狼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中午在市政厅聚餐,下午集体出发去枫叶堡,参加军事技能测试——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嗡嗡的声音在穹顶下回响。餮
“我没听清楚。”温特斯皱起眉头。
“听清楚了!”
温特斯一挥手:“执行命令。”
……
身旁陆续有人离开,侯德尔咬了咬牙,决定留在原位。
当枫石城大教堂重归平静,“皮靴小子”们都走光了,但大部分铁峰郡军的预备军官都没有离开考场。
温特斯走上祭坛,语出惊人:“我向你们道歉。”餮
侯德尔不敢抬头。
“如果应试者连试卷都读不懂,那就是考试举办者的问题。”温特斯内疚地说,他停顿了一下:“你们会得到额外的一个小时——不要浪费。”
侯德尔刚开始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他就被一名文员带到了大教堂附属修道院的一间祈祷室内。
与此同时,也有其他预备军官被文员领出大教堂,但每个人都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被紧急召唤过来的市政厅文员,笑着给侯德尔解释:“阁下了解到您可能无法‘读懂’试卷,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来给您念题目,您只要口头回答即可。”
“您有一个小时。”市政厅文员把一个沙漏放在桌上,并在侯德尔的试卷上用红墨水写下了的批注,然后挠了挠头:“不过最好快一些,因为我还要去给其他……先生帮忙。”
……餮
借着文员的帮助,侯德尔终于答完了卷子。
中午,侯德尔狠狠大吃了一顿,把眼泪和着的炖猪头肉一起咽下了肚。
下午,他把所有屈辱和愤怒都发泄在了靶子和草人上。
军事技能测试的科目,对于侯德尔这类“老兵”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无论是骑马、射击、掷弹,还是盔甲穿戴、武器保养、掘壕筑垒,他样样都做得极好,远胜那些连枪都打不准的“皮靴小子”,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唯一让侯德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军事技能测试”的最后一个科目。
侯德尔被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里,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对偌大的中空玻璃球。餮
侯德尔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透明、这么精致的玻璃球。
玻璃球中漂浮着一些烟雾似的东西,煞是好看。
主持考试的军官,侯德尔没见过,但是生得十分英俊,连侯德尔都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英俊军官问了侯德尔几个问题,又要求侯德尔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几次下来,英俊军官就明显失去了兴趣,直接把侯德尔打发走了。
当晚,回到军营,侯德尔一直琢磨到深夜,也没搞清楚这最后一项测试到底是要考什么。
不过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餮
在梦里,他把试卷写得满满当当。
……
与此同时,在枫石城市政厅,临时阅卷室里。
“他妈的!”安德烈从躺椅上跳了下来,重重把手里的试卷连同红石墨条一起摔在桌上,忍不住大骂:“这答得都是什么鸟玩意?!”
……
又与此同时,在枫石城的军官居住区,温特斯家中。
温特斯看了看面前的克劳德·李,又看了看克劳德·李身旁的另一个人,简直是哭笑不得:“怎么……你也是?”餮
站在克劳德·李身旁,瓦希卡咧着嘴,正在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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