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御剑录》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一章 雪夜里的少年 一道吱呀声响起,木门自外被人推了进来,屋外大雪飘扬,风,呼啸不止。 入内之人是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将一身白雪抖落,不禁打了个寒颤,哈着热气暖着手,脸色略白,向着屋内土灶缓缓走去。 火星零散,少年添了些许柴火,继而灶台又腾腾燃烧起来,少年熟悉的倒腾着手中草药,不时轻扇烟火,专心致志。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厨房内蔓延一股药味,清香却又微苦。少年擦了擦额前冒出的汗珠,目光柔和,将熬好的草药端在手中,向着里屋走去。 “娘,你醒了吗?”少年走入房内,朝床上一位老妇轻轻说道。 闻言,那倦躺在上的妇人缓缓睁开眼睛,侧头而望,一双沧桑泛滥的双眼满是温柔,笑意浅浅向着那少年微微笑道“渊儿回来了啊。” “娘你身体好些了吗,今早我和狩猎的张大叔入山,采了不少草药,听张大叔说这些都对娘的身子有疗效,回来我就将草药熬成汤了,娘这会趁热快把药喝了吧”少年边说边将木碗搁在床前,将妇人扶起,动作伶俐,单薄的身影满是坚毅。 妇人气色有些颓废,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目光自责,似乎在恼意自己有所拖累。自己身患寒疾,到了每年的冬天全身便是麻木僵硬,行动不便。如今外头大雪纷飞,妇人疾病在身,只能每日修养在床,家中的一切便落在了那少年身上,少年一人肩负起所有,至今已有七年。 妇人丈夫在多年以前上山打猎,因不小心坠崖死去,留下娘儿俩相依为命。 “渊儿真是苦了你啊,是娘不中用,是娘连累了你”妇人看着少年的模样,眼眶湿红。 “娘,都这么多年了,怎的每次还说着这些,你没说腻,我耳朵都听的长茧啦”少年脸色佯装生气,向着娘亲瞪了瞪,颇为搞怪。 他不想娘亲担心,却又无法打消她心中的自责,只得自己装出一副样子,这被唤作渊儿的少年,早已懂事乖巧在心。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娘亲的身体能好起来,熬过这个凛冬,来年春暖花开娘亲就能下床走动了,可以替他折出最美的纸鸢,在山林间放飞。 少年脸上暖意涟涟,将草药一口一口喂着,两人轻声细语,笑着说起明年的朝朝暮暮。 深夜,皎月透过上方木栅洒落进屋,幽幽凄凉,大雪已停,寒意深深。 少年裹着床被紧紧缩躺在床,翻来覆去,不时传来几阵低喘,不知这少年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只听一声争鸣从屋外响起,少年猛的从床上坐起,一块浑身散发青色光芒的玉佩从胸前掉落在地,清脆哐当。然而却不见那玉佩有任何摔碎的痕迹,反而光芒越来越亮,似乎和屋外刚才那一声遥遥呼应。 少年急忙将玉佩拾起,似乎担心青色光芒太过刺眼,不禁又揣进内衣之下,却是在慌张错乱之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血,顷刻流下。只是还未等少年反应,那伤口出血处就被手中玉佩尽数吸入,不见任何一丝血迹,青色光芒继而又闪了几阵,少年手上划破的口子也是无端愈合,毫无痕迹。 这青色古玉不仅有吸血之能,竟还有瞬间愈合伤势之效!然而那少年浑然不觉,神色紧张向着窗外探头望去,许久,不见任何异样。正当少年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见屋外一道黑影快速掠过,向着高山上飞奔而去,紧随其后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亦是追随而来。少年不敢多看,趴在墙沿下,瑟瑟发抖。 待得一切动静消失殆尽,少年犹如刚经历一场大战一般,全身大汗淋淋,虚脱的靠在墙上,微微喘气。再次摊开手中的青玉,眼里好奇打量着,似乎是感受到什么,那古玉再次闪烁,只是光芒比起先前有所收敛,少年只觉手中传来阵阵的热意,全身不禁舒服了许多。 半月前,他曾独自入山寻药,在千丈峰顶的一块岩石下偶然捡到这一块玉佩,然而怪事却是一重一重接踵而至。 少年所在的村庄名为落星村,位于九州版图的最北端,荒远偏僻,可以说是多年不见外人。 当时少年只觉这古玉生的好看,上面布满龙纹,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的看上去颇为精致,便也没有多想,顺势别进了腰间行囊。只是在他刚离开原地不久,竟是无端生出一场雪崩,将那处位置尽数陷落掩盖。当时声势浩大,顶峰鸟禽飞奔漫天,少年本以为就此丧命,却不知怎的就稀里糊涂的落在了山脚下,毫发无伤。此后数日倒也安然无恙,直到前些时日忽然经常在半夜听见那一声声嘶鸣刺耳的声音,少年才发觉事情越来越古怪,那平淡无奇的古玉除去花纹好看,竟是无端会发光,且那嘶鸣刺耳的声音越近,古玉的光芒便越亮,似乎两者有所感应一般。 少年曾问过娘亲和村里的大人,是否有在晚上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然而所有人的口径一致,并未有什么异样。少年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然而几日验证发现,那声音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听见!少年可以断定,一定和自己捡到的这块古玉有关。 接连几日的异响早已让少年心中烦闷不已,他幻想手中古玉或是从前某位神灵遗留在深山里的不祥之物,被自己误拿才导致一些神异,可是他脑中竟是从未有过想要扔弃的想法,仿佛那古玉本就是自己身怀之物一般。今夜有人赴山而去,想必此事和这古玉有关,少年端坐许久,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眼神坚毅看向手中古玉,紧紧握住。 下一刻他站起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打开木门,向着屋外跑去。 那古玉被少年贴身兜进怀中,消失的光芒又再次亮起,映满了少年整个胸膛,纹路满身,犹如经脉延伸,清晰透明,在少年丹处,此刻有一团玄青色光芒悄然没入他的体内,少年依旧没有察觉到异样,快马加鞭朝前赶去。 远方深山,有雪狼咆哮,空旷回荡。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章 天地九州四封印 寒冬之下的深夜,气温极低,尤其是这地处最北的落星村,最为如此。然而那奔赴追去的少年似乎早已习惯,借着雪地上些许残留痕迹,轻车熟路摸索追寻。 白雪冰封千里,在皎月光辉下,晶莹剔透,树挂层层堆积,稍有不慎便要坠落刺下。沿途已是破碎不少冰挂,有些木灌都已粉身碎骨,碎痕残渣满地,想必是那向着高山之这是什么狗屁箴言,你我不过是人间囚徒罢了”黑衣人背对白衣老者嗤笑说道。 “是与不是,我俩又何必自欺欺人,还是说这一千年你后悔了?”白衣老者无动于衷,面无表情说道。 “狐离卿!你真要拦我?你我在这人界被囚禁了一千年,整整一千年啊!他们呢?修仙成佛,御剑天外,凭什么让我们在这尝尽生离死别,超脱不得?”黑衣人猛的回头朝白衣老者咆哮。 幂离之下看不见他的脸色,唯有那一双目光狠狠盯着狐离卿,深深颤抖。 闻言,白衣老者一怔,似乎回想起什么,然而脸上更多的是迷茫徘徊。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吧,为何拦我?为何坏我大计?不如随我一起破开这封印,人界渺小势微,如何与我等仙人并肩与世”黑衣人继续蛊惑劝诱说道。 几个呼吸之间,狐离卿已是瞬间清醒,刚才神魂内里,便是眼前之人有意为之。 “玄木,当年神界崩碎,以至于下三界人妖仙尽数殃及,昏天暗地,三界动荡不安,厮杀不断,更是不见天日,你忘记那段岁月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如果不是龙神汇聚最后一口九龙吐息,即便有那轩辕剑,又如何能分离三界,怕是我们早已死在混沌之中了”狐离卿苦叹说道。 听闻狐离卿的话语,黑衣人有些短暂出神,那段久到天荒的岁月如今再次想起依旧让人胆战心惊,梦魇缠身。 顶峰之上,风雪愈烈,黑云遮月不见一丝月光。 两人对峙许久却不见双方有任何动作,仿佛被那寒风凝结冰冻,伫立原地犹如雕刻石像。不知何时赶上来的少年悄悄隐蔽在一颗灌木丛下,匍匐着身子,小心翼翼注视着不远处的动静。 “这两人好生奇怪,大晚上的跑这么高的地方难不成就是来这喝西北风的?”少年心中嘀咕不已,却又不得不继续盯着。就在少年抓起一把冰雪嚼入口中之时,只听身前方传来一道剧烈的响声,抬首望去,竟是那黑衣人不知何时暴掠起身影向着白衣老者所站方位冲去。 两人身影之快完全看不见任何招式痕迹,只见那崖前雪地上不断出现一处处大坑,飞雪漫天,飘洒飞扬。少年虽看不见两人如何出手,但心中也明白这等仗势是怎样的恐怖,倘若自己身在那大坑之中的任何一个位置怕是当场就要灰飞烟灭。当下越发的紧张忐忑,将自己隐蔽好,不敢有所动作。 “天地九州四封印!昆仑伏羲图,南疆蚩尤冢,东海女娲池我已破三,如今就剩这天山轩辕剑了,狐离卿你若执意拦我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玄木周遭满是强劲的黑旋风,将其包裹在内,不见其人,唯有冷厉的声音传出。 “玄木!你可知结界一旦受损,人妖仙三界就会失去平衡,难不成当年的血雨腥风,万里尸骸你还想重蹈覆辙?”狐离卿怒喝,眉目须发激荡不已,双手不停在胸前结画各种符印向着玄木身前的黑旋风施加而去。 那包裹玄木的黑旋风在受到狐离卿的符印催压,速度越来越快,连着周边虚空都塌陷破裂,而那玄木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被虚无空间吞噬进去。 “妇人之仁!当年我就是如你这般可笑才让自己成为这人间刑徒,这一落便是千年时光,生离死别,至亲至爱皆离我而去,大道千万,唯有我在此尝尽轮回之苦,凭什么?我渡三界苍生可又有谁来救我?天道无情,我便要飞升去往天外破了这道!”玄木嘶哑低喘,眼里蔓延无限疯狂之意。他嘴角桀骜讥笑,身体之外,有着无数黑丝雾气穿过旋风向着狐离卿缠绕而去。 两人斗法,天昏地暗,穹顶摇晃不止似乎就要崩塌沦陷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人间缓缓渐无声息,不在像开始那般狂风骤雨。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壮起胆子探出脑袋看去,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少年愕然呆滞,只见一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凝视。 “小家伙,天寒地冻的难不成你是来这拉屎的?”少年身前之人正是那白衣老者狐离卿。 少年已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的说不出话,眼前老人一身白衣已是被鲜血侵染鲜红。此刻上身竟是无端出现三个大窟窿,不停的溢出鲜血,眼下竟然还有心情和自己说笑。 少年嘴角抽了抽,不知如何开口。 “百年不见,玄木的法力倒是越来越强了,哎,都怪自己一时疏忽,这下千年心血怕是就要付之东流了,这可如何是好?”老人垂眸,自言自语。 “老...呃...神仙爷爷,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流血”少年伸手向着狐离卿胸膛指了指,神色紧张说道。 看着眼前此人的态度,少年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目前不会伤害自己。 狐离卿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会一身法力正不停消耗,正是先前中了那玄木的秘术。这秘术乃是昔年玄木所在仙界修炼的一门特有功法,一旦附敌之身,便可侵蚀对手一身法力修为,阴狠歹毒至极。自己虽然早已用上秘法封印住体内伤势,可这心血乃是自己修为根本,再这么肆意枉流自己怕是就要驾鹤西去。狐离卿强行打起精神,忽的在雪地之上猛的一拍,激起无数尘雪漫天,霎时,这方天地都为之一震,少年更是目瞪口呆,早已惊吓的说不出任何话语。 一道争鸣刺耳声响彻四周,继而漫天剑光璀璨,剑光犹如星河倒灌人间,少年望着眼前的一幕,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喉咙间似乎有什么就要破开而出。 可他依旧死死抿着嘴唇,炽热的望着那滔天剑影。 怀中,那古玉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色彩,竟有九色!彼此渲染重叠,似乎向着那虚空剑影在呼唤着什么。 狐离卿失声喃喃“三千年了啊,整整三千年了,想不到还能再见轩辕剑之光...” 那漫天白光乃是由无数剑影光辉组成,整个雪顶仿佛置身在一片剑海之中,涌动不绝,无穷无尽。所有剑影不停飞掠列阵,直让人眼花缭乱,极其壮观,许久,那剑影依次交叠,光芒隐去,只见一柄浑身漆黑发亮的铁剑缓缓落在了两人身侧,与之先前相比,天囊之别。 “啊!!!”正当狐离卿出神之际,只听后方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狐离卿猛的转过头望去,只见那少年正卷曲着身体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然而下一秒狐离卿更是慌张失色。 “九龙琉璃玉!!” “哈哈哈哈,正是天助我也,想不到轩辕剑之上的剑穗九龙琉璃玉竟也在此,哈哈哈哈,狐离卿,人仙结界今日我便要用这小子的鲜血祭剑破开!”半空之中,忽的裂开一道虚无口子,那玄木的身子从中飞出,此时漂浮在半空向着狐离卿阴笑说道。 狐离卿也不含糊,从袖口掷出一枚古铜色葫芦向着玄木收去,吸力之大,瞬间将刚出来不久的玄木又给收进这古怪的葫芦当中,狐离卿瞥了一眼,嘴里咕哝了一句“我道法虽不及你,但是法宝你可没我多,让你在我面前嘚瑟。” 言罢,狐离卿也不再啰嗦,一手将卷缩在地的少年携在怀中,一手提起轩辕剑向着山下远遁而去。目前局势来言,玄木法力高深,怕是那江海葫也困不住他多长时间,如今自己身怀重伤,不敢耽搁,只得运起真气先行离开。 半响,天山最顶的夜空中传来一道巨大的炸裂声,那江海葫四分五裂破碎,玄木漂浮在半空中,捻指掐算几番,又蹙眉向着狐离卿远遁的方向看去,目光阴郁。忽然玄木低头望向原先轩辕剑破土而出的地面,那是一口极为古老的深井,当初轩辕剑便是被封印在这口古井之内。作为天地九州四泉其一,其余三泉正是先前三处关键封印之地。古井渊源,甚至比起封印之物还要久远,玄木不再多想,正欲破风追去,那古井却是在此刻散发出幽幽的柔光,光作顺时针漩涡状,似乎可以穿透进去。 在天山这口古井亮起之时,昆仑,南疆,东海三处古井亦是同样闪烁光芒,九州大地一阵摇晃,似乎有什么裂开一般,天上星辰,皆是黯淡无光。 “如今四泉之中的封印之物皆去,那漩涡光状莫非就是穿过三界的法门?”想到此处,玄木身子开始不自觉颤抖,千年时光,终是让自己等到此刻了。 “可四泉依次错落,对应神妖人仙四界,神界在上古龙神陨落之后便崩碎不复,不知这一口古井去向何方?”玄木犹豫不觉,再次抬首已是无法在确定狐离卿的方位。当下徘徊踌躇,不知过了多久,那天边泛白,天际满是光辉,而那古井的光芒也渐渐快要消失。 玄木狠狠一咬牙,俯身向着古井冲去,在光芒褪去最后的一刻身子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玉龙雪山之顶,大雪依旧,狂风肆意,被吹起的沙雪缓缓聚拢,那一口古井又被掩埋在下,不见痕迹。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三章 我叫墨故渊 云海之上,狐离卿祭起一叶扁舟漂浮在上,云卷云舒,苍穹满天星光,点点映照,如大鲸遨游湛海,深邃幽幽。 少年许是难以忍受那九龙琉璃玉带来的灼烧感,疼痛昏迷了过去。狐离卿为其检查身体情况之后,见少年并无大碍就让其躺在一角休息,自己怔怔仰望星空。 远方,漆黑无垠,狐离卿静静站在船头,任凭云雾拂过,一双眉目淡淡,脸色越发苍白。那玄木施法的黑雾炎竟是如此难缠,先前几番打斗已是让黑炎侵蚀入体,如今剩下的一身修为都在竭尽抵抗这黑炎蚀体。正当狐离卿自疗内里之时,只觉这天地四方猛的一阵,有四道光芒同时闪耀,狐离卿沉稳心神推演默算,许久,僵硬在前,动弹不得。 “四泉结界被破,三界贯穿,是我疏忽责任,愧对仙门,如若这又是一场浩劫,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狐离卿失声,面容颓废。 风,无言而过。 “娘...娘...”不知过了多久,昏迷过去的少年此刻正微微沙哑呢喃,手中,依旧握住那九龙琉璃玉。狐离卿曾数次想要拿下,奈何少年之手死死不肯松开,自己竟是毫无办法。 狐离卿收敛心绪,缓缓走至少年身旁,蹙眉看去,不知何时少年体内开始散发阵阵青光,而这青光的颜色和九龙琉璃玉竟是如出一辙,狐离卿大异,将少年身上衣物脱下,那一刻,狐离卿之色竟是比先前四泉被破更为震惊。 少年丹田处,有一团九色奇光,光团犹如心脏,扎根在此,砰然跳动。 “这!!这九龙脉纹怎会附身在这小子身上!怎么可能??”狐离卿呆滞,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悬空之上的冷风剧烈,夜色深寒,气候更为湿冷,少年衣裳尽退冷的直打哆嗦,奈何那狐离卿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痴迷入神,都不晓得这少年就快要被冻死了,还愣在一旁蹙眉深深。 似乎有所感应,少年手中古玉开始亮起,柔和的光芒渐渐闪烁,四周瞬间暖意渐至,一道道光芒涌入少年体内,少年这才略有好转,脸色舒展。 狐离卿看的津津有味,叭嚓了下嘴巴,再次伸手探向那九龙琉璃玉,这次他如愿以偿的触碰到玉石本身,只听一声痛呼,狐离卿眨眼倒飞撞在船壁上,茫然无措。 九龙琉璃玉闪了闪,似乎有意为之,谁让你刚才把人家衣服脱个精光,还在一旁乐呵呵的看戏。 狐离卿捶胸顿足,哀怨可怜。 巨响嘈杂声将少年从昏睡中惊醒,少年睁开双眼,迷茫望向四周,见自己置身一叶轻舟上,偶尔些许摇晃,头些妖魔鬼怪的故事来吓我,可我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神仙鬼怪的,原来世间上真有那般神异啊,那后来呢?”墨故渊越发好奇。 狐离卿睁眸,双眼出奇的明亮,向着墨故渊方向看去,却不是看向那少年,而是少年手中那九龙琉璃玉,狐离卿突然长叹继而大笑道“是当时四界当中最后一位神灵,龙神!” “龙神??” “不错,她是当时天地间最后一位神灵,你可知你身上那一块九龙琉璃玉就是龙神当年随身佩戴之物么,你小子福缘至深,造化不浅啊”狐离卿伸手指向墨故渊怀中古玉说道。 闻言,墨故渊惊讶呆滞,缓缓举起手摊开看向自己手中那块古玉,嘴里微微轻喃“这便是九龙琉璃玉?” “龙神名为琉璃,你这石玉也便是由此得来。” “琉璃...”墨故渊失神喃喃。 “昔年三界动荡数千年,龙神所在的领域被剑魔破碎,两人当初交战多年不见胜负,可她为了苍生安危,竟是不顾自己当时处境,以一己之力穷尽一身精血演化九龙真身镇守三界。当时人族自混沌鸿蒙之始大地上便有四口古泉,龙神耗尽神力,再以上古法器伏羲图,女娲石,蚩尤刀镇守三处古泉,将妖仙人三界分离封印,这才让大战渐渐停歇。” “啊,那还有一处古泉呢,难不成......”墨故渊忽然想起什么,惊讶说道。 “不错,最后一口古泉若要封印则还少了一样上古法器,便是那轩辕剑了,而当时轩辕剑之属便是在剑魔手中,龙神当时一身修为在之前为了封印分离三界已是消耗殆尽,与那剑魔交手又如何能取胜夺得轩辕剑呢,可龙神为了黎民苍生竟是选择魂飞魄散,自爆肉身与那剑魔同归于尽,这才让那轩辕剑落入最后一口古泉当中,只是那轩辕剑被剑魔持守千年,早已心智如一,为了镇压其凶性,龙神将自己那九龙琉璃玉寄于轩辕剑柄之上,作为剑穗镇压轩辕剑的戾气”说到此处,狐离卿双目泛滥,当时年幼,自己所在的仙门所幸在那场大战中存活了下来,却也是惨不忍睹。 墨故渊心下波澜起伏,虽无法想象那场大战的惊天动地,可也被龙神不顾一切的态度感染,为救三界,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这样的大义天底又有多少,谁又能做到这般无畏? “神仙爷爷,那剑魔是妖界中人吗,为何能和龙神一较高下?”墨故渊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从仙门的古籍里好像记载过那剑魔曾经也是神界领域的人,当时应该叫剑神吧,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会转入魔道”狐离卿蹙眉深思缓缓说道。 墨故渊听的一惊一乍,嘴巴张开不知说些什么,晃了晃脑袋便坐在一旁不再说话。狐离卿见状,只当这小少年好奇心罢了,不过那几千年之前的事情如今在想已是意义不大。 两人身侧,那柄浑身漆黑的轩辕剑静静躺在船板上,质朴无奇,亏得它还像把剑的形态,不然看上去就是一块长的的黑铁,实在毫无亮点。不过先前墨故渊见过轩辕剑现世之光,打心底不敢小觑这把剑的厉害,何况昔年还在剑魔的手里。 墨故渊心不在焉靠在船壁上,无心睡眠,更多是想着如何回去,娘亲可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就在自己出神之际,忽然感觉自己身子从后被人扣住,还未反应,眼前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墨故渊本能的死死闭上眼睛,心下大颤,以为那玄木已经杀来,可自己身体奈何动弹不得,难不成真是死到临头了? 片刻,异样消失,睁眼望去,墨故渊云里雾里。眼前一片延绵无尽的山脉,更有参天大树错落在四周大地,不知身在何处。不远处,狐离卿正微笑看向自己,不知是否错觉,墨故渊见眼前这位神仙爷爷身体越发的模糊,似乎快要成了透明一般。 “神仙爷爷,你......” “这里是昆仑山,你身后便是伏羲图封印的那口古泉,不过如今封印已毁,人去物空”狐离卿沙哑说道。 墨故渊不明,忽而脑中闪过一丝念头,惊怕倒地,正欲开口急道却是被狐离卿罢手止住。 “我答应救你娘,治好她的寒疾,并且让她百年无忧安康,你可愿为我做一事?” 果然如此。墨故渊僵硬在地,低沉着头看不清脸色,少年紧紧握住拳头,手中,是那九龙琉璃玉。 “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这就送你回去。只是如今我修为渐失,受那玄木秘法伤势过重已是无力为天,可我守护这人间四泉已有千年时光,如今发生这等大事若是不能及时通知我族仙门,怕是日后后患无穷,三界封印被毁,可莫要再走当年路数啊”狐离卿缓缓说道。 许久,墨故渊猛然抬起头,死死盯住狐离卿,目光涌动,在这漆黑的夜里犹如冰狼,狐离卿不觉异样,笑望直指少年内心而道“虽将身死道消,可若要救你生母亦是易如反掌,你无需担心。先前云舟之上,我已将我族仙籍黄庭经传授在你心海之内,你闭眼冥想即可领悟修行,切记,修行之路不可一步登天,循循渐进,不忘初心脚踏实地才是证道根本。” 墨故渊苦笑,却还是点了点头,至始至终原来身前之人早已布置安排妥当,自己又如何有其他抉择? 他不怕死,只希望娘亲健康平安。 “我已将所有事情来龙去脉映在这颗镜石上,若有朝一日你走到仙界,可将此石交给名为雾影宗的仙门,老朽名为狐离卿,雾影宗第八代弟子。” “是!” “你身怀九龙脉纹,又有九龙琉璃玉随身,这等神物切不可轻易示人,一定多加小心防范,妖仙两界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我传授你的黄庭经需多加修行,有本事了,才有自保能力。” 狐离卿细细叮嘱,将妖仙两界的大致情况告知墨故渊,墨故渊竖耳聆听,用心记在脑中,不敢有任何遗忘。许久,只见狐离卿抬首一挥,墨故渊身前正漂浮着两样东西,一是那铁剑,还有一个模样为袋子的行囊。 “这口古泉我也不知会通向何界,只是若要越界必须持有封印之物,这柄轩辕剑正是关键所在,你且带上,那旁边乃是老朽根本之物名为乾坤袋,可纳万物异宝,里面有我余下的些许防身之物,若有危险,你尽管使出,莫要舍不得,我已解除禁制,稍后你只需滴一血便可融会贯通。” 墨故渊微微点头,缓缓抬起手向那轩辕剑柄抓去,入手刹那,墨故渊只觉手心一阵暖意,那柄浑身漆黑透亮的剑明明寒意十足,为何自己察觉不到?并未多想,墨故渊一一收拾妥当,立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 “去吧,我在护你最后一程,便返身去落星村救你生母,那边我自会替你交代清楚”狐离卿挥了挥手叹道。 然而,墨故渊依旧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狐离卿蹙眉以为这少年是否胆怯反悔之时,只见眼前少年已是双腿径直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对着狐离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少年身骨满是傲然。 “神仙爷爷于我有传业授道之恩,又肯救我娘亲性命,故渊不怕死,只愿能完成神仙爷爷所托,此番前去,不论生死,皆是故渊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墨故渊站起言罢,独自转身向着古泉走去。 身后,狐离卿抚须大笑,竟是想不到此生兵解之际,还有这般畅怀之事,可惜这次行事匆忙,身边无酒,不得尽兴。墨故渊心思伶俐,一身浩然正气,身怀古物奇能,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狐离卿看着没入古泉的墨故渊身影缓缓消散,有些疲惫抬起头望着天边泛白破晓,忽然想起一些曾年往事,很多年前,在自己山上的那座宫里,也有那么些风华正茂的少年,烈火如歌,满是希望。 一阵眩晕席卷墨故渊整个大脑,还未待其反应便在古泉之中昏迷过去,随波陷入而去。 仙界大陆,在一望无垠的巨山之中,云雾缭绕,有一座恢弘磅礴的宫殿无根盘旋在半空之中,在这座宫殿的最深处,有一老者漂浮在上,独自望着身前那颗碧绿色的圆珠,目光迷离。忽听一声细响,似有什裂开一般,老者诧异望去,那颗碧绿色的圆珠继而浑身布满无数裂纹,崩碎落地。 “这...菩提珠怎会突然爆裂!难道.....?快!来人,速去通知老祖”老者神情慌张大喊。 妖界,在深渊地底下的岩浆之中,有熊熊烈焰不断炸裂,阴森至极,被火光映照的这片空间下,只有虚无黑暗。忽见岩浆翻滚爆涨,热浪滔天冲起,深渊各处响起一阵鬼哭狼嚎。一双红光赤目的双眼昂头望向西北方向,这是一条拥有千丈身躯的蟒蛇,浑身金鳞,体表火焰涌动不绝。 “三千年了啊,哈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深渊,妖魔横行,桀骜疯狂充斥着整个地底。 在一片混沌虚空的灰蒙空间,没有天地,没有光色,只有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镜悬空漂浮,水镜不知在此躺了多少个年头,没有一丝涟漪波澜,似乎早已和这片空间融为一体。兀然,如同有人往水里掷出一颗石子,镜身表面无端泛起阵阵波纹,泛滥不停。空间波动,有一灰袍凭空出现在水镜边沿,呆呆望着镜身异象,一动不动。 他双眼浑浊,身影枯槁,佝偻在灰袍之下如同行尸走肉的怪物一般,毫无声息,灰袍人缓缓坐在边沿,泪流满面。而后,这片曾经的神界领域响起这三千年来第一道声音,温柔沙哑,亘古万年。 “琉璃......”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四章 好大一条鱼 天色阴沉,细雨滴答落下,有狂风阵阵席卷,更有四方不断传来的异响吼叫,飞鸟离散,惊慌失措。 雨水一滴一滴砸在墨故渊的脸上,凉意夹杂着痛意唤醒了大脑,只见墨故渊突然猛的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继而茫然望向四周。 周围是一片空旷平坦的草地,只有身后草地的十几里开外,有着一片高耸天际的森林大树,所幸依旧天地分明,景色看上去倒和人间没什么大不同。墨故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更不晓得自己穿越到了仙界还是妖界,心里默默祈祷着可别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就行,不然自己刚到此处就被什么鬼怪给吃了,那简直是死的憋屈。 屏气凝神,缓缓沉下心中所虑,墨故渊自视心海,果然发现其上的中央处有一门道经,正是之前那位神仙爷爷留下的修炼功法。 “黄庭两卷消长昼,满天华露开祥瑞......” 墨故渊沉浸心神在内,不知不觉时光悄然流逝。等到他再次睁开眼,这四周景象看上去一片清晰,整个人神清气爽,目光所及连身前方都能看见大地的尽头。 墨故渊不知,他这悟道修炼,已是过去七天。 这几天忘我沉沦,墨故渊得知这黄庭经分有三层境界,初入门槛乃是上清境,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第二层便是玉清境,腾云驾雾辟谷御物。至于这最后一层就是太清境,搬山填海呼风唤雨皆是信手拈来,如若能修的大乘更可跳出轮回,证道长生。而这雾影宗的第一代宗主便是修得黄庭经最高境界的第一人,后来在那场神魔大战中为保宗门被殃及陨落。 经上除去所记载的修行功法,还有一些对当今妖仙两界地理山川,异兽奇宝也有些许涉及注明。墨故渊大致看完,心中暂且有个轮廓,相比人间,这里更为磅礴恢弘。 墨故渊不知他这一坐过去那么久,自然也就无法得知他已经迈入黄庭经的上清境。此刻起身活动伸展了下筋骨,墨故渊只觉身体轻盈,几个蹦跳回合感觉自己可以飞起来一般,心下玩性大起,向着身前大地的尽头疾跑奔去。 被墨故渊小心翼翼系在腰间的九龙琉璃玉摇摇晃晃,在墨故渊退出心海的那一刻光芒渐渐隐去,所幸墨故渊隐藏在衣物之下,倒也不大明显。 墨故渊欢呼长啸,身法矫健迅猛,这种感觉是过去从未有过的,片刻之间墨故渊已是疾行数百里,身后那片树林早已模糊不见,唯有身前那可见的地平尽头。墨故渊纵情奔跃,向着前方继续冲刺,然而在肉眼可见尽头的前方,墨故渊因速度太快差点直接栽倒落下,幸好调整了呼吸,硬生生在悬崖边止住了身子,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身下,是重山峻岭,峰峦叠嶂,视线尽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大海波浪汹涌,站在最高处的墨故渊可闻一股淡淡腥味扑鼻而来,忽而背脊有些寒意,墨故渊怔怔站在边上,满是心惊后怕。 “我这到底是在哪?” 深呼了两口大气,墨故渊不再像开始那般肆无忌惮,如今连身在何处都尚不得知,差一点就因一时疏忽而掉下悬崖摔死,这要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也不知道神仙爷爷把娘的病治好没,娘一定很担心自己吧”受那黄庭经带来的兴奋感之后,墨故渊很快冷静下来。只是这会思绪泛滥,墨故渊呆呆站在崖边,纤瘦的身影看上去颇为孤独,异乡他界,何去何从。 肚子开始咕嘟闹腾,许久未曾进食这会倒是有些饿了,墨故渊晃了晃脑袋,收敛心绪,简单收拾好一番,将轩辕剑背负在后,墨故渊欲转身离去寻找些食物。 忽而前方传来一道穿破苍穹的响声,抬首望去,墨故渊张大嘴巴,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大海之上,海水激射千丈之高,似乎可达天际,周围波涛泛滥,延绵百里。然而更令墨故渊吃惊的是那半空中的大物,那是一条大鲸,体型之大犹如巨山一般,此时跃起飘在半空,传来一道响彻云霄的呐喊“鱼清潺!老子跟你没完!” 大鲸落入海中,又溅起千层巨浪,沿海大陆被没数里方才渐渐停歇,墨故渊看的惊心动魄,久久不能平静。 “好大的一条鱼啊,竟然还会说话?”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五章 枫林迷阵 墨故渊从未见过如此参天的枫树,当初从悬崖边撤回本欲下山探个清楚,只是墨故渊折身走进这片枫树林之后已有数日,而这几日便是被困在这枫林走不出去,无论如何蜿蜒缭绕,哪怕一路直行最终都会走到原点。 刚开始墨故渊还会心慌害怕,不知此地深浅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想过众多办法都无法破开这迷阵,只是这时间一长倒也慢慢习惯下来,幸好除去这片高耸入云的枫林之外,野道羊肠之上有些许草果可以用来充饥。 许是此处位于这片大地的最高端,鲜有人迹,灵气十足,这些野果吃上去格外甘甜可口,墨故渊开始还担心这不知名的野果是否有毒,可耐了半天功夫终是抵抗不住肚子的闹腾,这毒死总比饿死强吧,再撑下去恐怕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了。 这一日清晨,墨故渊盘腿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经过这几日数夜的吸收吐纳天气灵气,依黄庭经上的修习演练,只感觉自己身体越发强健有力,身边周遭细微之处只要心神所到,皆有所感应。 抬头向着上方望去,有枫叶缓缓飘落,空隙当中有阳光散落,墨故渊长呼一口气,双腿弯曲,猛的一瞪向着树林上方掠去。 “既然走不出去,那我倒要看看最上面行不行!” 墨故渊飞奔轻点而上,一路在树干之身落脚,继而脚尖借力又向着最高处飞去,身边,树影浮动,摇曳生姿,如梦如幻。半响,墨故渊站在树梢之话胆敢不搭理,找死不成?”言罢,那人伸手便向着墨故渊抓来。 “这兔子是我抓的,兔肉也是我烤熟的,你要吃也得经过我同意吧?如今更是动手抢夺,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墨故渊心下恼意,此人如此蛮横,自己自当也不会和他客气。 “好小子,嘴巴倒是挺厉害的嘛,待会落在你狗爷手里,别说你那兔肉了,连你我一块吃”身后之人猛追而来,口中阴笑说道。 墨故渊一听,心下大惊,这难道就是那会吃人的妖怪。这人身形快如闪电,样貌丑陋,当真是修行有为的大妖?难道自己所在是位于妖界领域?想到此处,墨故渊大幸要不是自己修为在身怕是难以逃脱他的追捕,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与他孰强孰弱尚不得知,怎能这般轻易认输。墨故渊横剑在前,疾跑过程中一个转向掉头抽剑向着身后之人杀去。 突如其来的阵势把那自称狗爷的也吓了一跳,见那人抽剑向着自己杀来,当下目光一冷,从怀中掏出一根灰色木棍朝墨故渊挥去。电光火石,两者一个回合那木棍就被轩辕剑断成两截,只余那狗爷失神落地,口中喃喃道“断了??这可是我花了数十年用一颗百年枫木炼化的至宝啊,就这样轻易断了?”转首望去,只见墨故渊正戒备看向自己,模样像狗的妖人双目赤红,紧紧看着墨故渊,却不敢轻举妄动,眼前之人既然能一招毁去自己法宝,想必法力定在自己之上。 墨故渊心思微动,几个踌躇之间已经明白自己仗着轩辕剑稳压那妖狗一筹,看对方样子许是怕了自己,趁这会气势占据上风,墨故渊长啸一声,再次挥剑跃起朝那狗妖杀去。 对面老狗见此异状,心惊肉跳不敢正面迎接,只得调转身子向着远处逃遁而去。 “想走,我可不答应”墨故渊欺身而上,一身黄庭经流转四肢百骸,速度之快,比起那老狗丝毫不弱。 “这小子什么来头,这等身法比我还快?”前方,那老狗心下大颤,本就是循着香味至此,没想到却是碰上如此难缠之人。 两人你追我赶,眼看身后墨故渊就要落剑在自己身上,老狗情急大喊“岗灵救我!!” 头道。 墨故渊狐疑看去,不予理会老狗所言,口中缓缓说道“你们是妖?” 对面,两人听闻为之惊愣,白衣女子脱口而出“你不是?” “当然不是,我是人”墨故渊冷哼说道。 “人?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大荒”白衣女子不可置信,待回过神之后便是冷眼哼了一声,只当此人有意戏耍自己。 “大荒...”墨故渊沉吟片刻,记忆中似乎之前并未听狐离卿讲过此地,而自己从黄庭经之上也从未对此地境遇有过介绍。 “我问你们,此处究竟是何方,为何这枫林如此迷幻,你口中所说的大荒可是妖界之地?”墨故渊举剑指向两人静静问道。 两人被这眼前少年问的云里雾里,彼此对视几眼,皆是有些莫名。碍于此人手中利剑神威,当下暂时只能撇开其他想法,向着那少年缓缓说道“这里既不属于妖界,也不是仙界领域,而是沧海桑田之内的大荒,是千万年来的一座孤岛。到这里的都是妖仙两界无处可去的亡命之徒,或是被仙门妖楼流放至此的重犯,到了这只有等死罢了”说道此处,白衣女子似乎想起什么,兴致阑珊走到一旁,倚树坐下,有些落寞。 墨故渊听闻,心下一惊,这大荒之岛竟是脱离了妖仙两界,照眼前女子所说,倘若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岂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又一想到如今连这枫林都走不出去,未来还要想办法离开这座大荒岛,墨故渊当下心情烦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间,三人各怀心思神游千里。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六章 迷阵玄机 看着墨故渊蹙眉不语,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树下的岗灵,老狗模样的妖人挠了挠头干咳几声打破这奇异的氛围说道“大侠,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们就先行告退了,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大侠多多包涵。” 墨故渊望着两人,并未说话,半响方才渐渐开口说道“看你们俩的形态姿势莫非是修炼成精的猫妖和狗妖?” 那老狗妖人和白衣女子听闻此少年之语皆是对视一眼,眸底闪过阵阵寒光,那墨故渊似有察觉,继续说道“我只是观二人猜测罢了,只要你们能带我走出这枫林,前面的事大家既往不咎。” “臭小子,你是不是存心有意戏耍我们,这枫林若能走得出去我们又何苦被困在这数十年之久”白衣女子此时已经站起身子朝墨故渊讥讽说道。 “什么!!你们被困在此地已有数十年??”墨故渊惊慌诧异说道。 看着墨故渊的脸色,两人皆是一愣,看这人神情姿态似乎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缘由。 “这是大荒岛最顶的枫海,乃是上古时期道家天尊飞升之地,那位大神离去之后便在此处留下这方法阵,如何能破?”老狗嗤笑说道。 “大荒枫海,岛上五大禁地之一,你小子误入此地也算你倒霉,今生今世恐怕就要在此消耗殆尽了,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被仙门流放至此还是被底下大妖追杀戏弄进来的?”白衣女子好奇说道。 墨故渊听着两人的话语,略微沉吟,片刻说道“我是从人界穿越至此,并非像你们说的那般,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将这里的情况说与我听,说不定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 两人听闻皆是震惊满面,眼前少年竟是从人界穿越至此?这如何相信,两人虽未经历当年那场神魔大战,可如今三界分离被四泉封印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此人又如何能破开当年龙神布下的结界?难不成他是神界之人? 墨故渊并未过多解释,先前听闻二人说此地是一位道家天尊所留,脑海中突然想起黄庭经上似乎对破阵之法有所记载,大道殊途同归,说不定可以此推演寻找阵眼所在。 “你当真有办法可以破开这枫海迷阵?”白衣女子狐疑问道。 “不敢确定,不过你们在这的时间最长,可有什么发现不同之处,除去这枫林每天都会更新移动,而且似乎枫林范围极为广阔没有尽头一般”墨故渊说道。 “不错,这枫林每天都会不定时更换位置,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其中以十棵枫木为单位必有一棵与其他九棵不同,如果把记号刻在这九棵树上任何一棵上面,其他皆会在同一位置出现这个记号,但如果你能找到那第十棵作上记号,那么其他九棵树就不会生成这种情况。这等繁琐手段,想必是当初那位大神有意为之,至于你说的枫林无穷无尽不过是你自己出现的幻觉罢了”白衣女子缓缓说道。 “幻觉?这枫林不论我上天入地查探都看不见尽头,何来幻觉一说?”墨故渊哑然。 白衣女子和那老狗妖人互相对视,眼中皆有询问莫名之意,难不成这小子真的从人间穿越过来的,对此地真是一无所知。 “我且问你,你误入这枫林的时日可都是吃那路边的野果充饥?”老狗笑道。 “不错,这野果几乎在这片枫林各个野道边都有,甘甜可口。” “这便是你会觉得这枫林成海,无穷无尽的原因,这野果本名南天竹,若是食之便会让人产生幻觉,对周遭事物的感知放大数十倍不止。其实这枫林不过百里之大而已,由于这里除去外界误入此地的野兔野鸡,就只有这南天竹生长在此,是以进来此地的人反正觉得也出去不得,加上这南天竹口味甘甜入口,吃不吃都无所谓,不过这南天竹持续时间也就在三日左右,只要你中间不吃这玩意自然便可消除幻觉”老狗边说边顺手从路边折下一颗南天竹嚼着说道。 墨故渊听闻心下大异,难怪自己怎么走都觉得这枫林永远走不出去,原来是那野果让自己产生的幻觉。从自己走进这片枫林几乎每天都在食用,今日若不是遇见眼前这两人了解其中玄机,自己就真要困死在这一辈子了。 “照你们这么说,那枫林以十棵为单位,如果我们在其中九棵任何一棵作上记号皆是徒劳,又如何能准确找到第十棵呢?”墨故渊问道。 “这我们也无法得知,那次巧然发现只是我和岗灵闲来无事随便刻画的,没想到刚好记在了那第十棵树上。不过即便如此也是难如登天,你要知道,这记号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刷新恢复,我们能做到第一处记号,若不能在这两个时辰内找到下一处记号一样功亏一篑”老狗讥讽说道。 自己与岗灵被困在此数十年之久,这枫林迷阵有多难破自己二人何曾不知,这一小小少年刚来此地不久,什么都不懂就想要破阵岂不是痴人说梦。 墨故渊细细听闻,对于老狗的不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心中却是根据黄庭经上记载的玄法内容一一对应参照看看是否有相似之处。三人不再言语,墨故渊更是沉浸心神开始推演默算起这片枫林的奇异所在。 在大荒岛的一处千壑万岩内,这里高低重叠延绵不绝,荒无人烟,不见任何生命迹象。 在地底深处,黑暗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不知被沉埋了多少年的空间突然亮起一团火光,火光犹如点燃枯草般迅速将这片暗黑之底照亮,夜如白昼,光芒四射,刹那间地底一片光明,只听虚空传来一道声音,戏略而清冷“时光旅人?不过是千万年里的一条可怜虫罢了,所谓半神也不过如此。” 说话之人并未现身,借着映照地底的火光看去,在底下有一方祭坛,四方各有一尊凶神恶煞的石像,每尊石像手持奇形怪状之物伫立在后。 石像手中所持物皆锁有一条巨大的铁链,顺着铁链延伸下去,在祭坛的正中央竟是有一人被束缚在此。他双手双脚被四方铁链牢牢禁锢,那链身体表不时闪过阵阵金光,一道道没入祭坛中央之人体内。 “九幽金炎整整吞噬了你五百年,这等天煞之物都不能让你皱上半分眉还真是我小瞧你了啊”一个眨眼之间,祭坛之上凭空出现一人,金衣蟒袍席地而落,身影修长纤细,一头玄青色乌丝流光不绝,霎是妖艳。 那被铁链死死牵绊之人一袭白衣,飘飘欲仙,被困在这地底数百年之久依旧不染一丝纤尘,犹如明月。 “带酒了?”声音温暖,如沐春风。那蟒袍之人愕然,一张倾城的容颜有那么一刻失神怔怔。 “落葵在长留,我要取你半神之力,时光之梭一并给我!” 空间凝结,那上古遗留下的四尊神像同时裂开一道轻微缝隙,铁链乃是玄天火链,昔年火神猎杀四海八荒的本命神物。此时四条火链如那石像一般,响起阵阵碎裂之声,除去那蟒袍之人的冷眼相看,天上人间,再也无人知晓此时他的惊天动地。 白光倾斜,似那瀑布飞流倒灌在蟒袍之人全身,而那蟒袍身影也是在此刻浑身燃起三千业火,金鳞蔓延。恍惚间似乎有龙在虚空飞舞,腾云驾雾。锁链下白衣人呆呆望着眼前一幕,那一张同样让人惊心动魄的容颜此刻已是无端泪眼朦胧。 “时光,这是你们欠她的......” “区区八万年而已,这次若如依旧,哪怕十八万年,二十八万年之后我也如此,反正都习惯了。” 不知为何,蟒袍之人听到这句话竟是无端有些窒息,有什么堵在胸膛。 “值得吗?” “你呢?” 黑暗再次笼罩,唯有那祭坛中央之人缓缓垂眸睡去,嘴角噙有笑意,有风涟涟。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七章 后天五行八卦 月,幽幽在上,枫林的夜晚格外安谧,这一方隔绝在大荒最道“岗灵你可是大淑女,拳脚相向这等粗活有伤大雅,可不适合你,教训老狗这体力活就交给我好了。” 岗灵闻言,缓缓揣摩下巴沉吟“墨少侠言之有理。” 夜,漆黑阴森可怕,夹杂这不明之意更是让人胆战心惊。首乌颤抖的看着向自己步步紧逼的墨故渊,发怵莫名。 “让你不早点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都要被这枫林逼疯了,你早点说顺序会死啊!早点说出口会死啊.....”枫林中,断断续续传来呜咽之声,高低起伏。 几日之后的清晨,林间雾气袅袅,有霜露覆于草叶,晶莹剔透。墨故渊长呼一口气,这里的气候约莫和家乡差不多,这些时日自己一刻不忘修行打坐,除去抽出时间找到枫林的玄秘所在,平常睡觉休息基本都在修炼黄庭经,修为见涨自当也就并未太惧天寒。 “这几天我们基本都勘察清楚了,按照后天八卦五行方位,我们必须再从第一处记号开始刻画,金木水火土,兑位属金,目的在西方;震位属木,位居东方;坎位属水,方向北方;离位属火,位置南方;最后一处便是坤位土向,在西南方。其中尤其要注意属性金有两处,除去兑位之外还有西北方向的乾位,属性木除去震位之外还有东南方巽位,最后就剩土属性坤位之外的艮位在东北方向。我们三人以首乌速度最快,兑乾两位就交给你,我去震巽两位,坎位岗灵,一旦两处属性金率先开启首乌你就直接赶往属性火所在的离位等待,最后坤艮两处由我和岗灵负责。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枫林两个时辰就会重新刷新记号方位,金木水我们到达之后彼此传递信号依次开启,可以多出大部分时间用来赶往最后两处方位,岗灵你到时候水位记好可直接赶往土方向,最后土的两处以防万一你我分头行动以免前功尽弃”墨故渊一五一十缓缓说道。 “明白”岗灵与首乌异口同声说道。 “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我们主要的难度就在这两个时辰内必须将这八道阵门全部打开方可解除禁制,时间一定不能耽搁!”墨故渊再次强调说道。 “放心吧,凭我的速度一来一回先破金门在赶去火位问题不大”首乌自信说道。 “好,那我们这就分开行动,到了目的以烽烟作为信号”言罢,三人不在含糊分头四散急速掠去。 秋高气爽,墨故渊抬头望了望苍穹,心底默默祈祷但愿这次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了,从自己穿越到此都快过去一个月,莫说仙界,连这大荒岛至今都未走出,真不知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这仙妖两界处处都隐藏着玄法危机,下次不论如何都要小心为上以免再次落得如今局面。回首向着西北方向看去,不大一会已是烽烟渐起,墨故渊不在含糊,将身前枫树作上记号便向着东南方赶去。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金木水三处已是完全打开,墨故渊疾行飞奔开始朝着反方向飞去,相信此刻首乌已经在赶往火位而去,最后一处木门自己则奔向坤位,岗灵去往艮位。 南方传来烽烟,疾行的墨故渊心中大喜眼下时间还剩一半之多看来这次问题不大,待片刻抵达之后迅速将坤位记好,心中长呼一口气,如今就剩岗灵最后那处土位艮了。 不知过了多久,墨故渊在心底默默计算时间,按照岗灵的速度这会应该抵达艮位,为何过了半个时辰还未有动静?心中狐疑不定,决定不在含糊亲自赶往最后的土方向,就在准备动身之时身后传来一道讶异声。 “你怎么在这?岗灵呢?” 墨故渊回首望去,微微一愣,来者正是首乌。 “坤位由我负责,岗灵在艮位啊。” “不可能,我前面刚从艮位过来并未见到岗灵,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换了位置呢”首乌囔道。 墨故渊心中一惊,开口说道“艮位你没打开?” “当然没有,按照事先约定万一我擅自打开岂不是全打乱了。” “糟糕,如今就只剩岗灵那边的艮位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怕是出现什么意外,我们速度过去”墨故渊转身飞掠奔去,身后,首乌莫名呆滞,看着远去的背影忽的想起什么,瞬间暴掠追去。 艮位一棵大枫树下,岗灵抱腿曲坐在下,埋头在膝,身体瑟瑟发抖,不知在此隐藏了多久。许久,只听林间传来几声呼喊,岗灵刚欲转身离去,就被寻至到此的首乌急急抓住。 “岗灵!你在干什么?”首乌大喊问道。身后,墨故渊急急赶来同样不解的看向岗灵。 “不能出去的!不能出去的!这里不好么,无忧无虑,一旦出去再遇见梼杌我们会死的,会死的啊!!”岗灵犹如失心疯一般,使劲挣开首乌,颤颤巍巍跌倒在地。 首乌脸色霎时苍白,看着岗灵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是怎么了,什么梼杌?”墨故渊缓缓走至两人身旁,轻轻问道。 首乌向着墨故渊看去,一张丑陋的长脸牵扯出微微苦涩笑容,越发难看,墨故渊却是从未见过首乌这般模样。 “早前你也知道我和岗灵乃是修炼成精的猫妖和狗妖,在我们未进入这枫林之时,岗灵曾是那畜生的禁脔玩偶。几百年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岗灵一身修为皆在梼杌的折磨下日渐损耗,偏偏那畜生还以此为乐,岛上众多修为不如他的妖魔到了最后几乎都死在了他手上,为了逃脱那畜生的魔爪,岗灵不得不趁他睡着之时悄悄离开,可谁知岗灵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梼杌洞悉,不杀她无非是存心戏弄岗灵罢了。我们被困在这枫林数十年也是那梼杌有意为之,也许对梼杌那样的大妖来说我们不过是跳梁小丑,杀我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说到此处,首乌不知是恼恨自己的无用还是对那大妖梼杌的憎恨,狠狠一拳砸在身前枫树干上。 刹那,周围云烟翻滚,脚下一阵金黄光芒闪耀,整个枫林摇晃不止,一道八卦图形在众人脚下旋转不停,周围一片明朗。首乌呢喃“我去你大爷的,这一拳就把艮位打开了?” 墨故渊苦笑摇头,若岗灵不愿离开自己当然不会勉强,如今身负狐离卿所托哪怕前方道途艰辛坎坷自己也一定要完成神仙爷爷嘱咐,况且这还涉及到三界安危,能让狐离卿以命托付的事情,墨故渊半分不敢懈怠。 “你呢?”墨故渊问道。 “我以前不过就是妖界的一条流浪狗罢了,几百年也混不出个狗样,来这大荒无非是混吃等死,去哪都一样,岗灵不愿离开,那我就在这陪她好了”首乌咧嘴朝墨故渊哈哈笑道。 迷阵光芒开始隐去,云雾缓缓缭绕,墨故渊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久久没有言语,心中忽然有些迷茫,却又说不清为何。 想起某个夜晚墨故渊曾问起首乌你脸上那些伤疤怎么来的,当时首乌脸色无恙,毫不在乎说是和人厮杀留下的,如今想来应是那梼杌所伤,墨故渊并未拆穿,心中却满是佩服。 “喂,臭小子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哦”首乌将一颗南天竹砸向墨故渊提醒说道。 “后会有期!”墨故渊抱拳沉声说道,转身向着林外飞去。 “嘁,谁稀罕呐”首乌望着那渐行远去的背影,嘴里咕哝着,却还是朝那远方挥了挥手。 一个小包裹忽而莫名砸在首乌的脑袋上,首乌大爷捂着脑袋正欲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自己,却是见那包裹有些眼熟,打开一看,正是那墨故渊随身的盐巴佐料,其中布裹上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在我家乡那边有一句话叫要想抓住一个女孩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 首乌紧紧握住手中包裹,低着头,眼眶微微红润。许久,首乌平复好心情缓缓走到岗灵身前,俯身弯腰将一只手伸出,道“走吧。” 岗灵恍惚从噩梦中惊醒,抬首望去,见那一张丑陋长脸轻轻对着自己笑起,身后,不知何时风起叶落,沙沙作响。 “去哪?” “我那百年玄枫棒被那臭小子毁去,当然是再去找一根呗!” “从前傻,现在还是傻,留下来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么,这里无忧无虑,外面又那么危险,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留下来怕是就要老死在这咯,一辈子都没法再出去了...” “一辈子啊...还好有你......”首乌喃喃失神。 “你嘀咕啥呢,大声点会死啊!” “啊!没什么,我在想刚才扭转五行之时好像看见好几只野兔野鸡,我们是不是得去抓起来啊!” “你!蠢啊你!赶紧的!” 岗灵站起身牵起首乌的手两人迎风踏叶远去。 首乌不知,那日他独自站在她的身前迎向梼杌之时,他就已经是她心中的盖世英雄了,她觉得世间最好看的容颜就是首乌那张脸了,那里写满了她。 初次相遇,两人皆是一瞥,无关风月,只是动情在某年某月的一刻罢了。 首乌不明白,所幸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明白。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八章 大荒四大凶兽 出了枫林,墨故渊沿着山路迂回往下走去,一路都是陡峭岩壁,搁在从前,这等地势一刻都不能分心,所幸现在修为在身,倒也不会太过吃力。 下午时分,墨故渊行走在一条小路之上,两边树林郁郁葱葱,古树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壮大而繁茂。墨故渊曾在一处视线极佳的断崖口望向岛底,眼前基本都是大树山壑,很难想象这座大荒岛究竟有多大。 墨故渊负剑在后,一路仔细打量着周围,走了这么久依旧没有见到任何山精野怪,荒无人烟之地唯有他一人款款行走。 前方有一处大石,墨故渊走至一侧趁此地树荫清凉便靠在一旁微微休息,取出水皮囊喝了几口,略作调理。 已是深秋,大荒天色却变化无常。 “也不知娘在家过的如何,身体有没有好起来”思绪万千,正当墨故渊出神之际,身后大石竟是无端滚向一旁,墨故渊差点就要栽倒趴地。 回神望去,那大石似乎长了手脚一般,这等平坦地势怎会无端向前滚动,然而异响不止眼前这一方大石,墨故渊发现此刻身下竟是无端剧烈摇晃起来,尘土之上,不论那些大小石头皆是跳动起来纷纷随着前方那大石滚滚而去。 墨故渊看的莫名,心中徘徊不定不知是否要前去打探却,忽见有一道青光闪过落在了自己身后,紧接着又有一道赤色光芒紧随而来至身前。尘烟消散,墨故渊挥了挥衣袖,入目望去,一时愣在原地。 身前身后站有两人,奇异的是这两人脖子以下皆被石化,唯有一颗脑袋在上还算正常。身后之人看上去似乎是个和尚,头道。 墨故渊听闻,扯了扯嘴角,牵强朝那和尚笑了笑,他可不想无缘无故当这箭靶子。 “小施主另有际缘,与我佛自有缘深缘浅,你身为四凶兽之首,灵智善恶懵懂,岂可任你妄为肆意,若不能引你走向正途,小僧这一趟黑河赤水沧海桑田又有何意义?”身后和尚义正言辞说道。 女子混沌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不想再说话,自己应天地而生,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好不逍遥,连岛上其他三头被关押在此的凶兽都畏惧自己几分。可自从不知从哪来的和尚到了这大荒就缠着自己不放,偏偏自己所有的本事在这和尚身上都失灵不管用,这几年东藏西躲,混沌凶名都给丢光了,实在愧对四大凶兽榜首两字。 “涅槃经分大乘和小乘,你如若能顿悟经上所说无需我替你解开,石化自会去除。” “好啊你个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刚才你还说解不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故意的。”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一切众生心性本净,我不知我当得作佛否,然我身中实有佛性,我今身中定有佛性,成以不成,审以待之......”不予理会,这和尚已是自顾轻诵起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混沌有意与他斗法,两人彼此针锋相对口若悬河。 墨故渊哑然立在原地,转首看了看两边忽然发觉没自己什么事,又不好意思打扰,微微欠身向着两人抱了抱拳欲转身离去。 “喂,你去哪啊?”混沌停下那句重复的话语,朝墨故渊喊道。 “你们说你们的,我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寻到出路离开大荒”墨故渊回道。 “离开大荒?”混沌一愣,自己难不成听那和尚念经把耳朵给听坏了。 “这大荒倒是能进来,我在这数千年可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离开大荒,大荒屹立在桑田之上,这可是远古禁地所在,外边又有无际沧海,你要离开?怎么离得开?先前说你像个木头,如今看来你是真蠢”混沌嗤笑嘲讽说道,先前压抑烦闷之情此刻渐渐爆发。 “我能不能离开与你何干,我走我的路又碍你什么事了,我像木头一样蠢如今又是谁被困在这石头里出去不得?你又是谁,你算什么?”墨故渊回头冷冷说道。 一路寻来本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早之前听闻岗灵说过这大荒神秘之处,可他依旧没有灰心,在自己没有亲自走过这一趟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只是如今听闻这身旁火色女子所言,墨故渊心中积郁愤岔不平,同样不屑讥讽。 “混账!我看你是活腻了急着去找死!今日我便成全你”整个大荒之内从未有人这般与自己说过话。 混沌天生戾气,行事随心所好,此时听闻墨故渊话语浑身火光缭绕,凶兽恶气顷刻迸发。即便此刻身体动弹不得,可她那一颗头竟是瞬间飞离脖颈,在半空中化作一张血口朝墨故渊吞来。 周遭空气犹如被火焰燃烧湮灭,墨故渊一阵窒息,血口未至,热浪便已让自己浑身有着灼烧之痛。只见墨故渊脚下一道太极光辉闪过,墨故渊轻点脚尖飞上半空,背手抽出轩辕剑横向劈碎一道火浪,继而整个人腾空悬浮,身前凝结层层金黄色之光将那扑面而来的火浪尽数拦下。 血口近在眼前,眼看就要将墨故渊吞噬,却在此时墨故渊头顶一道八卦法阵朝血口压下,轩辕剑青光亮起化作流星扫向血口而去。 “道法?”底下那和尚讶异说道。 “好小子,原来是被仙界流放至此的一条狗,别以为有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在我面前放肆!”混沌怒吼,周边山岩大地尽数崩裂拔地而起,无数火光化作丝刃射向墨故渊,墨故渊只得一手挥转剑舞抵挡,一边躲避这漫天密集的火丝。 此刻这方古树地界,天旋地转,地动山摇不止。 一道七彩光芒在废墟烟雾中亮起,墨故渊缓缓从中走出,双眼冰冷,手执轩辕剑向着石像混沌位置蹒跚而来。先前一身衣衫早已破碎不堪,此时身披乃是当初狐离卿赠与自己乾坤袋里的一件防身法宝,刚才若不是自己及时穿上怕是就要被那火气万丝穿身了。 眼前女子究竟什么来头,光是一颗与本体分离的头颅就能演变如此滔天之势,若她在没有被禁锢之下自己岂不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 混沌居高鄙视望去,一时半会倒没再继续出手,反而饶有兴致看着墨故渊踉跄跌倒走来。 “七彩天翼?雾隐宗弟子么”一旁观战的和尚若有所思轻喃。 墨故渊走向场中,脸色苍白,发髻飘散凌乱,嘴角溢满鲜血却依旧举剑指向混沌,口中始终未曾妥协。 “我知不是你对手,可若要阻我脚下之路即便你是神也不行!” 轩辕剑争鸣不止,天际风云翻滚,混沌莫名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不是因为墨故渊所说,而是来自天地大道,血脉压制,似乎有什么位居高处在压迫自己。 腰间,九龙琉璃玉微微亮起,丹田口一团柔白色光芒蔓延四肢百骸,九龙脉纹苏醒! 墨故渊沐浴在耀眼光芒之内,举剑朝向混沌劈下。 与此同时,大荒深渊地底一道黑色玄光直冲而上。沧海波涛汹涌,同样一束光芒闪过飞向岛中。尸骸满山的鬼谷,霎时黑烟滚滚远去。 “装模作样,一个仙法未能大乘,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我不知你有什么玄法秘术强行提高自己的法力,在我看来皆是徒劳”混沌凶性大发,这小子来历古怪,先前那种压制之势是自己应运而生而来罕有的感觉。 此人必死! 混沌头生双翼,直耸云霄,化作千丈刀锋交叉朝墨故渊绞杀而去。 “够了!”一声闷哼。异响突起,身体被禁锢的混沌此刻由下往上皆是一路被石化而上,肉眼可见望去,顷刻那混沌身影犹如一座诡异石像,屹立天地苍穹。 “无相!别以为我真的怕你,大不了你我同归于尽”混沌声嘶力竭咆哮,被石化的表面瞬间满是裂痕,层层脱落。混沌体表燃烧阵阵烟气,犹如九幽恶魔桀骜嘶鸣。 “你!......”无相气结,竟是没想到她会燃烧本体混沌之气。无相无奈,不得不撤回经书佛光,一声诵念,混沌从中挣脱,半空一片火海涌动不绝,片刻缓缓浓缩化为人形漂浮在半空。 墨故渊神情戒备望去,先前只能看见混沌的模样,此刻见那混沌一袭红衣裹身,身材妙曼婀娜,墨故渊转首不敢再看,心神却半分不敢松懈。 古树地界早已被毁之殆去,此刻山岩破碎,大地皆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痕。半空光影闪烁,万物似乎都被凝结,这一刻,整个大荒寂静沉闷,无风无痕。 “梼杌,穷奇,饕餮,算上混沌这大荒四大凶兽如今是聚集在一起了”无相微缓缓说道。 墨故渊一愣,四大凶兽。 半空之上,四大凶兽各位居一方,彼此虎视眈眈对峙,眼里或有好奇打量眼下之境,几人心中先前所感看来定不会有错,不然不会齐至于此。 “混沌,先前有龙吟在天,可是此处有天降异象?”一位俊美绝伦的男子朝身前方笑问。此人脸色极其之白竟是毫无一丝血色,看上去更添几分阴森邪魅,正是凶兽之一梼杌。 “不错,刚才我见修罗树域有龙盘旋便一路追随到此,不过你们来晚了,那条龙已经被我吃了”混沌有模有样打了个饱嗝,挥手罢道。 “穷奇,这修罗树域可是你的地界,如今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人毁去,看来某些人并未把你放在眼里啊”梼杌丝毫不理会混沌之语,嘴里幽幽开口说道。 那穷奇化作寻常男子,身材魁梧,一嘴络腮胡,身穿一件朴素青色布衣,此时看向混沌,表情并未有太多变化,口中微微说道“沌妹子喜欢我这修罗树域尽管糟蹋便是,明儿个我再让人重新种好,以后常来。” “哇~~修罗树域乃是大荒三绝之一,穷奇叔叔真的好有魄力,可惜只有混沌姐姐有这福气,我好羡慕啊!”北方传来一道娇呼声,正是从沧海赶来的饕餮,只是化作人形的样子让人看的有些惊异,竟是一位可爱俏皮的萝莉模样。 “饕餮,滚一边去!”混沌抬手就向饕餮挥去。 叫穷奇叔叔,叫混沌姐姐,四大凶兽若说年龄最大当以饕餮最为之久,乃是上古时期。 墨故渊抬首望着眼前四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眼里忽而多看了几眼那阴白男子,目光不明而喻。 似有察觉,梼杌撇向墨故渊,两者视线交错,一个瞬间那梼杌周边黑气涌起向着墨故渊席卷而来,此刻墨故渊已是重伤在身,见状只得强行提起一口气向着后方退去。 “我要杀的人你也敢动手?”混沌一声冷哼朝梼杌掠去。 “果然如此!”梼杌眼前一亮,并未和混沌纠缠,身影直接扑向墨故渊而去。饕餮穷奇二人看的莫名,不知为何梼杌突然就向着一位少年出手打杀,看这阵势几乎毫无保留。 一道金光在墨故渊身后亮起,紧接着在梼杌和墨故渊中间突然浮现一道“卐”字图。图形急速推向梼杌,似是知道这道金光真言的厉害,梼杌不敢正面硬碰,身体化作虚无黑气涌动不绝从地底渗入。 墨故渊眼前一阵眩晕,心口翻江倒海恶心不止,黄庭经在此刻竟是半分运转不得,紧握手中轩辕剑,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狠狠举剑向着下方大地插入。墨故渊低头望去,那黑气表面正被火焰燃烧,火焰之色似乎有些眼熟,意识渐渐散去,此刻大地摇晃颤抖,墨故渊随着地面塌陷一起坠落,再无知觉。 “无相混沌,今日之仇他日定当十倍还之”远遁而去的梼杌从天边传来一声不甘怨毒。 饕餮与穷奇二人相视,皆是不明那梼杌究竟为何所为,一人拼着损耗百年修为力抗无相混沌也要去抓那少年。 “穷奇,莫非梼杌在那少年身上发现了什么?”饕餮问道。 “梼杌要抓他,混沌和无相皆倾力护他,必有蹊跷。” “哎呦,真是想的脑瓜疼,这会人都不见了,去哪问嘛。” 穷奇默不作声,许久缓缓抬起头深深看向饕餮,口气凛然,道“是你让凌九泉进来的?” 穷奇之状饕餮浑然不觉,依旧笑颜满面,只是渐渐饕餮目光开始变得冰冷,口中一字一句对着穷奇说道“以后可不许再直呼帝君名讳哦,帝君已成半神!” 饕餮迎风笑去,只剩穷奇浑身僵硬在此,失魂落魄。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九章 你是什么妖怪 十里桃花,灼灼其华,红尘里的生生世世犹如落花一梦,唯有皎月年年。 墨故渊睁开眼的那一刻就被眼前景色震惊,桃之夭夭,花树遍野,那一刻他差点误以为又回到了枫林当中,只是眼前飞花粉黛却又是另一番洞天。凭借最后的记忆墨故渊记得自己应该是被梼杌从地底暗伤,坠落之时似乎那混沌与无相皆施援手这才让自己躲过一劫,只是如今却不见他二人身影。 “先前听闻那梼杌说天际有龙吟,莫非是自己那会冲动之下引发的气机暴露不成?”墨故渊沉吟。 昏迷之前自己一身重伤,如今醒来竟是完好如初,只是依旧有些头昏无力。一手拂过腰间九龙琉璃玉看去,除去图纹有些模糊,其它并无异样心下才微微放心。 墨故渊将那件七彩羽衣收入乾坤袋中,漫野寻走,忽见在一簇桃林密集之地有一处泉潭,惊喜之下飞速赶去。不消一会已是走至水边,泉水叮咚淋淋,有阵阵雾气飞旋,小池不大,虽清澈却看不见底。 墨故渊饥渴俯身趴下朝向泉水灌去,醒来之时的喉间干涩微苦在此刻终是得以解脱。泉水清甜,墨故渊低头吸饮,只觉兀然全身清爽透凉,半响,竟是一股脑直接扎进池潭当中在内畅游起来。 许久不曾这般轻松过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墨故渊时时刻刻不敢松懈,这里的未知到处充满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时间悄然流逝,墨故渊不知过了多久,猛的探头从水中钻出,一声长啸“舒服!” 何时桃林落有小雨,润物无声,万籁俱静,残花漫山遍野,是那十里红妆。 有一女子搁浅在水岸边,青丝挽起,额前些许发丝被水打乱,鲜艳欲滴,眉黛嫣然。 那女子此时上身衣不蔽体,忽见有人从水底探出,惊吓急忙转身,只余呆若木鸡的墨故渊望着她那玉背忘乎置身何地。 微云孤月,墨故渊恍惚朦胧,近在咫尺的身影仿佛中间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是梦吗?在这十里桃林辗转成歌。 女子惊魂未定,回首目光瞥向身后,只见身后之人依旧死死看着自己,红霞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夜色婉转,风舞林间,桃花横飞天地,时光波澜起伏,水中九龙琉璃玉如天上月,璀璨夺目,墨故渊浑然不觉,哪怕此刻上身亦是微光泛滥。 一道水花溅起,墨故渊惊慌失措,眨眼片刻见那女子已是穿衣落在了岸上,此刻悄颜怒面朝自己瞪来。 墨故渊终是回神,怎的从水底一游上来就莫名遇见有女子在这洗澡,难不成是......? “你是什么妖怪?”墨故渊朝那女子大喊。 “???”岸上女子不可思议望着水中之人,继而勃然大怒道“偷看我洗澡还敢大放厥词,混蛋!” 女子挥舞转身,一条绸缎丝菱如游蛇奔向墨故渊而来,刹那间水波荡漾,墨故渊猛吸一口气从水中跳出,脚踏菱纱奔向那女子而去。女子脸色一惊,挥手拈来一大片桃花,花作漩涡状向墨故渊包裹而去。 墨故渊望着眼前花海天旋地绕,一手并成剑指轻点而上,整个人从中穿出,还未反应,眼前一片雪白,那丝菱不知何时化作天幕将自己围困在内。 “哼,看我破了你这邪门歪道”墨故渊双手结印,两仪太极从中闪现,将那丝菱尽数打落,一道青光直奔那女子射去。 女子似乎力不从心,先前耗费心神与那人缠斗已是极为吃力,此刻见那青光飞向自己只能强行掠向一旁,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脸色苍白坠地倒下。 墨故渊疾行追去,待来至那女子身旁渐渐停了下来,见那女子正不甘看向自己,眼里满是愤恨,可神色更多是懊恼无奈。见那墨故渊朝自己而来,微微闭眼就欲了断之时忽听耳边传来一声细语。 “你受伤了?” 睁开眼看去,墨故渊此刻已是俯身坐在自己一旁,蹙眉浅浅说道。 “哼,没受伤你还是我的对手吗?”女子倔强说道。 “先前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我来到这池潭处并未见有人,所以我就跳下去洗了个澡,想不到你也......”墨故渊缓缓说道。 “你!你还说这些干什么,想羞辱我么,如今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都随你,你要是打什么歪主意我可不会放过你!”女子情急之下,一口心血又是溢满嘴角。 墨故渊听得一惊一愣,这感情是把自己当作什么下流卑鄙小人不成?不过自己刚才那会好像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你别激动啊”看着眼前女子模样,墨故渊一时半会不知所措,急急伸手向女子搀扶而去,而女子见状以为此人真要有所不轨,还未反抗,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 池潭边,墨故渊静坐在此已有三日。蹙眉深深望向小池泉水,居中有一尾白鲤畅游在里。自那日女子昏迷之后没过多久身体开始渐渐发生变化,许是法力尽失失去人形姿态化作一条白色鲤鱼,墨故渊将其放入池潭当中,足足过了一日方才见那白鲤苏醒过来。 “是鲤鱼幻化的妖精么?”墨故渊盯着水面喃喃。 雾气升腾,丝丝白烟袅袅飘散,云烟成雨是拨开云雾,有一白衫女子双手匍匐在岸边,身体依旧浸泡在水中,苍白的脸色多有几丝红润,此刻敛眸望向岸边少年。 “谢谢”女子微微轻齿。 “是我鲁莽在先,不知姑娘受伤在身”墨故渊站起身朝那女子抱了一拳。 “噗”看着墨故渊有模有样的姿态,女子掩嘴轻笑。 墨故渊抬头望去,见那女子素雅温柔,脸颊边被打湿的发梢垂落,说不出的好看,一颗心猛的一颤,脸色通红撇开目光不敢再看。 短暂沉默,两人皆是不再说话,墨故渊缓缓走至远处,望着桃林出神。 恢复人形的白衣女子怔怔看着那薄弱的背影,有些奇怪这人为何会救自己。 “我叫墨故渊,你叫什么名字”墨故渊转首向那女子兀然问道。 池潭间,女子微微惊愣,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脸色微红,继而昂首撇过头娇喝道“凭什么告诉你。” 墨故渊倒是没想到这女子一会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心中愤愤难平,更多是烦躁自己心境似乎被眼前女子打乱。 “哼,不说就不说,我还不乐意听呢”墨故渊气急道。 “那你问我干嘛?” “我...我就是随口一问,不行吗!” “我叫鱼清潺。” “当我嘴欠我就是脑子抽......”墨故渊口中倔强之时耳边已是落入那道清脆可闻的声音。 “我说我叫鱼清潺!” 有风轻揽九天星光,心间荡漾涟漪在阵阵波澜,声音似那风铃摇曳扶摇而上,响彻在天地苍穹。 墨故渊嘴角轻轻痴念,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何眼前女子有一种莫名情绪夹在其中。那日她昏迷之时九龙琉璃玉竟是无端亮起将柔光渗进她的体内,那一刻的墨故渊忽而一阵心痛。 “这方池潭是你修炼之地吧”墨故渊摇头抛散思绪,迂回到池边好奇问道。 “不错,这处池泉名为桃花潭,自我萌生灵智启便居于池潭当中,这三百年来我便是在这里修炼”鱼清潺从水中跃起,水花飞溅,如那海棠花开。 此刻林间安好无恙,常年飞花漫天的桃林此时却是朵朵在上似那星辰悬空,缱绻照拂二人,煜煜生辉。 墨故渊咧嘴轻笑“你果然是一个妖怪!”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章 我要吃掉你 “你!被流放至大荒的不管是仙还是妖哪个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小心我吃了你!”鱼清潺怒眼瞪向墨故渊。语毕后一张嘴在半空突然放大,尖牙利嘴朝墨故渊落下。 墨故渊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见那巨口都快有自己五六个那么大,一时半会竟是忘记反抗,一个后退踉跄跌倒在地。待反应过来欲施法挽回面子之时,只见那鱼清潺已是恢复原来模样,此刻站在自己身前拍了拍手笑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次放你一马。” “哼,不过是幻术罢了,我才不怕”墨故渊道“多谢鱼姑娘相告,只是我身怀之事牵扯之大,不敢再耽搁下去,请问沧海怎么走?” “......” 鱼清潺谗涎手中鲜肉,不然好想砸死眼前这个二蛋,让自己吃掉他算了,省心又省力。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一章 潭底洞天 池潭深不见底,水底之下别有洞天,那些五颜六色的石头镶嵌在石壁上散发微弱光芒。墨故渊同鱼清潺站在一颗气体水泡当中,那是鱼清潺用法宝避水珠所化,以免墨故渊无法在水底潜行,虽知他修为小乘可若要长时间呆在水中怕也是难以做到。 那日鱼清潺终是败给墨故渊初来乍到的憨样,不忍墨故渊无厘头到处乱撞,只能领着他向水底深游而去。 大荒之地纵横交错,奇峰峻岭多数,在地底之下更是千疮百孔,延绵不绝,除去山路地势之外,一些泉水溪流同样迂回古怪,有些荒芜之地的地脉河床甚至可通沧海之境。 两人从池潭由上往下一路深潜,沿途除去那些水草游荡和会发光的石头就再也没看见其他生物,哪怕是虾米杂鱼都未见到半个影子。墨故渊实在好奇难不成这桃花潭就孕育眼前这女子一个妖精,若说修炼成妖需要几百年的时间,可总不至于水底啥都没吧。 “喂,你在看什么?”鱼清潺已经忍了很久很久,这家伙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不知又在发什么楞。 “没...没什么,就是我们都下来这么久,水底深处似乎除了水草就没有其他生物了。” 听到墨故渊此话,鱼清潺身体一僵,转过身子背对墨故渊,许久,缓缓开口说道“从我记事起在这桃花潭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三百年,鱼清潺独自一人守护这十里桃林,无人知晓她的与世隔绝是如何荒凉,墨故渊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片桃林难道不可以通向外处吗?”墨故渊疑惑问道。 鱼清潺转身同样莫名望向墨故渊,道“你在开玩笑吗,通往桃林就只有水底一条路,那片桃林可是凌姐姐用情丝劫演化出的小天地,除了她自己谁也进出不得。” 墨故渊惊愣不已,那日自己昏迷之前应该是从地底陷落往下沉坠,醒来之时就在这片桃林里,难不成自己是掉进某条溪水河流被冲刷进来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既然是你那凌姐姐幻化的天地,那她为何把你囚禁在这桃林中与世隔绝”墨故渊不知为何,总觉心底有种闷气。 鱼清潺痴痴望着水中斑斓,那波光粼粼不断浮现,游草似那精灵飞舞在曼舞摇曳。百年时光与己为伴,光石化作天上星辰照亮心中小小世界,昼夜更迭,眨眼之间,再无其它。 “才没有咧,凌姐姐对我最好了,她说外面的天地世界肮脏不堪,人心叵测难料,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就让我呆在这十里桃林,在这里凌姐姐可以保护好我”鱼清潺似乎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再说了,凌姐姐也是怕我无聊才告诉我桃花潭底下可以通往沧海,不然我哪里可以告诉你离开大荒的办法。” 墨故渊细细听闻,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鱼清潺所言并无道理,在落星村的时候自家清贫,凡事都得辛苦劳作,所幸村子里的人都质朴善良,偶尔相互援手。可墨故渊却是深知生活艰辛不易,如今来到这妖魔横行的世界,更别提其中的狡诈凶险了。 池潭深幽,不知下潜多久后二人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比起先前略微宽阔的空间,此刻水底深处天地分明,海水泛滥,巨岩礁石遍野,也渐渐有着不知名的海底生物畅游四周,眼花缭乱,色彩鲜明。 “这就是沧海之境了,我们穿过外围海岸向深处潜去应该有机会找到鲲”鱼清潺向着墨故渊笑道。 墨故渊望着眼前一幕如梦如幻,湛蓝飘荡,柔光闪闪,似乎又回到了那夜狐离卿的云舟之上,天穹海内,自己短短数月时光如同做梦一般,却又如此真实历历在目。 “鱼姑娘,前途凶险未知,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这沧海辽阔广大,深处不知隐藏了多少异兽危险,你还是快快回去,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墨故渊不愿鱼清潺相送,更怕她受到危险,当下劝阻说道。 鱼清潺怒目望来“你这是过河拆桥!难得可以出来逛逛,我才不要回去。” “鱼姑娘,此事万万不可儿戏,你上次受的重伤难道忘记了?沧海凶兽狠辣丝毫不比大荒陆地的差,如今我修为不够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怕无法顾及到你”曾在枫林听首乌岗灵讲过沧海的奇闻异事,墨故渊深知当中厉害。 “你这是怕我拖你后退吧,你放心,我来这沧海比你次数多的去了,论路线和熟悉程度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大海乱闯,猴年马月才能找到鲲?”鱼清潺缓缓说道。 墨故渊蹙眉看向鱼清潺,后者朝自己眨了眨眼,俏皮满面,墨故渊无奈点头,正欲再交代些什么,忽的一阵剧烈摇晃充满整个气泡空间,二人踉跄差点跌倒。 透过礁石回首望去,只见在上方几丈之高处有两只巨大无比的怪物正厮杀纠缠,沿途捣碎一大片礁石岩壁,纷纷向着海底坠落。 “不好!是牛角箱鲀和蠃鱼,该死,他们平常不都是在沧海深底么,怎会来到大荒边沿下”鱼清潺脸色微白,深呼一口气稳住避水珠内的涟漪,手中一道白色光芒亮起,避水珠载着两人开始飞速向着远方疾去。 墨故渊看着那俩巨兽翻滚席卷,千层巨浪波澜滔天,底下众多生物纷纷逃窜,水流如那箭矢激涌冲向二人,鱼清潺脸色发白,竭尽全力稳住水汽泡不让它溃散。 蠃鱼生有鸟翼,鱼鳍作那巨翅辉散海水朝牛角箱鲀包裹而来,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那牛角箱鲀从漩涡中奔跑疾行穿透,头前利角直插蠃鱼腹部,直冲而行,直到撞碎一片山崖方才止住身影。吃痛的蠃鱼不甘,鸟翼顷刻竖起皆成锋芒,根根刺向牛角箱鲀,两者发疯斗狠这方海水空间早已支离破碎,鱼清潺摇摇欲坠,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松懈,奈何在蠃鱼和牛角箱鲀的攻势下,二人在的水汽泡犹如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不要再耗费灵力了,你是水鱼之身,留着力气说不定还能逃出去”此刻激流奔涌,礁石翻滚砸落,墨故渊忽然拉过鱼清潺大喊说道。 鱼清潺抬首望去,只见墨故渊神情专注看着自己。 “你!你想干嘛?”鱼清潺有些后怕。 “我们分开行动,说不定还有机会活着出去”墨故渊此刻正襟危坐说道。 “你放屁,你不懂水法,凭你那点修为如何在海底坚持下去,我不答应”鱼清潺即刻驳回说道。 然而墨故渊已是手执轩辕剑而上,剑尖轻点避水珠气泡边沿,整个人穿透而出,回首朝鱼清潺喊道“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继而脚下亮起青光八卦阵将周边大石悉数粉碎,墨故渊猛喝,双掌排山倒海将鱼清潺推向远方。 鱼清潺还未反应,就见墨故渊已是倾力将自己推开,海浪层层落下,似乎感觉海底都在塌陷一般,巨石翻滚落下,尘烟弥漫,水花飞溅模糊视线。 鱼清潺不顾一切向着墨故渊位置穿行而去,只是那方早已被岩石水浪覆没,大气巨浪将鱼清潺数次推了回来,鱼清潺徒劳无功,只得焦急徘徊寻找,却没有任何痕迹。 许久,鱼清潺忽的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就想一股脑扎进塌陷的石层当中,却在刚要奋不顾身之时只觉周边海水尽数倒退,鱼清潺身体失去控制,如同被人禁锢动弹不得。 “这次回去看来我得把桃花潭底的结界封印,免得你又不让我省心”身后传来一道幽幽之声。只见一袭玄服蟒袍缓缓走来,脸色微怒,目光却是怜爱看向鱼清潺。 “凌姐姐!救他”鱼清潺难受哭着说道。 “救谁?” “墨故渊啊,他先前为救我被巨岩压在了海底,都是蠃鱼和那牛角箱鲀害的,要是那小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吃光他们”鱼清潺梨花带雨气喘说道。 身旁,那袭玄服蟒袍之人看的苦笑摇头,缓缓望向前方,只见衣袖轻轻挥起,无数沉石崩碎四散开来。紧接着见他微微闭眼沉浸心神,片刻睁眼后蹙眉若有所思看向那片被塌陷的空间,伫立不语。 “怎么样凌姐姐,可有发现他的下落么?”鱼清潺在一旁担忧问道。 “你确定他是被这片礁石沉落海底的?” “我先前亲眼所见,他为了救我将我推开自己被上方无数巨石砸落,难不成??”鱼清潺似乎想到什么,一时之间脸色开始颤抖害怕。 “傻瓜,你就别担心了,先前我已用神识探遍整个地底并未发现什么异端,哪怕那人被大石砸成肉块我也能找到,如今我并没有发现说明那人肯定有什么办法逃离了出去,看来那小子运气还不错”蟒袍之人在一旁轻轻说道。 闻言,鱼清潺这才心中略有安定,只是依旧担心墨故渊的安危,如今他不在地底又会在哪里,当时激流勇进,飞沙尘土,自己根本无法看清。 “随我一同回桃林吧,才几十年没见你差点又给我捣出幺蛾子”蟒袍之人脸色佯装不悦,鱼清潺见状赫然一笑,笑着脸跑过去挽起他的袖子晃了晃,满是讨好。 “凌姐姐越来越漂亮了,可真好看!” “哼,拍马屁也没用,这次回去少说也得禁足你一百年,还敢跑出去扬言吃掉大鲲,要不是饕餮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你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鱼清潺心知不妙,只得赶紧拉着他两人急速赶往桃林,只要到了凌姐姐的小天地里,自己再好好表现一番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嘛。 鱼清潺不知被她唤作凌姐姐的玄服蟒袍之人正是当初在无名深渊地底夺取时光半神之力的凌九泉,如今妖界至高帝尊,现已是天地间屈指可数的半神之位。 凌九泉撇了撇鱼清潺,她的心思自己岂会不知,正欲先发制人之时,忽的凌九泉身体莫名僵硬,一双瞳孔满是震惊看向鱼清潺,身体抑制不住的颤颤巍巍。哪怕曾经在九幽寒炎下都无所畏惧的凌九泉此刻心惊胆颤。 鱼清潺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凌姐姐,见他死死看着自己,一双手向着自己缓缓伸来。 “凌姐姐,你...你怎么了?” “金鳞...金鳞...怎么会...怎么可能.....”凌九泉失神轻喃,痴痴望着鱼清潺项颈后处不知何时冒出的鳞片,那是一片极为精纯的金甲,犹如与生俱来般深深镶嵌在上。 “潺儿,你快和我说说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字不漏,我都要听!”凌九泉神色慌张,鱼清潺虽不懂原因,却还是一五一十相告。 十里桃林,烟波雾缭,有人在轮回里看过一幕荒凉笙歌。 虚无混沌之中,水镜又再一次荡起些许涟漪,层层晕染。 镜身口,那袭灰袍身影猛然从旁站起,微风轻拂,将他头上的帷帽翻过,一头银丝如那镜身水面之色如出一辙,波纹荡去,此地已是空无一人。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二章 误入蝙蝠穴 四周漆黑,视线范围内看的不太真切,墨故渊只能断定这应该是海底的一处洞穴。那日水流激荡加上落石不断,墨故渊情急之下从乾坤袋中取出咫尺符随机传送之后便来到了这处洞穴之内。 石壁渗水滴落,在这空荡的洞穴内显得格外清脆,脚下泥泞,墨故渊走的缓慢,尽力凝神看清前方道路。不知走了多久,始终没有尽头,哪怕其中蜿蜒曲折,墨故渊一条道也走不到尽头。 “也不知鱼姑娘顺利脱险没?”墨故渊心想着。那日自己说不上为何,只是当时见鱼清潺拼命护住避水珠不让它溃散的样子让自己莫名动容,与其死死消耗不如自己奋力一搏,但愿她能躲过一劫。 就在墨故渊小心翼翼前行之时,忽听一道刺耳嘶鸣,只觉自己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如同泥潭一般。眼前一道金光亮起,墨故渊眯眼望去,刹那间身体一震,双眼满是惊慌。 除去四周岩壁外,头道。 “再这样下去即便还有力气杀妖,恐怕也要被这些蝙尸堆埋窒息了”墨故渊气道。 此刻无相已是悬浮在半空,金罩光芒越来越弱,有些担忧看向墨故渊。他乃是西方极地佛家弟子,本就不善攻伐之术,可若要安然离开此地凭借一身经法佛意还是可以做到。只是眼下这蝙蝠似乎无穷无尽,长此以往任谁也无法消耗下去,而他深知此洞穴怪异,除去这方之外,先前他已是在别处历经数天数夜方才逃出至此,只是想不到刚离沼泽又陷泥潭。 无相垂头默念佛号,手中木色佛珠兀然腾空放大,化作一轮金刚圆圈飞速旋转,那周边蝙蝠似乎极为畏惧眼前之物,攻势明显停顿,不敢肆无忌惮横冲而来。 “小施主,你且随我这大悲珠一同离开此地,还有机会逃生”无相此刻来到墨故渊身旁向着他说道。 墨故渊不知眼前何物,虽是能暂缓蝙蝠攻速,可他却明白无相肯定是为救他在牺牲自己,这叫墨故渊如何能肯。 “无相大师莫要管我,此地深浅尚不得知,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自己先离开,即便今日我命丧此处也是我注定有此劫难,岂可误大师佛路”墨故渊拒绝无相好意,不愿离去。 “哦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施主仁念心善,小僧又如何独善其身,今日就让小僧与施主一同生死与共”无相脸色无悲无喜,满是温和。 两人彼此相视一眼,目光宏亮不明而喻,此刻二人仿佛心有灵犀,无相一身佛意迸发而上,一身金光煜煜生辉将墨故渊笼罩而去。墨故渊亦是斗意盎然,有着无相在身后保护,自己出剑速度则更快更锋利。 那蝙蝠经过几轮尝试之后,似乎不愿束手就擒,即便再畏惧那大悲珠散发的气息却还是赴身而来,此方深底洞穴,血腥味浓重扑鼻,恶臭更是让人闻之作呕。 好在二人齐心合力之下蝙蝠之数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既然眼下能看见希望,墨故渊和无相自当倾力所为。就在二人心中缓缓呼出一口气之时,身后方洞口猛然传来一声惨叫凄厉声,无相回首望去,脸色微微一震,惊呼道“獙獙!” 墨故渊早已察觉,此刻听闻无相之言,抽剑同样望去,只见身后有一只约莫数丈之高的大物疯跑而来,妖物脑袋如那狐状,背后生有一对巨大肉翼,极其透明轻薄,此刻一路尖叫嘶鸣朝两人扑来。 “快捂住耳朵!”无相大喊说道。 墨故渊不疑有假,按无相所说照做,见獙獙来势之快已是近在咫尺,无相独自返身迎敌,身前大悲珠朝那獙獙打压落去。 獙獙似乎知道此珠厉害,并未猛冲而上,只见它喉咙滚动不止,刹那间洞穴响彻阵阵清脆动听之声,犹如少女在喃喃轻吟歌唱。 墨故渊即便已是捂住耳朵,仍觉心中一阵荡漾恍惚,脑中莫名闪过那夜从池潭钻出看见鱼清潺沐水背影之姿。 “所相皆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呔!”无相一手搭在墨故渊肩上,两人瞬间疾行消失在原地,而先前所在的位置已被獙獙一脚踩落。 眼下蝙蝠之数寥寥,墨故渊随那无相疾行飞速向前离去,身后獙獙再次猛追而来,墨故渊将耳遮掩,集中精力向着前方赶去。可不知为何,似乎感觉自己速度越来越快,向着一旁身后无相看去,一瞬间,墨故渊双眼诧异,神情动容,只见无相手中金光越发薄弱,七窍流血不止,此刻朝自己浅浅微笑,颇为恐怖。 “无相大师,你...!”墨故渊惊慌说道。 “先行离开此地,我还可以”无相摇了摇头说道。 那獙獙虽有双翼,却是无法飞行,此刻只得发疯疾跑,眼看那两人身影越来越远,将一颗脑袋拉伸最长,嘴里朝两人方向猛喝,声音凄厉却又带着一丝悦耳,在这洞穴之中回荡不绝,幽幽空旷,久久不止。 前方,墨故渊倒不觉有异,只是猛然那无相一口心血夺口而出,眼前一黑栽倒落地。墨故渊惊慌折身而返,见无相已是昏迷过去,正欲探查之时那獙獙已是从后追了上来,墨故渊只得拉过无相继续向着前方赶去,若是再遭那獙獙幻听之术,恐怕两人就要沦为刀俎任其宰割了。 前方,漆黑不见方向,墨故渊毫无头绪只得凭借感知加速逃离,一路疾行,那身后獙獙似乎和这两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始终不肯放弃。眼看距离在慢慢拉近,墨故渊早已疲惫不堪,只是生死之间只能强撑坚持,况且无相先前为救自己已是倾力所有,自己更是万万不能松懈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在视线尽头有一光点亮起,随着墨故渊渐行渐近光点越来越大,墨故渊眼前一亮,脸色一喜“是出口!” 墨故渊运转浑身法力,提起一口真气加速掠去,洞口就在眼前,墨故渊速度之快已是顷刻奔出,可下一瞬间他面目惨白,色若死灰。 赶来的獙獙站在洞口望着眼下浩瀚渺茫的灰色云烟,眼珠不停转动,可是却不敢有所动作,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让自己极为忌惮,许久,终是放弃挣扎,折身向着身后离去。 深渊烟雾缭绕中,墨故渊身体急急坠落,无相早已不知去向,想不到那个洞口之外竟是一处断崖,自己一时疏忽酿成此番悲剧真是天意弄人。 然而更让墨故渊心底失去希望是这里不知是何古怪,自己全身法力根本无从适从,如同被什么抽离禁锢一般,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从前在人间的生活,又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墨故渊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向着下方坠去,这种深不见底的地方,一旦落地怕是就要被砸成肉酱了吧,墨故渊不敢想象。 穿过云层,墨故渊猛然一惊,底下是一片极为平坦的石岩,延绵百里,视线尽头是朦胧黑暗。可眼前这一方空间异常的明亮,底下有几座高耸怪异的石像伫立四方,在石像中间又有着一座呈阶梯递上的祭台,隐约可见中间似乎有人影一般。 墨故渊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砸落,却是忽然身体凝结在半空,身下仿佛有什么在拖着自己一般。墨故渊愕然看去,身下竟是一只大手此刻安然无恙托住自己,在头道。 “多谢大师提点,是我心性不定才给了那獙獙有机会趁虚而入,日后定当潜心修炼”墨故渊依稀记得最后獙獙朝向自己二人发出攻势,当时自己在无相的庇护下无恙,却是连累无相大师重伤昏迷。 无相兀然一顿,略有所惑,最后獙獙那一击在自己昏迷之前总觉有些什么不对劲,只是如今不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墨故渊不曾发觉,无相也就更加无法得知此刻在他双眉额前有一颗如红豆般大小的圆点悄然浮现,鲜红诡异。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三章 渡你成佛 我入修罗 深渊地底,不远处的四座石像不知在此屹立了多少年,此刻望去约莫有数十丈之高,墨故渊与无相二人缓缓走去,心底满是惊叹。 四座石像呈两男两女状,男像凶神恶煞,怒目暴睁煞为狰狞。女像三头六臂,手执瓢瓶葫芦之类在手,反观面容却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墨故渊抬首望去,只觉这等鬼斧神工当真是深不可测,二人站在底下犹如蚂蚁一般渺小。 墨故渊行走在前,却不知此刻的无相脸色煞白,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四座石像,僵硬在祭坛下方呆呆怔望。 “婆雅稚,罗骞驮,罗睺,毗摩质多罗这四大修罗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无相微微喃喃。 前方,墨故渊并未听见,自顾向着祭坛上方拾阶而上。 没过多久,正当底下无相还沉浸在眼前石像中忽听上方传来一声呐喊,无相即刻向着祭坛上方飞去。 片刻,无相望着眼前的一幕,亦是不知所措。 “无相大师,那人好像是混沌?”墨故渊伸手向着祭坛半空指去。 “是她没错了”无相蹙眉说道。 此刻,在祭坛中央石板上,有四道铁链沿着石像拉伸还锁有一人。那人一袭白衣不染一丝纤尘,此刻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态,不知是生是死。然而在这被锁之人的头顶上方,一身火红之色的混沌浑身被黑气包裹缠绕,混沌模样痛苦挣扎,似乎那黑色气体在侵蚀着她什么。 “混沌!”无相朝着上方大喊道。然而那被黑气包裹的混沌似乎失去对外界的感知,根本不知道下方的墨故渊和无相已经到此。 “她好像被那黑气困住了,怎么办?”墨故渊问道。 “此地太过古怪,这四座石像是阿修罗界的四大修罗王,而修罗界乃是我佛六道之一,阿修罗非人非神非鬼却又介于神鬼人之间,因其天生戾气邪性太过凶猛所以被称之为恶神,只是这阿修罗为何会出现在此?三千年前不是早已随着神界崩塌消失了么...”无相看着眼前混沌痛苦不堪的模样脸色略有焦急。 墨故渊讶异,想不到这里竟是佛教里众生轮回的六道之一。 传闻阿修罗是那凶猛好斗的鬼神,乃是佛国天龙八部众神之一,却没有天神的善行反而好争强斗胜,更是有残暴野心勃勃者妄图颠覆佛国圣土,重建西方极乐世界,便是入那修罗界,可永世贪欢享乐。 墨故渊蹙眉望着眼下一幕不知如何是好,忽觉耳边一阵疾风扫过,再次望去,只见身旁无相已是飞身向着混沌所在的区域冲去。墨故渊惊愣,欲抽剑从旁协助,有一道声音兀然传来“他即是佛教弟子,一切自由定数,小兄弟你又何必沾染这不必要的因果?” 墨故渊心中一顿,此方祭坛上除去自己和无相还有被困的混沌就只剩那铁链下的白衣人,转首而望,赫然见他此刻缓缓抬头向着自己深深注视。 不知为何,墨故渊望着他那一双眼睛,心中莫名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裂开,有一层云雾浓烟般的迷障在脑中闪过,墨故渊从未如此心切的想要一探究竟。 “你是何人?”墨故渊强行抛开脑中异样,举剑指向那人喝道。 “我是何人?落魄人?伤心人?失意人?可否?”白衣人浅笑戏略。 墨故渊实在毫无头绪,眼下之境不知身在何处,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在这里胡言乱语。转首望向半空,此刻那无相已是盘腿悬浮在半空,身上无数经文梵字化作流光交叉映叠飞绕在其周边,无相浑身金光璀璨,和那黑气争锋相对,水火不容。 “原来是圣佛座下的莲子所化,难怪一身佛意如此之强,有趣有趣!修罗圣佛千万年前便一直争端不断未分高低,如今倒是可以看看孰强孰弱”白衣人目光微亮,犹如在看一出好戏。 “哼,妖魔鬼怪行径卑鄙恶劣,如何能与无相大师至高佛法相斗,即便能赢不过是仗着道法修为罢了,天道自有正义,总有一天恶有恶报”墨故渊冷哼道。 “我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一教两争罢了,小兄弟你如此嫉恶如仇当心梦魇缠身,因果循环啊”白衣人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说道。 “一教两争!”墨故渊惊异不止,这修罗恶性天生,嗜血好战,佛陀圣土也会有这样的存在么,那佛是所欲为何? “佛上?利天山月,佛土三十三天界与那修罗界又有何不同?在非想非非想处天有,他化自在天有,化乐天亦有,传闻天地初开之始天魔阿修罗自成大天地从无色界,地狱界到娑婆世界一人演化包罗万象,世间人人皆在他的心中,佛曰渡人,修罗渡己,渡己渡人皆可成佛”白衣人轻笑而言。 “哦弥陀佛!”一声佛号响彻四方,墨故渊心底如同擂鼓般荡荡回响。 此刻无相身边已无半分金光,那包裹混沌的黑气兀的停止旋转,继而抽丝剥茧开始从混沌体内蔓延而出。混沌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那脸上毫无血色的无相朝自己温和笑来。 “和尚,你!”混沌满脸动容道。 “你猜我刚才对你念了几篇经文?”无相对着混沌眨了眨眼,是从未有过的暖意怜惜之色,眉间朱砂似那相思红豆煜煜生辉。 天旋地转,云烟不知从何泛起,有佛音在深渊地底轻喃。 与此同时,四座石像犹如活过来一般,束缚那白衣之人的四道铁链纷纷打开禁制松懈,白衣人颓废跌倒在地,失神怔怔望着那无相所在的位置,喃喃说道“你也和我一样么...” 四大修罗王幻化的石像皆朝无相打压而去,那吟唱佛谣的声音在此刻更加似那恶魔桀骜咆哮,在向着无相疯狂涌入,不知从哪漫出的黑气向着无相体内急速钻去,比起先前更是恐怖繁多。 “无相大师!”墨故渊急声大喊。 “没用的,那四座修罗本就贪图混沌身上天生的戾气,这和尚为救混沌将一身佛意尽数倒灌而出,如今不过就剩一颗佛心犹存而已,一具至纯佛心却无佛意的躯壳那修罗如何肯放过此次良机?”白衣人望着眼前一幕,喟然叹道。 无相周遭满是黑色飓风缭绕,脸色狰狞痛苦,似乎在极力抵抗什么。然而此刻端坐在中仿佛却成为修罗口中的美餐,任凭那黑气侵蚀入体,在其脸上,无相脸色大黑,双唇发紫,竟有一股邪魅之像显现。 “佛要入魔!” 三千业火滔天翻滚,火海延绵铺散涌动,墨故渊只觉一股热浪席卷了整个地底,只见有一光滑朦胧女子向那黑气掠去,火光直冲天际,墨故渊呆呆而望,脑中一片空白。 那女子穷尽一身精血幻化出那片火海向着黑气焚烧而去,空间波动不已,她将无相包裹在内,黑气疯狂绞杀,两者相互纠缠,那是混沌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啊。 “混账!你本就是天地所化至凶之物,我不取你性命拉这和尚与你一道同归魔道岂不逍遥快活?你俩日后化魔归我修罗,世间天地再无需忌讳任何,何不快哉?”心海中,有恶魔在蛊惑威逼。无相神色陶醉,仿佛置身梦中。 墨故渊猛吸一口气,胸膛堵住的那口气再也无法咽下,腰间一道璀璨白光绽放,似那海棠花开照耀四方,那被禁锢失去的法力竟是在此时重归心海,墨故渊垂头死死握住拳头。 “你!你身上怎会有龙神大人的九龙琉璃玉!”白衣人身体颤抖,瞬间双眼满是血红向着墨故渊挥袖而去。 墨故渊恍若未闻,那质朴无奇的铁剑此刻出奇的锋芒,剑身缓缓伸长,剑柄口一双黑色羽刃伸张,青光最深处似乎隐约有一丝血色在流淌。墨故渊只觉手中轩辕剑似乎在垂涎那修罗释放的黑气。脚下太极图兀然闪现,墨故渊起身而上,挥舞起轩辕剑对着外围的黑气绞碎而去。 “古泉封印的轩辕剑竟然也在他身上!他究竟是谁?”白衣人此刻再无先前淡定模样,他蹙眉极力回想,好像有什么在自己记忆里被遗忘。 轩辕剑滔天剑光层层落下,一次次随着墨故渊出剑光芒越来越亮,一身黄庭经运用的越发熟练,无人知晓他来这大荒之后每日不敢一刻怠慢修行,如今已是步入上清瓶颈!此刻墨故渊一手执剑一手捏决,口中念念有词道“玉池清水灌灵根,横立长尺约其上,我剑归一。” 在四座修罗石像的各个头顶上,分别亮起一道太极图,急速飞旋,墨故渊猛喝腾空而起至高空,一手高举轩辕剑,霎时轩辕剑演化八百道剑光齐齐向着底下落去。那石像层表泛起金光,所有落下的剑气皆被雾化,然而还有更多的剑气前赴后继直插而来。墨故渊心中愤愤,那石像似乎极为难以攻破,自己耗尽所有气力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此刻外层修罗之气被墨故渊阻挡,在内又有混沌燃烧本体向那底部渗透的黑气笼罩而去,整个地底数方都在极力抵抗眼下局面,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百年时光在此刻也不过眨眼瞬间。 无相缓缓抬头,那一张清颜早已不复,他脸色淡黑,嘴唇猩红,极为阴森邪魅,出奇的是他那一双目光始终明亮皎洁。 近在咫尺的混沌目光惊喜,飞至他的身前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黑气侵蚀速度稍缓,无相向混沌微微摇头示意没事。 “我就说嘛,连我都拿你没办法,这些不知哪来的黑气又能拿你如何,可是...可是它们要的是我,你为何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救我?”混沌双眼轻轻泛红,朝无相喊道。 那盘腿坐中的无相想抬手伸向混沌,只觉好似眼前人远在天涯,触不可及。他一如既往,温暖和煦笑道“我想起獙獙最后留在我心底的是什么了,是我来这大荒数十年对你的执着,是我对你不知不觉已经情根深种的萌芽。” 此刻地动山摇震耳欲聋,无相浅浅说着心中细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终风且霾,惠然肯来,不思量,自难忘。 混沌泪如雨下,脸色亦如无相那般浅浅平和,她本就极美,此刻嫣然一笑更是惊心动魄。 “你这和尚还会说情话呢?” 世间情动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欢喜?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站在佛前诵经呓语,你在敲鱼看我”无相咧嘴一笑,极为开心笑道。 “哼,你想得美,王八念经,我才不听!” 狂风骤雨之下,有天地至凶的混沌红霞满面,有佛陀莲座下的莲子化身情窦初开。混沌应天地而生,为四凶兽之首,她本就不懂世间规矩情爱道理之类,是他这些年一直追随度化自己,冥冥中早已皆有定数,所爱隔山海,山海终有一平。 无相默念轻喃,眉间朱砂鲜艳欲滴,混沌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温和之声“好好活着,为你也是为我。” 再次回神,混沌已是莫名收回本体,那周空所有火焰灰飞烟灭,大悲珠在其头顶散发柔光白幕,混沌怒不可遏砸在光壁上却动弹不得,口中声嘶力竭的咆哮却发不出一丝音节,唯有泪水夺眶满面。 “墨施主”那半空竭尽全力的墨故渊此刻耳畔突然响起无相一声呼唤。 “无相大师!” “墨施主可还记得那会你说过日后若是我需要你出手相助之时,你一定当仁不让”无相大声笑道。 墨故渊本能欲点头答应,可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念头,看着眼下无相模样,墨故渊张口欲语之时又听那无相大喊说道“我已入修罗,回天乏力,若不杀我,他日定当殃及苍生。” 短短几字,似那针尖刺心,墨故渊心中一窒,要他杀无相,如何能肯,如何做到?当初无相有恩于己,为救自己不顾自身安危,这教他如何能答应。 “无相...大师,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墨故渊沙哑问道。 无相缓缓摇头,道“普天之下,只有你手中那把轩辕剑可以做到!”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散落在祭坛上的铁链开始滚动飞舞向着无相缠绕而去。这昔年火神锤炼之物坚不可摧,墨故渊痴痴跌倒在地,望了一眼那被束缚的混沌,此刻她正死命朝自己摇头,她已察觉,墨故渊从来没想过那般女子也有这样的一面。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哦弥陀佛”无相双手合十,目光平淡望向墨故渊。 墨故渊挥剑而上,剑光绽放从未有过的光芒,万丈青光耀眼布满整个地底,轩辕剑一瞬间高达百丈之大,墨故渊双手握柄,不顾一切朝无相劈去。 大悲珠此刻急速飞转,忽听一声“嘣”的响声,佛珠支离破碎散落,心湖间仿佛有什么坠落,涟漪微漾。 墨故渊望着挡在那剑身下的女子,那一幕生死,他再也无法坚持,泪水溢满脸颊,是梦吧,为何如此痛苦。 眼前,有两人在光影里缱绻温婉,缠绵悱恻,如歌如泣。 “你啊,从来都如此,真拿你没办法...” “哼!就许你渡我成佛,不愿我随你一同入魔。” “有你在,佛魔一念之间而已,何须牵挂担忧?” “以前总觉得你念的经废话连篇,不过我现在多希望真有那轮回存在,我好不甘心啊!” 无相轻轻拍了拍混沌的脑袋,温和而笑。有花香芬芳四溢,无相身体开始金光四散,如那花开散瓣将混沌拥入怀中。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可在我这,自然是有的。”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四章 白衣人 墨故渊抬首望去,隐约可见最上方云雾有大佛轮廓浮现,梵音轻颂。无相金身出现道道裂痕,最后一眼便是朝墨故渊浅浅看来,无相脸色温和,目光带有谢意,继而缓缓烟消云散,消失在地底深渊。 墨故渊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半空之中有一光团缓缓飘下,直至落在墨故渊身前静静悬浮,墨故渊不可置信望去。在微光之中是一颗如同球形的蛋状物体,墨故渊猛的想起什么,再次看向无相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寥寥星光点点。 祭坛四方石像重归开始那般,无动于衷,先前那煞气亦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墨故渊僵硬看了看周围,直觉这里再无半分煞气,心中莫名一股暖意,是无相最后净化了一切么。 “这里曾是上古修罗界法场,那四座石像亦是四大修罗王的化身,如今神意皆被那和尚超度,想不到那大师佛意禅法如此精妙,佛戒七情六欲,他却参禅世间情欲,以爱成佛,普度众生,善哉善哉”寂静的四周响起一道轻叹。墨故渊向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在石阶上的那白衣人此刻双手合十,弯腰向着虚空微微欠身。 墨故渊心中怔怔,目光迷离,混沌那一幕挣脱大悲珠不顾一切奔向无相而去的画面似乎犹在眼前,那是怎样的炙热执着啊,所谓天地至凶就真是如此么? “世人皆如过客匆匆,白首如新,而你应做倾盖如那故人”墨故渊脑中突然想起那会在家乡的某个雨天,教书先生独自站在屋檐下轻轻念着这句话,此刻甚觉安好。 白衣人听闻,身体一震,恍惚失神。 “做那倾盖故人么,佛说因果报应,修行只为脱离六道轮回,却不知因果之间有那缘字一说,因缘才是证道所在,不论何种结果若无缘又有何意义?若没有其中那些曲折心酸又如何大彻大悟,修罗在己,因果也在己,圣佛在缘,因果在众生,哈哈哈哈,好一个因缘因果,我佛慈悲,这一场问法到头来竟是让我这一个落魄人聊以安慰”白衣人大笑不已,只是脸上却没半分解脱。 世间疾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无济于事却心有不甘,明知所悟所得却依旧重蹈覆辙。 墨故渊不解,此人难道也懂佛法么?白衣人不知何时倦躺在地,青丝随意倾泻,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一坛老酒,此刻倒饮入喉,神色陶醉自在,口中自顾笑言,道“那和尚最后坐化之时拼尽一身修为护住混沌本源,此刻皆在你手里那颗彩蛋中,小兄弟可得好好照料。” 墨故渊不解问道“那她何时能从蛋里走出?” 白衣人一口美酒呛出,有些惋惜的看了看浪费的酒水,朝墨故渊气道“我哪晓得她何时能从蛋里走出,这要看你何时才能把她孵化。” “???孵化?”墨故渊听的一愣,捧起手中彩蛋放在眼前打量不止,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名堂,难不成要自己像母鸡孵蛋那样?墨故渊脸色尴尬,实在难以想象。 “混沌本就是应运天地而生,世间戾气凝结所降,如今被那和尚渡化庇佑又身具佛性,想要再次重归天地大道一时半会恐怕是不可能的,一切皆看日后造化机缘”白衣人苦叹说道。 望着眼前巴掌大的彩蛋,墨故渊若有所思,轻轻揣进怀中,既然没那么快那就先好生护养。以前在落星村里墨故渊可没少见母鸡孵蛋的样子,孵蛋最关键就是温度高低,墨故渊低着头轻轻拍了拍怀中彩蛋,如今自己依瓢画葫应该问题不大。 远方,白衣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望来。 “多谢前辈指点,敢问前辈可有什么办法离开此地?”墨故渊收敛思绪,向着前方白衣人谦问道。 白衣人饮尽坛中最后一口美酒,意犹未尽,起身款款向着墨故渊走来,口中随意而言,道“当然有,不过在离开此地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还希望小兄弟能如实回答我。” 望着来者姿态,墨故渊背后猛的一挺,即刻向着祭坛后方迅速倒退。眨眼之间那白衣人已是站在自己先前位置,一手落了个空,白衣人脸上有一丝恼意闪过“如今只剩这点修为了么,那凌九泉真是该死。” 墨故渊神情戒备看着眼前白衣人,先前心海泛起波澜,那是一种本能预知危险的信号,墨故渊已是猜测出眼前白衣人要问自己的话,难不成因为先前异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怀之物? “好快的反应,是我小瞧你了,身怀九龙琉璃玉,又有上古神兵轩辕剑在手,你究竟是何人?”白衣人此刻已无半分嬉戏模样,目光冰冷望来。 墨故渊心中一惊,果真如此,先前轩辕剑之光太过锋芒,这方世界的人可以看出倒无太大意外。只是这九龙琉璃玉自己深藏腰间,此人光凭借玉石本身散发的气息就能准确说出琉璃玉的来历,难不成他知道此玉的存在?可神仙爷爷明明说过这是昔年龙神随身之物,他又是何人?墨故渊心下紧张,却不露声色望去。 “我是谁与你何干,你又到底是谁?” “呵~我是谁?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小兄弟你如此不配合看来你是打算不想离开此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长眠于此吧”语毕,白衣人即刻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故渊全然不敢掉以轻心,紧张注视周遭一切,此人性情太过古怪,不得不防。约莫过了几柱香的时间,墨故渊一遍遍探查祭坛每一寸之地,皆无发现任何隐患,难不成他真的已经走了?就在墨故渊短暂失神,只见头顶一束白光照耀全身,墨故渊脸色惊怒不已,可为时已晚,不知那白光是为何物,自己此刻静立在前竟是无法动弹。 “比耐心么,百年也不过我呼吸之间而已”墨故渊耳边响起一道戏略之声,入目望去,那白衣人此刻正悠哉站在自己面前。 并未理会墨故渊脸色难堪,白衣人径直走向墨故渊向他身上腰间探去,摸索好一会方才找到九龙琉璃玉。将其轻轻摘下拿在手心,那一瞬间,白衣人目光柔和,眉眼皆是沉溺之色,仿佛坠入过往回忆,白衣人轻捻玉身,神情醉生梦死。 而那被禁锢的墨故渊却是心肝胆颤,不论自己如何运气调力都无法挣脱,更让墨故渊惊恐的是,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好像失去了对九龙琉璃玉的感知,这是从来未有过的境遇。 不知过了多久,墨故渊死死看着此人自始至终都痴痴站在前方,哪怕自己声嘶力竭呐喊他都无动于衷,那人莫不是失心疯了?仿佛真如那白衣人随口一说,几百年的时光不过他眨眼呼吸之间。 “不对,这九龙琉璃玉似乎少了什么!”墨故渊煎熬之际耳边忽然响起那白衣人之声。然而此刻的墨故渊并未因白衣人的回神而稍有松懈,反而听到更加提心吊胆。 “他究竟是谁,为何如此了解这九龙琉璃玉的玄机,一旦让他知道自己身怀九龙脉纹岂不是更加复杂?”墨故渊心底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人一手执捏来回揣摩不止,又回首不经意撇向墨故渊,墨故渊不敢对视,只得自顾低头佯装不见,却未发现此时白衣人眼底深处有一丝隐晦目色闪过,稍纵即逝。 见其缓缓走来,将手中石玉重新别在自己腰间,目光流连忘返依依不舍,口中缓缓说道“小兄弟,你可知这九龙琉璃玉乃是昔年龙神本命龙珠所化,其中蕴含的龙神气机皆是琉璃一身修为所在,只要能夺取藏在琉璃玉当中的九龙脉纹,不论仙妖人任何种族皆可证道飞升!” 墨故渊听闻霎时一震,一颗心波澜起伏,这一点他闻所未闻,也从无人告诉自己。异样落在白衣人眼中,此刻他目光涌动,隐藏在袖口之下的手飞速捻指推演,只是一会,白衣人双目顷刻溢血,脸色发白,怔怔望向墨故渊,神色犹如枯槁干尸。 墨故渊被眼前突如而来的一幕惊吓不已,紧张问道“你!你怎么了?” “前世因,今世缘,来世果,我看过无数种可能,不论哪一种结果到了最后皆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如果一开始你就比我知道的一切还要透彻,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如此,为何算计我?为何误我千万年?”白衣人血泪不止,仰天癫笑。 “即是因我而起,那我便破了这宿命孽障,天道有序,我们自以为神可掌握天下走势,殊不知大道茫茫,渺渺难测,我们都是万物苍狗啊”白衣人独自伤神,目光遥望最顶,在他眼里那里可穿天幕,有许多已经发生的故事和未发生的结果在一幕幕上演。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落葵...”白衣人喃喃,在墨故渊一副不可置信的脸色下,他一掌拍在自己额前,表情平淡敛眸倒下。有清风拂来,搅散云烟,墨故渊只觉耳边有什么在微微呢喃,又似风声远去。 仙界十万大山中,皎月悠悠,有鸟啼嘶鸣。那茂密丛林中,有一灰袍之人独自站在一座人首龙身石像前,痴痴凝望。忽而他脸色一僵,猛的向最东方望去,口中讥讽嘲笑道“好一个时光半神,即便你能穿梭从前未来,我就不信这亘古万年你还能破我轮回?” 相传神界之域,有两位半神之灵,名为时光和轮回,至天地初开便守着大道周而复始掌管世间所有秩序,直至天地诞生第一位神明,两人便从此辅佐真神身侧,守护天道。 夜色,越发暗淡朦胧,在灰袍人身后有一锦衣华服之人,鹤发童颜。见那灰袍人莫名之状,又听那时光半神几字,脸色微惊,不露声色微微俯身向着灰袍之人说道“主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与你何干?”下一秒那锦衣华服之人已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表情满是痛苦。 “鸣珂,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有数十年你若是还没完成我交代你做的事,你凌霄阁就要从仙界大陆消失,可得抓紧把握机会了,七星岛萧远山,天虹谷柳沂河可都是野心满满,不要让我失望啊”灰袍人负手缓缓笑道。 “主人放心,哪怕穷尽我凌霄阁上下一定不辜负主人厚望栽培”鸣珂脑袋深埋在地,瑟瑟发抖说道。 “去吧,妖界三门,仙界六派只要你敢想,我都可以给你。” “谨遵法旨”鸣珂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灰袍老者正是昔年神界半神之一的轮回,此刻身前石像似乎与其对望,轮回喃喃轻言“是你做错了,是你错了啊...”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五章 蝶梦泡影 墨故渊不知走了多久,分不清日夜更迭,只知那日从祭坛离开之后便选了一处方向一直前行,深渊地底仿佛没有尽头,除了偌大空旷便是虚无昏暗。 腰间九龙琉璃玉传来阵阵暖意,墨故渊心下稍安,只是其脸色有些无奈,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为何身后之人还未醒来,明明呼吸还在的。 那日白衣人一掌自拍在额前便倒地失去知觉,墨故渊虽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但当时见他气息尚存,也将琉璃玉交还自己,并未有过多恶劣手段。墨故渊终是不忍留下他一人在那遗弃的修罗场上,所以此番一路行来墨故渊都是一直背着他前行,从未落下。 墨故渊寻至一岩壁处将白衣人放下,长长呼出一口气,正欲修心打坐之时忽然一股疾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腥味湿润。墨故渊即刻向着前方看去,不知何时前方开始闪烁无数光点,犹如萤火虫一般在半空漂浮游荡。 先前那阵疾风拂过,紧接着又有一道道大风刮来,不敢耽搁,墨故渊抓起白衣人便向着前方赶去。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墨故渊站在一处浅滩边,望着眼前那波涛翻滚的海浪,伫立怔怔。 身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此刻阵阵海风向墨故渊迎来,海水漆黑无比,犹如浓墨,竟是没想到这地底深处有这样一处汪汪大海。墨故渊沿着海岸线快速探查好几次皆无发现,似乎这条路的尽头已经到此。就在墨故渊踌躇怅惘之时,那半空漂浮的光点越来越多,似乎都在向着自己这处围拢而来。墨故渊开始并未发觉异常,只是随手将其挥散,直至眼前光点已是密密麻麻,四周如同出现一面面光墙在向着自己缓缓逼近。 墨故渊猛喝一声,一掌将眼前凝结出现的一道光墙击碎,那光幕瞬间又化作无数光点闪烁漂浮在半空,继而又渐渐凝结成墙形往前飞来。墨故渊细眼看去,在光墙之上的无数小光团内竟是一颗颗彩色气泡,气泡颜色五彩斑斓,色泽不一,墨故渊用指尖轻轻戳破一个,些许水汽落在脸上鼻尖,有些微痒之感。 墨故渊眼睛好奇盯着眼前一幕,心中不知为何似乎极为迷恋这小小气泡,整个人立在原地不停的用指尖戳向那气泡,那气泡越来越多,墨故渊速度也越来越快,此举似乎着魔一般。然而他恍若未觉,在四周之外,已经凝结成形的光墙正向着中间的墨故渊夹击而来,只是墨故渊依旧不停的在那戳着气泡,不依不饶,双目赤红,状如癫狂。 四道光墙汇合组成一个方形列阵,无缝连接将墨故渊围困在中,继而猛的爆发一道刺眼光芒,墨故渊吃痛不已,紧紧闭上眼睛。忽有一道黑水从头顶倒灌全身,墨故渊浑身一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你是猪吗,这蝶梦泡影你也敢碰!” 墨故渊还未回神,那方形列阵已是将上方最后一道口子封闭,眼前天旋地转,空间在扭曲沦陷,有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吸力将墨故渊带向黑暗。墨故渊似乎忘记反抗,任凭那吸引之力将自己卷入,此时脑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声音好像是鱼姑娘的?” “浮生若梦,梦里怎记今夕何夕,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半生潦倒唯余荒唐一梦出处”这是墨故渊醒来之后脑中莫名想起的一句话,此刻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一般。 这是一方悬空岛屿,一眼不见尽头,此刻漂浮在天上,随这云海翻滚流动。四周青翠翡绿,郁郁葱葱,醒来的墨故渊就躺在一颗柳树下,有风莹莹,树间知了扰人,一瞬间的错觉让墨故渊还以为回到了自己家乡落星村,那时年幼,犹如这般无忧无虑。 墨故渊站起身茫然望向四周,烟柳小池据绕在侧,在身前河岸边有一背影端坐在地,白衣飞絮,青丝飞扬,墨故渊痴痴向着前方走去,那背影极为熟悉。 昂头入目望去,那女子刚好横眉冷眼朝自己瞪来,墨故渊脑中一片空白,口中惊呼道“鱼姑娘!” “鱼你妹啊,这下被你害死了”女子不满囔道。然而墨故渊依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望向岸边鱼清潺,半天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许久,墨故渊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直直把一旁的鱼清潺看的震惊无比。 “痛吗?”鱼清潺好奇问道。 “有点,不过好像不太明显”墨故渊喃喃。 “要不再来一次?” “这会很痛啊”墨故渊双手捂住通红的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表情欲哭无泪,更是窘迫不敢看那鱼清潺。 “那你干嘛抽自己啊”鱼清潺无聊说道。 “我娘以前告诉我人要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就猛抽自己两耳光看看痛不痛,痛了就说明不是在做梦,先前见你我还以为在做梦呢”墨故渊缓缓说道。 “梦与不梦又有何区别?自己不在做梦却在别人的梦里不一样在做梦”鱼清潺白了一眼墨故渊说道。 望向四周景象,墨故渊分明记得自己当时还在地底黑海边,怎的一觉醒来就在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了,难不成是鱼姑娘救了自己?可为何鱼姑娘说话又这般莫名其妙,墨故渊一脑子困惑,只得俯身坐在鱼清潺一旁,眼里满是询问之色。 鱼清潺转首看向一旁的墨故渊,此刻他双颊红肿,眼里痴呆,如那患有麻痹症状之人一般,极为可怜。 “真是个傻子...”鱼清潺掩嘴轻笑。 墨故渊只觉刚才那两耳光抽的有些过头,此刻不仅两边生红刺疼,就连耳朵都是嗡嗡的,听见鱼清潺所言,墨故渊重复说道“这就是个啥子?是啥?” 鱼清潺愕然,下一刻捂着肚子侧躺笑趴在地,指着墨故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墨故渊见鱼清潺这般开心,以为事情不大,一下倒也没那么担心,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只是这会一笑,可就让墨故渊痛不欲生了,那模样真是悲喜交加,哭笑不得。 鱼清潺此刻真心欢喜极了。 这一座恢弘的岛屿随着云海漂流,追云逐烟,天上人间似乎融为一体,此刻暖阳在上,亦如夏季璀璨光辉,两人一时半会都忘了身在何方。 嬉闹过后,鱼清潺有些瞠怪墨故渊上次独自撇开自己受险而去,明知他是为自己着想,可鱼清潺心底就是有些难受,本想义正言辞教训两句,只是在看见墨故渊那副憨样实在说不出口,也就作罢。 “鱼姑娘,照你所说我们不是在做梦,而是此刻在别人的梦里?”墨故渊好奇问道。 “不错,你听过庄周化蝶,蝶梦庄周的说法么?那日你在黑河崖畔触碰的彩色气泡其实就是蝶梦泡影。传闻上古时期庄子与朋友路过黑河之地,见那河中有青鱼无忧畅游,两人便有了一场子非鱼,子非我,我非子安知鱼之乐的辩法。自此庄子以逍遥游传遍世间,世人不知蝴蝶是那庄周,还是庄周便是那蝴蝶,我们现在就是在庄周他的梦里,据我所知,庄子最后归来之时就是在黑河化蝶而去”鱼清潺在一旁为墨故渊缓缓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那些光团如此吸引人,想不到是那蝶梦泡影把我拉进了庄子的梦境,诶,那鱼姑娘你怎么也会被带进来,记得当时我好像就站在海边,来回勘察了好几次都没看见你咧!”墨故渊莫名问道。 “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傻子,当时我在黑河水底,见岸边有光幕闪烁,本想看看是哪个倒霉的家伙这么幸运,想不到最后被你连累一起带了进来!”鱼清潺说起又怒目瞪向墨故渊。 墨故渊赫然笑了笑,目光柔和看向鱼清潺,脸色温暖,道“谢谢你啊。” “哼,不稀罕”鱼清潺昂首撇过头去,脸上浮有一抹笑容。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只是有些话鱼清潺也不知如何开口,如今见面知道他没事就好。 “那日我被随机传送到地底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路,你怎么会在那黑河呢?”墨故渊岔开话题说道。 听到此话,鱼清潺整个人向着上方蹦了一跳,满是欢快,目光希翼回首朝墨故渊嫣然笑道“我要走江入海,鱼跃龙门,化作那遨游天地的真龙!”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六章 老朽尊号斩龙真君 墨故渊听闻为之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道“鱼也能化龙啊?” “当然,这可是凌姐姐告诉我的,除去大荒地底这条黑河之外,仙妖两界可是有着许多大渎川流的,而我们水类精怪之属若能选择一处大渎走江功成,是极有可能幻化成龙的。不过凌姐姐也说了其中凶险无比,又因逆天而行,许多天劫也伴随而至,需要我在走江路途中多多行善,且看老天造化”鱼清潺缓缓说道。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一副神往姿态,脸色缓和,他虽不懂其中艰辛路数,但此刻鱼清潺的脸上满是憧憬,他自然也随她一起高兴,接着说道“那祝你愿望成真,等你化作真龙,我一定去看你!” 鱼清潺撇过头,口中嘟囔道“我才不要你看呢。” 墨故渊尴尬挠了挠头,咧嘴一笑“现在怎么办,这梦境我们可有什么办法破开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总不能一直呆在此处,我们先四处探查一番,看看有什么线索”鱼清潺蹙眉说道。 “好。” 就在两人准备动身之时,只见身前小溪流水急促荡漾,无数虾米鱼儿从水底冒出,随着激流向着下方涌去,二人看的好不讶异。顺着水流方向看去,在视线尽头似乎隐约有一个黑影在岸边飘忽不定,二人不再含糊,疾速掠去。 没过多久两人已是接近黑影所在的位置,细眼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白头的老翁此刻翘着二郎腿悠闲垂钓,对于两人的到来那老头并未理会,自娱自乐,神情专注。墨故渊和鱼清潺对视,两人眼中皆是莫名,此人究竟是梦中人还是也被带入庄周梦境之人。先前那阵溪流动荡,此刻又恢复如初,水面粼粼偶尔些许涟漪。 许久,墨故渊终是耐不住心中好奇,向着那老者欠身抱拳说道“老人家,敢问此处是何方?” 垂钓老人目光瞥向墨故渊,脸色不悦道“我在钓鱼,你却说话,几个意思?” 墨故渊误以为自己出声打搅到老者正欲赔礼一番之际,耳边已是传来一道哗啦啦的溪水声,转首望去,那鱼清潺已是提起裙摆光着脚丫在水里走来踏去,嘴里不时念叨着“哪有鱼嘛,先前那么多小鱼小虾的都不见了咧。” 墨故渊眼皮跳了跳,不知该说些什么,抬首望去,那老者已是怒火中烧站起身朝底下鱼清潺伸手抓来,口中怒道“小小鲤鱼精如此放肆,今日老夫就收了你!” 墨故渊大惊,此人竟是一眼就看穿鱼清潺的身份,没有任何犹豫,脚下太极图亮起,纵身跃起一拳向着那老者阻挡而去。 “道家仙法?”老者讶异,然而身影并未停顿,此刻见墨故渊出拳向着自己挥来,老者同样俯身而下,横手在前作爪状向着墨故渊抓来。 两人相撞,只是一个回合墨故渊就如同老僧入定僵硬在半空动弹不得,那挥出去的拳头被老者死死抓住。片刻之间,墨故渊猛喝,另外一只手同样握拳朝老者腹部冲去,只是还未来至,那老者一把抓过墨故渊顺势向后扔去,嘴里讥讽道“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也敢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上方的打斗已是让鱼清潺察觉,看着墨故渊不敌,鱼清潺即刻飞身腾空,袖口一道白绫闪过,刹那间化作天幕向那老者包裹而去,鱼清潺顺势向着后方墨故渊所在位置掠去。 “你没事吧?”鱼清潺急切问道。 “没啥大碍”两人戒备望着眼前白幕,不消一会,那漫天白绫被当中老者尽数绞碎,纷纷落地。只是落地之后的碎片又缓缓融合,片刻又恢复如初化成一道白光飘向鱼清潺身边。 “原来是一件神兵,难怪有些手段”老者目光一亮,似乎发现极为了不得的物件。 鱼清潺心中大异,此人眼光如此之狠不仅能一眼看穿自己身份还能知道这白绫是神兵之属,他究竟是何人? “念你们无知,只要留下这条白绫,老朽可放你们一条生路”那黑衣老翁此刻向着二人笑道。 “你做梦!”鱼清潺大喊说道。不知为何,那老者听闻略有一顿,这话好像在这里是没啥毛病。 眼下局面紧张,墨故渊解开怀间绳索,从背后布囊抽出轩辕剑,两人倚夹角之势向着那老者注目而去,牵一发而动全身,两人不敢掉以轻心。 “世间宝物分三等,灵器仙尘和神兵,老朽大梦数千年,难不成如今这神兵已是人人在手,已经不值钱了?”看着墨故渊抽出轩辕剑的那刻,老者目光如炬已是看出端倪,当下十分好奇,然而脸色更多的是惊喜得意。 两人皆是看出那老者的垂涎之色,彼此相视,已有决绝。 鱼清潺脚踏白绫悬至半空,双手在前结印,只见底下溪流缓缓向上腾空,水珠在上凝结化作道道水箭向着老者刺下。箭雨密布,老者丝毫不慌,单凭一手将那箭雨尽数打散,只是在刚破开的一瞬间,一道刺眼光芒当头落下,那老者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沐浴在轩辕剑光辉之中,墨故渊手握剑端,狠狠朝下砍去,待剑光湮灭,周边已是不见任何踪影。 鱼清潺赶来,眼珠转了转望向四周,道“这就给你杀的灰飞烟灭了?” 墨故渊不知所措,脸色徘徊摇了摇头,先前那一剑自己并未砍在那老者身上,反而落了个空,当下冷静说道“小心,那人肯定隐蔽在什么地方。” 忽而两人身体一僵,竟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身后有罡风袭来,鱼清潺此刻就在自己身后,墨故渊心神猛颤,轩辕剑争鸣而起,剑尖直指身后而去。 “天地造化,神兵有灵,轩辕剑竟然也会认主,这怎么可能!”一道巨响在身后炸开,鱼清潺和墨故渊跌落在地。抬首望去,不知何时那轩辕剑浑身黑气缭绕,再无先前半分柔光,此刻被那老者双手夹中,两者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不对,为何这轩辕剑戾气如此之深,当初在剑神那小子手里可没这么大的血腥味”老者自顾喃喃。 片刻,终是不明所以,也不见那老者有任何大动作,屈指微微一弹,先前还夹在手中的轩辕剑就被他风轻云淡抛了出去,一个回旋,那轩辕剑又折回落在了墨故渊身旁,光色敛去,犹如寻常铁剑一般。 老者狐疑看向二人,半天没有说话,鱼清潺墨故渊亦是不敢有所动作,眼前之人实在是高深莫测。且不说他见识之广,只是出手须臾眨眼就能将二人定住,一身修为又到了何种境界,难不成他就是庄子? “老朽乃道家惠子,尊号斩龙真君”老人居高临下望着两人。 底下,墨故渊与鱼清潺相望,大眼瞪小眼,满是不解莫名。 “你听过这号人么?”墨故渊问道。 “好像没有...” “我也没听过” 两人赫然看向上方,脸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须臾之间,那老者已是扑通栽入河中,脸朝水底。 所幸经过这一番短暂风波后几人之间倒并未和开始那般拔剑弩张,只不过鱼清潺和墨故渊依旧不敢放松警惕,眼前老人实在过于难测,性情喜怒无常。 “算了,我一个老不死的和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计较个什么劲,传出去估计那家伙又要笑话我了”老者上岸后独自自言自语。 “先前是我们莽撞打扰前辈雅兴了,还望前辈莫要生气”墨故渊再次致歉,顺势拉了拉鱼清潺的袖口,却被她一手拍了开去,鱼清潺昂起头不满哼了一声,墨故渊一时头大。 老者一眼撇向鱼清潺,忽而目光游离不定,在其身上来回看了数遍,直直把鱼清潺看的全身毛骨悚然。 “你!你看够了没,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害不害臊!”鱼清潺大声喝道。 墨故渊早已发现老者目光异样,他虽不知为何,却还是担心鱼清潺安危,身体缓缓走至鱼清潺身前,有意无意去遮挡那老者的视线。身后,鱼清潺看着站在身前的墨故渊,一时怔怔,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微红,低着头不再言语。 许久,只听那老者只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原来如此”继而口中大声丝毫不在乎说道“是没啥好看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比起东边的小红差了十万八千里。” 墨故渊刹那只觉背后冰冷无双,好似针芒在身。回首望去,此刻鱼清潺已是尖牙利嘴,脸色暴怒,整个周身好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一般,此刻的鱼清潺极为愤怒,隐隐约约在身后虚空中有一道蛇形图像在盘旋缭绕。 “果然如此!”老者精神抖擞,目光一亮。 “鱼...鱼姑娘,你别冲动,前辈兴许就是故意气你的,有话好好说嘛”看着鱼清潺的模样,墨故渊实在担心她一个冲动又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墨故渊!他都那样说我了,你竟然还帮着他说话,你就这么怕死吗!”鱼清潺转首朝墨故渊喝道。 墨故渊脸色僵硬,有些惭愧的劝道“我虽怕死,但也不希望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死去,何况鱼姑娘就在我身边,断然不能这般轻易送死。” “那你还不和我一起杀了这个无知之徒,你放心,有我在我们谁也死不了”鱼清潺坦然说道。 墨故渊只觉一阵头大,难道眼下局面这鱼姑娘还看不出嘛,自己两人又岂是眼前老者的对手,当下循循渐进说道“前辈所言不过是片面之词,鱼姑娘若是气急与他相斗岂不证实他所说之言,依我看来他根本就啥也不懂,我们就不和他一般计较。” “哦?你这臭小子意思是说我看的不够透彻仔细?你既然这般胸有成竹的说出,难不成你就看过这小女娃的浩瀚海拔不成?还是你目光短浅与老朽眼光天囊之别?可别怪老朽没提醒你,老朽昔年游历天下看过奇景大千,姿色艳丽数不胜数,我敢断言你的所见和我绝非一类。看你乳臭未干,可不要初见大山便觉世间仅此山最高,人间风光无限,一山还比一山高呢!”此刻老者一派仙风道骨,翘着腿坐在小凳上指点江山说道。 墨故渊兀然看向那老者,有些不太明白他此话怎讲。不过前面半句倒是听懂了,眼光不自觉就向着鱼清潺看去,恰巧后者同样狐疑望来,不知为何,两人似乎想起那夜初次在桃花潭见面的模样,鱼清潺猛的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将还未明白的墨故渊一脚踹翻在河里,脸色通红。 老者目光含笑,欲再次抛竿入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稚嫩之声“老头,饭做好没啊,饿死爷爷我了。” 鱼清潺墨故渊同时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头黄牛缓缓踱步而来,在其上有个身穿红肚兜光着脚丫的小童笑颜嘻嘻挥手大笑。 老者脸色惆怅,坐在原地唉声叹气,那心酸愁容可不像是装的,墨故渊两人心下奇异,难不成又是个世外高人,竟然能让眼前老者这番模样。 “哟,今天家里来客人啦,哥哥姐姐你们好!”小童翻身下牛,朝墨故渊两人天真笑道。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七章 无所待而游于无穷 鱼清潺看着眼前这个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小孩眼睛突的就亮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早已抛之脑后。径直跑上前去将其抱起,一手捏在那小童的脸上,嘴里开心笑道“好可爱的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呀。” 墨故渊黑着脸立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放下,那垂钓老者同样瞪着大眼不可置信看向鱼清潺所为,神色哭笑不得。 “嘻嘻,姐姐喜欢就好”小童毫不在乎鱼清潺的无礼,此刻被鱼清潺抱在怀里乐在其中。 “喂,老头你今天怎么一条鱼也没钓着啊,等会怎么招待客人嘛”小童撅着嘴朝岸边老者不满囔道。 “一天不吃饿不死你,滚一边去”老人不屑说道。 “好家伙,几天没见你,都敢把屁股放脑袋上说话了”言罢,那小童从怀中抽出一根碧绿色的笛子放在嘴边,正要吟唱几番,那老者已是扑通跪在地上,泪眼汪汪说道“本来今天收获颇丰的,都是这两个小娃坏了我的好事,如今别说鱼了,连根毛都没,你要吃就吃抱着你这小女娃吧,反正她也是条鱼。” 墨故渊急切道“万万不可,做饭烧菜这些不如就交给我,我替二位掌勺。” “你会钓鱼?”老人在一旁讥讽说道。 “前辈只管放心,相信这一点还是难不倒我的”墨故渊胸有成竹说道。 微风徐徐,时光悠悠,岸边几人驻足望着那河中专心致志的墨故渊已有数个时辰,见他始终耐着性子在河水中来回摸索探查,乐此不疲的模样让几人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 “姐姐,你这朋友脑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云梦溪里的鱼哪里是用手就能抓住的”小童好奇说道。 鱼清潺一愣,道“那不然用什么?” 小童并未多说,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一旁的老头,后者朝自己缓缓点头,两人似乎心有灵犀。 “姐姐有所不知,这云梦溪里的鱼儿乃是当年庄子游历少室山之时,在山些什么,只见那鱼清潺脸色焦急,目光深切,一手婉转横切在空中比划,顷刻间云梦溪当中的流水竟是无端分离。仔细看去,那被分离的两端流水大为不同,除去寻常无色无味的溪水之外,另一边却是带着些许青色液体,此刻滚滚流动,状态极为拥挤。 “好水法,是那不愁木”小童欢呼雀跃说道。 “快拿过去啊”鱼清潺喊道。 “诶,不是...你说给我就要...”那惠子话语未说完,小童已是横笛在嘴,斜眼挑眉看去。惠子气急却无可奈何,只得一手将龙王篓抛向河中。 “傻子,快用这篓子把那边的溪水装进去”鱼清潺伸手朝墨故渊喊道。 惠子嘴角抽搐“篓子??”这可是如今天地仅剩的最后一只龙王篓,昔年自己用它不知斩杀过多少蟒蛇蛟龙之属,这条无知的鲤鱼精简直是欺人太甚。 墨故渊咧嘴笑道“好咧!”一声爽朗大笑,墨故渊纵身跃起,一手抓住那龙王篓,猛的一个落水扎进那方溪流。没过多久,那底部凭空出现一个漩涡,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已是被吸收殆尽,墨故渊飞身上岸,提着龙王篓递到鱼清潺面前,欣喜满面。 鱼清潺白了一眼,看着墨故渊一身湿漉漉的模样,挥手将其身上水分除去,继而口中认真道“一定要像上次那么好吃哦。” “放心,只会比上次更好更香”墨故渊拍着胸膛保证道。 惠子与那小童皆是不明所以,尤其是先前见鱼清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更是奇特,难不成她就是为了能吃这鱼?虽说这不愁木化成鱼身效果依旧,可那味道也就平平如此。 直到这天夜里两人闻着那十里飘香的味道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了,只怨自己白天没有多出些力,恨不得那篓子里能多装个百八十条大鱼。 其中惠子最为煎熬难受,在这梦境已有千年,从未吃过这般美味手法,此刻看着那龙王篓仿佛真如鱼清潺口中那般,就是个木篓子而已,竟然装不了多少鱼儿,实在是恼恨它的无用。那篓子当中大部分鱼儿都给小童和鱼清潺瓜分,惠子只觉完全不够自己塞牙缝的,所幸墨故渊负责火候烧烤佐料,并未吃的太多,这才让惠子谢天谢地捡了不少漏,好几次惠子看向墨故渊的眼神都带些暧昧不清的。 晚风莹莹袭来,那天上星与月光相互渲染,这一座广袤无垠漂浮的岛屿如同置身世外桃源般璀璨。墨故渊嘴角噙有笑容,手中动作却一刻不敢落下,待得火候到位便伸手递向鱼清潺,这次鱼清潺倒是学聪明不少,尽管再怎么口馋也不敢趁热乎了吃,几人说说笑笑,高谈论阔。 “故渊兄的手艺真是一绝,老朽大梦三千年已经许久不曾吃过这般美味了,明儿个不如带上你这位小娘子我们再去云梦溪里走一遭”惠子意犹未尽,此刻掐媚坐在墨故渊身旁顺手揽过他的肩膀十分熟络说道。 墨故渊此刻兴许是吃了那不愁木的原因,脸色愉悦,心情舒畅道“前辈若是喜欢,那我们明天就再去多抓些。” 此番言语,墨故渊只听惠子当中目的,却没听明白惠子话中其他字眼,那边鱼清潺已是红着脸冷眼瞪来,只是墨故渊并未察觉。 “好兄弟,从今往后在这无忧岛就由大哥罩着你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名号,咱兄弟俩可千万别见外”惠子脸色陶醉,重重拍了拍墨故渊两下。 这边墨故渊正要满口答应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可不是嘛,就一辈子呆在这无忧岛,给人家做一辈子的饭,我看你仙界也别想去了,你们哥俩干脆把整个无忧岛能吃的都倒腾完算了。” 墨故渊肃然一惊,心下终是回过神来,这不愁木效果居然如此奇效,自己差点都要忘记干什么了。只是为何那鱼姑娘好像并未有太大不同,墨故渊感激一眼望向鱼清潺,脸色尴尬,正当说上几句之时身旁惠子已是直接拉过自己大笑道“你这小娘子真是知我心意,这无忧岛除去云梦溪里的不愁木,还有碧桃崖上的雪梅,百花谷里的水仙酿,五柳上的金蝉,那都是可以用来好好品味一番的。”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这会是真不敢再看鱼清潺一眼了。旁边,那小童已是怒火大喝道“死老头,你做梦去吧,有我在你就别想糟蹋无忧岛的任何一处。” “牧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先前是谁饥不择食,连那鱼刺都来回添了数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惠子斜眼看向那小童。 小童名为牧尘,此刻面色不改说道“不是你添了我添过的吗?” 惠子脸色惭愧,道“论厚颜无耻你才是祖宗。” 两人斗嘴不相上下,鱼清潺在一旁看的无聊,更是嫌那惠子口无遮拦,眼下吃饱喝足也就懒得理会几人,独自起身向着远方行去。墨故渊本想阻拦,耳边却响起牧尘的声音“这不愁木的作用在鱼姐姐身上好像没多大作用,奇了怪了,难道她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么?” 墨故渊哑然,欲言又止,那牧尘再次说道“放心,无忧岛就这么大点地方,岛上除去我和这糟老头,就剩下东边和西边的两个木头了,没啥大碍。” 墨故渊听闻不禁道“岛上就你们四人?” “如今是六个了哦,加上你和你那小娘子”惠子在一旁揶揄道。 墨故渊汗颜满脸,转首看向鱼清潺的方向,所幸她已走远,要不然在这样听惠子胡言乱语恐怕日后自己有罪受的。 “二位前辈,我知你们道法高深,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离开这无忧岛,我和我朋友被蝶梦泡影带入此地可不能长久下去,晚辈身上还有要事在身,何况我那朋友也是为救我才随我一起深陷,我心中有愧,若有机会还望前辈告知,在下感激不尽”墨故渊神色认真向着两人紧张说道。 惠子白眼一翻,好嘛,先前那番肺腑算是糟蹋了。 “无忧岛不过就是庄子逍遥游之时随意开辟的一个幻境罢了,对于我俩随时都能离开,只是这死老头犟的很,非要在此和庄子一较高下,论个高低,害的我也一直守在这”牧尘朝惠子不满说道。 墨故渊却是神情激动,满是希翼望向惠子。 “不过相比你们而言,既然是被蝶梦泡影带进此处,想必就是庄子所留造化,你们必须解开这一结才能出去”牧尘缓缓说道。 “解结?什么结?”墨故渊越听越糊涂。 “就是东西两边的那两块木头啊,都几百年了,老死不相往来真不明白庄子为何让他们来到这,本以为可以替我解解闷,没想到比我还闷”牧尘目光惆怅,好像先前不愁木的功效已经过去了。 “无所待而游于无穷,天人之间,物我之间,生死之间以至万物,你也配懂庄子所为?”惠子一旁讥讽说道。 然而那牧尘听完脸色竟是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欣慰点了点头,向着惠子浅浅笑道“孺子可教!” “安时处顺,逍遥自得,若有积郁不快,心中成结,便化蝶入梦,将自己所惑移驾他人所惑,害人不浅”惠子再次说道。 “他人惑便不是我惑?我所惑在他身亦是惑,我不解惑,凭他人解惑,他人所悟亦是我所得所悟,何不焉乐?我自逍遥,天地依旧”牧尘又接口说道。 墨故渊听得云里雾里,一时脑袋昏沉,此刻自己是半句话插不上。那惠子和牧尘似乎进入某种极为忘我的境界,墨故渊只当两人坐论成迷,当下不好打搅,便起身向着外处散心而去。 在一处山丘下,四周寂寥空旷,只有少许灌木参差不齐错落在地。鱼清潺百无聊赖沿着路途向上而行,不消一会已是走到丘顶。 夜色深深,有异香拂面,不知从哪吹来的花香,让人闻之神清气爽。鱼清潺仰头望去,那顶上的月亮出奇的皎洁,犹如一面镜子一般,鱼清潺痴痴凝望,月中倒影,近在咫尺,身边,不知何时开始起雾。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八章 大若岩洞 鱼清潺浑然不知周边异样,眼前明月从高空缓缓降落,而她依旧呆呆望着那一轮皎月。 雾色浓浓,鱼清潺白衣飞舞,此刻这方天地仿佛被雪白包围笼罩,不见万物。 “鱼姑娘,小心!”不远处传来墨故渊一声急切呼唤。然而鱼清潺不为所动,依旧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明月。 墨故渊纵身飞来,一手太极图扬起向着那轮坠月抛去,两者相撞却并未有想象那般声势滔天。太极图悄然无息没入圆月中,月身表面荡起阵阵涟漪,波纹晕染。 墨故渊心急,黄庭经此刻猛的爆发,只见他凌空踏风而行,双手在胸,不停变化各种手印,在圆月之上的半空兀的出现一个个漩涡,漩涡呈玄青色,分散在圆月四周,此刻急速飞旋向着圆月拉扯而去。周边雾色被旋风冲散,继而朦雾纷纷向着圆月汇聚,随着雾色隐没,那圆月极为璀璨夺目。 鱼清潺再也受不住眼前刺眼光芒,下一秒死死闭上眼,周遭一片漆黑,等到再次睁开眼,鱼清潺已是坠入月身之内,入目皆是灰白。然而在视线外围,她依旧可见墨故渊正死命牵扯圆月,只是不论如何都无法挪开坠下的月亮。 “白衣胜雪,青衫落魄,何以沉吟?”月身之内幽幽传来一声呢喃。鱼清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首望去,目光凄离。 “你看外面那傻小子与你何其相似,像不像我刚才所说?”在鱼清潺身前方出现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此刻静静漂浮在上。她声音妩媚,身边落满紫色花瓣,纷纷扬扬,一场花雨在鱼清潺眼帘中生生不息。 女子姿色极为妖冶,脸色不知是那月色照拂还是原本就那般,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一头灰白短发贴着脸颊垂落,此刻浅笑望向鱼清潺。 女子那一双眼睛极美,只一眼鱼清潺便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恍惚间有人在清唱呢喃歌谣一般,鱼清潺如坠梦里,失魂落魄听着那女子独自诉颂,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无法使出。身下,那落地的紫色花瓣似乎生出四肢一般,灵敏向着鱼清潺袭来。 袖间白绫无端抽出,一扫鱼清潺身前花雨,将其阻挡在外。 “哼,入我这紫影月可容不得任何人反抗!”短发女子目光冷冽,面若寒霜。周遭花瓣瞬间缓缓融合,化作一条紫色铁链向着白绫缠绕而去。白绫犹有灵性,可此刻鱼清潺如同被施了什么咒法失去知觉,白绫只得紧紧向着鱼清潺全身包裹而去,将其护在当中,化成一个白色蚕茧。 女子气急不已,不论自己如何施法都无法破开,转首看了看外头那人依旧在顽抗拉扯月身,脸色一寒,当下四周雾气已是淡开不少,月身镜面隐隐有裂纹之像。 “臭小子,等我吸干这女娃的精血在取你性命修补我这紫影月”女子狠狠咬牙怒道,转首大袖一挥,那圆月化作茫雾弥散尽数被她收入怀中。女子高跃而起,脚下花瓣呈云海将其拖起带向远方,眼前变化太快,还未收力的墨故渊就见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女子向着正东方向远遁。目光一瞥,在其身后一颗白色蛋状之物被束缚在后,如流星扫尾摇摇跟随而去。 “鱼姑娘的白绫!”墨故渊毫不犹豫,深吸一口大气,猛奔而去。 眼前树影不停倒退,景色更迭闪烁,墨故渊追寻那女子残留在空气中的异味一路疾行,如今道法未能大乘,墨故渊不能长时间御空,好几次都差点要被落下,只得中间腾空锁定女子去向,这才勉强一路没有跟丢。 不知过了多久,墨故渊在一处平坦广阔的草地上缓缓停了下来,悄声前行,在自己身前几十米开外,平地上有一处数丈的大坑,此刻墨故渊走至边沿旁,探头望去,底下一片漆黑,看不出深浅。 墨故渊脸色焦急,在边沿徘徊不定,来回走了几个踱步就直接一股脑往下跳了进去。 耳边风声呼啸,墨故渊竭力稳住自己身形,丹田压着一口真气久久不散,这一落也不知多长时间,墨故渊心中担忧不已,照这样的深度和自己落下的速度,怕是到底就会被摔死。当下抽出身后轩辕剑,狠狠朝身前岩壁中插去,轩辕剑没入石壁之中,一路划下,墨故渊速度稍缓,得以空隙向着四周望去,此刻周围空间已是缩小不少,约莫只容得下十来人大小,这大坑往下竟是越来越小,犹如一个漏斗一般。 一道微弱亮光在脚下闪过,墨故渊低头看去,在自己身下后方有一处吊桥悬挂在半空。抓住时机,墨故渊脚尖踩踏在岩壁上,凌空倒翻而下,片刻已是稳稳落在了吊桥之上。注目打量,这吊桥浑身布满各种鲜艳奇花,两端皆被岩壁上的藤蔓缠绕,墨故渊望向两头亦是不见任何出路,这一座花桥鬼斧神工凭空而立,极为奇特,墨故渊朝底下望去,有些许热浪扑面,隐约似乎有火光之势。 正当墨故渊目光深锁之际,整个花桥忽然颤抖不已,桥身摇摇晃晃,前后不定。墨故渊大惊失色,花桥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道“墨故渊!你怎么会在这?” 墨故渊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应该没受什么伤,继而蹙眉戒备看向那短发女子,眼中狐疑,有些难以判断此人究竟所欲为何。 “哟,怎么?担心你的心上人居然一路跟到这了,你小子看来倒是挺有种的嘛”短发女子眼神轻蔑,轻挑望来。 “妖女,休得放肆,快放了鱼姑娘,不然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墨故渊举剑指向前方喝道。 “墨故渊,你瞎说什么呢,柳姐姐可没有想害我的意思,她就是想借我些许妖气锤炼而已,不打紧的”鱼清潺朝墨故渊使了使眼色说道。 这会墨故渊倒是越来越糊涂了,借鱼姑娘身上的妖气?依自己所见,眼前女子散发的妖气极为浓厚,还需要借妖气? 短发女子目光一凝,看着墨故渊一身狼狈,缓缓说道“你把绿巨蜂杀了?” 墨故渊不疑有假,虽不懂眼前之人为何这般问道,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那绿巨蜂可是三眼金蟾的圈养,几百年来三眼金蟾就是靠着绿巨蜂采的花蜜雄踞在这大若岩洞内,我这么多年栽培的奇花异草可没少被它们糟蹋,如今你倒好,说杀就杀了”短发女子气急说道。 看着眼前女子模样,墨故渊同样气笑,道“且不说我差点就被它给撞死,如今我帮你杀了那巨蜂你还不乐意了?” “那绿巨蜂我要杀还用得着你出手么,如今这时候正是三眼金蟾进食时刻,你把绿巨蜂杀了,那三眼金蟾肯定不会罢休”话语刚落,只听上方一阵摇晃,几人同时抬首向上看去。只见一只浑身长满疙瘩的四角怪物沿着石壁盘旋而下,似乎发现底下什么,那四角怪物大嘴一张,一条足有数米长的舌头如弹簧拉伸,卷向石台上的三人。 “糟糕,是三眼金蟾,这畜生居然来的这么快”短发女子脸色惊慌,手中抛下绿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墨故渊不觉有任何异样,却只见那三眼金蟾大舌打在自己头顶上方瞬间被弹了回去,空气中隐约有波纹泛滥,墨故渊蓦然发觉上方竟是有一层隐形光罩,可自己刚才为何能轻易穿过。 “柳姐姐,你还是快些将这九幽之炎炼化吧,我给你传输妖气”鱼清潺紧张说道。正欲抬手搭在短发女子身上,然而那短发女子却是向鱼清潺微微摇头,道“怕是来不及了,三眼金蟾极为难缠,我若分心这花影衣怕是撑不了三眼金蟾几个回合,等会抽出空隙你们先走。” 吸附在岩壁之上的三眼金蟾似乎极为惧怕这地底的火炎,只得来回不停在四周迂回,时不时卷舌打来。许久,见眼前结界始终久攻不下,那三眼金蟾喉结猛突,一张巨口兀然张大,只见漫天落下一片淡黄色液体向着石台笼罩而去,那液体在一接触花影衣表面,瞬间升起腾腾白烟,隐衣之中,短发女子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柳姐姐!”鱼清潺惊呼。 “快走,这三眼金蟾马上就要开天眼了”短发女子踉跄跌倒在地,无力呻吟道。 墨故渊急忙跑至鱼清潺身边,不知何时从乾坤袋取出那件有些惨败的七彩天翼披在鱼清潺身上,神色紧张道“我去拦下它,你们有机会就逃出去。” 还未等鱼清潺反应,墨故渊已是执剑纵身飞去,那鱼清潺本欲伸手拉住制止,却落了个空,气急喊道“你又这样,简直是个混蛋。” 墨故渊充耳不闻,一手捏抉,轩辕剑大放异彩,一道道白光化作剑刃涌向那三眼金蟾。那三眼金蟾体型虽大,但动作极为灵敏,不停来回在四周岩壁翻滚跳跃,三千白刃落在其上不足一半,且其肉身之上那些疙瘩似乎极为粗糙,数个回合下来那三眼金蟾几乎毫发无损。墨故渊不甘,只得更加吃力挥剑而去,然而在三眼金蟾的攻势下,墨故渊摇摇欲坠,力不从心,被那三眼金蟾瞧出端倪,直接一头被撞进了岩层当中。 眼看它正欲张嘴一口吃下墨故渊之时,三眼金蟾却是瞬间倒飞出去,那后脚一处此刻被一丝白绫拴住,正是鱼清潺在底下一手牵住白绫另一端赶来。几番纠缠,三眼金蟾怒不可遏,双眼满是猩红,趴在一方岩壁上,喉结再次凸显,且越来越大,墨故渊虚弱望去,在那三眼金蟾的两眼中间隐约有一道裂缝破开,一道金色之光缓缓涌现。墨故渊莫名心底一阵惊慌,是从未有过的颤抖害怕,那金眼所指方向正是岩浆中央那方石台。 “快走!”墨故渊挣扎从中奔出。 岩洞最上方,兀然一道璀璨剑光朝那三眼金蟾落下,那剑光如白昼,照耀整个岩穴。墨故渊遮眼望去,并未见到有任何飞剑迹象,唯有那一剑长虹飞流直下,夺目生辉。 数十丈之高的剑光当头落下,仿佛审判,墨故渊从未见过这般凌厉的剑气,自己与之相比不知差距多少,唯有那次莫名其妙在深渊修罗场上无缘无故曾激发过一次轩辕剑之威。墨故渊口干舌燥,心中澎湃,忽的念头一闪,低头向着下方看去,霎那瞳孔收缩颤抖,心慌意乱。 三眼金蟾天眼金光已去。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十九章 垂柳紫陌洛城东 随着剑光隐去,有一人负手悬空,紫衣白丝,一脚踏在剑柄末端,随着剑光缓缓向下落去,犹如谪仙人落世。 那人身边有月晕光华,不知何时起,大若岩洞飘下无数紫色花雨,那人温柔浅笑,本是极为风流的模样却被他那一双异色双眸弄的极为诡异,双眸之色一红一金。 金光向着石台中央激射而去,除去鱼清潺焦急紧张之外,那短发女子恍若未觉,当那金光不存在一般,一双眼眸痴痴望着那袭落下的玄色紫衣之人,恍隔经年。 “柳紫陌。” “洛城东。”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彼此姓名而已。 金光射向石台,顷刻粉碎分崩离析,鱼清潺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身体如那断线风筝抛飞而起,漫天血色飞舞缭绕。墨故渊呆呆望去,只觉窒息慌闷,胸膛感觉不到心跳一般,记忆中恍惚有什么在重叠,想要抓住却毫无头绪。 腰间九龙琉璃玉缓缓亮起,忽的只是闪了几阵,便隐去光芒恢复如初,一丝黑气在轩辕剑锋口没入,无人知晓。 墨故渊失魂落魄在空中找寻,然而一切都毫无踪影,他不甘嘶吼,发疯一般在岩浆上的残渣石台上来回颠簸,脸色扭曲。 “傻小子,她没事,那三眼金蟾的天眼太过锋芒,我只是将她收进我的紫影月当中了”一声微弱响彻在墨故渊耳畔边。只见一道紫色流光划过,漂浮在岩浆上的一块碎裂石台前,此刻正躺着昏迷过去的鱼清潺。墨故渊丝毫不敢呼吸,紧张走向鱼清潺身旁,半响方才心有余悸感激看向一旁的短发女子。 “多谢前辈”墨故渊低头喘气说道。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会,我就可以变成一个大神仙了,不过努力了几百年我好像就要死了”短发女子名为柳紫陌,此刻一身气机正缓缓流逝,唯有身旁紫色花瓣汇聚成海。 柳紫陌淡淡望向那袭玄色紫衣,目光柔和,嘴角挂有笑意,一双眸子溢满相思,那里面藏满了多年不见的眷恋和苦衷,可惜他从来不知。 “你喜欢她么?” 墨故渊猛然抬头,只见柳紫陌向自己看来,目光柔和,墨故渊怔怔不语,不知如何回答。他与她相识在这大荒,只知心底深处鱼清潺对自己有种极为重要的感觉,却说不清缘由。 “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那般伤心落魄,奋不顾身,下面可是妖界禁地的九幽之炎啊”柳紫陌自顾浅言,喃喃诉说。 墨故渊听闻终是松缓一笑,轻轻点头。 “喜欢一定要告诉她啊,可别藏着掖着,从前我就一直在他耳边叨唠不停,他可喜欢了,喜欢的不得了呢。” 墨故渊诧异望向柳紫陌,略有所思,忽的想起什么,抬头向着上方望去。 被长剑钉入石岩的三眼金蟾犹有一丝生机,此刻四肢猛蹬,极力在挣脱这柄仙剑束缚,可惜未有任何迹象。 那三眼金蟾察觉到异样,一双通灵的眼神里刹那布满人的恐惧和错乱,只见那袭玄色紫衣静静漂浮在自己身前,表情冷淡,五指如勾化成利爪掏向三眼金蟾腹部,动作熟练,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就将一颗金黄色的内丹取出。他并未有过多动作,直接放在嘴边一口口吃了起来,嘴边,满是血腥,手掌中,鲜血淋淋,涔涔流下,一滴一滴落在下方柳紫陌的脸上。 柳紫陌一怔,双眼渐渐空洞,呆呆望着那刚转首朝自己咧嘴一笑的洛城东。 “洛城东,你在干什么!!”不知哪来的力气,柳紫陌猛的朝上方之人咆哮怒吼,神情悲切愤怒,一副陌生之样看向那玄色紫衣之人。 四周无声,万籁俱静,那洛城东听闻下方之人所言,脸色笑的更为开心,此刻缓缓飘至下方,一手将那未吃完的内丹递到柳紫陌面前说道“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杀妖诛仙后,吃了他们的内脏我就可以转入魔道,以后我不再是什么仙界大剑仙,而是和你一样的妖怪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悄无声息落在柳紫陌耳中,晴天霹雳却荒凉了她的一生。 洛城东异色双眸近在咫尺,早已证明了一切,柳紫陌脸色惊慌却恍然大悟。不顾一切扑向洛城东怀中,痛不欲生泪流,道“是惊虹骗了我们,是她骗了我们,整个长留只有她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声嘶力竭,凄厉怨恨,只是一切都已枉然。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声幽幽轻吟至虚空传来。墨故渊抬首望去,只见那惠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上方,身旁还跟着那骑黄牛的牧尘。 一场镜花水月在时光河流中奔涌不息,底下几人如那旁观看客,深陷其中。 眼下画面是一幕幕山河破碎,战火滔天,有一人执剑纵横天地,凡是剑光所至,大地满是血流成河,无数修道之人纷纷命丧那人剑下。山门被毁,无家可归,那人只是随心而为,屠尽一切便是拾取那些仙家弟子尸体食入腹中,继而消失原地,下一幕同样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在一处巅峰崖畔,有一女子站在他的身前笑道“仙妖势不两立,你为了一个妖族女子竟敢背弃数千年无数先辈教诲,你洛城东如何对得起你剑仙二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本就是长留山巅吸收日月精华成形的一颗紫罗兰而已,生于仙界,只因她是花妖人人便要口诛伐之,我倾慕于她,便说我鬼迷心窍?你们咄咄逼人,还要赶尽杀绝?如果这就是我要守护的仙界,那么此刻我情愿一刀两断!” “城东,柳紫陌我当然知晓,只是天下大势又岂是你我二人能够左右,哪怕算上整个长留在内又如何能与其他名门大派相争,你若真心为了柳紫陌着想,更不应该让她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若让她知晓你每日水深火热,受千夫所指,你认为她会安心吗?不过你若执意要与那柳紫陌一道,师姐我倒是有一法子可以让你称心如愿。” 大若岩洞下,驻足在地上观看的柳紫陌拼命摇头,豆大的泪珠涓涓流淌,嘴里不停念叨道“不要答应她,不要答应她”墨故渊心中不忍,目光撇去却还是见那镜花水月中的女子踮起脚尖凑向洛城东耳边轻轻呢喃着什么。 画面一转,在一处炼狱深渊,一女子正悠哉踱步行走在地,正是先前那长留女子无疑。此刻她笑容满面俯身来到一处山谷口,向着最深处一位衣履破烂的女子讥讽道“小小花妖也敢有这般痴心妄想,你可知城东未来可是要继承长留大业的,你坏他道心,还让他执迷不悟,你可知整个仙界如今都在嘲笑讽刺城东?昔年剑仙洛城东,仙界前三的大剑仙如今不过是个为了一棵小小成精的花草就沦陷至此,与妖勾结,至仙界大义不顾,让妖界看我等徒添笑柄,柳紫陌你说你是不是存心要毁掉城东?为何误我长留?” 那一身伤痕累累的女子瘦小纤弱,听着此番话语更是心惊胆颤,痛声哭道“惊虹掌门,只要他好,我一切都无所谓,我什么都不在乎,求求你帮帮他。” “哎,我知你二人互相爱慕,只是仙妖殊途,数千年的恩怨是非又岂是你们两人可以朝夕解决的,不过城东毕竟是我长留最为看重的弟子,他如今心系于你怕是难以顿悟,你们若想永无后患的在一起,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助你们。” 下方被囚禁女子一脸惊异,完全不顾是谁将自己拘押在此,满怀希翼望着眼前之人。 “我长留有一门秘法,修炼之人习之,则多添一处窍府,此处窍府用来修习其他门派功法可隐藏自身原有气息,只不过这等秘法太过血腥,极为残忍,有失仙家风范,我这才一直不愿透露。” “惊鸿掌门,我不怕,只要有机会我都愿意一试”被禁锢的女子急声说道。 底下的柳紫陌不停自言自语,犹如失心疯一般,墨故渊不解,只得细细看去。 “也罢,那我就将这秘法传授与你,你习得之后,速速去往妖界,只要你能寻得九幽之炎和冰晶雪魄,在吸尽九九八十一种水类精怪之气,你便可证道长生,入我仙门!” 直至此刻,墨故渊后脊瞬间冰凉,一切了然。这长留女子竟是无端传授两人不同心法,要那洛城东诛仙入魔,要柳紫陌杀妖成仙!只是两人被蒙在鼓中,根本不知那女子何等心机手段。 为了不愿成为彼此的累赘负担,皆希望对方能更好更能接受自己,两人犹如被命运捉弄的玩偶,此后时光长河,墨故渊不忍再看,心中积郁胸闷,更是心如刀割。 那男子一剑挽破山歌,所到之处灰飞烟灭,尸横遍野,数百年的时光匆匆流逝,而他也早已沦为一个怪物,只知每天不停杀人。他神魂皆散,心智全无,如今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在世间随意杀戮罢了,剩下唯一一个念头便是不停诛仙吃掉他们的内脏。 荒芜人烟小道上,他一句句重复,呢喃的话语响彻天穹“再杀一个我就能变成妖怪了,再杀一个我就能变成妖怪了....” 妖界九幽深渊,一女子蹒跚跌跌撞撞而行,身上白骨深深,早已无血可流,可不知什么念头一直支撑着她始终未曾倒下。当她站在九幽之炎前,目光只有希翼向往,丝毫不顾那灼心焚体之痛,奋不顾身落去。走过的大川山河,被无数妖魔鬼怪欺负嘲笑,可她始终挂着浅浅笑容迈着自己的步伐远去,极地天寒,为取那冰晶雪魄她不知被尘封在雪底多少年,掘地三尺,十指成霜,她不怕死,却不愿死。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过眼云烟,那些年里的波澜壮阔无人知晓柳紫陌洛城东二人是如何熬过。墨故渊缓缓转首看向身旁女子,又看向下方九幽之炎和支离破碎的石台,这是被毁去的冰晶雪魄。 半面寒冰兼半面烈火她便在这里存活,数百年便是如此么?那等天地至极之物她是如何熬过来的啊,只为了一丝缥缈希望么,墨故渊眼眶湿红,看着柳紫陌与洛城东二人,久久无法释怀。 两人在此梦境百年都未曾见过一面,皆为了那被命运捉弄的玩笑一路追寻到头,早已失去自我。 两人相拥,柳紫陌泣不成声,洛城东怀中轻揽柳紫陌,此刻岁月静好,他脸色安详,挂有笑容,一双异色双眸缓缓恢复清明。 “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太多委屈”洛城东一手拂过她额前发丝,温柔笑道,眼角无端淌泪。 柳紫陌拼命摇头,泪水溢满脸颊,道“一点也不委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从前只想着为了彼此更好,而失去了我们自己原有的样子,如今我们都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是好笑的紧”洛城东自嘲道。 “你是嫌弃我难看了么”柳紫陌揉着眼睛望向洛城东。 “才不会,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棵敢站在我剑身上跳舞的紫罗兰,至真无暇。” 柳紫陌心满意足笑了起来,曾经那些以为熬不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还有什么比眼下此刻更好的呢。她脸上泪痕依旧,眼里倒影都是他的影子,她轻轻抬手想要轻抚他的脸颊,只是不论如何她都无法触及,身体透明的就像一只晶莹蝴蝶,缓缓飞逝,空气中唯余星光点点。 “我会记得,那年那月,垂柳紫陌洛城东”有人在耳畔柔声轻喃。 洛城东低着头静静抱着怀中一棵紫色罗兰草,不见神色。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章 道之道非常道 不知何时醒来的鱼清潺独自抱腿曲坐在石面上,怔怔望着那三魂七魄散去的柳紫陌,脸色伤心道“柳姐姐从未残害过任何一只妖怪,她取妖气要么征得别人同意,要么就是去死人堆里找,她其实心里一直很害怕,怕别人会找她报仇,怕你会难过伤心她现在的样子。” 洛城东身体一震,眼里一片猩红缓缓隐去,先前那刻,他本欲入魔而行,原来是这样么,那自己何苦来哉? “泉凅,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看过时光画卷之后,骑着黄牛的牧尘缓缓说道。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未曾相濡以沫便教我相忘江湖?你误我二人百年,你借我修道证法,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点所谓迷津?”洛城东不屑朝牧尘方向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二人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柳紫陌不复,你却不肯入魔,何解?不想报仇?若说我误你岂不天方夜谭?我即知事情来龙去脉缘由为何就要告知你们?修行在世间,出世成正果,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八字?”牧尘居高临下望来。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神态,墨故渊鱼清潺二人皆是不明所以,其中墨故渊最为愤愤难平。那一幕时光画卷他从头到尾看过,亲眼见证两人一生坎坷,如若教人看开,试问世间谁有如此心性? 洛城东怔怔不语,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之际,只见半空一道凌厉剑光直刺牧尘而去,剑气浩然,所向披靡,那等气势正是先前洛城东出剑无疑。只是眨眼功夫那飞剑顷刻绞碎牧尘身躯,不消一会又缓缓聚拢恢复如初。 “你是想杀我还是杀自己?”牧尘问道。 “有何区别?”洛城东不答反问道。 “你这太阿剑不会杀你,早已通灵,欲借我之手送你一程,我虽可一念置之,可为何助你?” “你修逍遥之道,凡事随缘,我与柳紫陌不过是大千世界一粟砂砾,如梦如幻,当然无所谓,你愿尽人道尽天道皆是随心所欲,为何不能让我与她长眠于此?”洛城东已无牵挂,脸色坦然。 “求死便是解脱?求死就不是奢求?如此一来你到头终归是有一难以放下”牧尘冷声说道。 “那你所欲为何?证道如何?让我生不如死还是继续你的春秋大梦,让我替你在这轮回天道走上一躺找出答案?” 牧尘蹙眉凝思,两人相视,许久,只见牧尘神色落寞低下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自倾怀,你且随意”洛城东惨白一笑,将怀中紫罗兰紧紧深拥,如今陷在庄周梦境,连死都成奢望,他已不在乎任何。 “前辈,即无解为何非要寻个唯一,天下大道万千却不是每条路都能找到出口,这一生执迷不悟又如何,我知对错又如何?我所境遇不论大悲大喜,他人怎能体会,没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我从不觉别人身上的故事便能教会我如何看待世人事故。如若要找寻一个答案,自己不去经历又怎知其中曲折心酸,其实答案早已不重要,那段寻求答案的过程才是自己最终的结果”寂静四周,有一道清声缓缓响起,众人听之一愣,转首看向看墨故渊,只见他此刻缓缓说道。 鱼清潺静静望着身前墨故渊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正如他两次奋不顾身替自己挡在身前,明知危险依旧挺身而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 牧尘失神落魄坐在黄牛身上,听着墨故渊那席话仿佛陷入深思,始终端坐未曾解开。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小兄弟多谢了”洛城东朝墨故渊爽朗笑道。一柄太阿剑自虚空传来,犹如流星坠落,径直插入墨故渊身前,颤抖争鸣不已。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随口而言,前辈你这是?”墨故渊有些惭愧道。 “证道而先破道,我练剑修仙求道所欲为何,如今我才明白我道所在便是她心所在,她在何处,我的道便在何处”洛城东站起身,双手捧起那株紫罗兰,满是怜惜。 所谓浮生一梦,岁月悠悠,最后不过皆是弹指一瞬。 墨故渊心中掀起巨浪一般,洛城东那一句话如同锤在自己心口“她在何处,我的道便在何处!” 久久徘徊,墨故渊始终想不出个头绪,身旁,不知何时鱼清潺站在自己身边,墨故渊蓦然心底一阵温暖安心,抛开念头再也不愿多想。 “那年那月那日那刻,垂柳紫陌洛城东,我当然记得。” 一步踏尽一树白,一桥轻雨一伞开,一梦黄粱一壶酒,一身紫衣一生裁。在墨故渊两人的眼底下,洛城东的身影就朝着前方走去,最后消失不见。 牧尘依旧一副迷惑不解,身旁惠子看着那寻道所归的洛城东,脸色颓然,口中喃喃说道“天雨大不润无垠之草,道法宽不渡无缘之人,缘起缘灭,到底最后还是个随缘一说。” 虚空一道青光裂开,有一声苍莽大笑传遍整个地底“老友,好久不见,道法又增不少啊。” 惠子嗤之以鼻,讥讽说道“你再不来,你这弟子莫说替你观道论道,自己本心都要恪守不住了。” “修心不够,见识不足,理当如此”来者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墨故渊两人望去,单看此人,就让墨故渊和鱼清潺一扫先前积郁。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狗屁一通,故作高深”惠子继续嘲讽。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老者正是梦境之主。 上古某日,庄子与惠子携游,一场论辩终是以庄子异想天开,逍遥法外而略胜一筹。惠子始终不得其解,遂坠入庄周晓梦欲探究竟。 惠子气急脸红,本欲伸手破口大骂,忽的猛然想起什么,目光撇过墨故渊,脸色坦荡,胸有成竹道“我非你亦非鱼,不知鱼之乐亦不知你知鱼之乐,我只知我不知鱼之乐,亦不知你知鱼之乐,我并未执迷,只是认清事实。” “道友所悟所言,浅薄又在理啊,我实在是不得不承认你他娘的脸皮有我几分真传。” “就是抠着字眼颠倒顺序和我论道?” “本就是随心所欲,逍遥无为,即兴而已,哪有那么多真理无穷的说法。” “你他娘的是真不要脸。” “惭愧,着实惭愧。” 两人言语莫名,底下二人看的云里雾里。只见那须发皆白的老者一个板栗敲在那骑牛牧尘头上,笑道“痴儿,可曾想出个所以?” 此刻醍醐灌道。顺手将腰间那只龙王篓抛向墨故渊,口中大喊道“兄弟,云梦溪走起?” 惠子来无影去无踪,身影极快。此刻老人抬起手向着离去的惠子缓缓竖起一根大拇指,目光慈爱,犹如长辈看待晚辈的眼光满是欣慰。 墨故渊朝老人讪讪一笑,拉过鱼清潺向着外头而去,老人一路目光遥遥相送,口中念念有词“墨池飞出北溟鱼,溟鱼临渊而栖,此后生生世世,流年笙歌,旧渊护池鱼,池鱼思故渊。” 牧尘听着自己师父念叨个鱼来鱼去,当下急急说道“师父!我们也快去啊,晚了就吃不上多少了。” “吃啥?” “云梦溪的鱼啊。” “不愁木?” “哎呀,都差不多,快走啦,上次就装了一篓子,太少了,这次可得合计多搞点,真是那臭牛鼻子说的不够塞牙缝。” 老人猛的想起什么,自古一副平易近人的神色此刻暴跳如雷骂骂咧咧“那帝休树结果不愁木,百年开花,千年得果,我特意种在云梦溪旁边就是防止有人上树摘果,你们这帮土匪这都能发现猫腻??” 牧尘早已远遁,不知是馋那不愁木还是怕被挨揍。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一章 凌九泉 大荒深渊黑河边,一玄衣蟒袍之人静立在前,负手独自怔怔望着眼前浩瀚。 身后,饕餮蹲在浅滩上饶有兴致的在画些什么,专心致志。 大风阵阵袭来,吹得凌九泉一身烈烈作响,四周光团依旧无数,却无一敢往这边靠拢。 波浪汹涌,有一白衣人此刻猛的从水中飞出,片刻落在凌九泉身旁,抖去一身水花,白衣人脸色自在,目光莫名看向自己身旁之人。 “你们都在这站了好些天了,要不一起下去玩玩?”白衣人正是先前墨故渊从修罗场救出的时光。 凌九泉凝思而望,深深看向眼前之人,自从前些时日失去鱼清潺的气息他便即刻赶来此地,然而一无所获。更让他吃惊的是那被羁押在修罗场的时光竟然也会在此,只是眼前时光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但不认识自己,连他自己好像也不认识自己了。 凌九泉私底曾试探过数遍,以他如今的修为完全不觉时光能隐瞒过自己,眼前白衣人脱胎换骨,好似重生换了一人。 “时光,我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不过你可别忘记落葵还在长留等你”凌九泉笑着对身旁之人说道。 “落葵?她是谁,等我干嘛,我又不认识她”时光一副不解,狐疑看向凌九泉。 凌九泉冷哼一声,也懒得与其再多说什么。经过数天勘察,凌九泉已经可以断定鱼清潺应该是在黑河走江过程被此处蝶梦泡影带入庄周幻境了。本欲自己亲自走上一躺,却在不久前有一道青光闪过,凌九泉心有感知,并未多此一举。 “哎,都大半个月了,那小子怎的还没回来啊”白衣人望着黑海惆怅道。 “把你从修罗场救出来的那个神秘人?”凌九泉转首问道。 “我不知道啊,那会迷迷糊糊中我就记得有个人一直在背着我走,等我醒来才发现他已经不知去向了”时光同样不解道。 凌九泉心中好奇,时光口中的那人应该就是把他从修罗场带出的神秘人,只是这大荒里外上下有什么人自己几乎一清二楚,究竟谁有这般通天本事能解开上古修罗布下的禁制。 “大白鹅快来看,这像不像你”后方,饕餮心满意足拍了拍手,扬去手中细沙,朝时光挥手笑道。 这几日除去凌九泉默然不语,时光和饕餮两人倒是混了个熟脸,彼此有说有笑。 时光高兴蹦跶过去,朝饕餮在沙滩上画的看去,只见一只带壳的乌龟有模有样映在其上,当下就不乐意喊道“都喊我大白鹅了,怎的画一只乌龟说像我?” “我乐意啊”饕餮双手环胸,自豪说道。 “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擦了重画”时光一脚将沙画踢乱,义正言辞说道。 饕餮见状,瞬间暴跳如雷,直接一拳将时光打飞落水,眼神不善。许久,时光再次从水中冒出,笑嘻嘻朝岸边两人挥手大喊“真好玩,你们快下来玩啊。” 饕餮踱步来到凌九泉身侧,好奇问道“帝君,这真是时光半神?怎么看都像个脑子进水的傻子啊。” 凌九泉耸了耸肩,肆意自己也没办法。就在几人踌躇之时,周边无数蝶梦泡影缓缓集结融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缓缓形成一道柔黄色的光门。 此刻光影闪烁,有两人自内走了出来,正是鱼清潺和墨故渊。 两人结伴而行,刚踏出光门没多久,鱼清潺入眼便是伫立在前方看着自己的凌九泉,瞬间喜笑颜开边跑边喊道“凌姐姐!你怎么在这?” 鱼清潺顺势抱在凌九泉一侧,欣喜满面,身旁饕餮不满哼了一声,看着鱼清潺有些不悦。 “诶,小羊羔也在呀,这才多久没见呢,你怎么好像又矮了不少”鱼清潺咧嘴朝饕餮笑道。 因饕餮真身与那白羊相似,故而鱼清潺给饕餮起了个这么可爱的外号,也就是从这开始两人结下了梁子。 饕餮人形虽如那萝莉一般,可谁都知晓饕餮作为四大凶兽之一岂能小觑,被鱼清潺一度这般调侃,饕餮始终觉得有失自己威名,故而只要逮到机会饕餮都会假公济私狠狠收拾这丫头一番,但却极有分寸,谁让中间夹了一个凌九泉,偏偏又对鱼清潺呵护有加,饕餮无可奈何。 “哼,在矮一样能揍得你屁股尿流”饕餮扬起手中拳头,笑眯眯朝与鱼清潺说道。 “凌姐姐,你看看她,又想要欺负我,上次我就是被她打成重伤,差点就要消香玉损了”鱼清潺晃着凌九泉的胳膊,撅着嘴说道。 饕餮眼皮打颤,早知当初就应该下手再重点,如今说不定就只能躺在桃花潭里修养,哪还有力气胡说八道。 凌九泉撇向鱼清潺,故意板着脸冷声道“那次的事我当时就在沧海海底,上次刚交代你了,这次还敢拿出来说事?” 鱼清潺吐了吐舌头,朝凌九泉嘻嘻大笑,全然不在乎什么。 对面,墨故渊从头看着鱼清潺和眼前这玄衣蟒袍之人如此亲密,心下闷堵,有些不是滋味。 此人容颜极为俊美妖冶,可是墨故渊一眼就能看穿明明是个男的,为何听见鱼清潺口口声声喊着此人凌姐姐,难不成她雌雄不分? 其实这并不能说鱼清潺不知道,而是当鱼清潺还在一尾白鲤之时,一直修行在桃花潭中。 当她幻化人形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凌九泉,当时凌九泉伏潭小憩,偏偏周生,见到鱼清潺从一尾鲤鱼成精化妖,一双目光顾盼便妍,转侧绮蘼,满是惊异诧喜。 那一笑,更是飞雾流烟倾国倾城,鱼清潺只觉除去十里桃林落花漫天,撇去天上月色皎皎,眼前人便是人间第三种绝色,那一刻,鱼清潺只当他是女子,还是最为好看的女子。 凌九泉早已发现前方僵硬在地的墨故渊,一双目光好奇打量,心中百转千回。墨故渊见那人一直瞧着自己,虽是姿色妖娆,可到底是个男的,被这般一直盯着,墨故渊有些浑身不适,难以招架。 “潺儿,你身后这位是你朋友吗?”凌九泉低头向着一旁的鱼清潺笑道。 “啊,我差点都忘记了,他叫墨故渊,就是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鱼清潺指着墨故渊说道,又不忘向墨故渊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凌姐姐了,也和你说过哦。” 墨故渊朝凌九泉微微点头,只见凌九泉一语道破“你就是那个从人界穿越过来的?” 墨故渊一愣,忽的想起什么,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鱼清潺,此刻她正和饕餮两人斗的水深火热,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墨故渊视线垂下,缓缓道“不错。” 墨故渊不知,此刻他与凌九泉说话,周围皆被凌九泉布下结界,这一方小天地除去凌九泉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感知。 “当年四泉皆被龙神用上古之物封印,你如何能从人界破开封印?”凌九泉再问。 墨故渊从鱼清潺口中已经知晓此人修为高深莫测,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掩饰不了什么,当下也并未过多口舌,淡淡说道“无可奉告。” 下一秒,墨故渊只觉自己整个身体和神魂好似分离。冥冥中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拉扯切断一般,由于速度太快,前一秒的反应就让下一秒的墨故渊龇牙欲裂,痛不欲生。 修为竟是如此恐怖如斯么,自己连起反抗的念头都丝毫提不上来,墨故渊苦笑想着。 “说出来,留你性命,不说即死”凌九泉加重意念。 墨故渊死死闭上眼,冷汗直流,即便素手无策可他依旧在极力抵抗神魂被剥离的痛感。额前青筋爆起,牙关作响,对于凌九泉的威逼,他始终未曾再开口,或许是已无力气回应,许是不屑搭理。 片刻,凌九泉收回神通,墨故渊踉跄跌倒,匍匐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凌九泉居高临下望去,道“你背后这把就是轩辕剑了吧,只有持封印之物才能从古泉当中越界而行。” 墨故渊心中并未太多惊讶,只是对此人为何突然停手又开始问些奇怪问题感到莫名。 墨故渊本欲挣扎站起身,瞬间,墨故渊整个人便腾空飞起来到凌九泉身前,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自己上衣顷刻破碎,此刻赤膊上身漂浮在他眼前,墨故渊大惊失色,想要抵抗却半分不由己。 蹙眉望去,凌九泉深深看向墨故渊每一寸皮肤。 只是一会,只见凌九泉脸色阴沉,目光冰冷死死盯住墨故渊,道“你!呵呵,真是好大的胆子,九龙琉璃玉当中有龙神烙印的九龙脉纹,你竟然将他引渡自身,怎么?你想成为第二个龙神?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听闻,墨故渊此刻心神俱乱,比起先前更加手足无措,全然不知如何。 “他怎会知我身上怀有九龙脉纹,又怎知九龙琉璃玉,竟能一眼看穿自己所有?”墨故渊不可思议望着眼前玄衣之人,瞳孔颤抖不已。 “九龙琉璃玉是轩辕剑上的剑穗,我只是在我家乡山沟里捡到的,至于你说的什么九龙脉纹我根本不知道,你爱信不信,其他的你即便杀了我,我也不会多说一字”墨故渊咬牙切齿道。 凌九泉沉稳心神,欲直接打碎墨故渊心海一探究竟,忽然内心一阵涟漪,回首望去,只见鱼清潺此刻神色焦急不停在外拍打结界,目光充满担忧。 凌九泉没有犹豫,挥袖眨眼间撤去禁制,墨故渊再次跌倒在地,心如刀绞。 鱼清潺红着脸疾跑过去,慌乱将墨故渊扶起急急问道“你没事吧?”继而又转首向着凌九泉大声质问道“凌姐姐你在干什么!” 那一声落在耳边,凌九泉一瞬间恍惚,此刻鱼清潺的面容神色,语气急切,是这三百年里她从未对自己有过的样子,就为了眼下这一人? 看着鱼清潺俯身在墨故渊身旁为其专注疗伤,凌九泉眼底一丝痛苦飞逝而去,心口微微颤抖,此时立在原地,唇边喃喃。 “潺儿...”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二章 两个傻子 墨故渊朝鱼清潺缓缓摇头笑了笑,看着眼前女子目光急切担忧,隐有泪光,墨故渊心中一暖,道“我没事,别担心。” 短暂片刻,终是见墨故渊脸色好转,气机慢慢流转,鱼清潺松了一口气,忽而抬首向着正前方看去。 那一刻,鱼清潺红着眼眶使命揉着眼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墨故渊他曾数次不顾自己安危救过我,凌姐姐...你可别当他是什么坏人,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凌九泉静静走到鱼清潺身边,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细语道“傻瓜,别哭了,我怎么会怪你呢。” 鱼清潺望着眼前浅笑温柔的凌九泉,拭去泪珠,两人相望,他眼里是洞穿万年的柔情,她眼里是丝丝不解和更多开心。 “此人来历古怪,能将时光从上古修罗场带出,我只是试探他几番,并未如何,一个无缘无故的人莫名接近你我总是有些不太放心”凌九泉耐着性子说道。 鱼清潺破涕为笑,简单说明两人在庄周梦境所经历的一切,告诉凌九泉两人所见所闻,亦是表明墨故渊所做所为从未有伤害过自己。 凌九泉细细听着所有,许久,轻轻一笑,道“是我莽撞了,你这朋友倒是重情重义。” 墨故渊望向凌九泉,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半分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比起之前反而更多充满戏略和恐吓之色。 墨故渊看在眼里,却没有记挂在心,这人修为比起自己不知高出多少天际,要杀自己易如反掌,自己又何须杞人忧天。唯一让墨故渊心底惊慌忌惮的是他对于自己一切的秘密了如指掌,又不知他究竟所欲为何。 一道白光从天际落下,忽的一声欢呼声传来“是你!” 几人回首看向身后,不知何时那白衣人又回到了众人视线,此刻向着墨故渊惊喜跑来。 墨故渊同样诧异,道“你醒了。” “好小子,我都醒了不知多久了,就是不知你那一会功夫跑哪去了,害我在这找了你半天”时光径直扒开几人,大大咧咧走到墨故渊身旁笑道。 墨故渊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眼前白衣人,说不上为何,比起之前在修罗场上,眼前的白衣人好似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你俩也认识?”凌九泉在一旁冷不防说道。 墨故渊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那日我深陷地底,误入修罗场,在石台祭坛上遇见此人......”墨故渊将当日深渊之事说出,有些片段和最后撇去混沌化作白蛋的事情没说出口。对于他而言,当日种种皆是他不愿提起的过去。 几人听得一时百感交集,后方,饕餮独自转身走向黑河,墨故渊侧首看去,那一身娇小的背影,此刻恍惚有些孤单落寞。 一声长啸在此刻惊天动地,海浪翻滚,激流滔天。鱼清潺伸手指了指饕餮离去的方向,欲开口说些什么,凌九泉轻轻摇了摇头,道“让她呆一会。” 鱼清潺作罢,撇了撇嘴装作若无其事。 许久,身旁时光却依旧眼神莫名带着些许空洞问道“我最后干嘛自己拍自己啊,我又不是傻子。” 墨故渊闷头不语,此刻自己内心极为混乱,先前又想起那日地底无相和混沌的一切,更是说不出的烦躁,当下沙哑沉吟说道“你问我我问谁?我连你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何必纠缠于我?” 墨故渊语气不善,除此之外,更多是当时这白衣人也知晓自己身上九龙琉璃玉的来历。 如今眼前,竟是有两人深知自己所有,墨故渊如何能安然处之。 白衣人一愣,被墨故渊突如而来的一番措辞说的不知如何应对,只是片刻,又咧嘴大笑道“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把我从那里救了出来。” 墨故渊抬头望去,见此人对自己和煦而笑,一时心中又有些许惭愧,低着头不再言语。 身旁,鱼清潺悄悄拍了拍自己肩膀,墨故渊莫名转过头,只见鱼清潺眨着眼睛,眼里泛光对自己说道“别想那么多,你不觉得这白衣人好好看嘛?” 墨故渊气急败坏,此刻对这鱼清潺的花痴真是佩服五体投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异想天开。 后方,凌九泉一个板栗重重敲在鱼清潺脑袋上,眼神不善紧紧看来,鱼清潺讪讪一笑,道“凌姐姐第一,他第二”凌九泉听闻,这才心满意足点了点头。 墨故渊嘴角抽了抽,感情自己啥也不是? 白衣人浑然不觉任何异样,只当那女子在夸奖自己,当下走了过去拱手朝鱼清潺谦谦笑道“姑娘喜欢看,那么在下就站在姑娘面前让你多看一会。” 鱼清潺一愣,倒是没想到这白衣人如此真性情,当下脸红羞涩有些扭捏不定,目光游离上下,神色陶醉,反观那白衣人倒是落落大方,自在无比。 墨故渊黑着脸就欲起身离开,就在此时,几人耳边忽听那凌九泉若有所思说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你是我妖界之人!” 几人诧异,纷纷向着凌九泉望去,只听凌九泉揣摩片刻缓缓道“数千年前,我们妖界有一大妖,因其法力通天,更擅掌握时间之道,与之对敌常常让人不见头尾,杀人无形。当时正值仙妖两界大战,这位前辈率领妖界大军攻伐仙界,一路横扫,所向披靡,不知让多少仙家道派闻风丧胆。那位前辈所过之处更是尸横遍野,白骨成山,手段极其残忍,一张时光画卷就让无数仙家弟子深陷当中自相残杀。当时我妖界士气在这位前辈的率领下空前绝后,竟是一举夺得仙界半壁山河。只不过因杀孽太重后来惹怒佛陀圣国,当时那位前辈和佛国众位高僧大战数月久久不分胜负,更是天上人间一路相争。后来却是到了这大荒失去了消息,当时传言我们妖界那位前辈许是不敌佛国众人围攻而陨落消亡,如今想来怕是被那些和尚囚禁在大荒深渊的修罗场上了。” 墨故渊几人怔怔,听得云里雾里,那白衣人更是失神恍惚,喃喃道“原来如此,我也忒厉害了吧。” 鱼清潺墨故渊两人听闻一个踉跄,此人对号入座真是够绝。 一道破风之声兀然响起,墨故渊回首看向半空,只见一道火箭此刻猛然冲来,隐约可见周边有火势蔓延,速度之快竟是擦出火花,目标直指当中白衣人。 瞬间,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下,那急速而行的火箭硬生生停在了白衣人的眼前,在无法前进半寸,片刻,化作碎片,节节断裂掉落在地。 “时间凝滞!你果然就是他!”凌九泉在一旁大喝惊异说道。 几人回过神看向凌九泉,只见凌九泉神色慌张,眼光却死死看向白衣人,道“我这等攻势你都能让它瞬间停止,你定是昔年那位带领我们妖界叱咤风云的前辈了。” 白衣人依旧一副玉树临风站立在地,似乎先前异样完全没让自己半分害怕,就这样轻而易举解决了? 白衣人僵硬转身愣了愣,此刻几人看着自己的目光皆是充满戒备,然而他丝毫没有察觉,脸色深沉,一手揣摩下巴,道“知道我的厉害了?” 墨故渊只觉眼前一切莫名其妙,完全瞧不出此人深浅,当初在修罗场若他一心想要杀自己为何当时又放过自己?似乎对自己并未有过多杀心,但是听凌九泉这般一说,又似乎合乎情理。 想必也只有那等站在高处的大妖才能一眼洞穿自己,也不难怀疑他的见识颇广。 凌九泉缓缓踱步绕向白衣人走了几圈,眼中满是好奇,道“为何如今我却感觉不到你身上半分妖气,似乎连修为都弱的可怜。” 白衣人俯身朝自己打量看去,亦是不知所以,道“是啊,我一身通天修为哪去了?” “......” 墨故渊似乎想起什么,惊呼道“当时修罗场那占据天地四周的四座石像似乎可以束缚这位前辈的法力,当中更有玄青之色的吸取之力,这千年时光,前辈被拘禁在那,一身修为想必是被日渐蚕食殆尽。” 凌九泉一愣,朝墨故渊看去,脸上闪过一道笑色,快如闪电,依旧不慌不忙道“那应该就是了,修罗炼狱,佛国禁地,用来囚禁那些大凶极恶之人,用修罗之法蚀去他们一身修为。” 白衣人听到此处早已是怒不可遏,此刻撸起袖管大骂道“那些该死的秃驴,误我一统仙界,还毁我道行,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日后一定找他们算账。” 看这眼前之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几人实在很难想象把他跟那昔年差点一统仙妖两界的高人相比。关键解脱后还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与如今模样看来,几人更觉当年他是不是走火入魔,成了个傻子。 “诶,兄弟,既然你知晓我当年身份,那记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白衣人朝凌九泉爽朗笑道。 “前辈修为高深,一手时间法则更是演绎出神入化,但无人知晓前辈是何种神物演化,当时妖界只是根据前辈道法奉尊一声时光大人”凌九泉沉稳说道。 “时光??听着就不够有意境,如何配得上我妖界至尊名讳,不行,我得换一个名字,得响亮点的”白衣人说完就开始深锁凝思。 鱼清潺心中哀呼不已,此人真是白瞎了一身好皮囊,居然和傻子无异。 墨故渊此刻饶有兴致,取名一事他其实比较上心,以前在落星村的时候邻家刘大嫂生了个大胖小子。因其丈夫赶集上市,又因习俗不能耽搁取名的良辰,当时村里就属墨故渊一个人早些年去学塾念过书,于是村里合计便让墨故渊替刘大嫂的儿子取个好名。墨故渊绞尽脑汁,终是想了个寓意极好的名字,取“仲景”二字,希望孩子长大后谦虚好学,前程似景。 眼下见这白衣人左想右思也不见个所以然,墨故渊在一旁蹙眉揣测,许久,只听墨故渊向白衣人缓缓道“不知前辈中意羽涅二字否?” “羽涅??” “不错,前辈当年即是纵横天地的高人,可说是羽化成仙,如今虽修为暂失,想必日后定当可东山再起,凤凰涅槃,所以羽涅二字我觉得十分合适”墨故渊神色专注道。 “嗯...不错,此话在理,那以后我就叫羽涅吧,诶,那你叫啥”白衣人转首问道。 “我叫墨故渊,前辈喊我故渊就行。” “诶,太见外了,你有恩于我 ,以后咱俩就以兄弟相称,你也别喊我什么前辈的,都已成往事,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亦是不提当年勇嘛”有了名字的白衣人此刻开怀不已。 鱼清潺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二人,很生疏的看向墨故渊,问道“你给他取名这事是认真的么?” 墨故渊不解,口中如实说道“当然,你看我这名字取的好听吧。” 鱼清潺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两人都是傻子啊。怎么一个真敢取,一个还敢接。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三章 东南西北有四界 凌九泉望着几人,神色若有所思,不禁向着身旁鱼清潺说道“潺潺,那日让你在黑河走江可有走完?” 鱼清潺听闻笑道“早就走完啦,也没像凌姐姐你说的那样可怕,当时我在这黑河走渎,除去几阵大风大浪和好几天的骤雨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其他异样了。” 凌九泉瞪了瞪鱼清潺,却并未将话说的直白,如今他已是半神,整个山海五经之中半神之数屈指可数。 鱼清潺在这黑河走渎,只需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即可为鱼清潺护道一程。 “切记不可轻易小觑此事,走江入海欲化龙乃是数千年不曾有过的事情,上古斩龙真君杀尽世间所有蛟龙蛇怪之属,本就是想抹去这等逆天之事,如今你一水类鱼身更不能有此心态”凌九泉蹙眉说道。 “嘻嘻,我就知道当时凌姐姐肯定在身边保护我,放心,凌姐姐交代我的都记在心里”鱼清潺不含糊回道。 凌九泉笑望,眼里柔情涟涟,风情万种瞠怪一眼,道“最后还不是走着走着就不见人影了。” 鱼清潺看的流连忘返,许久方才向着一旁的墨故渊不满道“还不是恰好碰见这个傻子,不然我才不会误入蝶梦泡影当中咧。” 墨故渊向着鱼清潺赫然一笑,当日之事还真是多亏了鱼清潺,不然自己一个大白就真的是要稀里糊涂困在庄周梦境了。 凌九泉看着两人,面无表色,口中却是忽然说道“听潺儿曾与我说过,你想要离开大荒去往仙界?” 墨故渊心中一惊,此人修为深不可测,难不成他能带自己离开?可转念一想,他即知自己身份来历,又岂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当下只得沉吟道“不错。” “离开大荒唯一的办法就是乘坐北溟鲲横渡沧海,而如今大荒外的沧海内海领域,管辖的乃是饕餮,就是先前你们见过那位小姑娘”凌九泉循循说道。 墨故渊不解,此中蹊跷自己早已知晓,如今听凌九泉又这般言语,当下只得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我可以让北溟鲲带你离开大荒,不过有一事你也须替我做到,如果可以,我便答应你此事”凌九泉转身朝墨故渊深深看去道。 他果然有办法可以让自己离开大荒,只是依此人通天本领在这大荒禁地都可以来去自由,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去做的? 墨故渊莫名看去,口中问道“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凌九泉看了墨故渊许久,一旁的鱼清潺同样不解,为何今日的凌姐姐分外奇怪。 “带上潺儿一起离开,她要走渎大江,必须贯穿整个仙妖两界的山川河脉方能入海化龙”凌九泉缓缓说道。 听闻此话,一旁鱼清潺急声道“凌姐姐你不陪我一起么!” “灵物修炼天地间,本就需要历经重重劫难方才能登高望远,而你走的这一条路更是凶险万分,有悖天理。正因如此才让你承受这些必须承受的,若一路都让我护着你,即便你能顺利走渎所有大江河流,怕是也成不了真龙”凌九泉向鱼清潺说道。 鱼清潺垂头不语,许是想到什么,正欲开口之际,只见凌九泉笑意促狭看着自己,道“是不是想说不走了,就呆在桃花潭,隔三差五让我有空就来陪你?” 鱼清潺腼腆笑了笑,凌姐姐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呀。 “潺儿,你不能一辈子都呆在那小小桃花潭中,有些事总归是要去迈出第一步的,何况仙妖两界地大物博,风景胜地,奇人异事比比皆是,依你性子难道就不愿出去瞧瞧?我虽时常告诫你外面人心不古,可其实也有那精彩纷纷的一幕”凌九泉说出心中所想。 鱼清潺双眼憧憬,凌九泉好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向着墨故渊询问看去。 还未等墨故渊说话,一旁羽涅早已火急火燎道“墨故渊你快些答应他呀,难不成你想永远困在大荒么,再说了,你没听见刚才这位兄弟说了么,外头的世界可是色彩缤纷的,那可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太多了。” 墨故渊瞥了一眼羽涅,脸色无奈,继而朝凌九泉说道“依你所说,这走渎大江凶险万分,其一路更是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如今我修为浅薄,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只怕我无法照顾到鱼姑娘。” 墨故渊语毕,那鱼清潺已是红着脸指着自己气道“墨故渊,你是不愿意么!” 墨故渊不知如何回答,遇她至今,他心底其实是很欢喜的,只是自己一个从人界穿越到此的凡人,如今修仙区区不到一年时光,若要陪她走完这仙妖两界大川河流,自己如何能保护得了她? 凌九泉径直走到墨故渊身前,口中紧紧问道“我只问你,潺儿若有危险,你可愿以命相护?” 墨故渊惊愣,一双目光直直看向凌九泉,云烟翻滚,时光错落,两人仿佛置大海星空,周边淌过无数痕迹,恍如隔世。 此刻墨故渊看向凌九泉的眼光清澈果决,口中深深道“当然,有何不可?” 沧海之雀赤翅鸿,白雁随,山林乍开乍合,曾不知日月明,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那一双目光让凌九泉看的有些不太自然,许久,便转过身不去看他,口中开始说起走江的禁忌。 “大蛇走江,走蛟入海,鱼跃龙门,这都是上古传流的修行逆天之法,潺儿虽不是蛇蛟之身,却殊途同归最后一样可跃那龙门。世间大川河脉具可走上一躺增加自己肉身体魄强度,更可演变天道之数化为己用,无形中多有上苍护佑,至于这上苍变数乃是化龙的关键所在,需要百姓功德,多施善举,得民间诚心之士祈福。” “这应该问题不大,沿途所行,多多行善便是”羽涅在一旁轻松说道。 “行善举手为之当然简单,但是入江走渎往往会引发山洪,山洪只要混入此等走渎入江的水泽精怪就会改变山洪原本路线,避开一切屏障。大多都在平坦地势冲出一条道路,方可直通江河,而自古人类百姓的群居之地都是在平坦地带上,这样带来的危害就很大了。若引起山洪咆哮,水灾泛滥,毁去一方家园,天道又岂会庇护?更是让走渎精怪凶险重重,故而自古灵物修炼这条路数,都需度过三次劫难,也叫天地人三劫。” 几人闻言,皆是肃穆动容认真听去。 “天劫乃是九重天雷,雷法乃世间精纯之物,天罡阴阳又带五行,七曜光芒交射,毁天灭地之能。寻常修仙之士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必须渡此一劫,而化龙历经这一天劫更是要足足抗下这三道九重天雷,此后便可神雷掣电,走火行风。” “地劫就是遇上自己的天敌,妖界万物修炼至今演化人形,不论何种生物天生都有自己的天敌所在,须克服其中凶险磨难。” “而最后一劫乃是渺渺不可测的人劫,因人而异,多有不同,若那天地两劫只是神魂肉体之痛,这人劫却是更多直指人心,心魔所在。所惑所困若不能解开,同样神形道消,灰飞烟灭”凌九泉向着几人说着那走渎入江的曲折。 当中艰辛,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坎坷凶险,只是不知为何这凌九泉执意要让鱼清潺去走上一躺。 许是看出几人心中疑虑,凌九泉挥袖昂然,目光遥望天际,此刻浑身气势磅礴倾泻,那如天人俯瞰,道“有我在,世间能伤潺儿者又有多少?” 鱼清潺心中一阵暖意怔怔看向凌九泉,至萌生灵智之始,他便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凌九泉现今乃是半神,神界崩碎归于混沌当中,放眼整个三界自己足可睥睨天下。 凌九泉怔怔望着苍穹,似乎想起什么,在那一身气势之下缓缓垂下头,默然不语。几人看的好奇,这一瞬间大起大落太快,快到几人以为是错觉。 许久,凌九泉转身朝众人说道“昔年四界五分,仙界势大,其中西山经和南山经都是仙界领域,而我妖族仅仅只占北山经一方。东山经乃人界所在,而东南西北之间便是中山经神界所在,也正是因为当年神界所处位置居中,其神力修为皆凌驾在其余三界之上,才能平衡四界。数万年来尽管偶尔争端不断,却始终未曾有任何大的变化,直至三千年前神界崩碎毁灭就又是另一番模样了。如今我们所在的大荒乃是位于北山经和东山经之间的一座岛屿。黑河这一条大川是大荒岛地底河床,以此为开端而行,渡沧海便可到仙界领域。而西山经最东方乃是仙界六大派之一的长留山,大荒岛虽为禁岛,无数年来关押了不少仙妖两界穷凶极恶之徒,可大多数都属我妖界最多,若日后经过长留切记小心行事,仙妖势不两立,如今更是大战时有,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在西山经和南山经之中又有汶河与那赤水两条大川,乃是必经之路,只有淌过这两条大河之后便可跃过关隘龙门,入那南海方可化龙。当然,我说的只是这几条大海河川,世间之大,有些不知名河流亦是数不胜数,沿途若有机缘皆可走上一番,只是牢记不可肆意妄为,引发异象惹来天谴,至于其中详细我会拓印一份到潺儿的心神当中,以免日后失去方向。” 墨故渊心中讶然,来此之久如今还是第一次大概了解到整个世间的方向,曾经以为自己所在的人间已是整个天下,想不到放眼望去只不过是东山经一处而已。 墨故渊心中澎湃,光是自己所在的人界就已经浩大无垠,其他地方的版图又会是如何磅礴浩然?墨故渊脑中不敢想象,只觉人生真是恍然如梦,不可深测。 “一路遥远,我虽有庇护潺潺的实力,可终归这一趟是要靠她自己去走的,你要去仙界,不论是何种目的,此番一路顺行我希望你能护她周全,如此我便可答应你们离开大荒”凌九泉静静说道。 羽涅顺手搂过墨故渊肩膀,如那亲兄弟一般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没问题,一切包在我哥俩身上。” 凌九泉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直直看向墨故渊,不知过了多久,墨故渊深吸两口气,朝鱼清潺看去,只见鱼清潺同样眉眼望来。 墨故渊轻轻一笑,道“好。” 鱼清潺眉目展颜,两人对立相望,彼岸迎风,似那黄土白骨,厮守百岁无忧。 凌九泉心底一丝念想越发猛烈,却说不清为何,当下也不再哆嗦,挥袖将鱼清潺笼过,两人缓缓消失在原地,只余空中一道余音“三旬之后我自会通知你们何时离开。” 许久,两人呆呆僵在原地,等了许久依旧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羽涅转首朝墨故渊问道“他们走了?” “好像是吧。” “怎的也不告诉我们如何离开这?” “看来只能我们自己找出路了。” “我去他大爷的,我都耗在这数十天了,哪有什么出路,先前我还当他是兄弟,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要走也不捎上我俩。” 墨故渊不语,如今除去身上当初神仙爷爷所托之事,眼下更有一件自己挑起的重担,不论如何,既然自己答应了,断然是没有放弃的可能。 前方之路皆在脚下,眼下要做的便是稳稳修行,尽早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无惧未来挑战。 羽涅还在念叨,墨故渊已是盘腿打坐修行起来。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四章 顶峰洞穴 狂风骤雪,呼啸而过,千层高峰与那树海皆是一幕白芒。 一声炸裂在一处平坦之地响起,有两人直冲天际从地底蹿出,惊飞起丛林众多禽鸟异兽。 片刻,一身白衣羽涅深吸一口气继而又伸了个懒腰大笑道“墨故渊,这便是大荒岛么,果然比地底舒服多了!” 墨故渊扬去一身灰尘,脸色些许倦意,更多是轻松和愉悦,此刻向着羽涅点了点头。自那日凌九泉带着鱼清潺离开之后,两人足足耗费了七日时光才找到回地面的出口,其中羽涅更是最为煎熬,不知为何,好像十分厌恶呆在地底。 不知在大荒深渊地底经历了多久时光,此刻再次重见天日已是寒冬大雪,本就人迹罕至的大荒越发的冰凉森森。 “诶,这冰天雪地的我们也总不能一直呆在这,接下来去哪呢?”羽涅不知何时嘴里刁起一根野草,双手抱在脑后悠哉说道。 墨故渊站在前方,跳目望去,视线之下皆是白雪纷飞。墨故渊看的有些恍惚,此刻之景,亦如家乡那般,不知娘她身体好些了么,神仙爷爷应该治好了娘亲的寒疾吧。离家之时正值冬季,如今穿越到这仿佛又走过了一个四季轮回,抬首望天而去,天穹浩瀚渺茫,唯有身前风雪交加。 “我也不知道,不如到处走走,反正要离开大荒也得等那凌九泉通知我们”墨故渊回首朝羽涅说道。 许久,方才听羽涅缓缓说道“也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前面那个山洞里看看?”羽涅伸手指向两人左前方的位置。 在远处有一高耸入云的山峰,与其他山脉不同,此峰仅有一座独立在大地之上,此刻霜雪纷飞,然而那独峰之上却无半分雪色,反而灌丛郁郁葱葱,树林生机盎然。 墨故渊顺着羽涅所指方向看去,蹙眉不语。那道。 听闻,那孩童更是哭的撕心裂肺,大声囔囔“什么都说了还要我怎样嘛,明摆着欺负人。” 墨故渊不解羽涅为何执意这般,只听羽涅缓缓道“打从一开始这小妖说话声音就特别大,要么是狐假虎威,要么就是有意提醒洞中之人,依我所见,先前黑烟翻滚,等我们来到此处那黑烟又消失不见,想必洞中之人肯定在忙活什么,怕是我们这一来刚好打搅到这位前辈大事咯!” 语毕,羽涅再次看向手中孩童,眼神不明而喻。 此刻,光脚小孩瞬间脸色一冷,道“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呦,我的亲大爷,亲爹诶,我还真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呢,不如你告诉我?”羽涅双指加重力道,那光脚孩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浑身冒起阵阵白烟,身影越发淡薄渺小。 就在此时,洞中一阵摇晃,山石滚落,有着四团青烟如那雪球一般滚滚而来,羽涅一手将孩童高举在前,口中戏谑道“好戏开始了么?” 墨故渊抬首望去,那四团青烟当中竟是有着和眼前光脚孩童一模一样的四个童子,五人如出一辙,霎时奇特。然而青烟当中的四位童子皆是闭眸仿佛陷入沉睡一般,唯有那半空中的光脚孩童依旧阴沉着脸,死死盯住羽涅。 “这百鬼大人想必就是你这尊大佛了吧?”羽涅晃了晃胳膊笑道。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五章 五鬼童 一旁墨故渊听的一愣,这羽涅从一开始似乎行为就特别异常,此刻竟是道出那光脚孩童就是百鬼大人? 当下莫名望去,只见羽涅一手抓在那孩童后颈处,笑言道“四团青烟,我没猜错的话洞里应该就是你的真身所在了吧。” 羽涅语毕,眼前四团青烟当中的童子兀然睁眼,那是一种极为血腥冰冷的目光,墨故渊只一眼就看的不寒而栗。只因那根本不是平常人的眼珠,四位童子眼眸灰白,竟无瞳孔。 半空之上,漂浮的四团青烟缓缓盘旋,许是碍于羽涅手中被抓住的另一位童子,几人一时并未轻举妄动。 就在墨故渊欲前去羽涅身旁之时,那空中四团青烟竟是瞬间向着墨故渊笼罩而去。羽涅目光一沉,就欲加重力道,却见手中那小孩朝自己轻蔑一笑,眼神讥讽,在羽涅一副吃惊的神色下缓缓消散。 墨故渊乍眼一望还未有所动作周遭已具是青烟,视线模糊,连羽涅所在的位置都无法辨认,耳边只余那邪魅童子的阴笑桀骜。 墨故渊不敢掉以轻心,轩辕剑在手,青白色之光猛然亮起,一剑劈开浓雾而去,只是没过多久那浓雾又缓缓聚拢,墨故渊身在云里雾里,只得大声喊道“羽涅,你还在吗?” 声音传出却是石沉大海,就在墨故渊毫无头绪摸索前进之时,在其背后有一五指作爪状直掏而来。一阵心神摇曳,墨故渊转身抽剑而返,直刺身后偷袭之人,两者相撞,擦肩而过又再次没入云雾当中。 墨故渊警备望向四周,先前速度太快,虽未看清那人身影,但自己很确定那应该就是羽涅无疑,只是他为何又要偷袭自己? 墨故渊一步步向着身前走去,忽而一阵微风拂来,墨故渊眼前一亮,只见身前一道白衣上此刻布满道道血痕,那人跌坐在地,嘴角亦是流血不止。 “羽涅,你受伤了?!”墨故渊大喊疾跑而行。 闻言,那受伤之人缓缓抬起头朝墨故渊虚弱道“不知那五个童子究竟施了什么诡术,我陷身在此无法动弹,他们连番偷袭我这才上了他们的当。” 墨故渊来至其身旁,见羽涅伤势似乎极为严重,此刻鲜血涓涓,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替他疗伤止血。两人一前一后,墨故渊浑然不觉此刻前方低沉头颅的羽涅嘴角划过一丝阴狠之色。 “如今怎么办,再耗下去怕是更加凶险”墨故渊问道。 “等我伤势好些,你我联手破开这迷障,在去洞中杀了那老妖怪”羽涅喘着气道。 墨故渊一愣,忽而想起什么,再次微微开口说道“洞中可是修行已有千年的百鬼大人,你当真有把握能杀了他?” “你我联手何须惧之?只是这会我伤势过重,待修养片刻即可动身前往。” “耗我心神好让你杀我?”墨故渊冷冷道。 还未等身前羽涅反应,轩辕剑已是从其腹部洞穿而过,那人僵硬转过头,神色痛苦说道“臭小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墨故渊抽剑倒退而起,目光沉着望去,周遭青烟已是缓缓消散,回顾四周,墨故渊此刻依旧站在荒芜黑地之上,只是身旁并未有羽涅的影子。 洞口前,站着五位矮小的童子,居中一位脸色苍白,目光狠辣看来。 “幻术么...”墨故渊低头缓缓轻吟。 就在墨故渊沉吟之际,天空一道白光猛然砸下,一声亢亮传来“怎么样,我这一手御风神行不比你那御剑长空差吧。” 墨故渊黑着脸望去,只见一人污头垢脸从土坑里爬出,此刻满是壮志向着墨故渊走来。 “诶,怎么有五个小孩在这,你这是和人家在这玩泥巴呢?”羽涅边说边向着黑土走来。 轩辕剑飞身而起,朝羽涅所在方向扫去。 “我你大爷的,墨故渊你疯啦!嫉妒我比你潇洒也不能出手这么狠吧”羽涅后背惊吓出一身冷汗,好在自己身手敏捷硬生生避了开去。 “当心,此地幻术极为难缠,先前他们化作你的模样引我入此,你先别过来”墨故渊叮嘱说道。 羽涅止住前进之势,蹙眉向着场中望去,凝思不解,口中喃喃“我这样的大人物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人模仿了么?” 就在两方针锋相对之际,洞里忽而又冒起阵阵黑烟,比起之前来势更为猛烈,如那疾风一般滚滚而来。 洞口前的五位童子脸色惊慌,其中一人慌张喊道“怎么办,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我来拖住他们,你们先进去!” “三哥这怎行,五虎巴山阵须我们五个同时在场,不然如何能起到作用?” “眼下即无其他办法就先别管他们,我们先进去”那先挨过墨故渊一剑的居中童子愤愤说道。 五人同时恨意深深看向不远处的墨故渊,眼色之毒恨不得当场把墨故渊碎尸万段一般。墨故渊同样不解,自己好像并未有过分举动,反而是对方先发制人,为何对自己的敌意如此之深。 五人不再犹豫,其中一人凭空捏出一面镜子在前,在后退入洞之际将其格挡在洞口,片刻,场中恢复如初。 “这些小鬼是怎么了,那洞里真有什么大妖么”羽涅好奇问道。 “要不你进去看看?”墨故渊转首说道。 “你不去?” “先前鬼门关走了一趟,有点怕,这会换你先上。” “是不是兄弟了?” “你先上就是。” 羽涅愁眉苦脸坐在墨故渊身旁,先前那番缠斗让墨故渊极为吃力,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走入那五人布下的幻术当中。仔细回想,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要不是羽涅当时实在是过于奇怪,自己就真给蒙在鼓里,怕是就要给那五位童子在这迷阵当中稀里糊涂给宰了。 许久,墨故渊在说完先前历经的一切之后,羽涅揣摩半天,道“诶,那你最后是如何发现那人是假冒我的?” “倒并不是最后才发现,一开始所有的步骤和逻辑似乎都紧密相连,已经让我有些莫名,再加上为何你又知晓如此甚多,就更加不可思议了。在幻境当中有一会当时被他偷袭,我出剑的一瞬间却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再就是最后替他疗伤那会我只是顺口说了那洞中有修行千年的百鬼老妖,没想到他还顺着我的话直接应上了,洞里真有那百鬼大妖?我们都没进去过,如何得知”墨故渊缓缓道出心中疑虑。 “你小子还真是长了个好脑袋,灵光的很呐,先前最后那一剑刺来也是为了证明我是不是假的?”羽涅惊叹说道。 “有那个意思,不过只是做做样子,在你落下的一瞬间我就有底了”墨故渊背对羽涅,细眼望向洞口所在之处,心不在焉道。 “哦?”一声慵懒响彻在耳边,墨故渊心跳猛的漏了一拍,刹那惊慌看向身旁,只见羽涅神色玩味朝自己笑道“那你又如何确定现在坐在你身旁的我不是假的呢,又或许你依旧陷在幻境中呢?” 墨故渊双眼瞪去,脸有惊状,指着羽涅一时半会说不出话,就在羽涅欲开口打破眼下局面之际。只听墨故渊憋了半天道“是不是还在幻境当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是羽涅了。” “凭啥?” “凭你掉在坑里的姿势和说话的傻样我就没再怀疑过了”言罢,墨故渊独自向着洞口缓缓走去,剩下羽涅在后方痴楞。 洞口已被那面镜子阻挡,墨故渊伸手在其表面触碰,犹如岩石之感,又稍微加重力道向其表面砸去,除去上方些许灰尘掉落,镜身之上却是毫无痕迹。 再次用力尝试几番均是如此,令墨故渊奇怪的是这面镜子明明看上去极为明亮皎洁,为何当中却无法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当下来回在旁观察数遍,洞口呈半圆,那镜身竟是无缝拼接的刚刚好,比那大门还要来的严谨私密,毫无破绽,难不成是一件灵器? “让我来”羽涅兴致跑来,开始专心致志在一旁检查起来。 许久,见那羽涅依旧一副不可开交的模样,墨故渊看的无奈,只得先行在一旁疗养生息。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六章 阴阳镜 两人在洞口之外徘徊许久始终不曾发现任何端倪,墨故渊曾试过用轩辕剑直接打破这面石镜,却被羽涅阻拦下来。只因羽涅觉得这面石镜来历不凡,许是一件极佳的法宝,倘若墨故渊一剑下去毁坏了这件宝贝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道。 墨故渊二人不再犹豫,两人化作流光向着镜中没入而去,镜身一阵涟漪又恢复如初。 一阵眩晕之感袭来,再次睁开眼睛二人已是身在镜中,周遭气温骤降,周边所有景象皆被尘封冻结,唯有上方五人依旧不动如钟。 镜中天地只有眼前所见,两人张望,其中一位童子似乎发现两人到此,只一眼撇了过来便不再理会。 “他们在做什么,为何对我们视若不见?”墨故渊问道。 “看他们这番姿态,应是布下什么阵法在做些什么,看来是对他们极为重要了”羽涅在一旁说道。 两人并未有所动作,皆是冷眼旁观在侧打量起这五人所为。 金黄色的光幕越演越亮,而那五人脸色却是越发苍白,墨故渊细眼望去,这几人气机好像已经濒临尽头,不知是何原因让他们依旧在苦苦支撑着。 那光幕的亮点似乎就要到达节点,就在此刻一道身影从半空坠落,与此同时那金黄色光幕如那飞流直下的瀑布顷刻落下。四声痛苦不甘之声同时响起,墨故渊本能朝那光幕落下的场中看去,心中忽而有所释怀,先前异样终是在此刻烟消云散。 除去坠地的那位童子倒地不起,其余半空四位皆是吐血摇晃往下栽去,眼前一幕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墨故渊两人都忘记如何是好。 四人蹒跚爬行向着居中一张木床伸手而去,人人脸色痛苦悲愤,更多的是伤心欲绝。 一道柔黄色微光在木床上亮起,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欧艰难撑起身子坐在床沿,早已浑浊的双眼看不清周围任何。 老欧脸颊淌过两行清泪,声音沙哑道“赤瞳他走了么?” 四位一模一样的童子同时转身望向不远处那具已无半分生机的尸体,四人低头不言。 许久,只见当中一人怒火愤恨向着墨故渊二人看来。 “澜清,不得无礼”老欧拭去泪水,再次开口缓缓说道。 墨故渊心中一紧,眼中深深向着那床榻上的老欧看去,好似感应到墨故渊二人所在。那老欧颤颤巍巍站起身,牵扯出一抹极为苦涩的笑容向着二人说道“他们没有伤害到你们吧?” 羽涅双手环胸仔细打量眼前一切,墨故渊已是踱步走上前去,轻轻对那老欧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何此地死气沉沉,不见半分生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老人家多包涵。” 老欧身影一晃,差点就要摔倒在地,墨故渊眼疾手快一手扶住老欧,担忧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摇了摇头,转首看向身旁走近的四位童子,一张褶皱的脸庞满是慈祥温和。口中轻轻道“不论你们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们,是我这个老婆子连累你们了,既然一切都有造化定数,强求不得,你们也别再为我徒添杀孽了。” 余下四位童子揉着眼睛哭喊说道“奶奶,都是这些擅自闯入我们家的人害的,他们贪图我们血肉精华,害死大哥,凭什么要放过他们!” 声音凄厉哀怨,似乎积压了无穷的恨意在其中,墨故渊蹙眉看去,直觉有些不对劲。 老欧轻轻摸着一个孩子的脑袋,朝墨故渊笑道“二位可也是为了那所谓天地长生大道而来?” 墨故渊不解,身后羽涅却是猛然一惊,似有所悟,眼神深深向着老人看来,一时之间,场中氛围安静而诡秘。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七章 人间有巫雨 隔岸无旧情,姑苏有钟声,早知是梦,何必做那醒来人? 墨故渊明显感觉到老欧气机正在飞速流逝,正欲开口询问之际,身旁羽涅率先开口说道“她本应早已死去,是有人再替她续命。” 墨故渊愕然,转首看向一旁的羽涅,难怪这位老欧看上去命理薄弱,面色苍白,只是天地万物衍生皆有秩序,这等擅自篡改命数可是有悖天理。 “这位年轻人慧眼如炬,不错,老身其实早该在百来年前就应该去地府了,只是我这几个孙儿孙女一直让我放心不下,这才让我苟延偷活到今日。”老人太累,先前站起身那几阵已是气喘吁吁,此刻卧榻在床,眉目淡然缓缓说道。 床边四位童子急声担忧呼唤,老人对他们摇了摇头,肆意莫要吵闹。 阴阳镜内只有眼前一幕场景,身后被冰封的河山秀景如那陈列摆设环绕四周,亦真亦假。 唯一奇怪的便是周遭气温还真是冷的出奇,但那老人似乎却毫无影响。 “年轻人,你们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么?”老人再次开口,沙哑道。 墨故渊低头沉吟缓缓说了声“好”,不知为何,眼前老欧有种带给自己很亲切的感觉。 墨故渊不忍拂去她的意愿,身边羽涅撇了撇嘴,寻至一大石处倚靠卧躺了起来。 “很久以前我本是人界寻常一户人家的小女,因自幼天生阴阳双眼,可见冥间鬼物,是以村里人都以为我是不详征召。” “在我六岁那年便给自己爹娘遗弃在荒野,本打算是让我活活饿死或者被豺狼野豹叼走。我其实并不怪他们,我异于常人,本就像个怪物一般,何况每日每夜都会见到那些阴物妖魔。” “我很害怕,即便在此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又何尝不是种解脱呢?”老人自顾说起过往。 墨故渊在先前所闻就已泛起波澜,想不到她竟和自己一样,从人界而来,难怪先前洞内陈列各种厨具自己有着几分熟悉之感。 “直到某一天我遇见了他,当时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从天上而来,将我救起带离那噩梦般的山谷。他是极好的,那些年便一直让我跟在他的身边,他知我阴阳在眼,却从未像其他人一般有过半分惧怕厌恶之色。” “他传我道法,教我如何使用阴阳之能,在他的教诲下我甚至不再害怕那些阴物鬼怪,有时候我还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们。” “此后人间数十年,我随他游历大江南北,惩奸除恶,许多地方都慢慢流传开我们的事迹。说是有两人如那天上神仙,所过之处替人消灾解难,是那活菩萨降世保佑我们。” “当时听的特别好玩,然而却有一件事让我极为开心,天下百姓给我取名唤我为巫雨,唤他巫云。巫雨巫云,听起来不仅顺口还很般配咧,那时我便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这两个名字,可他似乎从未记挂在心,好像并不喜欢人们这么叫他。” “与他而言,他更愿意听我叫他一声师父。”老欧脸色无奈,似乎忆起了当年种种之事,可不论那会如何,她此刻的脸上始终温婉柔情。 她年轻那会应是极美的吧,看着老人模样,墨故渊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风华在岁月之下也不过是弹指一瞬,与他相处那么多年,我从一个小女娃变成一个小姑娘,在长大成人,我这一生对他来说不过眨眼之间而已,尽管他传我道法可以修行,可那仅仅也只是昙花一现。” “终究我还是在慢慢变老,我知道他从未在意过这些,因为在他心中我始终算不得什么,可是我又怎么能接受自己白发苍老的模样!”老人语气有些激动。 “我曾听他说起海外仙界的故事,那里有许多修仙证道的高人,他们驻颜有术,生命悠长,我曾让他带我去往仙界,可他只说他在人间有要事在身,不得离开。你们说有什么事情凭他的能力不是几个呼吸就能解决的呢?他可是在人间整整呆了七百年啊,他分明就是不愿罢了。”老欧语气虽有些许不满,可脸色依旧带有笑意。 墨故渊不知为何猛然想起那夜在玉龙雪山遇见的神仙爷爷和另外一人。 “他不愿我自然是没有办法的,可我又不甘就此放弃,那夜趁他小憩时分我便遵循他以往说过的情节独自远游飘海而去,也就是在那段漫长荒芜的岁月里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海外。” 墨故渊惊异不已,竟是无法想象凭借她一己之力能跨越北山经和东山经之间的大海,此番所见当真是闻所未闻,那四泉本是通往各界的法阵,除此之外难道还能徒步穿行?墨故渊不敢去想,只得压下心中思绪。 “那些惨淡不见天日的岁月里,我在某一日从睡梦醒来,发觉自己竟是抵达一处海岸,我欣喜若狂,四处找人求药修仙,只为了能让我从回年轻。可这里的人太过狡猾,诡计多端,我数十年的时间都被耗在这里,心灰意冷之下只寻到一处郊野,亦如当年那般,等待死亡。” 世间哪有女子不爱美的,如她这般执念深陷之人却又是寥寥无几,又是怎样的信念让她这般不顾一切。 有些爱一文不值,随口一提,有些爱,炙热灼心,生生世世。 “也就是在那我遇见了这五个可爱的小家伙,那处郊野是一方乱葬岗,他们吸收此地阴物鬼气应运天地而生。可由于他们只是天地自然衍化而生,灵智初起,不懂人情世故,更无善恶之分,所行之事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在当时那一方祸害了不少人家。” “有众多修士想铲除他们,可这五个小家伙戾气之深,已是让寻常修仙之人根本无法招架,时间一久,他们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直到某天有位大仙路过,一举重伤了他们,当时他们一路逃跑回到乱葬岗内,与我相遇,我以命担保求那位大仙放这些小娃子一条生路,并答应他穷尽余生也要好好教导他们,那位大仙这才就此作罢。”身边,四位童子围靠在老人的身旁,脸色是难得的安静,眼里溢满依赖。 “五个小家伙其实挺聪明的呢,他们每个人又恰好身怀五行当中一种属性,我便给他们取名金耀,木屐,澜清,赤瞳,磐石,从此往后我便带领他们游历四方,沿途所见所闻皆是身教言传。” “那些年里尽管他们还是这般调皮捣蛋,可至此再也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后来不知何处传出谣言说他们一身血肉乃是吸取阴间鬼魅之物而来,经过自身洗涤沉淀生出一副五行属性之躯,食之不仅可长生不老,更可增进修为,道法大升。” “他们五个心底纯真,所有热爱都在情绪当中,我怕被有心之人利用,便带着他们整日东躲西藏,深怕被那些野心不轨之徒得逞。可期间还是有不少修士找到我们,我为了护住他们,不得不使用曾经在人界那人交给我的秘法,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和他们一决生死。” “可时间一长,弊端渐渐显露,我不仅容颜越发苍老,法力修为也是流失而去,我自知命不久矣,便希望他们寻一处安全之地好好修行,等羽翼丰满在出来行走世间。” “可谁知他们为了我竟是大闯雾影宗,并将他们宗门至宝阴阳镜偷出,那阴阳镜于我有大道相生,为了躲避雾影宗和其余仙界弟子追杀,他们一路带我北下入海,后来一路流落至此到这大荒,此后我们就生活在了这。” “只是我这一副空壳早已风烛残年,借着那阴阳镜也不过是拖延一时半会罢了,生死其实在这些漂泊的岁月里我早已抛之脑后,不舍的无非是担心他们五个的安危。” “只是令我没想到他们为了延续我的生机,竟又开始修行鬼术,瞒着我将大荒各处生灵拘押而来,强行剥夺他们的生命为我布阵转命。开始我不得知,直到某天赤瞳身负重伤被一大妖带回,我才明白事情的始末。”老人喘了喘气,目色弥漫愁容,倦意无奈。 墨故渊静静听着老人话语,脸色动容,却不知如何回答。 许久,墨故渊方才微微开口道“先前我俩见洞口有黑烟翻滚而出,此等戾气极为之深,便一路过来一探究竟,并非有意与你们为敌。” “哼,说的好听,数十年到此之人像你们这般言语的可不是一两个了,休要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就算死我们也要和你同归于尽!”一位童子伸手指向墨故渊怒火道来。 墨故渊蹙眉,一旁羽涅却是饶有兴致打量望去,好像事情并未这般简单。 “你是觉得我俩到此也是贪图你们一身血肉精华,想吃掉你们增进道法?”羽涅玩味说道。 “何必惺惺作态,你们心中所想和这大荒其他畜生又有何区别,反正都该死,我们将他们羁押捉拿,取他们性命换我奶奶性命有何不妥?”木屐冷声而言。 听闻,墨故渊才明白难怪到此之后他们五个一直对自己二人戒备怀有敌意,原来也是把自己当作那贪慕他们一身血肉之躯的小人了。 只是如今现状任凭二人如何解释,怕他们也是难以相信了吧。就在墨故渊欲主动说出缘由之际,几人所在镜身之内的空间一阵摇晃,还未等众人反应,一阵抽离之感瞬间袭来,等再次睁眼望去,几人已是出现在顶峰之上。 四位童子紧紧护着那位老人,墨故渊羽涅二人惊异,回首望向四周,只听一声诧异惊喜之声响起在这方天地“原来是你这臭小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哈,今天真是好事成双啊!” 墨故渊脸若冰霜,阴沉望向身前一袭黑衣,口中死死低喘“梼杌!”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八章 神兵轩辕剑 梼杌居高临下望向底下两方,脸色轻松傲慢,如俯瞰蝼蚁一般。 “是你!”老人伸手指向梼杌,此刻脸色满是愤恨。 梼杌双手环胸,浑身隐匿在黑袍之下,周边无数黑气缭绕,此刻漂浮在半空之上看着那老人讥讽道“可不是嘛,如何?” “老身即便豁出这条老命你也休想从我这带走一人。”老人不知哪来的精神,气势陡然暴增,身边瞬间闪过无数道符悬浮在侧。 “啧啧啧,半甲子已过,看来你们是打算失信于我了,我梼杌雄踞大荒数千年,与人买卖还从未胆敢有人在我面前说话不算数的。”梼杌冷声笑道。 老人听得莫名不解,当下也懒得在顾其他,手中结印念念有词,无数道符列阵盘旋,向着半空梼杌笼罩而去。 “不自量力的老东西。”梼杌猛喝,一股热浪瞬间从其胸膛炸开,那黄色道符仅一个照面就纷纷洒落。 “临,兵,斗,阵四象归我调遣,雷法现。”老人再喝,无数道符冲天而起。 只见云层层层堆积蔓延,似乎就要塌陷一般,随着道符涌入的越多,天色越发暗淡,隐约有电闪雷鸣之势。 “这老妇的一手雷法倒是颇为精纯,倘若她修为在当年强盛时期怕是更加剧烈。”看着眼前景象,羽涅缓缓说道。 墨故渊死死盯住眼前梼杌所在位置,一手紧握轩辕剑,先前早已私底知会羽涅,只要一有机会二人就联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每张道符之上此刻皆有雷电闪烁,随着彼此交融汇聚,乍眼望去,如同一条雷龙在天空肆意盘旋。 老人浑身鼓荡,半分不见颓靡之色,眼光坚决果断,一声“呔”那雷龙由上至下朝梼杌头顶咆哮而去。 此时梼杌依旧漂浮在原地,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任凭那雷电化作的巨龙张开大嘴将自己没入当中。气势来的猛烈,去的也十分迅速,那条雷龙全身贯穿梼杌之后,那半空之上再也不见任何身影。 “这就没了?”羽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说道。 墨故渊摇了摇头,总觉有些不太对劲,正欲仔细探究一番,只听几声疾呼嘶喊,二人回首望去,不知何时那梼杌竟然出现在前,一拳打在老人腹部。老人喷血而出,还未落地又被闪现过来的梼杌一手抓在喉间,笑道“先送你这个老不死的上西天。” “住手,放开我奶奶,你想要的是我们,我们答应你便是。”身后,一位童子急声呼喊。 “磐石!你...们听话,不可...胡来。”老人气息微弱,断断续续说道。 四位童子飞身向着梼杌前来,几人泪眼汪汪,看向老人的眼神却分外亲切明朗,眸底皆是不舍。 “奶奶,当初若不是您教我们念书识字,教我们善恶是非,带我们走过那么多的千山万水,我们也不会知晓人间冷暖。我们本就如那无根浮萍,是奶奶你给了我们一个家,若这世上没有您,那我们又何必存活在这世上呢。”澜清泪眼朦胧哭着说道。 “我们生来便是恶,世人欺我辱我杀我又有何妨,来这世间一趟有幸遇见奶奶您,我们真的很幸运啊。”金耀咧嘴朝老人嬉笑道,眸子里却满是泪水。 老人垂危,早已说不出只言片语,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眼里满是绝望,不甘不愿。 “我已是回天乏术,何必如此...”老人心中凄凉。 墨故渊怔怔望着,这一幕何曾相似,自己为母远走他乡,游子独去不也是为了希望母亲一生平安健康么。 世人道妖魔鬼怪,蛊惑人心,残害生灵,可天地浩大,谁又知那人心不比妖魔来的可怕,如他们这般又有多少? “梼杌,放开我奶奶,我们随你离开便是。”磐石大喝道。 梼杌冷眼相看,视线扫过眼前四位童子,忽而蹙眉疑惑道“你们还有一个呢?” 几人脸色霎时苍白,彼此交汇,只听磐石兀然怒喝道“还不是你害死我大哥,为了修习你那五虎巴山阵,大哥每月初一都要割肉放血献于你,你可知损耗我大哥多少寿命!” “哼,当初你我之间签订鬼术之时可是那小子自愿的,况且如果没有我这五虎巴山阵为你奶奶续命,她又凭什么能在这大荒活到今天,你我互取所需,如今怨我?”梼杌气笑道。 四人自知理亏,却见奶奶双眼深深望来,除去担忧更多是不解,不知他们私底下究竟和梼杌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奶奶您可千万别难过,若我们能换回您的一线生机,即便刀山火海我们也是要去的。当初大哥为了替奶奶续命,答应梼杌愿意以我们五个换奶奶一生安好无忧,我们深知奶奶你一生都活在遗憾当中,您为我们付出这一生我们无以为报,若能让奶奶修得长生,永驻容颜,我们都心甘情愿啊。”木屐缓缓说道。 老人泪流满面,死命摇头,想要开口却发现此刻自己身上所有经脉皆被冻结。先前梼杌那一拳已是打散她所有修为,如今被扼制在手,无非是梼杌故意欺骗他们罢了。 “梼杌,只要今日你能救回我奶奶,我们四人要杀要剐都随你。”金耀朝梼杌说道。 梼杌低沉着头,嘴角翘起,无人可见他脸色果决狠辣。 “也罢,看你们如此孝心,我都被感动了,只要你们即刻交出本命神魄,我只需炼化其中一二便可用你们肉身功效救回你们奶奶。”梼杌缓缓说道。 老人内心惶恐,欲再次挣扎却被梼杌猛的一提重重砸在地上。 四人拉开阵势,怒目暴睁,一瞬间煞气滔天而起。 “我即已答应你们,她刚才还藏有后手想偷袭与我,我劝你们莫要在耍什么花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梼杌阴沉说道。 四人深深看了一眼那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人,脸色一狞,彼此靠拢重叠,每个人身上闪烁各色光芒,光芒汇聚直冲天际,四人沐浴在其中,本就矮小的身体此刻渐渐越发缩小,隐有成团之势。 墨故渊两人已是看出这四个小孩就要化作本命神魄,那老人此刻重伤昏迷,若真让四人乖乖就擒岂不是让梼杌白白得逞。 二人彼此相视一眼,下一刻,墨故渊已是抽剑飞身而上。 梼杌双眼发亮,抑制不住的得色开始在脸上蔓延,见四人如此配合,当下再也难以等待。 这五个小孩乃是天地至阴至鬼,一身戾气精纯无比,常年吸附在死去之人上,剥去精华,若自己能一口气将他们炼化,日后功力修为必定更上一层。当下抛开手中老妇,紧接向着那四人所在位置掠去。 前方,一道璀璨剑光直指梼杌腹部,墨故渊疾行横冲而来,轩辕剑在前,势如劈竹。 “数月不见,你这剑术倒是有几分模样了,不过还是不够看啊。”梼杌早已察觉到墨故渊动作,仅仅轻轻一捻指就将剑尖止住,继而指尖微光一闪,一个照面,墨故渊连人带剑向着左前方摔去。 梼杌一手瞬间在半空放大,犹如擎天巨柱一般,五指如山向着光柱当中的四种光团紧抓而下。就在此时,空中忽而一阵泛滥波动,梼杌落下的大手竟是无端愣了一会,只一个呼吸之间,一身白裳凌空纵横而过,率先抓住了那当中的两团光种向着远方遁去。 一切电光火石,等梼杌再次摊开手心看去,已然只剩下两团光色。 “四团神魄除非他们自愿显化,我苦心经营数十年,若不是怕这些小鬼心生怀疑,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凭你想从我手中捡现成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梼杌猛喝,只见远方黑气翻滚滔天,无数白骨大军隐匿其中,向着那白衣所在位置杀去。 墨故渊拭去嘴角鲜血,目光深锁梼杌,即便深知眼前乃大荒四凶兽之一,墨故渊依旧不肯退怯。 那日交手,自己已是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杀意,既然无路可退,自己又怎会坐以待毙。当下再次横剑在前,两仪太极浮现,脚生八卦乾坤而行,朝那梼杌猛劈而去。 “杀我?你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知我为何对你杀意如此之重么?四界动荡,你手握轩辕剑从古泉封印当中而来,又身怀九龙脉纹,我只要夺去你神魂体魄,炼化那九龙脉纹,我就是下一位真神!”高中之上的墨故渊正欲挥剑而下,耳边清晰传来梼杌戏略之声。 转首望去,不知何时那梼杌已是出现在自己身旁,可底下分明还站着一位梼杌啊。 “去死吧。”梼杌利爪在前,直掏墨故渊心口而去。 异象横生,一道青白之色瞬间将墨故渊包裹入内,继而将梼杌弹射开去,轩辕剑争鸣,剑身刹那脱离墨故渊之手。那柄铁剑此刻浑身黑气缭绕,在半空缓缓延伸拉长,似乎被什么刺激一般。 “龙神的九龙琉璃玉!真是意外的惊喜啊。”梼杌垂涎眼前至宝,一手高举过头,只见穹顶乌云蔽日,一道带有紫黑色锁链缓缓伸出。梼杌狠狠一扯,一道道闪电布满整个顶峰,炸裂满地。 笼罩在琉璃玉当中的墨故渊伤势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许是感应到什么,琉璃玉青白之光缓缓隐去。墨故渊睁眼望去,一道铁链已是朝自己当头砸下,来不及躲闪,墨故渊心中凄凉,难不成就要丧命于此? “铛”一声清脆划破耳膜,随之而去的还有半截断裂的锁链。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小子居然可以驱使轩辕剑!”梼杌不可置信望来,眼底甚至有一丝惊慌。 墨故渊呆呆看着眼前那柄浑身漆黑发亮的铁剑,此刻剑身数十丈之长,隐约依旧在缓缓增长。剑柄两侧布满刀锋羽翼,心中有所牵连,只是墨故渊还未反应,轩辕剑已是主动朝墨故渊手中飞来。 不知有意无意,剑刃羽翼不经意划破墨故渊手指,一丝丝鲜血顺着剑柄端口一路流下,被轩辕剑渗透当中。 墨故渊心中一阵恍惚,此刻直觉浑身异样,有一股无穷之力在体内蔓延,仿佛与那轩辕剑融为一体,一声怒吼,再次向梼杌望去,墨故渊眸底一片漆黑。 “怎么?怕了么。”墨故渊轻喃浅笑。 刹那,身影瞬间消失原地,快如闪电。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二十九章 战!大荒四凶梼杌 墨故渊手执轩辕剑扶摇九霄而上,梼杌随其而来,两人身影在云层中来回穿梭,剑与链在半空闪出无数火花,两人厮杀眨眼已是数十回合。 梼杌自以为要杀这小子不过喘口气的事,可如今眼前的墨故渊似乎换了一人,一身气机涌动不绝,更有一股极为熟悉的煞气在其周边围绕,自己六成功力之下竟是丝毫占不得上风。 “这小子能驱使轩辕剑,如今怕是借那轩辕剑之威让自己法力大增,哼,我倒要看看你撑到什么时候。”梼杌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紧接着下一秒身影化作漫天黑气滚滚,向着墨故渊笼罩而去。 黑气未至,一股刺鼻腥味已是扑面而来,在云层下方的半空之中,有些许误入黑气当中的异鸟,一个眨眼便化为白骨灰飞烟灭。 墨故渊冷眼望去,只见他挥剑猛冲而进,不消一会已是不见身影。 “哈哈哈哈,就让你在我这鬼骨云里化为灰烬吧。”梼杌大笑。 天际云层开始变的昏沉黑暗,无数云烟缓缓盘旋汇成一股漩涡向着下方坠去,羽涅站在不远方看去,有些不解为何墨故渊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来不及多想,却见上方天际仿佛要塌陷一般,一道青光冲破黑烟而出,直捣那云层漩涡中心,继而无数青光化作闪电般四处游走。乍眼一看,那鬼骨云表面如同布满无数裂纹,一声争鸣在苍穹天地之间响起,轩辕剑此刻已有近百丈之长,撼天动地极为壮观。 底下有一人执剑而上,鬼骨云顷刻化为雾气,烟消云散。 梼杌心中一阵惊异,此刻执剑在手的墨故渊整个气势浑然天成,速度之快比之前不知强悍了多少。人未至,一道罡风迎面而来,梼杌周遭黑气在其身前瞬间凝结层层围墙,只是那罡风一个照面削铁如泥一般将所有气墙尽数绞碎,剑尖锋芒,寒光毕现。 “哼,不识好歹。”梼杌双指捏决,竟是毫不畏惧向那剑尖指去。 峰完,羽涅浑身光华倾泻,如那月光晕染,白光柔和似那淡水波澜。 这一刻,天地无声,仿佛所有都被静止一般,唯独场中墨故渊还能有所动作,只是眨眼之间,一切又恢复如初。 羽涅瞥了一眼便双目一黑,倒地不省人事。 梼杌心中大喜,那轩辕剑不知何时已是恢复成原来模样掉落在地,自己也得偿所愿将手抽出。细眼望去,梼杌脸色震惊,此时自己的整条右臂毫无血色,苍白冰冷,透明可见白骨在中。 “好强的吸食之力,难怪那股气息如此熟悉,原来也是煞物。”梼杌舔了舔嘴唇,一手直接震散身边狂风,贪婪向着墨故渊杀去。 此时紫链牢牢束缚着墨故渊,放开轩辕剑的那刻起,墨故渊已是渐渐恢复神智,然而眼下却又陷入另一番生死局面,不论自己如何施力都无法挣脱。 “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了么”墨故渊一阵恍惚,看着近在咫尺的梼杌,有些不甘缓缓闭上眼。 忽然在他脑中猛然闪过一道剑光,墨故渊望去,正是先前在心海中见到的那位黑衣人。此刻他手握轩辕剑,在江河之上,天地之间,日月之里纵横挥舞,剑光九天,那是一片剑气滔天的世界。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吾辈练剑,出剑,悟剑,化剑,所谓是何?我寻轩辕,轩辕伴我,痴到绝处便是魔么...” 墨故渊浑然忘记身在何方,即便那人面对自己轻言喃喃也不曾注意他的容颜。墨故渊所有心神皆在那心海之上的剑气之中,那里不仅剑招璀璨,更有剑道在前。 黑衣人负手站在苍穹之巅,负手淡笑,回眸望了一眼墨故渊,自顾道“还真是被时光算准了啊,既然不相见,那便随风去。” 黑衣人这一缕神魄飞身而起,唯余一声幽幽嗟叹“愿将腰下剑,寸寸断愁肠,至此,天上人间再无剑.....” 他苦笑自嘲,不知该说是那剑神还是剑魔,原来到最后还是不曾解脱过。 流光莹莹,悄无声息洞穿梼杌心口,而后光芒遣散,天地星光寥寥,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三十章 梼杌现真身 梼杌脸色狰狞,更多是抑制不住的得色快感,先前积郁一扫而空。许是一心都放在那倒地不醒的墨故渊身上,丝毫未曾察觉到周边刹那风轻云淡,天地寂寥。 胸口一丝血迹缓缓渗透,梼杌身形一顿,猛然坠落倒地,前方,是和自己一般匍匐在地的墨故渊。梼杌大口大口喘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一颗心脏半边早已绞碎,胸膛一个窟窿口,此时鲜血大片大片流出,任凭他如何疗伤闭气都无法阻止胸口的创伤。 梼杌愕然发现,自己一身气机正随着那窟窿心口处尽数倾泻而去,更可怕的是自己大妖的修为一并流逝。 “你!你究竟使了什么邪门手段,快住手!”梼杌惊慌失措,不论如何都没办法让伤口止住流血的趋势。 墨故渊在梼杌异样之时已是苏醒,望向他突然之间的样子亦是不明所以,此时依旧被其紫链牢牢捆绑在地,墨故渊略作犹豫,冷冷说道“你先放开我。” 梼杌没有多言,深吸一口气挥袖将紫链撤回,下一刻墨故渊已是身影暴退向着羽涅昏倒之处掠去。仔细探查几番,见其无碍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当下不再含糊,径直盘腿曲坐在地。除去需要短暂恢复些许伤势,更多是先前心海之中那位前辈所遗留的剑法,墨故渊此刻脑中挥之不去,需沉稳整理。 梼杌见状,龇牙裂嘴怒火充斥,道“混账,你敢骗我?” 墨故渊不予理会,撇下梼杌让其在地不停咆哮嘶竭。 已至深夜,之前几番苦战已是让周边破败不已,到处深壑剑痕。梼杌不知何时拱起后背,脸朝大地,身体不时在颤抖抽搐,胸前,鲜血依旧,只是有些凅干的迹象。 风拂面而来,却给人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刺痛之感,羽涅也渐渐醒了过来,二人细眼向着梼杌看去,眼神晦暗,更多是戒备盯防。 “之前他还是威风八面的,怎的靠近你之后就变的这番模样了?”羽涅缓缓问道。 墨故渊摇头同样不清楚是何原因,既然眼下梼杌重伤在身,又无法动弹,正是自己二人下手的好时机。似乎心有灵犀,两人眼神交换的一瞬间下一刻就像着梼杌杀去。 与此同时,在右后方同样有一人踉跄奔跑而来,那人泪流满面,双眼空洞,口中却是不停重复着一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正是那风烛残年的老妇。 羽涅执扇再次挥舞,扇中无数羽箭奔刺朝梼杌锥去。后方,墨故渊却并未再将轩辕剑握在手中,此刻拳风刚烈,俯冲朝梼杌心口重砸而下,两人俨然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姿态。 两人身影未至,瞬间被弹射抛飞,借着后力两人回首朝下看去,一时双目惊愣。 此刻趴倒在地的梼杌身边有着八条如蛇身的黑气游走在侧,八道黑气蛇身肆意缭绕盘旋,在梼杌方圆数丈之内所有草木树丛皆化为虚无粉末,凋零枯萎。 那老妇紧随其后,本就垂危的她此刻依旧高举着一张黄符,在她一声催法之后,黄符飘飘欲坠朝梼杌身上落去。 墨故渊大喊阻止老人行径,可早已为时已晚,一道黑气奔涌而来,洞穿老人腹部,一个眨眼间,老人犹如一具干尸一般静静垂挂在上。似乎极为不满到手的食物体内竟是毫无生机,那如蛇一般的黑气卷起身躯将老妇弹射出去。墨故渊两人飞速赶去,在接住的那一刻望去,两人心如死灰,更多是不敢直视。 老人气机已无半分,却是因一切速度太快,她灵台意识还以为自己在驱符施法,不知是否错觉,两人看到老人眼中有一丝解脱和决然。 周边荒芜枯萎范围越来越大,延绵不断扩张而来,墨故渊二人只得继续向后退去,不解望向场中。 “梼杌身侧这八道黑气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吸食之力,你看这方圆数里的生机都被他蚕食殆尽。”墨故渊神色动容说道。 “不管如何,此地不宜久留,趁他还未恢复你我先行离开这。”羽涅紧接说道,如今这局面想要一举杀死梼杌已是毫无希望了。 “跑?你们跑的了么,毁我大道,废我修为!今日就要拿你们的命来偿还。”一声阴笑低喘在两人耳边响起。 墨故渊二人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在那八道飞舞缭绕的黑气之下,有一团极为浓郁的黑色液体在缓缓鼓动,而那八道黑气正是从其表面衍生而出,乍一眼看去,更像是这团液体之上的几条尾巴。 那液体渐渐变的畸形怪状,有手足四肢在中缓缓伸出,在其后更是一张人脸巨头从当中浮现,虎口大张,巨齿獠牙毕现,身躯如那猛虎一般撼天动地。 一声响彻天际的咆哮猛然袭来,疾风呼啸,两人如那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摇晃不止,那八道黑气朝二人奔赴追来。 “快走!这畜生显现本体了。”羽涅大喊一声,二人稳住身影,奋力向着后方退去。 那八道黑气涌动不绝,气焰腾腾,彼此争锋前后向二人缠绕而去。 梼杌紧追不舍,不时嘶吼毁去身前无数丛林,前方两人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在梼杌化作本体之下根本力不从心。 “分开走。”羽涅大喊,两人瞬间朝不同方向掠去。 然而那梼杌仿佛早已预料一般,虎躯身形一分为二,又出现另一只和本体一模一样的怪兽追随而去。墨故渊疾行飞奔,一道黑尾由上而落,重重砸在其肩头,墨故渊失去平衡冲倒翻滚砸地,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墨故渊挣扎坐起,只见眼前有两团玄青色的幽光紧紧逼近自己,暗处有黑影步步踏来,此刻数十丈之高的梼杌居高临下望着脚下的墨故渊,凶神恶煞。 “啧啧,已经快有一千年不曾有过了,你真是好大本事,竟然都能逼迫我现出原形。”梼杌语气冰冷,一张本就狰狞的面容此时越发扭曲。 墨故渊心中震惊颤抖,看着梼杌一副凶兽之态,当下不断思考如何逃离,只是看了一会,墨故渊便不再抱有希望。四方气机都已被梼杌锁定,自己如何能逃?抬头向上望去,墨故渊瞳孔一缩,在梼杌腹部之下仍有少许血液在缓缓滴落,似乎有迹可循。 “梼杌,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开始就对我不依不饶?”墨故渊大声质问道。 梼杌嗤之以鼻笑道“还真是天真的紧呐,难道你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嘛,事到如今不会还和我在这兜圈子吧。” 墨故渊心中一紧,先前梼杌所言就已经知晓自己根底,可至今自己从未离开大荒,知道自己秘密的不过区区几人,而他们断然是没有可能会和梼杌知会的,那梼杌又究竟是从何得知? 墨故渊脸色阴沉,如今自己修为不仅浅薄,更是让数位修为深不可测之人清楚自己的底细,如此一来麻烦不断。 眼下又是危在旦夕,墨故渊心中积郁愤愤不平,似乎有所感应,远方传来一声争鸣,一道流光划破天际,如那星辰坠落朝这方飞来。 梼杌心跳加速,先前那柄剑本就煞气浓重,更有一些古怪莫名的异能,此刻见其竟是无端护主而来,当下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墨故渊失神怔怔望着身前那柄质朴古剑,轩辕剑静静悬浮在上,剑柄青光幽幽,一圈圈荡开,似乎在催促自己的主人将自己握住。可墨故渊举起的手终是缓缓放下,并未再次拿起选轩辕剑,比起被轩辕剑当中的戾气侵蚀,墨故渊更愿自己果决和那梼杌一战。 察觉到墨故渊心境,轩辕剑剑身一颤,毫无征兆掉落在地,光芒敛去,如废铁一般静躺在前。 梼杌不明所以,却是见那墨故渊居然放弃这把剑不去用,有意和自己正面对决?心中一喜,不敢再耽搁片刻,身影暴动而上,虎口喷张,对着墨故渊当头咬去。 墨故渊强行镇定心神,即便手中无剑可自己一身黄庭经如今也是小有所成。见梼杌纵身越来,墨故渊双手交叠结印,嘴唇轻齿,胸前兀然亮起一道极为刺眼的太极图,墨故渊双手并掌,将那一轮如圆月的太极图托举在上,继而一手并拳狠狠朝底下砸去。 太极图飞旋而起朝梼杌杀去,方向正是梼杌之前受伤的那个窟窿口。 四蹄生火,更是煞气云云,梼杌见墨故渊有意从自己伤口下手,更是怒火攻心。两条黑尾从后向着墨故渊包抄而来,墨故渊不做耽搁,在一手挥出去之后,身影即刻又再次向后方掠去,只是这会其脸色越发苍白,神情恍惚。 疾行过程中,墨故渊入眼可见,身前方有一白衣同样朝自己奔来。白衣血迹斑斑,身上更是皮开肉绽,比起自己有过之无不及。 “那分身已被我打碎,你快走,我来拖住他。”赶来的羽涅朝墨故渊说道。 墨故渊只一眼便看穿羽涅也是强弩之末,自己又岂会丢下他不管,墨故渊缓缓摇头,道“要么你走,要么一起死。” 羽涅苦涩艰难笑了笑,脸色故作轻松,道“什么死不死的,当然是一起活下去了。” 墨故渊大笑,两人回身迂回,彼此身形朝梼杌纠缠而去,心中早已笃定不论如何也要护住羽涅性命,哪怕再次拿起轩辕剑,哪怕丧失心智。 同为天涯陌路之人,有幸相遇,羽涅可不顾一切奋身而来,自己又岂能有半分胆怯。 梼杌真身之下的八道黑尾天魔缭乱,这一方天地早已昏天暗地,两人借着身法游走上下,得以时机便向梼杌袭杀而去。可落在他的身上却无关痛痒,在梼杌厌倦不耐烦之色下,两人齐齐被梼杌双爪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凭你们也想从我手中活命?两个跳梁小丑而已。”梼杌嗤笑,身后八道黑尾缓缓竖起,怨气铺面,两人挣扎不得,被死死禁锢。 “先吸干你们的精血,在吃了这小子,九龙脉纹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大如盘柱的黑尾同时朝底下而来,猛锥落下。 墨故渊侧首看向一旁羽涅,心中恼恨无比,那轩辕剑此刻竟是无法感应,忽然其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墨故渊本能一手捏成剑指,屈指一弯,有一剑光从其指尖射去,目标正是朝羽涅杀去的那道黑尾。 这番凌厉招式,正是先前那黑衣人在墨故渊心海中所演化的剑招,想不到墨故渊竟是能在生死紧要关头使出。羽涅瞪大眼睛看着身前被削去一节的黑尾,心有余悸望向身旁墨故渊,眼里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充满恐慌。 梼杌一爪死死扼制墨故渊喉咙,朝地底泥囊深陷而去,背后数道黑尾当头举起,针尖锋芒,齐齐朝墨故渊胸口落去。 羽涅嘶哑,使劲呐喊,然而墨故渊心神憔悴,那一剑自己已是拼尽所有气力为之,如今连喘口气都十分吃力。 墨故渊浅笑朝羽涅摇了摇头,脑中一时闪过无数画面,仿佛一场草草轮回,尽在眼帘。 五条黑尾落在其上,只是并未有想象那般直接洞穿墨故渊身躯,而是停在墨故渊胸前微微隆起的一处,再难刺下一分半寸。 一丝危机在梼杌心底发芽,弥漫。 下一刻,一道赤色火光在墨故渊胸膛前闪烁绽放。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三十一章 五色彩蛋 墨故渊愕然,睁眼望去,只见胸膛前微微隆起的一处,正是一直以来自己小心翼翼放在怀中的那颗五色彩蛋,此时恰好将梼杌的攻击阻挡在外。 “糟糕,是混沌!”墨故渊心中大惊。 也不知梼杌这番攻势下有无伤害到彩蛋本身,墨故渊欲伸手将彩蛋拿出,只是在梼杌利爪之下,徒劳无功。 彩蛋之内是当初无相用尽一身佛意才护住的混沌本源,墨故渊不忍在混沌还未孵化出就白白死去。 胸膛前赤色光芒忽强忽弱,上方梼杌居高临下,一双诡异瞳眸紧紧望来。只是见墨故渊依旧挣脱不得,脸色阴笑道“又在装神弄鬼,我就不信你还有活命的本事。” 言罢,梼杌再次挥舞起身后数道黑尾齐齐朝墨故渊落去,似乎有意针对一般,梼杌特意从墨故渊心口胸膛前那闪光的位置刺去。这一次如先前一般,还是硬生生将梼杌来势格挡在外。 “哼,不过一件强硬点的法宝罢了,看我如何打碎你这贴身之物,在腕去你的心脏。”梼杌一鼓作气,再次挥舞身后黑尾猛的朝下落去。 接连数次不停往下凿去,可那蛋壳之物极为坚硬,在梼杌数番攻势下依旧纹丝不动。 梼杌气急,更是怒火中烧,浑身气势暴涨,身躯在此刻拱起,表皮毛发如寒针竖起,尤其是身后那八条黑尾,此刻互相盘旋交缠,无数浓烟黑雾在后。 八道黑尾向上延伸而去,在片刻浓雾散去之后,墨故渊赫然望去,只见一条浑身漆黑明亮的大尾摇晃在后,八尾化一,一股极强的杀意在梼杌身上荡开。 “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呐,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梼杌桀骜阴笑,那黑到发亮的大尾猛然一挺,连半空之上都似乎可见空气被撕裂。 此刻,墨故渊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黑色大尾犹如实质钢铁,周边煞气已是浓郁到汇聚成液体之态吸附在尾身之上。随着梼杌每一次摆尾,空间都波动起伏。 梼杌垂涎,耐着性子望向底下墨故渊。似乎在享受带给他的压迫之感,从来到此地之后,本以为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自己手到擒来之物,却是没想到后来让自己接二连三在他手中吃了不少大亏,差点害的自己神形道消。 如今大局在握,梼杌偏激发狂的模样让他一步步折磨着墨故渊,利爪划破墨故渊胸前皮肤,却把握的极为分寸,仿佛在一刀刀开膛破肚一般。 他人生不如死的样子是梼杌最为大快人心的时刻,从雄踞在这大荒一处,梼杌便以此为乐,眼下更是恨意快哉。 鲜血涟涟,墨故渊咬牙切齿,羽涅已是从原先的双目暴睁到死死闭上眼不忍再看,然而无人知晓在彩蛋之底有一丝轻微裂缝,此刻正在吸食墨故渊身上流出的血液。 “开口求我么,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留你个全尸。”梼杌阴笑蛊惑道。 墨故渊浑身灼痛,那梼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自己只能一遍遍感应大脑传来的剧痛,又偏偏昏迷不得。 “好...啊,我求你...别让我活着,不然到时就是你跪在爷爷我面前磕头认错了。”墨故渊轻蔑讽刺说道。 梼杌脸色狰狞“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我把你的心挖出来还有没有力气说出这话来。” 梼杌扬起大尾,霎时疾风呼啸,一道霹雳之声如闪电袭来朝墨故渊胸前而去,一旁羽涅心如死灰,心中无端生出一丝后悔情绪,让他有些片刻痴呆。 仿佛千斤大石砸落,墨故渊一口心血喷出,落在胸前彩蛋之上。墨故渊双目猩红,五脏六腑犹如俱被绞碎,他早已不抱有任何活下去的幻想,但此刻仍是心中一阵害怕惊慌。 大尾依旧未能洞穿墨故渊胸膛,然而却是将彩蛋蛋壳击破,此刻尾尖没入蛋壳之内,赤色光芒猛然爆发。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光柱直耸云霄,打破大荒之上的云层,映照出一片生辉,天际,火海翻腾,红云激荡。 顶峰各处暗角,有几人蹙眉深锁。 羽涅朝墨故渊望去,恰巧两人视线相交,眼底皆是不明所以。 梼杌愣了一愣,思绪莫名,深陷在壳中的大尾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再次试着往下推了推,传感却是纹丝不变。 蛋壳之上,墨故渊先前喷洒之血尽数没入当中,彩蛋浑身光滑夺目,唯有那裂开的断口缓缓伸张变大,好像有东西在破壳而出。 梼杌来不及多想欲抽离而出,然而自身大尾仿佛被蛋中某物钳制住,任凭他身躯如何扭曲癫狂,那一尾始终牢牢被掐在壳中。 在天地异象隐去,周遭开始安静沉默,风过无痕,只听一道“咔擦”破壳之裂响起,除去场中三人痴痴望去,隐藏在黑暗中几人更是屏气凝神。 有一只约莫两寸长的小手从壳中伸出,小手肥嫩可爱,如那藕芽一般还有几节肉痕。 此刻正是壳里那小小的五只手指拽着梼杌大尾当头中的一角,死死不肯撒手。 彩蛋猛然分离,有一小脑袋瓜顶着上边的蛋壳站立其中,恰好面向墨故渊,两人大眼瞪小眼,蛋壳中的小家伙更是眼睛忽闪忽闪看来。 墨故渊呆呆望着破蛋而出的全新面孔,她浑身晶莹雪白,额前生有双角,奇异的是在其眉间有一粒赤色朱砂,整个身躯如那缩小版的海马一般。 它腹部长有四肢,极为可爱,小家伙上下全身清一色,唯身后长有的一双翅膀绘有四种颜色,双翅分四瓣,赤蓝黄绿。 四周鸦雀无声,墨故渊与其相互凝视,不知为何,心底一丝亲切异样在彼此之间蔓延。而那小家伙同样感觉如此,朝墨故渊咧嘴一笑,露出刚出生就有的两颗小尖牙,脸蛋圆嫩滑稽。 梼杌凑近身躯双眼恶狠狠盯着这刚出生不久的小家伙,墨故渊察觉到不对劲,使劲摇头肆意小家伙注意身后。可墨故渊一副噘嘴挤眼的神态却是把这小家伙逗的哇哇大笑了起来。 墨故渊冷汗连连,梼杌獠牙在后,阴气森森,已是一口猛张向着墨故渊身前咬来。 一阵恶臭腥味迎面而来,正对着墨故渊的小家伙仿佛具有人性,凝眉嗅鼻几番,顺势往后看去,瞬间被吓了一个哆嗦激灵。 “阿西!”声音稚嫩清脆,在场人人可闻。 只是更让人震惊的是那小家伙似乎受到的惊吓十分严重,吓的当场就一手死死拽住梼杌的一尾向一旁甩去。 数十丈之大的梼杌就在那一丁点大小的手中被其抡起砸在了一旁,梼杌深埋在大坑里,脸朝黄土背朝天。 墨故渊同羽涅依旧保持平躺的姿势,即便梼杌双爪已经不再,二人依旧死死不能动弹,先前那一幕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两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小家伙心满意足拍了拍手,挥舞着翅膀漂浮在墨故渊眼前,再次咧嘴笑着,憨厚可爱。 许久,两人才渐渐反应过来,心惊肉跳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家伙,那番神力当真是可望不可及啊。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三十二章 大荒四凶再聚首 羽涅起身向墨故渊缓缓走来,看着一身是血的墨故渊脸色是难得的落寞和愧疚。 “先前若不是我执意要来此地,也不会连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差点丢了性命。”羽涅僵硬着身子歉意道。 微微喘了喘气,墨故渊咧嘴朝羽涅摇头笑了笑,道“即便不来,只要身在这大荒总有一天这梼杌会找上门来的,他深知我的底细,又如何会放过我。” 羽涅蹙眉道“他究竟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按你所说来这大荒数月,如今不过是第二次和他照面,他就要对你赶尽杀绝。” 墨故渊沉吟,梼杌即知自己身怀九龙脉纹,这当中曲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只是眼下一时又无从头绪。 看着墨故渊神态萎靡,脸色苍白,羽涅顺势扶起墨故渊,缓缓道“趁梼杌还未苏醒,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替你疗伤。” 墨故渊沉沉点了点头,先前片刻,九龙琉璃玉传来热意已是稳住自己体内多数经脉,虽未痊愈,却也恢复不少气力。 一道白光围着两人周遭旋转不停,墨故渊和羽涅相视,脸色难得带有笑意。 “这家伙真是好大的力气,以前时常见你胸口微微凸起,但又只有一边,我还以为你是发育不良,有什么畸形,原来是当中藏了这么个宝贝。”羽涅哈气笑道。 墨故渊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的怎么这么像骂人。墨故渊好奇伸出手指轻轻向着身旁飞舞的小家伙触碰而去,那小家伙似乎有所害怕,往后窜了窜,又瞪着眼睛望向墨故渊。 墨故渊浅浅一笑,低声说道“别怕,我叫墨故渊。” 不知为何,墨故渊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总觉它好像有些无力,这身体似乎透明的太过清晰,连基本的五脏六腑都看不见。 最后一道月华落在了密林当中,天边泛白,红日在云海中缓缓升起,小家伙那四色双翅随着它每一次的煽动仿佛都有流萤在侧,芬芳溢洒。它学着墨故渊那般轻轻伸出一个小指,缓缓向着墨故渊指尖靠去,两者专心致志,心有灵犀。 黑影划破夜幕,羽涅双目颤抖,原来一开始那梼杌就借机故意装死,此刻趁几人放松警惕瞬间偷袭而来,目标直指居中的墨故渊。 “去死吧!”桀骜之声犹如地狱恶魔,阴狠毒辣。 墨故渊正沉浸心神与那小家伙碰撞当中,只是还未接触,眼前小家伙便被梼杌疾飞而来的利爪捏在掌心。身后而来的是梼杌不顾一切的倾力一击,墨故渊风雨飘摇,任凭羽涅拽着自己向后飞速退去。 墨故渊目光死死看着梼杌的手中,心底默然一阵心慌痉挛。 轩辕剑争鸣而起,破光袭风卷来,只是这一次并非墨故渊有意操控,乃是轩辕剑本能感知墨故渊心境变化而疾速掠来。 梼杌这一击墨故渊两人根本无处可躲,即便轩辕剑通灵护主亦是为时已晚。 “镜花,救我!”风云变色,万籁俱静,那本欲杀向墨故渊的梼杌此刻身影猛然一顿,如同被人禁锢定身了一般,其最后一声便是发出那一道惊恐的呼救。 梼杌本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在他掌心之中似乎有着一个极为烫手之物。那被他捏在掌心的小家伙其身后双翅插入梼杌皮肉之中,而它则闭目沉睡,任凭梼杌挥舞拍打,始终甩开不得。 云层纷纷向着四周滚去,天际仿佛出现一个天洞,有一轮弯月飘荡在中,刚漫出的日色尽数被遮掩没落。一阵奇异花香兀然传来,紧接着在那天洞之内有月光倾洒而出,道道月光倾泻落在梼杌身影之上,这才让梼杌急剧缩小的身形稍有缓势。 “放肆!竟敢蚀我月魄。”天际之上一声怒意传来,紧接一圈圈乳白色光晕渲染重叠而下,化作巨山向着下方镇压而来。 一道坚实厚重的身影踏风迎向那层层月晕叠加的大山,那人大头方脸,满嘴胡髯,也不见他有任何耀眼的招式,手中仅是握着一根长棍,奋然跃向其上。 又有一位身材矮小的女子站在水花浪头之上,一路扶摇攀升,那沧海大水竟是被她引上大荒,大水化作海龙,冲天而起,目标正是朝那月华大山破去。 胡髯大汉一棍碎山,地动山摇。下一刻又有矮小女子携沧海大水笼罩,继而朝天洞之内激荡而去。 “还给你。”矮小女子拍手大喊。 一座月华凝结的大山眨眼就被两人破碎,那大水奔向天洞,只是两人似乎早已预料结果,并未再次出手强求。大水在洞口就早已化作雾气蒸发,有七色虹光成桥,星光点点。 大汉和矮小女子同时抬首望向天幕,前者脸色柔和迷恋,后者一副鄙夷厌弃之色。 本应是大白天的好时光,此刻烟轻风淡,如夜色撩人,如梦如幻。 居中有一弯月从中飘出,在月牙底部,有一绯色华袍端坐其上,身姿摇曳婀娜,面虽覆淡蓝色薄纱,可依旧让人看的惊心动魄。那人青丝如瀑飞扬倾泻,一圆光华在脑后生辉相映,仿佛是那九天仙子降临人间一般。 “真美啊,不娶回家做媳妇真是可惜了。”羽涅痴痴赞叹说道。 上方几人同时望来,眼神皆是不同,羽涅看着几人不像是好说话的主,讪讪笑了笑,道“我就心底想想,真要娶回家我可看不住。” 几人怔怔无言,矮小女子朝其竖起大拇指,脸色满是欣赏。 墨故渊收敛思绪,即刻赶到小家伙身边,此刻梼杌已是恢复人形,一身气机如大江东流而去,浑身苍白无力。梼杌看着到来的墨故渊本欲张口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墨故渊撇过头看向其掌心处,只见那小家伙依旧在酣眠甘睡,双翅死死插入在梼杌手心皮肉当中。唯一让墨故渊心中吃惊的是小家伙身体依旧雪白晶莹,但却不再那么透明了,眉间金红色朱砂越发实质。 一丝奇异之感在墨故渊心中升腾,这小家伙好像比之前扎实多了。 月色似水,涓涓而流,悬坐月牙上的女子漂浮在半空,其眉黛如山,肤凝若脂,望着自己身前的胡髯大汉温柔浅笑,道“穷奇,好久不见。” 如巍巍大山一般的身影有些失神,听着她那一句好久不见,千年不曾泛滥的心湖又一次荡起涟漪,穷奇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最后说出的也仅仅是那一句“好久不见。”穷奇默然垂首,不再言语。 在他不远处的矮小女子正是饕餮,此刻讥讽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你们与梼杌同为大荒四大凶兽,数千年来尽管你们争锋相斗,恩怨不断,可如今梼杌有难,也不至于这般落井下石,非但不救,还要阻我出手?就为了一个刚到大荒不久的人界小子?”女子蹙眉冷声说道。 “我们乐意,你管得着么,什么四大凶兽不四大的,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孙子辈的,可别趁机占我便宜啊,小心姑奶奶我一拳锤爆你。”饕餮双手环胸轻蔑笑道。 “你!”女子横眉冷对,脸色冰寒,道“饕餮莫要以为我怕你,你若是执意如此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呦,你这般威风还真是让我害怕的紧,你未经允许,私闯大荒,别说我还没找你算账,我倒要看看这几百年不见,你这一身镜花水月的本事可有长进。”饕餮拉开阵势,明摆着一副随时干架的姿态。 传闻数万年前天上本有两轮明月,其中一圆因贪恋人世浮华便舍身坠月而落。经千年修行悟道,在妖界化作人形修炼,便是如今眼前这位女子。女子名为镜花,一身月意堪至化境,乃是妖界三派中的水月阁,镜花正是阁主。 镜花冷哼一声,继而朝穷奇方向看去,虽未言,但众人皆知当中含意。 穷奇仿佛不曾察觉,始终岿然不动,许久,方才将手中长棍架在肩膀上,徐徐说道“你怎知这人从人界而来,为何一开始梼杌就对此人怀有必杀之心,梼杌在大荒所为莫不是受你指示,你们究竟在图谋些什么?” 饕餮目光奇亮望向穷奇,心中大呼快哉,这石头人虽是话少,可每次开口都很能说到点上啊。唯一遗憾的就是不知道他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喜欢眼前这个蛇蝎之妇。 镜花眼神晦暗,目光扫过梼杌,此时的他依旧在垂死挣扎,在耗下去怕是就要被其掌心之物吸个精光了。 目光游离,继而在墨故渊身上来回扫视,似有察觉,墨故渊同样抬首望来,两者对视,墨故渊心中一愣,此女子看自己的神态竟和当初梼杌看自己的样子不相上下,如今这人更是不掩丝毫赤裸,更为明显。 “呵,又是一个知晓自己来历的大妖么,就为自己身上的九龙脉纹?”墨故渊心中凄凉,更多是愤恨怒火。 这些人凭什么自以为是?就因道法高深,修为通天? 镜花虽不惧眼前两人,可若这两人执意要与自己缠斗,自己不仅难以救出梼杌,更别说生擒墨故渊。 既已知晓当下局势,镜花心中便不再顾忌,冷声道“鸿蒙山传来征兆,此人身怀九龙脉纹,携封印之物从人界穿越而来,至于我为了什么,事到如今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了吧。” 穷奇愕然,下一刻本能望向墨故渊,不可思议看去,即是如此,那么一切自然水落石出。难怪梼杌一心想夺取墨故渊的性命,镜花会舍去半数月魄直接降临大荒,原来是为了这人身上的九龙脉纹。 “九龙脉纹不是早在三千年随她一起覆灭了么,怎会如今出现在这人身上?”穷奇不解问道。 “其中曲折我也尚不得知,既然是鸿蒙山那边传来的消息定然不会有错,如今仙界六派大张旗鼓向我族欺压而来。昔年龙神尚在,我们还能与仙界一较高低,如今仙界势大,已是不顾当年契约,为了种族利益,不断侵犯我族,既然这小子身怀九龙脉纹出现在这,我们妖界要想一举扳倒仙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镜花循循渐进说道。 饕餮脸色一寒,目光看了看镜花几眼又向着穷奇看去。 “妖界什么样与我又有何关系,我们天生不祥,世人自古便唤我们为四大凶兽,受于天道我们被关押在此数千年,外面的事情已经和我无关了。”穷奇沙哑说道。 镜花不悦,一张俏脸顷刻沉了下来,双手紧紧握在衣袖之中,冷冷说道“你何必自甘沦陷,昔年不过是仙界那群道貌岸然之辈有意为之,我们妖族天生强悍,如你们这般更是应运天地而生,本就身怀天道所在。仙界无非是担心我们妖族日益强大,会危及到他们的利益,这才用些下三滥的手段逼迫天下苍生联合讨之,将你们关押在此。依我所见,世人愚昧,道理都是要用拳头讲出来的。” 饕餮此刻难得有些正眼看了看镜花,早在很多年前她们就已相识,那时镜花初来妖界,两人有过不少恩怨。 穷奇不为所动,沉默许久才幽幽说道“梼杌可以让你救,那人你带不走。” 镜花气急反笑,道“好,既然你要与我撕破脸皮,那就修怪我不讲昔年情面,你莫要以为饕餮在这我就怕了你们,今日就算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杀了那小子,夺了他身上的九龙脉纹!” 穷奇微微张口,只见镜花已是托起身后那轮圆月,一身华袍化作花雨流淌在前,滚滚向着月中笼去。 就在镜花倾力欲为之际,在她身旁空间泛起一道涟漪,一玄衣蟒袍之人缓缓出现在她身边。 来人脸色温和,只是目光有些瞠怪,只见他轻轻举起手,将镜花从月中拉到身旁,浅浅笑道“镜儿,原来一直是你在胡闹呢。” 山顶有蒙蒙雾气,林间有嘤嘤鸟啼,日月在上,此刻交融生辉。镜花恍惚,眼眶突的泛红,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九泉...”镜花如痴如醉,原来也是位痴情人。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三十三章 后世真神琉璃 镜花柔情深视,凌九泉亦是浅笑相望。 至神界破碎以后,两人已有三千年不见,所谓弹指一瞬,对于修仙之人或许是眨眼之间,可对于相思之人如若一眼万年。 穷奇望着前方相近的两人,目光怔怔,遇见镜花的很多年前,曾是自己陪在她的身边踏遍蛮荒,走过深渊,上过九霄,只是后来她遇见了凌九泉。 缘分有先来后到,爱却不是。 饕餮眼底一丝戾气划过,望向镜花的眼神再次冰冷。 “九泉,这数千年你究竟去哪了,我找便了整个妖界都没有你的消息,连仙界我都暗中打探却始终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以为你....”镜花说着说着终是哽咽哭出了声。 “以为我也随着神界破碎一起葬送在那了?”凌九泉缓缓笑道。 “九泉...” “我不愿出现,是因为我愧对琉璃,更没保护好她。”一丝痛苦挣扎在凌九泉脸上渐渐浮现,记忆中有裂痕在灼烧锥心。 镜花从听见那个名字起浑身就已刺骨冰凉,如坠寒窖。穷奇饕餮二人亦是身体一震,仿佛时空错乱,神情怔怔。 早在上古时期,天地浩大,世间蛟龙蛇怪数不胜数,有一金龙修行天地,千年悟道,万年衍化成神,乃是后世第一位真神,名为龙神琉璃。 琉璃飞升神界,更得两位半神辅佐在后,此后千万年便一直守护天地苍生,直至天地动荡,大陆分离,便有了后来的四界。 而四大凶兽乃是琉璃在上古还未成神之际就已认识的故人。凌九泉本体乃是玄冥天蟒,跟着琉璃修行多年。至于镜花本是古时天上一轮坠落人间的明月,因天道所归,只需炼化另一轮皎月便可成为月神,然期间却被琉璃阻止此类荒诞行径,琉璃曾言,天地可无月神,人间不可无明月。是而两人有大道相争,但镜花自然不是已经成为龙神琉璃的对手。 凌九泉嘴角自嘲,自顾道“那天终是我去的太晚,等我赶过去琉璃已经.....呵,可即便当时我能及时赶到,凭我一个区区大妖的实力又如何能从剑魔手中救下琉璃,自那日之后,我便孤身返回妖界匿身在九幽寒炎中千年,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替琉璃讨回公道。” 妖界九幽,乃是与鸿蒙山并列在榜的禁地。 鸿蒙山是妖族最为神圣领域地界,没有指令任何人擅自私闯皆叛死刑,而九幽则是无人敢涉足前去,只因数万年来但凡去过之人,几乎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镜花穷奇几人根本无法想象凌九泉如何在那熬过千年,更是潜身在九幽寒炎之下,但几人明白的唯一一点就是他要变得更强。 几人望向凌九泉,神情不一,更多是一丝异样和敬畏在眼底闪过,只因凌九泉如今已成半神!那是神形和气势上的大道压制,妖族本能。 镜花失神,正欲在说些什么,凌九泉已是昂首向着天际另一端笑道“酒吞老祖,既然到了这大荒就不要在鬼鬼祟祟了,多年未见也不想着和我们这群老友叙叙旧?” 听着凌九泉所言,穷奇饕餮两人皆是心中大惊,饕餮更是脸色微寒,先前镜花独自降临大荒,难怪有底气敢一己之力和自己二人叫板,原来是留有后手。 酒吞老祖,妖界三派之一神诀殿主人,本体不详,只因他存活的岁月实在太过悠久,极少数之人知晓此人跟脚来历。 妖界千万年以来,曾有过不少名门大派,随着时光迁移都成为了历史。而这神诀殿在酒吞老祖的手中,经历无数风雨,依旧留存至今,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派成为当今妖界三巨头之一。 镜花心中猛然一顿,先前凌九泉出现只是随意为之就将自己倾力一击破去,如今更是随口道出酒吞老祖所在,他如今的修为莫不是已经在自己等人之上了。 “哦?看来是我招待不周,还得亲自请你出来了。”天际毫无迹象,凌九泉轻抿唇角,极为妖冶。 只见他凌空抬起手,对着虚空作势空抓了几番,刹那,周遭满是青烟,风卷残云。凌九泉抬起的手始终未曾放下,直至那青烟缓缓聚拢,有一身形佝偻的老头站在前方,白眉须发垂地,脸上皱纹横生,沟壑深纵,连那一双眼睛似乎都陷在其中。 穷奇饕餮两人已有近万年不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酒吞老祖,如今眼前这老头身形精瘦无比,乍眼一看就剩一副骨架子一般,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虽是如此感觉,但二人打心底不敢小觑此人道行,反而更加忌惮。 现身而来的酒吞老祖此刻抖嗦双唇,颤颤巍巍向凌九泉伸手指去,低喘沙哑的声音满是惊慌道“你!你...你的修为...你竟然能洞穿空间之力,怎么可能!” 如酒吞老祖和镜花两人也不过是借着鸿蒙山法阵,再耗去自己百年修为这才勉强做到,若不是为了那九龙脉纹,两人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凌九泉拍了拍手,若无其事道“这很难么,对于神来说不过是翻手之间的小事而已。” 饕餮嘴角不经意上扬,此刻的凌九泉在她眼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穷奇神情落寞,目光垂落大地,紧紧握住自己手中长棍。 酒吞老祖和镜花在听见凌九泉所说,具是震惊诧异,双目不可置信看向凌九泉,后者恍若未觉,依旧波澜不惊。 “梼杌随镜花你去往妖界冥河修养,酒吞回去知会血罗刹,来年秋分,三门汇聚鸿蒙山,也是该和仙界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时候了。”凌九泉气势浑然天成,声音清冷。 “谨遵帝尊谕令。”两人不敢多做停留,下一秒即刻消身匿去。 鸿蒙山曾有祖训,妖族若有人登高入天,踏足神域,妖界上下需奉尊此人为妖族帝尊,号令妖界。 强者为尊的妖族,无人敢不从。如今凌九泉已具神力,墨故渊眼下对于他们来说即便再重要也不敢违抗凌九泉的命令。 饕餮望着那最后一眼依依不舍看向凌九泉的镜花,哼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梼杌身形被花月包围随那镜花没入圆月之中缓缓消失不见,而那破壳而出的小家伙被墨故渊捧在手心此刻闭眸酣睡。 墨故渊长呼一口气,羽涅缓缓走至其身旁,两人相视皆是苦笑难言,几经周章,总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对于先前所见,两人并未了解事情大概,许是在凌九泉出现之后便隔绝了两方天地,自己二人也无从感知。 凌九泉一步踏出下一刻就出现在两人身侧,穷奇饕餮亦是跟随在后。 “我倒是小瞧你了,想不到竟然有本事将梼杌伤成这般模样。”凌九泉上下打探墨故渊一身伤势,面无表情说道。 “其中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挖苦于我。”墨故渊撇过头轻轻说道。 凌九泉不置可否,忽然看向墨故渊手中熟睡的小家伙,目光闪烁不定,道“梼杌败在她手上倒也是正常了。” 墨故渊蹙眉看向凌九泉,眼神戒备,似有敌意在中。凌九泉丝毫不觉,依旧冷眼相看,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数日后你们准备下,我会带潺儿与你们汇合离开大荒。” 墨故渊心中一震,不知是想到要离开大荒还是已有多日不见的鱼清潺,墨故渊此刻怔怔出神。 羽涅伸了个懒腰,此刻一身酸痛总算得以放松,摊开掌心向墨故渊递去,只见两颗光团映照在上,墨故渊诧异,道“是那几个童子的本源?” “不错,我已探查过,他们本源之力极为精纯,若能炼化当中灵力,修为必可在上一层。”羽涅有些兴奋。 忽觉脸颊一阵疾风拂面,墨故渊眼疾手快从羽涅手中一把抓过向着丛林里跑去,羽涅忽而想起什么,纵身追去。 枯草旧林下,一具僵硬骨瘦如柴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两人赶到其身边看了看,沉默垂下了头。墨故渊将那两团光芒搁在老人手心,缓缓替她握住,羽涅叹了一声,并未阻止。 日光万丈,此处山峰却并未像往常一般常年翠绿青葱,光所到之处皆有白雪覆盖,冰霜在上。墨故渊两人抬头朝上看去,咧嘴展颜一笑,挥手朝天空摇了摇,那里有一袭布衣的老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向着远方而去。 墨故渊想起以前娘亲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老人的眼睛是干枯的,泪水只会落在心底。” 我们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我们不得不来,最后离开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我们不得不走,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可爱的是这一生有幸遇见那些惊艳璀璨的时光,可悲的是依旧有不甘不愿放下的遗憾。 身影最后消散的方向是家乡的位置,那里满是光辉希翼。 章节目录 大荒卷 第三十四章 北溟有鱼,沧海桑田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拨雪寻春,焼灯续昼。 传闻上古时期有一位名叫麻姑的仙人,修道行走天地之间,不知存活了多少岁月。 据说这大荒岛本在沧海之底,只是后来海水干凅褪去,地壳裂缝不断变迁,大荒岛渐渐从海底上升浮出水面。随着海水隐去,大地纵横裂纹,千里干旱,荒无人烟,那大仙麻姑在此修行数万年之久,亲自历经三次聚变,看着潮涨潮落,亘古不变,便由此唤名为沧海桑田。 沧海之滨,饕餮迎风独立站在浪头之上,一尾大鱼在其周围旋转游绕,浪头涌动不止,让其上的饕餮如履平地。 “喂,当真要送那臭丫头离开?”底下一道闷声传来。 只是在声音语毕之后,饕餮猛的朝半空窜起再狠狠朝下踩了下去,道“说过多少次,要叫我姐姐,什么喂不喂的,没礼貌。” 身旁大鱼欲哭无泪,心里不断腹诽“叫你姐姐?你那岁数比我奶奶的爷爷还大,亏你好意思说的出口。” 似有察觉,饕餮目光淡淡撇来,眉毛一挑,道“北溟鲲,你当真想要被架起来烧烤?” 那大鱼听闻此话浑身一个激灵掉入海底,如同魂飞魄散。 依稀记得许多年前的某一天,当时鱼清潺初化人形,凌九泉带她携游沧海。那天本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北溟鲲悠哉自得躺在海平面晒着太阳,恰巧碰到路过的两人。当时鱼清潺看着这条大鱼惬意无比,浑身光华缭绕,断定其肉质极为鲜美可口,便同凌九泉商量能不能将这头大鱼抱回去宰了吃。凌九泉自然无所谓,只要鱼清潺提出的要求,能做到的他都会满足,何况眼前这头大鲲。 北溟鲲做梦也没想到一条小鱼竟然胃口大到想吃掉自己,好不容易虎口逃生求爷爷似的让凌九泉罢休,北溟鲲这才捡回一条老命。 只不过让鱼清潺惦记的美味又岂是那般容易逃脱,用鱼大小姐的话来说“这煮熟的鸭子飞了我可以忍,关键这煮熟的鸭子已经在嘴边了,这要飞走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乎,得以空隙,鱼清潺都会畅游沧海,来寻找她心心念念的大鲲,北溟鲲碍于凌九泉威势,只得东躲西藏,后来实在是怕了,只得向老友饕餮求助,这才让鱼清潺有所收敛。 其实在北溟鲲心底他也知晓这么多年下来,鱼清潺早已不像当初那般非要吃掉自己,相反许多时候两人时常结伴遨游沧海桑田。 两人曾闯过鲛人海域,为了一颗鲛珠差点被鲛人抓住当成祭品,所幸北溟鲲当时一口将鱼清潺吞进腹中这才活生生逃过一劫。 那一次让鱼清潺极为恼怒,凭什么我还没吃你你就把我给吞了,太不像话了,说什么也要让自己吞他一回。北溟鲲无奈,只得答应鱼清潺,只不过鱼清潺在看见北溟鲲有意显出本体之下,只得干巴巴的咽了咽喉咙,讪讪笑着说放北溟鲲一马,自己咋吞?嘴巴张的老大还不够人家牙缝大。 还有一次鱼清潺偷跑离开桃林,恰好遇见那夜沧海月圆,当时海面漆黑如墨,滔天巨浪翻滚涌动,无数海底妖物奔走而出。当时激流道道冲天而起,数不清的海妖尸体浮满在上,一片猩红。 在狂暴中,有一庞然大物化作真身在沧海之中翻江倒海,只为了那一条被冲晕迷糊的白色小鱼,那一次,北溟鲲又救了鱼清潺。 两人曾攀上大荒最道。 鱼清潺望向墨故渊,自当初桃林遇见,他一直都喊自己鱼姑娘,倒是颇为讲究。 “呆子......”鱼清潺转过头,轻声碎语。 墨故渊挠了挠头,有些不太明白眼前这鱼姑娘怎的莫名说自己又呆了。 鱼清潺见墨故渊一副认真模样准备询问自己,当下及时开口说道“你自个守夜吧,我去睡觉!”言罢,自顾站起朝后方走去。 墨故渊愣在原地,总觉此时的鱼清潺好像有些奇怪,望着那一袭倩影,风舞缭绕,不知为何,墨故渊忽然发觉鱼姑娘有些孤单。 身后大荒早已化作黑点隐去,唯有那桑田可见边际。眼前方,是一望无垠的沧海,墨故渊怔怔失神,沧海桑田之中,自己仿佛一粒砂砾,在这浩瀚天地中显得极为渺小。 “其实...你喊我潺潺也可以的。”耳边响起一声温柔,天籁也不过如此。 墨故渊心间起伏,忘记置身何地,却永远记住此刻一幕,当下何惧沧海桑田。 鱼清潺红着的脸,是墨故渊从未见过的绝色风景,旖旎悱恻,惊心动魄。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三十五章 渺沧海之一粟 沧海之域广袤无垠,若以大荒作计量,沧海之中可容纳数以千计的荒岛。除去大荒这样的存在,海内更是有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岛屿,某些禁忌神秘之地从未被世人发现,甚至传说有那上古神兽和隐世仙人扎根在内,故而古人有云“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大荒凶名显赫在外,尤其在于仙妖两界,更是无数人的梦魇存在,若是被流放至此,可别想着有朝一日还能重返故里。 在这弱肉强食的岛上,要么生存,要么就剩尸骸,除非你的修为某天能达到四大凶兽的级别方可雄踞一方。除此之外,大荒岛上更是隐藏众多玄秘暗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是而世人更多愿意把大荒当做沧海的标志,而对沧海本身感官并未觉得如何。 其实不然,除去大荒这样的特例之外,上古有记载曾言,沧海久负盛名的乃是七十二岛。各岛分散在沧海之域,岛上异兽奇珍数不胜数,有无根漂浮随浪而行,有悬空匿于云层之岛等等。 在后来更是成为无数修道人士的梦中天堂,岛上隐藏着许多天财地宝,更有一些稀世珍草,乃是炼丹师必备的昂贵药材。只不过其理位置难寻,缥缈不定,加上沧海浩瀚,想要寻一处仙岛觅得重宝,没有机缘在身怕是大海捞针无疑。 所幸这千年时光以来,仙妖两界众多修为通天人士,前赴后继赶往沧海之域探查,已是有个基本了解。虽说这七十二岛尚未全部被找寻,可已有三十六岛是已经公之于众。其岛上盛产之物,如今也成为仙妖两界某些方面的重要来源渠道,只要不深入沧海某些禁地所在,倒也相安无事。 到此之人要么是仙妖两界的名门大派的子弟,要么就是一些过惯了刀尖血口的野修人士,不论何人到此,目的基本一致,皆是奔着那现世的异宝而来。可惜大多数的结果都在葬身在这沧海之内,世人道沧海风云变幻莫测,可又谁知人心贪婪可怕。 这一日,风和日丽,海面偶尔掀起阵阵波浪,摇曳晃荡。一艘深蓝色行舟疾行在上,如履平地,细眼望去,船头甲板上隐约有几人迎风独立,挽浪挥洒。 深蓝色行舟乃是北溟鲲本命法宝,名为破军,可遨游天上人间,日行千里。虽不善攻伐,却是一件极为罕见的防御型神兵,北溟鲲耗费足足一千五百年才在这沧海炼化,其中艰辛一览无遗。 只是此刻这幻化人形的大胖小子忧郁的靠在桅杆前,惆怅满面。 离开大荒已有近一月,当初自己受于凌九泉之意,加上又有鱼清潺在旁不得不施展一部分真身驮着几人离开。沧海若说大是一个点,那么其深度怕更是一个未知点了。 本以为自己无非就是领着几人带路而已,可谁知那墨故渊和羽涅修为就那么一丁点,别说御水踏浪而行,哪怕水下时间一长,都无法换气。 某一次若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那家伙差点就自个淹死在海底了,偏偏那小子性格极为倔强,哪怕危在旦夕依旧不愿开口求救。若不是看在他为鱼清潺下海捞食的份上,北溟鲲还真就巴不得那小子淹死得了,自己刚好可以带鱼清潺回去,省的操心。 另外这鱼清潺不知是脑袋被水进多了还是没见过世面,那墨故渊不知从哪搞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法逗的鱼清潺极为开心,什么掷石子,编花绳,瞧着就挺无聊的,偏偏那鱼清潺玩的不亦乐乎。 墨故渊修行不够,长时间海上之行总归要走下去,么的法子,自己只能继续当那船夫带着几人向前行去。这已经很憋屈了,自己一代沧海霸主,修为虽不及那四大凶兽,可沧海之内自己到底是那大妖级别的,让人骑在头上传出去多没面子。 北溟鲲暗自凄凉,所幸有鱼清潺在,还能忍上一番,可时间推长,却是叫苦不迭。 为何?只因那一副二世祖模样的羽涅是个杀千刀的逼崽子。 某夜航行,遇狂风不止,几人黑灯瞎火伫立在上,还要吃那冷风暴雨。鱼清潺本就是水类精属,加上又有修为在身,自然毫不在乎。然而那墨故渊和羽涅二人可就遭罪受了,虽有道法护身,可长时间下来的风吹日晒总归是有些难以忍受,墨故渊还好,只当磨炼体质,锻炼意志,也不为是修行的一种。 可那羽涅就不乐意了,哪怕东躲西藏的终是一身疲劳,最后不得不让北溟鲲想想法子,若是在这么下去,自己还没走出沧海,怕就要累死在这海上了。 北溟鲲心中讥笑不已,更多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欣赏那大白鹅的狼狈,心里乐此不彼。 但脸上却真挚为难,诚恳而言道“对不住了兄弟,我也实在没办法,沧海的天气就这样,你们再忍忍,估计约莫再有个十年数载的就能走出沧海了。” 一听这话,羽涅顿时暴跳如雷,狠狠在北溟鲲背脊上跺了两脚,可落在北溟鲲身上那不跟按摩似的,极为享受。 本以为这模样俊俏的小生会老实就范,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北溟鲲吓破了肝胆,欲哭无泪。那逼崽子多日耗着自己见没有办法,竟是直接大摇大摆在自己身上脱下裤子方便,不论大号小号,只要趁着墨故渊鱼清潺下水修炼之际,这牲口就直接裤子一脱,一泻千里。 “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北溟鲲惊吓到不可思议。 “天干物燥的,最近又不停的冰火两重天,这不肚子闹腾的厉害,鲲兄见谅啊。”羽涅委屈巴巴说道。 “你!你不会滚远点吗!!你居然在我身上...!!” “不就拉泡屎嘛,再说了这方圆百里的走了这么些时日也没见到有块地,我也不想啊,只能勉为其难在你这将就一番了。” 北溟鲲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得狠狠翻身将羽涅沉入海底,可谁知那牲口竟是裤子不提的直接又朝向自己膛前奔来,看那趋势更为猛烈。 鱼清潺化龙需走江入海,眼下这沧海便是主修之地,而墨故渊亦是为了增强水法和肉身强硬,经常潜海磨砺,剩下那羽涅无所事事,竟是直接在北溟鲲身上干出这番勾当。 等到两人先后赶回,皆是有些掩鼻蹙眉,莫名其妙道“喂,怎的才半天功夫你身上咋一股这么臭的味道,是吃屎了吗?”鱼清潺眉头蹙的越深,墨故渊亦是不明所以,好像是那种味道无疑了。 北溟鲲有苦难言,总不能说那羽大爷豪情万丈,不计风度在自己身上潇洒了一回,那传出去以后自己就真成了屎盆子了,这是万万不能开玩笑的。迫于这厮的不要脸,北溟鲲深怕再有下次的天劫,只得祭出本命法宝破军,这才让一行人在海上有个栖身之地。 如今靠在桅杆前的北溟鲲,满是心灰意冷,尤其是这几日羽涅好似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总让自己觉得不寒而栗,怎的?你还想把屎扣我嘴里不成,北溟鲲不敢多想,恨不得自己这破军能日行万里,百万里,千万里。 羽涅迎风站在船头,白衣飘飘,如那谪仙人降世一般,尤其处在这碧海蓝天之下,仿佛画卷中走出的神人一般,夺目耀眼,仙气凛然。 鱼清潺撇了撇,有些含羞的垂下头,可落在身后北溟鲲的眼里更是充满担忧,情不自禁悲愤道“造孽啊!!!” 鱼清潺冷眼望去,气笑不止“你长成那副熊样就算了,偏偏还要嫉妒人家不成?” 北溟鲲语塞,义愤填膺正欲抛开所有,不顾一切也要拆穿此人面目之际,那船头的白衣人已是回眸浅笑喟叹,在场听闻几人皆是呆若木鸡。 “潺潺,无需替我多言,长的帅本就是一种罪孽,既是上苍安排,我亦无能为力,所幸人间不寂寥,还有那凌九泉同我一遭,此生也算多个知己。” 北溟鲲抖索着嘴唇,颤抖指向羽涅,已是无话可说。 鱼清潺深以为然,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既然说到凌姐姐,自然是没毛病的。 墨故渊百感交集,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自己迄今为止还是喜欢口口声声喊着鱼姑娘。羽涅在当晚离开大荒偷听二人讲话之际,隔天就自然熟络喊起了潺潺二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厮不会横刀夺爱,有意为之的吧。墨故渊忽而楞了楞,双手使劲在自己脸上拍了拍,一会的功夫都不知自己想的是个啥。 “你怎么老是喜欢自己扇自己呢?”鱼清潺不解问道。 墨故渊呆滞,眨着眼睛看向鱼清潺,不知如何回答。 “这也怨不得他啊,换成是谁看见我这绝世容颜在对比自己,肯定心里憋屈难过,恨自己为啥没有我这张脸,扇自己两下也不为过,下次记得多用点力就行,我怕你重蹈覆辙。”羽涅负手走下船板,恰好一阵风浪袭来,羽涅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的模样,哎呦呼喊个不停。 鱼清潺咧嘴好笑道“果然脑子都长在脸上了。” “就怕长过头,只剩一层厚厚的脸皮了。”北溟鲲嘲笑不已。 墨故渊心中疑虑顿时无影无踪。 羽涅站起身,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身上,继而若无其事朝北溟鲲走去,眼神揶揄,嘴角更是翘起一抹弧度,道“我倒要看看是我这脸皮厚还是你这鲲皮厚。” 北溟鲲瞳孔颤抖不已,紧张到颤颤巍巍“你休要胡来,不然我可喊人了。” “嘿嘿,你喊呀,这沧海一月看不见个人影,我倒要看看你能喊谁。”羽涅兴致越发深浓。 北溟鲲望着越来越近的羽涅,似乎就好像看见一坨金灿灿的玩意朝自己脸上贴来,真是生不如死啊。 大胖小子北溟鲲,白皙粉嫩,可是相当洁癖的。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三十六章 荒岛唱歌的孤女 这几日鱼清潺下海潜游的时间越发频繁,以至于北溟鲲都觉得莫名其妙,这姑娘可不是啥勤快的人啊,难不成是凌九泉出行前有意交代过什么? 北溟鲲望着刚上船不久的鱼清潺有些担忧,许是怕她太过劳累,这会脸色见她略显苍白。 鱼清潺自顾走向船舱,经过北溟鲲身旁之际见他一直看向自己,目光好奇,不明问道“怎么了?” 北溟鲲挠头小声说道“潺潺,修行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徐徐渐进才能稳固自身,若强行一昧追求速度反而容易出了差池。” 鱼清潺一愣,眼珠转了转轻笑道“知道啦,我没事的,你别担心。”言罢,自顾向着船舱走去。 以前不觉得有啥,自从北溟鲲祭出破军之后,姑娘家单独有了自己一个卧房总归有些自在。北溟鲲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心中依旧不太放心。 是夜,羽涅百无聊赖坐在船栏上晃荡,只见他一手并爪状,在其上有一颗水泡悬浮,说也奇怪,那在掌心漂浮的水泡看不见任何一丝波动痕迹,哪怕此刻有大风拂面,依旧不为所动,犹如静止一般。 羽涅表情懒散,丝毫不觉任何,在稳定一颗水球之后,另一手向着大海抓去,紧接着又有一颗水泡缓缓出现在上。随着他一遍遍控制掌握,第二颗水泡亦是如开始那般,渐渐趋于稳定,最后如同凝固静止。 这一手功夫可不简单,羽涅嘴角微笑喃道“那凌九泉果然没骗我,看来当年我的确是妖界风云人物。” 墨故渊悄声没入船部底舱,轻轻扣了扣北溟鲲的房门,里屋,北溟鲲早已察觉,在打开门的那一刻蹙眉看向墨故渊道“有事?” 墨故渊立在原地,一时半会却没说话,约莫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他抬首望向北溟鲲静静开口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在海底呆的时间更长?” 北溟鲲好笑道“你不是犟的很么,那日见你下海抓鱼,那可是文鳐鱼,你小子愣是一股脑栽进去,差点小命都追丢了,怎的这会又想找我要法子了?” 墨故渊赫颜,那日自己一时兴起答应为众人露一手厨技,羽涅满心欢喜难得主动要为墨故渊打下手,本欲亲自下海大杀特杀却被墨故渊急急拦住。非墨故渊不愿,只是深怕羽涅这货啥玩意都捞上来,到时候遭罪的就是自己了,所幸这些时日自己对这片海域略有了解,便自己下海捕鱼而去,心中目标正是那文鳐鱼。 文鳐鱼,经常出没之地在西海,随着季候变化迁徙而需绕过沧海奔赴观水之地,最后游归东海。其状如鲤鱼,鱼身两侧有一双短小翅膀,因它们所经路途遥远,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游行,是以夜晚时分群鱼都会跃出海面集体飞行而去。 那次,也正是墨故渊亲眼瞧见这番浩荡,一路航行下来,也就这文鳐鱼适合自己开刀,至于海底其他的生物要么是歪瓜裂枣,要么庞然巨大,自己有心无力。 那次虽是狼狈,可最后自己总算逮着了几条,当时已是精疲力尽,多亏了北溟鲲及时搭了把手。 墨故渊靠近北溟鲲,口中如是说道“那次得谢谢你帮忙,所以最后我多做的那几份不都让给你了嘛。” 北溟鲲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仿佛还想再尝尝那日口感,久居沧海千年,人生还是头一次,北溟鲲眨了眨眼睛,促狭看向墨故渊。 “下次管够!”墨故渊斩钉截铁说道。 北溟鲲不疑,信手拈来一颗淡蓝色晶体,三角状,当中隐有雪花缭绕。墨故渊瞧的好奇,只听北溟鲲笑道“算不得什么宝贝,大荒之中的妖兽几乎人人都有,名为避海帛,心意所到,便可随心控制。” 墨故渊忽然想起第一次和鱼清潺潜水之时,当时她好像用的另一种法宝名为避水珠,虽形态不一,貌似功效相差不大。 其实墨故渊不知,那避水珠可算得上是重宝一件,乃是仙尘级别的法器,若不是当时受牛角箱鲀和蠃鱼打斗冲击,凭借避水珠之力两人哪怕在水底呆上个十天半月都不是问题。而这避海帛充其量只算得上一件下等灵器,仅仅只能在水底耗费数十个时辰罢了。 墨故渊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去,身后,北溟鲲狐疑不定,突觉有些异响,心神所至,已是了然。 深海之中,墨故渊隐匿身形悄悄潜去,身前远方,有一女子疾行奔赴穿流,正是鱼清潺。 莫说这几日北溟鲲察觉到异常,就连墨故渊这样的修行呆子都看到了鱼清潺的不同之处,尤其是这数日下来,鱼清潺频繁的在深夜潜海外出,若说是为了修炼,前些时日可没有见她这般精神,反而这几日的不同寻常倒让人有些担忧。 墨故渊如今虽说在海底畅行无阻,可长时间呆在海底身体机制难免无法承受,所以今日特意向北溟鲲借了这避海帛,目的就是为了跟随鱼清潺,看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不知一路潜游多久,墨故渊身边渐渐银亮璀璨,却是发现随着潜行的方向,周遭的一切似乎越发清晰夺目,连着海底瑚礁,各种奇珍花草都一目了然。 以往看来,深海之下可从未有过这般光色,而鱼清潺穿行的路线似乎轻车熟路,仿佛朝着某一处有目的一般。 海上明月,有潮起潮落,道道月光倾泻,如那女子浣纱挽发,凄美幽幽。鱼清潺双手趴在岸边,整个下身依旧浸泡在水中,她侧头枕在玉臂之上,敛眸微听,如痴如醉。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有人呢喃歌谣,在轻轻哼唱,仿佛在向着孤月倾诉思绪。 墨故渊从海底探出那一刻,怔怔惊呆,入目之下竟是一座呈半圆形的岛屿。 沧海航行之久,自己从未见过任何岛屿,今夜却莫名随着鱼清潺到了这里。墨故渊心有所虑,待瞧见岸边鱼清潺那副憨憨酣睡的神态,终是松了一口气。 岛屿周边满是雾气缭绕,异象在前,墨故渊看的极为好奇,这天上月光似乎独独眷恋这座岛屿,周边数十里范围皆被月光笼罩,且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刺眼夺目。而那沧海远方,海水漆黑如墨,翻滚不止,显得与此地格格不入。 “鱼姑娘跑这么远难不成就是来这听人唱歌的?”墨故渊悄悄游至鱼清潺身旁,只一眼便不敢再看。 初见若是惊鸿,此刻就有些趁人之危了,那熟睡女子不染仙尘,光滑如玉,一身湿泞更添妖娆。墨故渊心神摇曳,只得抢先从一侧掠至岸边,不敢打扰。 歌声忽的嘎然而止,刚蒸发一身水气的墨故渊楞了一会,看向不远处的鱼清潺还在酣睡,莫名笑了笑,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木讷呆笨。 “喜欢一个人总是小心翼翼的。”耳边传来一声天籁,似乎是女子口音,墨故渊恍惚。 那声音是自己从未听过的美妙悦耳,下一刻却是心神无比紧张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神情戒备。 这座岛屿更像一座荒岛,除去岸边些许杂草略微茂密,往上便是孤零零的一片荒漠,唯独这一圈圈月华增添分外景色。 在远处错落几棵参天大树,细眼望去,也只有七棵,墨故渊一眼便瞧出端倪,那七棵大树竟是呈北斗七星姿势。最尾端那棵凸出的树梢之顶有一人作卧榻之状,单手撑首,慵懒万分。 “只是不知你的喜欢又有几分?”那人再次开口说道,落在墨故渊的耳边,心神具是摇晃。 此人声音古怪,竟是夹杂摄人心智的道法,墨故渊不敢多作停留,猛的朝水边鱼清潺大声喊道“鱼姑娘,快醒醒。” 然而仿佛石沉大海一般,鱼清潺不为所动,恍若未闻。 墨故渊大声试着叫了数次皆是徒劳,墨故渊心中一窒,目光冰冷望向那人,沉沉开口说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一束月光聚拢在树梢之顶那人身上,此刻墨故渊方才看清那人模样,身姿婀娜,一身华裳如那蝉翼透明轻薄,里中春色一览无遗。 只是另墨故渊惊愕的是那人长着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容,五官狰狞不对称,皮肤黝黑枯槁,一头发髻更是如那水草般肆意游动,极为渗人。 墨故渊不愿多看,心神却一刻不敢松懈。 “我这身段比起先前你看你那小娘子可曾厉害?”那人不予理会墨故渊所问,自顾开口而言。 墨故渊脸色通红,涨满了整个项颈,此人胡言乱语,说话又莫名其妙,当下怒声说道“你!你休要诳人,我没看!” “哦?看来是我招待不周了,记不清有多少年都没贵客登门了,我总不能怠慢了少侠,不如...不如我这就让少侠一饱眼福?”女子翻身从树梢坠落,衣衫尽褪,随风扶摇而去。 墨故渊心下大颤,这妖女好本事,难不成自己要闭着眼睛和她斗法,且不说那人修为高低,自己修为可还没到这等闭目就能随心所欲出招的境界。 一方面担忧鱼清潺安危,一方面却又不甘这番让人牵着鼻子走,墨故渊情急脱口而出,道“你我无冤无仇,若是我这朋友误入此地打搅前辈清修,还望见谅,如果你非要不依不饶,你......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在打啊。” 四周寂寂无声,墨故渊死死闭上眼,哪怕心里害怕极了都不愿睁开半分。许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笑声,久久不曾散去。 “小少侠把眼睛睁开吧。” 墨故渊死死不动,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那人等了一会,见墨故渊依旧僵硬站在原地,有些恼意道“赶紧睁开眼,不然我可把你这小娘子给杀了。” “你敢!”墨故渊猛然睁开双眼,正欲赶去鱼清潺身旁之际,那人已是重新换上一袭衣裳站在自己身前,此刻鱼清潺亦是静躺在她脚边。 两人伫立在荒地之上,虽是那人已经换上一件寻常衣物,可那一张丑陋恐怖的容颜墨故渊始终不敢细看,倒非有所想法,只是总归有些害怕。 那丑陋女子丝毫不觉,又或是早已习惯,面无表色说道“这小姑娘来我这听我唱歌已有多日,你说的误入恐怕应是有心吧。” “前辈歌音动人,她喜欢听而已,又没有其他过分举动,有心也不为过吧。”墨故渊据理而言。 “话虽如此,可我总不能白白替人唱了这么多天吧,我又不是卖艺的,在说江湖卖艺也得看客官打赏呢。” 墨故渊蹙眉,不知此人究竟有何目的,再次问道“前辈想要如何?” “哈哈,你这小子虽是看上去呆头呆脑,却是上道,那我也不和你墨迹,西边有座发鸠之岛,岛上有一座彩云涧,你去替我寻一物,我便放了你这小娘子。”女子声音兀然有些紧张,墨故渊甚至听到一丝心切。 墨故渊狐疑,为何此人自己不去而让自己帮她,似乎看出墨故渊心中疑虑,那女子冷哼一声,道“我被人拘押在此,那穹顶月光便是枷锁,我若能自行离开,也不会在这空度两百余年,更不会看见那么多人心丑陋,阴阳两隔。” “两百多年,每每有人误闯此地,我皆是拜托他们能帮我解开禁制,可要么人走茶凉,要么一去不返,世间痴心真情亦有,可最后无一有人能帮我把乾坤塔带来,我虽已无望,只是不甘心,你帮我,我便放你们离去。”女子似乎又忆起某些片段,痴痴而癫狂。 墨故渊心有焦虑,只是听她所言就知当中艰险,看来这几日鱼清潺往返两地,是此人故意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自己到此。 墨故渊犹豫徘徊,心想着要不要动手先将此人擒下,在慢慢让其交出解决之法。还未等墨故渊心定,那女子已是讥笑嘲讽道“不说你能不能打过我,即便你赢了,这姑娘也无法苏醒,她可是被乾坤梵音收了心智,想要救她,乾坤塔就是钥匙。” “好,我去帮你,只是晚辈有一事相求。”墨故渊不再含糊,已有决定。 “放心,不论你是否能回来,她在我这都会安好无事,甲子之后,即便没有乾坤塔她也会醒来。”女子挥手轻揽,身后漫天绿叶飞舞而来,不消一会已是在其手心化作一叶扁舟。 “发鸠之岛位于西边,沧海渺茫,我这绿舟自会带你寻至目的,只是上岛之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那里猛兽常有,彩云涧里更是层出不穷,你若害怕,大可一人远走高飞。” 墨故渊呼出一口长气,缓缓走至鱼清潺身旁,呢喃苦笑道“希望你这一睡,再见可不要阴阳两隔。” 女子望着那身薄弱坚韧的背影,目光有几刻失神,缓缓道“痴情是好,却苦的自己,她若不知,何苦来哉。” 忽而一阵疾风拂面,丑陋女子脸色瞬间狰狞冰冷“世间多是道貌岸然伪君子。”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三十七章 海上双雄 羽涅这几日总觉心神不宁,这是以往都不曾有过的心境,只是思来想去始终无从头绪,心烦意乱只得归根在这片寂寥的海域。本以为出了大荒,就能肆意畅游,谁知这沧海仿佛没有边际,除了海还是海,甚是无趣,不知还要煎熬多久。 日晒三杆,晴空万里,北溟鲲仿佛有吃不完小鱼干,此时翘着小腿晃晃悠悠,怡然自得享受这片日光浴。羽涅盯着北溟鲲那圆的跟皮球似的肚子,突发奇想这家伙肚子里该不会已经怀孕多年了吧。 似有察觉,北溟鲲转首看向一旁,忽然紧张抱紧自己怀中鱼干,深怕遭此人毒手,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肚子里的水可比自己装的多,还是又黑又坏。 “鲲兄!” 来了,北溟鲲心中咯噔,隐约不妙,但依旧佯装若无其事,镇定自若道“你可以抢,但我不会让你得逞。” 羽涅负手踱步而来,脸上笑容灿烂“你这是什么话,我翩翩君子,举止优雅,什么抢不抢的,再说了,我可对你这发霉腥臭的屎玩意不感兴趣。” 北溟鲲黑着脸,其实并非自己不愿出手教育这货,只是这家伙腹黑手段太多,打不过自己却有一百种方式恶心自己,北溟鲲只得避其锋芒。 “你看你这脸色,难不成真吃了屎不成,也不对啊,先前见你有滋有味的模样很是享受啊。”羽涅不解问道。 北溟鲲死死握紧拳头,这一个大胖小子猛的从地站起,双目猩红,浑身燃起青色火焰包裹在内,嘴角不时作狠状微微抽搐。北溟鲲冷声冷语说道“你再敢说一个屎字,爷爷我弄死你。” 羽涅被这大胖小子突如而来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急急说道“我说一个屎字你就要弄死我,那我要说两个屎字你怎么办?” 北溟鲲一窒,身形微微一顿,这个问题太突然,自己好像还没想过。下一秒,北溟鲲就已捶胸顿足,悔恨交加,忍无可忍便是无需再忍。北溟鲲一拳化作天幕朝羽涅砸下,只是还未触及,视线就已看见那羽涅轻车熟路开始解开裤子,大势之下,毫不慌张,颇有风范。 北溟鲲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硬生生收手,泪流满面。 海风随浪阵阵翻腾,羽涅搂着北溟鲲肩膀,两人如那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彼此相依相偎坐在船头。 “颜值尚有凌九泉并驾齐驱,风度上亦有鲲兄伴我同行,这等快事天下罕见,世间少有啊。” 北溟鲲双眼迷茫,惆怅跟着喃喃“天下罕见,世间少有啊。” “哈哈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鲲兄与我不仅无大道相争,甚至与我乃是相生共存。” 北溟鲲打了个哆嗦,惭愧谦虚道“羽老哥气势磅礴,小弟断然不敢高攀,能习得老哥几分气度就已知足。” 两人言语无所顾忌,十分尽兴,羽涅顺势提酒一坛递向北溟鲲道“走一个?” “不怕老哥笑话,我喝水还行,喝酒真不咋地。” “无妨,总比墨故渊那小子强吧,那家伙不是不喝,是不会喝,说也奇怪,这几日都不见那小子踪影,难不成把鱼清潺拐跑了?” “那毛头小子焉能与我等相提并论,我们好好喝酒,管他东南西北个锤子。”北溟鲲气势渐渐凸显,接过酒坛,亦是豪情万丈。 两人互碰畅饮,无拘无束。 “鲲兄好见解,今日方才深知鲲兄性情,以往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那墨故渊连酒都不会喝,还想去追女孩,无疑痴人说梦。”羽涅同其碰了一坛,语气坦然,更多是惋惜之色。 “哼,就凭他?还想追女孩,除非哪家姑娘脑子天天给水进,才会看走了眼,那一个木头疙瘩又犟又楞的,谁挨谁倒霉。” “说到点上了,来来来,走口大的。” “大?你...他娘看不起谁呢,直...直接干完”北溟鲲开始吞吞吐吐,眼神迷离,晃荡着空酒坛搂着羽涅大声囔道继续喝。 羽涅先前心境在此刻烟消云散,寻常买醉千杯不倒,今日算是遇见对手了,羽涅又好奇看了看北溟鲲那肚子,实在难以想象这家伙肚子里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鲲兄,你这肚子到底有多大啊?” 北溟鲲脸红气喘一把推开羽涅,差点没把这家伙送走。只见北溟鲲两手拍在肚皮上,使劲扇了扇,肚皮翻滚汹涌,大笑道“能装江河日月,可纳四海八荒,更可.....嗝....”话还未说完,却是一股酒气喷涌而下。 羽涅捏着鼻子蹙眉好奇问道“更可如何?” 北溟鲲缓过神,臃肿肥胖的身躯顺势拉过羽涅将他脑袋夹在腋下畅快道“更可吞尽老哥一身精酿酒,拿酒来!” 羽涅使劲拍打北溟鲲,脖子通红,不停咳嗽,心中却是直呼阴沟里翻船,没想到这北溟鲲酒品这么差,喝多了简直比天王老子还猖狂,他娘的到底是真醉还假迷糊,莫不是想趁机勒死老子? 不过那句“更可吞尽老哥一身精酿酒”,倒是有那么一瞬间让羽涅不寒而栗,怎的听上去格外别扭,总觉哪里不对劲。 破军疾行沧海之中,两人把酒言欢,笑谈古今中外,直至山海四经,天外宇宙,皆是两人口中佐酒菜。到了最后几乎就剩二人成了这世间仅有的豪杰,末了,羽涅喟然长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矣。” 北溟鲲有口难言,本想随羽涅也整出两句,奈何底子有限,先前高谈论阔已是消耗不少笔墨,眼下左思右想仍是难以附和羽老哥的心境。 北溟鲲情急,竟是无端生出一股小解冲动,见羽涅气宇不凡,平常更是大将之风,如今自己有幸与其一道修行,岂能丢了羽老哥的面子。当下猛的窜起,顺手开始解开裤头,羽涅见状,兀然又想起那句吞尽老哥一身精酿酒,惊慌错乱大喊道“鲲兄这是作甚!” “饮酒过多,小解一番,羽老哥一起?”北溟鲲侧头问道。 “这??就在这?”羽涅莫名。 “当然。”北溟鲲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模样。 羽涅嘴角抽搐,讪讪笑了笑,心里忽然觉得日后怕是很难再从这胖子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了,如今看他这番趋势,分明就是学着自己摆明不要脸了,真是疏忽,大意了啊。 两人一拍即合,顺势站在了船栏之上,此刻大风渐起,波涛汹涌,天边尽头隐有风云席卷。两人彼此凝视,如那慷慨奔赴之士,深深点了点头,而后齐齐脱下裤子喷洒天地! “羽老哥,力道不足啊。” “我去你大爷的,老子还没发力。” “这!道,耳根脸颊隐有红霞。 北溟鲲听的一阵青红,这姑娘说话倒是温柔,措辞也无不妥,为何偏偏听着这般刺耳,当下鼻子朝天吼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这宝船?” “我们乃长留门下弟子,如今委身屈居你这破船可是看得起你,你这胖子可别给脸不要脸。”此刻那男子居高临下讥讽说道。 身旁,两女子纷纷蹙眉,如今身在海外,不知对方深浅就肆意妄为,难免惹祸上身。果真那大胖小子听闻之后瞬间脸色冰冷,一脚跺在船板,刹那间激涛冲天而起,船身剧晃“混账东西,管你长留短留,今日定叫你把小命留下。” 被羽涅或是饕餮鱼清潺叫成胖子无所谓,其他人喊那就得活该了。 北溟鲲一手作爪状,半空兀然放大向着那男子狠狠抓去,一旁的两人看的心急如焚,光是此人出手刹那引发的异象气势,就知对方修为深浅,哪怕三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青容师姐,怎么办?”鹅黄色衣衫女子有些紧张问道。 被唤作青容的女子恼意看了看那被吓痴的男子,男子名为雁山,乃是长留山掌门入室关门弟子。真不知为何师门会让其跟随自己一同外出磨炼,这一路下来不知闯了多少祸端,前面还能凭借自己师门名威或是自己的修为稳压局面,如今到了这荒无人烟之地的沧海,又有修行千年的猛兽老妖,局面就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眼下看这胖子凌厉手段,似乎完全没把几人当回事。 青容虽有不满,却也不能放任雁山自生自灭,忍痛一番终是从袖口掷出一枚金黄色铃铛向着雁山飞去。铃铛接触入体的一霎那,瞬间化作一座威武壮观的金钟,将雁山牢牢罩在当中。 “雕虫小技,看我砸烂你这破玩意。”北溟鲲大声吼道,接连数拳下去已是让金钟表面布满数道裂痕。 “黄金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快走!”青容大声喊道。 趁那北溟鲲挥手之际迅速撤去金钟,雁山颤颤巍巍惊恐不已,在青容的呼喊下倒也回过神,深怕丢了性命一般,一股脑直接向着远方逃窜而去。 “你!”两女子看的怒不可遏,先前为了拖延时间,自己二人可是拼尽全力为其争得一线生机,这家伙倒好,跑的比兔子还快。 两人气笑,身影向着天空拔高而去,抱拳负手朝北溟鲲说道“因长途跋涉至此,未经前辈允许私自擅闯,若有打扰还望前辈见谅,现就速速离开,不扰前辈清修。”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也得问过我答不答应,那小子既然跑了,那么你们就留下来给我当晚餐吧。”北溟鲲许是压抑太久,此刻故作狰狞而上。 青容和那鹅黄色衣衫女子两人皆是惊恐万分,此人气势滔天,且一身凶兽之气毕露无遗,难不成是海底修行千年的大妖? 二人祭起各自法宝,光芒闪耀,然而还未有所动作只觉眼前昏天暗地,不见任何。竟是有一大物遮云掩月从天而降,朝自己二人打压下来。 “青容师姐你快走,莫要管我!”鹅黄色衣衫女子一把推开身旁青容,泪眼朦胧说道。 那青容女子脸色惊慌,情急大喊“落葵!” 北溟鲲大尾当头落下,忽有一道白光闪烁,北溟鲲怔怔呆在原地,好似刚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挠头半响,忽而回过神看向船头,只见那空无一人,不见羽涅踪影。 “羽老哥难道因为先前之事想不开,跳海自尽了?”北溟鲲困惑不已。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三十八章 夜光下的美人鱼 月明星疏,墨故渊平躺在绿舟之内望着星空银河,眼眸痴痴,思绪万千。 天际,兀然一道闪电破开云层,不久之后便有小雨开始滴答滴答。墨故渊失神楞了会,用手背拭去脸颊些许水珠起身坐了起来,茫然环顾四周。 至当初离开那座岛屿已有三日,随着绿舟自行漂浮墨故渊早已分不清方向,只得潜心呆在绿舟之内随波而去。那日本欲返回通知羽涅二人,忽而转念一想,怕那发鸠之岛前途凶险,墨故渊随机打消心思,孤身前来。 水滴落在海面荡起圈圈涟漪,天上月,夜繁星,越发清晰透明。 天地浩大,此间一单薄少年静坐在绿舟之内,望着苍穹深海,目光尽头,海天一色,犹如一体。 一声“扑通”,水声扬起,墨故渊转头望去,除去水面涟漪不断,似乎并未发现有什么东西。俯身凑去,墨故渊蹙眉深深向着海底凝望,虽是看不出端倪,可总觉有些异常。 小雨也只是小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绿舟徐徐而行,墨故渊收敛心神,盘腿打坐在船身之内,静心吐息。 海面隐有气泡升腾,忽有一尾长鱼摇曳疾行,跃出水面,凌空翻转身姿从墨故渊头只有六重海下的那座未央岛才是他们生活的区域。” 墨故渊曾在破军之上听闻北溟鲲大致讲述沧海的范围,离海面最近的乃是三重海。这里有着寻常大部分的海底生物和一些修为不俗的海妖隐匿在中,乃是众多海兽聚集之地。而这三重海便是世人印象中认识的沧海范围,不论海中种种奇珍异物,书中往往多有记载。 只是鲜为人知的是三重海下更有那六重海,因水域极深,哪怕有道法高深之辈也难以潜入,除非自身有那神兵法器,还是属性属水的至宝方才勉强能试一试。是以沧海之下的六重海几乎不曾让人见过真容,其中秘辛更是不知隐藏多少。 那会墨故渊听得极为认真,不过当时不知是否错觉,墨故渊听北溟鲲说起六重海之时,脸色并未有过多变化,好似完全不当回事般。墨故渊只当北溟鲲久居沧海,见多识广,自然见怪不怪。 直到北溟鲲随口那一句六重海下还有一层,乃是沧海归墟之境,九重海!关于九重海北溟鲲并未多说什么,墨故渊最后只听到一句不过是一座囚禁未亡人的伤心城罢了。 传说沧海有那七十二岛,如今身处沧海区域被世人发现的已有三十六座,遍布沧海各地。北溟鲲曾言,七十二岛并非传说,古书确有记载,只不过随着沧海桑田历代更迭变化,潮起潮落,有些岛屿早已化作历史不复存在。而有些受天时地利影响,沉落六重海域当中,世人自然无法发觉,此外,更有夺天地大造化演变之属,成为沧海之上的悬空岛屿,常年漂浮其上,行踪不定,缥缈难寻。 而如今除去被世人记载在书上的岛屿,沧海之内还有一些极为罕见的少数异族,或是上古大神后裔,或是千万年来遗留下的神秘古老族群。北溟鲲大致说过几个,如那鲛人一族,血蜥部落就分布在某座岛屿之中。至于墨故渊先前听闻的氐人族和未央岛自己貌似并没有任何印象,应是还未被世人探寻发觉。 墨故渊有些好奇,难不成这氐人族的女子也是来自六重海内的某座岛屿? “鲵鲸当真了不得,此生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墨故渊长叹道。 “可不是嘛,姥姥曾说过鲵鲸很少会游出海外的,想不到今夜见到鲵鲸就是鲸落深海,不过这番景象要是姥姥知道了,肯定也会难过唏嘘的,她以前可是有去过未央那边的。” 墨故渊哑然,忽而好奇这女子口中的姥姥究竟有多神秘。 “你伤势可有好些了么?”墨故渊询问道。 “差不多啦,我们氐人一族天生不仅可以救人,自愈更是不在话下。”女子嬉笑长言,忽而想起什么,紧张捂住嘴巴,而后看向对面的墨故渊。 墨故渊看着她动作莫名,虽是不解却也懒得深思,眼下这局面还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她要一直呆在这绿舟之上? “额...天色已晚,若是姑娘没啥其他事,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你姥姥担心。”墨故渊好心提醒道。 然而那人鱼女子脸色好似并不愿意,岔开话题说道“这松翠舟乃是月魄岛的产物,从前就是来回发鸠之岛两地,自从发鸠之岛沉落三重海底之后,已经很少能看见松翠舟了,你如今乘舟是要前往发鸠之地么?” 墨故渊惊愣,此女子倒是懂得颇多,这等秘闻都能随口道来,难不成她也去过发鸠之岛? “不错,受人所托,需去岛上寻一物。”墨故渊颔首点头道。 “那也快了吧,若不是沧海月圆,怕是那发鸠之岛也不会浮出水面,你要去倒是赶上了时机,不然哪怕你有这松翠舟也难以潜下,你要去发鸠之地寻找何物?”女子好奇问道。 “乾坤塔,不知姑娘可曾听闻?” “原来是它。” 墨故渊大喜,鱼清潺如今昏迷生死未知,自己这一路前去更是无从头绪,想不到今夜此刻竟是遇见有人知晓此物的存在,墨故渊紧张问道“姑娘见过此物?” “当然,我们氐人一族如今就生活在发鸠之岛,若不是月圆之夜,沧海海水倒灌,我们也用不着东奔西跑的,你说的那乾坤塔如今就在姥姥家里,算不得啥宝贝吧。”女子自顾说道。 墨故渊表情惊异,喜色蔓延,接连数日绷紧的神经总算微微弛缓。 当下俯身朝那姑娘抱拳说道“不知姑娘可否领在下前去借得此物,我有一朋友被困月魄岛,需用乾坤塔才能救醒,姑娘若能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吧?”女子侧头好奇问道。 墨故渊重重应了一声。 “也算机缘巧合吧,今日若不是遇见你我也看不到鲵鲸,至于鲸落那一幕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历经,你现在又恰好要去发鸠之地寻乾坤塔,看来是老天安排好的呀。”女子天真笑道。 墨故渊干咳笑了两声,这叫如何接话。 “天大地大,上天安排的最大嘛!那你这忙我肯定帮啦,不过这会恐怕不行,姥姥已经布下结界将发鸠之岛封闭,除了氐人一族,他人要想登岛还得等沧海月圆过后才能进入。”女子解释道。 墨故渊语塞,紧接问道“那姑娘知道何时月圆才过吗?” “七月初七,再约莫有二十日便是。” 墨故渊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所幸时间不长,如今自己在海上漂泊已有多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墨故渊感激说道。 “那即是如此,眼下时间尚有,不如我就呆在这陪你一块呗,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赶往发鸠。”女子开心说道,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这次可得玩尽兴一些。 墨故渊心想如此也好,省的多生意外,当下便点头答应下来。两人相视浅笑,心间满是舒坦。 “我叫汲清,你呢?” “墨故渊。” “你多大啦?” “刚过十八。” “哇,依照妖界算法,妖族修炼一百年便是世间十年岁月,我如今才一百三十多年,那你还比我大咧,我才十四。” 墨故渊愣了一会,瞧着这汲清姑娘的模样,倒也差不多如此,一个念头在墨故渊脑中莫名闪过。那鱼姑娘,貌似已有三百余年,难不成她已经三十多了?一想到此处,墨故渊赶紧晃着脑袋,不敢多虑。 “哈哈哈哈,这个算法还蛮不错。”墨故渊心情好转,大笑说道。 “那我以后就喊你故渊哥哥!” 墨故渊被汲清天真的模样说的语塞,一方面又深觉汲清的单纯善良,当下轻轻点头,眼神柔和温暖。 汲清姑娘是人鱼之身,鱼姑娘又是白鲤修行幻化成人,看来自己和水属鱼类极有缘分,以后可不能在拿鱼儿开刀了,行为实在过分。 曦曜于晨东海起,婵娟伴夜复飞升,凭身纵死三千载,哺育南溟万物兴。 鲸现,穹宇惊。 鲸鸣,沧海静。 鲸落,万物生。 这里是一片灰白世界,沧海归墟之境,九重海中,一声鲸啸响彻四方,有一人画地为牢,手捻黄花,孤影人瘦。 伤心人捧伤心花。 “我于三千年林深见鹿,又此五千年海蓝见鲸,那八千年后梦醒见你......”一极为妖冶男子痴痴呢喃。 这方灰白世界黯然,有人嗤笑道“梦醒见她?无疑林深见鲸,海蓝见鹿,痴人说梦。”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三十九章 海上有座葫芦岛 墨故渊实在佩服这汲清姑娘的奇异之处,本以为顺着海水漂浮七日便可和她动身一起去往发鸠,谁知这汲清姑娘半路不知使出何种秘法,二人竟是在两日时光寻得一处岛屿。 汲清贪玩,也不等墨故渊提醒安危,就自顾登岸而去,虽说汲清还未能化作人形,可一身鱼尾摇摆穿行竟是半点不弱于墨故渊,墨故渊一路小跑,深怕跟丢。 墨故渊早在先前便听汲清有所介绍,此岛名为葫芦岛,如今被世人所记载的三十六岛中的其一,因其特征样貌和平常葫芦极像,故而名字由此而来。 葫芦岛亦是随那葫芦一般,分有大小,岛上丛林灌木肆意横生,杂草漫野,有着世外少有的珍稀草药。除去一些炼药师需要特定的药材才会奔赴至此,寻常对于其他修道者而言算不得什么宝岛之地,是以这葫芦岛多年来也少有人问津。 墨故渊一路走来不时好奇打量四周,眼前是一片参天树林,每棵树皆是笔直耸立,且树干之身没有任何分叉,唯有最上方如今还要兼顾鱼清潺的走渎安危。 黄庭经乃仙界雾影宗道门修炼心法,习之可吐纳行气,咽津滓海。能知寒热,可通血脉,调理阴阳,故而经上有言“存思黄庭,炼养丹田,小到消除疾病,大乘长生不老”。 修身在经,修仙在己,是为黄庭。 墨故渊如今已是迈入黄庭经第一重境界上清境,且这近一年时光已是达到上清瓶颈。墨故渊不解其中复杂,自然无法得知寻常人若是修炼这黄庭经,想要一举踏进上清境没个十年八载谈何容易,如他这般可谓是百年难遇的修道奇才。 其实除此之外,墨故渊不知,更多是他身上九龙琉璃玉带来的修行辅助和他丹田之上的九龙脉纹。黄庭经主推便是以丹田沉气,九龙脉纹恰好扎根在此,此间相辅相成,更是给墨故渊修行带来巨大的利益,只是他浑然不觉罢了。 阳光正好,倒影之下如同陆地海洋,微风徐来,亦是那般波涛荡漾,树影婆娑,难得安谧。 两人结伴前行向着深处走去,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比起先前杂草丛生,深林巨木,眼前之象乃是一条呈凸字状的小溪,在小溪对面,一眼可览全貌,乃是另一方椭圆形岛屿,正是这葫芦岛上端,葫口小岛之地。 溪水清澈见底,连接这大小两岛,墨故渊看的好奇,不自禁向前走去,俯身蹲在岸边蹙眉凝思。 汲清看的莫名,瞅着墨故渊这番模样,自个也一会看向水底,一会看向墨故渊,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许久,终是熬不住,汲清开口朝墨故渊问道“故渊哥哥,这里有什么不对嘛?” 墨故渊回过神看向汲清,继而又伸手向小溪当中指去说道“你不觉得这溪水极为古怪的么?” 汲清侧首歪着脑袋再次看向小溪,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墨故渊在一旁轻轻提醒道“这溪水清澈,底下石子斑驳杂乱,看上去倒和寻常小溪无异,可你仔细瞧瞧这溪水两端,不见任何水流方向,本应是一滩死水,可偏偏这水底青草郁郁,别有一番生机世界。只是却又为何不见一只游物在内,莫说鱼类,连一只虾米都没有,实在是过于奇怪了。” 汲清瞪着大眼伸出头看去,瞅着这条小溪还真和故渊哥哥说的一样,未曾多想,顺势一股脑就往水里跳了下去。 “扑通”水花四溅,把墨故渊吓了一跳,急急喊道“你在干嘛,这溪水古怪异常,万一有啥危险怎么办,你快上来!” 汲清来回穿梭,前后畅游,一会功夫就探出脑袋朝墨故渊笑道“故渊哥哥不是说这水中不见一只游物么,你看我现在就是啦。” 墨故渊眼皮打颤,黑着脸,僵硬原地。 看着汲清无忧无虑模样,墨故渊终是有心无力,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汲清这番搅乱也并未引起什么异常,许是这溪水仅仅瞧着古怪罢了。 墨故渊心下正松懈之际,猛的心弦一震“不对,汲清如今身在水中,为何这水面半分波澜涟漪不见?依旧平静出奇!” 异象渐生,水底隐有气泡升腾,四周水草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肆意生长朝汲清掠去。 墨故渊不作犹豫,飞身抽剑而起,一手将那快要拦截汲清的水草劈断,一手将其从水中揽过捞出。随着汲清一声惊呼,还未等她反应,两人已是落在了对岸边,汲清回首望去,此刻那溪水早已不复先前清澈之态。 因水中游草疯狂生长反而看上去格外浓郁浑浊,不过这浑浊却又不是寻常所谓那般肮脏杂乱,反而是因某一种颜色达到极深的浓度而产生的黏性。 汲清只是瞧了一会便没啥兴趣,忽而觉得腰间一热,正是那一手怀抱自己的墨故渊并未将手松开。汲清昂首望去,只见墨故渊神色专注认真,双目沉着戒备,紧紧望着眼前一幕,极为小心之态。 汲清看的微微恍惚,不觉心间好像有什么在奔赴乱撞,不敢多看,急忙羞赧低着头不再说话,唯有红晕满面。 墨故渊心思全部沉浸在溪水当中,哪里晓得汲清这番女儿姿态。忽见水中有一物正缓缓沉落,此刻无数水草正向其包裹而去,墨故渊瞧的眼熟,霎那间疾行朝水中跃去。只是还未落水,那小溪表面泛起一道绿光将墨故渊弹了开来,墨故渊心急如焚,顾不得其它又再次一跃而下,却还是被水面绿光阻挡在外。 汲清看的担忧,不解劝阻道“故渊哥哥你怎么了?” 墨故渊脸有焦急惊慌之色,道“那是混沌,她掉水里了。” 原来先前墨故渊入水救人之际竟是不小心把胸前熟睡的小混沌给落下,如今沉入这小溪水底当中。 混沌依旧处于沉睡之态,那四色双翅将其肉身包围,待落至水底便安稳立在一方平石之上。水面此刻皆被翠绿色液体覆盖,浓厚深深,且异光涟涟,岸上两人瞧的不太真切,眼前所有异象都只是那水草在疯狂扭动。 不消一会,只见溪水中央处,凭空出现一方漩涡,此刻水中所有一切纷纷朝当中坠去,仿佛有什么在底下吸引吞噬。 “故渊哥哥你快看!”汲清纤手指去,溪水中央处,那漩涡之底一目了然,正是那闭目不醒的小家伙。 此刻小家伙身后一对双翅光华流转,四色璀璨,翅身光色如那水波流转,越演越烈。墨故渊瞧不出端倪,只希望混沌别出什么意外,自从那日她被梼杌从蛋壳中强行破开,初见之时,两人皆是有种血脉相连之感。 小溪不大,加上如今这番模样更是颇为奇特,小家伙安详沉于水中,任凭那游草缠绕而来,只是明眼人一看,倒像是小家伙在故意吸引水草过来一般。 随着最开始一层的游草包裹缠绕,只在小家伙周遭呆了几个眨眼功夫,那鲜艳翠绿的游草便泛黄枯槁,直至最后化为粉末烟消云散。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水草前赴后继赶去,此消彼长,不知是否错觉,连这溪水当中的浓郁度都好似变淡了几分。 “她好像是在吃这水里的草?”汲清道出心中所惑。 墨故渊亦是心有所悟,按照以往对其的了解,好似真像那么回事,难不成这溪水有益混沌的生长?可是为何迟迟不见那混沌睁开眼睛呢。 两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悄无声息伫立在岸边,望着眼下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天上云层有破风之声袭来,葫芦岛上的云海瞬间翻滚汹涌,一道刺眼夺目光辉如流星摆尾,飞速落来。 墨故渊心下大异,光未至,已是瞧见一把极为明亮巨大的铁剑当头而来,铁剑寒光毕现,气势凌然。 “好强的剑气。”墨故渊诧异不已。 “放肆,竟敢偷我葫芦里的万年酒酿,我看是谁在这茅房里打灯笼,找死不成!”一声粗犷兀然响起。 随着那柄大剑直插入水,有一衣衫褴褛之人落在两人对岸,酒气熏天,此时摇摇晃晃不已,踉跄走了几步,终是一股脑跌入水底,看来醉的厉害。 墨故渊两人如那呆鹅一般,望着水底,这人先前气势瞧着挺厉害的,就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就挺突然的......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章 醉酒大汉 巨剑直插入水,顷刻间水草纷纷避让,向着四周土壤缩回,而那溪水也渐渐恢复清澈透明之色。 在最后一刻,岸边两人瞧见那醉酒大汉不知何时一手抓出一个古铜色的木葫向着水中舀去,所剩无几的翠绿色液体就被那葫芦吸入当中。 大汉迫不及待用木塞堵住,脸色颇有几分遗憾。 墨故渊仔细打量水中那人,先前那道剑气之强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从未领略过的风采,哪怕当初在庄周幻境之中,以痴爱入魔的洛城东都稍有差距。 墨故渊心中除了震惊,一方面也不免有些担忧,此人道法高深,可别生出什么事端。 大汉埋头在水底潜伏一阵,猛的探头而出,一声长啸“舒服”,只是紧接而来的一道酒嗝却是埋汰了不少大侠风度。 汲清掩着鼻子向后退后几分,表情嫌弃道“哪来的疯子,臭死啦。” 墨故渊好笑晃了晃头,却是顺势走在前方,将汲清挡在自己身后。 大汉自顾用水抹了两把脸,气色清醒几分,转首向着岸边两人看去,一时之间脸色倒并未有太多表情。只是在看见墨故渊背后背负的那把剑状之时,目光一愣,似有所感,大笑道“好剑!” 在那大汉看向自己二人方向,墨故渊同样神情戒备望向那水中之人,那人一脸腮胡,发髻凌乱略有沧桑之感,然而五官却是格外硬朗,眉目英气。许是酒意未散,眼光依旧有些涣散,却也不难看出此人若是修整边幅倒也好看。 见那人似乎并无恶意,墨故渊亦是朝那汉子抱拳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大汉猛然想起什么,只见他一手拍向水面,直直朝水底还在沉睡的混沌抓去,墨故渊眼神一凝,霎那间一手从后抽剑而起,向着那汉子奔赴阻挡疾去,道“前辈不可!” 大汉哪管其他,身形之快已是率先将混沌抓住。身后,墨故渊挥剑而来,只见这青髯大汉一手握拳直冲而过,拳风罡烈,瞬间刮起一阵大风。墨故渊身形微微晃动,依自己如今的修为,竟是无法近身。 “好强的气劲。”墨故渊心中诧异,却不甘示弱,黄庭经流转丹田,四肢百骸犹如浇灌普照。墨故渊借着拳风尾势腾空翻身而起,由挥作砍,猛然朝其另一手劈去,目的不明而喻。 “小子好身法,不过还差了点火候。”大汉目光一亮,整个人从水中跃出,却是先行一步躲过墨故渊的攻势,一手负后,一手从上往下向着墨故渊头道“前辈教诲,晚辈受益匪浅,感激不尽。只是这小家伙乃是晚辈一个故友临终所拖,亦和在下有丝丝牵连,还望前辈能不予计较,交还晚辈。” “哦?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晚辈只好再冒犯了。” “你该不会以为茅塞顿开了几招就自以为能从我手中夺取吧?” “自然是没什么机会的,只是晚辈有不能放弃的理由,哪怕穷尽一切,哪怕身死在此,也不能负我故友所愿。”墨故渊抽剑斜身,直指对方。 风起荒岛,少年炙热盎然。 墨故渊神色专注,骨子里透露的倔劲使得他此刻越发的坚韧。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只听一道呼喝声传来“你这糟老头子还有理了,这小家伙本来就是故渊哥哥的,你别仗着本事高就欺负人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识相的赶紧把它还给故渊哥哥,不然等会我就让我姥姥来收拾你。”赶来的汲清跑到墨故渊身旁,理直气壮的指着那大汉囔道。 墨故渊听的心惊胆颤,这哪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分明是不知世俗险恶啊。 大汉望着汲清稚嫩纯真的模样,一时竟是被呛到无言以对,难不成先前自己的神威,落在她的眼里半分起不到恐吓?还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太久没有走过江湖,如今的姑娘都已彪悍如斯了? 大汉好笑道“我可不怕你姥姥。” “你!可恶,居然敢小瞧我姥姥,小心她以后放狗咬你,等我回去我就和我姥姥说。”汲清是真急眼了,竟然有人看不起自己的姥姥。 大汉有意逗趣,顺着汲清的话接道“好啊,那你回去就让你姥姥把狗放出来咬我啊,我倒要看看哪条狗这么不长眼,沧海上下七十余岛,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谁是爹。” “那你可得小心了,我姥姥说了,她养的那只狗叫段念尘,你给记住了啊。” 墨故渊转过头看向汲清,本来做好死斗一番的打算,却是被汲清这番有一说一的模样呛到无以复加。咋的,直接搬出你姥姥难不成还真吓唬这修为高深的前辈?只是下一刻的瞬间,完全让墨故渊摸不着天南地北。 只见那大汉嗖的一下,就晃跑到两人跟前,眼神怜悯,更多是无奈委屈,向着汲清上下仔细看去。 许久,猛的一拍额头,悔恨交加哭道“都怪自己眼瞎有眼不识泰山,这些年都没好好出去打听谁是爹。小姑娘一看就是氐人族极有风范的女侠,你姥姥那条叫段念尘的狗我现在才想起来,当年可是威震沧海一霸的存在啊,焉有不识之理,除非我活腻歪了。诶,小兄弟干嘛这么严肃,笑一个嘛,哎,不就是刚才瞧着你这小宠物可爱调皮嘛,也就顺手拈来玩玩,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太认真了,现在就物归原主,皆大欢喜好吧?” 墨故渊表情僵硬,不断腹诽这前辈又是闹的哪出。直观便是觉得这人仗着修为,好似故意存心戏耍自己,可他那脸色急切焦虑,又好像不似作假,墨故渊看了看身旁的汲清,只见小姑娘双手环胸,满脸自得。 “嘻嘻,故渊哥哥,你看,就知道他怕吧。” 墨故渊讪讪点了点头,一时哭笑不得。 “怕怕怕,老怕了,早知道这位小姑娘的姥姥如此了得,我先前哪里还敢出手呀,这不贻笑大方吗,我这就双手奉上,还希望小姑娘日后可别和你姥姥告状,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呗。”大汉掐媚着嘴脸,一副可怜讨好的模样说道。 汲清傲娇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这大汉的表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一章 太虚神液 墨故渊仔细看向手中混沌,先前那番异象实在过于诡异,光是看着水中那些游草,墨故渊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灵力。然而混沌置身其中不仅毫发无伤,反而将其中灵力吸食殆尽,难不成这溪水酝酿的是什么稀世宝贝? 小家伙双翅依旧将其包裹在内,只露出一颗圆嘟嘟的小脑袋,此刻闭目酣睡。 墨故渊捧在眼前好奇望去,似乎这小家伙额前的金色朱砂越发清晰,除此之外,更多是身体上的变化。比起当日强行被梼杌破壳而出,那会的身体晶莹透明,如今看上去更是实感极足,份量亦是重了不少。 身后,那双翅四色,由开始的颜色渐渐转变成眼下的金青红白四色,霎为奇特。 “哇,好可爱的小蝴蝶啊,故渊哥哥可以给我抱抱嘛?”汲清凑过脑袋看向墨故渊手中,双眼泛光叹道。 自那日从梼杌身体当中,吞噬他的修为精气之后,混沌就已陷入昏睡当中,如今误入这溪水池底,同样发生大致情景,墨故渊心有猜测,莫不是因混沌早产而导致营养不足,所以需要吸收不同天地精华才能苏醒重生? 似乎两者心有感应,这墨故渊心中所想竟是突然间引发手中混沌一阵异象。只见手中混沌轻轻侧转身子,恰好面对墨故渊的视线,仿佛混沌初开,宇宙出现的第一道光。 墨故渊瞳孔颤抖,望着那小家伙轻轻睁开的双眸,两者凝视,墨故渊后背瞬间冷汗涟涟,急忙将她搁在汲清手中,诚惶诚恐结巴道“好...给你...你多照料...小心别伤着就是了。”墨故渊赔着笑向后逃窜,刚才那一幕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 那睁眸瞬间,墨故渊分明瞧见的是,当初混沌人形之态初次看向自己的眼神,凶神恶煞不说,更多是玩味揶揄,好似在警告自己“到底谁早产营养不良!” 汲清喜笑颜开,开心的不得了,望着手中可爱稚嫩的小家伙,更是爱意满满。此刻见着小家伙居然把眼睛睁开了,竟是直接上手,用一根小指头戳了戳其脸蛋,嘴里咕哝道“怎么办,这也太可爱了吧,好嫩啊!!” 墨故渊心惊肉跳,看的更是惊慌失措,那混沌望向自己的眼神,好像就要杀了自己一般。不过她却并未有任何反抗,任凭汲清捯饬折腾自己,唯有一双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墨故渊心中哀呼不已,看来日后是在劫难逃了。 汲清玩着玩着,不知何时那小家伙又是闭目沉睡了过去,只得恋恋不舍交给那心有余悸的墨故渊,意犹未尽。 “诶,故渊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惨白,难不成是先前那糟老头子出手太重?”汲清担忧问道。 墨故渊罢了罢手,哪敢说出心中苦水。 可汲清这番话语落在一旁大汉耳中,却是让他心急如焚,深怕引火烧身。 只听大汉润了润嗓子说道“这小家伙一身好强的吞噬力,那可是我在沧海苦等数千年的太虚神液啊,如今倒好,十之八九都被它吸了精光,真是胆够肥的,也不怕被撑死。” “太虚神液?”墨故渊听闻那大汉口中所言,表情极为不可置信,自己曾在黄庭外经上,听过这等上古之物。 经上并无图解,只有寥寥数字“太虚神液,夺天地大脉之属,女娲造人之基,乃旷世神物。”至于服用后会产生何种功效,外经并未记载。 “不错,在上古大神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地所生出的第一滴水,与传说那鸿蒙宇宙初开的第一道气,鸿蒙神气,互相交融才演化出这太虚玉液。”青髯大汉在一侧缓缓说道。 两人闻言,皆是不可思议看向着大汉,虽是不懂这太虚神液的功效,可听这大汉言语,似乎是极为不得了的好东西。 “后来女娲娘娘造人,亲自将这太虚神液注入到她所创造的人类体内,数十万年的更迭起伏,文明传承的潮起潮落,这太虚玉液早已遍布山海五经,浩瀚大地每个角落。如今仙妖两界那些不论修为道法高低者,皆是来自当年这太虚神液的功效,只因这太虚神液不仅可以洗涤自身,更可重塑人体经脉。而这仙妖两界不论人仙妖神,正是因为自古受这太虚神液浇灌,方才能修行天地,参悟长生,与天地同行!”大汉昂天敬佩,胸间坦荡,颇有一番豪情。 墨故渊听的心神摇曳,仿佛可见上古大神为后人打开的一条通天之路。虽然这一路在数十万年来走的坎坷艰辛,有强者陨落,有新秀崛起,正因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如今的修真世界才显得精彩万分。 而自己初入修行,就已如同打开新的一个世界,那些站在巅峰之上的强者又是怎样的一种风光。 墨故渊深吸一口大气,那些太过遥远,无法想象,唯一踏实的便是走好当下的每一步,这才是未来可期的第一步。 大汉看着墨故渊情绪变化,目光欣慰,先前那一剑颇有当年那家伙的风范啊,虽然形意上差了许多,可未来总是属于这些年轻人的嘛。 “晚辈墨故渊,先前得前辈指点悟剑,如今前辈不计得失又将混沌交还晚辈,实属感激。不知前辈大名,日后若有机会,晚辈定当鸣谢前辈大恩。”墨故渊认真向着大汉朗声说道。 “诶,啥大名不大名的,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绰号,绰号懂不,那是比名字听起来更霸气的存在,这样才显得有大侠风范。”大汉取下腰间古铜色葫芦,豪饮入喉,绘声绘色说道。 墨故渊一愣,这说法倒也新颖,却不得不说也有几分道理,当下试探问道“那敢问前辈可有什么其他称呼?” “好说,所谓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又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大汉豪情万丈,言到此刻更是风度迸发,气势凛然。 身边,墨故渊同样听的浑身肃然起敬,目光深深,满是崇拜。 就在大汉心满意足之际,再次开口说道“唯我......” “臭酒鬼!”这一声天衣无缝,接得恰好气氛,滴水不漏。 整个林间鸦雀无声,那一声虽是接的巧妙,可落在墨故渊的耳里,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姿态都被这一声冻结凝固,墨故渊尴尬看了一眼这位器宇轩昂的前辈,见那大汉早已一口老酒呛趴在地,不停的咳嗽,脸色通红,差点要了老命。 “难道不是吗?”汲清看着两人模样,眉头紧蹙,好奇问道。 墨故渊挠了挠头,有些歉意的看向那大汉,好似在说童言无忌,多多包涵。 “什么又喝江河的,还千杯不倒的,难道别人不都是喊你臭酒鬼的嘛?”汲清咕哝着小嘴噘道。 “咳咳...咳咳,小姑娘说的好像没毛病,是这么个理。”大汉爬起身,苦笑点了点头。 “嘻嘻,我就说吧,故渊哥哥看我厉害不,一猜就准。” 墨故渊昂起头,视线望向云端,装作没听见。 大汉一手挥袖,大地猛然一阵摇晃,只觉一阵疾风缭绕,不远处那柄坠入水中的铁剑无端冲天而起,径直朝大汉飞来。铁剑巨大磅礴,在落入大汉手中却是半分不起波澜,如猛虎归山,鱼游江河,水到渠成。 大汉顺手将巨剑抗在自己肩头上,嘴里不知何时叼起一根野草,咧嘴一笑,朝两人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墨故渊急忙挺起胸膛,再次深深向那前辈鞠了一躬,抱拳致谢。 大汉最后一眼看了看汲清,畅怀大笑离去,只余天地悠悠,高歌九霄。 “春花那堪几度霜,秋月谁与共孤光,痴心若遇真情意,翩翩彩蝶化红妆。” “琼浆玉液浇心愁,心事口口道苍穹,长啸一声天地廖,醉舞长剑指虚空。” “一壶浊酒寄生平,千语万情卿难知,斗转星移又一岁,枯槁心肠终不断。” “纵使尘面鬓霜,风度仍不弱昔年,更又添一身风花雪月,情债累累,人生啊,无非就涂一爽字。” 两人在底下开始听的还极为认真,尤其墨故渊,不仅觉得这前辈剑术了得,为人更是豪气云天,只是后来听着听着,感觉好像变了味似的。 两人收拾心情,准备跨上葫口小岛之地,兀然间一阵黑云迷烟翻滚袭来。 墨故渊欺身上前将汲清掩护在后,两人顺势退向深林当中,黑烟翻滚不息,更是汹涌奔腾,墨故渊挥剑横扫竟是丝毫见不到效果。 “你先走,我来掩护。”墨故渊朝身后汲清说道。 汲清拽紧胸口脸色苍白,看着墨故渊急切的模样,虽有惊慌,却还是死死摇了摇头。 黑云大烟之中,传来一道阴森低喘,竟是一位女子。两人听得一时有些错乱,更多是莫名其妙。 “说,段念尘那老狗躲哪去了?” 眼前之势太过诡秘,两人相视,即刻齐齐向后退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二章 生死决,两相望 小岛密林极为复杂,尤其是岛上地势,更为崎岖蜿蜒。本以为这小岛看上去不大,岛中却是别有洞天,只因更多是来自这小岛丛林间的迷烟云雾,让人难以辨清方向,无法轻易涉足。 墨故渊悄悄隐蔽在一棵树丛身后,望着不远处躲在草堆下的汲清,微微点头肆意。 先前那阵黑烟来的太过突然,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潜伏到两人周边,此人来历不明,唯一让两人直觉的便是那女子一身煞气极为浓郁,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杀意和怨恨。 墨故渊凝神环顾四周,从自己二人匿身在此,那道黑烟就已消失不见,然而一股危机之感比起之前更为明显,墨故渊当下心神半分不敢松懈,生怕再次着了那人道法。 林间云雾淡淡漂浮,偶有异香涟漪,葫芦岛飘居大海,受海浪大风影响,两人身边花草树丛挂满层层水滴,本应让人心旷神怡,可眼下却是有苦难言。 今日难不成不宜出行?听汲清介绍这葫芦岛不是少有人迹么,怎的今日遇见的都是些修为恐怖如斯的高手,墨故渊心中长叹,一抹苦涩浮现在脸。 墨故渊神情落在不远处汲清的眼里,只见她表情落寞,自责垂下了头。似乎有所察觉,墨故渊转首朝汲清一笑,一手比出一个波浪姿势,汲清瞧的真切,那是那晚两人乘风破浪,扶摇九霄之上的光景。 忽然间,两人眼前视线一黑,紧接着是阴云布满天际。墨故渊眯眼抬首望去,视线之下,仿佛有一张黑色天网罩在了头顶,随着那黑网向下压迫,整个小岛之地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虚无恐惧在悄然蔓延。 兀然有笛声传来,在此刻空旷昏暗的小岛上极为阴森凄凉。笛声忽远忽近,忽强忽弱,来源方向飘渺不定,不知从哪响起,只觉那笛声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一粟青光大盛,一举直捣天际,然而在向上延伸之际,却是在触碰黑网表面剑光悄然无息没入其中,不见任何声响。 墨故渊御剑而起,虚空结印,太极光辉朝四面八方纷纷打去,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东西在其身上盘旋游绕。墨故渊脸色苍白,更多是无法集中精神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人先前躲避之位,不知何时竟是无端多出许多长出小翅膀的游蛇,墨故渊只得将其逼退,一路飞旋至上,而那游蛇亦是紧随而来。虽可一剑破之,奈何杀之不绝,更让墨故渊心惊的是倘若那游蛇被劈成两段,则会衍生出新的两条游蛇,墨故渊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强行逼退,一路逃窜。 “这游蛇擅长跟踪,极难脱身,不知汲清姑娘如何!”墨故渊心中焦虑,顺着感知方向御剑盘飞而去,待寻至原处探索几番,却是不见汲清姑娘的身影。 身后大批游蛇前赴后继赶来,那游蛇双眼青光幽幽,蛇信不断伸吐,墨故渊脸色一沉,不知先前那妖女究竟使了何等手段,可眼下既然退无可退,自己即便拼命也要拉上她一起。 墨故渊祭起轩辕,双指一路拂过剑身,除去本身轩辕剑的青光之外,竟还有丝丝白光夹杂其中,仔细望去,竟是和那九龙琉璃玉的颜色如出一辙。却又不知墨故渊从何时开始,能将琉璃玉当中的异能融会贯通到轩辕剑上。 异光渐起,就在墨故渊欲挥剑八方之际,忽悠一道气流拂过脸颊,身后,白光璀璨,照耀底下一方。 墨故渊顿首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手捧一颗明珠,白光正是从其手中绽放,而另一手又端起一个类似碗状之物,墨故渊瞧的心喜,更多是诧异。 来者正是汲清,只见她一手抓捏圆碗,此刻气流正是从当中引出,两人周边所有密密麻麻的游蛇皆被那瓷碗收入当中。 “波若紫金罩,鲛人夜光珠,臭丫头,柳烟尘是你什么人!”一道惊异怒吼声响起。 两人借着夜光珠顺声望去,只见在上方不远处,有一人凌空悬浮,轻纱妙曼,身姿摇曳,浑身一袭黑纱包裹,脸上同样覆有一张黑色薄纱幂离,让人瞧不清真容。 “关你屁事。”汲清瞥了一眼,娇喝道。 “你!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谁了。”黑纱女子被汲清所言惊怒,语气越发狰狞。 只见她举手挥空,身后一头紫发纷扬飘起,在其中竟是布满众多青蛇,女子结印出招,整个身体猛然爆发一阵耀眼异光。 只见黑纱女子胸前有一画卷铺展拉伸,紧接着一道紫光激射,身后青蛇亦是纷纷紧随而去。汲清正欲再次扬起波若紫金罩,忽然手腕间一阵吃痛,不知何时竟是有一小蛇盘旋在上,此刻尖牙扎进汲清手中。 汲清身影摇晃,却依旧死死咬着牙关不肯退却。忽有一袭身影奔赴在自己身前,紫光耀盛之下,那人双手卧剑,同样绽放璀璨的青光,光色重叠,映染的是他坚毅刚倔的侧脸。 墨故渊举剑而起,浑身青筋鼓动,轩辕剑兀然涨大,将那利口在前的青蛇纷纷绞碎。 汲清失神凝望,忽而急切喊道“故渊哥哥!” 黑纱女子身影闪过,手中已是多出一对双刃,此刻趁墨故渊奋力阻挡那片紫光攻击之时,当头从下直插而去。 汲清顾不得其他,墨故渊挡在自己身前无法闪开,自己猛然跃起,身前,道道水波泛滥,可那黑纱女子双刃如削铁如泥,径直往下一路破去,直奔汲清胸间。 “汲清,你快走开,莫要管我。”墨故渊艰难开口说道。 那紫光绵绵不绝,自己莫说移开,连迈开的步伐都无法提起,只得强行运转所有气力来抵抗紫光冲袭。 此刻墨故渊嘴角鲜血涔涔而流,脸色铁青发黑。 汲清回眸,眼角泛泪,望着墨故渊吃力之态,心中极为痛楚。即便那墨故渊抵抗之际还要分出心神告诫自己离开,可汲清不论如何也不愿答应,那双刃近在咫尺,汲清肉眼可见,是那女子眼中的狠辣和快意。 “我不走。”汲清摇了摇头,喃喃道。 风雨欲来,缥缈欲坠的眼前汲清恍若未觉,忽而心中一阵解脱,好似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妥,有人依旧站在自己身旁寸步不离。 天地无声,仿佛千万年间的时光都在此凝滞,世间楼宇琼华的盛世,动人琴瑟蒹葭的相思,都不比那一袭将自己紧紧抱住的身影来的温暖,更为不顾。 可耳边的痴语为何又是那般蚀心碎骨,伤心伤魄。那话落在汲清的耳里,让她心中隐隐刺痛,不敢深想。 “汲清姑娘,日后若是有机会还希望你能从发鸠借得乾坤塔赶往月魄之岛,我有一朋友被困在岛中失了心智,如此便拜托你了。”墨故渊一身血痕,白骨可见,终是撇开那紫光,拉过汲清一手拦在自己怀中,将她掩护在身下。 “她...她究竟是你多重要的朋友,即便你丢了性命也要将这事在此刻托付于我?”原来哭也有无声的。 热浪淌过,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的泪。 墨故渊似乎濒临尽头,意识逐渐模糊,将下巴轻轻搁在汲清肩膀上,呢喃着细语浅浅“很重要...很..重要。” 汲清颤抖双唇,此生从未有过的慌张,失口脱出“她是女子吗?” 双刃如蛇,从背后硬生生洞穿墨故渊,只见黑纱女子犹不甘心,那一身恨意憎怨不知积累了多少年月,尤其在此刻,更是迸发的更为猛烈。 女子猛喝,双刃穿破墨故渊胸膛又再次朝下方汲清刺去。 一道赤光兀然在汲清腰间亮起,黑纱女子目光明亮,仿佛失心疯一般,尖叫大喊“果然是你,段念尘!” 女子抽出双刃一脚将墨故渊踹翻出去,汲清声嘶力竭,泪如雨下,此刻分明感觉不到墨故渊半分生机。 “真是感人肺腑,要怨就怨段念尘在你身上留下的这道印记,以为是保护你?可惜在我这就是催命符!”黑纱女子状若癫狂,带着歇斯底里的大笑,再次举刃劈去。 赤光涌起,在汲清身前化作一面红盾,那女子双刃轻轻一碰,随即就反弹了出去。 黑纱女子轻蔑一笑,眼神具是疯狂,嘴里喃喃道“她既然身上有柳烟尘留下的宝物,你段念尘又肯将赤炎烈盾放在她身上,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黑烟再次充斥整个岛间,比起先前更为漆黑浓郁,那置身其中的女子仿佛深渊恶魔,带着咆哮和一身怨恨,化作黑炎火海朝那赤盾落下。 两者相碰,火星溅洒,疾风缭绕,隐藏在下的汲清神情痛苦挣扎,可她依旧竭尽全力,步步向着那坠地的墨故渊走去,身后之势,犹如不存在一般。 赤黑两色交缠相撞,林间山水亦是拔地而起,在气浪之下化为粉末。百里动荡,尘土纷扬,那黑炎之力终是一股气势穿破赤炎烈盾,带着汲清的身子重重砸在了地面。 汲清一口浅蓝色鲜血喷洒而出,目光仍仍眷恋前方不省人事的墨故渊。 忽有风声幽幽,如那风铃摇晃。 小岛之地被砸穿,地面无端显现一方巨大的虚无空间,随着先前那大地脱离,花草树丛粉碎烟消,虚无空间越演越大。 汲清挣扎向着墨故渊匍匐而去,渐渐的被虚无空间带入,紧随而至的亦是墨故渊所在的这方大地,纷纷化作虚无黑暗当中的一部分。 两人失去知觉朝里坠去,不知去向何方。 仿佛一身恨意被挥发的淋淋尽致,黑纱女子击破红盾之际,就已怅然失神跌倒在地。望着那一块赤色光滑的明玉在自己眼前四分五裂,化作碎片纷纷坠落,心间亦是有什么破裂了一般。 一缕清风不停,一缕青丝缱绻。 黑纱女子双目愕然,失魂落魄望着那从赤玉当中飘出的一缕紫色发丝,魂归故里,一字一成酌。 当年仙妖两界大战,有一青衫客仗剑扶摇,向那妖族最深处的黑衣女子杀去,风度翩翩,视底下芸芸妖界万物为浮云。 所过之境无一人敢来阻拦,青衫客剑指当中妙曼黑纱女子而去,那女子哪怕竭尽全力,依旧被逼的节节败退。 最后,他只是轻轻掀开她脸上一角薄纱,唇边一声轻笑细语,便化作流星杀向妖界大军。 雾峰之顶,他与她情意绵绵,笑看世间山河。 “血纱,妖界如你这般好看的女子我可很少见到,你那一头紫发更是妩媚天然呀。” 女子一袭黑纱静坐在悬崖之巅,幂离之下早已绯色红寇。 忽有一道飞剑闪过,耳边一缕发丝便飘落在他的手中,女子娇羞惊呼,瞪着他道“你要干嘛!” “嘿嘿,不告诉你。” 岁月几经波澜,物是人非,在她寻找他的世间路途当中,她曾见过有一对新人对镜梳妆,那男子亦是剪下女子一缕青丝,如穿针引线一般,将其套在了自己随身的石珠上,编织成一圈手环带在腕间。 当时她看的极为认真出神,听见那男子对女子情深意切说道“卿之发,似红线,一缕一圈,一生一世。” 那缕发丝拂过她的鼻尖,脸颊,她忽有所悟,紧紧抓住这一缕紫丝,继而发疯似的,不停朝那些化作碎片的红玉追去,泪水夺眶。 虚无空间扩散到小岛边缘便停止了下来。然而从外看去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场景依旧,只是这葫口底下又藏着另一番天地,当真是鬼斧神工,难以预料。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三章 生死决,不死不朽 岸边垂柳,枝条纤细,有露珠悬挂在上,一层层累积划过,最后坠入下方小泉当中。这里空幽寂寥,水滴之声叮咚叮咛,仿佛轻叩心扉,仿佛在唤醒什么。 云雾就在林间倦躺,有几声鸟鸣啼来,继而拍起翅膀飞向另一树梢,左顾右盼,慵懒惬意。 这是一座孤岛,无人知晓这座岛屿扎根在此多少年。四周可见的是一片片鸟语花香之景,芬芳鲜艳,有蝶飞舞,翩然群草花丛当中,如梦如幻。 树海波涛而过,小草沙沙浅弯,有两人十指紧扣,手骨苍白,可见经脉,仿佛与生俱来就应牵连在一起。 十里青草,是她的红妆,是他的坟墓,两人就此长眠孤岛,那尘世浮华,红尘纷扰,世道苍凉,情思哀怨皆为泡影。 梦里,有人一念成悦,处处繁花处处锦,还有人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滴滴人和,竟是连梦境都无缘相聚。 天地一色,望不到尽头,岛外便是漆黑如墨的海水在奔腾泛滥。这座孤岛却偏偏成了这方世界的例外,在阴沉昏暗的天地之间斑斓出一抹光色,扎根永恒。 中无杂树,芳草鲜绿,偶有清风,不知何处的落英飘来,缤纷在四方飞旋,静静落在了大地之下。 似乎走过了很长很远的路,终是选了一个归宿。 汲清脸色苍白被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由开始的涣散渐渐转变清明。 忽而脸色紧张望向四周,来不及细看就已被身旁那浑身是血的男子惊愕住,汲清翻身而过,半跪在他身边,颤抖失声,道“故...故渊哥哥...” 汲清害怕极了,她轻轻再次晃了晃墨故渊的身体,口中急切呼喊那不省人事男子的名字,可那人依旧平躺在草地之上,如死人一般。 汲清躬着身子趴在那人胸前,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哽咽之下更多是无穷的自责和不甘,哭声响彻在这座孤岛,却没有任何回应。 “故渊哥哥,你不会死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有人在深深呼唤,如歌如泣。 “你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吗,你还有重要的人要去救,你是大笨蛋么,那些既然都那么重要,为什么偏要管我。”汲清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一叶叶,一声声,有人轻喃摇曳离歌。 汲清长发飞舞,浑身蓝光涌动,一身如那玻璃透明。 此刻在其额间上,有一道裂痕如天眼正缓缓睁开,深蓝色异光显现,汲清一身血液由下往上汇聚,似乎就要从额间倾泻而出。 在那深蓝色天眼即将射向墨故渊之时,天边一把红伞直冲当头,将汲清燃烧自己的血脉阻断。 红伞飞舞,一人俯身飞来,素手执握伞柄,轻挥盘旋。一袭黑纱随风飘摆落地,红伞倚靠肩头,眉目淡淡忘向汲清,眼里亦是流光浮现。 汲清抬首,下一刻便是红眼怒道“是你!” “氐人一族,乃是上古女娲娘娘血脉最纯正的后裔,你如今为了一个男子就甘愿耗尽自己一身精血,你是有多蠢?”黑纱女子正是先前追杀两人的血纱,此刻竟也到此。 “若不是你,故渊哥哥又怎会被你害死,我要救他,与你何干,你若想赶尽杀绝尽管动手便是。”汲清嗤笑,脸色坦然。 血纱看着眼前不顾一切的汲清,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那抛却一切的样子,让她看的莫名熟悉,那时年少,热血情意充斥心头,何其相似。 “故人心易变,何如薄幸锦衣郎,柳烟尘难道没教过你世间最恶的便是男子负心么,你舍命相救,又怎知他醒来可会念你之好。况且他本就心系她人,你又何必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血纱此刻毫无先前半分凶狠之势,反而难得有闲情逸致说道起来。 汲清恨极了眼前这女子,自己施法被其打断,如今又好似故意看自己笑话一般,调侃自己,言语莫名。 当下同样讥讽回道“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又如何,故渊哥哥为我可以不顾一切,我又凭什么不可以,他所念之人与我何干?我又为何需故渊哥哥念我的好,你自以为看破世间便是如此?我姥姥教的又何须你来指手画脚,你所阅之人就是这世道你眼里中的人么?你又是谁?” 汲清一连几个反问,语气皆是鄙夷。 幂离之下,血纱听得哑口无声,一双目光愣愣望着汲清,思绪万千。良久,她似有解脱,不易察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他没死,你无需以命抵命。” 汲清怔怔,表情不可置信,又满怀激动看向墨故渊,可不论她再次如何查验,依旧毫无征兆。 汲清无法释怀,只觉那女子又戏弄了自己一番,正欲开口呵斥,又听那黑纱女子浅浅说道“此人身体极为古怪,先前明明被我的乾坤九耀图重创,又抗下我一记紫芒刃,这仙妖两界哪怕修为至深者也难以存活。可这小子如今身体内依旧残留几分气机,而且这气机绵绵不断,好像在替他续命一般。” 汲清听得半信半疑,可眼下墨故渊这幅惨状又教她如何认清,即便那女子口中所言属实,以墨故渊如今的伤势又如何施救挽回。 “要杀要伤都是你,你如今在这假惺惺装什么好人,怎么?是觉得故渊哥哥没死,想继续再杀一次么。”汲清望着眼前女子,恶狠狠说道。 “想杀他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他如今尚有几分气机不过是仗着身体当中一些古怪苟活而已。他修为薄弱,自身本就无法承受那样的攻击,如今这样,即便活着也不过是活死人而已,在我眼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血纱微微侧首,朝汲清缓缓说道。 汲清怒不可遏,道“你到底想怎样,不让我救人,又不杀我,你有病是不?” 血纱望着眼前这丫头,眸子好奇打量,问出心中疑惑“柳烟尘是你什么人?” “凭什么告诉你,我姥姥如今是不在这,不然你以为你当真可以为所欲为么?”汲清一股脑气急说道。只是话语冲动,那黑纱女子一听便好笑摇了摇头。 汲清也意识到自己口误,脸色懊恼,当下也懒得和她废话,既然她不动手,自己也不愿在此耗费时间,就欲将墨故渊带起离开。 却又听那黑纱女子微微说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么?” 汲清一愣,回首看了那女子一眼,继而自顾朝前向着林中走去。 “你若真想救他,即便他能活过来也无法走出此地,你一死,他便要在此独孤长寂,永生永世。”血纱冷冷说道。 汲清身形一顿,又听身后女子说道“此地应是上古那座不死不朽的存在,名为永恒岛,也算是昔年沧海七十二岛其一。本以为随着年月逝去,早已消失在时光之中,没想到却是被葫芦岛吸入腹身,隐藏在此。这岛上藏岛,真是可笑,竟还留着这方永恒不朽的囚牢。” 汲清听闻此番介绍,兀然间想起过去曾听闻姥姥有讲过关于永恒岛的传闻。 传说永恒岛乃是上古时期战神刑天头颅所化,昔年刑天在常阳山与黄帝大战被其削颅。可即便刑天身首异处身体依然不肯倒下,他以赤着上身为头颅,两乳化作双眼,肚脐为口,手持干戚继续和黄帝不分昼夜厮战,可最终还是惜败黄帝之手。 黄帝被其不屈不饶的精神深深震撼,遂下令将刑天战将安葬在常阳山下,并设立祭祀。可刑天一直想找回自己的脑袋再和黄帝大战,黄帝亦是怕刑天无休止的纠缠,便用手中宝剑劈开了常阳山,将刑天的巨大头颅扔进了深山水涧之中。 后世有戏者记载,有人远游沧海,发现刑天之颅漂流至此演化一岛,岛上生机盎然,乃昔年天神战意所在,身躯仍在常阳凿山,头颅亦怒视苍穹,不死不灭,永恒永存。 不管传闻是真是假,可这永恒岛有一点却是让人深信不疑,凡是误入永恒岛之人,将一生被囚禁在此,上天遁地离开不得,伴随永恒而在此生生世世。 有后人曾言,这是刑天的意志所在,以儆效尤。 汲清心中一阵凄苦,踉跄跌倒在地,看着身旁墨故渊,脸色怔怔迷茫。自己若是用这条性命救醒故渊哥哥,那他醒来岂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在此,汲清不敢去想,更多是不愿墨故渊为了自己白白承受这般伤害。 “怎么,后悔了?先前还信誓坦坦,如今知道这永恒岛的存在便就此作罢?”血纱紧随其后,也不靠近,就这样在汲清身后调侃说道。 “难道你不一样吗,至少我还有故渊哥哥陪着,你怕是就要一个人在这老死了。”汲清回首笑道。 “也对,虽说这小子如今成了活死人,可毕竟他那古怪气机一直在流动不绝,说不定等个几千几万年就能醒来,然后就能和你长相厮守在这了。这样说来倒还真是划算啊,可惜了那小子的心上人如今是死是活都没个下落。”血纱同样轻蔑说回。 汲清脸色青红不定,想要驳回却是不知如何开口,眼前这老女人不知比自己活了多久,说话阴阳怪气的,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此话光听着就让汲清心里委屈,泪水哗啦啦夺眶而出,哽咽道“我没有!我没那样想过,我就是不想他为了我平白无故送了性命,也不想他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出不去。他还有重要的人要去救,那个人也一定在等故渊哥哥回去,我只是希望故渊哥哥能顺利平安,完成他想做的事情而已。” “你是不是傻,既然那么在意,凭什么付出那么多最后还要委屈着自己?”血纱听着忽然心慌,大声质问道。 “哪里委屈了嘛,他那么好,我觉得一点也不委屈啊,若是觉得委屈便不肯不愿,那他又怎会是故渊哥哥。”汲清急切回道。 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爱过一个人?爱是霸占是摧毁,爱是心甘情愿是不予计较,那都是爱。爱其实很简单啊,是我们自己太过脆弱和敏感,又把它弄的复杂,变的只是时间让人面目全非,让人迷失初心。 你这一生历经了那么多人和事,你阅尽世俗,百感沧桑,早已看淡。可曾想过还会有人告诉你人间并不就只是那样,有些人成了这世界的例外,让这世间仍有爱在。 你定会说她单纯可笑吧,那就单纯可笑吧。 哭声清脆,汲清一字一字说得那般真挚,血纱听得愕然。脑海里莫名想起那年时雨河畔,他对自己说的话“非我不愿,只是我仍有所背之事,若日后我能侥幸活着,且当归来”。 当时血纱不解,这山海五经,世间又有多少人能伤他,又有何事能让他一去不返。 摊开手中赤色碎玉,那一缕紫丝眷恋不舍,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血纱再次望向汲清,眼神忽而柔和,将幂离轻轻撕去,露出那一张惊为天人的笑颜。血纱垂过眼眸,静静走向汲清,而后这两千多年来,她第一次专注而惭愧向着眼前女子说道“对不起啊。” 一阵清风悠扬,如尘烟焚散,吹淡了执念深恨的牵绊,吹散了两千年的痴缠。 血纱笑着流泪看向汲清,泪水决堤,可她脸上分明满是笑容啊。 汲清一手擦拭自己的泪水,看着眼前女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道“你可又别戏耍我呀。” 血纱拍了拍汲清的脑袋,温声细语说道“那谢谢你啊。” 汲清哭笑不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啊,难道真是失心疯了不成。 一一一一 两日后,汲清血纱漫步在岛上,两人浅声交语,俨然没有开始那般争锋相对。 血纱曾告知汲清,那日她与墨故渊在葫芦岛遇见的醉酒汉子便是段念尘,也私底下和汲清寥寥表明她和段念尘一些过往。 汲清听闻恼怒,咒骂那段念尘的忘恩负义,可汲清也实实在在说出自己姥姥曾和段念尘的一些过往。汲清不懂其中曲折情爱,可落在血纱的耳里却让她更加心思万千,怔怔不语。 “汲清,你看这永恒岛上开满的鲜花,你知道它们叫什么吗?”血纱怅惘着远方,幽幽开口说道。 汲清看向四周,从当初落在这岛上之始,这野花便开满了整座岛屿,这些野花虽是形态怪异,可这岛上几乎所有野花都是这番模样,遍布大地,汲清也就未曾过多理会。 野花双朵,一黑一白,白小黑大,底部有一青茎延伸至土壤,若不是颜色差异特殊,倒和寻常花草无异。 汲清不解看向血纱,不知她想说些什么。 “此花名为双生花,搁在世间市集倒并无太多用处,只是它生长在这永恒岛,却成了这里的关键。”血纱转首看向汲清,神色极为认真。 “双生花,这名字可真好听,你是想说它可以解开永恒岛的禁闭吗?”汲清下意识说道。 “不错,双生花一蒂双花,同时绽放,一朵必须不断摄取另一朵的精魂生存,否则两朵皆会败落,所以其中一朵从生根发芽起就注定必须湮灭,以此换取另一朵的生存。”血纱缓缓说道。 汲清不明所以,只得静等血纱下文。只见她脸色挣扎彷徨,不时瞥向自己,又望向远方。 汲清忽有所悟,急急说道“是不是我吃了这双生花就可以离开这?” 血纱不语,就欲挥手离去,却被汲清死死拉扯,汲清说道“你不许走,是你把我们带到这的,你快告诉我!” 血纱望着眼前女子倔强神态,凝眉许久,终是微微俯身面向汲清轻轻叹道“这双生花必须由一男一女一起服下,也就是你们俩得吃下这双生花的一瓣,若服下这双生花,从今往后你们就相生相连,命理牵绊,可同生,却难共死。” 汲清哪管其他,自顾说道“那故渊哥哥可会醒来?” “嗯。” “那就好。” “你别胡来,这双生花谁若是不小心服用甘愿牺牲的那朵,等同自己的性命就交付于对方,他若平安无事倒还好,若有不测,你可知后果?” “后果又会如何?” “倘若吃下那死花者,自己不小心道消落陨倒也无碍,若那服生花者死去,即便远在千里,即便天涯海角,后者亦是灰飞烟灭,随他而去。” “那我就吃白色的。” 血纱瞪了一眼,有些瞠怪汲清的无厘脑袋。 “你看岛上那些花儿,都是白的小,黑的大咧。” 血纱身体一震,此时才想起眼前景象,她明知这岛上布满双生花,却从未注意花儿两瓣的大小之分。眼下之景,浑然天成,所有的双生花皆是如此,事实是那白花皆心甘情愿。 “你!” “我会没事的,故渊哥哥也会没事的,我相信他。”汲清昂首朝血纱灿烂一笑。 林间大地,所有双生花此刻起舞旋转,围着彼此,飞舞不停,彼此的眼里,是彼此的世界。 血纱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瘦小却胆大的小姑娘。 许久,岛上一片风花雪月,云涌成海,如泼墨挥笔,有人轻轻画下这生死决的一幕,泪眼婆娑。 “你和他不过相识十数日,值得吗?” “哎呀,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呢,明明是我愿意的啊。”汲清笑得极为开心,看着眼前墨故渊,她忽然想起姥姥很久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 “有些人相识一辈子却也形同陌路,有些人只一眼就可认定一生,世间千般圣言万般佛理,又哪里比得上自己喜欢。别管他喜不喜欢自己,也别管世人冷眼指点,你咧,自己喜欢就好了啊。” 那时的汲清看向姥姥,姥姥眼中满是知足和欢喜,汲清觉得当时的姥姥可爱极了。 是啊,世间芸芸,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更好的呢。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四章 仙妖两界各派云集 沧海之上,有一座名为空濛岛的存在,此岛占地面积极其广阔,位于沧海之域的最西边,也是距离仙界西山经和北山经妖界最近的岛屿。 空濛岛地产丰饶,虽说从西北山经两地赶往此地依旧要耗费不少时间,可千百年来,亦有许多海外访仙寻宝者游经此地,是而空濛岛也算是仙妖两界修士的常驻之岛,也是经常会生出事端,摩擦不断。 千百年来,由于仙界势大,如今更是一举更是占得山海四经当中的西南两经,而妖界独独唯有北山经一席之地。至于人界,则是因三千年前神界蹦碎而被永久封印,想要重回人界,除非手持封印之物过那四泉结界,除此之外其他办法更是难如登天。 当年位于中山经的神界陨落消失,山海只剩四经,那场大战亦是让仙妖两界生灵涂炭,水深火热。 几经岁月更迭,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这百废俱兴的新面貌,同时也拉开了新的序幕。各界为了不断扩大己方势力,山海之内但凡出现新的领域,皆会引起仙妖两界的觊觎,为了率先抢占自己的地盘,两者亦是刀剑相向。 虽说规模不比那仙妖两界厮杀大战来的惊天动地,可彼此范围之下的恶杀相斗同样火热朝天。以如今这沧海三十六岛为例,除去部分岛上一些原住民无法争夺,那些空岛无人管辖之地,皆被仙妖两界各派瓜分殆尽。 如今沧海三十六岛妖界独领风骚共占十八,以一界之力拿下一半之属。而仙界仅仅只占十座,这空濛岛却又成了仙妖两界例外中的例外,乃是两界一人一半之属。 因空濛岛地理环境特殊,面积极大,相靠西北山经两地,岛状呈月牙弧形。自当初两界久争不下,足足打了数年都未见胜负,最终签订契约一人各占一半。 靠近西北山经方向为自己的地盘,由此争锋相对,两界各派亦是派出门下弟子驻守两地,以防万一。 这一日是空濛岛上空前绝后的盛景,仙妖两界无数修真异士纷纷降临空濛之上。天上飞火流星,有御剑乘风的翩翩少年郎,也有躺在芭蕉扇叶上的诡异女子,还有众多五花八门的法宝飞空而来,皆是两界各派弟子。 此时皓月长空,空濛岛天上地下热闹纷纷,更多的是向着彼此之间打量而去,不管是仙界势力还是妖界之间,除去同界门派的一些久违呼喝,便是两界之间的对峙。从前的不共戴天,血海深仇都在此刻酝酿。 沧海之水泛滥在空濛岛内流之间,两方相望的悬崖巅峰前,有一红粉道袍者,仙风道骨,黑发白须,手中执有一柄拂尘,又因模样装扮十分特殊,看上去极为醒目。 此刻这粉袍道人扬起拂尘,微微一笑,朝对面仙界之地说道“近百年未见,宫煜,别来无恙啊。” 对岸悬崖峰口前,同样站满无数仙家子弟,领头是一人青衣华服,面容刚毅,再看见那袭粉袍后,此人神情开始恍惚,目光怔怔。 听闻那人说到自己的名字更是有些重心不稳,隐藏在袖口之内的双手紧紧握住,青衣人微微颤抖,深深看向对岸,情不自禁道“文轩师弟!” 闻言,粉袍道人先前的从容刹那消失不见,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青衣人,脸色苍白。 “哎呦喂,这才多少年的功夫不见,怎的一见面就上演这般感人肺腑的画面,当真让奴家好生心疼哟。”站在粉袍之人不远处的右方,有一大红色衣袍的女子俯身躺在卧榻之上,女子轻摇蒲扇,酥胸半露,极为妖冶,此刻亦是风情万种朝宫煜笑着说去。 “臭婆娘,少在那里卖弄风骚,呈口舌之力,今日既然你好死不死到了这里,定叫你有来无回。” “咦?这不是我崆峒派的张哥哥嘛,怎么,这么快就想和我打一场么,奴家也不知道张哥哥的功夫厉不厉害,要是没让奴家尽兴,我可舍不得放你走哦。”红衣女子媚眼春丝,嘴角噙着笑容,望向仙界当中那清秀之人调侃而去。 “哈哈哈哈,听闻崆峒派的张世成可是人称一杆长枪捣黄龙,一度春宵七次郎的真英雄,即便如此,不过依我看来怕还是难以招架晗润妹子的惊涛骇浪咯。”妖群中猛然爆发一阵嬉笑。 紧接着一道黄光冲天而起,眨眼便重重砸在了妖界前方,荡起漫天沙尘,随风隐去之后,有一白发驼背老者负手眯眼望向对岸。 他一袭黑衣看上去十分朴素,然而落在场中,却无一人敢轻视,只因那人一身气势凌厉扑面而来。若是墨故渊在此,定会震惊,此人正是当初从人界持封印之物越界到此的玄木。 “玄木!是雾影宗的玄木。”仙界人群中愕然响起一阵阵惊讶起伏之声。 有一白袍裘衣女子踉跄奔走而出,望着那佝偻沧桑的身影,脸色痴呆,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即便玄木外貌和当初相差甚远,可那一张容颜却依旧死死烙印在她的眼前。 “玄木师兄。”仙界之地,有一女子失声喊道。 佝偻老者微微点头,脸色却毫无波澜。 那女子似乎想起什么,回过神来瞬间急怒道“近千年未见,你竟然和妖族勾结在一块,你莫不是疯了不成?”女子明眸皓齿,哪怕此刻生气亦是别有风情,身旁张世成看的流连忘返。 “呵呵,都是过去的事了,人间囚徒数百年也差不多该疯了,拜你们所赐,如今我已是血魂门的客卿长老,几位都是多年不见的故友了,老夫瞧的甚是怀念啊。”玄木微微笑道。 “好,好,好!”白袍女子伸手指向玄木,眼眶微红,浑身气的颤抖。 “蓝萱师妹莫要心急,那李文轩和玄木如今皆是我仙界的叛徒,今日来的一并刚好,待我等一起出手将他们就地正法,也算对得起师门了。”张世成看着蓝萱那冰肌玉骨的俏颜,心下更是涟漪不断,当下义正言辞赶来劝说道。 “我的好哥哥哟,不是先前还要和奴家打上一场嘛,怎的这会又跑到那老女人跟前乞讨卖乖了,你这可让奴家好生伤心啊。”卧榻上的晗润欲语还休,此刻悠哉笑言说道。 “妖女,休要胡言,有本事现在出来和我杀上百来回合,看我不将你这狐狸精剥皮抽筋。”张世成听闻那晗润的话语当下怒不可遏,眼下这么多弟子面前,让其颜面实在难堪。 对面,那红衣晗润在听见张世成道破自己本体之时,已是瞬间换了一副神色,目光阴狠向其盯来。只见她身形兀然涌动,刹那就从卧榻之上飞奔而起,凌空挥舞出一把巨大白扇,化作红光直接扫向张世成而去。 “雕虫小技”张世成一手执剑御风而起,剑尖当头,丝毫不惧那晗润手段,一股将其一分为二。 紧接着张世成舞剑而上,漫天剑花化作天幕朝晗润笼罩而下。 “老东西,以为我怕你不成。”晗润红袖飘香,刹那一阵云烟翻滚,晗润隐匿其中,卷起尘烟滚滚而去。 岛上半空,两人斗的如火如荼,异光连连,极为激烈,底下观战的双方亦是同样深深望向场中,目光涌动。 “崆峒派张世成这些年道法精进不少啊,这白虎九剑在他手中是越发驾轻就熟了,看他出手游刃有余,分明尚未出尽全力。”玄木看着上方两人斗法,微微叹道。 “哼,花里胡哨,崆峒白虎九剑若是在曾万衣手里还能看上一看,如今这种光有其表,内中不足的的剑招,也就他张世成有这个脸皮拿出来丢人现眼,你看着吧,不出十回合定败在晗润大烟红云阵下。”李文轩嗤之以鼻道。 玄木哑然,自己从回归仙界之后,期间发生太多事情,就连这李文轩何时叛逃天虹谷都不曾晓得。自己明明记得流放人界之时,谷主柳沂河曾向外透露过下一任谷主正是李文轩。 玄木不再言语,倒是那李文轩有意无意向玄木撇了几眼,这次是神诀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血魂门也会派人与自己汇合,没想到竟是失踪数百年的玄木。 说来也巧,两人在当时那年轻一辈之中皆是自家门中翘楚,想不到如今竟然齐齐委身妖界。 李文轩目光隐晦,又转首再次望向对岸,赫然见那宫煜还在愣愣看着自己,李文轩脸色一沉,眸底寒光一闪而过。 “宫煜师兄,你没事吧?”如今大敌当前,蓝萱见宫煜一副魂不守舍的姿态,当下有些担心提醒道。 天虹谷宫煜缓缓摇了摇头,喟然叹道“物是人非,当真是造化弄人,昔年仙界仙侠榜上前五人如今去之大半都不在我仙界了,蓝萱师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了......” 蓝萱闻之一震,眼底一丝哀伤浮现,当年神界未破碎之前,仙界名门大派数不胜数,只是在后来那场大战中众多门派陨落灭亡,也就剩下当今实力较为雄厚的六大门派。 而在这近一千多年的时光中,仙界曾诞生出新一辈的绝世高手,而宫煜口中所说的仙侠榜前五人,正是长留剑仙洛城东,排名第二,如今不知去向何处。排名第三乃是雾影宗玄木,最后便是排名第五天虹谷的李文轩,如今二人皆背离师门,投身妖族。 “过去都过去了,提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们此次来这的目的。”蓝萱很快恢复之前神态,再次提醒宫煜说道。 宫煜思绪飘忽,看着李文轩心中更是一阵凄凉,当年若不是柳师兄非要一意孤行,文轩师弟也不会被逼到无路可走,当真是天意弄人。 在听见蓝萱所言后,宫煜一扫先前之态,望向那场中斗法二人,口中喃喃道“这妖界水月阁的晗润,一身媚术竟修炼到大乘境界了么,张世成出剑同时还要分心抵抗晗润的蛊惑,我看这两人一时半会怕是难分高下了。” “哼,一个不知所谓的狐狸精罢了,仗着有几分道法便以为能上天入地不成,等把她打回原形看她还如何嘚瑟。”蓝萱望着那衣袍春色旖旎的晗润,不屑哼道。 就在蓝萱视线之下,那晗润似乎有所感应,邪魅一笑道“你这老女人一望平川莫不是嫉妒我的波浪汹涌不成,我倒要看看是你能把我打回原形,还是被我扒光带回去给我那些徒子徒孙好好享用。” “老妖婆,休得放肆,看剑!”那张世成见晗润如此放纵,更是当着自己的面侮辱蓝萱,这叫张世成如何能忍。他爱慕蓝萱多年,这已是仙妖两界众所周知的事情。 “哟,骂了老的来废的,你们还真是仙界的一段奇缘佳话啊。”晗润依旧嗤笑款款而道。 张世成脸色铁青,手中宝剑顷刻白光大盛,此间云层竟是被其剑光牵引,动荡纷乱。底下海面同样波涛汹涌,眼下白虎九剑皆在张世成身侧,随着他俯身急冲朝晗润掠去,九剑亦是旋转在其身侧一同飞去。 晗润脸色微微一白,似乎深知此剑法的厉害,当下也不再多做口舌,整个后身兀然红袍动荡,一把硕大檀木色半开的扇子凭空出现在她身后,晗润毫不含糊执起扇柄,红烟缭绕,刮起一道道旋风奔腾而去。 “就要分胜负了......”玄木轻轻喃道。 此刻仙妖两界双方,皆是肃穆认真向这场中看去,仙界为首的乃是天虹谷宫煜,还有那白袍女子,乃是桃花楼的蓝萱。而妖界那方领头之人一是神诀殿的李文轩,以及刚现世不久的血魂门玄木。 尘土飞扬,大浪淘沙,空濛岛上,仙妖两界序幕正缓缓拉开。 没想到两界之间刚一碰面,言语间迸发出的火花就让彼此拉开争斗的第一幕,在场的仙妖两界各派领头之人,昔年可都是门中的翘楚,而恩怨是非也早在很多年前埋下,如今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五章 潮汐前的沧海 空濛岛上,一道震耳欲聋响声兀然炸裂,在那红白异光,剑气云烟之下,有两人同时倒飞出去。 张世成一身破败,嘴角挂有一丝鲜血,此刻竭尽全力才勉强稳住身影,将手中宝剑驱使至双脚下,仍是御风落地。而那晗润却没有这般幸运,脸色苍白,身上亦是布满数道剑痕,鲜血淋淋,在那一道气流冲击之下,更是一口心血夺口而出,跌落在地。 “师傅!”有一白衣女子从人群之中疾跑而出,待来至晗润身旁急忙将其搀扶,脸色惊慌,担忧看向晗润。 晗润向着这冲出来的弟子微微笑了笑,摇头示意。 “哼,丢人现眼的东西。”李文轩目不斜视冷哼道。 晗润脸色一寒,却并未反驳,反倒是嫣然一笑,朝李文轩轻轻说道“让李道友笑话了,接下来还得多多仰仗李道友相助了。” 李文轩眉头一蹙,见那晗润一身伤势在前,心头忽有一阵奇异,总觉好像这女人故意一般。 “晗润妹子可还受得住?我这有些治疗外伤的丹药,这大风大浪的,可别着凉了。”踱步前来的玄木,瞧着晗润一身衣裳破碎凌乱,大片雪白肌肤一览无遗,此时在一旁浅浅笑道。 晗润听见玄木所言,竟是脸色难得一红,一阵红光闪过,已有一件貂绒大袄裹在其身,微微向着玄木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崆峒白虎九剑本就声名在外,在张世成的手中哪怕比不得曾万衣,可先前那番气势也有七八分凌厉了,晗润妹子你本就不善攻伐,已经很了不起了。”玄木负手,望向仙界那方微微说道。 晗润仰首望去,如今的玄木身影佝偻,眉目苍老,若撇开那一身气势不说,实实在在就是一寻常老头。 晗润目光迷离,口中呢喃轻诉“你还是老样子......” 玄木一愣,看着晗润那般神态,不再言语就转身离去。 晗润苦笑,又向着身旁那青涩动人的白衣女子叹道“白离,扶我回去吧。” 那方,张世成御剑直下,待一落地便立即曲腿盘坐,开始静养生息。宫煜赶来仔细打探几番,许久,微微点头道“张师弟的白虎九剑真是威力绝伦,多年不见,气势更是了得。” “宫师叔,他没事吧?”一旁随宫煜赶来的一位年轻人此刻轻轻问道。 “只是受了点内伤,疗养片刻足矣。”宫煜轻笑说道。 “这莫非就是柳谷主数十年前收的关门弟子,灵陶陶师侄么?”同样在一旁的蓝萱此刻略带惊讶问道。 天虹谷灵陶陶,五岁拜师柳沂河,十五岁更是夺得六派比武大会前三甲,天资聪颖,只不过当时蓝萱有事再身,那场盛况不曾莅临,所以未曾相见。 “正是柳师兄座下灵陶陶,陶儿还不快给蓝萱师叔行李。”宫煜朝身旁那一身火色衣裳的灵陶陶笑道。 “天虹谷灵陶陶见过蓝萱师叔。”灵陶陶咧嘴一笑,极为尊重朝蓝萱抱拳行了一礼。 “果然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这般天资聪慧,柳谷主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蓝萱目光明亮,朝灵陶陶点头,满意赞叹道。 灵陶陶微微笑了笑,神情不卑不亢。 “蓝萱师妹过奖了,陶儿修行时日不长,这次也是柳师兄特意交代,让我带他出来历练几番,也好见见世面。”宫煜此刻脸色舒缓,许是灵陶陶这些年小有名气,也让他这个做长辈的略有几分脸面。 “嘻嘻,师傅,他就是灵陶陶么,长得还蛮好看耶。”忽有一颗小脑袋从蓝萱身后探出,古灵精怪朝灵陶陶打量看去,口中俏皮说道。 “子佩,不得无礼。”蓝萱居高临下呵斥道。 “原来是子佩师侄,哈哈哈哈,多年未见,倒是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上次云游桃花楼见你还是个小娃子呢。”宫煜脸色一喜,看来颇为喜欢眼前这小姑娘。 “见过宫师伯。”子佩弯腰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宫煜抚须大笑不已,那灵陶陶仔细向着子佩看去,见这姑娘身材纤细,双眼灵动,柳叶弯眉极为好看,当下也朝她微微点头笑了笑。 子佩更是敞开了胆子,毫不避讳打量眼前灵陶陶,早在师门当中,就听师姐们说起过这个灵陶陶,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倒是见着真人了,日后回去自己可得在师姐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远方,有两人细眼相看望向这边,正是当初误闯北溟鲲破军上的青容和雁山。至当初被吓退之后,两人心有余悸逃出,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却是将另一名同伴落下,如今家中长辈为了去寻找救援,已是赶赴沧海之内,只剩二人有些孤苦无依。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雁山望着那几人有说有笑,嘴里不满哼道。 青容蹙眉,见这雁山到了这里还没个收敛,正欲开口说道几句,那雁山已是换了一副笑脸,朝青容谄媚道“青容师姐别生气,我就看他们嘚瑟不顺眼,放心,我也不敢当面表露什么的。” “雁山师弟,如今妖界之敌就在我们对面,切记不可再多生事端,掌门师伯出行前可是千叮万嘱过,你我一定得加倍小心。”青容终是有些不太放心,不得不再次劝说道。 “谨记青容师姐教诲。”雁山脸色一笑,眼里却是丝毫不以为意。青容见状,自知再多说也无用,当下心中只得祈祷师门能找到落葵,希望她平安无事。 就在两方进入短暂片刻之际,忽而远方掀起一阵十来丈之高大浪,一眼望去,约莫数十里之宽。海浪如那长墙,一浪更迭起伏,向着空濛岛这方向袭来,那大浪还未至,此方天地就已风云变色,走兽飞鸟尽数奔腾而出,甚至连大地都开始微微晃动。 “潮汐前势,沧海之水就要倒灌了!”蓝萱表情凝重说道。 “距离七月初七再有三日便是,此次发鸠之岛现世,看来实属必然了。”宫煜望着前方来势汹汹的大浪,脸色有些激动。 身旁,灵陶陶和那子佩亦是目不转睛看向那沧海巨浪,没想到眼前壮观之景如此磅礴,自己二人久居西山经,人间风景也算见得不少,如沧海这般气势凛然,还真是人生头一次,当下心中澎湃,满是惊异。 “这次不论如何,也要将发鸠之岛收入我仙界麾下,那妖界如今三十六岛夺去十八,我们不能再输了。”不知何时,张世成已是睁开双眼,此刻走到宫煜蓝萱身旁,语气深深说道。 “张师兄,你还好吧?”蓝萱见张世成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当下有些担心问道。 见那蓝萱蹙眉,眼里弥漫丝丝关心,张世成瞧在眼里,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这数百年来自己可是没少耗费心思,也不见其对自己有过多表态,想不到如今和那老狐狸一战,竟是让蓝萱师妹对自己刮目相看几分,看来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多展现几番。 当下,张世成翩然一笑,道“无妨,蓝萱师妹莫要担心,待七月初七我等先行将发鸠之岛收入囊中,再把那几个叛徒和妖界畜牲绳之于法,也算功德圆满了。” “那一切有劳张师兄了。”蓝萱朝张世成轻轻点头笑了笑,目光亦是难得多看了几眼。 张世成同样目光深深望向蓝萱,两人眼里目光涌动,说不清的意味蔓延其中。 一旁,天虹谷宫煜瞧在眼中,心头忽觉一阵莫名,按蓝萱过往迹象断然是不可能与这张世成有过多交集。虽说先前张世成有意为其出头,但也绝不可能就让蓝萱此刻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就在宫煜思索之际,手中忽然一阵热感传来,宫煜不动声色,转首瞥向灵陶陶,见他眼神专注,脸色平淡,此时正一手搭在自己手心。宫煜紧紧握住双手没入袖中,待得片刻,再次望向张世成蓝萱二人,眼中已是多出几分凝重,还有一丝不意察觉的戒备。 对面二人虽有察觉,但见那宫煜只是神情严肃,皆以为是他对眼下发鸠之岛现世颇为上心,当下张世成拍了拍宫煜的肩膀,畅笑道“宫师兄无需过多担忧,此次只需你我几人齐心协力,定当手到擒来。” 宫煜听闻,心中一阵冷笑,表情却是诚恳实在道“理应如此。” 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之际,隔岸妖界已是纷纷拔地而起,化作流星奔赴沧海深处赶去。 为首一人正是玄木,此刻他独自盘坐在一只大葫芦之上,白发飘扬,在经过上方半岛空中,眼眸向着底下几人看去,神色淡然,自顾而言道“众位道友,老夫先行一步,我们发鸠见。” 紧随其后的李文轩同样轻蔑的向着底下看了一眼,便加速向着前方掠去,表情讥讽道“还真是沆瀣一气,一如当年啊。” 身旁玄木一听,脸色忍俊不禁,转首向着李文轩竖起一根大拇指,目露欣赏,李文轩冷哼一声,不予理会,加速离去。 “这李文轩性子是越来越放纵不羁了,不知神诀殿怎会收纳这样的人,当年天虹谷的李文轩可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好脾气啊。”赶来的晗润苦笑道。 “晗润妹子好像似乎了解其中曲折啊?”玄木虽然对李文轩为何叛逃仙界不感兴趣,但是心中不免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其性情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晗润嫣然一笑,俏皮朝玄木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笑容微微说道“柳沂河娶了谢馨宁。” “懂了”玄木点头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些男女情爱之事,本就是玄木最为深感头疼所在,晗润一句话,自己便不想在听。与人攻心算计,厮杀斗法他都无所畏惧,如今这番模样,就更加没啥兴趣了。 晗润瞧着玄木之态,一时有些凄凉,脸色落寞失声喃喃,道“你本就是妖界所在,初化人形便动身去往仙界,这数千年来仙界究竟有什么让你这般眷恋,你又是何苦来哉?” 玄木听闻,表情怔怔,看着晗润模样,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许久,终是作罢,闭目沉思而去。 晗润有意放慢身形,神色颓唐,一旁的白离从未见过自己师父如此姿态,此刻亦是浅浅问道“师父,你和那人认识很久了吗?” 晗润一笑,眼眸朦胧道“好像是认识了很久,又好像从未认得。” 白离不解,只是看着师父模样,心中莫名有些酸楚。 看着妖界众人齐齐赶向沧海深域,仙界这方同样不再耽搁,张世成率先开口,朝众人朗声说道“我们也走。” 宫煜蓝萱几人纷纷点头,仙界众人亦是祭起灵兵法宝,纷纷御空飞去,或是乘船扬帆起航。 沧海之水波涛汹涌,一浪浪打在空濛岛之上,远方海水漆黑如墨,隐有漩涡之势正缓缓成型,仿佛深海之底的眼睛一般,睥睨苍天。 空旷寂寥的沧海之中,海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北溟鲲依旧捧着一把把小鱼干嘎吱嘣脆吃个不停。 此刻望着眼前海水泛滥,他晃了晃自己又胖又短的小腿,欢喜道“嘿嘿,潺潺你还记得那年是谁搅翻大半个沧海,把你这条小鱼给捞起来的么......”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六章 以一敌三战崆峒 这几日天色总是阴沉,昏暗无光,可见天上乌云密布,却迟迟没有大雨倾盆。 一叶绿舟悬浮在海面之上,在这阴暗下的天地里显得格外突兀。有一女子盘腿曲坐在船头,此刻双眼微敛,双手结印交叉在胸前,指间偶尔泛有白光,仔细望去,绿舟便是跟随白光方向而驶去。 墨故渊平躺在船身之内,当他缓慢睁开双眼之际,天穹印入眼帘,仿佛是一幕天荒地老的世界。 “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墨故渊脑海中响起的第一个念头。视线游离,当他看见船头那一袭白裳长发的女子,脸色忽有一抹血气,口中呢喃,道“鱼姑......潺...潺......” 温柔话语,原来是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能说与自己听罢了。 船头女子怔怔,两行清泪划过,却是在下一刻转首,脸色惊喜,嫣然笑道“故渊哥哥!” 墨故渊猛然坐起,看着眼前汲清,又再次环首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口中如是说道“我们这是已经到了冥界么?” 汲清愕然,眼里充满不解问道“冥界?没有啊,我们这不还在沧海么。” 墨故渊怅望,眼下的这一副画面,实在和自己从前在家乡,听村里长辈说的冥界太过相似,差一点以为自己死了。 墨故渊晃了晃脑袋,脸色仍旧有些苍白,汲清看着墨故渊憔悴的模样,当下担心问道“故渊哥哥你没事吧?” 墨故渊脸色松缓,摇头笑道“没事,别担心。” 汲清呼出一口长气,笑颜满面望向墨故渊,心间知足温暖。 两人泛舟云海之中,汲清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告知墨故渊,那曾在葫芦岛遇见的醉酒汉子,和那追杀自己二人的女子,汲清简单将事情复述一遍,道清其中缘由。至于墨故渊一身重伤为何突然间痊愈,汲清只说那女子因恨而冲动,事后用出自己的灵丹妙药补偿治疗,这才让墨故渊捡回一条性命,关于双生花一事,汲清只字未提。 许久,当墨故渊渐渐从那日状态走出之时,方才有些释怀,朝汲清苦笑言道“我们这趟游历,该说幸运还是倒霉呢。” 汲清道“当然是幸运啦,别忘了我们可是在那小溪里,发现了上古太虚神液呢,那种宝贝可不多得。” 墨故渊听闻,顺手将怀中还在熟睡的混沌捧在手心,经过这些时日的吸收变化,小家伙看上去越发呈现质感和生机了。 两人齐齐望着那小家伙而去,眼里笑意涟涟,不知等到哪天小家伙彻底苏醒之际,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就在两人好奇打量混沌变化之际,天边传来阵阵云雷咆哮,有异光显现,且随着光色越发密集聚拢,无数光影腾空划破袭来。 船舟上的两人惊愣望去,只见上方云层,此刻皆被那五颜六色的法宝奇光照亮,有着众多修士正御空掠向远方。 上方有些修士同样注意到这沧海水面这一叶绿舟,纷纷好奇张望而来。或是寻常木舟倒也还好,偏偏这绿舟颜色鲜艳,又在这大水如墨的海面上,更是极为夺目。 “怎么有这么多人呢?”汲清抬首望向天空,好奇说道。 墨故渊同样震惊,自来大荒后,又至沧海,自己从未在这个世界,见过如此众多的人物汇聚在一块。 此时天上仿佛俱是那仙人在御风远游,极为壮观。 “好漂亮的美人鱼,难不成是这沧海里的异族?”云层之上,有人惊呼说道。 “嘿嘿,这小人鱼模样精致,倒是可以抓回去好生圈养。” “我看你这家伙是想抓回去图谋不轨吧?” “孙师兄,难道你不是?” 墨故渊双眼眯起,此刻分明看见有三人正缓缓下潜降落,入目之下,这三人身穿一样的道袍,袖间纹有金丝花边,看上去倒是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 三人联袂而至,居高临下望着船舟上的两人,眼神揶揄,好似瓮中之鳖。 居中一人趾高气昂道“小子,这人鱼可是你在这沧海捕捞之物?” 汲清看着眼前悬空漂浮的三人,眼神不善,自己久居沧海,几乎少有见到外人,此刻亦是有些惊慌躲在墨故渊身后,不敢多看。 墨故渊不语,却是神情戒备紧盯着眼前三位来者不善的道人,侧首微微向着后方汲清说道“等会若有不对劲,你先入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汲清担忧看去,只见墨故渊胸有成竹朝自己点了点头。 半空三人见那船上男子丝毫不予理会自己,更是完全不把自己几人放在眼里,三人目光相视,眼中皆是一狠。下一刻纷纷御剑而起,呈三角之势将绿舟包围在中,一人嗤笑说道“你想怎么死?” 墨故渊抽剑而出,遥指那人,答非所问,道“你们是仙界之人?” “臭小子,算你还有点眼光,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开,免受无妄之灾。” “既是仙界正道人士,为何来此干些杀人越货,强取豪夺的龌龊之事?”墨故渊认真问道。 三人一愣,这沧海之地,自己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说出这般言辞,一般赶赴沧海至此的人,要么就是势不两立的仙妖两界之人,要么就是为了生计而来此寻宝获取机缘之辈。不管任何目的或是种族差异,到了沧海,打打杀杀基本是家常便饭,也无人会多管闲事。 许是听这墨故渊说话有几分道理,三人贵为仙界正道所在,也不能毫无理由随便出手。虽说在这沧海规矩不多,可总归是要几分脸面。 此刻见居左方的一男子笑了笑,顺势从袖中抛出一粒小巧明珠,朝墨故渊道“我用一粒锦绣钱买你这人鱼,别不识好歹了。” 墨故渊心中诧异,原来这方世界也有货币流通。墨故渊将那颗名为锦绣钱的玉珠拿捏在手,入眼好奇打量了几番,便顺手将其扔向了沧海。 墨故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不稀罕。” 那男子脸色一沉,咬牙切齿怒道“臭小子,你在耍我?” “赵师弟,和他废话什么,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将他拿下,让他尝尝苦头。”一旁右方男子讥讽道。 三人不在含糊,御剑腾空直下,三人互相举手结印,刹那间一道黄色光芒从左前方一人胸前绽放而出。黄色光线在触碰到一人胸前又瞬间反射到另一人胸口,一转眼便映射出一道三角形方阵。三人口中呼喝数声,那三角形方阵此刻凌空旋转不已,飞速朝底下船中的二人笼罩而去。 墨故渊将汲清搁置在船身中,整个人兀然腾空而起,那角形方阵仿佛有灵性一般,向里收缩范围,紧随墨故渊袭来。 一道璀璨剑光闪现,墨故渊一手执剑,横劈而去,那黄色光芒瞬间便淡去了几分。墨故渊眼中一亮,看来几人施法的结界也不过如此,当下一鼓作气再次横劈而去,几个须臾转身,还不到数个回合就已将其破去。 “那人手中宝剑极为古怪,你我速速联手,一起把他拿下。”居中之人神色惊慌道。 三人重重点头,御剑飞旋而起,朝墨故渊围杀而去。墨故渊见状丝毫不慌,瞬间朝居中那人疾行掠去,速度竟是领先一筹,墨故渊一指作剑,青光汇聚当头,隐有剑气正缓缓出现,对面那人见状,脸色惊怒,更恼恨的是这臭小子居然敢率先朝自己杀来。 “臭小子,既然你急着送死,我就成全你!”居中道人怒不可遏,寒光毕现,一声虎啸响彻此方天地。 底下汲清见那人手中利剑,忽有一道白虎幻影在上,当下急急喊道“故渊哥哥小心啊。” 墨故渊脚踏轩辕,一指当前,剑指虎头,丝毫不惧。当日在葫芦岛得那醉酒汉子点化,这一招亦是从心海之中那片剑光里的世界所学,墨故渊也想知道这一招威力究竟有多大。 此刻同样猛然迸发而上,对面,白虎之势奔腾而下,隐有数道剑影夹杂其中,疾风铺面。 犹如开膛破肚,削铁如泥一般,墨故渊只是一指作剑状,便顷刻势如破竹,将那化作白虎的剑影尽数毁去。墨故渊一夫当关,径直向前冲去,剑气逼人,那人脸色如同猪肝,双眼更是惊恐失措。 墨故渊冷眼相看,后方两人已是联手杀至,当下纵身一跃向下躲了开去,又顺势挥袖甩出剑气,只听一道尖叫,那人竟是吓的连身影都无法控住,急急向着海中坠落。 剑气凛然,洞穿那人肩膀而过,让他硬生生捡回一条小命。 轩辕剑同墨故渊心有灵犀,凌空几个迂回又稳稳让他伫立在上。两人见眼前男子如此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自己同门,当下心中有些惊慌。忽而望向四周,不知何时上方已是驻足围观了大片人影,目光讥讽,或是幸灾乐祸,仿佛都在看自己笑话一般。 “孙师兄,眼下怕是难以善后了,今日不论如何也要教这小子葬身于此,不然传出去可就丢师门笑话了。”一人朝身旁之人紧紧说道。 “杀”两人不再拖泥带水,当头朝墨故渊包围而去。 这下方几人对杀交缠,一路延绵,或上或下,海面亦是风浪俱涌,声势浩大。 哪怕此刻墨故渊以一敌二,仍是游刃有余,不知是他修为略高还是这两人实在太过废材,汲清从开始的担忧渐渐转变成兴奋,时而冒出两句,在下方鼓舞道“故渊哥哥加油,打他脸,诶?后面,快,踹他屁股。”所言之下,墨故渊一一照办,看的汲清不停拍手叫好。 高空之上,此刻正有几人细眼相看,正是那灵陶陶和子佩。两人看着底下缠斗的双方,皆是眼里好奇,不知哪来的年轻人有胆独自跋涉沧海,眼下竟能和崆峒派的弟子争斗这么久不弱下风。 “灵师兄,那人好厉害啊。”子佩望着眼前一幕,朝灵陶陶说道。 “是挺不错的,临危不乱,剑法有章,难怪有底气和这几人叫板。”灵陶陶微微笑道。 就在大家抱着热闹看好戏的同时,一道青光涌现,只见眼前凭空出现一道太极光辉,黑白两色,居中有游鱼穿梭,形体极为浓郁。 “是黄庭经!那人竟然是雾影宗弟子!!”上方传来一阵阵惊异之声,灵陶陶和子佩两人同样不可思议望去。 此时墨故渊并未再次以气化剑,反而施展出黄庭真经,只见他两手摆开阵势,同时握拳,瞬间两道太极图便凝聚在手。墨故渊欺身而上,一手扬起太极图朝两人重锤而下。 “兄台误会!既是同界人士,我等速速离去,不再打扰。”最靠近墨故渊的那一人,乃是崆峒派三代弟子,名为孙大同,在墨故渊亮出太极图的那刻,就看出此人底细,当下急急开口说道。 “哼”墨故渊冷语一声,没有任何犹豫,依然挥拳朝其胸膛砸去。 孙大同面如土色,那气势如虹的拳风直直让自己心惊胆战,倘若真被砸中怕是当场就要一命呜呼。 就在墨故渊一拳即将重创那人胸膛之时,突然间在两人当中有一火圈闪现。墨故渊当头砸下,刹那无数火星如烟花坠落,一声炸响轰然爆发,一道道气流向后荡开。 墨故渊衣衫鼓舞,御剑激退而行,待数里之后,抬首凝望,双目森森。 那道火圈早已湮灭,围观的几派弟子纷纷诧异惊愕,有些难以置信。 半空之上,有一人凌空而立,双眸斜视,朝下打量着墨故渊。墨故渊望着高空一袭赤色衣衫的男子,蹙眉不语,那人衣袍之上绣有几朵火云,面容俊俏,衣冠亦是贵气无比。 “在下天虹谷灵陶陶。”偌大的沧海之上,此时只响起他一人之声。 上方,此刻已有不少人影涌动,纷纷张望朝场中看去,仙妖两界之士亦有,子佩双目泛光,紧紧看向灵陶陶。而在对面的一处,白离好奇的向着底下那身穿布衣男子看去,眼光莫名。 许久,在当前仙妖两界的弟子注视下,墨故渊御剑而起,青丝飞扬,口中冷冷道“没听过。”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七章 对战灵陶陶 那一声落在周围观战的人群中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半响,方才听见仙界这方响起各种骂骂咧咧的声音。反观妖界那边却是传来一阵阵笑声,甚至有人拍手叫好,向墨故渊竖起了大拇指。 墨故渊充耳不闻,双眼直视灵陶陶而去。 傲然独立的灵陶陶表情丝毫未有任何变化,依旧淡望眼前人,缓缓说道“阁下既是雾影宗弟子,同为我仙界之士,犯不着如此杀手。” 墨故渊抬首望去,嘴角一抹讥讽,道“杀手?先前他们三人围困于我,手段可是半分没有情面,你想救下他们大可直说,又何必在这冠冕堂皇。” 此刻两人针锋相对,即便上方灵陶陶给墨故渊带来巨大的压力,可他依旧没有任何退让,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走到哪,都是要用拳头说话。 听这墨故渊这番言语,灵陶陶微微敛眸,半响,方才轻轻说道“雾影宗久居南山经,贵为我仙界六派之一,不知阁下名讳?” “要打便打,哪来的废话,我是谁与你何干?”墨故渊御剑而起,一手遥指身前灵陶陶沉道。 “灵师兄,听刚才底下,那人鱼好像喊他故渊哥哥。”孙大同在一旁附和道。 “本事不大,耳朵倒是挺长,你这一声哥哥我收下了。”墨故渊咧嘴一笑。 “臭小子,别以为仗着有几分道法就能在这无法无天了,天虹谷灵师兄又岂是你这无名之辈可以媲美。”一旁得以喘息的孙大同见灵陶陶赶来,仿佛寻的靠山,此时又趾高气昂说道。 墨故渊双手作成剑指,一抹凌厉剑气凭空闪现,墨故渊眼神玩味看向那孙大同,好似随时都能将手中飞剑掷出,孙大同心有余悸,只一眼便焉了下去。 灵陶陶蹙眉,心中却是暗自沉思“这雾影宗向来以锻造机关法宝著名,若说此人身上怀有雾影宗攻伐重宝倒也正常,可为何一身剑意如此浩然,且身法矫健。这南山经雾影宗究竟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弟子,为何师门消息从未听闻?” 灵陶陶虽有疑虑,可眼下局面已是容不得自己再思考下去,此刻见墨故渊早已蓄势待发,当下朝其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道友剑法不俗,如此便受教了。” 天虹谷,仙界六派实力极为强悍的一门,在谷主柳沂河的手中,更是隐隐成为当今仙界数一数二的存在。而这灵陶陶身为柳沂河的亲传弟子,除去天资纵横,道法修为同样不可小觑,在如今年轻一辈之中已是佼佼当头。 墨故渊见其模样彬彬有礼,只是先前有些不爽此人的干涉行为,当下同样点了点头,不再废话,御剑欺身而上,朝灵陶陶杀去。 天虹谷主修焚心玄火决,是以门下弟子都以擅长火系法术。见墨故渊一马当先朝自己掠来,灵陶陶单手高举额前,一抹赤色图腾印记在当中浮现,刹那间身旁荡开一圈红光,一片片火云翻滚不息将其包裹在内。 墨故渊扬起数道剑气穿透而去,奈何刚一触碰便化为烟气蒸发不见。 墨故渊御剑盘旋,四面八方逐个击破依旧不见效果,就在他正欲御剑直捣而去之时,那灵陶陶兀然从当中冲去,身影之快仿若一团陨石飞速袭来。 下方,汲清看的心惊胆战,那天上火海炙热,让她身感不适,尤其是对她这样的近水之体更为敏感。汲清脸色苍白,死咬着嘴唇看向墨故渊,目光担忧紧张。 灵陶陶来势凶猛,周遭火焰涌动不绝,一团火球之势径直朝墨故渊飞撞而下。墨故渊大汗淋淋,那热浪在前,已是让自己有种窒息之感,身体皮肤都渐渐蔓延出裂纹,有丝丝鲜血溢流而出,然而此刻的他眼里更多是倔强和无畏。 看着那火球袭来,墨故渊不再御剑,脚下八卦兀然亮起,层层叠加,一道道图形向着天上落去,眨眼一看,如那天梯一般。墨故渊手执轩辕,脚踏八卦,一步步登天而行,剑指身前,身后,有无数剑气跟随而来,形体之态犹似那万剑奔赴。 滔天之势席卷动荡,那如天降陨石的灵陶陶带着延绵数里的火海奔腾而下,与墨故渊剑气长海相撞。 须臾,四方雷声响彻,乌云炸裂,连着那光都好像被打散了一般,围观人群修为薄弱者早已退却,唯有少部分人依旧可以勉强看向场中,却也是极为吃力。 气浪翻滚,海面波涛汹涌,赤色与青光仿佛水火不容,两人近在咫尺,皆朝对方施压而去,汲清早已被海浪冲翻落水,只得随波不停的向着前方潜行而去。 墨故渊周遭皮肤开始溃烂,即便有剑气旋绕在侧,仍旧抵挡不住那炽热火焰的灼烧,然而他却死死盯着眼前之人,气势半分不退,甚至连痛感都有意被他忽略。 灵陶陶一身裘服早已破败不堪,身上亦有道道剑痕,可见鲜血,此时的他仍然风度不减,朝墨故渊开口喝道“焚心玄火,九重之后便是二十七重,你扛不住的。” 墨故渊吃力顽抗,见灵陶陶眼中漫有不忍,兀然一口心血夺口而出,咧嘴而笑“尽管来便是,我倒要看看是你这火势更烈还是我的剑气更厉。” 语毕,轩辕剑大放奇光,整个剑身瞬间壮大,竟是将其身旁火焰逼退,墨故渊猛喝,剑尖此刻疾风涌现,带起墨故渊的身体竟是将灵陶陶逼退了开去。 灵陶陶脸色涨红,见墨故渊如此胆性,心中亦是同样激发斗志,只见他一手扬起,身旁火海开始缓缓收缩,隐有一条巨龙在其周身盘绕。 “我天虹谷玄火八十一重,如今我修为勉强只能达到二七,若你能接下,便是我输了。”灵陶陶咬着牙关说道。 “我这一剑乃是一位前辈所留,招为一夫当关,若不能破开,我也输的心服口服。”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眼里丝丝战意迸发,不再废话,彼此凝聚着自身气力开始酝酿下一场大战。 上方,子佩竭尽心神向场中两人看去,忽有念头闪过,一手闪过一把流光碧绿的如意,瞬间暴掠身影朝墨故渊飞去。 “都道桃花楼女子心如蛇蝎,如今还真是眼见为实,想不到堂堂仙界六派之一的桃花楼,竟也会干些暗箭伤人的勾当。”一白衣女子握剑而下,将子佩的去路阻挡在前。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子佩睁着大大的双眼,无辜看向对面的白离。 “哼”白离挥剑指向对面,面若寒霜。 子佩依旧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可眼珠子却是狡猾的撇了撇白离身后,大喊道“孙师兄,那人鱼逮不到,不如把这个妖女抓回去,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子佩师妹言之有理,不如随同师兄一起将其拿下?”孙大同先前在墨故渊手中吃过亏,如今却是不敢贸然出手。瞧着这白衣女子脸色冰寒,可不像好惹的,孙大同虽是有心表现几番,却不是傻子。 “那便依孙师兄,咦?这不是长留的青容师姐和雁山师兄吗,真是好巧不巧,既然我们都在这里,不如一起联手,也算对师门此次让我们外出游历有个交代了。”子佩侧首朝另一旁围观的两人笑道。 身在远处的长留二人本欲置身事外,却不想那桃花楼子佩竟是莫名开口唤道自己二人。 青容心知此人有意,却还是飞身上前来至一旁,微笑道“铲妖除魔,自当如此。” 身后雁山却是阴沉了看了一眼子佩,没有言语。 桃花楼子佩,崆峒孙大同,长留青容雁山,此时仙界三派年轻的几人,已是缓缓拉开阵势,目标正是当中妖界水月阁弟子白离。 “好大的阵势,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白离一身衣袍飞舞,正欲挥剑而起,猛然间天空一阵云烟升腾。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道气流缓缓凝聚,还未显现身影,一道慵懒声已是响彻在几人耳边。 “本事应该是没有的,就是仗着人多吓唬人罢了。”气流渐渐散去,有一劲装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白离身侧,墨丝轻扬,面容说不出的俊俏鬼魅。 “哥!”白离在听见那一声话语,心中早已按耐不住惊喜,此刻急切呼喊道。 “傻丫头,要不是同心锁有异响,我都差点赶不过来了。”黑衣男子摸了摸白离的脑袋,溺爱瞠怪道。 白离歉意笑了笑,心底极为安心。黑衣男子乃是她的亲哥哥,名为白歌,两人是龙凤之胎,成年之后哥哥拜入神诀殿,妹妹入了水月阁。 当黑衣男子身影出现的那刻,对方就已微微乱了分寸,从白离口中那声哥哥几人就已知晓来者何人。 神诀殿白歌,乃是近数十年来妖界新秀,妖法道行奇高,且手段阴狠残忍。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仙界人士被其杀害,其凶名在外,甚至比灵陶陶之名还要更上一筹,乃是被仙界通缉榜上,列为前五的必杀存在。奈何他行踪缥缈,世人很少见过他的真容,想不到如今出现在此,竟是眼前这白衣女子的哥哥。 白歌将白离掩护在后,微微朝着众人笑道“你们好,请问你们想怎么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八章 出人预料的雁山 见眼前黑衣男子一副完全没把几人放在眼中的模样,崆峒孙大同率先挥剑指向白歌,厉声喝到“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在这大放厥词!” 只是在说完话的下一刻,孙大同兀然一声尖叫,只见他执剑的那条右臂,不知何时竟漫游出众多蜈蚣在上,此刻沿着手臂一路向其身体上掠夺而去。而他的右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枯萎,其中精血骨肉皆被那蜈蚣蚕食殆尽,却又不知白歌究竟何时留了这么一手。 身旁,雁山瞧得的极为认真,此刻见孙大同右臂之上的蜈蚣一路潜行,仔细望去,好像发现那小小蜈蚣的百足不似寻常。正当他专心打量之际,那蜈蚣猛的百足齐放,竟是拉长的笔直,刹那间朝雁山飞奔弹射而来。 “这蜈蚣百足可化飞翅,小心!”雁山眼尖手快,一手扬剑而起,将那飞射出来的蜈蚣劈碎在前。紧接着下一刻顺势往下一剑,将孙大同的右臂砍断了下来。 孙大同痛呼不已,另一手死死捂住当前伤口,恶狠狠朝雁山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哼,难不成你想整个人被这蜈蚣吃个精光,一条手臂而已,总比捡回一条命值当吧。”雁山一边冷语相向,一边独自向后退了开去,与众人保持距离。 孙大同脸色苍白,听着雁山的话语更是一时气急攻心,加上之前同墨故渊斗法缠杀,眼下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双目一黑便向着下方坠去,直直落入了海中,不远处的几位同门竟是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白歌好奇朝雁山所处方向看了几眼,目光涌动,早些年便听闻长留掌门收了这么位关门弟子,天资平平不说,还喜欢仗着师门威风到处招摇过市,恃强凌弱,为人极为平庸,可先前那派作风倒真是别具一格。 白歌转过头,轻轻一笑,道“你就是那桃花楼的子佩?倒真是水灵可爱的紧呐。” “神诀殿白歌,擅长驱兽使毒,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寻常。”子佩全身戒备,早在之前孙大同异样之际,她便分心检查自身,所幸无样。 “哟,看来你对我还是挺用心的嘛,可惜了,不知道要是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变成了老太婆,会是怎样的好玩的画面,你说要不要试试呢?”白歌双手环胸,饶有兴致望着子佩的脸色。 子佩不疑有假,手中如意挥起,瞬间一幕粉色薄纱将其笼罩在中,子佩借机飞速向后退去,方向正是远处围观的仙界之众。 白歌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与白离听,道“此女子心机颇深,日后不能不杀。” 从白歌现身至此,就已重伤一人,逼退两人,剩余场中的青容却是仍旧半分不肯退却,目光死死盯着白歌,眼眶通红,道“狗贼,受死。” 白歌侧首好奇问道“你我有仇?” 青容面红耳赤,见此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更是悲从心来,即便深知白歌的厉害,青容依旧没有任何退让,此刻挥剑纵身而上,剑尖直指白歌脑门。 瞧着她这番模样,不远处的雁山微微蹙眉,这可不太像平常青容师姐的作风啊。 白歌虽是不解为何眼前这女子对自己充满如此大的恨意,可既然是仙界弟子,哪有送上门的人头不砍的道理,在白歌眼里,除去自己的妹妹,他人并无男女之别。 当下轻蔑一笑,摊开双手,胸间绽放一团青烟朝青容包裹而去,远方,雁山眸底一丝恼恨挣扎闪过,却还是飞身上前而去。就在白歌打算让青容在蚀骨云烟之中化为泡影之际,猛然看到青容项颈间系有一条红绳,居中挂着一颗精致小巧的金黄色铃铛。 白歌瞳孔陡然一缩,顷刻将那云烟收入袖中,脸色一抹惊喜浮现。下一秒他已是恢复如初,不动声色朝白离说道“我们先走,门中长老都已赶赴发鸠。” 白离虽是好奇哥哥的举动,却还是点了点头,两人不再犹豫,转身便朝身后掠去。末了,白离有意无意朝墨故渊和灵陶陶战斗的位置看去,见两人仍旧打的水深火热,一旁的白歌顺势看了几眼,略带惊讶问道“你认识此人?” 白离摇了摇头,随着白歌一声高呼,有一尾锯齿大鲨从水中跃出海面,载着两人飞速朝远方掠去,身后,妖界弟子亦是纷纷跟随而去。 眼前一幕来的实在太过诡异,可几人分明从最后白歌看向青容的眼神,发觉到问题所在,皆是好奇朝青容看去。 雁山此刻来到青容身旁,口中担忧问道“青容师姐,你没事吧?” 青容缓缓摇了摇头,正欲折返,一旁赶来的子佩却是表情紧张,神色担忧说道“师门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发鸠于后日午时重返沧海,让我们即刻出发。” 雁山青容两人相视,微微点了点头,然而几人此刻却是不约而同向着远方高空望去,只一会功夫,那灵陶陶和墨故渊两人早已分开,彼此对峙,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子佩目光炯炯,先前受白歌影响一时忘记观察两人斗法,正当她欲赶去之际,那灵陶陶身影御风而来,向着眼前三人道“既然都已收到师门传信,那就莫要耽搁了。” 子佩开口说道“灵师兄,那人究竟是不是雾影宗弟子?” 灵陶陶挥手一笑,道“他也没告诉我,走吧。”言毕,灵陶陶率先朝远方掠去。 身后,几人莫名其妙,怎的这灵陶陶和那墨故渊打了一场,虽说先前占尽上风,可眼下见他这般模样,似乎也受了不少轻伤,为何还如此开心。见仙界众多弟子纷纷远去,三人不再含糊,御物而起。 海面之势渐渐趋于安详,有几道流光从海中荡出,架起那昏迷的孙大同朝着原来的方向赶去,如今他这番模样的伤势怕是去了发鸠也没什么作用了。 汲清从水中探出脑袋,望着那数道远去的身影眨了眨眼,紧接着又向着墨故渊所处在的位置看去。此刻见他御剑盘旋在半空,周遭剑气混乱破碎,一身衣衫惨败,受先前灵陶陶火势灼烧,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凄惨,汲清在底下大声喊道“故渊哥哥。” 那悬浮在半空上的墨故渊愕然一愣,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的望去,见汲清满目担忧看着自己,墨故渊咧嘴一笑,双目一黑直直的朝水中落去。 皎月星空,船舟之上,汲清静静曲坐在墨故渊身旁,眉眼温和相望。 之前早已将其一身伤势打理,见墨故渊气息渐渐平稳,汲清脸色松缓,此刻亦是难得有些笑意。汲清扬手挥空,指间若有星光闪闪,一丝丝蓝光悄无身息没入墨故渊发间,汲清俏皮笑道“你们可不许调皮哦。” 蓝光之中似乎隐约可见精灵,大摇大摆的行走在上。 许久,当墨故渊再次睁眼之时,两人已是处在一处回旋长廊之内,仿佛时空隧道,身旁不远处,便是那海水流荡。 墨故渊好奇张望,见船头的汲清正专心引路,一时半会却也没有再出声片语。两人一前一后,在这海底甬道之中浅浅穿行,墨故渊见自己一身伤痕皆被料理,不去多想也明白是汲清一直在照顾自己。当下心中炙暖,瞧着眼前那瘦小薄弱的身影,忽而有些恍惚。 仔细想了想先前同那灵陶陶对战之时的经过,墨故渊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深觉自己修行不够。 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奇怪的世界,自己对待修行从未怠慢过,莫说当初在大荒遇见的凌九泉和四大凶兽,如今出海远游,见这方世界如此众多藏龙卧虎之辈,自己又岂能暗自侥幸,看来日后一定要更加勤勉努力,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拥有活下去的资本。 轩辕剑青光微亮,墨故渊一手拂过,一种久违的熟悉之感从心底蔓延,那种感觉让自己刹那感到安心。 与梼杌厮杀之时,这把剑差点吞噬了自己的心智,可若不是轩辕剑数次通灵护主,自己又岂能安全活到今天。自己道法修为不足,很大时候基本都是仰仗轩辕剑之威,即便它内有邪性,可在自己的心中,它已经成了堪比生死重要的伙伴。 墨故渊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自己修为足够,一定可以驾驭轩辕,似有感应,那轩辕剑青光大盛,好似鼓励一般。 异样让汲清有所察觉,她好奇回头张望,紧接着站起身向船尾走来,笑道“故渊哥哥你醒啦。” 墨故渊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我们这是?” “去发鸠呀,明日便是七月初七。” 墨故渊猛的从下坐起,目光闪亮,急急说道“那明日我们便可上岛么?” 汲清点头道“当然,不过要等姥姥将发鸠之岛的结界撤去你才能登岛,到时候我带你过去,和姥姥说一声,一定没问题的。” 墨故渊心中澎湃,竟是直接将汲清一把抱住,下一刻又将其松开,紧紧握住汲清的双手,神色激动道“谢谢你。” 汲清被墨故渊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阵脸红,此刻见墨故渊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一时忘记拿开,只得任由墨故渊,汲清脸色通红,不敢言语。 墨故渊毫无察觉,心中却是满满欣喜。 “等拿到乾坤塔,鱼姑娘就有救了。” 与此同时,月魄岛上,一个大胖小子信手将身前一丑陋女子踩在脚下,语气森森道“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潺潺数次到你这来听你唱歌,她喜欢听,你就好好唱,这也就罢了,偏偏你要多此一举,难道我从前和你说的话都是废话不成?” 丑陋女子正是当初墨故渊和鱼清潺在月魄岛遇见的女子,那大胖小子亦是北溟鲲无疑,此刻他双手抱着鱼清潺,恼恨看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 “要杀就杀,我在此行尸走肉已经百年,早已受够了,我想做什么你管得着么?”丑陋女子此刻面目扭曲,讥讽道。 “呦呵,脾气挺大的,想死还不简单?可我偏偏就是不答应,对了,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发鸠之岛早在上一次沧海倒灌之际就沉落三重海中,你让那傻小子去替你找人,怕是人影无踪了。” 女子听闻,脸色震惊呆滞,一手扯过北溟鲲的裤脚,嘶声呐喊道“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对不对?” 北溟鲲一脚将其踢开,抱着鱼清潺渐行远去。如今鱼清潺被乾坤梵音干扰,看来自己有必要亲自走趟发鸠,要是让凌九泉知道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北溟鲲一想到这,便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半响,嘴里咕哝道“那傻小子这回倒表现的可以,回头本子上记你一功。”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四十九章 发鸠风雨之势 天际雷鸣电闪,乌云密布之下满是阴暗,海水漆黑如墨,此刻与那上天混为一色,唯有道道闪电白光,可见天日一线。 沧海深处,仙妖两界众派遥遥对峙,两界为首几人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未有交集,静立在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顷刻,远方有数道光影掠来,朝着彼此的营阵落去,一时掀起丝丝浪潮。 此刻大海无风无浪,极为平静沉默,只是海水堆积的比往常要更加深黑浓郁。 “陶陶你这是?”见赶来的灵陶陶模样有些颓唐,宫煜不明所以蹙眉问道。 灵陶陶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悄无声息走至宫煜身旁,低声轻言了几句,宫煜神色微微诧异,片刻便不再言语。 身旁不远处,子佩瞧着灵陶陶一副略显老练姿态的模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只是看得有些滑稽可爱,当下噗呲一声,却被一旁的蓝萱瞪了瞪,只得尴尬躲了开去,既是先前所发生之事,宫煜蓝萱几人心知肚明。 “孙大同这个废物,平常就知道好吃懒做,如今差点丢了性命不说,还让我崆峒颜面尽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旁的张世成却是在此刻猛的一阵唾骂,表情愤恨厌弃,正朝着身前一位崆峒弟子喝道。 “张师叔,那沧海绿舟上的男子着实可恨,既是雾影宗弟子为何还要与我们不死不休,孙师兄当时见他亦是我仙界弟子,便分心大意了,加上后来那妖界神诀殿的白歌偷袭,这才稍有疏忽,依弟子看来,难不成是那雾影宗和妖界勾搭上了?”被张世成教训的弟子,正是当时与孙大同一起围攻墨故渊的另一位崆峒子弟,名为赵雷。先前在墨故渊手下受了不少伤势,当下循循渐进说道。 赵雷并未控制自己的声音大小,加上天虹谷和桃花楼几位就在不远处,此番话语亦是落在了两人耳中。 宫煜率先开口朝其怒道“一派胡言,雾影宗久居南山经,一向与我等同仇敌忾,休要妄言。” “宫师兄此言怕是差矣,那人既会雾影宗心法,想必断然和雾影宗脱不了干系,如今在这沧海之上胆敢与我崆峒相斗,何来同仇敌忾?依他们口中所说,当时本欲一起助灵陶陶将其拿下,可半路却被水月阁的白离拦住,中间又来了个神诀殿的白歌,伤我门中弟子,那小子若说和妖界没有关联,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吧。”张世成见宫煜如此明目张胆指向自己,当下神色不悦说道。 “张师弟,其中曲折又何必强词夺理,分明是你门下弟子技不如人,想要占人便宜却讨不到好处罢了,如今又怎可断言那雾影宗和妖界混为一谈。若日后让雾影宗知晓,你可知后果?”宫煜义正言辞道。 一旁的灵陶陶听的微微苦涩,其实这宫煜在天虹谷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唯一令人头疼的便是性格太过执拗果敢,直言不讳。 “宫煜,你莫不是仗着岁数大了就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不成?真当以为我怕你?那雾影宗先有玄木判出宗门,如今再多个来历不明的人又有什么奇怪,我崆峒何时轮到你在这说教?”听着宫煜的话语,张世成怒火攻心,当下伸手遥指宫煜喝道。 宫煜见张世成一副气急败坏的神色,虽有意识自己措辞,却也难得搭理。就在两人弩张剑拔之际,上方一粟白光闪耀,一紫衣女子如天仙降临,身后还跟着个鹅黄色衣衫的青涩姑娘,眼下向着仙界此方飞来。 “可可师伯!咦,是落葵师妹!”青容惊呼。刹那脸色满是惊喜,纵身向前掠去,雁山双眼一撇,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 蓝萱张世成宫煜几人微微一顿,将眼下事情搁置,纷纷向其点头致意。 “原来是长留的妙可可,看来西山经四派人都已经到齐了啊。”妖界之处,玄木微微呢喃道。 李文轩和晗润目光遥遥相望,妖界三门,仙界四派都已汇聚眼下,看来这次争夺发鸠都是势在必得了。玄木目光深思,忽有所想,只觉脑中那念头有些滑稽甚至不可理喻。 晗润在一旁微微笑道“玄木,百年未见那妙可可,感觉如何?” 玄木负手淡笑,道“卿本佳人仍是天上仙,我一糟老头子有啥感觉。” “咦?不对啊,记得当年那妙可可可是对你另眼相看呢,六派会武,那妙可可只身闯关,最后却败在了你手里。当时仙界传闻众说云云,都说你和长留的三掌柜有一腿呢。”晗润嫣然一笑,眉眼俱是风情。 玄木瞧这晗润兴起,乐呵一笑,道“你当真想知道我有啥感觉?” 晗润认真点了点头,目光隐隐泛光。 “当年那一场比试,最后我与她法力竭尽,不得不仗着身法近身肉搏,那妙可可天生携有体香,我是打得极为享受的,酣畅淋淋,好不快活。那种感觉就像书上绘本的神仙打架一样,回味无穷,如今再见,更是如沐春风,仿佛当年再现。”玄木表情严肃,有声有色道。 似有察觉,那刚回来不久的妙可可转首相望,见玄木正专注看着自己,顷刻面若冰霜。一手扬起作爪状,比了个猴子摘桃的姿势,玄木见状讪讪笑了笑,移开目光洋装不见,那妙可可却是心满意足拍了拍手,拉过青容和落葵开始嬉笑言语。 一旁的晗润忽有疑虑,道“千年前你在我青丘初化人形,莫不是已经看腻了山河壮景,才会远赴仙界?” 玄木模样人畜无害,不答反问道“你是说青丘狐族的女子有那山壑起伏,波澜壮阔的景色?” 晗润一愣,莫名其妙。 李文轩在一旁听得嘴角微微抽搐,当年在仙界因为自己天生体质原因,不得不偏向女子一类术门,是以如今身上这件粉色法袍亦是修炼缘故。当时自己一门心思沉浸修炼,也曾听闻雾影宗玄木的风流,却不曾想他还能身兼下流。 “你回来当真就是为了寻求长生之道?若说这是你的道,未免太过胡扯了吧?”李文轩看着身旁同为昔年仙界的玄木,破口而出问道。只是话语说出口便有些懊恼自己一时的冲动。 “胡扯?我出生妖界,又匿身仙界修炼百年,最后被放逐人界,哪一点胡扯了?”玄木不解问道。 李文轩听闻,沉吟片刻忽而说道“人间值得?” 玄木一愣,多看了两眼李文轩,点头笑道“当然值得。” “原来如此,汝求长生,理所应当。” “李道友可谓老夫挚友。” 晗润望着眼前八辈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个人,突然变得如此神秘,好似心有灵犀,只觉两人脑子是不是犯病了。 白离与白歌彼此相靠,望着眼下一幕,神情各异。 一道剧烈闪电猛然劈下,海面一道炸裂涌起,似有仙人在远方渡劫一般。 “起风了...”白歌仰头看向苍穹,忽有一滴雨水落在眼帘。 海面动荡,浪潮层层堆积而起,没多久的功夫周遭俱是大浪朝天,天上黑云被狂风肆意吹散,向着天际的两边纷纷褪去,只余当中露出苍穹夜幕。 眼下有一轮孤月耀眼挂在当空,月华倾泻而来,月晕圈圈,那沧海之水仿佛被月光牵引,如蛟龙出海,携龙卷奔腾之势尽数朝天上席卷而去。 仙妖两界纷纷避让,有道法不精或是大意失神者,皆被海水吸引带入,随浪扶摇而去,惊呼惨叫之声一时之间此起彼伏。 “七月初七,沧海倒灌,当年沉入海底的发鸠就要重见天日了。”张世成气色激动说道。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居中泛有白光的是何物?”妙可可朝海中看去。 在海水一道道激射奔天而去之时,底部缓缓呈现一处巨大漩涡,此刻当中尽头有阵阵白光涟漪。乍眼一看,那白色光芒好似一张编织有序的电网,此刻随着漩涡方向,一路盘旋而上,待得上至漩涡口径处,竟是不再涌动,将这海面交织封闭。 “是有人布下结界,来源莫不是从底下上来的?”蓝萱惊呼道。 “断然不会错了,看来此次之行并未有我们想象那般轻松,这发鸠深处沧海,沉入海底多年,想必是某些异族久居在内。”宫煜揣摩说道。 就在几人神思之际,一道粉光率先朝下坠去,拂尘流星,化作飞剑当头直刺,一个照面便被弹射了出去,正是李文轩。他那件拂尘可是近神兵的存在,竟是如此轻而易举被弹退了开来。 玄木晗润同时看去,只听李文轩缓缓说道“是上古九天叱咤。” 众人顿悟,九天叱咤,一件极为罕见的神兵存在,可排斥任何低于它能力的存在,异能更是遇强则强,可演变多种形态,相传乃是上古女娲娘娘仙绫所化。 “看来想入这发鸠我们必须得好好合作一次了。”玄木纵身高空,朝仙界朗声笑道。 对方,几人彼此相视,目光皆是狐疑不定。 就在仙界几人踌躇之时,那一袭紫衣妙可可飞身扬起,嘴角噙笑,揶揄朝玄木说道“是躺着合还是坐着合,不过我看过你当初掉在赤水边的那摹本真迹,好像抱着合更厉害点。” 玄木踉跄不稳,一口真气还未吐出,差点就被呛死,早知道就不站出来了。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章 齐入发鸠之岛 仙妖两界领头之人纷纷御空而上,望着眼下那飞旋不已的九天叱咤,一时皆陷入沉思。 这结界太过匪夷所思,若强行突破,怕是即便耗尽双方所有法力,也很难起到作用。越是蛮力,九天叱咤越发坚韧,可这沧海海水倒灌只有在这七月初七一日的时间,若等会潮汐褪去,可就错失良机了。 几人徘徊之时,那玄木已是再次开口说道“这九天叱咤遇强则强,若以我们的修为道法怕更是难上加难,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各位可有兴趣听上一二?” “哼,你一个仙界叛徒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莫不是当我们好糊弄不成。”张世成嗤笑道。 闻言,玄木也不与其争辩,目光一一扫过仙界几人,似乎在等待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九天叱咤极其神秘,如今将这发鸠入口封闭,想必是底下有高人故意阻拦,这结界能否破开不说,即便侥幸打开,怕是我们也很难应付九天叱咤。”宫煜沉思说道。 “不错,若我等将一身法力尽数消耗在此,后面就有太多的未知了,既然那玄木已经想到办法,不如我们就先听听他怎么说。”妙可可接道。 张世成脸色一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玄木,既然你有办法,不如就先说来听听,如果我们觉得可行,大可好说。”妙可可爽朗一笑,紧盯着玄木说道。 玄木微微点头,又不经意看了看身旁李文轩和晗润,目光深深,道“此次发鸠现世,我等皆为此而来,遥想这千百年来仙妖两界为了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规模一直都是厮杀争斗不断,不如今日我们就换一种方式来分出发鸠的归属。” 语毕,李文轩晗润二人皆是闭口不语,似乎早已知晓。倒是仙界四人脸色各异,这发鸠现世,既然与妖界相撞,一场大战厮杀当然是不能避免,却是不解为何这玄木还有其他法子。 “哦?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颖的,具体呢?”妙可可饶有兴致问道。 “简单,既然这九天叱咤属性奇特,不如我们齐聚法力破开这其中一角,我等自然不能进去。但是由我等各派门中弟子入内,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以他们如今的修为,那九天叱咤的特殊属性便会大打折扣,至于我们要做的只需在这沧海之上,维持九天叱咤的封印结界即可”玄木一字一句缓缓道。 几人听闻,若有所思,却又听蓝萱道出当中关键“那又如何分出发鸠归属?” “你们西山经四派都已到齐,而我妖界三门亦是在此,我们分别派出门中一名弟子入那发鸠,发鸠之上,有当年曹青衣留下的乾坤塔,若谁能将宝塔带出,那么发鸠归属便属于那弟子所在的门中,如何?”玄木微笑道。 听闻此话,张世成当下脸色不悦道“这明摆着你们占尽便宜,我此次奉师兄之令前来沧海,门中精锐弟子并未捎带,可不像你们有那闲情逸致将自己的弟子护佑在侧。” 宫煜脸色铁青,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正欲反驳,却是那蓝萱在一旁附和,道“张师兄所言在理,我桃花楼皆是女子,若要同你们争个高低怕是毫无胜算,玄木,你可别仗着有那白歌这才故意出的主意吧。” “实不相瞒,我妖界血魂门此次并无弟子参与,即便要深入这发鸠也只有神诀殿白歌和水月阁的白离,至于你们如何,不妨好好想想。不过这七月初七就只有这么一天,耽搁了时辰怕是就没有机会了。”玄木耸了耸肩,无所谓说道。 张世成和晗润彼此对视,若依玄木所言,此番进入发鸠,妖界也只有两人,而自己这方足可以让四人入内,即便那白歌让人有些忌惮,可毕竟自己人数上取得了优势。两人对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就在此时,一声豪爽响起,只见那妙可可双手一拍,重重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说。” “妙可可,你!我们可没这么快答应。”蓝萱气急喊道。 “哎呦,蓝萱师妹莫要担心,来之前掌门师姐已经和我知会,此次岛屿所属需全力支持你们桃花楼,所以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机会。”妙可可朝蓝萱眨眼笑道。 “不错,我天虹谷同样会助桃花楼一臂之力。”宫煜轻声点头道。 张世成一愣,再次望向蓝萱,见其脸色一阵青红,莫名之色不觉。本以为一开始只有自己崆峒和桃花楼达成协议,这长留山和天虹谷何时也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蓝萱心中起伏不定,莫不是掌门私底下早已和其余两派有过会晤,为何事先没有知会?当下虽有疑虑,可既然局面皆是对自己有利,也不再含糊矫情,微微欠身朝几人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诶,都是自家人,客气个啥。”妙可可爽快罢手,脸色丝毫不见异样。 仙界几人短暂片刻就已达成一致,当下纷纷点头。 “好,既然如此,大家都有了决定,那就莫要耽搁了,白歌白离你们准备下。”晗润微笑朝两人招了招手喊道。 两人应了一身,朝下方掠去。 “张师弟,你门中既无弟子前往,不如将那名额交于我两位弟子,若最后能助桃花楼取得发鸠,想必那蓝萱师妹一定会对你感激在心的。”就在几人纷纷上前之际,妙可可心声传向张世成说道。 张世成心中微微一顿,此言不无道理,如今自己麾下并无出色弟子,这个名额要与不要都无所谓,若能趁此卖蓝萱一个人情倒也不错,当下微微点头朝妙可可致意。 “张师弟果然大气,祝你早日夺得蓝萱师妹的芳心。”妙可可赞叹感慨道。 张世成心中一阵激荡,不疑有假,几人身形拔高,刹那间在这海天一色的天穹下迸发数道耀眼璀璨的光色。几人御空凌立,仙人之姿傲视当前,大风扬起,几人开始施法朝九天叱咤落去。 随着时间流逝,在九天叱咤左上角一方,开始缓缓显漏出一个缺口,宫煜率先开口喊道“陶陶,子佩,青容雁山尔等速速入内,切记彼此要多多配合关照,小心为上!” 几人纷纷应是,不再犹豫纵身朝里坠去,白歌将白离掩护在身旁,同样化作流光隐去。 上方,几人盘腿虚坐,开始稳固九天叱咤的排斥。 深海漩涡之中,白歌望着身前那四道即将消失不见的光影,嘴角一抹弧度扬起,目光深深,在白离耳边轻喃了一句便独自加速离去。白离委屈巴巴看了一眼,开始专心抵御这海底吞噬的吸引之力,不慌不忙向下落去。 一一一一 一道白光绽放,墨故渊只觉双目生疼,下意识紧紧闭上,待得强光褪去,方才背手微微睁眼,只见汲清双手负后,回眸笑齿朝自己说道“故渊哥哥,我们到啦。” 墨故渊目光呆滞,痴痴望着汲清那一双光滑如玉的长腿,半响说不出来话。 许久,方才吞吞吐吐道“你的尾巴...变成腿啦?” 汲清脸色通红,低声道“这里有我们氐人一族的印记,我回发鸠自然可以演化双腿的。” 墨故渊恍然,忽觉刚才那会有些不太礼貌,脸色歉意笑了笑。 视线扫过,只见映入眼前的是一座恢弘磅礴的大山,林间袅袅炊烟,有流水高空悬挂,许是受那海水倒灌影响,依稀可见身旁景色在缓缓移动,而方向正是朝上。 两人所在位置乃是一处浅滩,一眼尽头皆是平坦。墨故渊张望四周好一会才渐渐止住内心的惊异,想不到这海底别有洞天,自己两人深处沧海之内,而这岛上竟是半点海水渗透不进来,仿佛身在陆地一般。那周遭海水泛滥滚动,却又历历在目,这方世界的鬼斧神工真是深不可测。 “汲清,你们氐人一族就生活在这么?”墨故渊好奇问道。 “在发鸠还未沉落三重海之时,我们是在七重海下的,后来发鸠沉入,姥姥觉得这离海面近些便让我们迁徙了过来,依姥姥所言,说是可以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汲清回道。 墨故渊眼皮跳了跳,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自己家乡那边的老人经常做的事。 “走吧,离彩云涧还有一段路要走呢,姥姥就在里面,等我们见到姥姥,我自会和她好好说明原因的。”汲清扬手朝墨故渊笑道。 墨故渊心中一阵感激,这一路所幸遇见汲清,虽有波折,可最后总算如愿以偿了。当下收拾心情跟随汲清而上,就在两人一边赶路一边好奇打探周围景象之时,头顶上方猛然一阵动荡,目光遥望,似乎有阵阵尘烟弥漫。 墨故渊心中一凝,忽觉一丝异样蔓上心头,下一刻已是将汲清拉至身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悄无声息没入草丛之中,约莫几个呼吸之间,两人所在位置一阵地动山摇,借着空隙看去,不远处似乎有个浑身金毛的庞然大物正缓缓走过。 墨故渊定睛望去,只见那家伙身材魁梧,体型巨大,此时一阵阵喘息之气袭来。 “是小金,它不是在彩云涧里的么,怎的突然跑这了?”汲清看着眼下一幕,失声而起。 墨故渊闻之一愣,见汲清就要向其走去,猛的抬首见那巨大怪物双目猩红。似有察觉,此刻一声怒吼咆哮,双手握拳在自己胸膛狠狠拍了拍,下一秒如泰山之势向着两人挥拳当头砸下。 汲清失神怔怔,墨故渊一把揽过,却依然被周遭飓风飞沙走石冲击,翻滚而下。 汲清急切,大声喊道“小金,你怎么了?”然而那庞然大物不为所动,转身朝两人再次袭来。 “它好像失去了心智,汲清你别着急,我们先离开此地。”墨故渊大声喊道,深怕汲清一个不小心会有危险,当下携带汲清飞速远遁逃离。 然而那大物仿佛受到什么驱使一般,径直朝两人追杀而来。墨故渊回首望去,隐隐约约之间好像看见那巨猿肩膀之上站有一人,发丝飞扬,那人稳站如松。 “你们可是跑不掉哦。”一声轻蔑在此人唇边笑起。 下一秒,那巨猿身影高跃,朝墨故渊再次奔赴追来。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一章 岛上交锋争斗 墨故渊眼见那巨猿就要再次砸向自己二人,当下一声咆哮,刹那一道青光大盛,只见在其头什么血魂门无人,没想到倒是留了这么一手,只是我好奇,不知阁下是代表仙界还是我们妖界而来呢?”白歌声线低沉,朝墨故渊质问道。 墨故渊死死握住手中轩辕,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也懒得废话,剑光涌起,径直朝对方杀去。 那白歌见状,青烟之下的脸色极为难看,眼下局面既然讨不到好处,也不想就此损耗,待得入了彩云涧在好好教训这小子便是,当下挥袖而起,随风扶摇而上。 墨故渊一剑落空后,双目紧紧向着远方看了好一会,这才跌跌撞撞迂回落地,下一秒已是一口心血溢口而出,不再犹豫,便曲腿盘坐在汲清一旁疗养生息。 墨故渊有苦难言,先前那一剑本就极为消耗心神法力,为救汲清更是仓皇加急。那附身在青烟之上的剑气本以为足够将其湮灭,可竟是没想到那人所施展的青烟反噬之力如此之强,虽侥幸破开,可自己仍旧摆脱不了被那青烟侵入,此刻五脏六腑不仅恶心翻滚,甚至还有一丝丝道心不稳的迹象,真不知此人修炼的究竟是何种手段,如此难缠。 九龙琉璃玉柔光渐起,悄无声息没入墨故渊丹田之中,隐隐可见从其体表之外有丝丝黑气被排出。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墨故渊脸色已是渐渐恢复血色。一旁那百无聊赖的小猴子望着眼前一坐一趟的两人,挠了挠头东张西望,一会看看不省人事的汲清,一会又看了看疗伤的墨故渊,径直凑到两人跟前,双眼转个不停。 许久,当墨故渊长长呼出一口气浊气,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回首望了望四周,在海底水物的映射下,似乎大海星辰融为一体。不知是否错觉,墨故渊总觉眼前之境如同身在九霄,反倒是那周边海水被抽离了一般,两者相融相碰,却又好像水火不容。 墨故渊出神之际,忽而痛呼一声,双手抱头向着一旁看去,只听上方传来一道吱吱的笑声。 墨故渊眼瞅着那小猴子怀中不知从哪摘来的桃子,此刻正一个个朝自己砸来。墨故渊气急,下意识就将那滚落在一旁的桃子抓起,反手朝那猴子扔去,却不想那猴子身手极为灵敏,直接用尾巴勾住树枝,来回荡了荡,就跳向了下一棵树。 小猴子手中再次扬起一个硕大的蜜桃砸向墨故渊,墨故渊无处可躲,只得硬生生挨了一头。来回数次皆是如此,墨故渊哪怕反击仍旧半分不得好处,反观那小猴子却是吱吱笑个不停,不亦乐乎。 “死猴子,你莫不是存心故意的不成?”墨故渊站在底下,伸手指着大骂道。 那小猴子似乎听得懂一般,只见它一手高举,另一手并排,两者径直相碰,好家伙,原来是想报刚才那一剑之仇。墨故渊看的惊讶,这猴子莫不是修行百年的妖怪不成,这一举一动,神情都快成精了啊。 “好好好,算你厉害。”墨故渊不愿多做纠缠,反正也没啥作用,干脆捡起地上的桃子往身上擦了擦,顺势吃了起来。 墨故渊边吃边朝汲清打探过去,几番打量,见汲清身体状况和自己开始差不多,如今却是不知为何,她好像体内完全可以压制这种毒性的存在,墨故渊试着晃了晃,嘴里咕哝喊道“汲...清姑娘?” 那树上的小猴子不知何时也跳了下来,悄悄走到汲清身旁,一手抓起汲清的小手放在脸颊边蹭了蹭,眼神是难得的安静。 “放心吧,她没事。”见这小猴子如此机灵乖巧,墨故渊顺手就要往那猴子脑袋上摸去,却不想那小猴子立马抬头尖嘴猴腮朝自己怒吼。这可把墨故渊吓了一跳,当场人仰马翻向后倒去,那猴子见状,自知计谋得逞,亦是仰翻躺地,来回翻滚大笑。 墨故渊即便心性再好也难以控制,这死猴子明摆着把自己当猴耍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就欲飞身抓住那猴子。却不想那猴子眼尖手快,一个拍地腾空而起落向一旁。 墨故渊再次追去,恰好那小猴子朝汲清身旁掠去,墨故渊瞧准时机,一个飞扑就要将其拿捏,却是又被其狠狠耍了一遍,小猴子竟是朝下滚了开去。 墨故渊深怕砸在汲清身上,只得两腿外张,双手撑地,这才没让汲清受伤。然而此刻的动作却是极为不雅,将汲清压在身下实在太不像话。 小猴子站在不远处看来,神情焦急悲愤,伸手指指点点,口中更是叫嚣个不停。墨故渊看着猴子气急败坏的模样,猛然想起关键,自个兀然表情开始得意起来,也不起身,只是单手向那猴子勾了勾,示意它过来,看样子这猴子终于是有些怕了。 那小猴子来回踌躇,见墨故渊脸色不怀好意朝自己笑来,当下更是急的上蹿下跳。墨故渊瞧得有趣,心中畅快,不禁得意喊道“你再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墨故渊一手举起,故作模样,此刻仍旧不忘朝那死猴子佯装猥琐之态。 此刻,那小猴子却是僵立在前,双目沉思,充满不解。 墨故渊侧首看着那死猴子,眼前它的模样让自己瞧得莫名其妙。 “故渊哥哥!”耳边一声轻喃。 墨故渊浑身一愣,僵硬转过头,朝着底下望去,脸色仍旧挂着刚才的神情。 墨故渊笑容开始缓缓凝固,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啊!!!”一声尖叫响起,下一秒墨故渊已是被汲清一脚给直冲云霄,化作流星远去。 小猴子单手抵在眼帘,跳目远望,表情满是惊叹。 “故渊哥哥你这是干嘛?”汲清脸红透彻问道。 墨故渊狼狈干笑道“我就是逗它玩呢。” 小猴子跑来一侧,开始指手画脚个不停,墨故渊即便再楞,此刻也看得出这死猴子分明在一旁添油加醋。 见汲清脸色越发通红,垂着头不语,墨故渊深怕汲清误会加深,在一旁急急开口说道“那猴子砸我,我又抓不到它,我看它对你挺关心的,就想借机引它过来,你别误会,我真不是故意的。” “故渊哥哥......”汲清声音极小,游若蚊丝。 墨故渊楞了一会,只听汲清再次说道“你汗味臭死啦。” 墨故渊尴尬一笑,顺势站到一旁,借机一脚将那死猴子踹飞了出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二章 紫苏的姥姥 流水飞流直下,水雾袅袅,在一处恢弘磅礴的瀑布崖口,此刻有一位身穿青绿色衣袍的老妇伫立在前,她身后站有七八人影,皆是清颜俊容,此刻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老妇人一手拄拐,那拐杖最顶上呈现一颗蛇头之状,此刻浑身流光涌动,一双蛇目隐隐红光泛滥。 老妇模样看上去虽是气定神闲,可眉宇间仍旧有些阴霾。 远方,忽有几道流光划过,方向各异,朝着发鸠之岛隐去。 “今日已是七月初七,此刻沧海颠覆,怕是外面的人早已准备就绪,先前我已用九天叱咤封住入口,想不到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老妇喟然叹道。 身后几人听闻,却不见他们脸色如何惊慌,反观倒是更多充满好奇,许是眼力不够,无法像身前老妇这般,可以洞察极远的事物。 此刻有一人缓缓走到老妇身旁,惦着脚尖朝外头张望,口中清脆道“姥姥,是仙妖两界之人么?” 老妇微微点了点头,侧首看向一旁,眼中满是担忧。当年离开七重海至发鸠,乃是七重海域发生的乱斗,那一场大战殃及数岛,而作为氐人一族的族长,老妇不得不带领全族迁徙上来。 可谁也没想到在路途中竟是遭遇到血蜥蜴一族的追杀,因氐人一族天生体质特殊,乃是上古女娲娘娘血脉最纯的一支。那血蜥蜴深知其中关键,更是贪婪氐人一族血液之力,那一场厮杀,氐人一族损伤惨烈,族中之人被杀或被生擒大半,好不容易逃到这发鸠,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氐人一族天性本就淳朴,又极少和外界接触,那血蜥蜴生来凶残,如何能敌,直至逃到这发鸠,经过百年修养这才渐渐缓过生机。只是当年未经历那一场死里逃生的后生晚辈,又如何明白外面世界的凶险狡诈。 道听途说,老妇也只有每每在他们耳边念叨两句。姥姥虽好,可时间长了,老人念叨的碎语又有几人记挂在耳。 老妇苦笑摇了摇头,也不再深想,温柔朝身旁这调皮的女子说道“紫苏,当心别掉下去啊。” “姥姥,你忘记啦,我可是会游泳的哦,我水性比他们好多了。”被唤作紫苏的女子嫣然一笑,俏皮回道。 “你啊你,我们氐人一族也就你和汲清最不让我省心了。”老妇一手牵起紫苏的手,轻轻拍了拍道。 “姥姥,外面的人当真那么可怕么,他们要是敢欺负姥姥,我一定用拳头锤死他们,哼!”紫苏表情佯装恶狠狠道。 老妇将视线从紫苏身上移过,远眺海水之天,忽而想起某天有一人剑起沧海,莫说七重海,连归墟之下的九重海都潮起澎湃,那是她见过最美的世间,她刻骨铭心至今。 “外面的世界虽是险恶了些,可仍有那美好永恒的存在,你呢,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逛逛。”老欧笑道。 “诶,那可说好了哦,不过不许带着汲清那丫头,她总是笨手笨脚的。” “好好好,姥姥答应你。” “嘻嘻,还是姥姥对我最好了,唉,就是不知道我哪天才能成为姥姥口中说的长大啊?” “快了,快了,等汲清回来,等这次沧海海水倒灌之后,等我们都能爬上月亮,能飞在空中,你们啊,就都长大了喽。” “哈哈哈,真的吗,那我这就去把汲清那臭丫头接回来吧。”紫苏转身就欲朝外奔赴而去,却是猛的一阵头晕眼花,一头栽倒了下去。 老妇将紫苏抱在怀中,回头朝身后几人严肃喝道“开启护岛大阵,速速退回彩云涧!” 年长几人不疑有假,纷纷向后隐去。老妇高举蛇杖,只见整个崖口前的瀑布纷纷坠落,不消一会此地这面崖墙已是无影无踪,仿佛消失一般。 洞中深处,老妇怜惜看了看怀中紫苏,微微呢喃“等你醒了,汲清就回来了。” 一一一一 在发鸠之岛的南侧,此地丛林蜿蜒,灌木横生,此刻有两人正缓缓向着上方踱步前去,看其穿着,正是天虹谷灵陶陶和长留山青容。 两人从一开始被海水吸引而入便和其余人等分散,所幸并未和妖界之人碰头,眼下正朝着岛上最顶处赶去。一路虽有坎坷,所幸二人道法不俗,皆能应付过去,何况那灵陶陶一身火法运用的极为炉火纯青,在这水属之地更能夺得几分优势。 灵陶陶一马当先,独自向着前方掠去,身后,青容目光深深,几次流连在灵陶陶身后,眼里满是感激。这一路下来灵陶陶不知帮衬了自己多少,他虽未刻意,青容也深知他的好意,当下只得紧紧跟着他的步伐,以免有所拖累。 就在疾行途中,身后青容忽见那前方灵陶陶刹那停了下来,抬首望去,只见灵陶陶双手负后,站在一块稍微平坦的石面上眺望远方。 青容不解,正欲开口询问一二,那上方灵陶陶已是回首朝自己笑道“青容师姐可要休息片刻么?” “这一路多亏灵师弟开路,我并无大碍,如今妖界几人也深入发鸠,我们还是快些赶路,以免被他们先行一步,我不碍事的。”见灵陶陶似乎担心自己,青容紧张说道。 闻言,灵陶陶有些愕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片刻,方才假装咳嗽两声,尴尬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好像失去了方向,眼下我也不知该往何处寻觅。” “啊?灵师弟这是何意,先前我们登岛之际不是见那岛顶有倒挂五彩瀑布么,那应该就是彩云涧入口,我们遵循那方向不就即可。”青容不明说道。 “不错,只是先前一会那瀑布好像已经消失不见,眼下之象似乎与岛中融为一体,看不出端倪。”灵陶陶伸手向着远方指了指说道。 青容上身前来,站在灵陶陶身侧满目眺望,果然如他所说,先前所见那倒挂的瀑布已然消失不见。 “这......这可如何是好?”青容目光怔怔,一时半会似乎还未反应。 “沧海海水既然在今日七月初七倒灌,想必它也是要从海底飞升上空,先前有那九天叱咤阻扰,眼下又被抹去入口,这岛上应该存有原住民,想必是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才有意为之。不过我们也无需庸人自扰,我们找不到,相信妖界他们一时半会恐怕也难以深入,等到发鸠上升海平面,我方师叔师伯自有定断。”灵陶陶徐徐说道。 听闻灵陶陶所言,青容微微点头,心中却满是佩服他的从容淡定,不仅修为道法了得,心性更是天然,难怪可以成为天虹谷柳沂河的嫡传。 青容忽而又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师弟,不仅不好好参悟修炼道法,偏偏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真不知掌门师伯为何就要把那雁山当做嫡传收入座下,这反而更加助涨其飞扬跋扈。可掌门师伯却是从未理会,甚至任由其肆意妄为。 似乎看出青容心中所虑,灵陶陶微微一笑,道“雁山师弟天资过人,有幸成为长留掌门的嫡传,日后前途更是不可估量,青容师姐有这样一个师弟真是好福气啊。” 青容一愣,第一直觉便是这灵陶陶有意在挖苦讽刺自己,雁山什么样自己心里没谱吗?从入门拜山至今,几乎都是自己看着过来的,不知给他善理多少祸事,要说他前途不可估量,那你灵陶陶岂不是日后可以直接成神了。 不过青容倒不愿深究,或是不愿把灵陶陶想作那番故意存在,只当他是好心安慰自己,当下勉强牵起嘴角笑道“灵师弟过奖了,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能少给我惹点事就好了。” 灵陶陶罢手,深深看了一眼青容,没有言语。 就在两人心思缥缈之际,远方一声爆裂兀然响起,两人同时睁眼望去,只见一道青光突破天际,流光璀璨,一瞬间,青容惊呼脱口而出“是青峰三丈,那是雁山师弟的配剑。” 灵陶陶眉眼隐有火烧之势,细目之下仍可以看见那青光破空之后,底下有道道花海列阵飞旋,当下说道“是桃花楼的子佩师妹,看来他们是遇见什么麻烦了,走,我们先过去看看。” 青容急急点头,也不再含糊,跟随灵陶陶飞速朝前方掠去。 前方,灵陶陶心中一阵狐疑,先前观测之势,只觉那方打斗气机似乎似曾相识,许是隔的太远,自己未能看清,但愿心中那点猜测是多虑。 发鸠之腹,在一方小水潭之中,此刻一阵阵青烟从池底升腾而出,青烟盘旋居绕,久久不散。 那本就充满灵气清澈的溪池,随着青烟不停的翻腾渐渐开始蒸发,不知过了多久,就只剩些许石子渣土在内。一道微风拂过,青烟飘散,有一人舒展手脚缓缓走了出来,正是神诀殿白歌。此刻其上身裸露,极为雪白,甚至苍白到看不见身体内的一丝血色,颇为妖冶。 “啧啧,真是想不到在这还能碰见上古太虚神液这等存在,杂质虽是多了点,但也难得,连这小小溪池都能隐有太虚玉液,那彩云涧里岂不是......”心中所想,白歌早已按捺不住。 就欲加速寻找入口之际,却也是被岛上突如而来的一声巨响惊动,借势而行,几个跳跃飞旋便来到了一处高地。 白歌蹙眉望去,忽而脸色有些担忧“莫不是白离遇见了仙界那几人?” 白歌口中念念有词,忽而手腕间一根青筋剥离而出,急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自己则朝着另一处飞奔远去。 发鸠之岛,此刻周遭海水仍似原来模样,徐徐向下倒灌而去。从远处看去,犹如地底迸发而上的一颗流星,夹杂着沧海之水,极为夺目。 然而此刻岛上却是暗流涌动,可又如平常一般波澜不惊。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三章 彩云涧入口 尘沙碎屑,在一处极为辽阔平坦的地面前,此刻有三方之人彼此对峙凌厉。而在之中狭隘的范围内,又有众多大大小小的深坑,此刻烟雾弥漫,阵阵升腾,可见之前几方定是有所争端。 “又是你这臭小子,先前在沧海就与灵师兄为敌,如今又插手我等与妖界之事,难不成你也是妖界混进来的细作?”此刻占据在西北方一侧的一位女子,遥指对面一人,厉声喝道。 她一袭粉衫悄颜,正是桃花楼子佩。 “你这女人倒是牙尖嘴利,我是不是妖界细作与你何干,倒是你,二话不说就背后出手阴人,要不是我留个心眼还真就上了你的当,真是好算计。”被子佩厉喝之人正是寻路至此的墨故渊二人。 先前随着汲清的引向一路前来,可没想到竟是在此地遇见了仙妖两界之人。当时桃花楼子佩和长留山雁山两人正齐心围攻那妖界落单的女子,那女子墨故渊也曾有所印象,是当日在沧海云端见过一面,正是水月阁白离。 双方交战十数个回合,那白离渐渐处于下风,墨故渊同汲清隐匿在一旁静观其斗,不愿意参和其中。可谁知那两人眼看就要将那白离打压下去,半路忽见那雁山竟是折身而返,就在墨故渊张望之际,忽觉背脊一阵冰凉刺骨袭来,来不及多想,顺手携带汲清掠向一旁。 两人再次回头望去,先前所在之地早已被腐蚀殆尽,墨故渊寒意上头,目光冰冷向着前方之人看去,若不是自己小心谨慎,此刻怕是早已遭人暗算。既是如此,那么自己也就懒得和这两人废话,当下便拉开阵势抽剑而起,不仅将那濒临重伤的白离救下,还一股气势将仙界二人逼退了开去。 “你!你若不是与那妖界一伙,我们又何需多此一举。”子佩大声怒道。 墨故渊充耳不闻,眼神讥讽看去,不惧半分。对面,子佩见墨故渊如此不识抬举,当下更是气不可遏,但一方面又深知眼前之人道法了得,当日既然能在沧海和灵陶陶一较高下,如今自己又怎敢贸然出手,即便身旁还有雁山,同样心中并无把握。 身后,雁山阴沉看了一眼墨故渊,见墨故渊同样冰冷望来,想必先前那暗算一手定是让其极为不爽。 不过雁山也是微微眨眼的功夫,片刻已是缓缓咧嘴一笑,踱步走上前来朝墨故渊拱手说道“想必入这发鸠,我们都是奔着这彩云涧而来,可眼下遁寻这五彩瀑布至此却不见入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生活在发鸠之岛的原住民开启了某种阵法故意隐藏了洞口。我们先前赶赴此地,为了以防万一我便在周围洒下了草蝇虫,数里之内我皆有感应,那妖界女子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么自然没有放过道理。” 两人居中的上方,一女子嘴角溢血半躺在地,身上依稀可见几处伤痕,此刻气色颓败,可一双目光仍旧死死盯着雁山子佩二人。先前赶赴此地,想不到竟是早已被人设下了埋伏,只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当下自得趁此空隙一边疗伤,一边暗自戒备。 墨故渊听罢,眨了眨眼,道“所以呢?发现我们也想一并杀了?” 雁山举手罢道“兄台哪里话,先前不过是我有所感应而已,以为是那女子的同伙,这才折身而来一探究竟。” “一探究竟?你骗三岁小孩呢,差一点我们都被你那恶心的臭死水泼的尸骨无存了,也就你道“那两处洞口乃是生死相交,若是走错了路,怕是有进无出了,估计进去之人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这边刚说完,仙界几人就齐刷刷回头看来,墨故渊眼珠一白,难道汲清不知道用心声传语吗。即便说的再小声,只要这几人有意观察,那么肯定能听个一清二楚。 灵陶陶率先开口问道“那么依姑娘所言,哪个是生哪个是死呢?” “这我哪里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们又不进去,管你们生死。”汲清躲在墨故渊身后囔道。 “臭丫头,你找死不成。”子佩正欲施法将其困住,却被一旁灵陶陶阻拦。 “哦?你们来发鸠连这彩云涧都不进去,岂不是白来一趟?”灵陶陶好奇问道。 当日一战,两人酣畅琳琳,墨故渊虽有疑虑,心中却也明白汲清自幼生活在此,其中关键她也懂得,当下朝灵陶陶说道“我们自有打算。” 见两人无意理会众人,灵陶陶也不愿强人所难,就在几人欲商讨几番对策之际,忽然前方一道异响。再次望去,那白离已是率先朝其中一处漩涡掠去,还未等仙界几人出手,人影已是消失不见。 雁山飞身而上,也仅仅是扑了个空。 “可恶。”一身咒骂,却是不敢贸然入内。 “灵师兄,眼下可如何是好?”一旁的青容走上前来轻声询问道。 “如那姑娘所言,这两处漩涡一分生一分死,那我们也没别的选择,就看运气了。不过我倒是建议我等四人一同选择一处入口,倘若当中真有危险意外,彼此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不知你们意下如何?”灵陶陶缓缓说道。 几人相视,须臾已是缓缓点了点头,齐齐道“那便听灵师兄所言。” “好,那妖界白离既然走了左边的,那我们就选右边的吧。”灵陶陶爽朗笑了笑,言罢,还不忘朝后方两人招呼道“墨兄,可要一起?” 墨故渊心思百转,又看了看身旁汲清,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当下踌躇不决之际,只得回道“我再想想。” 灵陶陶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而过也不再言语,领着几人向右前方那处漩涡紧紧走去。 身旁,子佩不满说道“灵师兄为何要与那不相干的外人好言相向,先前若不是他横插一脚,我们早已将那白离就地正法了。” “我观此人似乎并不像妖界之属,且他一身正气不说,似乎来路与我仙界雾影宗有所渊源,只要不影响我们夺得此次发鸠归属,待日后回去让师门查探消息,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执。”灵陶陶向一旁子佩解释道。 “先前我早已询问过,那小子不过是沧海野修路子,可能是招数形式和雾影宗略有相向罢了。如果说雾影宗出了这么一位弟子,我等岂有不知之理?依我看,怕是灵师兄有意结交此人,见此人年纪轻轻,修为不俗,想着能拉拢拉拢不成?”一旁的雁山双手抱在脑后,看似漫不经心,却有意无意说道。 子佩同青容两人瞬间一惊,前者若有所思,后者却是恼恨用手拍了拍雁山的脑袋,大声喝道“雁山,休要胡言乱语,灵师兄已是天虹谷一等一的天之骄子,年轻一辈之中已是让我等望尘莫及,灵师兄何苦来哉,又何必放下身段与那山泽野修一路。” 雁山微微吃痛,却是懒得回驳,见青容不停朝自己使眼色,又听其心声传语道“雁山师弟莫要再没个正经了,此番前去凶险未知,灵师兄道法强于你我,后面还得仰仗其助,不要再让灵师兄难堪了。” 走在前方的灵陶陶在即将踏入漩涡之际,回首浅浅笑道“雁山师弟多虑了,我也只是喜欢交朋友而已,并无太多想法。”语毕,径直走了进去。 落在最后的雁山瞥了撇灵陶陶的背影,讥笑一声,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渐深“交朋友是吗,交朋友我也喜欢啊,就看朋友能不能两肋插刀了。” 墨故渊望着几人消失不见的身影,再次转过头朝汲清说道“好了,现在总算可以说吧,我们到底是进还是不进,那漩涡当真是分生死两门?” 汲清俏皮笑了笑,道“进,当然是进去啊,不过我可不和你一起进去,这个洞口还得故渊哥哥你自己一个人去。” 墨故渊不解,蹙眉望去,只见汲清素手轻摇,指尖微光更迭,不消一会,远处树林已是有一只猴子荡跳而来,几个回合就落在了汲清怀中。 汲清将其递给墨故渊,那小猴子神态极为嫌弃,却仍旧乖乖爬上了墨故渊的肩头,吱吱抓挠了半天。 汲清开口轻声道“先前我是故意骗他们的,不过这两处漩涡的确有一处藏有机关凶险,是姥姥为了抵御外侵布下的法阵,我也尚不得知其中关键。我让小金跟着你,他对洞中极为熟悉,这样故渊哥哥你也好有个方便。先前我收到姥姥传音,让我独自一人先回去,眼下发鸠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想必姥姥应是担忧我的安危,发鸠这么多年从未有外人入内,姥姥又极为忌惮外人,我还是先去和姥姥打个招呼,这样故渊哥哥你的事情也好交代。” 墨故渊听闻,想要再次说些什么,见汲清似乎有口难言,许是暗中她姥姥授意所为,当下也就作罢。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再忍忍,只是一想到鱼姑娘仍被困在月魄岛上,墨故渊心中难免有些低落丧气。 简单和汲清交代几句,叮嘱她注意安全之后,汲清转身朝墨故渊挥手笑了笑,便眨眼朝着前方遁去,片刻,身影已然不见。 崖下,一人一猴伫立,彼此愣在原地干瞪眼,还是那猴子性急,一拳砸在墨故渊脑门上,尖嘴猴腮吱吱叫着,仿佛在说“你丫到底走不走,老子时间赶得很。” 墨故渊瞧着这猴子通灵极为人性,又想起汲清交代的话语,当下也不愿和这猴子大爷撕破脸皮,万一漩涡背后有啥危险,到时候还得仰仗这位猴子大爷不是。 当下不知从哪变的戏法,一手掏出个桃子递向小猴子,口中朗声笑道“大爷您先吃,我来给你带路。” 墨故渊走至两处漩涡口,左右看了看,片刻已是朝左前方走了进去,方向正是一开始那妖界白离匆忙之下选择的入口。 山崖底下,渐渐恢复如初。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四章 古道险境 墨故渊一路向漩涡内缓缓走进,除去眼前天旋地转的视觉,其它并无太大的区别,如平常一般行走。 借着上方微微星光,墨故渊走的极为平坦,可心中却是时时刻刻戒备周围,以防不测。然而站在墨故渊肩膀上的小金,似乎完全没把眼前所在之地放在心上,时而东张西望,时而跳下落地,在前方吱吱叫唤墨故渊走快些。 墨故渊抿了抿嘴唇,恨不得将这死猴子甩飞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墨故渊渐渐发现自己周遭开始出现了翠绿色的植被,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两旁长有奇奇怪怪的花草。视线尽头,可知这条小道乃是一路向上而去,只是远了些许便有些模糊。 墨故渊心中微异,这洞口之内的天地没想到也有这番浩大,当下只得加快步伐紧紧向着前方赶去。 约莫过了几炷香的时间,墨故渊终于走至古道的最上方,稍作整顿了几番,墨故渊长呼一口气,眼神却是极为无奈的朝肩膀小金看去。这猴子许是知道这一路甚是无趣,也不随意蹦跶跳闹,实实在在跟个大爷一般坐在墨故渊肩头之上,让墨故渊一路把自己驼了上来,当下还翘着个二郎腿,眼神半敛,悠哉惬意。 墨故渊抬首望去,只见在古道尽头有一扇极为高大的红门,红门的上方有一块牌匾,刻有烫金的三个大字“青师府”。 墨故渊看的惊异不已,只是在缓过神来,赫然发现在大门的下方有一白衣女子正盘腿打坐在地,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正是那水月阁白离,看来是在此疗伤无疑。 墨故渊径直走向前去,也不管那修养的白离,双手发力向着门后推去,虽心中有所怀疑,直至最后,墨故渊才发现果然没有这般简单。自己可是使出七成力气,然而这大红门纹丝不动,墨故渊反复几次皆是徒劳。 墨故渊转首看向一旁,那白离早已察觉自己到来,眼下并未起身,只是睁眼同样看向自己,目光冰冷。 墨故渊罢手,也明白若是此门能打开恐怕她早就进去了,当下浅声朝那负伤女子说道“你还好吧?” 白离脸色冰冷,只看了一眼便再次闭目修养。 看她这番模样,傻子也能猜出这分明是恼恨自己刚才最后并未出手相助。 墨故渊顿了顿,心里却是嘀咕这眼前女子的心眼可真是小,自己先前也好歹救了她一回,若不是碍于身份原因,自己即便再出手一次又如何。只是眼下见她如此,墨故渊也懒得与她纠缠,当下自顾在门的两侧左右寻找,看看有无机关。 白离见眼前男子不搭理自己,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抓紧时间疗伤,如今初入发鸠就身受重伤,也不知后面还会有多少凶险。 正当她继续闭目修养之际,忽见那男子肩头上一只猴子猛的窜到自己身旁,白离被吓了一跳,急忙夺身而过。却见那猴子只是落地之后,竟学着自己有模有样盘腿打坐了起来,片刻还时不时假装咳嗽两声。 白离看的一愣,待反应过来才明白这猴子分明是有意在学自己,竟然还这般滑稽。 “死猴子!你是不是故意的。”白离气急怒道。 正在专心寻找机关的墨故渊也察觉到后方异常,回首看去,见那猴子双眼灵动,模样嘚瑟,瞬间想通缘由。 墨故渊尴尬的跑了过去,趁那小金还未反应,一脚将其踹飞了出去,紧接着朝白衣女子苦笑道“它没见过啥世面,所以比较好学。” 白离冷哼一声,片刻,方才朝墨故渊问道“可有发现什么端倪?” 墨故渊蹙眉摇了摇头,道“除去这大红门,两旁石壁几乎与寻常无异,先前我还以为有什么机关之类,可我已经仔细打探每一处地方,并无异常。” 白离听闻,眼中一丝低落浮现,自己受师门之令而来,还没入那彩云涧就负伤在此,眼下这局面难不成只能空手而归?可这一趟回去,她又该如何向门中交代,她虽女子,可自幼在哥哥的影响下本就极为好强。白离当下直接运气而起,一掌猛的拍向大门,这一击力道十足,可也仅仅只是将大门上方的铜环震动片刻,而红门仍旧不为所动。 气恼之下,白离再次一口鲜血溢出,就在她再欲出力之际,一手却被一人制止。 身旁,青衫布衣的墨故渊将其拦下,昂首看着上方,道“我来吧。” 白离抬首怔望,一时半会忘记言语,只得将手抽离,踱步走向后方。 受先前白离一掌之力,墨故渊分明瞧见那大红门之上的铜环向外跳动了几下,可自己刚才试着把敲几次,根本抬不动,难不成只能靠着内力修为驱使去不成? 当下狐疑,手中已是流光涌动,墨故渊真气汇聚,一手握拳猛的朝上扬起,拳风罡烈,气劲奔腾,在接触到铜环的那一刻,铜环又再次剧烈晃动了起来,比起之前,眼下更是发出几声扣门清脆之声。 “果真如此。”墨故渊眼前一亮,便不再犹豫,再次运气而起,一次次不停挥向铜环,随着铜环前后摇摆不止,那扣门敲打之声越来越响。 墨故渊心中惊异,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停了下来,然而那红门之上的铜环却仍旧晃动不已,且声势越发剧烈,连着整个大门前的道路都开始摇晃动荡。墨故渊稳住气息站稳,不远处的白离却被摇晃跌倒在地。 墨故渊真气流淌四肢百骸,大声朝那还在东张西望的小猴子唤道“小金,快过来。”猴子也知道眼前局面,不敢犹豫,几个跳跃便朝墨故渊飞奔而来。 在先前那条古道蜿蜒之上,开始出现层层断裂,除去红门前这方石面,那古道已是纷纷向下坍塌而去,一道道裂痕不断涌现,道路纷纷向下坠去。 墨故渊一手揽过小金,本欲折身返回,忽而余光见那白衣女子跌倒在地,此刻道路纷纷断裂,而她的身影正缓缓随着石路向下落去。可即便如此,她仍旧竭尽全力向上攀登纵跃,只是坍塌的趋势太快,上方又不停的有大石砸落,她看上去极为吃力。 墨故渊心中长叹,这般命在旦夕还如此倔强,当下将小金向后抛去,自己纵身一跃,向着断裂崖口飞去。 下方白离强行突破,不仅要借机攀爬,还要躲避上方落石,心中也明白此番怕是凶多吉少,忽然莫名觉得头的这般风清云淡。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这般舍命相救?” “既然毫无恩怨,为何不能施以援手?” “我乃妖界之人,与你们修仙之士有着仇深似海。”白离低声道。 墨故渊一顿,忽而想起大荒之时听过的异闻,仙妖两界自神界起就水火不容,彼此纷争摩擦不断。只因那妖界修行功法贪图捷径,有着许多丧心病狂的手段,又因许多妖界之人,乃是修行千百年的妖物所演化的人像,是以被正道之士所不容,这便导致正邪之分。 想到此处,墨故渊不禁好奇问道“你也是修行演化的人身么?” 白离听闻一愣,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忽而转念一想,妖界同样也有许多人类的存在,当下微微点头道“我乃青丘狐族一脉。” 墨故渊若有所思哦了一声,紧接着便道“那你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白离不解,缓缓摇头。 “那不就对了,你是妖怎么了,又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过是仙妖两界泾渭分明,那与我何干,我孤身一人到这异界,本就无牵无挂的,况且依我今日所见,有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也好不到哪去,那日沧海所遇,不就是一些贪得无厌之辈么?”墨故渊吃痛坐起身来,一边调理气息,一边缓缓说道。 白离听得真切,又看墨故渊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当下唇角一抹笑容不经意浮现。可惜墨故渊并未看来,不然依白离的容颜加上这样的笑容,会是如何的绝美。 “不管如何,这次还是谢谢你了。”经过此番邂逅,两人距离拉近不少,白离泛白的脸上难得有一丝血色,此时红着脸说道。 墨故渊朝白离笑了笑,肆意无妨。如今局面两人都负伤在此,也不知是不是个好兆头,难不成真如汲清所言,自己二人走的乃是死门所在?这才入洞不久,就遭遇这等奇行,开个门差点走近阎王殿了。 当下两人不再含糊,趁此时机开始疗养生息,一旁的小金见两人似乎受伤都不轻,此刻亦是难得安静在一旁卷缩着,不再打扰。 许久,当墨故渊缓缓睁开双眼,见那白离已经站在大红门下方静静伫立。墨故渊起身缓缓走过去,白离见状,朝墨故渊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试过了,还是推不开。” 墨故渊心中一窒,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先前那番动静难不成是此地蹊跷,故意将自己二人后路断去,好让自己在此耗死?如今进不得,又无后路,这当真是死门所在? 机会本就近在咫尺,如今又深陷困局,又转念想起鱼清潺还等着自己将乾坤塔带回去救醒,墨故渊心中焦急,一掌使劲拍在门前,脸色懊恼不甘。 一旁的白离见墨故渊这番模样,不知他所欲为何,开口问道“你入这发鸠可也是为了这沉岛归属?”话一出口,白离便有些自责,先前听闻,怕是此人入这发鸠另有原因。 墨故渊低垂着头,苦涩道“我来此乃是为了寻一物,名为乾坤塔,我一朋友被乾坤梵音摄走一魂一魄,需乾坤塔才能唤醒。” 白离了然,那乾坤塔正是此次仙妖两方取得发鸠归属的关键,倘若自己有幸能得到,那便借他也无妨。只是心中刚有所念头,便立马也有些颓唐,如今两人皆被困在此地,别说寻找乾坤塔,连进都进不去,还谈其他作甚。 就在两人毫无思绪无解之际,一旁的小金却是闲的发慌,眼下就这么大块地方,蹦跶久了甚是无趣,忽而目光一瞥,望向最上方那块烫金牌匾,心中一阵快意。 几个须臾回合便纵身向着红门猛蹬而去,不消一会,就一手抓住那牌匾,倒挂在上。小金来回摸索几遍,整个猴身扒在上面,不停摇晃,恨不得把这牌匾给扣下来。直到它一手向那当中的几个大金字探去,却是不小心触碰到青师府那个“府”字上的一点,忽觉有些异样。 小金眼珠溜了溜,一手摸了摸脑后,又再次伸手而去,只不过这次它却是极为聪明的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向着那一点触碰而去。 一道烟气升腾,似乎是从门缝之中涌出,小金被这烟气呛的不轻,忽而又是一阵摇晃不已的巨响,小金被吓得丢了手脚,身形即刻朝下落去。 所幸反应过来的墨故渊及时发现,将小金接住,待昂首看去,只见那大门此刻正缓缓向后打开,一丝微光从里乍现而出。 墨故渊脸色一凝,目光一亮,道“好家伙,原来那一点就是开关啊。” 白离亦是惊喜万分,开口道“这猴子也不算太坏。” 墨故渊摸了摸怀中小金,难得畅怀,道“听到没,人家夸你呢。” 小金虽有惊慌,可眼下既然做出这么一桩壮举,仍旧不动声色,摆出一副大侠风范,朝白离罢了把手,眼神自得,那样子似乎在表露“哪里哪里,都是小儿科而已。” 两人瞧得真切,白离更是看的惊愣,片刻,方才缓缓说道“它没成精真是可惜了。” 墨故渊有些惭愧,这猴子虽说不是个人,可有些时候比人还像人。眼下既然门已打开,不管前方还有什么未知存在,路还是要向前走的,墨故渊侧首朝一旁女子说道“走吧。” 白离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上方青师府三字,印象里似乎在哪听过一般,收回视线,望着走在前方的墨故渊,白离目光怔怔。 那背影仍旧印有风干的血迹,仿佛之前的那一幕又徘徊在自己眼前,那是生死边缘里的挣扎,唯他一人,携光而来。 “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前方,那人转首朝自己笑问说来。 “白离。” “你好,我叫墨故渊。” “墨故渊”白离用自己可听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牢牢记住。 不过那一声你好怎的这般听着奇怪,如此礼节,倒像个书呆子一般,自己可从来没听人讲过。 两人步步向着里去走近,身后大门却是无端缓缓关闭,白离回头看去,心中却是少了一份紧张,多了一份安心。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五章 青师府中的一把剑 入得门内,放眼便是一处四四方方雅致秀气的院子,东南西北四墙陈列有序,百竿翠竹,青松傲然。两人身前的视线是一方拱形小桥,阶梯口两旁错落统一的秋菊,一路延伸至最前方的一处屋舍处,看上去颇为端庄严谨。 墨故渊心中好奇,还未入门之前,便见那大红门磅礴高大,而眼下入这府内,却是一眼将这青师府观透,似乎两者显的极为天囊之别,格格不入。 这青师府莫名古怪,早在之前二人就已吃过暗亏,当下两人彼此对视,心照不宣开始纷纷向着两侧仔细打探。待得片刻齐聚屋舍门口,墨故渊朝白离望去,后者朝自己微微摇头,示意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走,进屋瞧瞧。”墨故渊一手搭在门房上,向里推去,门便被打了开来。 两人同时望去,屋内除去简单的桌椅陈放,左侧便是一处厢房,此刻床上有一人正静静平躺其上,连一旁被子都未盖身,看上去极为古怪。 两人顺势走了进去,墨故渊心神警戒,同时不忘朝那躺在床上之人,开口朗声道“敢问可有打搅前辈?” 话音刚落,那平躺之人立即笔直从床上坐起,一个照面便已端坐在床边,只是双目仍旧紧闭,此刻一动不动。 墨故渊二人被这人吓了一跳,待平复下来开始打量起眼前之人,见其脸色白皙,容颜英俊,只是须发皆白,看上去十分阴森,令人瘆得慌。 “他这是死了,还是突然诈尸?”一旁的白离缓缓说道。 墨故渊缓缓摇了摇头,就欲再次向前走去,忽听一声吱吱叫唤,墨故渊心中一顿,朝脚下看去。只见小金此刻正手捧红香,有模有样朝厅前挂象走去,看他动作略有熟稔,似乎并不是初次这样,难不成以前小金来过此地? 小金轻车熟路将手中红香拿捏起,顺势跃向那厅桌前摆放的香炉前,单手直直将红香插入。下一刻,异象横生,只见那正中之上的挂象猛然一阵抖嗦,挂象上的人图双目兀的一亮。 与此同时,墨故渊二人耳边响起一道天外来音“放肆,青师在此,竟敢如此不敬!” 墨故渊抬首看去,那挂象之人双目此刻红光涌动,须臾,竟是激射朝着那木床之人的印堂落去。悄无声息没入之后,一瞬间,先前还犹如死人一般的中年人即刻双眼睁开,一手作爪状举起,墙上挂有的一把利剑脱壳而出,径直飞奔而来。不等墨故渊二人反应,醒来之人便已执剑向二人压势袭来。 所幸二人早已有所戒备,白离冷哼一声,手中无端生出一对白玉双环,那双环清澈光滑,隐有微光。白离飞旋而起,双环在其两侧流连出一片片冰花,极为耀眼,那执剑而劈的中年人还未近身,就已被那双环之象禁锢。身在一旁的墨故渊只觉一阵凉意漫上心头,却不似那般刺骨之感,心中微微诧异,这难不成是一件神兵,为何先前那番不见她使出。 “雕虫小技,看剑。”那人一声轻喝,瞬间屋内冰花纷纷化作残渣落地,紧接着屋内便是充斥着无数剑影交叠,在两人四周不停更换闪烁。 墨故渊目光一亮,祭出轩辕,同样如出一辙,演化出众多剑影,与屋内另一方剑影彼此重叠渲染。白离负首而望,蹙眉看向墨故渊,眼里虽有不解,可手上动作却是停了下来,任凭墨故渊与那人互相攀比剑气。 剑气越发密集,随着时间推演,这小小的屋舍内,已然成了剑气汇聚的海洋一般,滚滚流淌,不停旋转。只是墨故渊的脸色开始渐渐苍白,额前隐有汗珠滑落,反观站立在对面的青衣中年之人,却是眉目淡然,脸色平常,一双目光明亮的出奇。 “秋云久无雨,江燕社犹飞,如逢青师问,未是独醒人。年轻人,见我无杀意,便不教剑起?”那人负手浅立,笑问说道。 墨故渊一边忍受屋内剑气肆掠,一边紧咬着牙关死死道“前辈既已身死道消,身无杀意,为何要执迷不悟,甘愿化魂归剑?” 闻言,身旁白离心中一惊,忽见那人手腕一狞,刹那屋内所有的剑气纷纷凝滞不前,仿佛冻结。失去交缠争锋之下,墨故渊所有剑气一时竟是溃散开去,然而却被那中年之人的剑气包裹,纷纷绞碎。 剑影掠阵,斗转星移,包罗万象。 “你在教我做事?”中年人嗤笑道。 “前辈痴心绝处,晚辈自愧不如。”墨故渊言罢,便有一道流光直指墨故渊额前,白离飞身而上,双环挥去,那剑气虽被毁去,可自己仍旧有些吃力。 “这剑气,似乎比刚才更强了。”白离心中微异。 只是在这一道剑气过后,下一秒那被凝滞的无数剑影之中,又有一道剑气飞速朝墨故渊额前再次掠去,白离转首望去,墨故渊脸色涨红,表情吃力,似乎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白离来不及思考,只得再次欺身而上,将那杀向墨故渊的剑气毁去。 数十个回合下来,中年人见自己每一道剑气被那女子化去,便眨眨眼又有一道剑气飞奔而出,此时数十道剑气已经被白离挡下,而白离浑身亦是挂彩不少,连双手紧握的双环都微微颤抖,袖间,有丝丝血迹流淌。 “我这共有九九八十一道剑气,如今不过去之三分之一,看你这番模样,又能坚持到何时?”中年人浅笑问道。 白离冷眼看去,不予理会,孤身拉开阵势,挡在墨故渊身前,只等剑气飞来。中年人见状,一时之间停下动作,饶有兴致望向身前女子。 身后,墨故渊龇牙咧嘴,一字一字道“此人以身祭剑,这方屋舍乃是他自成的小宇宙,好让你我皆被困在这囚笼之中,先前他故意激起我一身剑意,目的就是为了将我留下,白离姑娘,你身无剑意,他奈何你不得,尽管离开便是。” 白离听闻,心中顿时明了,难怪墨故渊此刻连动弹半分都如此艰难。 “你先前不是说他身无杀意么,为何他还如此?”白离不解问道。 “虽无杀意,可是他想吃了我啊,将我一身剑意尽数吞之殆尽。” “你!这和杀了你有什么区别?”白离狠狠刮了一眼墨故渊,恼羞道。 “他不过是想夺走我一身剑意修为,大不了日后我再重新修炼便是,你若为了我长期消耗下去,怕是就要伤及大道根本了,此人分明有意为之。”墨故渊缓缓说道。 白离看了一眼墨故渊,便转首死死看着眼前那中年男子,见对方从容淡定,微微朝自己笑道“不错,我如今也仅仅是把喜欢吃剑意的铁剑罢了,杀不了人,这小子修为还未大乘,剑意就已如此纯粹,可谓是我难遇的大补之物,至于你,大可自行离去,我也阻扰不得。” 白离恍若未闻,双环扬起,已经说明一切。 “明知耗下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你可知我先前一道一道为之,不过是许久未有生人到访,好玩罢了。如若我这剩下的所有剑气齐发,你怕是再也走不出这大门了。”中年人微微一叹道。 “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白离哼道。 “哟?如此性情,你让我出手我便要出手?你也在教我做事?” 白离撇了一眼,这人莫不是好好的不去做人,非要当把剑,如今脑子烧坏了不成。 似乎是看出白离心中所想,那中年人脸色顷刻一怒,扬手一挥,数道剑气齐齐奔赴而来,白离轻喝一声,深知其中利害,身后竟是无端长出三条尾巴。此刻白尾缭绕将墨故渊护在身后,她整个人向前跃起,一幕幕冰墙在身前凝结,只是那剑气锋利急速,瞬间便将那冰墙刺穿,向着白离刺杀袭来,白离双目决然,只一眼回首看了看墨故渊,又决然向前抵挡而去。 墨故渊红眼相望,额前青筋暴动,竟是有一瞬间突然挣脱束缚,身影化作剑光将白离包裹。 待得屋内所有剑气消去,墨故渊缓缓站起身,将白离抱在怀中,眼色深深看向怀中之人,道“值得吗?” 白离目光浅浅,仿佛两人当时坠崖之际,墨故渊不顾一切为救自己而来。 素不相识,无恩无怨,又有什么值不值得一说。 有些人也仅仅只是遇到有些人,彼此皆是如此,无关其他,心之所向而已。 中年人怔怔望着眼前一幕,失声喃喃道“宁死也要如此么?你是人,她是妖,不会有结果的,天道便是如此。” 未曾搭理中年人莫名其妙之语,墨故渊将白离轻轻搁在一旁,冷眼相看,只见那中年人已是缓过神来,朝自己说道“我练剑已有百年,醉心一剑,奈何天资有限,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唯有祭出一身血骨融剑才有一丝机会。这些年来我靠着不断蚕食别人的剑意修为大涨,自知已无回头之路,如今被拘押在此,今日无非是碰巧遇见你,如若不然,我也就随着年月而去,锈迹斑斑,归为尘土罢了。” 墨故渊侧首望去,不解眼前之人为何撤去对自己的禁锢,又为何开始和自己说起这番话语。 “我本就对你俩不抱有杀意,先前如此,也无非是希望你那小姑娘知难而退,正如你所说,夺去你一身剑意,是我这些年里潜移默化,早已行驶的本能。只是没曾想到,刚才那一瞬间你身上竟然有那人流传下的剑意,是我大意了,愧对恩人。”中年人目漏伤悲,缓缓道。 墨故渊下意识问道“谁?” “段念尘!”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六章 乾坤塔 “段前辈!”墨故渊闻言,心中一愣,紧接着便是想起当日在葫芦岛发生的一切,倘若按照汲清所说,自己当初被那女子追杀,而她正是为了段念尘而来。受段念尘那日指点,墨故渊从心海之上悟得那一招剑式,从而使自己的剑意精进不少。如今照眼前这位中年人所说,莫不是以前也受过段前辈的教诲,墨故渊下意识想到。 “不错,看来你果真也见过他。”中年人缅怀笑道。 “我游历沧海之际,有幸曾在葫芦岛遇见过段前辈。”墨故渊缓缓道。 闻言,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片刻又缓缓抬首望向厅前那幅挂象,目光怔怔,迷离朦胧。那挂象之人正是自己还未祭剑之时,某人为自己临摹而画,当时青衣翩翩,正是年华。 墨故渊与白离望着不知为何就失神的中年人,一时僵硬在原地,既然眼下有所渊源,想必倒是可以询问其是否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正当墨故渊打算询问一二,底下的小金,突然不知从哪拖着一座类似宝塔形状的东西来回捯饬,就听见哐当一声,瞬间将几人惊醒。 墨故渊低头看去,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乾坤塔!” 一道金光自塔中绽放,紧接着宝塔无端升空而起,只见那中年人手掌向上,便将宝塔握在手中,目光望向墨故渊略带惊讶,道“你认得此物?” 墨故渊听闻心中惊喜万分,再也扼制不住激动之情,深深道“晚辈这次赶赴发鸠,就是为了寻这乾坤塔而来,实不相瞒,我有一朋友因误入月魄岛,被岛上一女子歌声所吸引,其一魂一魄陷入沉睡,需乾坤塔才能唤醒。” 在墨故渊说完,那中年人下一秒已是脸色突变,双唇颤抖,紧张道“你去过月魄岛?那你可曾见过一位名为红杉的女子?” 墨故渊缓缓道“岛上确实有一女子,喜爱唱歌,不过我并不知她的姓名,只是从她当初断断续续之言,她好像是被人囚禁在月魄岛,也正是需要这乾坤塔才能解开禁锢。” 中年人目漏哀伤,望着手中乾坤塔低头喃喃,道“是她无疑了......” 虽有疑虑,可眼下墨故渊哪管其他,既然乾坤塔就在眼前,自己此行的目标所在,不论如何也要将其带回去。当下正欲开口之际,忽见眼前一道白光亮起,两人只觉周边一阵冰凉,而那中年人竟是连出手抵挡都不愿半分,眼睁睁看着手中宝塔被那女子夺去。 墨故渊望着那落入白离之手的乾坤塔,却是不明她为何如此,出声急切问道“白姑娘,先前我已说明此次来由,你这是为何?” 白离脸色似有挣扎,转身走至一旁,许久,方才轻齿道“这次仙妖两界争夺发鸠,凭证便是这乾坤塔,待我向师门复命之后,我便同师父替你借出这乾坤塔,再去救你朋友。” 墨故渊一窒,从当初离开月魄至今约莫已有近一月时光,鱼清潺如今陷入昏迷生死未知,而自己一路下来的坎坷何其艰辛,眼看乾坤塔就在眼前,如今又生出这番事端,这叫他如何能答应。 墨故渊垂头不语,整个屋内气氛压抑,安静的可怕。 “照你所说,你这一来一回又得耗去多少时间?你认为我还能等?且不说这乾坤塔到了你们手中还能不能拿得出来。”墨故渊不甘道。 看着墨故渊垂头之态,白离不愿多看,撇过头,微微说道“师门之令,不得不从。” 一旁的中年人忽而望向两人,见墨故渊死死握紧拳头,低头看不清神色。那白离转身背对着他,两人似乎在逃避着什么,是先前两人的生死与共,还是道不清的丝丝涟漪。 身后,一道疾风袭来,白离只觉背脊刺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人重创一般,可她没有转身,轻轻闭上眼,任凭那罡风席卷。 “我自幼被师门辅导教诲,与我而言,师父的命令亦是我报答她的恩情,乾坤塔我不能让,若是被夺去,那我至少尽力了。”白离心中念想,脸色渐渐舒缓。 在离白离背后数寸,墨故渊猛然将掌握拳收起,望着眼前那一袭倩影白衣,似乎又看见了她刚才不顾一切为保护自己而来,终是散掉去势,僵硬站在身后,口中苦涩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仅仅只是朋友吗?”白离心中有着喜悦,又有丝丝失落,可她仍未说出半句言语。 “她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弃她不顾。”墨故渊再一次开口,白离分明可以从后听出,墨故渊的语气渐渐沙哑,柔软。 “我答应你,只要将她救醒,日后你需要我帮忙的,力所能及之下,我一定全力以赴,就当今日你为我挡下所有的剑气。” “不需要了。” 只见乾坤塔高高从上抛起,径直朝墨故渊落去,墨故渊却是恍若未见,痴痴望着那走出去的背影,耳边只余那一句冰冷话语“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你从我这夺去乾坤塔是你的本事,若是出了这青师府,我仍然不会罢休。” 墨故渊抓住手中宝塔,看着白离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脸色百感交集。 “好倔强的小姑娘。”中年人在一旁叹息道。 “前辈......”墨故渊抬首望向眼前人,正欲解释几番,那中年已是罢手笑道“你们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给的理由,况且这本来就是她身怀之物,是我鬼迷心窍,太过贪心。”中年人喟然道。 墨故渊看去,见他神色越发落寞凄凉,比起之前,好似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部枯萎一般。 “其实她当年和这位姑娘挺像的,性格刚烈,什么都喜欢自己妄为,用她的话来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别人可管不着什么。”中年人莫名说道。 一旁的墨故渊听闻,只得尴尬点了点头,却不好接话。 中年人哪管其他,径直向厅堂走了上去,回首将那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金,狠狠踹了一脚过去,口中道“你个死畜生,跟着紫苏那丫头来了这么多次,连上香都还是这么没规矩,还有下次定不饶你。” 那小金被这神龙摆尾的无影脚偷袭翻滚到一旁,立马站起身,龇牙咧嘴朝那中年人拳脚挥舞个不停,可也就站在远方做做样子,似乎知道此人的厉害,并未欺身而上。 那中年人单手扬起,半握之态,掌中一柄小巧飞剑缓缓成型,只见中年人撇向小金,讥讽道“不服,还是想吃一剑?” 那猴子双眼一瞪,下一秒就向着屋外跑了开去,连尾巴都给夹的紧紧。 墨故渊瞧得心中一乐,可是很少见这猴子吃瘪,眼下竟然知道夹起尾巴做人了,真是难得,看来这死猴子极为怕剑,那日后自己倒是有办法收拾它了。 “小兄弟,既然眼下你们此行目的已然达成,可否帮我一个小忙?”中年人转身朝墨故渊微微笑道。 墨故渊面露感激,欠身朝中年人郎朗说道“只要晚辈能做到的,前辈尽管说。” “昔年我痴心一剑,为的就是追随剑道的巅峰,可心魔已成,若不是得段念尘及时助我,怕是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他将我锁在此处,为的就是可以让柳烟尘慢慢净化我心中的执念,我虽早已放下,可这么些年来养成的弊端始终无法去除,今日就有请小兄弟剑起小府,将我净化。”中年人静静说道。 墨故渊一顿,急急说道“这怎可,前辈刚刚才有助于我,我又怎能毁去前辈大道根基,此事万万不行。” “我这一生的剑气剑意随着年月累积都磨去大半,这青师府乃我自成府邸,错落在彩云涧之中,若你不能帮我,光靠这些剑气意自行散去,怕是你们等到猴年马月都无法离开此地,况且老朽早已没有存在世间的必要,行尸走肉,只是一把虚度年月的铁剑罢了。实不相瞒,老朽之所以愿意和小兄弟你如此交代,主要还是因为我尚有一心愿未了,如今我离开不得这青师府,只有魂归剑里,藏身乾坤塔中,待日后小兄弟到了月魄岛,将我唤醒,自会明白。”中年人缓缓说道。 看着眼前男子心意已决,墨故渊自知再耗下去亦是徒劳。片刻,墨故渊朝身前之人深深鞠了一躬,再次昂头,墨故渊眼中一片明亮,中年人轻轻点头,脸色坦然。 轩辕剑争鸣而起,刹那间无数剑影光辉布满整个房间。中年人眯眼相望,他分明看见在墨故渊的身后有一轮圆月轮廓,仔细望去,里面有着无数的剑影雏形在缓缓成长,正气凛然,居中正有一颗剑心缓缓跳动。 看着眼前墨故渊沉心忘我,中年人忽然想起一幕岁月的残破画面。数千年前,曾有一人仗剑天穹,同样握着那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剑,睥睨四界,当时山海五经,唯有他一人之声响彻世间。 “我有一剑,可碎四海八荒,我有一剑,可血洗世俗轮回,我有一剑,可与神魔决战,这一剑可为杀,亦可为护,剑光之下,颠覆所有。” 墨故渊剑起而过,整个身影沐浴在光辉之下,一往无前,周遭天地,便只有他与轩辕。 “小兄弟,我很期待你未来的剑道能走多远,一定一定要记得啊,脚踏实行,一步步好好走上去啊。”中年人呢喃着,仿佛很多年前也有人这般告诫自己。 随着一道极为精粹的剑光洞穿中年人胸膛而过,自他体内开始绽放无数剑影奔腾而出,开始溃散。 “御剑而行,且听风吟,前行的路,别失去初心,这样就很好了啊。” 青师府之下,男子身影浅浅消散,墨故渊无端生出一种落寞,刚才那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什么一般,竟是让他有些难过。那前辈散去的剑气纷纷朝墨故渊包裹而来,分明都是馈赠给自己,墨故渊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轩辕。 沧海曾有一位风流人,以剑客自居,逍遥独行,为求剑道极限,遂坠九重海下祭剑成为剑灵。又因当时心魔已成,难以自控,肆杀无数,后被一女子拦下,传闻女子同样去了九重海和怨灵做了交易,只是后来两人皆是不知所踪。 风流人名为曹青衣,女子红杉。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七章 重逢 沧海之上,那九天叱咤仍旧将海面发鸠入口牢牢封锁,凌空的几方势力此刻盘腿虚坐在上方,不时有道道光影从他们身体当中涌现,化作流光涌向九天叱咤当中。 身居东南方向的玄木,此刻微微张开双眼,望向一旁的李文轩和晗润,后者似乎有所感应,皆是转首对视而来,玄木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轻轻点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玄木,这发鸠从三重海域倒灌而出,眼下基本可以看见轮廓之态,我们难不成要一直耗下去么?”对岸,妙可可率先开口问道。 “不错,在他们还未出来之前,我们必须全力以赴维持这发鸠上方结界,若是等他们得到了那乾坤塔,却无法走出,那可就不好办了。”玄木微笑解释道。 妙可可不再言语,反而与身旁几派心声言语起来。 “那玄木的话有几分可信?”妙可可朝身旁几人问道。 “依我所见,怕是他们早已存有后手,我们不得不防,等会发鸠冲破海面之际,宫煜你和妙可可先去阻扰他们,我和蓝萱师妹趁机赶赴发鸠,这样也好多一份保障。”一旁的张世成缓缓说道。 宫煜同妙可可齐齐撇向张世成,见此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好似早已想好的一般。 宫煜蹙眉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妙可可抢先开口说道“如此也好,那就依张师弟所言。” 张世成微微一笑,朝妙可可点头示意笑了笑。 正前居中李文轩方向,一眼鄙夷望着那几个各怀心思的老狐狸,心中暗自嘲讽道“活了千百年,还是老样子。” 下方一处漂浮在海面的沙丘上,此刻一袭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痴痴站在其上,时而眺望远方,时而抬头望向上方正维持结界的几位,表情甚是担忧。 就在她无所事事之际,耳边莫名一阵叫唤,被唤女子目光惊喜,转首向着后方看去,只是除去仙界众多弟子,似乎并未发现异常。正当落葵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之时,耳边又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落葵,你往哪看呢,我在你眼前的水里呢。” 落葵双目不可思议瞪起,愣愣看向自己眼前的海平面中,忽见自己正前方的不远处,有阵阵气泡翻滚,隐约可见水底似乎有一人潜伏在内。落葵脸色微变,这家伙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喂,你蹲在水里干嘛,要是被上面的师叔伯看见了,你就危险了,还不快走。”落葵心声传呼道。 “这不刚好趁他们注意力都在那上面么,我这才赶来找你玩呢。”水底下的小伙子此刻换了一种姿势,正翘着二郎腿悠哉躺在避海帛之内。 落葵一会看向身前,一会看向半空,脸色略有担忧,深怕那水底之人被长辈发现。此刻心中一阵悸动,驻足愣了愣,便向着后方几位同门打了声招呼,独自抛出一叶扁舟朝后方游去。 一一一一 一处名为落魄岛的浅滩边,羽涅使劲朝那船舟上的女子挥手摇道“落葵,我在这呢。” 鹅黄色衣衫女子哭笑不得,待得近了岸边,御风而起飘落在地,瞠了一记白眼过去,道“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羽涅耸了耸肩,道“那日你随你师父一同离开之后,我便一路跟随你们到此,本以为你也会进去那个漩涡里,我还打算瞅准机会跟你一块呢。” “此次争夺发鸠名额有限,师父已经交代好给雁山师兄和青容师姐了,我道法不够,进去了怕也是会给师兄师姐们拖后腿的。”落葵解释道。 “瞎说,有我在,保管你啥事也没。”羽涅拍了拍胸膛,一副无所畏惧姿态。 落葵看了看羽涅,撇开目光,微微有些脸红,道“那谢谢你呀,多亏你最后及时相救,不然我可就要被那大胖子砸扁了。” “哼,那家伙有眼无珠,以后我替你找回场子,帮你好好揍他一顿。” “咦,那人不是你的朋友吗?” “纠正一下,他是我弟弟。”羽涅挥手撑开手中玉扇,表情得意道。 “羽涅,我有个问题啊。” “你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们好像也就那会第一次见面吧,你为啥对我这么好呢?” 羽涅一愣,这个问题自己好像倒真没想过,那日北溟鲲出手,几个照面就将长留的几人打翻,最后一刻眼见攻势就要杀向落葵身上,不知为何,当时自己心中一阵波动,竟是本能使出一丝丝时间之力,将那攻势延缓,这才让自己有机会从北溟鲲手中救下落葵。 然而也仅仅只是坚持了一会,便被紧随而来的大尾扫向海底,羽涅一路护着落葵而行,才有了后来的两人相识。 羽涅揣捏下巴,时而低头凝思,时而望向一副认真神色的落葵,良久,方才轻轻一叹道“可能这就是我天生侠肝义胆,乐于助人吧。” 落葵垂头无语,莞尔却是展颜一笑,极为欣喜的看向羽涅,不知为何,自己见他便觉心中炽暖,天生亲切。 就在两人结伴向着岛上缓缓踏步游行之际,天边忽有一道璀璨流光,羽涅跳目望去,诧异道“好大一颗流星,白天也能见着么?” 一阵尘土飞扬,气浪朝两人扑面而来,羽涅使劲挥扇劈开,怒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看不见爷爷在此么,想呛死我不成!” 语毕,身旁的落葵却是吓了一跳,似乎看见什么可怕的存在,急急躲向羽涅身后。只见一大胖小子重重踏在大地之上,怀中抱有一女子,朝两人方向走来。 “哟,这不是我羽老哥嘛。”一道久违的熟悉之声传来。 “原来是你这死胖子,你怎么找到这的?”羽涅目光惊喜,好奇问道。 “整个沧海都是你的味,走哪我不都闻得到,别说找了。”来者正是北溟鲲,此刻怀中女子亦是在月魄岛陷入沉睡的鱼清潺。 羽涅脸色一僵,竟是难得红了一下,朝北溟鲲悄悄挤了挤眼,示意其不要胡说八道,北溟鲲也懒得与其废话,只是静静撇了撇身后的落葵,并未言语。 “潺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要你抱着睡?”羽涅歪着脑袋不解道。 北溟鲲听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恨不得就此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北溟鲲表情极为无奈,十分不甘愿的将那日在月魄岛发生的一切道出,听罢,羽涅若有所思,缓缓说道“那凌九泉知道了不得砍死你?” 北溟鲲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特意赶过来了。 “现在怎么办?”虽是心中无奈,却仍旧不得不想想办法。 “还能怎么办,等那傻小子将乾坤塔带回来呗。” “乾坤塔!”此刻反应过来的落葵惊呼道。 “你也知道此物?”羽涅顺口问道。 落葵摇了摇头道“我并未见过,只是此次仙妖两界为了争夺发鸠归属,订了一约定,谁要是从发鸠之内取回乾坤塔,那么发鸠就归谁。” “什么玩意,怎么都瞎混到一块了。”羽涅怒气腾腾说道。 “单凭那小子一己之力想要抗衡仙妖两界,恐怕希望不大,既然如此,我们这就速速赶赴发鸠取得乾坤塔。” “发鸠入口如今被两界之人把守,贸然闯入怕是行不通,死胖子,你先守着潺潺在此,我这就赶过去帮那傻小子。”羽涅揽下说道。 “你行吗?”北溟鲲怀疑道。 “废话,小瞧了老哥道行不是,再说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抱着潺潺到处溜达啊,万一有个好歹,别说凌九泉不会放过你,恐怕那呆子知道了都要跟你拼命,你还是好好守着潺潺,等我们好消息。”羽涅缓缓说道。 听闻,北溟鲲也明白其中关键,当下点了点头便同意了羽涅的决定。几人不再含糊,商量好了由北溟鲲留在落魄岛照顾鱼清潺,待取回乾坤塔便赶来此地将鱼清潺唤醒。 落魄岛上,北溟鲲呆呆望着远去的二人,一时也是惆怅忧郁,呆呆看了看怀中鱼清潺,蹙眉许久,方才喃喃道“凌九泉应该还不知道吧......”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八章 光影里的回忆 这是墨故渊第二次进入自己心中的那片剑光璀璨的世界中,无数剑影如流星划过。 这方由剑气形成的宇宙,乃是当日墨故渊被梼杌追杀之际偶然进入。墨故渊曾在其中见过一位神秘之人站在日月江畔之巅,举手投足便是万剑归一,似乎这里所有的剑皆是他一人之物。 只是那一次之后,墨故渊再也没有见过此人。 墨故渊沉浸这片剑的世界,受曹青衣兵解影响,此刻又有众多剑气涌入自己心湖当中,墨故渊蔓延心神闭目漂浮在上,一一归纳,将所有剑气纷纷阻扰在自己身前。 当他每吸收一份剑气脸色就苍白几分,细细望去,在墨故渊将曹青衣这剑气过滤之后,那些剑气便要从墨故渊额前穿破而过,而后才化作同色剑气回归那片剑光之中。 那里至白无瑕,光芒万丈,仿佛在他的身后有一轮皎月郁郁生辉。 墨故渊紧咬着牙关,半分不敢松懈,大道修行在己,更多是磨炼自己的意志和体魄,焉有不苦之理。 不过另墨故渊深感莫名的是,为何这片剑意十足的世界里,墨故渊总觉有一丝丝的熟悉之感。 待得自己细心捕捉,才发现那剑气的气息里,竟是有着轩辕剑的锋芒。说也奇怪,那日与梼杌厮杀,自己道法薄浅,到了最后基本都是仰仗轩辕剑带来的攻势,若不是自己竭尽全力保持一丝清醒和羽涅最后的相助,自己的心智很可能就要被轩辕剑吞噬。 可自从那一日过后,不论自己如何驱使,好像轩辕剑都没有再出现反噬的现象。不仅如此,墨故渊甚至觉得自己和轩辕剑很多时候仿佛渐渐融为一体,心之所至,便是轩辕所向。也就自己目前修为尚浅,轩辕剑之威自己还是很难将其发挥到极致。 数千年前,神界琉璃用轩辕剑来封印古泉结界,除去它本身是一把神兵不说,昔年更是剑魔手中利刃,那可是和琉璃决战到昏天暗地的存在,可见轩辕剑到底是怎样的一把神兵利器。 墨故渊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蹙眉看向自己身前仍有数十道剑气,若是一鼓作气,自己拼尽精神耗尽也不是不可全部吸收,只是有些太过牵强,反而落得不太精纯。 当下心意微动,后方部分剑气纷纷涌来,在墨故渊心神操控之下,那剑气如水,化作实体将那未消化的剑气纷纷隔绝,以待日后自己再慢慢炼化。 墨故渊站起身,朝身后看去,脑海中兀然又想起当日那位黑衣人独自一人负手望向苍穹,虽不见容颜,可不知为何,自己心中只一眼,就生落寞苍凉之意。 墨故渊心神飘向剑气之中,此刻星辉灿烂,剑影交叠。墨故渊作势演化,虚招渐起,挥袖婉转,无数剑光包裹而来,墨故渊试着学习当日那位前辈留下来的招式演练,开始悟道修行。随着他不停捻指作剑,动作越发轻熟,可让墨故渊倍感无奈的是,自己始终半分不得其中奥妙,唯有一式自己方可做到。 受当初在葫芦岛被段念尘剑气激发,墨故渊从心海之中悟的此招,便是那位前辈所留,墨故渊印象极其深刻,此招名为“一夫当关。” 凡我辈练剑之人,手中既已握剑,便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一剑破万敌,横扫千军,势如破竹。 良久,墨故渊收敛心神,缓缓退出自己心海里的世界,在即将踏出关门的那一刻,墨故渊转首,忽而愕然一愣,紧接着唇角一翘,极为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那片剑光的苍穹之上,有一条虚化的龙纹正遨游当中,随着剑影流闪奔腾。墨故渊虽不知为何体内的九龙脉纹会移居到此,可两者交汇,却是让他无比的安心自在。除去自己日后能随意进入此地,更多的是,墨故渊分明感受到两者似乎天生就很融洽亲切,犹如一体。 当墨故渊睁开双眼的刹那,眼前便是迷雾重重,云烟蔓延,周边昏暗无光,犹如一个虚无空荡的世界。 在破去曹青衣的府门之后,难不成自己已经入了这彩云涧?可为何眼下这般模样,不见一丝事物。 墨故渊忽而想起白离,当下试着感应她气机的方向,片刻,却是毫无端倪,似乎这古怪的迷烟有某些屏蔽感知的存在。墨故渊不再犹豫,缓缓朝着前方走去,同时小心翼翼戒备周围,以防不测。 迷雾深深,墨故渊一路走来皆无任何发现,可随着他渐行渐远,道路两侧开始有点点微光漂浮,如同萤火。似觉有生人靠近,那漂浮的微光缓缓朝墨故渊聚融,曾在大荒之底吃过亏的墨故渊深怕又再次上当,一掌疾风扫去,将那萤火吹散,来不及多想,便加快趋势向前奔去。 不知是否错觉,墨故渊明明走的是一条平坦小道,却有一种攀登上爬的感受,这让他有些不太适应。许久,墨故渊驻足猛吸一口大气,呆呆望着身前一方水波粼粼的湖面,那里萤火纷纷,光影闪烁,有一白衣女子静静躺在水面之上,敛眸不醒。 “白姑娘!”墨故渊只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白离。 墨故渊飞身而上,径直飘落在其身旁,试着将其唤醒,可自己接连数次尝试,那白离仍旧闭目不动。所幸自己可以感受到她气机尚在,只是好像陷入了昏迷。 这水湖却也古怪,哪怕自己不刻意驱法,依然可以站立其上。墨故渊正欲揽过白离先离开此地,忽然间水底一阵翻腾,下一刻只见一道激流冲天而起,那漂浮在水面上的萤火猛然间速度暴增,随那激流而上。 乍眼一看,犹如一道擎天光柱,极为夺目。 一声嘶鸣尖叫,水花炸裂,一道赤红色流光飞速朝下掠来,墨故渊眼疾手快,一手太极图挥向那流光,两者相撞,并无想象那般炸耳,赤红色流光直接穿透太极图,飞速朝墨故渊二人袭来。 来不及多想,墨故渊顺势向后退去,可下一秒却是让他心中一惊,这湖水又恢复原来之态,墨故渊一脚踏空,向着水中落去。尽管他在反应过来就已朝上游去,可那赤红色流光早已坠向水面,一道红光热浪荡向周围,墨故渊往上竟是挣脱不得,仿佛上方被人布下结界禁锢。 更另墨故渊惊异的是,先前那纷纷萤火此刻正缓缓渗透水面朝墨故渊包裹而来。墨故渊朝上重重一拳砸在水底之面上,始终撼动不了半分,随着时间推移,气机缓缓流逝,墨故渊渐感吃力。 自己被困水中,一边要阻扰那侵袭的萤火,一边还要不停的寻找出路,哪怕当初自己在沧海修行,眼下被这局面困住,长此以往的消耗也难以支撑。 光团在墨故渊眼前汇聚,一阵眩晕之感从墨故渊大脑传来,墨故渊眯着眼望去,恍惚间似乎有无数个自己的倒影在那光点之中。 那光点犹如碎裂的镜子,照出自己的千模百样。 墨故渊脸色安详,痴痴望着倒影里的画面。 有一稚童刚从学堂回来,踩着林间小路,追着蝴蝶漫山,缓缓朝家中跑去。 另一光影之中又有一少年,背着竹篓一步步登山而行,烈日炎炎,他一手拭去满头大汗,一手将刚寻到的一株草药扔向背后篓箕,兴高采烈。 有大雨之中的他不顾一切酣畅淋漓的奔跑,衣身湿透,他便脱去上衣,咧嘴高歌。 有夜深人静之下,他端坐在屋檐阶梯前,怔怔望着夜空星辰,偶尔流星闪过,他会急急闭眼赶忙许愿。 有那个雪夜里的追逐狂奔,有那一场山巅之上的神仙降临。 光影里的画面是他的童年,是他从小生活长大的落星村,所有的记忆倒影里都仅仅只有他一人,独自走过春夏秋冬四季,独自走过一遍又一遍的漫山荒野。 许是众多的画面让他顾不暇接,墨故渊疲惫的眨了眨的眼,转首看向一旁,忽而泪流满面。 “娘”一声沙哑,默然哽咽。 墨故渊不停喃喃的呼唤着,一次又一次。 岁月里的流年,万籁俱静,晚风莹莹,那静坐在阶前的少年再许完愿的那一刻,莞尔浅笑知足。身后,有一温柔女子缓缓替他披上一件裘袄,不忘替少年紧紧裹了裹,与他一起俯身坐在一块,抬首望着浩瀚星空。 母子俩人相依为命,如那万年亘古不变的明月星辰。 墨故渊轻轻闭上眼,身体开始朝水底落去。而他只是缓缓举起手,颤颤巍巍向着那近在咫尺的记忆抓去。那是触不可及的梦乡,在心底埋藏。 水面犹如一块玻璃,忽有一道清脆碎裂之声响起,无数光影化作气泡升腾,那是许下众多愿望的流星奔流而出。 一道冰凉之意传来,夹杂着丝丝温暖,紧紧将那一只手牢牢抓住。 一人匍匐在上,一人搁浅在水中,两人只手相握,仿佛与生俱来。 岸边,有一赤色红衣男子,睇眸怔怔,望着那生死相依的两人,那一对不肯松开的双手,赤衣男子亦是无端落泪。 “墨故渊!” 谁,在耳畔轻唤我名,如梦中呓语。 墨故渊猛然睁眼,死死抓住那白皙纤弱的手,而后跃出水面,落在白离的身旁。 墨故渊长呼一口气,心有余悸朝一旁白离感激看了一眼,满是笑容。 白离侧首撇开目光,脸颊微红,两人不觉异样,仍牵手相立。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五十九章 比翼鸟·不到黄河心不死 两人缓过神之际,已是察觉到岸边那人存在,墨故渊横剑在前,死死盯着那赤衣男子,先前危机想必定是此人所为。 白离一手拽在胸口,发丝微乱,仍有水渍滴滴垂过脸颊,凄美迷离。此刻怔怔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墨故渊,恍若隔世。 在曹青衣府门破去之后,她同样感知不到墨故渊的存在,加上先前两人矛盾所在,白离便负气独自先行离开。一路寻觅,却也不小心误入此地,受那萤火侵蚀,白离陷入沉睡昏迷之中,若不是最后得墨故渊救援,自己怕是同样被过往纷纷迷失心智,难以自拔。 只是这一会,白离伫立在墨故渊的身后,模样仍旧痴呆失神,不知为何。 “你是何人?”墨故渊质声冷问道。 岸边,赤衣男子早已恢复神态,见湖中水面上的两人结伴看向自己,脸色各异,他并未言语,表情冷漠,不见一丝异样。 片刻,墨故渊只见那人只是站在岸边,纹丝不动的看向自己二人,当下拉着白离缓缓朝身后移去。 正当墨故渊动作轻微,欲刹那退去,湖面四周猛然爆发四道水花冲天而起,将两人所有退路方向封锁。墨故渊欺身而上,趁着头有笑,看的颇为兴致,加上两人年纪相仿,同样好奇贪玩,时间一长,两人便有所相向,彼此来往。 “柳生,你可真厉害,好像世间所有的鸟叫声你都会,而且还学的那般好听。” “你喜欢听,那我便每日唱与你听。” “此话当真?你可不许骗我!” “放心,我说到做到的。” 长廊之下,夕阳倒影拉长,两人相依而坐,浅浅情意绵绵,数年时光悄然流淌。 然而两人的日久生情,却被黄府主人得知,黄府主人气不可遏,如柳生这般低贱,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作小人也胆敢逾越,当下便差人前去捉拿柳生。 那日傍晚,柳生和往常一样去找黄莺,却是被半路黄府的家丁拦截,二话不说就将其打得个半死。柳生重伤昏迷不醒,众位家丁受黄府主人指使,将柳生直接抬出去扔到黄河里作罢。 那一日,黄莺苦等柳生不至,便差下人前去打听,当她知晓事情始末,竟是当场血气攻心,喷出一大滩鲜血,等到大夫来此,黄莺早已离世。 众人悲伤不已,突见在黄莺的心口处,有一美丽夺目的小鸟从间跳了出来。那鸟儿整体青色,单翅一目,只略微环顾一周,便撒开双脚朝着黄河的方向追去。 由于她只有右翅,并不能飞行,众人看的奇怪,便齐齐跟了上去。那鸟儿奔跑的速度奇快,不一会就追到了黄河边。 此刻那柳生早已奄奄一息,可身旁抬着他的几位家丁,仍旧可以听见不时从柳生口中发出奇怪的嘶鸣声,断断续续,始终未曾停歇。 忽有一声凄厉传来,柳生猛然睁眼望去,见岸边有一奇形怪状的鸟儿正拼命朝自己奔来。柳生只一眼便认出那是黄莺所化,先前所有挣扎和信念在此时尽数崩塌,随着家丁将柳生的身体扔向黄河之中,半空之上的柳生终是轻轻闭上了眼。 异象在现,众人同样见到有一只小鸟从柳生的心口夺出,那鸟儿同样一翅一目,借着柳生落下的尸体一跃而起。岸边,那黄莺所化的小鸟同样奔赴而至,两只小鸟在空中交叠重合,紧紧缠绕,随着五彩斑斓的异光包裹,两只小鸟渐渐融为一体,竟是化作一只双首双翅的大鸟,彼此共享自己的左右翅膀,挥舞不停。 一声缭绕啼鸣,黄河岸边众人只觉那声音动听极了,无数人影被那啼声吸引,呆呆望着那一只大鸟扶摇远去。 此后世间,便将这等奇行异事记载在册,并将此鸟唤作比翼鸟,以此流传柳生和黄莺至死不渝的真心相爱。 然而随着年月推移,柳生带着黄莺游迹四海八荒,山海五经之时,恰逢一日洪水滔天,河流泛滥成灾,两人不愿久留便飞至它处。 奈何当日两人所过被当地百姓看见,凡夫之子见那大鸟长有双首,共享双翅,颜色赤中带青,青中带红,极为古怪,便有好事者将其临摹绘画。甚至口口相传这种大鸟乃不祥之物,凡其所至,必有大水洪灾之祸。是以天下之人纷纷群儿伐之,直到后来有一天他俩被人抓住,以极为残忍之刑被生生剥离,骨血遍地。 黄莺体无完肤,死得不能再死,而柳生怨念不休,化作厉鬼将那群人屠杀殆尽,而后,死死守在黄莺血前不肯离去。 每当深夜之际,柳生便纠缠一方,鬼哭狼嚎,闹得民不聊生,闻风丧胆。后有修仙道人路过此地,将其收押拘留,携带至此。 那一幕幕残影更迭,如时光画卷流淌,墨故渊望着眼前景象,死死握紧拳头,胸口间隐隐作痛。这样的感觉,似乎比起当初看那洛城东和柳紫陌的过往更为痛楚,更为强烈不甘。 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就真只是想平平凡凡好好走过一生而已,为何天不尽人愿?生前不能厮守,连死后都要被人剥皮分骨,墨故渊低沉着头,整个人浑浑噩噩。 一旁的白离早在之前就已凭借青丘狐族特性,在那场萤火泡影之中,看到了赤衣男子柳生的大概,只是眼下一幕更为清晰的过往,再次让她有些难以喘息。 比起那些可歌可泣,历经生死磨难的恋人来说,柳生和黄莺其实平凡简单的不能普通再普通了。可也就仅仅如此,那么普通的一对恋人,却要历经这般天囊之别的待遇,究竟这天道循环,因果之理的存在,又算得了什么。 “许是前世罪孽深重,我与她今生才这般境遇,我曾怨恨,不甘,如今想来皆是妄为。她既已不再,我自当也应放下,天道无常,自有定数。”那柳生渐行远去消散的身影,轻轻朝下方两人温和说道。 墨故渊猛然抬起头,血丝红眼,脸色犹有不甘,气喘怒道“放屁,凭什么,难道你就甘心被所谓天道束缚,命运摆弄?” 柳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许久,方才朝一旁的白离浅浅笑道“刚才在他的记忆里,你看见了什么?” 白离一愣,不知所措望向柳生,又情不自禁看了看墨故渊,仿佛先前的画面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少年形单影只,独自扛着所有的悲伤快乐,度过一年又一年。他看上去和芸芸众生一样,喜怒哀乐,活在人间,可白离偏偏就是喜欢看着他那一岁又一岁的日子,倔强孤傲,又温暖炙热。 白离心间忽有所感,却好似又什么都没有抓住,只觉一阵莫名失落,可又有丝丝快意,这让她云里雾里。 “我从不觉这个世界有多旭烂美好,至于所谓人间值得,更是不值一提。但是你们知道吗,尽管尘世事事不如意,人人私心利己,可世间仍有希望,如那深埋在地的种子,某天就会发芽。又或是你某天不经意遇见的一人,悄然改变的一生,那不都是种种未知的可能和期盼么。只要还存有一丝念想,一丝希翼,那么世间自然就还有那所谓的机会。从前我不懂,是此刻才让我恍然大悟啊。”柳生缓缓说着。 言罢,他突然放声大笑,整个身影朝虚空升去。于此同时,两人耳边只觉一阵天籁再次响起。 “我舍魂魄,魂归天地。我舍轮回,祈福苍生。愿此后世间良人皆能白首相老,愿所有深情不负彼此。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作比翼鸟。” 这一句,声声不绝,回荡在两人耳畔,两人眼眶湿润,齐齐深鞠而下。忽有一声嘹亮清鸣从虚空传来,两人抬头望去,隐约可见,似乎有一单翅大鸟挥舞而来,和柳生遥遥呼应。 “那是黄莺么?”白离喃喃道。 “没错,是他们化作的比翼鸟。”墨故渊噙笑喃喃。 两人挥手致意,随后,大鸟冲天而起,啼声蔓延世间。云烟飘散,有微光洒落而来,如有神明照拂,将柳生最后的心愿馈赠世间大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章 最好是少年 小湖岸边,白离手捧清水轻拭脸颊,两侧青丝亦如流水绵长垂落,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此刻越发白皙惊艳. 一阵悠风拂过,似乎仍旧可以听见那啼鸣之声回绕在耳,犹如风铃,轻叩心间,墨故渊发呆相望,忽有所感。 白离脸色微红,侧首撇向一旁,那墨故渊一直愣愣看向自己莫不是痴傻不成。不过见他这番模样倒也有几分相似,一念此处,白离便不自觉轻笑了起来。 本就极为冷淡的她此刻一笑,霎那昙花一现。 惊鸿一瞥之下,墨故渊突然大声说道“那柳生果然悟性了得,以自身修为魂散天地,便与那天地大道一遭,如此气魄,莫说轮回转生,此后人间万万年,所有相濡以沫之人,皆是他柳生和黄莺的祈福遗愿所在,了不起,当真了不起啊。” 岸边,白离站起身,被墨故渊突如其来的状态吓了个不轻。 仔细看去,见墨故渊揣摩继续沉吟道“可如果说是那柳生自己参悟的,为何最后又要说是你我二人,才让他恍然大悟,这不自相矛盾嘛。什么人间值得,机会与希望的,难不成是他故意说与我听的?” 白离忽有恼色,这先前哪是看自己啊,分明是个啥也不懂的呆子,这都想的什么和什么,竟是胡说八道。 白离见其模样分明还在思考个所以然,便不愿多做理会。自柳生消散离去之后,此地早已恢复原有之貌,除去那一方湖水,周边皆是岩壁峭石,此刻唯有身前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顺着地势错落其中。 白离收拾几番就欲踏步离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白姑娘。” 白离转首望去,见墨故渊挥手向自己点头笑意,已是踱步跟随了上来。 “先前本就有些对不住你,后湖水之底你又援手救我,这番大义,在下感激不尽,待日后我将我那朋友救醒,一定将这乾坤塔带给你。”墨故渊拱手朗声说道。 见墨故渊神色认真,言词诚恳,白离心中莫名一阵火意,径直脱口而言,道“谁说这乾坤塔就是你的了,也要看你能不能带着离开此地。” 墨故渊哑然,却不愿与她计较,仍是温和一笑,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白离见墨故渊如此,更是气急,连她自己也未曾好好思量为何心境如此波澜。 当下自顾道“我一个妖界女子,你又何必与我交涉不清,要知道仙妖两界势不两立,万一日后你我对立,可还会念此恩情?” 墨故渊肃然,毫不犹豫,深深道“是你的话,我决不伤你丝毫。” 心间那道风铃之声仿佛又再次响起,耳畔边的话语是多年以后的海誓山盟,从未停歇。 白离脸色终是一松,回过神来,心中却莫名闪过一阵苦意,轻声微道“你不必如此,你身怀仙界功法,哪怕如今无门无派,以后总归是要去仙界有个交代的。” 墨故渊见白离似有好转,心中同样暗自松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初来大荒,便是靠着自己修行参悟道法,虽是得从前神仙爷爷相传,我也自当不敢有所逾越。不过这一路我所行所见,亦是自知这世道不一定修仙就是好人,同样,那妖魔鬼怪之中不乏亦有情义之辈,比如白姑娘你,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好人。” 白离一愣,冷冷看了墨故渊一眼,这人莫不是脑子不够用,夸人的方式都如此别具一格,不过心底却是有些佩服墨故渊此番言语。 回想入这发鸠之后,两人一路相互至此,期间所历经的犹如昨日一般。白离也明白墨故渊并非和仙界其他之人对妖界抱有很大的偏见,反而有其他情绪参杂其中,换作前些时日,白离或许还有所提防,可那一会的萤火泡影之中,白离早已知晓大概,自是明白其中曲折。 “嗯,我是好人。” “是的,白姑娘你是好人。” “好人有好报吧?” “当然。” “那把乾坤塔还给我。” “白姑娘,不要老是开玩笑行不行,一点也不好笑。” “嘁,没意思。” “诶,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先前柳生说你在我的记忆里,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你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就醒来觉得心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 “你!你自己不知道我又哪里晓得。” “当真?” “不知道!你自个慢慢想。” “喂,白姑娘。” “你又干嘛?” “其实我知道的,你在那里都看见了我过去的回忆对不对?” “你!” “怎么样,我厉害不?” “厉不厉害,与我有啥关系。” “哎,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是!” “对了,我刚才忘记说了,白姑娘先前笑起来的模样好看极了。” “好吧,姑且先把你放在朋友这个门槛上,有待考量。” “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 “懒得和你废话。” “其实白姑娘说起话来比起平常要可爱多了,干嘛一副天天冷冰冰的样子。” “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我就念叨几句罢了,反正我的过去你都基本一清二楚了,我还不能和你说道几句么?” 白离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墨故渊,此刻身影仍旧独立,那刚毅的脸色似乎仍旧可以看见幼时那从来不肯放弃的倔强。一路走过的坎坷心酸,修道坚韧的意志,在那所有墨故渊一个人走来的日子里,好像凭空多出一人,在悄悄翻阅他照顾星辰日月的过往。 仿佛与生俱来,好像在提醒他,其实啊,他从来都不孤单,也不是从来自己一个人。 白离与墨故渊两人不知,先前那般打闹言语,是自己二人此生说过最多的话语。只是今日此地此时,是两人少年最好的样子。 片刻,白离再次开口说道“既然眼下无事,我就要赶去和我哥哥汇合了,你呢?” 墨故渊一顿,本欲打算和她结伴而行,可一想到自己已然得到了乾坤塔,而如今仙妖两界为了争夺发鸠归属,这乾坤塔正是关键所在,自己如何独善其身。 似乎看出其中端倪,身前白离一手将脸颊发丝捋向耳后,目光幽幽,静静看了会墨故渊,浅声说道“你去救你的朋友吧,这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说起。” 墨故渊相望而去,此刻无声,眼里满是真挚。 “先前与我一道相随的姑娘如今还在这发鸠之内,她乃是这发鸠的本岛居民,若你们寻这乾坤塔不至,又当如何抉择?”墨故渊问道。 白离轻齿道“怕是和过往一般,两界厮杀,一较高下,谁赢便归谁。” “那岂不是会殃及无辜,何况这发鸠本就早已归属他人,此次现世,又何来被你们仙妖两界定夺?” “师门谕令,自有安排。”白离见墨故渊神态,心中亦是明白其中关键,只是要让她说出个大义凛然的道理,她又如何明白。 墨故渊看了看白离,见她神色渐渐趋于冷淡,就此作罢。当下朝白离拱手笑了笑,道“那你路上小心,保重好自己。” 白离转身,在最后即将背转之际,仍是忍不住再次回首朝身后看去,见墨故渊昂首独立,目光望向自己。 见白离回眸,墨故渊微笑扬手而起,道“后会有期啊。” 白离这次不再搭理,自顾离去。 墨故渊望着渐行远去的白离,低头不禁沉思几番,虽说如今乾坤塔已然到手,自己若要寻个出路独自离去也未尝不是不可。可眼下汲清还在岛上,那仙妖两界之人来势汹汹,万一她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当下纠结之际,忽听一声“吱吱”叫唤,墨故渊一愣,心中这才想起还有一只猴子。先前一路感知小金方位,奈何被隔绝气息,始终不曾发现,后又被这古怪的湖水缠住,这才大意疏忽忘记。 “死猴子,来的正好,快带我去找汲清。”墨故渊朝不远处那奔来的小金摇手唤道。 此处地势复杂陡峭,有小金在,应该很快可以找到方向,眼下趋势,想必那彩云涧定在自己的上方。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先去找到汲清,确保她无事,自己在告辞离去便是。 小金一路跳跃奔跑,几个回合就来到了墨故渊脚下,可小金却没有立刻带上墨故渊一起上去,反而片刻爬向其肩膀上,有意无意来回打探了几番。 墨故渊眼瞅着望去,这猴子莫不是有意在窥视自己不成? “死猴子,你又想干嘛?” 那小金勘验了几番,眼神轻挑,撇向墨故渊,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眼色,直让墨故渊瞧的心里发毛。 墨故渊正欲带着小金一道出发,忽然小金却是急急一巴掌拍向墨故渊的后脑,目光惊异,脸色极为激动,不停在墨故渊耳边叫唤个不停,不时还伸手朝墨故渊一侧湖面指去。 墨故渊顺势望去,几个呼吸之间已是明白小金所指含意。 “水底有东西?” 小金拼命点头,不时双手来回比划画圆,好似在说水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墨故渊微微想了想,既是小金察觉到水底有什么东西存在,那么叫自己下去肯定不会害自己。先前柳生道化之后那萤火泡影也随之纷飞不见,既然如此,那便下水走上一趟,看看这水底究竟有什么古怪,能让小金如此兴奋。 小金在一侧催促不已,做出一副撸袖之态,已是准备随墨故渊一同潜入水底。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一章 凶兽九婴 墨故渊同小金望着这隐藏在发鸠深腹洞中的这片水湖,眼下已是和平常淡水湖泊没什么两样。 一人一猴在岸边来回勘察了几番,确定无恙之后,随着一声水花四溅,墨故渊便带着小金齐齐跃向了水底,不消一会,水面涟漪渐停,又恢复如初。 水湖之中,墨故渊携带小金遁水而下,周边视线除去浑浊朦胧的湖水,竟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水物在其中。这偌大的一个湖畔,水底居然没有任何一只游物穿插,这不禁让墨故渊心中有些诧异。 两个艺高胆大之辈,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潜入水底深处,本以为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畔,潜到水底也就分分钟的事情,可一路下来,墨故渊心中大概计算了一番,已是花去数柱香的时间,可见这湖水之深。 这一人一猴刚至水底,还未站稳脚跟,便觉这地面就已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仿若地震。 墨故渊沉稳心神,朝左肩小金说道“抓紧我,别掉下去了。” 小金不疑有假,双手使命抓紧墨故渊的衣衫,可那一双眼睛却半分看不出害怕之色,此刻机警的向着四周打探观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墨故渊稳住身形,在那一阵摇晃之后,他便祭出当初北溟鲲所给的避海帛遁入其中,既然眼下要在这水底呆上许久,那么自己也不能一直靠着修为支撑,以免意外发生,难以招架。 说也奇怪,当自己进入这避海帛之中,先前水底异象又渐渐消停,最后趋于恢复原始之态,这不禁让墨故渊好奇,心中亦是有些揣测。 随后,墨故渊学着开始那番来回实验了几次,发现自己只要离开避海帛,双脚站地,便会引来地震摇晃之势,若借着这避海帛则可免去这番地势动荡。莫不是这水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感知到自己当下的闯入? 这避海帛属性为水,恰好将自己的气机隐藏了起来?墨故渊心中略有大概。 就在墨故渊欲控制避海帛沿着水底继续向前之际,一旁的小金却是猛的一拉墨故渊,一手示意墨故渊朝自己身后看去。 墨故渊顺势而望,眼神一凝,竟是看见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团白昼星光阵阵闪亮,小金眼神奇亮,急忙肆意墨故渊朝那处方向赶去。 就在墨故渊调转方向之际,水底忽有一道漩涡凭空浮现,刹那之间就朝着墨故渊所在的避海帛吞噬而去。虽是眼下局面发生太过突然,可也好在墨故渊事先早已有所防范,此刻见那漩涡还未大形,便趁势一剑将其破碎了去。 只是在刚破去一个之后,自己身旁周遭竟是瞬间出现数五道水箭,齐齐奔赴朝自己射来。 墨故渊心中一惊,直觉告诉自己若是中了那水箭,即便不死也得身受重伤。当下不敢硬碰,只得加快身法躲避而去,墨故渊运气而上,本欲逃开那五道水箭的包围,忽感头顶上方一阵热浪扑面,直直让墨故渊有些不寒而栗。 这深湖水底,水温本就极为冰寒,可眼下又是从何处而来的火浪,竟然如此灼热。 墨故渊左顾右盼,只得来回在水底穿插,不停躲避那水火之势,甚至连是谁,从何处使来的攻击都未曾看清。 一旁的小金看着墨故渊被动之态,脸色焦急,忽有所感,朝后看去,只见先前远方那异光此刻仿佛被什么大物遮挡,眼下看不清任何。小金天生感知极强,当下脸色竟是生出一种极为恐慌之色,好似有什么可怕之事即将发生。 一旁墨故渊正拼命抵抗这水火攻势,突觉肩膀一轻,回首已是见那小金朝后方纵跃而去。 墨故渊心中一窒,这火浪水箭之势如此凶烈,若是小金不小心碰上,那还了得,当下急冲冲朝小金大喊道“小金,快回来,那里危险!” 可那奔赴前去的小金丝毫不顾墨故渊在后方大声劝阻,弱小的身影在水底急速穿梭,朝着先前闪亮的方向追去。 墨故渊眼瞅着心急,若是小金有什么意外,依汲清当日对小金的在乎,自己怕是难逃其责。当下猛喝一声,轩辕剑大放异光,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将那即将刺破而来的两道水箭阻扰在前。墨故渊使命抵挡,凭借自己当下的修为,竟是一时半会难以将其毁去。 身后,火浪和另外三道水箭又再次紧随而至,不论墨故渊如何逃窜或是抵挡,那水火总能跟随自己。就在墨故渊打算豁出安危,也要先将身前两道水箭破开之时,身后另外三道水箭猛然间掉头朝后飞速掠去,只余阵阵火浪包裹而来。 墨故渊心神蔓延,大感不妙,那水箭离去的方向正是小金先前所去的位置。受当下水火煎熬,墨故渊猛然一声爆喝,心海之中无端生出一股暖流,霎那之间流转四肢百骸。 只见轩辕剑顷刻剑身暴涨,瞬间突破剑尖处的两道水箭,墨故渊只觉心海之中有无数剑气正欲奔腾而出,只得拼命压制。然而轩辕剑仿佛受到某种驱使,此刻剑身光芒万丈,墨故渊调转方向转身而过,双手执握轩辕,如神人开天,向上高举,狠狠朝下劈了过去,火浪被轩辕劈成两半,没一会已是烟消云散。 墨故渊楞了楞,自视内里,竟是发现自己心海之中的那片剑气世界里,此刻看上去仍旧无穷无尽,可墨故渊却是可以感觉到好似少了些什么。难不成刚才受水火激发,自己还能从这里面汲取部分剑气,反馈自身攻击? 只是想了一会,墨故渊便赶急朝着小金的方位追去,深怕小金被那水箭重创。 墨故渊疾行而过,视线眺望水底前方的尽头,只觉朦胧之中,有一个数十丈之高的轮廓在自己眼前浮现。有水花缭乱,那轮廓不停闪烁,墨故渊瞧的心惊肉怕,莫不是这水底还有什么大怪物不成。 来不及多虑,又朝自己身前方望去,只见那三道水箭去势极快,可在墨故渊欲加速赶去救援之时。忽见一只磅礴浩大的巨手紧紧一握就将水箭毁去,墨故渊及时止住身影,呆呆望着眼前好似一座巍峨大山的庞然大物。 “是小金!”墨故渊失声喃喃。 眼下小金身高同样十数丈,当前之态正是墨故渊当初入这发鸠见到小金的另一形态。只不过当时受白歌蛊惑而变身,可眼下乃是小金自己触发而为,整个身影更为庞大而坚韧,且此刻头颅两旁竟是无端生出四只耳朵。 墨故渊正欲开口呼喊,那化作大物金刚的小金忽然高举双手,向着它自己身前方猛的抓去。墨故渊看的不明所以,可下一刻却是急忙远遁离去,而在他先前位置,此刻早已地洞山摇,轰隆不已。 墨故渊借水扶摇而上,愣愣望着眼下的一幕,满是后怕。 水深之底,两只庞然大物纠缠厮杀,除去小金衍化成的一只大型金刚,另外一物乃是一只长有九头形状的蛇形之怪。 墨故渊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惊慌道“九婴!!” 传闻上古时代有一凶兽,能喷水吐火,它的叫声如婴儿啼哭,有九头,故称九婴。 其来历渊源久远,传闻乃是太昊伏羲氏一脉传承,为当年伏羲所留八卦台所化,蛇怪之属,牛身龙尾。其中九婴之首为五男四女,男童善水,女童则为火,后隐匿在北方一条大河之中。 水深千丈,波涛汹涌,人称凶水,这九婴便扎根在中。然当时天有十日,每每十日悬空高挂,那凶水沸腾不已,九婴嫌那水中太过滚烫,便上岸躲避水中高温。奈何其戾气极深,见人就吃,在古时曾危害不少人家百姓,人人皆提心吊胆,夜夜害怕,不得不屈服这孽障的神威,只得答应每日上贡为其进食,以免这凶兽暴动,再次祸害一方。 由于其生有九头,吃的时候必须九样食品同时上供,其胃口之大,百姓稳得了一时,稳不了一世,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后有人通报当时神者大羿,在其射去天上九日之后,便奔赴至此,将这九婴斩杀。 这传闻记载也是墨故渊空暇之际从黄庭经外卷所看,对这长有九个脑袋的九婴亦是印象颇为深刻。 眼下局面两者来回扭打在一起,那场面说是惊天动地也不为过。墨故渊看的忘我,眼下之景,比起当日在那沧海之内的牛角箱鲀和蠃鱼打斗更为恐怖。 那九婴配合默契,九首彼此朝小金身上撕咬,不时有道道水火之势展开,而小金却丝毫不予理会,仗着一身蛮力,肌肉矫健,双拳不停挥舞砸向九婴之身。期间不知有多少黑色液体被狠狠砸出,那九婴吃痛,亦是同样将身体死死缠绕盘旋在小金周身,来回厮打翻滚。 就在墨故渊欲从旁协助小金之时,那不远处的白光猛然间大亮,一瞬间几乎照耀了整个水底世界。那白光璀璨,郁郁生辉,直教人片刻竟是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就在这等异象发生的同时,底下两头凶兽忽然更为暴动挣扎,其中以那九婴最为明显,似乎那白光之中有什么东西是它极为在乎的。小金自然也深知其中关键,此刻浑身筋骨炸裂,犹如雷霆,极力止住那九婴想要掠去的身形。 只听小金一声怒吼,刹那无数水泡从它口中夺出,墨故渊心中顿感不妙。这小金不比那九婴能长时间呆在水中,眼下又是在这水底厮杀纠缠,哪怕小金仗着蛮力能困住九婴,怕是长此以往消耗下去,小金定然会败在其下。 就在墨故渊抽剑而起之际,那小金挥手急急阻扰墨故渊,示意他莫要搭理自己,眼神朝那白光耀眼之处望去。 墨故渊抬首望去,只见那白光趋势已是渐渐微弱,这九婴如此在意那白光,断然与其有什么联系。墨故渊得小金授意,不再含糊,身影即刻便朝着那方遁去。 底下,那九婴心有所感,整个身形越发癫狂,不顾一切想要挣脱小金的束缚,奈何小金死死抓住九婴之躯不肯松开。 前方,疾行而去的墨故渊不禁回首看了看身后,见那九婴九首死死盯着自己,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墨故渊心中一阵凉意,回过神,径直朝那白光之中落入进去。 身后,九婴一声凄厉长啸,无数水花火云激荡四周,整个水底混乱模糊,尘土飞扬。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二章 檀木宝盒 在墨故渊身影遁入白光中后,整个水底顷刻暗淡,光色不复。 似乎是知道其中关键,那九婴不再似开始那般癫狂扭曲,与小金厮杀缠斗的攻势也渐渐缓了下来。得此空隙,一旁的小金也趁机朝水面冲去,以免长时间被耗在水底吃了大亏。 白光微弱,最后趋于黑暗,那失魂落魄的九婴呆呆望着眼前一幕,良久,忽然一声咆哮,径直朝水面掠射追去。 这是一方狭窄的空间,墨故渊环顾四周,除去四面岩壁不见任何甬道,四四方方之中,在自己的身前方有一紫色檀台,檀台之上有一极为鲜艳翠绿色的木匣,此刻浑身流光,如同翡翠。 “先前小金感应,难不成就是这当中的宝贝?那九婴拼命也要得到的东西或许就在这盒子之中了吧。”墨故渊暗自想道。 既已入这,那便瞧瞧这当中有何端倪,竟能让两大异兽如此争先恐后。 墨故渊缓缓朝前走去,待走至其旁,细眼望去打探,那盒子的表面除去绿光璀璨,其周身表面布满众多骨文生字,仿若封印。在木匣的锁口处,更是有道道金字印在其上,层层封锁。 墨故渊伸手触碰而去,那一刻,绿光兀然从木匣表面脱离而出,犹如天幕向上飞腾。墨故渊抬首望去,只见在绿光天幕之中,缓缓渗透出数十个苍莽古老气息的大字。 “海内昆仑,帝下之都,寿华之野,凶水青丘,凡吾所至,羿者,天下霸者。” 墨故渊呆呆望着眼前那一排排金印,心中惊涛骇浪,早在之前此地遇见九婴,虽有耳闻,它当初乃是被大羿所杀,可是不论如何自己也很难想象,此方天地竟然能遇见大羿的存在。 自己年幼之时,学塾先生,村中长辈就不知道和自己说过多少关于上古大神羿的辉煌,那时还小,他便心神往之,憧憬不已。 金字镶嵌在绿幕之上,在墨故渊久久无法释怀的视线之下,缓缓消散,只余他一颗怦然失措跳动的心。 许久,墨故渊喟然长叹,终是缓过神来,蹙眉看向眼下那方不知流传了多少岁月的檀盒,汹涌澎湃。 墨故渊双手紧紧放在锁口,稍微用力试了几番,果然不出自己先前所料,这盒身纹丝不动,锁口处更是如此,看来只有破去当下的封印才能打开。 墨故渊来回揣摩观察,不停推演,哪怕根据黄庭外经上的内容记载,一一参照对比,仍然毫无所获。这盒身上的骨文极为生僻,自己从未见过。时间一长,墨故渊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始终没有头绪。然而此时,另一个更为扎心的问题在墨故渊脑中浮现,自己要怎么出去? 先前自己已经来回勘察数遍,这四面岩壁除去年代久远,再无其他异常,也无多余机关暗道。他曾用剑朝当中一面石壁劈去,除去点点石渣,连轩辕剑都撼动不了半分,这上古大神羿的存在,又岂是那寻常之地。 微光之中,墨故渊再次屏气凝神细细打量那古怪的檀盒,虽是不懂,可他仍旧不肯放弃,事到如今已是毫无头绪,看来只有解开眼前的木匣,或许才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 墨故渊执剑而起,心中毫无保留,倾力一击向着这木匣狠狠劈去,哪怕毁去其身也要将它打开。 轩辕剑青光大盛,在墨故渊驱使之下,更是锋芒无比。 墨故渊此刻豪情万丈,这一剑,自己哪怕对敌旗鼓相当的对手,仍然有信心可以占得上风。可是当那一剑落去,盒身表面无端泛起一道金光,墨故渊心中异样,挥出去的轩辕明明有着千钧之势,却如同落在云堆之中,软绵无力,那金光只是一阵闪烁,便化去了轩辕剑所有的凌厉,如同四两拨千斤。 墨故渊心中愤岔,不甘心的他又再次运气而起,挥舞轩辕又一次朝上劈去,异象如出一辙,也仅仅一个小小照面,去势又被无形化解了开来,来回几遍,皆是如此。 墨故渊落身倒退靠在身后墙角,颓废无力,狠狠喘息。 “难不成当真要被困死在这?”墨故渊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之上,目色焦急,更多的是无奈。 片刻,许是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墨故渊也懒得多费心神,忽觉自己腹中有些饥饿,便趁手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些干粮果饥。然而就在墨故渊心神瞬间进入咫尺物之中,却是不小心发现一幕极为荒诞的画面。 有一巴掌大小的小女孩正不停的捯饬咫尺物当中所有稀奇古怪的物件,来回摆弄,甚至穿上与自己不匹配的衣裳,来回摇晃,极为憨厚。 这小家伙便是当时在葫芦岛喝多了太虚玉液陷入沉睡的混沌,墨故渊当时怕放在胸前不太安全,本以为咫尺物只能放些没有生命迹象的物件,偏偏这混沌极为例外,竟是能存放在咫尺物当中。 眼下这一幕看来是混沌微微苏醒不久,此刻正好奇的摆弄玩耍起来。那些杂七杂八的物件有当初狐离卿所留,亦有自己来到大荒一路所拾,皆被他放在咫尺物当中。 墨故渊好笑的走了过去,轻轻剥去她外表的衣衫,那是自己当初在大荒被混沌重创后,披在身上的七彩羽衣,如今除去外观仍旧好看,其功效已是大不如前了。 见自己专心摆弄的物件被墨故渊打断,小家伙双手叉腰,恶狠狠瞪着眼睛朝墨故渊望来,腮帮鼓起,粉嫩白皙的小指头指向墨故渊,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墨故渊不去翻译也知道这家伙在埋怨自己呢。 “有些东西若是被你触发了,可是很危险的,你才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恢复,万一不小心受伤怎么办?”墨故渊温柔捧起眼前的小家伙,轻轻笑道。 两人曾心血相融,心有灵犀,小家伙脸色虽是仍然不满,却也看得出来是在洋装罢了。 墨故渊看了看其周身,这一番长眠,她似乎更加结实晶莹,犹如一个人生果娃娃一般,四色双翼流光婉转,唯一大的变化是那额前朱砂红印,不知为何淡化了不少。见她越来越可爱,灵气十足,墨故渊压抑的心情不禁好转了几分。 小家伙望着身前墨故渊眼中丝丝迷惘之色,忽有所感,下一刻,身形竟是自主朝咫尺物外飞了出去。墨故渊一愣,紧接着退了出来,好奇望向小家伙的举动,莫不是闲里面太过无聊,想去外面看看,可眼下这四壁光滑,又能如何,墨故渊便随她而去。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不禁让他有些目瞪口呆,甚至是喜上眉梢。 在小家伙出来的瞬间,她径直朝那木台上的盒子飞去,双翅不停挥舞,沿着盒身周边盘旋。许是有所发现,整个身影笔直站在了盒身表面,只见她大摇大摆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锁口边缘,从袖间伸出肥嫩短小的指头,朝着那骨文金字探去。 异象横生,那金字竟是在那小家伙的指尖泛起道道微光。墨故渊紧盯着看去,却是发现那金字此刻正化作流沙一般,纷纷涌入小家伙的指尖,不仅如此,连着盒身四周的骨文也纷纷动荡不已,好似活了一般,旋转起来,而那小家伙就静静趴在盒子上方边缘,指尖朝下,放入在汲取当中的什么。 她脸色沉醉,悠哉惬意,让墨故渊一颗提心吊胆的心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难不成天生就是个吃货?不论生的熟的,死的活的,有的没的,好像都能往肚子里咽啊。”墨故渊突发奇想道。 那边,小家伙忽然抬首撇了一眼过来,墨故渊瞧着讪讪笑了笑,肆意其继续,自己断然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不知多了多久,墨故渊猛然间发现小家伙额前红印又开始浮现,且越发深红,仿佛鲜血一般烙印在上,极为醒目。 就在墨故渊担心她的身体是否能消化之际,一声崩裂之响传来,锁扣自上而下掉落,趴在上方的小家伙毫无防备便向后方弹射了出去。墨故渊眼尖,身影闪现而去,所幸及时接住了她,入目望去,一时怔怔无语。 好家伙,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趴在上面睡了过去,眼下被弹飞了还睡的这般酣甜,真是非比一般。墨故渊小心翼翼将其放入咫尺物中,再次回过神来,却是被盒子当中的一幕震撼。 盒身内,一把木黄色玄弓静静躺在其中,质朴无奇,却让墨故渊心神震撼,此时脑中唯有一个念头。 昔年大羿射日,手握洪荒十大神器之一,原为极乐玄弓,因其射下天上九日,遂改名为后羿射日神弓。 墨故渊缓缓向着前方走去,整个身体亦是微微颤抖,这等儿时曾听闻的神话异志,想不到如今就摆在自己的眼前,仿若梦境。 那射日神弓静躺在内,除去两侧毛羽雕翎极为好看,倒也并无太多花哨,与那寻常弓箭无异。若不是先前宝盒的异常,换作任何人怕是都无法和那射日神弓联想到一起。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一手抬起向着当中弓箭把手位抓去,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觉得有丝丝血液沸腾之感。 而更另墨故渊奇异的是,自刚才第一眼瞧见这把弓箭之始,大脑无端一阵眩晕,恍惚似曾相识,又突感有什么在召唤自己。 只手而握,一股冰凉之感袭便全身,墨故渊身心一震,呆若木鸡,耳边只余那一句不知穿破了多少万年时光的沧桑。 “好久不见。”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三章 持弓少年 是幻听吗,可为何心中一阵窒息,胸间无故而生的怒火和咆哮,是谁的不平和愤怒? 墨故渊死死握住神弓,低垂着头,极力想要压制住内心的狂躁,下一秒,他犹如失去知觉,意识被抽离,只余眼前一幕幕荒凉沧桑的山河。 他如人间外人,高悬在天,望着上古浩瀚,望着那少年持弓征战四海八荒。 青丘之泽,有兽祸害一方,名为大风,其状如犬,似人面,见人则笑,行如风,凡其所至,必有狂风大灾前兆,因其怀有神兽凤凰血统,故而又称“大凤”。 这大风性极凶悍,双翅伸展可遮半边云天,若说挥翅而舞,更是飓风不绝。当时百姓极为忌惮此兽,却奈何不得,后来这持弓的少年听闻此事,竟是单枪匹马朝那青丘赶去,一身无畏,与那大风厮杀数日,终是将其射杀。附近一带居民知晓消息后,无不纷纷朝拜,奉那少年为神,磕头膜拜,感恩不已。然而少年并未久留,除去一方祸害,拜别村民便朝着远方走去。 南方沼泽,有一人形大兽,其面目狰狞,最令人恐慌的便是,其有一对像凿子一样的长牙,是而称其为凿齿。不仅如此,因其通灵极为人性,竟然可以学着当地百姓用起那矛和盾,仗着简单的智力和一身蛮劲,在周围一带作恶多端。 这一日,凿齿挥舞大棒正糟蹋村庄之际,忽见那少年猛然从空中跳跃而来,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很轻蔑的挑衅了凿齿几番。那半兽人何时受过这等眼光,当下撒腿狂奔怒吼朝着少年袭来,见此异状,那少年也不惊慌,满月拉弓之势,仅仅一箭,便将其心口洞穿,射杀在地。 许是战斗来的太快,结束的也快,连少年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愣愣看了看自己手中弓箭,嘴里咕哝了一句“毫无体验感”就欲转身离去。 然而正当少年赶赴下一处之地时,忽觉背脊一阵锋芒,未有多虑,他侧身而过,只见一柄漆黑长剑紧随自己而来。少年挥弓欲将此剑打开,没想到那剑劲强悍,竟是将自己弹退了出去。 那剑一个回旋,径直落在了少年身前一位黑衣人的手中。 云端之上,墨故渊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黑衣人,那把剑正是轩辕剑。他忽然就想起那日在自己的心海之上,看见那位举手万剑归一的前辈。虽当时不见面容,可此刻,墨故渊断然肯定就是眼前此人,那剑气雏形,早已在自己如今的心海里,再熟悉不过。 “打不打?”黑衣人咧嘴一笑,阵势拉开,脸色坦然。 少年挠挠头,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位莫名其妙的人,道“我只杀凶兽,你我有仇吗?” “没仇就不能打了?你若放得开手脚,把我当做那凶兽便是。”黑衣人举剑指向少年,眉目扬起,脸色有丝丝期待。 “我不和你打,你不是凶兽,我还赶着时间去其它地方。”少年有板有眼的说着,言罢,自顾转身朝远方走去。 黑衣人见状,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却也不肯放弃,只得欺身仗剑而起,紧随那少年杀去。 既然你不愿出手,那我就逼你出手。感受到那人气息,少年蹙眉不悦,却也懒得搭理,整个声影兀然暴动,如流星一般疾速朝前方闪去。身后,黑衣人一愣,此等身法矫健,速度之快,自己少有罕见,看来终于是遇见一个像样的对手了,当下脸色惊喜,也不废话,跟随那少年飞速追去。 星夜辉煌,河田静谧,有两人前后追逐其上,无声而过,却惊动了丛林飞鸟,野泽牛羊,那牲口两两相望,不知刚才刮的什么妖风。 酷暑之下,少年大汗淋淋,御风之下仍是热的不行,不禁瞥向身后,忽然发现身后那人的影子不见,难不成终于肯放弃了吗? 回过神来,少年心中一跳,不知何时那黑衣人竟是与自己并驾齐驱,此刻他双手抱在脑后,嘴里不知从哪刁来的草叶,脚下御剑而行,悠哉惬意的对自己爽朗笑了笑,少年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加速离去。 冰雪狂风,少年面黄肌瘦,骨皮干裂,可他仍旧死死咬着牙关朝山顶奔赴,后头,那黑衣人饶有兴致望着那不屈的少年。从一开始的较量到如今的好奇,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少年究竟所欲为何,值得这般长途跋涉。 昆仑之巅,少年独自站在其上,眉目染上风雪,犹如冰雕。许久,方才僵硬的转过头看了看那锲而不舍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便朝下纵身一跃。 “喂,底下可是弱水,你跳下去可别想着能出来啊。”黑衣人急急跑上前去,对着底下大喊。 可眼前也就一道水花溅起,再无波澜。 弱水河畔,少年潜水而行,直至水底,方见一形状如牛的怪物,赤身人面,四肢如马足。此刻那凶兽似乎也发现了少年的存在,双目猩红,在这水底如履平地一般,猛的朝少年撞来。 水深千丈,阻劲极为之强,少年身形缓慢,仍然倔强的朝前抵抗而去。见其一嘴咬住手中神弓,少年吃力向上腾起,在那凶兽奔来之际,双手顺势抓住其双角,狠狠甩向一旁。水烟翻滚,地底同样尘土飞扬。 那凶兽吃痛,兽性大发,调转整个身形又再次朝少年袭来,少年来不及多虑,眼下身处这弱水之底,行动大大不便,只得速战速决。当下取下神弓,射箭而出,然而箭虽凌厉,却不似往常那般一往无前,受弱水影响,那凶兽竟是丝毫不怕,埋头猛烈撞来。 箭矢虽给它造成些许伤害,却也让它更加疯狂,少年一箭而去,本想在射一箭,奈何身不由己,有些力不从心,那凶兽咆哮怒吼,硬生生将少年撞飞落地。少年不停喘息,吃入腹中的更多的是水,少年挣扎而起,可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似乎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无法控制。 那怪兽一击得手,整个身形朝上高高跃起,就要一鼓作气将身下少年砸个粉碎。 一道白光坠落,如流星扫向人间,长剑破水而下,其剑势滔天,锋芒难挡,顷刻间竟将这弱水一分为二。 有一黑衣人脚踩剑柄,飞速朝下坠去,凶兽似乎感受到身后异常,只得向一旁掠去。 待来至少年身旁,黑衣人伸手而出,大声喊道“快走,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那一只布满老茧的右手递在自己眼前,少年愣了愣,接着莞尔一笑,亦是举手而起,两人相握,随着黑衣人御剑回旋之势,两人朝水面离去。 那凶兽何等受过如此大气,这弱水之下几乎都是自己的地盘,又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见那两人就欲离去,瞬间暴掠而起,加速追去。 那被黑衣人一分为二的弱水,在片刻之后就已缓缓收缩靠拢,若不能及时出去,以这弱水之力,怕是二人都要被困在水底,当下不敢恋战,只得加快身影离去。 就在最后一刻,二人终是冲破水面,跃向高空。底下,那凶兽因速度过快,同样跳水而出,朝两人张牙舞爪,血口咬来。 “快,趁现在。”黑衣人朝少年唤道。 少年凌空而起,后仰拉弓,隐有雪花缭绕而来,天地苍穹,无数月华倾斜,如神光降临。那一箭光芒万丈,如同雪色一体,在这昆仑之下,似乎所有的璀璨都在那一箭之中。而后,箭如星矢,带着那凶兽的身影,缓缓消散在这片雪夜之中。 黑衣人御剑坠来,将少年拉过,又迎风而上,拂向昆仑之巅。 “谢了”少年似乎天生话语就很少,此刻木讷的笑了笑,朝黑衣人感激一眼看去。 “那弱水没有浮力,连根鹅毛都漂不上来,你倒好,直接就往里栽进去。”黑衣人气笑道。 “那凶兽名为猰貐,本是神兽之一,生性淳朴,忠厚善良,后被人所害。因帝不忍,命六大巫师以不死药将其复活,可那些该死的巫师竟然用了假药。猰貐复活之后神志不清,四处乱撞,到处毁坏人家,后来不小心误入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性格残暴,喜食人类的怪物。偏偏这猰貐唯独可以在里面穿梭自由,每每从水底上岸危害百姓之后便躲回水中。曾有许多来此除兽的英雄皆奈何其不得,今日多亏兄弟相助,不然别说将其除去,怕是我恐怕也要留在这水底了。”少年徐徐说来,脸色是许久不见的松弛。 黑衣人听罢,无所谓笑了笑,示意其不要记挂在心。 “那日路过沼泽,见你身手不凡,就想和你比试几番,如今撇去其他不说,你可愿与我一战?”黑衣人自顾而言道。 少年仍旧不解,问道“可有缘由?” “自入世以来,我仗剑天地,未逢敌手,人生至此,岂不无趣,可我仍觉这天地浩大,总会有能与自己一战的存在,所以我一直在找。”黑衣人悠悠说道。 少年望着身旁这古怪的黑衣人,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劝说。许久,只听他静静说道“要我与你一战未尝不可,只是眼下仍有要事在身,我不能耽搁。” “眼下既已了事,为何不愿?” “世道混乱,凶兽成灾,尧帝命我奔赴四海,纵踏八荒,将祸害一方的恶兽除去,榜上有六,如今不过去三,怎可误事?”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我且随你一同而行,也好将这祸世之兽湮灭。” “兄弟你......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一路山高水远,千辛万阻,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若你信得过我,待我事后,定当奉陪!” “哈哈哈哈,这一路跋涉,不都是我与你一起么,何来他词一说,莫不是嫌我剑法不够,碍你手脚不成?” “一剑之下,弱水一分为二,试问天下谁有此等魄力?” “一箭之下,苍穹黯然失色,试问天下谁有如此厚劲?” “哈哈哈哈哈”两人目光所向,豪情万丈,伫立在那昆仑之上,笑望人间。 “兄弟你叫什么?” “羿,你呢?” “剑。” 星河长空,万里山河,有两人联袂而行,此后山海五经,一幕幕少年壮志高歌,生死无话。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四章 剑与箭的约定 中原桑林,两人站在一处小山丘之上,跳目望去,远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河田,庄稼茂盛肥沃,依稀可见周边屋舍林立,袅袅炊烟。 “羿,这里看上去倒普通自然,难不成此地也有为害一方的凶兽?”剑抱胸朝一旁的羿问道。 羿点了点头,目光深锁,一旁剑观其模样,便不再言语,与他一般自顾站立一侧。 深夜,两人如那河田之上的木桩,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阵凉风拂面,只觉快意不少,可紧随而来的是一道道强劲彪悍的狂风,两人眯眼看去,远处此刻正有一头獠牙如戟,铁骨铜皮的大野猪横冲直撞而来。 那野猪身形庞大,一路肆意践踏庄稼,拱破村落,不消一会功夫,所过之地皆成废墟,遍地狼藉。 此番动静已是惊慌不少村民,人人踉跄奔跑,哭声哀嚎。 “那野猪名为封稀,力胜百牛,一身蛮劲了得,仗着天生蛮力便在此逍遥快活,此番至此亦是将其斩杀。”羿缓缓道。 剑听闻,看来这凶兽具体大概羿已有判断,当下不再废话,与他同时拉开阵势,准备放手一战。 可下一刻他却是被羿伸手阻拦了下来,剑莫名望去,只见羿朝自己笑道“区区一头野猪而已,且看我将其拿下。” 见其神色,剑不再废话,自顾朝一旁掠去,不再参和。 羿纵身高高跃起,而后行如疾风,与那封稀径直对立奔去,似乎是感受到异样气息,那封稀身形缓缓渐停,一双赤目死死盯着不远处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少年。 其后,封稀仰天一声嘶鸣,再次加速朝前猛烈撞来。 两人眨眼就要相撞,却在最后的一刻,羿猛然翻身而上,一手从一侧死死抓住封稀的獠牙,整个身体一阵蛮力爆发,竟是瞬间将封稀扔飞了出去。 那封稀吃痛,几个打滚又再次袭来,羿则不慌不忙从背后取出神弓,气机牢牢锁定封稀方向。那封稀丝毫不觉,或是被愤怒冲昏头脑,此刻仍旧毫无顾忌莽撞跑来。 只听“嗖”的一声,那箭矢破风穿插而去,几个呼吸之间就已将封稀的双眼刺瞎,那野猪失去平衡,重重跌倒在地,直至滑行数十米才慢慢停了下来。 羿深吸一口气,至始至终他都未有半分胆怯。躺在树梢之上的剑饶有所思看了看,却说不清心底莫名缘由。 羿并未将那封稀就地正法,反而是生擒活捉了下来,因封稀双目尽瞎,戾气凶焰去之大半,羿只是稍加恐吓几番,便寻至一处深山将其放任。 随后两人不在耽搁,按照羿所说,如今凶兽还剩两处,分别是北狄凶水之中的九婴以及洞庭湖一带的巴蛇。 在羿赶赴洞庭湖与那巴蛇厮杀之际,而后巴蛇亦同样被羿射瞎双目,生性狡诈的巴蛇不甘就此丧命,趁机向着西方逃窜,羿本欲前去追杀,却被剑在一旁阻扰。 “西方之行甚远,这一来一回岂不是又要耽搁许久,眼下这巴蛇已被你重创,不如就由我代你前去将其斩杀。那北狄凶水恰好离洞庭湖不远,你去将那九婴伏诛,待事情完毕后,你我可别忘了约定。”剑朝羿爽朗笑道。 羿听闻,略有所思,此刻正值傍晚,天边云彩斑斓,落日余晖之下,倒影着二人长长的身影。 两人伫立,相顾无言,许久,羿方才轻齿道“也好,这样我也能省去众多时间。” 剑咧嘴笑道“你为何如此着急,莫不是那尧帝给了你时间期限不成,如今你我奔赴这天南地北,已有三年岁月,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吧。” 许是说到此处,一向木讷寡语的少年忽而暖心一笑,道“剑兄有所不知,我如此着急并不是尧帝所托,乃是我心中有一位惦记的姑娘尚在家中等我,我怕她担心。” 剑一个惊愣,继而开怀大笑,想不到这少年一路下来竟是为了如此,当真是意想不到啊。即是如此,那么此行向西,自己断然是必须帮他一把了。 “好,待你我将这最后的两头祸害一方的凶兽斩去,逐鹿之野,你我一较高下。”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数年时光,两人早已惺惺相惜,如同手足,虽少有言语,可几番生死相交,都在二人心中搁浅。 墨故渊怔怔相望,他看见那黑衣劲装的剑独自朝西赶去,一路追着那巴蛇至蜀方才将其斩杀。 本以为在事情处理之后,便会朝相约好的逐鹿之野赶去,却不知为何,当时一阵云烟翻滚,将身在巴陵剑的身影缓缓隐去,墨故渊想要看清,却越发模糊,好似这一幕时空画卷被人有意遮挡一般。只是在最后的一刻,墨故渊只瞧出一个轮廓,朦胧间好像有一位妙曼女子与剑走到了一起,随后便是一片空白。 再次回过神来的墨故渊又身临北狄凶水之上,那九婴九首嘶鸣尖叫,巨身不停拍打,掀起滔天巨浪。羿独自逐浪而行,脚下隐有火势,随着浪层叠高,他踏浪飞奔,几个转身已是朝那九婴射去几道箭矢。 那九婴自恃有九颗脑袋,亦有九命,丝毫不惧那来势汹汹的羿。只见它九口齐张,喷出一道道毒焰和一股股浊流,在半空交织成一张极为凶险的水火天网,企图将羿困在当下。 那射出去几道箭矢虽将九婴几颗脑袋重创,可不一会那九婴又再次恢复如初,羿深知其中关键,若不能九首其斩,怕是难以将其伏诛于此。眼看这水火天网就要朝自己镇压而来,羿猛然拔高身形,朝空隙之外掠去,又再使连环箭法,速度之快,犹若闪电。 那九支箭矢几乎同一时刻插入了九婴身上的九颗头上,一阵碎裂炸响,九婴身躯不断挣扎扭动,仿佛遭受天谴一般,咆哮怒吼,最终无力朝着凶水底下落去。 羿一身疲惫,这九婴是他斩杀的最后一只凶兽,如今总算功德圆满,不负尧帝所托。 只是当时的羿本以为那九婴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殊不知那九婴故意使了障眼法,虽是九首皆被羿重创,却在最后一刻将本命元神吐出,悄悄遁入凶水。 此刻羿身心苦累,并未多加防范,那九婴竟是匿水而行,趁羿疏忽之际,从其身上溢流出的血液,缓缓朝其身体里渗透而入。 墨故渊瞧出端倪,奈何不论他如何大声提醒,羿始终不觉有任何异样。 之后,羿便日夜兼程赶回家中,此时他的一路行径早已传遍了整个山海五经,百姓人人爱戴敬仰。 早在之前天有十日,便是羿一举将天上九日射下,如今又独自斩杀六大凶兽,这等壮举试问天下何人不仰慕拜服。 奈何其功绩显赫,引来不少别有居心之辈在族中长者面前妄自蜚语。 人心难测,羿遭到不少恶人诽谤加害,心灰意冷之下,只得带领自己心爱的姑娘远离尘世。 那女子名为嫦娥,是羿深爱的女子,在羿被放逐之后,她随羿而隐居,两人逍遥世外,倒也过上了许多年无忧无虑的生活。期间羿曾多次赶赴逐鹿之野,却始终未曾遇剑,时间一长,竟成了羿心中无法释怀的存在。 某日,羿与妻子嫦娥叮嘱几番,就远行再次踏上寻找剑的征途,那女子依依不舍将其送离。 然而却是在数天之后,嫦娥在家中整理衣物之际,不小心从木柜之中翻出一个精致木盒。女子好奇,本能打开,瞧见盒中有着一颗五彩斑斓的丹丸,她瞬间脸色微变。 她曾听羿讲起,这是他远赴山外,在天山遇见西王母,被她所赠与的仙丹,凡吃下仙丹者,皆可飞升成仙。 嫦娥死死抱着那方木盒,失神落魄。 墨故渊只是瞧了一会,便不再理会,目光瞥向天幕,望着羿的方向。 西方大沼泽,羿误入黑林,迷雾重重,泥潭遍布,此刻他双目猩红,仿佛陷入某种自我挣扎的境地。 羿此刻浑身青筋暴裂,不停来回扭曲翻滚,口中不时喘息呐喊道“九婴,你给我出来!” “剑,你究竟藏在何地?你不是要和我决一死战么?来啊,你东躲西藏莫不是怕我不成?” “那些人真是该死,枉我为民除害,既然如此,那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羿状态癫狂,如同走火入魔,此后他一路狂奔,沿途更是凶性大发,不仅摧毁众多部落村庄,惨死在他手底下的无辜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此时的羿早已与过往他所斩杀的凶兽无异,甚至比那些凶兽更为残忍,体内受九婴蛊惑,早已神志不清,难辨是非,只是不停的朝着远处掠去,无人敢来阻扰。 再后来,羿朝着沧海跑去,却是被沧海之中一位道法通天的高人收服,拘押在他法宝之中,便失去了踪影。 墨故渊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幕幕山水时光,不禁有些唏嘘嗟叹。更多的是为羿和剑感到可惜,前者失去心智仍不忘心中约定,而后者却是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墨故渊收敛心神,缓缓退出光幕,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把古老质朴的弓箭,不禁紧紧攥了攥,一时怔怔恍惚。 想不到这把神弓之内还藏有当初这样一幕故事,只是不知后来两人究竟有没有再次遇见。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五章 心海中的造化 正当墨故渊渐渐缓过神来,下意识背脊猛然一挺,“不对,先前我明明听见另一道声音,难不成是我错觉?”。 墨故渊将手中神弓举起,仔细望去,下一刻,自己心海内竟是无端掀起一场剑浪,仿若某种东西在呼唤一般。墨故渊心神巨震,自己想要控制 却发现根本丝毫不起作用,任凭他如何稳住心神,竭尽全力想要扭转局面,却始终没有办法。 那剑浪一波又一波,高高迭起,尽数朝着虚空之上涌动。所幸这里无边无际,不管那些剑气奔腾多远,始终存留在墨故渊的心海之中,数次迂回。 许久,在墨故渊无可奈何之下,那无穷无尽的剑浪终是渐渐渐渐消停,回归原位。 然而就在墨故渊自己也深感费解的同时,耳边兀然响起一道冰冷之声“这气息分明与剑昔年的一模一样,为何你不是他却有他的剑气在此?” 冷不防丁之下,墨故渊被吓了个机灵,环首四周看去,不知声音从哪冒出。 眼前,无数剑影如排兵列阵纷纷向着两旁退去,一道耀眼金光朝着墨故渊急速掠来。 墨故渊抬首遮挡,待入至眼前,墨故渊刹那惊愣不已。 “这不就是刚才自己手中握着的那把弓吗,怎么突然到自己心海里了?” 耀眼金黄的神弓凌空静静漂浮在墨故渊的身前,墨故渊呆呆望着,心中诧异惊慌。 “我这心海难不成不带门的吗?怎么啥玩意进来都能自由随意。” 墨故渊晃了晃脑袋,不去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既然能听见这神弓的声音,想必应是羿的元神隐匿在其中。 当下拱手欠身朝那神弓微微讲述了自己的来龙去脉。许久,那神弓听完,周遭黄光荡了荡,半天未曾回应,墨故渊狐疑看了看,不敢打扰。 “昔年我受九婴蛊惑失了心智,这才一路沦落至此,所幸那位前辈将我收押,并赐予我道法修补心智,这才让我有幸活了下来。只是那九婴我与他融为一体,早已骨血相连,先前异样,便是我这么多年来靠着道法修补心智的最为关键,那九婴想成为我与他之间的主导,不得不再次将我吞灭,好让我永远无法挣脱他的束缚。所幸小兄弟此番闯入这湖泊水底,这才让我有一丝重生的机会。”神弓之内,羿的声音缓缓传来。 墨故渊不敢大意,连忙罢手,口中认真道“前辈乃古时天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委屈了这万年时光前辈都被困留在此。” “呵呵,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墨故渊不敢搭话,更多是不知所措,这可是自己幼时听闻的上古大神,羿的存在,如今有幸得见,莫说做梦,自己压根都没有想过。 一人一弓就这样愣愣相望,墨故渊是不敢说,羿是本就话少,经过这万年时光更是无所适从,何况如今元神被九婴蚕食的七零八落,错综复杂。 许久,那神弓之内苍老的气息再次传来“小兄弟,既然你有如此大的造化,为何不能将这些剑留下的剑气一一炼化,若能化为己用,这天底下恐怕你已是罕有对手。” 墨故渊闻言,苦笑一声,道“前辈高估了,并未不愿,实在是晚辈如今修为薄弱,那位前辈在我心海中留下的这片剑气滔天的世界,晚辈当下根本难以控制,更别说能炼化了。” 半空之上的神弓微微动荡,一道黄光散落在墨故渊身上,片刻,神弓之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哎,真是弱的可怜,比蚂蚁还脆。” 墨故渊眼皮跳了跳,有些无语。其实墨故渊并不知晓,早在上古时代,天地灵气浓郁之际,当时山海五经不知诞生了多少异能强者,搁在如今这仙妖两界,几乎都能独挡一面,呼风唤雨。 “咦,怎么还有些不堪入流的剑气也混杂进来了?” 还未等墨故渊反应,那神弓又射去一道金光,将原有曹青衣留下的剑气径直摧毁而去,等到墨故渊想要伸手阻拦,已有部分剑气早已灰飞烟灭。墨故渊嘴角牵强笑了笑,更多是欲哭无泪,心中凄苦道“那虽是外来剑气,可目前我也只能从那开始炼化啊,你当我和你一样无敌不成。” “小兄弟,虽然我如今修为去之八九,可能连你也不是对手,你若愿意,只需一个念头,便可调动这千万剑气将我化为绞碎。只是既然得见故人遗留下的剑气,我自是见不得有其他剑气与他共处,天下之大,何人剑道能与我兄弟相提并论。”羿掷地有声说道。 墨故渊听闻,肃然一惊,那一场万剑归一之势顷刻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何等光华,又是如何的惊心动魄,自己从未忘却。 墨故渊深深抱了一拳,目光感激看了一眼身前黄弓,缓缓道“晚辈受教了。” 神弓恍若不觉墨故渊之态,自顾道“我虽持弓射箭,不懂执剑之人所求,可天下功法说到底还是需要走上一条自己的路,唯有自身大道与己相辅相成,方可成就他人所不能,做到他人所不及。” “敢问前辈,自身大道与己又如何做到相辅相成?” “我且问你,若你此刻为野岭山川之中的一条河流,你当何去何从?” “自当入海。” “不错,天下河流溪潭,错落野泽沟壑,假设你自己便是这数以千百之中的一条河流,当以归海为愿。可当中地势险峻,遇旱苦干,遇洪则涨,激流勇进,飞流直下数不胜数,想一帆风顺,静谧安淌而行无疑痴人说梦。这一路荆棘坎坷便是你要入海之前走的每一步路,如何走,走不走得过,就看你自己。” 墨故渊默然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耳边声音又一次说道“若最后你有幸入海,成为那汪海大洋中的一束海水,有幸得见旷世神迹,便自认终点了么?你可知日上高挂,水汽蒸发,天有风云大雨,你随风而上,周而复始,又会回到?所以,若你能纵观全局,将自己比作一粒水滴,而不是最开始的河泽山川,那么这天下河川,四海大洋,皆是你从始至终汇聚而成,你可想过那是一种何等风光?天下万道,皆你一人衍化而成,天下万物,皆你一人而行,我所想所行,唯我而已。” “天下唯我一人?这是我的道么......”墨故渊轻轻呢喃。 “我有一剑,且试天下。”羿最后缓缓说出。 兀然间,墨故渊心中晴天霹雳,可神色仍旧一副云里雾里之态,然而心中却又有一番拨开云雾之势。 剑海之中,忽然有雷霆袭来,咆哮之声轰隆不绝,羿忽有所感,不禁抬首看去,刹那整个弓身瞬间分裂,无数金光四散,如白日焰火,飞火流星,紧随那剑海磅礴涌去。 墨故渊从未见过如此盛景,那金光化成箭矢,白光是那锋芒利剑,两者逐浪天际,彼此缠绕飞舞,无数火光蔓延,在这一幕心海苍穹下绽放出无数花火,仿佛彼此在一较高下,又好像惺惺相惜,酣畅淋漓。 箭与剑是很多年前未能赶赴的一场约定,仍有遗憾,仍感遗憾,却所幸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那四散而去的金光又再次汇聚。虚空之上,墨故渊仿佛可见有一人形之姿昂首独立在上,虽看不清面容,但依稀让自己汹涌澎湃。 那人负手相望,眉宇侠情万丈,他望向墨故渊,眼中光彩涌动。 许久,墨故渊耳边响起一道粗犷豪迈之声“原来如此......有生之年,吾愿已矣。” “小兄弟,愿你前程似锦,愿你不忘初心,作为故人,这把射日神功我就将它赠予你,若用的趁手,还希望你不要辱没它的辉煌。”言罢,那金光便朝着远方散去,在墨故渊久久无法释怀的目光中消失天际。 神弓静静躺在剑海之上,墨故渊漂浮前去,紧紧握在手中,怔怔无语。 在墨故渊退出心神的那一刻,原本四周封闭的空间早已荡然无存,此刻自己仍旧处在这方湖水深底,环顾四周却不见小金身影。 墨故渊心中担忧,收拾几番加速向着水面冲去,不消一会已是破水而出,却见那小金身形早已恢复原来瘦小模样,此刻见墨故渊冲出,不停在岸边挥手尖叫。 墨故渊心中一缓,见小金这般便知它应是没啥大碍,当下来至其身旁将它抱起,问道“九婴呢?” 小金眼珠转了转,挣脱墨故渊怀抱,在地上来来回回比划,不时嘴里还有模有样念念有词。 墨故渊瞧了个大概,无非就是小金在形容自己有多牛逼,和那九婴大战有多凶险,然而自己更胜一筹,将其锤的体无完肤之类。 墨故渊白眼一翻,不愿多做理会。如今那位前辈在自己心海中坐化而去,与他相连的九婴想必也已不复存在,方才片刻,自己已经蔓延心神,并未发现九婴气息。 小金见墨故渊表情鄙夷,正欲嚣张跋扈几番,却见那墨故渊突然俯身蹲了下来,微微笑了笑,摸着自己脑袋说道“刚才谢谢你啊。” 小金通灵,人性极强,却被此刻墨故渊一番姿态弄得不知所措,只得尴尬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片刻,摆出一副大爷模样,威风凛凛。 墨故渊一声气笑,顺势一脚踹飞了出去,口中说道“给脸不要脸,那就不给了。” 小金怒不可遏,就欲上去和墨故渊杀个百来回合以此助兴,那墨故渊已是头也不回的掉头向前走去,口中咕哝道“好些天没见到汲清了,等会见到她可得好好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她啥都好奇,一定爱听。” 落在后方的小金以为他要告状,只得止住身影,忽然间,小金似乎想起什么,咧嘴一笑,屁颠屁颠的朝墨故渊跑去。 一人一猴就这样渐渐朝着前方走去,身后,那方湖水波澜不惊,在他俩离去之后,那湖水竟是顷刻蒸发殆尽,只余一个漆黑空旷的凹坑。 有一极为邪媚英俊的男子缓缓走出,望着周围失去的一切,自言自语,纳闷道“怎么一下子都看开了,这道悟起来比谁都快,老子十来万年白熬了?”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六章 强攻彩云涧 一方极为空旷的石台前,此时伫立了不少人影,少年少女风华绝伦,然而此刻人人脸色戒备紧张。在他们统一的目光下,是几人正上方之上的一位老欧,那老欧目光冷淡,同样朝底下泾河分明的两方撇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偌大空旷的石面,靠左方的乃是妖界神诀殿白歌,站在其身后便是前不久赶赴至此的白离,两人一前一后,不仅要当心对面仙界之人,还需应付这发鸠上的这位妇人,若没猜错的话,这老妇应是岛上原住民了。 对面,同样有来自长留的雁山青容,桃花楼子佩以及为首当先的天虹谷灵陶陶。 “白离,等会若有危险,你且先行退去,我来垫后,那仙界此刻人多势众,我怕我分心无暇顾及到你。”白歌心声朝自己妹妹传道。 白离紧拽胸口,蹙眉担忧看向身前,欲言又止,片刻,缓缓道“哥,眼下局面既然对我们不利,为何还要如此,我们不如先行退去,看看是否还有机会。” “傻丫头,如今这大石之上正是彩云涧的府邸,那乾坤塔断然在内,只要我能取回乾坤塔,夺得此次发鸠归属,那么等我回到神诀殿,一定可以进入万毒窟!”白歌深深唤道。 白离听闻一愣,继而垂首移开视线,低着头,不再言语。 仙界几人望向对方二人,见那二人心声传语,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当下子佩缓缓走到灵陶陶身侧,同样传音道“灵师兄,那白歌生性狡诈多端,又擅长使毒,我们可得当心,以防不测。” 灵陶陶微微点了点头,朝子佩示意笑道“子佩师妹有心了,那白歌我亦早有耳闻,曾在谷中也听过大概,的确不容小觑。” “那水月阁的白离早在之前就差点被我等降服,若不是半路杀出个野货色,坏我好事,如今就凭白歌一人,恐怕再如何了得又岂是我们几人对手。”不知何时,落在身后的雁山突然走上前来说道。 灵陶陶回首看了看雁山,见此人一副骄横跋扈的模样,倒和平常无甚两样。在仙界的传闻里,雁山本就仗着是长留山掌门的关门弟子,到处惹是生非,谁也不放在眼里里。可那日情急之下,他一剑劈断孙大同的手臂,灵陶陶又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只觉这雁山并非传闻那般不堪。 “不错,也就那家伙不在,不然此刻定当连他一起收拾了。”一旁子佩附和道。 灵陶陶听闻,蹙眉片刻,缓缓朝二人传音道“那人身怀雾影宗道法,且一身剑法攻势颇为正气,我看不似妖界之人,在未有明确消息之前,你我切不可随意揣测,若日后是我仙界同门,可就伤了和气。” “灵师兄何必如此,若真是南山经雾影宗弟子,在我们报出自家名号他就理应知晓,此次深入发鸠事关重大,那野小子又一而再再而三坏我等大事,不是妖界细作又是什么?待此番事情了毕,我一定如实禀报门中长辈,去雾影宗讨个说话,看看究竟是不是雾影宗又门风不正,出了什么叛徒!”雁山不屑哼道。 闻言,灵陶陶缓缓一顿,并未搭理。 身后,青容悄悄走上前来拉了拉雁山,眼神瞥了瞥,示意其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以免惹的灵陶陶不悦。 如今众人既已汇合在此,应当团结一心,而灵陶陶作为几人中道法修为最高的一位,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恐怕还得麻烦他出手援助。 雁山自然知晓青容眼中深意,乖巧的朝青容笑了笑,可转首的瞬间,眼底不经意蔓延出一道寒光,紧紧看着身前灵陶陶的背影。 许久,正当几方对峙不肯放弃之际,那灵陶陶又一次率先开口,道“前辈,如今这发鸠随潮汐脱海而上,你们不肯离去,可若等会漂浮于海上,恐怕你们也难以生活,若能让我等顺利入这彩云涧,取得乾坤塔,我可向前辈保证,让你们平安离去。” “年轻人,先前我已和你们说过,我们久居沧海,在发鸠已经生活了百年,早已成习性,若你们仙妖两界以此为争夺目标,那便看你们究竟有何本事,能从我老妇手中取得发鸠,怕就怕你们别有来无回。”上方老妇丝毫不惧的回道。 “灵师兄,还和这个老东西废话什么,既然不识好歹,那我们就先将这大石毁去,冲进彩云涧,我就不信找不到乾坤塔。”子佩脸色一寒,蛮横哼道。 话语刚毕,子佩已是飞升而起,手中挥舞结印,瞬间一道道花海如长鞭扬起飞旋。子佩双手各执一端,高高扬起,借势一举朝下狠狠挥去。身下,灵陶陶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得欺身而上,以免意外横生。 那老妇见这小女娃如此骄横,性情态度更是恶劣,当下脸色冰冷,一手拄着的蛇拐突然举起,用力朝脚下跺了跺。老妇身体无端漂浮而起,见那花色长鞭朝自己挥来,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只是将手中蛇拐高举在前,在那长鞭触碰的一瞬间,眨眼就将其吸入其中。 老妇转身而过,将蛇拐对准子佩,一声爆喝,那消失不见的长鞭又紧随子佩激射而去。 “子佩师妹小心!”赶来的灵陶陶见状,猛然间大声提醒道。 子佩脸色慌张,先前那一击本以为就可将那老妇所在的位置打的粉碎,却不曾想那老家伙轻而易举化去了自己的攻击,此刻竟然还能以同样的招式反向自己。 子佩情急之下只得在身前凝聚聚一道道花墙将其阻扰,奈何那攻势凌厉迅猛,顷刻间皆被粉碎。子佩仍是不甘,将身影扭过,却还是生生抗下了一道鞭击,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子佩踉踉跄跄就欲跌落,所幸赶来的灵陶陶接住,这才勉强无甚大碍。 “谢过灵师兄。”灵陶陶怀中的子佩虚弱无力看向他,虽被打伤,眼下却别有一番风情,哪怕此刻望向灵陶陶,仍旧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加上伤势,更添几分妩媚。 灵陶陶只一眼便撇开目光,不愿多看,同时心中不禁暗自诧异,这桃花楼的女子,为何有种天生媚骨勾人之势,难不成是所习功法所致? 身后两人见子佩伤势无碍,只是些许皮外伤,一时倒也松了一口气。几人略作思量,仿佛达成某种共识,当下齐齐拉开距离,纷纷朝上涌去,看其阵势,看来众人是打算联手强攻而行。 底下,白歌眯眼相望,若那老妇真不敌仙界几人联手,被他们破了开去,那么自己想要入这彩云涧取得乾坤塔怕更是难上加难,当下看了几眼,心中便已有计较。 身后,白离看了看虚空几人联手之势,也不愿多做理会,那乾坤塔如今身在何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眼下局面又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愣愣呆在一旁,思绪万千。 高空之上,那老妇见仙界几人同时联袂而至,脸色坦然无畏,整个身影独自挡在彩云涧洞前,一手拄杖,遥遥相望。 “师门谕令,不得不从,得罪了。”灵陶陶率先拱手朗声道。 下一秒,袖间火势倾泻而出,刹那,此方天际满是火云,热浪扑面,只觉周遭气温顿时上升了不少。那老妇见此人年纪轻轻,道法修为如此不俗,且观此人面目端正俊朗,气宇更是轩昂,不禁点了点了头。 底下,白歌见那灵陶陶火势之烈,忽而脸色一白,目光有些狰狞看了看。 身后,其余三人见灵陶陶率先发动攻势,几人也不含糊,各自祭出法宝纷纷加入战斗之中,一时之间,半空之上各色光彩夺目,招式不断,纷纷朝着那老欧围剿而去。 在大石的身后,便是彩云涧的入口所在,那老妇死守不退,其身后一条高悬宽大的瀑布背后就是族人所在之地。若放任两方之人进入,其中秘辛若是被别有用心之辈发现,后果怕又要重演当年悲剧。 彩云涧内,氐人数十位族人纷纷站在洞口瀑布前,望着外面纷争不断的打斗,然而外面却无法看清瀑布之后的景象。此刻在氐人一族的最前方,有两位清秀女子正紧张注视着洞外的一切,眉目担忧,满是后怕。 “汲清,姥姥打得过那些家伙吗,姥姥会不会受伤呀?”一女子拉过一旁另一女子的手,紧张问道。 “紫苏,你可别胡说,姥姥那么厉害,这数千里的沧海之内,姥姥可从来没怕过谁,姥姥一定可以把他们打跑的。”另一女子正是赶回彩云涧的汲清,此刻亦是同样紧紧拽住紫苏的手,两人彼此相依。 “可是他们人那么多,领头的那一个,他的火法似乎很强,姥姥一身水法又被他压制,另外几个人还在一旁放冷箭,可真卑鄙。”紫苏脸色略有焦急,气急道。 汲清紧紧盯着自己的姥姥与那些外来人不断变化身位交战,心里一边祈祷,一边想着墨故渊何时才能赶来。自己本以为那些初入发鸠之人虽是有些本事,可只要见到姥姥还不都得乖乖束手就擒,可如今眼下局面是自己大意了,这些人分明是有备而来,甚至一些法宝的威力,都足以将他们本身的功力助涨不少,姥姥为了不让族人受到牵连,竟是在彩云涧内布下结界,不让自己等人外出救援。 外面,战势越演越烈,双方数十回合下来,皆不弱下风。底下,白歌望着上方几人,忽而身影一晃,下一刻已是消失在原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七章 九幽玄火鉴 仙界四人见那老妇气定神闲,与己方几人交战仍游刃有余,心中不禁有些诧异,想不到这发鸠之上还有如此修为高深之辈,当下几人不再藏拙,皆使出全力向其打压而去。 灵陶陶一马当先,焚心玄火决流转四肢百骸,在其身后隐隐约约汇聚无数众多火龙身影,此刻火焰升腾,气势极为猛烈。 “天虹谷玄火!想不到你这小娃一手火法竟使的如此精纯。”老妇微微诧异喃道。 “前辈小心了。”灵陶陶一手并成剑指,高举而下。身后火龙尽数奔腾而出,灵陶陶整个身影沐浴在火光之中极为璀璨夺目,趁势飞速朝老妇灼烧而去。 老妇目光紧锁,口中念念有词,衣袍此刻飞舞膨胀,只见她双手撑开,当中蛇拐悬空,在拐杖之上的翠绿色圆珠之内,此刻光华流转,晶莹剔透的玉珠体内,有着无数游蛇吐信来回游荡。 随着老妇一声怒喝,绿珠瞬间光芒万丈,当中游蛇奔腾涌向上空杀来的火龙,两者相撞,气焰沸腾,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直让人眼花缭乱。 那从绿珠当中衍生出的游蛇,浑身碧绿青翠,且身表流光阵阵,随着时间僵持,竟是将灵陶陶这九重玄火尽数蚕食殆尽。灵陶陶双目一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镜鉴,只见灵陶陶挥向那朝自己袭来的绿蛇,趁势朝一旁掠过,这才勉强躲过一击。 “是九幽玄火鉴!”不远处的青容失声说道。 身旁,子佩目光一亮,若有所思看了看灵陶陶,而最后的雁山则是阴鹫深沉的看了一眼那火光之中的男子,脸色苍白。 九幽玄火鉴乃是天虹谷镇谷至宝,乃神兵之属,传闻乃是天虹谷第一代谷主,昔年在那场神魔大战之中偶然间从妖界九幽获得的精纯之火,此后带回谷中潜心炼化打磨,加上其它几种异世珍宝融合,这才锻造出一把不世神兵,名为九幽玄火鉴。 因此鉴身具九幽之火,加上天虹谷本身善使火法,在此等神兵法器降临之后,竟是可以将两者融会贯通,明火与暗火交融,这才有了玄火一说。 此后仗着玄火修行,天虹谷很快成为仙界赫赫有名的一方大派,时至如今,隐隐约约已有仙界六派为首之势。 “想不到灵师兄居然能得到九幽玄火鉴的认可,真是厉害。”子佩朝灵陶陶微笑轻轻说道。 灵陶陶点了点头,并未言语。先前自己感应下,若是不小心被那密密麻麻的绿蛇缠绕近身,怕是会有很大的麻烦,奈何自己当时已是兵临城下,不得不祭出九幽玄火鉴将那绿蛇湮灭。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前辈手中的蛇拐,想必也定是件品质极为厉害的神兵。 “那前辈修为不仅高深,手中法宝应是神兵无疑,等会我尽全力演化二十七重玄火,你们可随我一同出手。”灵陶陶朝几人传音道。 “好”几人同时回应道。 灵陶陶拔高身形而上,额间火印渐显,九幽玄火鉴在其手中如同一把明镜,四周满是烈火燃烧,道道阵图在其周身显现,彷如火神降世。 雁山与青容同时御剑而起,子佩手中亦是扬起那把翠色如意,三人紧随其后,呈三角之势落在灵陶陶身后。 随着灵陶陶气势达到顶峰,二十七重玄火已是层层将其包裹当中,随着他一声爆喝,那玄火如排山倒海,天崩地裂之势涌动不绝而出。身后,青容剑光大起,无数剑光随着火焰尽数朝底下坠去。雁山亦是如此,青峰三丈暴涨而起,身后,那子佩同样借着手中法宝如意之力,催起绵绵花海,几方攻势一起朝那老妇笼罩而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本事能闯我发鸠!”老妇脸色一寒,丝毫不惧几人倾力而为,手中蛇拐此刻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华,将老妇的身影包裹在内。 虚空之上,有一百丈巨蛇之形缓缓形成,那大蛇浑身翠绿,唯独双目白光,随着一声嘶鸣,那大蛇扬起巨首,当头朝仙界几人联手而来的攻势撞去。 气流升腾,周边大石破碎横飞,站在巨蛇幻象当中的老妇一人高举蛇拐,将上方攻势死死阻扰,双方对峙,任凭周遭风起云涌,天昏地暗。 “灵师兄!”子佩忽而在一旁大声喊道。 灵陶陶听闻转首,顺着子佩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下方石台上,那神诀殿的白歌已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眼下局面自己等人无暇顾及。就在众人打算一鼓作气破开那老妇防御屏障之际,那大蛇之中的老妇竟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巨蛇幻象顷刻灰飞烟灭。 老妇手中蛇拐被荡开甩飞了出去,先前仙界几人攻势虽有抵挡不少,可眼下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那老妇无力半跪在地,只得强行调转身形朝一旁闪去,却还是承受不少余下攻势。 身下,那方瀑布前的大石被击得粉碎,老妇顺势落入了水潭之中。 “姥姥!”瀑布身后,紫苏同汲清大声呼喊,就欲朝洞口外奔去。一道白光乍现,又将两人弹了回来,两人泪眼汪汪,又再一次朝洞前跑去,不停在结界光幕上拍打。 身后,几位年长的族中长辈缓缓走至一旁,将两人拉起,其中一位老者沙哑说道“汲清,紫苏,这是柳长老用女娲血留下的封印,我们打不开的,除非玲珑蛇杖摄取女娃血才能解开结界封印。” 两人脸色担忧,更多是无所适从的惊慌,只得眼睁睁趴在洞口,希望姥姥不会有事。可是望了半天,仍旧不见池潭底下有任何动静,汲清哽咽道“李伯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姥姥的,我们快想想办法好不,我怕姥姥有危险。” “不错,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姥姥一人,只要我们都能出去,一定可以帮助姥姥赶走那些坏人。”紫苏同样焦急喊道。 那安慰两女的老者看了看眼下这两个单纯稚嫩的女娃,又不禁回首看了看余下身后的族人。 许久,老者重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在此之前柳族长曾交代于我等,若她真有不测,我氐人一族需即刻退回六重海域,不得有误。” 闻言,汲清同紫苏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老者,满目震惊。 “不!”两人嘶喊回道。 “我氐人一族天生血性特殊,当年已经遭受一场无妄之灾,那时你们还小,不知其中凶险,如今断然不能让悲剧重演。你们是我氐人一族的未来,不论如何也要将我族希望传承下去,若今日那仙妖两界闯入,我等不善攻伐,如何能抵挡得住,你俩莫要意气用事。”说到此处,那老者语气渐渐有些加重,仿佛想起某些痛心不忍回首的往事。 “李伯伯......”两人欲再说些什么,身后其余族人已是渐渐走了上来,在两女不知所措的视线中渐渐笼罩而去。 彩云涧外,灵陶陶死死盯着那原来老妇所在的位置看去。片刻,一道青烟正缓缓聚拢,还未成型之际,灵陶陶已是俯身朝下追去,一手挥起火鉴,一道火光直冲而去。 “灵陶陶!你找死。”一声低吼传来。 那青烟被火光击溃,四散而去。 “哼,白歌,我就知道是你在装神弄鬼。”灵陶陶面色一寒,再次祭出九幽玄火鉴朝那四面八方的青烟围剿而去。 那青烟似乎极为忌惮这宝鉴当中的火焰,凡是让火苗接触一点,顷刻间就已焚烧殆尽。 隐藏在其中的白歌顾不得其他,分出一缕心神将不远处的蛇拐卷起,径直朝瀑布口扔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那抛飞出去的蛇拐如同击碎一面玻璃,刹那汹涌不绝的瀑布烟消云散。 白歌瞅准时机化作流光朝内隐去,只余一声空荡回响在外面众人耳边徘徊“真是一群不识好歹的家伙,若不是我,你们能入这彩云涧内?等我取得乾坤塔定要你们好看。” 身后,子佩雁山青容几人纷纷赶来,朝灵陶陶示意望去,灵陶陶看了看底部波澜不惊的池潭,片刻,低沉一声,道”走,我们速速入内。” 几人不再犹豫,加速朝洞中掠去,灵陶陶一马当先,忽听身后雁山唤道“灵师兄,那水月阁的白离尚在下方,此番白歌先行入内,那白离却不见有任何动作,不如由我垫后,以防这两人有什么密谋。” 灵陶陶回首看了看下方那白衣女子,见那女子同样望向自己几人,当下有些不明所以。 须臾之间,灵陶陶已有所决断,朝雁山微笑点了点头,道“那便麻烦雁山师弟了。” 雁山咧嘴一笑,朝几人点了点头,便向着下方落去。那白离见雁山独自返回,心中已知不妙,当下起身朝后退去,袖间锋芒青剑入手,戒备望向那朝自己不怀好意走来的雁山。 “之前在外面让你跑了,现在你认为还有机会吗?”雁山阴沉添了舔嘴唇,步步逼近朝白离而来。 白离见其模样心中一阵反感,早在洞外便在此人手中吃过大亏,当下心神专注,脸色冰冷,不屑道“我虽不知为何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会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可实话实说,你驱物用毒的本事和我哥比起来简直是不堪入流。” 雁山听闻,瞬间脸色惊变,整个身形速度暴涨而起,比起平常几乎判若两人。见白离不愿与自己多做纠缠,边挡边退,雁山一声长啸,在整个山间唯独白离一人诧异的目光下,雁山整个身体在半空炸裂,化作无数血红蝙蝠朝白离涌来。 “哦?是吗,那便让你看看我究竟是如何的不堪入流。” 白离心中惊慌不已,此刻耳边响起一声轻笑,接着眼前便一幕昏暗。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八章 雁山诡法 白离见眼前景象如此诡异,不敢大意,只得加速朝后方退去。可奈何漫天蝙蝠层出不穷,且速度越发迅敏,白离见逃跑无望,也不甘束手就擒,猛然一个凌空飞旋,刹那胸间一道白光直直朝后劈斩而下。 众多蝙蝠在剑光之下血肉横飞,凄惨嘶鸣响彻四方。 白离微微喘了口气,冷眼望向前方,眼前,在那一剑之下,死去的蝙蝠皆化作血气漂浮弥漫在半空,而其余蝙蝠此刻却是暂停攻势,不再向白离袭来,反而前赴后继的朝那血气之中奔赴涌去。 随着密密麻麻的蝙蝠渐渐堆积,缓缓可见有一股鲜红浓稠的液体在其中挣扎鼓动,隐约之中有四肢正缓缓伸展而出。 那弥漫在空中的血气悠悠飘荡,蔓延四周,白离只觉一阵莫名恶心反胃,当下屏气凝神,不再犹豫,举剑径直朝那当中的血浆浓稠刺去。 剑光锋芒,隐有寒气缭绕,白离一剑当前,运气而行,势要将其洞穿而过。可就在剑尖即将刺破之际,那血浆之内竟是无端伸出一只血手,丝毫不惧那寒光利剑,死死将白离手中宝剑抓在手中。 白离心中大惊,再次调起内力欲抽离开去,可手中异样让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白离来不及细想,就欲弃剑而退,可那血手此刻犹如蔓藤肆意生长,沿着剑身朝白离手上侵蚀而上,眨眼之间已是将白离整只右手覆盖,紧随之后,便是那血手朝白离项颈口钳制而来。 一张人脸缓缓从血浆之内探头而出,白离双目惊恐望去,赫然是那雁山无疑,不知为何他竟会使出如此诡异恐怖的道法。 “怎么样?没把你吓坏吧。”雁山缓缓凑近白离,在其耳边低语轻喃。 白离不停扭动挣扎,可丝毫不起作用,那一张苍白绝美的容颜上,此刻由于脖间被雁山扼制,渐渐生出几丝血气,越发凄美。 “真是天生的尤物美人啊,不愧是青丘狐族。”雁山靠近白离脸颊,深吸一口气,陶醉说道。 白离闭目不作理会,死死咬着嘴唇,恨不得就此死去。 “可惜啊,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好人,等我吸干你的血液,让你成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我来替你超生吧,啧啧......”雁山咧嘴阴鸷笑道。 白离听闻,心中凄凉痛苦,想不到此行发鸠竟成了自己的亡命所在,念头无数,在其脑中闪过无数画面。白离忽然想起那日在青师府坠崖之时,那一道朝自己追来的身影,万丈深渊之上,有一人坚定不移向自己伸手而来,又想起水面上下,两人牵手相握,生死不离。 白离微微闭眼,眼角无端淌过泪痕,心中自语又好似对着远方之人默念“后会无期了么?” “哟,哭的这般梨花带雨,倒真是别有一番风情啊,我觉得吧,要真就这样让你死去,岂不是多多少少可惜了,不如你我先......”雁山低声蛊惑道。 “你!要杀就杀,若你胆敢逾越放肆,日后我师门长辈,我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白离突然有些惊慌,大声道。 “不是先前你说我不堪入流吗,怎么?害怕了,再说了,你哥我是害怕的紧呐,我可不敢胡来,不过嘛,我倒是怕你会胡来啊,哈哈哈哈哈。” “你......你想要做什么!”白离竭尽全力想要挣脱越来越近的雁山,可浑身上下皆被其禁锢,动弹不得。 “我啊,就是让你好好尝尝我这一日销魂散,看看滋味如何。”雁山猛然用力掐住白离双唇,另一手飞速朝她口中倒下一瓶液体,让她灌入喉内。 “好啦,等会你若身有不适,尽管与我细说,此方林间隐蔽得紧,若有需求,我自会满足你。”雁山在白离身体各穴位轻点几番,便顺手将其扔在了地上。 白离倒地便不停咳嗽,极力想要吐出先前喝下的液体,她眼神凌厉看向雁山,质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妙不可言。”雁山静静站在一旁,眼神揶揄看向白离,目光狡黠贪婪。 白离自知已无后路,本想就此自杀了断,可一身修为尽数丧失,不知那雁山究竟使了何种手法,让自己力不从心。 忽而白离一阵恍惚,天旋地转之感传来,只觉莫名的头昏眼花,身体无端发热,且心中不知何时起蔓延出一丝异样。 此刻一身修为尽失,白离想要稳住心神,却越发燥热,脖间脸颊通红,一股热流在自己体内来回冲击。白离心如死灰,只得步步向前方爬去,身后,雁山不紧不慢的跟着,表情死死看着眼前女子婀娜身段。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白离此刻浑身香汗淋淋,若不是自幼修习道法磨炼出的意志,恐怕眼下早已迷失自我。可不论自己如何坚持挣扎,几乎已经濒临崩溃,白色衣衫已经在无意识下褪去,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理性压制住的燥热就欲冲破,白离咬破嘴唇,朦胧抬首看向远方。 不远处草坪上,恍惚间她看见一只猴子正蹲坐在地,抓耳挠腮东张西望,不时还捧起手中野桃津津有味的吃着。 是幻觉吗?为何觉得那只猴子如此熟悉,白离顾不得其他,猛然大声朝前方嘶喊道“墨故渊!” 远处,好不容易寻了个僻静地方小解的小金,被这突如而来一声尖叫吓了个机灵,吱呀瞪眼朝那方看去,还不忘将手中桃子猛砸了出去。 忽而一阵疾风扫过,小金抬首望去,正是墨故渊手中那柄轩辕,此时急速朝前方掠去,小金转了转眼珠,同样追随而去。 白离望着那柄人未至剑已到的轩辕,心中惊喜万分,双目明亮,连着那媚药毒性都被压制不少下去,眨眼之间,那轩辕径直朝雁山横扫而去。 电光火石,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雁山瞧出那把剑的端倪,深知此剑厉害,当下不敢硬碰,只得朝一旁闪去。 下一刻,有一人从林间飞出,将轩辕握在手中,感受到林间异样气息,一股刺鼻血腥气味缭绕,当下欲朝那身影隐去的方向追去。忽然转首,见林间有一女子此刻匍匐在地,正痴痴睇眸看向自己,泪眼朦胧,满是脆弱。 “白姑娘,果真是你!”来者正是墨故渊,先前听闻那一声叫唤,墨故渊心有所感,便起剑赶赴而来,只是眼下的一幕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白离媚眼春丝,见墨故渊呆呆望着自己,自知自己眼下这番模样怕是难以见人。 可这一会功夫自己早已按耐不住,哪管其他,当下踉踉跄跄朝墨故渊走来,几步之遥,近在咫尺,白离在迷失自我意识下,本能往墨故渊怀中靠去,死死抱住他再也不愿松开半分。 “救我......”白离轻声呢喃,落在墨故渊耳边犹若天籁。 赶来的小金望着眼前两人相依相偎,见那白衣女子衣衫不整,墨故渊干愣愣僵硬站在原地,小金瞬间好似明白什么,双手不停在墨故渊眼前比划,两手相勾,眼神促狭。 墨故渊运转气息将白离体内躁动的情绪压制,片刻已是察觉到白离异样,当下不敢有所耽搁,正欲替她解毒消散体内药性,瞥见身旁小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趁势将白离揽起抱过,又一脚将小金踹飞了出去。墨故渊加快步伐,朝远方飞去。 小金平白无故挨了一脚,恼羞成怒,朝墨故渊远去的方向吱吱叫个不停,其意不明而喻,仿佛在说“我又不是人,碍你啥事了?”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六十九章 各怀鬼胎 一处深幽偏僻的小谷内,除去谷底遍地杂草,周边俱是参天大树,此刻天色昏暗,隐有月光破海渗透,波澜幻彩,如梦如画。 一颗大树背后,雁山背靠而立,胸膛起伏微微喘气,不时朝身后探头偷看了几眼,见后方并无踪迹,方才渐渐松了一口气。 “该死,没想到数日不见,那小子的剑气又增长不少,那把剑究竟是何来头,只不过被其锋芒擦伤,竟让我这蚀骨云烟都无法控制,难不成那剑气可以绞碎我这法阵?”雁山低沉头颅,看着当下自己的右手,那里,一道剑痕历历在目。 蚀骨云烟,乃是当初白歌初现沧海之际曾施展的手段,却不知为何这雁山也会此等诡异道法,只是先前观其形态,两者又天囊之别。 许久,当雁山再次抬起头时,望着远处苍穹,见光色越发璀璨明亮,仿佛那天上月被拉进了水面一般。细感之下,雁山心中已有大概,看来这发鸠之岛很快就要脱海而上了。 “哼,一群不知所谓的白痴,就知道什么乾坤塔,可知那彩云涧内比乾坤塔更重要的宝贝是什么么?啧啧啧,等我取得氐人一族的女娲血,融入我这蚀骨云烟内,什么神诀殿白歌,都将成为我阵法之中里的养料。”雁山一声轻笑,整理几番,朝着彩云涧飞奔而去。 月明星疏,沧海之上,此时仙妖两界仍旧对峙伫立两侧。 居左一侧的乃是仙界各派几位领头之人,桃花楼蓝萱,天虹谷宫煜,崆峒派张世成以及长留山妙可可。在几人身前的对面,亦是妖界三门所在,神诀殿玄木,血魂门李文轩,还有落在两人后方的水月阁晗润。 两界七人盘坐悬空而浮,自几人身前或是手间,绽放出道道不同色彩的流光朝着海平面涌去。那九天叱咤在众人有意控制之下,始终维持开始那般大小结构,只余一方小小缺口,以防万一。 妖界几人呈三角之势而坐,此刻后方的晗润敛眸撇了撇仙界对面几人,眼神揶揄,脸色慵懒惬意。 仿佛有所察觉,仙界前方当首一人抬首望去,恰巧将晗润的风情万种尽收眼底。 晗润嫣然一笑,眨了眨眼,向前方心声传音道“世成哥哥,奴家坐了这些天,甚是乏累酸痛,当真无趣的紧嘞。” 对面,张世成只一眼看过,就差点被这六尾狐的媚术弄的道心紊乱,心中无名一股邪火升起。 见那晗润仍然死死盯着自己,脸色迷离,摄人心魄。张世成深吸一口气,将杂念缓缓压制,讽刺看向晗润,传音道“早些年便听闻你爱慕那玄木不已,可惜人家对你爱理不理,怎么?如今那人就在你身前,你求而不得便想用我刺激你那玄木不成?可惜啊,老子对你这骚狐狸不感兴趣。” 晗润听闻,眸底不经意一阵寒光闪烁,隐蔽极好。 此刻她不为所动朝张世成媚眼相望,回道“世成哥哥这是哪里话,只是眼下无事,那九天叱咤哪怕少去你我二人加持同样无甚大碍,不如你我就此寻一僻静之地,云翻覆雨一场,岂不快活,何必糟蹋这大好时光,世成哥哥你说是也不是呢?” 张世成见这狐媚女子越发来劲,不知为何,见她一副勾人夺目的神色,自己脑中竟是刹那产生片刻念头,所幸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婉转之声,正是那桃花楼蓝萱,此刻微微诧异惊呼道“发鸠之岛就要脱海而上了。” 众人皆朝海底望去,凭借修为,几人基本都可以看见,在海底深处有一极为庞大的阴影正缓缓朝上升起,比起之前的波澜不惊,毫无异样的海底,此刻阴影的轮廓极为醒目。 张世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再理会那晗润有意的目光,不禁回首看了看身旁蓝萱,目光眷恋温柔,仿佛先前就是她将自己从晗润的媚术之中解救出来一般。 “原来如此。”晗润垂过头,张世成模样皆被她看在眼中,当下悠悠一笑,不再搭理。 “晗润妹子莫不是又有什么好计量了?”一旁的玄木似有察觉,转首微笑问道。 “一些小心思罢了,哪敢误了玄木你的大计。”晗润笑道。 玄木浅笑回首,又朝身旁李文轩说道“李道友这次替血魂门走了这趟发鸠,不论结果如何,都足以证明阁下的心意,若日后需要我在门主面前说上一二,李道友莫要客气。” 一旁李文轩为之一愣,不知这玄木为何突然如此言语,听其口气,分明是有意在帮助自己。 李文轩蹙眉不解,那玄木忽而又再次开口朝自己说道“血魂门下的不死之渊,若没有一身功绩在身,是很难走入其中的。” 李文轩忽而眼眶一红,那不死之渊四字犹若晴天霹雳一般响彻在自己耳边。 李文轩紧握双拳,死死看向玄木,他究竟是从何得知,自己如此便是为了那血魂门的不死之渊? 叛逃天虹谷,为血魂门出生入死,不惜与昔年同门为敌,他李文轩皆不在乎,所求所图便是为了那血魂门禁地的不死之渊。 被李文轩如此灼热深切的看着,玄木不为所动,恍若未觉。许久,玄木方才轻轻一叹,道“芸芸众生,迷惘虚度,在我看来,只有李道友才是活的最通透的一个。” 李文轩侧首望向玄木,神情一窒,似乎是明白玄木为何知晓自己心中所想。认真看了看这位当年名列仙侠榜前三的风云人物,如今华发银霜,佝偻着身子屈身而坐,眉目浅浅半敛,李文轩很难想象究竟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一个纵横山海两界的剑仙变的如此萧索默然。 “那又如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李文轩回过神,唏嘘道。 “实不相瞒,自我归来之后,我曾在神诀殿藏神冢看过一本上古典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不死之渊地底,书上的确记载过不死果的信息,只不过那是数万年前的事情,那不死果每隔一万年都要从不死之渊汲取其中能量,加上血魂门特有的秘法渠道,这才能一直维持不死果的酝酿诞生。如今那地底究竟有没有,还需李道友日后亲自走上一趟才知真假。”玄木说出心中答案。 李文轩听闻,目光瞬间一亮,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惊喜和盼望。当初入那血魂门也无非是道听途说,自己既己无路可走,也只能仗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让自己强撑下去。想不到如今却是从玄木口中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当下强忍心中颤抖,重重朝玄木点了点头,道“多谢,日后若有我李某效劳之处,尽管说,生死亦是不在话下。” 身后,晗润莫名其妙望着两人,一瞬间云里雾里。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玄木,先前两人谈话她虽知晓,可却不明白其中关键,为何玄木只是一句话,就让李文轩这等心高气傲之辈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如今都是自家人,李道友何须如此,山高水远,慢慢来便是。”玄木微笑罢了罢手,缓缓说道。 李文轩不再客套,此次得血魂门门主之令赶赴沧海,众人表面皆是为了那发鸠归属,可暗地里估计谁都清楚,目的究竟何在。自己不过是奉命行事,尽全力就好。 玄木痴痴望着海底,那受潮汐之力影响而奔海而上的发鸠,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在深深呼唤着自己。玄木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没想到才回来不久,就遇见自己梦寐以求的存在,莫非真是天意? “修为通天?那又如何,证道长生?无甚乐趣啊,造物之形则,时间之规则,轮回之法则,才是我所求之在啊!” 仙界,天虹谷宫煜望着海底目前可见大致轮廓的发鸠之态,目光一沉,率先开口朝身旁几人朗声道“那发鸠不日便要飞海而出,可那九天叱咤仍旧牢牢封锁海面,不知以我等之力能否将其拖延下来?” “宫师兄这是哪里话,这九天叱咤分明是那发鸠之上的原住民有意为之,好阻扰我等入内。等到发鸠临近海面,受天地之力,那九天叱咤再怎么厉害也无非是螳臂挡车罢了,里面识相的自当会主动撤去这层封印。到时候我们抓准时机登岛而上,相信这发鸠一定可以被我们收入囊中,沧海浮云飞岛,这还是第一座,可谓难得啊。”张世成在一旁胸有成竹说道。 “不错,张师兄所言在理,等那发鸠现世,在九天叱咤封印破去的第一时间,我们必须登岛而上,以免错失最佳良机。”蓝萱同样目光深深看向海底,语气有些激动。 以之前几人说法,这次发鸠若真能被仙界夺得,那么自然是属于桃花楼的,而且还是这么一座飞岛所在,更是千载难逢。 宫煜莫名看了看两人,见他俩脸色皆是微微动容,当下狐疑,心中有些不解,难不成这两人真是啥也不知道? “宫师兄,你可有其他疑虑?”忽而心间传来一阵笑声。宫煜转头看去,赫然瞧见妙可可正促狭向自己看来,正是她向自己传音。 “妙师妹此话怎讲?”宫煜被妙可可眼色看的不知所以,当下好奇问道。 “宫师兄何必如此,这发鸠归属你我自然不去在意,可发鸠之上的其他东西,怕是你我都已心知肚明吧。” 宫煜倏然一惊,看来此次发鸠现世,其中关键几人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反观那蓝萱和张世成,两人眼下分明皆是奔着发鸠之岛而去。 可依妙可可所言,这两人断然不会不知道其中蹊跷,看来也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宫煜脸色一寒,不再去看这两人的洋装神色,只觉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妙师妹可也是为了氐人一族?”既然已经说开了,宫煜自然也就懒得掖藏。 “不错,早先掌门便知会与我,此番深入沧海,便是为了那古族氐人。”妙可可柔声道。 “看来此行你我一致,不如联手一番?” “正有此意,一切但凭宫师兄安排。” 宫煜举手捻须,微微一笑,先前阴霾一扫而空。身旁,妙可可亦是展颜一笑,竟是径直撤去了身前维持九天叱咤的流光,她慵懒伸了伸懒腰,身姿婀娜,窈窕曼曼。 “咦,落葵那丫头咋的又不见了?”在妙可可回首朝底下看去的同时,不禁瞥了眼后方,在仙界众多人群下,妙可可忽然感知不到落葵的存在。 “是先前隐藏在海面之下的那个白衣小子么?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想拐骗我家落葵妹妹,看我等下不弄死你。”妙可可心中恶狠狠想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章 林间旖旎 发鸠一处僻静幽香峡谷深处,溪涧涟涟而流,在谷中小溪两旁,错落众多梨树在侧,树上梨花芬芳,清新四溢。 在梨林围绕处的一方小池潭下,有两人浸泡在水中,正是那墨故渊与白离两人。自当初白离被雁山迷惑之后,得墨故渊相救,他便携白离一路至此。 此方溪水冰凉透彻,倒也能从外辅助丝丝效果。 两人闭目相对,墨故渊一手并指轻点在白离额前,隐有道道雾气升腾。 墨故渊满头大汗,不停向白离体内输送真气,希望以此能搅散她内心的毒性。可不知那雁山究竟使的是何种媚药,自己忙活大半天效果微乎其微。 而令墨故渊心悸的是,在自己为白离祛毒之际,她体内的药劲,竟然会顺着自己的输送渠道反弹而上,这就更加加大了自己的心神定力,不仅要压制驱散白离体内的躁动,还要稳住自己道心,以免受了牵连。 墨故渊额前青筋涌现,大汗淋淋,哪怕身处溪潭之内,仍旧有些酷热难耐。墨故渊死死咬着牙关不肯松懈,哪怕隐隐觉得自己早已竭尽全力仍然想再支撑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当墨故渊感觉到白离气息缓缓恢复,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片刻,墨故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睁眼望去,瞬间迷惘惊愣,心间异样更迭,痴痴望着身前女子,目光呆滞。 林间起雾,梨花随风扶摇,飘落缱绻,落在发间,浮在水面,在只有两人的天穹下肆意纷飞,墨故渊迷了眼,失了心。 凉风阵阵拂过,白离那墨色绵长的青丝倾泻散落在水中,如浅浅落叶随着水波荡漾飘向墨故渊胸间,撩拨他的心弦。 墨故渊望着身前那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呼吸不知何时开始起,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白离脸颊仍有红晕,加上之前白离外裳早已遗失,如今只剩一件单薄亵衣裹胸,浸泡在水中久了,贴身极为紧密,勾勒出那雏形波澜的轮廓。 白离肤凝若脂,白皙光滑,点点水珠滴滴垂落,落在两人之间,圈圈涟漪。 墨故渊眼眶忽而有些血丝,可他自己却未曾察觉,那与白离的距离近在咫尺,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缓缓向其走去,眼里的倒影是白离的模样。 墨故渊缓缓凑近白离,气息隐隐有些加重。似乎是察觉到某些异样,白离只觉脸颊耳畔一阵热浪袭来,好不容易压制下的药性顷刻间又从心底蔓延而上,更让她惊慌的是,此时体内毒性似乎比之前更为汹涌猛烈。 白离瞬间睁开眼睛,想要呼喊墨故渊,可印入眼帘的却是墨故渊朝自己迷惘失魂落魄的样子,两人距离微乎其微,呼吸可闻。 看着墨故渊一副魂不守舍脸色,白离惊慌失措,就欲大声喝止。 忽然一声水花扬起,白离惊呼一声,失去平衡,紧接着整个身体便被墨故渊揽入了怀中,而后,紧紧被他拥住。那句来不及说出的话语,幽幽消散在风中,呢喃在他的耳边。 也罢,反正是他的名字。 心间热火如浪,白离双眼朦胧,眼角有泪悄然落下,不知是心酸还是解脱。下一秒,她亦是奋不顾身朝墨故渊深深拥抱而去,两人齐齐落入水中,相依相偎。 水底之下,比起之前那种冰凉之感更为刺骨,墨故渊拥紧白离,本能想伸出双手往白离身上探去。可腹间猛然升起一团柔光,墨故渊张嘴脱出,气泡沸腾,恍惚间他睁开双眼,望着这方小小池潭地底,他忽而想起从前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池底清澈见底,他与她初次见面就是在那片桃花林的小池之中,眼下,他仍然记忆犹新。 “鱼......潺潺.....”心间有笑语回荡耳畔。 刹那,墨故渊精神聚拢,双眼明亮,大喝一声便朝着水面冲出。 落岸之后,墨故渊心有余悸,差点因为一时的大意而酿成大祸,所幸关键时刻自己丹田九龙脉纹撞击心海,加上池底冰凉之水,这才让墨故渊硬生生反应过来。 “好熟悉的气息,还有那九龙琉璃玉么?”墨故渊暗自揣想道。 晃了晃还有些沉重的脑袋,墨故渊这才发现此刻白离依旧死死缠在自己身上。 她双手牢牢挂在自己脖后,脸颊红晕满面,整个身体在他怀间不停扭动,一双红唇娇艳欲滴,正朝墨故渊脸上亲吻索取而来。 即便恢复神智的墨故渊已然清醒,可眼下看着白离这一幕终归是有些难以招架,只得将白离移开。可此时的白离早已堕入情欲之中,分不清周遭一切,体表传来墨故渊的温度,更让她恨不得就此解脱。 墨故渊脸色通红,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耗尽精神也要将白离控制下来之际,脑中忽而灵光一闪。 “诶,既然刚才九龙琉璃玉当中的传来的气息,可以将我体内渗透的毒性瞬间弹开,那白离她中的毒性岂不一样?”想到此处,墨故渊脸色一喜,就欲将白离扶好,准备从丹田把九龙琉璃玉的功效引渡至她其身。 可这白离死死抓住墨故渊,脸色陶醉迷离,墨故渊奈何不得,苦笑一声,缓缓道“白姑娘,得罪了。” 下一刻,墨故渊便反手抓住白离双手,一方面稳住白离身形,一方面通过手的传导,将丹田处的气息缓缓渗透至白离体内。九龙琉璃玉经墨故渊有意引导,顺着体内经脉线路朝着白离体内涌入,在刚一进入白离身体当中,墨故渊眼神一亮,他分明感觉到气息所至,白离体内的毒性皆烟消云散,且速度奇快无比。想不到这九龙琉璃玉当中的气息如此了得,自己花费大半部分的真气精力都奈何不了,这当中的气息竟是瞬间将其湮灭。 墨故渊沉稳心神,开始有条不紊的将体内气息缓缓过度到白离体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是感知到白离已经渐渐脱离了媚药的毒性。 墨故渊莞尔一笑,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俩人两手相握,看上去更多是白离依偎在墨故渊胸前,两人伫立林间,万籁无声,安然无恙。 许久,当白离缓缓睁开双眼之际,已是星夜晚色,她发现自己正半躺倚靠在一棵树前,身上盖有一层薄衣,虽未见过,可一眼也知那是男子衣裳。 白离目光扬起,似乎在寻找什么,虽是被药性迷了心智,可其中断断续续的情节,她仍然记得。 环首四周,不见一人,白离落寞垂下头,额前青丝散落,皎月穿破海水映照而来,落在她的身上,她仿佛九天遗落人间的仙女,凄凉美艳,绝世独立。 “他......他走了么?”白离轻轻拽住胸口,低着头,如泣诉呢喃。 “诶,白姑娘你醒啦?”一声嘹亮之音至林间响起,落在白离耳中却是再熟悉不过。 白离抬首怔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方,有一人正手捧众多干果朝自己走来,肩膀之上站有一只小猴,而他,脸上淡笑相望走来。 墨故渊缓缓走至白离身侧,将一手干果摊在白离身前,咧嘴一笑,道“饿不饿,先前看你还在昏迷,我便出去寻了些果子,这会恰好可以充饥。” 白离呆呆望着墨故渊一副丝毫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从先前相视一眼之后,白离便急急挪开视线,不敢再去看他。 林间风声吹过,沙沙作响,安谧之下的夜空,唯有波涛翻滚的海星阵阵摇晃,分不清天上人间。 “你......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许久,白离轻轻说道。 一旁,墨故渊正和小金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亦乐乎之际,忽听白离此番细声绵语,墨故渊兀然楞了一会。 片刻,猛拍自己额头,转首朝白离羞赧说道“那个啊,忘记和白离姑娘你说了,我们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你体内的毒性我已经替你祛除了,只是之前有点冒犯,还望白离姑娘多多包涵。” 白离为之一愣,她分明记得,在自己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是和墨故渊一起的,怎的两人当真如墨故渊所说,并未有任何过激之举? 似乎想起什么,白离急急朝自己左手腕间看去,赫然见那一抹猩红仍在。白离缓缓松了一口气,那抹印记还在,说明自己的确正如墨故渊所说,因为那是师父从小就在自己身上种下的守宫砂。 白离检查自己几番,已是确信墨故渊所言,当下脸色一红,低着头,轻声道“是我误会你了,这次谢谢你。” 墨故渊尴尬笑了笑,转过头,连忙罢手,示意不打紧。眼下的白离,即便早已恢复原态,可如今这番模样,依旧让墨故渊瞧的心慌意乱,那披在身前的薄裳已是掉落,白离上身光滑如玉,墨故渊虽一览无遗,可也不敢多看。 白离见墨故渊如此动作,有些不明所以,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如今自己上身仍只有亵衣一件。当下恼羞不已,急忙从随身咫尺物中取出衣裳穿好,待得一切就绪,本想说上墨故渊两句,却见他背着自己,拉耸个脑袋,好似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白离瞧的有趣,竟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个呆子。”白离心中不禁想道。 听闻笑声,墨故渊还以为白离发生什么事了,转首望去,只见一女子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白衣飘飘,凌立在自己身后,此刻明眉皓齿,粉黛嫣然,这一笑,如同三月春风,暖人心田。 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可以这么好看。 “白姑娘,你还真是好看的紧咧,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墨故渊笑着说道。 听闻墨故渊如此直白的夸语,换作平常,只当是轻浮小人的片语只辞。可眼下白离却不知如何回应,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倒有些莫名的尴尬。 身侧,小金正捧起一束葡萄一颗颗抛起,张开嘴巴,有滋有味的咀嚼,哪管两人的异样。 许是小金吧唧嘴巴的声音太大,将愣在一旁的墨故渊吵醒,下一刻,小金后脑无端挨了一巴掌,正是墨故渊气笑朝着拍来,口中还囔道“吃吃吃,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拉,连睡觉还给我不停放屁,能不能消停会。” 小金被这不经意间的偷袭吓了一跳,见墨故渊洋装怒意的样子,又不知自己哪里惹他了,小金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残渣,一副晦气的神色自顾收拾几个干果,就朝远处走去。 既然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不成,看墨故渊这番气急败坏的模样,难不成是先前好事没干成,找自己撒气了?小金边走边露出一副疑虑的脸色,还不时朝两人浑身上下打量几番,一手揣着下巴,缓缓摇头,待得远了些许,一声重重的叹息飘到了两人耳边。 林间,两人目光呆滞,一会看向彼此,一会又看着那小金,皆是无语怔怔。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一章 好大一只野猪 竖日清晨,白离在溪水边清洗几番后,见墨故渊仍旧盘腿打坐在岸边,闭目修炼。 自昨晚自己再次昏昏睡去,墨故渊亦是静坐在白离不远处,开始修炼黄庭经,片刻不敢耽误修行。 白离蹙眉看了几眼,有些费解这呆子为何每次一有空暇就不停打坐修行,莫不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白离缓缓走至墨故渊身前,认真看着眼前男子的模样。 此时林间落下第一道阳光,恰巧打在了墨故渊的眼帘,本是少年模样的他,因这几日的劳累,脸色略有风霜,多出一丝疲倦。 白离看的有些出神,自两人相遇,所遇所历,仿佛就在昨天,是梦吗?可又如此真实在目。 许久,墨故渊缓缓呼出一口长气,睁眼伸了个懒腰,便瞧见正前方的树梢上,有一白衣女子抱剑倚靠在上,静静望着远方。 “白离姑娘,早啊。”墨故渊挥手朝树上女子笑道。 白离转首撇去,轻轻点了点头,飘然落下,两人对立,身影被阳光拉长,如时光中的旧人,再次重逢。 墨故渊望着眼前那不染纤尘的白离,心中好奇,这女子为何始终给人一种冷冰冰不爱说话的样子呢。自己也是大义救过她几次了,好像每次除了生死关头才能看见她略有波澜的状态,平常看她还真就是看一块寒冰。至于看她笑,更是昙花一现,可遇不可求。 墨故渊不知,昨夜星辰,那是白离初化人形,第一次如此纯真无暇的笑容,仅仅是他一人可见。 墨故渊询问白离身体大致情况后,忽听她腹中一阵咕噜之声阵阵想起,墨故渊愕然,等到想起什么,这才望向白离。见后者微微有些脸红,正抬起头,假装无事的样子。 “白离姑娘,你身体刚恢复不久,前面又消耗些许体力,这会饿了也属正常,昨夜我采摘而来的干果不如先垫垫肚子,也好让身体快好起来。”墨故渊笑着说道。 白离点了点头,仍然有些不好意思,墨故渊朝兜着干果的帆布走去,等到近了扒开一看,眼下哪有什么干果,全是一堆的碎渣果皮。 墨故渊低着头看着当前一幕,眼皮跳了跳,不用去想也知道是那只死猴子干的。墨故渊将帆布拾起,紧紧拽在手中,环顾四周,却不见小金身影,当下只得无奈朝白离耸了耸肩,扬了扬手中空布袋。 “吱吱。” “吱吱。” 就在墨故渊打算再去寻觅果实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小金的叫唤声,墨故渊转过头朝后看去,一瞬间,下巴莫名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金缓缓走来。 小金双手搭在肩膀上,此刻正极其卖力的一步步向前走来,在它的肩膀上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灰蹄,身后,是一只灰棕色的野猪。只不过这只野猪很显然已经没了气息,且猪头鼻青脸肿,獠牙断裂,浑身更是有不少地方凹陷,看来临死前是被某猴揍的不轻。 小金拉着野猪的一脚终是走到了墨故渊身前,狠狠一放,一手指向墨故渊,一手指向地上死去的野猪,在墨故渊跟前不停比划,吱吱叫唤,神色极为真挚且诚恳。 白离在一旁看的好奇,虽是不懂小金在说些什么,可看见这样一只胆大妄为的猴子此刻深情款款,白离亦是觉得这猴子,肯定在和墨故渊说着某些重要的事情。这野猪看样子就知道有多凶狠,莫不是前方有什么危险,这岛屿之上还隐藏些许大物凶怪不成?白离忽而想道。 片刻,墨故渊仍旧维持开始的姿势,僵硬站在原地,手中还是死死握住那全是残渣的空布袋,垂着头,看着眼下小金有模有样的脸色。 小金说的口干舌燥,不停上蹿下跳,白离甚至看见它的眼眶中含有泪花,连着叫唤声都有些凄凉。 白离不禁蹙眉看向墨故渊,轻齿说道“前面很危险吗?需要一起去么?” 墨故渊一愣,不解看向身旁白离,下意识问道“什么危险?” “它不是刚打死一只野猪么?难不成前面还有更凶狠的野兽?”白离问道。 “没有啊,这死猴子是想让我把这只野猪烤了。”墨故渊解释道。 “烤......烤了?” “不错,这家伙先前许是猜到了我们醒来过后会有食欲,便自个狩食去了,在发鸠前些时日我给它做过几顿饭,它便赖上了我,得空就会主动满山去寻找野物,好让我给它烹饪大吃,如今看这野猪的体型,这死猴子是胃口越来越大了啊。”墨故渊好笑道。 底下,小金泪眼巴巴,满是乞求的看向墨故渊,眼里满是期待。白离瞅着那猴子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间忽有明火,袅袅炊烟,半个时辰的功夫墨故渊已是手巧将野猪整理干净,此刻用着一棵巨大的灌木将野猪横穿而过,搭在架好的木头上来回翻滚烘烤。 那野猪皮糙肉厚,可在墨故渊火力加持下,不一会已是油光泛滥,野猪的体表已是金色满身,油烟气息不断扑鼻而来。一旁的白离光看都觉得腹中早已饥饿无比,苦于矜持,只得坐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忽然白离目光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小金,却见它气定神闲,表情丝毫没有异样,在这等诱惑之下,它仍然保持一种泰山崩于脸,依旧岿然不动的样子。不禁让白离有些诧异,想不到这猴子倒真有几分魄力,真是难得。 又过了一会,就在白离都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之际,那墨故渊终是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身前油烟不已的野猪,笑道“好了,在加上一些调料就可以吃了。” 白离不解,一旁的小金此刻猛然高跃而起,落地便不停围着野猪打量,好像在思考从哪啃起。白离此时才发现,那小金极力憋住的嘴巴隐约有丝丝液体滑落,而它的腮帮鼓鼓,不知藏了些什么。 墨故渊顺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布帛,小心翼翼打开,白离好奇看去,一瞬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男子。布帛里之物她当然认识,尽是些寻常人家用来煮食的盐巴佐料。只是他当中的藏品更为丰富,除去细盐,好像还有孜然,粉末辣椒,八角,桂皮,茶叶等等。 墨故渊觉得那布帛携带方便,并未搁在咫尺物内,里中调料是他一路下来自己找寻腌制留存,如今也算自己的一些家当。 随着墨故渊调料的加入,一瞬间林间香味蔓延,比起之前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白离此刻才明白那墨故渊为何要携带这般布帛在身,想不到经他手艺烘烤,这野猪还未入口,就已经让人食欲大增。先前如果是自己饿了想吃,现在真是恨不得一口直接吞下去。 一旁小金,在墨故渊倒入香料的那一刻,早已绷不住嘴,口水飞流直下,抓耳饶腮,急不可耐。白离无端瞪了一眼小金,那猴子真是不一般,先前模样想必就是故意等这一刻吧。 小金此刻哪里顾得上那女子,就等墨故渊一切就绪,自己好大展手脚。 “哝,好了。”墨故渊轻轻闻了闻,感觉已经差不多了,朝着白离笑着说道。 白离点了点头,还是咽了咽喉咙,就欲伸手前去撕扯,一旁的墨故渊赶忙说道“小心烫。” 白离一愣,脸色微红,将手收回,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墨故渊已是将一块猪蹄切了下来,用剑横穿而过,举手递向白离。 白离望着那柄漆黑透亮的铁剑,她曾见过轩辕剑的威力,只是眼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来,不要客气,这野猪太大,我还怕我们吃不完呢。”墨故渊说道。 白离看了一眼墨故渊,顺手接了过来,开始细嚼慢咽,入口那一刹,肉感质嫩,香味怡人。 当两人意犹未尽想再吃点的时候,才发现那大半只野猪早已被小金啃食殆尽,此刻小金正抱着野猪的骨头来回细舔,不肯撒手。 墨故渊好笑的看了看小金,无奈道“好像这野猪也不是太大。” 白离听闻,忽而低头一声轻笑,墨故渊转首望去,此刻才发现其实这白衣女子也有几分人间烟火气息,似那寻常女子一般,原来是自己未曾好好看过。 “好吃吗?”墨故渊笑问道。 “好吃,是我有史以来吃过最好的东西。”白离开怀淡笑道。 “那就好。” 两人静坐,只言片语之下却再也没有以前的尴尬,偶尔说上几句可有可无的话语,仿佛某些距离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的拉近,只是两人不曾发觉。 就在两人欲清洗一番,收拾出发之际,林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声音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丝疑虑,两人皆已听闻在耳。 “奇怪了,我明明嗅到香味是从这个方向飘来的,怎的这会倒是变淡了些许。” 白离心中一惊,握剑而起,小心翼翼盯防着周围,却见身旁墨故渊正蹙眉眺目看向声音来源,眼神有些疑惑。 “怎么了你?”白离略有担忧问道。 墨故渊极力朝远处看去,缓缓摇头道“那声音好像我一个朋友。” “朋友?”白离好奇,这声音分明是个男性,自己依稀记得他登岛之际身旁只有那一娇小女子,难不成他还有其他同伴一起? 墨故渊快速朝前走了几步,再次聚精会神张望而去。远处,不一会有两人正朝着此方小道走来,待得近了些许,墨故渊猛然瞪眼,不可思议看着身前那白衣男子,又揉了揉眼睛,还未等他说话,对面那白衣男子已是飞快跑上前来,脸上笑容满面,更多是惊喜万分。 他紧紧拥抱墨故渊,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呼喊道“我的好兄弟,可算找到你了。”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二章 老友重逢 来者二人正羽涅和落葵。 墨故渊被羽涅死死搂在怀中,感觉他一副眷恋不舍的样子,心中一阵惊慌,莫不是许久不见,这家伙某些取向有所变异不成。 半响,墨故渊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开口说道“撒手。” “我不。”羽涅搁在墨故渊肩膀上的脑袋来回扭了扭,惬意回道。 墨故渊用力推了推,这家伙却抱的更紧,当下墨故渊只得黑着脸,冷冰冰再次开口道“这么多人看着,能不能正经点。” “哎,这位姑娘是?”羽涅忽而瞧见墨故渊身后的白离,而白离此刻亦是好奇的看着两人旖旎之样,目光明亮。 墨故渊推了推羽涅,朝其缓缓说道“这是我在路途中遇见的一位朋友,名叫白离。” 羽涅饶有兴致看了几眼白离,片刻,朝那白离点头说道“姑娘真是美若天仙,你好,我叫羽涅。” 白离见此人模样倒是长得不赖,可偏偏不知为何觉得此人有些不太靠谱,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白离念头一闪而过,同样朝羽涅点头示意一番。 “那......这位呢?”墨故渊昂首晃了晃脑袋,朝羽涅身后看了看。 “嘿嘿,给你们介绍下,她是我在沧海内认识的一位朋友,来自仙界长留山的落葵”羽涅大笑说道。 闻言,两人皆是肃然一惊,然而各自脸色不一。 白离认真的朝那黄衣女子望去,长留山年轻一辈的佼佼弟子中,自己基本都有所耳闻,前几日的雁山和青容便是此次入这发鸠的人选。可这名为落葵的女子自己倒是从来不曾听闻,见其模样温婉害羞,眼下正垂着头,不敢看来。白离也未多想,只是将这长留女子记在心中。 墨故渊愣了愣,片刻方才猛拍羽涅肩膀,畅然道“好家伙,可以啊你,这才多久不见,竟然连仙界长留这等大派都认识了,不愧是你,佩服佩服。” “诶,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算啥,等哪天到了仙界,我把仙界六派的掌门都叫出来,让他们给咱哥俩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仙界哪里有好玩好吃的。”羽涅朝墨故渊罢了罢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白离此刻发觉,先前自己的感觉好像越来越深了。 “羽涅你!不得胡说八道。”一声温言从后方传来,原来是后方的落葵听羽涅如此大言不惭,当下蹙眉朝其瞪眼说来。 “嘿,有点得意忘形了,开个玩笑,咱别当真。”羽涅转首笑道。 墨故渊瞧着羽涅如此爽快便低头认错,当下不禁多看了两眼那黄衣女子,有些好奇为何这羽涅怎的一下如此听话,莫不是喜欢听人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墨故渊想到其中关键,朝羽涅问道。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为了你。潺潺误入那月魄岛,被摄取心智,所幸北溟鲲及时赶到,将潺潺带走,如今就等你取得乾坤塔回去将潺潺唤醒,我们苦等数十日见你不归,以为你出了啥事,我便前来寻你,好有个接应。”羽涅缓缓说道。 “鱼姑娘现在可好?她没受伤吧,当初我答应那月魄岛上的女子,替她走上这一趟发鸠,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能拿到乾坤塔,将她从禁闭之地解救出来,而潺潺也需乾坤塔收拢心智,只是这一路稍有坎坷崎岖,这才耽误不少时间。”墨故渊解释道。 “除了一直昏迷不醒,其他倒也无碍,别忘了,现在守护在她身边的可是北溟鲲,有那死胖子在,我们就别担心了,眼下之际还是赶紧寻得乾坤塔,回去将潺潺唤醒。”羽涅急急说道。 听闻,墨故渊缓缓松了一口气,自袖间取出一方黄金宝塔,朝羽涅笑道“你看,乾坤塔我已到手。” 羽涅一愣,继而惊喜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速速赶回去。” “你知道回去的路?” “废话,不然我怎么进来的。” 墨故渊有些诧异,自己当初从海底潜入这发鸠,乃是汲清靠着特有的秘术传送。而仙妖两界之人是通过发鸠潮汐之变,从入口而来,却不知为何羽涅还有其他办法也能登上这发鸠。 墨故渊心中急切,虽知此刻鱼清潺已被北冥鲲带离,可仍有挂念担忧。既然眼下已和羽涅汇合,那便没有继续再耽搁下去的必要,当下转首朝白离看去,见她同样怔怔看向自己,不知看了多久。 “白离姑娘,我......”墨故渊看了看她,断断续续说道。 “既然事情都已了毕,你取乾坤塔也是为了救人,无需和我多说。”白离言罢,便转身自顾离去。 身后,墨故渊开口欲语,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呆呆看着白离渐行远去的背影,无言相对。 前方,白离死死握住手中利剑,发丝掩过眼帘,脸色苍白,神情落寞而行。 “哟,这短短一别,想不到你小子还别有一番情调啊,你看这姑娘指不定是对你有意思了呢。”羽涅在一旁揶揄道。 墨故渊回首看了看羽涅,无奈道“你就光看热闹不嫌事多是吧,赶紧带路。” 就在几人准备出发之际,一旁的小金却是停下了之前舔骨头的忘我之态,东张西望,脸色甚至有丝丝慌张,不停朝四周打量,同时来回在空气中细嗅。 它的异样很快引起了几人的察觉,落葵率先开口说道“好有灵性的猴子,咦,不对,这不是书上记载的上古异兽长右么,竟然真有四耳。” 墨故渊有些佩服此女子的见多识广,可眼下见小金这番焦急之色,自己心中已是断感不妙。小金神通自己早已领会,当初在湖底所遇,便是小金感知到其中蹊跷,这才有了湖底那一趟游行。 只是这一会观那小金神色似乎更为慌张急切,墨故渊心中猛然一股不详预感由然而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汲清莫不是出事了?” “小金,你怎么了?”来不及多想,墨故渊快速走到小金身前,急急问道。 小金转首看了看墨故渊,有些坐立难安,依然四周张望,不一会,只见小金脑袋左右两侧,居下方的双耳顷刻变大,犹如一片扇叶,小金抓耳拍打,下一刻,墨故渊突见小金双眼猩红,撒腿便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墨故渊来不及多想,亦是执剑而起,随小金一同追去。身后,羽涅落葵二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茫然,半响,方才一阵反应过来,加速朝墨故渊的方向追去。 林间,小金来回穿插飞速疾行,身后墨故渊瞧的心慌,从未见过小金如此焦急失措的样子,难不成汲清那边真的出事了不成。一想到此处,墨故只觉心口一阵窒息,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恍若有些幻觉在梦里闪现,可他却丝毫记不得任何。 穿过林间,便是一方悬崖,前方已无大路,小金止住身形,痴痴站在悬崖边朝下看去,不停在周围走动,仿佛犹豫什么。赶来的墨故渊二话不说,一把拉过小金,轩辕剑争鸣而起,墨故渊凌空而上,脚踏轩辕,御剑飞流直下。 悬崖的岩壁之下,是一条奔腾不息的瀑布,大水汹涌,波涛泛滥。墨故渊只得御剑朝外远去,以免被落水卷入,然而此刻越是往下坠去,小金模样越发焦急难耐,不停在墨故渊耳边叫唤。 墨故渊直直朝下落去,在转首的一瞬间,只见那瀑布之外的岩壁上,赫然刻有三个苍莽有劲的大字“彩云涧。” “是彩云涧!汲清就在里面对不?”墨故渊开口问道。 小金紧紧点了点头,随着墨故渊加速落去的身姿,小金忽有所感,死死抓住墨故渊的肩膀,一手扬起,不停朝下方处的一石丘指去,示意墨故渊朝那方向落去。 墨故渊不疑有假,笔直而去,没过多久,一人一猴便落在这一方大石之上。周边石丘参差不齐,沟壑之间道道流水淌过,在一方凹形大石下,此刻有一老妇正闭目不醒躺在其中,衣袍之上印有血迹,嘴角亦是如此。 小金一眼瞧见,撒开了步伐朝那奔去,待来到那老妇身旁,不停在其身边拉扯,或上或下,吱吱叫唤。 许久,许是小金的呼唤惊醒了那老妇,老人疲惫的睁开双眼,便瞧见小金正在自己眼前晃悠,其身后正有一人亦是缓缓走上前来。 “是小金啊。”老人虚弱笑了笑道。 小金目漏担忧,在老妇身边乖巧守候,墨故渊缓缓将老妇搀扶而起,微微检查几番,依稀可以感觉到老妇体内真气混乱,应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老者朝墨故渊点了点头,轻轻喘了喘气,温和道“你就是汲清口中那个叫墨故渊的吧?” 墨故渊闻之一愣,不可思议看向老人,脑中忽而想起什么。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三章 狭路交锋 赶来的羽涅和落葵望着身前不远处的墨故渊,两人相对无言,只得在一旁静静观望。 前方,墨故渊在二人未到之前,便替老者简单疗伤了几番,再听闻那老妇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墨故渊与其交谈才发现此人正是汲清的姥姥。 通过她口中所说,仙妖两界此次为了争夺发鸠归属,抉择是那乾坤塔,可如今乾坤塔已然在自己手中,那仙妖两界若没能寻得,定不会善罢甘休。 若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发鸠之岛陷入危境,甚至连汲清一族都要受到牵连?墨故渊不论如何也不愿如此。 半响,许是见墨故渊站立在原地发呆,后方羽涅瞧的着急,当下不禁开口说道“墨故渊你干啥呢,这人也是你认识的朋友不成?” 闻言,墨故渊转首苦笑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过来,口中朝羽涅说道“这是我一位极为重要朋友的亲人,如今发鸠深陷囫囵,仙妖两界此刻正为了乾坤塔而大打出手,而这位前辈先前被人偷袭受伤,我们......”墨故渊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渐渐停了下来。 “所以呢?你想帮他们?”羽涅顺口问道。 “当初若不是汲清带我寻至发鸠,恐怕如今我还浪迹在沧海之内,更别说能取得乾坤塔。如今她有危险,我不能不管,羽涅,这乾坤塔你且先行带回去将鱼姑娘救醒,我得去下彩云。!”墨故渊静静说道。 言罢,自怀中将乾坤塔取出递向羽涅,身旁,那老人望着那尊宝塔,眼神忽而一阵恍惚,另一旁的落葵却是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乾坤塔怎的突然就到了墨故渊手中。 “这次仙妖两界共进来多少人?”羽涅抬首好奇问道。 “仙界四人,妖界两人。” “很厉害?” 墨故渊不解看向羽涅,还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此番入这发鸠之内人数,应是仙妖两界各门各派的佼佼之辈。” “那你还装什么高手,还想独自一人去抗衡仙妖两界不成?既然那是你很重要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哪有袖手旁观的,我随你一同前去。”羽涅大手一挥,豪气云天道。 “可是...鱼姑娘那边还等着我们回去...”墨故渊急声道。 “诶,既然眼下乾坤塔都到手了,潺潺身边又有那死胖子在照应,出不了什么意外,晚点不碍事。”羽涅无所谓笑道。 墨故渊嘴角抽了抽,对羽涅有些无语,正想劝住他,谁知羽涅已是自顾俯下身,朝那盘腿养伤的老妇问道“喂,你知道路不?” 墨故渊抬手扶额,恨不得装作不认识此人。 老妇敛眸,轻轻瞥了一眼过去,不愿搭理。 羽涅吃了个哑巴亏,讪讪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道“还是你来吧,我随你一同前去,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墨故渊明白羽涅肯定不会答应让自己一人前往,当下也就作罢。 朝老妇微微欠身说道“前辈,如今仙妖两界之人已经入得那彩云涧内,汲清于我有恩,我断然不能管,还望前辈能准许我等一同入内。” 老妇望着眼前这脸色刚毅倔强的少年,目光温和,缓缓道“那些人来势汹汹,怕不只是为了争夺此次发鸠归属,其中凶险你可曾考量?” 墨故渊没有丝毫犹豫,认真道“不管任何凶险,我都要去。” 老妇细细望着眼前人,脸色安详,见那少年神色没有半分动摇,不禁有些感触,汲清此番外出,倒是难得遇见这样的人。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出发吧。”老妇缓缓说道。 “可前辈你的伤势......” “无妨,如今汲清紫苏她们还在彩云涧内,我虽布下防御结界,可难怕也终究会有意外,彩云涧我比你们熟,等到之后我们在见机行事。”老者沉吟道。 几人相视一眼,目前事情紧迫,也明白老人言之有理,当下整顿几番,由老者率先带头,三人一猴紧随而去。 攀岩飞上,老者忽然转首望向远方,目光深锁,依稀可见头顶之上的蓝天白云。除此之外,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阵担忧,出了海外,怕是更加难以招架吧。 彩云涧内,此刻到处一片狼藉,灯盏碎裂,石柱坍塌,早在白歌率先进入之后,便蔓延心神查询此方天地,却不见一人踪影。 他独自搜查乾坤塔的踪迹,可谁知没一会,那仙界几人亦是紧随而至,两方并未有过多交集,既然乾坤塔还未找到,自然也就省去动手的必要,当务之急还是寻得乾坤塔为重。 白歌有意绕开仙界几人,朝彩云涧当中一条小路走去,先前心知感应下,除去洞口平平无奇的府邸,以及四方甬道,唯一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的便是这不起眼的一条小路。 自己心神之下,竟是无法渗透。白歌一手悄然拂过身旁岩石,缓缓朝里走去,随着他渐行渐深,忽感自己好像走入了一条绵绵无期的道路。白歌已是深感不妙,当下稳定心神,开始加速朝前掠去,不知过了多久,白歌呼吸隐隐约约有些急促,脸色苍白,在一处石墩前慢慢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晦暗,阴狠狠道“这究竟是什么路,为何这么久下来,仍然没有尽头?” 小路两侧,除去始终如一的岩壁之外,便是脚下布满青苔的石板,一路延伸,不见尽头。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障眼法,是否真能将我困住。”白歌一声冷哼,双手摊开,两团青色幽火在其掌中闪现。 白歌高举双手,两团犹如冥火的青色火光刹那冲天而起,在白歌的操控下,不停朝着两侧轰炸而去。尘烟动荡,岩石纷飞,白歌一步一行,身前景象在他的攻势下早已破败不堪。 白歌的声势很快引起仙界几人的察觉,灵陶陶率先朝此方赶来,不远处的子佩和青容亦是奔赴前来。两女正欲朝那小路走近,却是被站在洞口的灵陶陶制止,灵陶陶蹙眉望向深处,道“先别进去,这条路有些古怪。” 两女为之一愣,片刻,子佩开口问道“莫不是那白歌已经寻得乾坤塔,又恰巧遇见守岛之人在争夺打斗不成?” 灵陶陶静观不语,一手作指在双目间拂过,待得其睁眼瞬间,瞳孔间两抹明火闪烁飘忽不定。借着此番秘法,灵陶陶此刻方才看清,竟是那白歌独自一人不知为何正来回迂走,自顾不停施法朝小路前后肆意破坏,莫名其妙。 “这条小路应是被布下某种阵法,那白歌误入其中,此刻进出不得,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半响,灵陶陶看出某些端倪,朝身旁两人说道。 子佩同青容不疑有假,不禁有些佩服灵陶陶,若不是此刻他身在此处,怕是两人也和那白歌一致,早已深陷险境。 白歌一路捣毁而行,随着时间推移,脸色越发狰狞难看,先前所过,再次转首望去,已是恢复如初。且自己一路下来不知走了多久,始终走不到尽头,当下自己亦是明白,怕是走入了某种阵法之中,让自己陷入无穷循环。 白歌深吸一口气,静静站在原地,深埋头颅,不再有任何动作。 许久,只听小路之上猛然爆发一阵地动山摇之势,站在路口外的三人皆是动容,此番动静可谓不小,想不到那白歌竟然能引起如此声势。 “那白歌应是破去了这诡异阵法。”青容看见小路之下一片云烟狼藉,再无先前异样,缓缓说道。 正当青容说完之际,只听洞内一声咆哮,正是那白歌声音传来“交出乾坤塔,不然定当血洗你这彩云涧!” “灵师兄,是白歌。”子佩出声疾呼道。 灵陶陶蹙眉踌躇,先前还能看见白歌异样,不知为何,那一声爆破之声响起后,自己竟是无法察觉到其中端倪。正欲再打探几番,一旁的子佩早已急不可耐,趁势朝里冲了进去,身后,青容亦是快马追了进去。 身后,灵陶陶一声苦叹,只得步入其中。 三人联袂朝里走去,只是没一会,灵陶陶已是顿感不妙,此方小路不仅可以将自己心识阻挡,还让自己莫名有种力不从心之感。看来先前之势应是那白歌故意使诈,好诱骗自己几人走入其中。 “灵师弟!”感知异样的不仅仅是灵陶陶一人,子佩青容二人同样察觉到不对,当下青容惊呼道。 “不错,应是那白歌先前故意作为,眼下你我尽量保持距离,切不可拉扯太远,这里极为古怪,以免掉落白歌陷进。”灵陶陶冷静说道。 “那该死的家伙,要是让我撞见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子佩在一旁怒喝道。 “哦?想拔了我的皮,我就在这,就看你敢不敢来了。”虚无之中,忽有一声戏略之声响起。 子佩闻言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灰烟席卷而来,灵陶陶眼尖,一把抓过子佩肩膀朝旁推开,另一手作爪向那灰烟挡去。 浓烟翻滚,瞬间已是将灵陶陶一手完全覆盖。只见灵陶陶脸色一阵苍白,脚步踉跄摇晃,一旁的青容睁眼望去,大惊失色。 只见灵陶陶隐藏在衣袖之下的右手正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白骨生肉皆被那浓烟之中丝丝烟气渗透,不停蒸发。 青容举剑就欲朝那浓烟之上劈下,一旁的灵陶陶此刻突然大声喊道“青容师姐,不可!” “灵师弟你......”青容诧异,此刻见灵陶陶死死咬着牙关,冷汗淋淋。 白歌偷袭来的诡异突然,又是这般狠辣凌厉,本以为一击必定可以将那子佩重创,谁知一旁的灵陶陶前来相助,也好,先处理这个难缠的,剩下在慢慢收拾。 白歌阴沉一笑,正欲加大攻势,忽觉身体一阵燥热,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恐慌,仿佛有什么顺着自己脉络,朝心口夺来。 白歌撇下那股浓烟,飞速朝后退去,只见那灵陶陶此刻正死死盯着自己,而自己留下的那阵灰烟,眼下竟是被灵陶陶牢牢禁锢在上,先前被蚕食夺去的骨肉又层层被其收了回去。 灵陶陶手作爪状狠狠一握,顷刻烟消云散。 “好重的阴气,不愧是神诀殿白歌。”灵陶陶望着眼下一幕,心有余悸道。 “哼,天虹谷灵陶陶看来是我小瞧你了,这等攻势之下竟然还能分出心神反噬于我,真是了不得。”白歌站在远处,阴鸷一笑道。 灵陶陶静静看着白歌,脸色毫无波澜,只是眼中的寒意半点没有隐藏。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四章 甬道迷阵 狭小的甬道之内,双方人马彼此遥遥对峙,青容见此刻的灵陶陶脸色略有好转,心下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身后,子佩慌张跑上前来将灵陶陶的右手捧起,放在眼前细细检查,口中呜咽道“灵师兄你没事吧?” 灵陶陶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一开始就听灵师兄的话,就不会让灵师兄为了我身陷险境,对不起啊。”子佩自责的说道。 灵陶陶看着子佩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再次温和笑了笑,道“这可不怨你,先前那声势太过诡异,连我都差点以为白歌破去这阵法找到了乾坤塔,反正总是要和他碰面的,早一会晚一会又有什么区别呢。” 子佩擦拭几番脸颊上的泪水,抬首昂头朝灵陶陶望去,见后者浅笑朝自己点了点头,子佩这才破涕为笑。当下重重点了点头,转首朝不远处的白歌望去,眼里具是寒意。 “灵师弟,眼下该如何是好?”身旁的青容悄悄朝灵陶陶询问道。 灵陶陶先是看了看那一副无所畏惧的白歌,紧接着又细细勘察了周围,见这小小的甬道和平常无异,一时之间也瞧不出任何端倪。自顾摇了摇头,无奈道“这甬道按先前白歌所行,应是巷深没有尽头,眼下除非能找到这阵法的关键,不然怕是我等也要被耗在此地。” 青容子佩两人闻言,皆是一惊,如今连灵陶陶都素手无策,那岂不是当真没有丝毫办法可言了? 灵陶陶洞悉两人神色,不愿让二人心灰意冷,当下再次开口说道“天下阵法皆有破绽可循,即便是神兵幻化出的秘境一样有弱点存在,虽说此地可将你我心神阻挡,可你们想想,既然心识无法渗透,那么换一种概念呢?” 两人齐齐转首望向灵陶陶,蹙眉不解,子佩好奇问道“心识勘察是最为有效也最为速度的方法,难不成让我们用肉眼一处处寻找?” 灵陶陶目光一亮,朝子佩颔首,表情不明而喻。 子佩看着灵陶陶的模样,讪讪笑了笑,有些无语怔怔,倒是青容失声脱口道“真要用眼睛一处处看过去?” 二人望向青容,表情一致,青容抬首扶额,只得作罢。 “虽是有些费力,可眼下我们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你我先修养整顿几番,再好好检查四周。”灵陶陶朝二人缓缓说道。 二人轻轻点了点头,一旁青容狐疑看了一眼对面的白歌,朝灵陶陶问道“灵师弟,那白歌......” 灵陶陶跳目望去,见后者独自仰头靠在石壁上,此刻悠哉惬意的闭目养神。 当下也懒得搭理,朝青容摇了摇头,道“莫要理会,多加小心便是。” 言罢,灵陶陶率先走在两女身前,盘腿曲坐,静心调理。身后两人见灵陶陶心性如此淡定稳重,一时之间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渐渐平复下躁动不安的情绪,当下走至一旁休息静立。 静坐在前的灵陶陶此刻心识内敛,体内真气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右手压制而去,先前表面的不动声色,皆是为了应付那白歌以及考虑子佩和青容的心境,以免己方失了方寸。 眼下既已安抚好局面,灵陶陶这才得以时间将体内阴气驱逐。那白歌不知使得究竟是何手段,阴气渗透体表,竟然可以顺着自己的脉络朝心口延伸,若不是自己有玄火护体,加上这玄火又恰好能克制白歌这阴气的侵蚀,这才让灵陶陶微微缓了口气。 “好重的阴气,连我体内这玄火灼烧都要耗费如此众多精力,这白歌的手段究竟来自何处,神诀殿功法不都以驱物为主么?”想到此处,灵陶陶缓缓睁开眼睛,再次朝白歌细细望去。 后者似有察觉,转首也朝灵陶陶看来,两者相望,视线皆是默然不惊,只是静静看着彼此,没有言语。 半响,白歌见那灵陶陶仍旧死死望着自己,仿佛想把自己看穿个透,当下嗤声一笑,扭过头继续闭目养神了起来。 “先前算你好运,下次再被我逮到机会可就没现在这样的运气了,若是一开始针对你我便使出这手,我又何须收力而为,那死丫头先前在沧海竟敢对白离出手,本就该死,你灵陶陶既然要多管闲事,那就一起去死吧。”此刻白歌心中深深记恨想道。 望着眼前昏暗阴湿的一幕,白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能破开此处阵法,当下只得静观其变,待寻至破绽再来个出其不意。 眼下双方各怀心思,一时之间陷入僵境,仙界几人碍于白歌的神出鬼没,不得不小心翼翼提防。 在短暂的调养之后,几人开始有条不紊的检查起周围的痕迹,看看是否能发现其中蹊跷。 白歌见状,也明白其中关键,只见他冷哼一声,衣袖一挥,便化作灰烟滚滚朝着甬道深出掠去,似是有意将此处地界交给几人检查。 “灵师兄,他......?”子佩出声诧异道。 “既然眼下只有这等笨拙之法,先不管其他,待寻得破解之法离开此地再说。”灵陶陶沉声说道。 这白歌既然主动将这等细事费力甩出,众人也毫无办法,总不能长此以往消耗在这。 绵长深幽的小道之内,几人不再耽搁,开始分工一路沿着脚下两侧石壁摸索,看看有无端倪之处。 然而几人不知,此刻在外围一方水镜前,正有几人围着当中观看,水镜倒影正是甬道之内的仙妖两界之人。为首一人赫然是当初将汲清紫苏二人带走的白发老者,亦是氐人一族的大长老,李博然。 老人端坐在地,望着当下一幕,见那三人已然发现这小道玄机所在,若不出意外,凭借几人的心思果断,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阵眼所在,眼下无非是时间早晚问题。 “汲清和紫苏可有安全离去?”老者颔首自顾说道。 “回禀大长老,已经让玉璐长老带着她们从腹地潜行离去了。”老者身后,此刻站有四位青俏俊彦,三男一女,此刻说话正是几人当中唯一的女性。 “转眼匆匆已过千年,岁月蹉跎啊,遥想我氐人一族上次迁徙,还是那场神魔大战弥留之际之后,碍于山海变动,我们不得不从六重海域浮向三重海。期间又遭受沧海异族追杀,本以为时过境迁,我们氐人一族可以得以喘息,想不到千年时光过去,如今受沧海潮汐影响,海水倒灌,这发鸠也难容我氐人藏身,难不成真是天要亡我氐人!”老者喃喃失声,随后更是悲愤不已。 身后几人听闻,无不动容,纷纷屈跪在地,颤声道“大长老!” 老人在说完之后,不知为何,颓唐疲倦的面容竟是生出一丝红润血色,此刻精神抖擞,眼泛精光,站起身朗声说道“当年他族眼馋我氐人一族血脉,我等拼死顽抗,仍是死伤惨重。我氐人一族本就孕育极为困难,当年一役,差点让我氐人一脉遭受灭族之灾,如今不管究竟是何人前来冒犯,哪怕穷尽我氐人一身鲜血,定将让他们有来无回。柳族长独自赴险为我们争取时间,我等断然不能弃族长而去!” “我等愿随大长老共守发鸠!”身后,几位年长男女齐声说道,脸色满是视死如归。 李博然老泪众横,回首看了看身后几位族人,如今他们的模样都已渐渐成了大人的样子。可谁能想到,他们正是当年那场血灾之中侥幸存活的一辈,千年时光,他们始终未曾忘记那一场生离死别,如今更是无畏而行。 三重海下,此刻有一尾蓝鲸正已极快的速度朝更深的海域潜去,在蓝鲸的头顶正中上方,有一四四方方的玻璃结界,当中坐有三人,为首一人白袍华服,青丝席地,其眉目痴痴望着无穷无尽的前方,呆呆失神。 “玉璐姐姐,你别担心,等将汲清和紫苏安全送到我六重海下鲸族之地,我就通知大哥二哥,随姐姐你一起赶赴发鸠。”那女子出神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稚嫩之声。 被唤作玉璐的女子收敛思绪,淡淡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身下蓝鲸,浅声说道“小蓝,此次发鸠现世,怕是仙妖两界有备而来,我氐人一族天生特性,恐怕那些人就是为此而来,这次将汲清紫苏安全送回,就让我一人前往,你们莫要参和。” “玉璐姐姐!” “此次你偷偷潜游至三重海,我还没揍你呢,你若敢声张出去,让小黑小白知道了,我可不饶你。”女子蹙眉怒道。 闻言,那一尾蓝鲸瞬间噎声不敢言语,可它内心却仍旧不肯作罢,自顾想道“不告诉大哥二哥,那我总可以告诉鲲大人吧,好像鲲大人最近都在沧海,那大荒倒是很少去了。” 在玉璐未曾察觉的情况下,蓝鲸身下忽有一道淡蓝色幽光从其腹部衍生而出,随着海水悄悄隐蔽其中,一路朝上飞掠而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五章 发鸠全貌 彩云涧外,赶来至此的墨故渊几人站在洞口前,当先一人正是那位老者,此刻高举手中蛇拐,口里念念有词,不消一会,那洞口前碎裂的大石,表面泛起一阵水波荡漾,紧接着,下一刻众人眼中的阻路石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墨故渊心下诧异,当初初入发鸠,本以为在外岛之下的那处悬崖底部,就是彩云涧的入口。可当自己进入之后,可见山体之内宏大,如今一路摸寻至此,才发现其中更是别有洞天,如今方才得见彩云涧真面目。 “先前我与仙界几人斗法之际,被另一人隐藏在暗处偷袭所伤,那人趁机打开了彩云涧的入口,想必此刻仙妖两界应该都在这彩云涧内,你们可要小心了。”老者回首朝后方几人缓缓说道。 闻言,几人不敢大意,纷纷点头。 墨故渊在听闻老者所言,脑中便下意识产生一个念头,那偷袭汲清姥姥之人应该就是自己初次登岛之际遇见的那个黑衣人了。当时小金受其蛊惑失了心智,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神诀殿的白歌,也正是白离的亲哥哥了。 一旁羽涅来回看了看四周,除去杂草岩石的两侧比较对称之外,倒也没过多意外,反观是洞内的点点微光让他心中愈发好奇,不知里面可还藏有什么宝贝。等会真要是打起来,自己可得趁乱顺手捎上点什么,以免白来一趟。 羽涅想到此处,深以为然的又再次点了点头,恰好落在墨故渊的眼里,直觉告诉他,羽涅指不定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当下缓缓走到其身旁,用胳膊撞了撞羽涅身后,低声说道“没听见刚才前辈说了吗,仙妖两界之人可都在里面,你可别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 “我能有啥幺蛾子可使的,放心,我知轻重的。”羽涅拍着胸脯保证道。 墨故渊见他一副信誓坦坦的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所想,看来等下进去不仅要小心仙妖两界之人,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也得多盯着。 当下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自顾走到老者身后,颔首说道“前辈,眼下这洞口既已打开,我们还是快快进去吧。” 前方,老者拄拐而立,目光遥望洞内,微微蹙眉。在听见墨故渊所言之后,半响,方才轻齿说道“好,切记,进去之后一定要多加注意安全。” “是”几人附和,随着老者款款朝洞内走进,众人紧随其后,纷纷朝彩云涧内走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洞口外,忽有一袭白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石台前,白衣女子痴痴望着漆黑幽深的洞口,伫立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脸色默然垂下头,下一刻亦是飘身转首离去,彩云涧外,水声风声依旧。 昏暗阴湿的甬道之内,此刻子佩正俯身沿着当前石壁一路上下摸索观察,不知这一路下来看了多少痕迹,仍是没有丝毫发现。 挺了挺腰板,子佩用手背拭去脸上些许汗珠,喘了口气,转首望着后方延绵无尽的甬道,一时怔怔失神。 片刻,她有些气恼,自顾说道“这该死的白歌把我们骗进来,自己却不肯出手,这样下去我们可得看到什么时候。” 距离子佩不远处的灵陶陶和青容二人闻言,皆是回首朝子佩看来,见后者脸色气急败坏,自知子佩许是耐心耗尽。 当下灵陶陶微笑朝子佩说道“子佩师妹,如今凭借你我三人的速度应是检查的差不多了,这甬道虽然幽幽不见尽头,可那毕竟是幻觉,当中虚实我们一路都有留下记号,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发现玄机所在了。” 望着灵陶陶笑容和煦的模样,子佩心间烦躁蓦然消失大半。只见在此刻潮湿泥泞的环境下,灵陶陶仿佛身上有着某种炽热温暖的阳光一般,总让人一阵舒适。 子佩红着脸垂下头,自知自己的不对,当下只得继续专心寻找起周围的异常,以免耽搁时间。 就在子佩转身继续沿着石壁探查之际,忽而一个不留神被脚下一块杂石绊倒摔了下去,子佩脚踝一歪,有些吃痛的坐起身。正欲查看伤势,眼前一道黑影压下,子佩抬头,赫然见灵陶陶正俯身蹲了下来,朝自己笑道“你看,越急就越容易出事吧。” “灵师兄,我......” “累了就休息会,无需过度劳累,别忘了,你进来之时,蓝萱师叔可是特意交代过我要多照顾好你,眼下你这般不小心,出去我还不得被蓝萱师叔教训不成。蓝萱师叔的脾气你可比我知晓,真要生起气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灵陶陶一脸故作严肃,朝子佩有板有眼说道。 听闻此话,子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先前烦闷情绪一扫而空,见灵陶陶有意开导自己,当下颔首轻轻说道“灵师兄,谢谢你。”声音犹若蚊丝,子佩却是说的无比认真。 灵陶陶罢了罢手,再次谦和笑道“那行,你先修行下,我再去检查几番。” “好,师兄也切莫太过劳累。”子佩叮嘱道。 在两人短暂攀谈之后,灵陶陶又折身返回原处开始细细检查。子佩怔怔望着那一身赤色衣裳的灵陶陶,连她自己也不知晓此时自己的目光有些迷离,眼里倒影尽是那身前人。 许是太过无聊,在子佩回神之后,目光瞥向一旁,恰好看见刚才绊倒自己的杂石。子佩正欲扬起手中如意将其砸个粉碎,忽然脑中一阵灵光,紧接着她朝小道地面一路看去,竟是发现这绵长狭隘的甬道之内,虽是地上杂草丛生,偶有水渍流淌,可地面却不见任何一方石头。如今眼前这块石头就显得格外的突兀,若不是先前自己不小心被其绊倒,这隐藏在野草之中的杂石,怕是寻常肉眼根本难以发觉。 一想到此处,子佩心中莫名闪现一个念头,下意识脱口而出,喊道“灵师兄,青容师姐,你们快过来!” 前后两人听闻子佩突如而来的失声惊呼,皆以为子佩发生什么意外,当下飞速朝其走去。待来到子佩身旁,见子佩伸手朝地上那块方形杂石指去,两人目光一愣,紧接着似乎明白什么。 青容一脸惊喜,道“这石头?莫非......” “这一路所寻,我们视线重点都在两侧岩壁之上,脚下倒未曾细量,眼下反观这一路迹象,这甬道之内唯有此处落有一方小石,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灵陶陶一旁分析道。 “那灵师兄,我们不妨试试?”子佩紧张问道。 “好,你们先行退后,我来试试。”灵陶陶也不再耽搁,待得两人退后些许,自己便独自朝那杂石走去,小心翼翼将周围杂草处理干净。见那杂石呈四方形状,菱角分明,极为奇特。 灵陶陶左右观察片刻,忽有所感,径直站起身来一脚当头踩下。 方石在灵陶陶一脚踩入地面之际,周遭安静的出奇,丝毫不见任何波澜。 子佩和青容望着眼前的一幕,愣愣出神。灵陶陶将脚移开,望着已经深陷地底的杂石,质朴无奇的躺在其中,而周围一切仍旧丝毫没有变化。 “灵师兄,应该是我大惊小怪了吧,这阵法如此奇异,都需我等用肉眼观察,又岂会这般容易被我们找到。”缓过神来,子佩缓缓走上前来朝灵陶陶苦涩笑道。 灵陶陶低头望着底下的一幕,先前一脚踩落,自己分明感觉像是触碰到某种机关的异样,可为何眼下四周还是没有变化,难不成这机关阵眼不止一处? 这一念头响起,饶是如灵陶陶这般心性都不免有些头脑发胀。 “灵师兄,灵师兄......”青容子佩见灵陶陶失神,两人在一旁不禁大声喊道。 灵陶陶闻之一愣,继而歉意朝两人笑了笑,正欲说些什么,忽觉心中一阵明朗,先前心海中被屏蔽压制的心识此刻竟是畅通无比,又恢复如初。 灵陶陶下一个念头便是将心神蔓延出去,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此方甬道内已是不见白歌踪影。 “青容师姐,子佩师妹,眼下这里机关早已破去,之所以没有变化,想必是当初布阵之人有意为之,如今我们身在这甬道之中,乃是这小巷实实在在的部分,我们速度往前赶去,一定可以离开此地。”灵陶陶说完,便率先带头朝前方掠去。 身后两人闻言,皆是缓过神来,恢复心识的状态同样让两人已然察觉,当下肃然一惊,纷纷起身跟随灵陶陶前行而去。 不消一会,三人已是接近甬道的尽头,目光依稀可见那里一片白光耀眼。 几人眼见出口在望,加速飞身赶往,待得抵至出口前,竟是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三人静立在巷口尽头,呆呆望着眼前底下的一幕,眼里满是震惊,充斥着不可思议。 入这彩云涧,再误入这小巷甬道,如今破开阵法至此,想不到这条小道竟是通往整个发鸠的最高端。 此刻三人站在洞口前,望着底下浩瀚,整个发鸠一览无遗。 海岛百里之大,其中峰峦叠嶂延绵,丛林密树遍野。而让三人惊异的是,这发鸠之岛的形状竟然是一个极为工整的三角形,而此刻在上升的趋势下,整个外岛三处尖角都在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旋转而上,仿佛有某种动力在底下驱使一般。 然而外围的动力旋转,自己几人身处当中却没有任何异常不适,哪怕头眼观天看海,眼前景象仍是如此模样,并无丝毫影响。 “灵师兄,你快看上面!”青容惊呼喊道。 灵陶陶抬首朝上方看去,只见那海平面近在咫尺,似乎不日发鸠就要破海而出。那阳光穿破水面,波光荡漾,实在很难想象这海下的发鸠之岛是如何与那陆地无异。 大自然造化,真是鬼斧神工,深不可测,灵陶陶暗自感叹不已。 就在几人怅望之际,半空之中拨云见雾,有一人飞速急急朝下落去,劲装黑衣,整个人此刻笔直坠去。 “是白歌!”子佩说道。 “诶,怎的他身后怎么还负有一人?”青容见白歌身后背着一人,不明所以说道。 三人再往上看去,赫然看见穹顶的最上方,有四人正御物以极快的速度朝白歌追去。 四人衣色一模一样,除去衣间花纹区别,其他并无不同。灵陶陶望着眼前一幕,这还是自己至发鸠第一次看见生人,想必正是发鸠之上的原有住民。 当下心中已有所决断,既然那些人正追着白歌前行,那白歌定是从他们手中抢到了某些东西存在,难不成是那乾坤塔?一想到此处,灵陶陶率先开口说道“走,追拿白歌。” 三人联袂高跃而起,纷纷祭起各自法宝,御空腾雾追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六章 正亦有邪,邪亦有正 墨故渊几人随那老者齐齐步入彩云涧内,放眼四周,见到处一片狼藉,心中顿感不妙。 几人沿着石路穿行而过,检查周围并无仙妖两界之人的气息,看来应是去往府邸的更深处了。 老者从走入这彩云涧内就将整个府邸探查完毕,心中已有大概知晓。此时回首看向身后几人,见墨故渊脸色焦急,一双目光不停的扫望前后,自知他是担心汲清的安危。当下朝墨故渊缓缓说道“墨少侠,这府邸已经被我检查过了,仙妖两界此番为了搜寻乾坤塔而来,如今那宝塔在你身上,他们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 墨故渊闻之一愣,继而担忧问道“那前辈你的族人呢,汲清她可有危险?” “先前我率先出府之前已是交代过门中长老,若我真有不测,族中长辈自会带着汲清从密道潜行离开发鸠,眼下我既然感知不到汲清的气息,想必应是安全逃离了。”老者解释道。 听闻此话,墨故渊焦急担忧的脸色方才渐渐缓了下来,须臾之间,又再次朝老者说道“那前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不是还有要紧事么,眼下事情已无大碍,少侠还是带着你这几位朋友抓紧去处理吧。”老者回道。 “可是......”墨故渊正欲再说些什么,那老者已是罢手制止道“墨少侠好意老朽心领了,只是眼下我仍有要紧事在身,实在不便接待几位,还是劳烦诸位速速离去。”老者语气已是渐渐冰冷。 几人虽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只当是以为老者如今心境不佳,当下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得闭口不语,伫立在一旁。 老者见几人依旧一副不肯离去的姿态,当下也不再啰嗦,自顾大袖一挥,独自朝府邸深处走去。 身后,几人呆呆望着那老者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跟随。 半响,站在原地的墨故渊三人愣了愣,还是墨故渊先开口说道“前辈许是因为一族遭遇大难,不愿我们受到牵连,如今他们族人已经离开,我们还是先行回去吧。” “嘁,好心当成驴肝肺,还真以为我们稀罕留下来不成。”羽涅双手抱在脑后,漫不经心说道。 “羽涅!你再胡乱说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看着羽涅一副失礼的态度,站在后方的落葵严肃瞪眼说道。 羽涅一个转身,立马嬉皮笑脸跑至落葵身前,讨好道“我知道那位前辈是故意如此,不想我们为了她以身涉险,只是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我们可是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少年啊。” 羽涅边说边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墨故渊瞧着一旁的落葵,见她看向羽涅的眼神都变的极为微妙,忽而有些好奇这两人究竟如何相识,又怎会在短短时光中相处的如此奇特。 “喂,墨故渊,难道我们就真这样走了?”羽涅转首朝墨故渊好奇问道。 看着羽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墨故渊自知他心中肯定打好了某些算盘,当下径直开口说道“鱼姑娘还等着我们回去救醒呢,眼下周围你也看见了,乾坤塔既然已经在我身上了,我们还留下干嘛?” “乾坤塔虽然已经到手,可是发鸠好歹也是隐藏在三重海下的宝岛呀,这仙妖两界大举来犯,断然不会那么简单,万一还有其它什么宝贝没被发现,这一走岂不可惜了?”羽涅搓着双手,朝墨故渊挤眉弄眼道。 “不行!如今发鸠正欲破海而出,我们切不可再耽搁时间,万一遇见两界之人,再生事端可就麻烦了。”墨故渊摇了摇头说道。 “那两伙人当真有你说的这般厉害?”羽涅侧首又一次好奇道。 墨故渊颔首,视线有些怔怔,仿佛又想起当日与那灵陶陶在沧海之上的交战,片刻,缓缓说道“其他几人不知深浅,倒是那天虹谷的灵陶陶我曾与他交过手,修为道法皆在我之上,的确很强。” “咦,你居然和灵师兄交过手。”在墨故渊说完,后方落葵惊叹说道。 “怎么?那灵陶陶你认识?”羽涅回首朝落葵说道。 落葵轻轻点了点头,道“灵师兄是天虹谷谷主柳沂河的关门弟子,也是近百年来,我们仙界年轻一辈弟子中极为赫赫有名的存在,早在一百年前,灵师兄已经是仙侠榜上位列第二了,想不到你居然还和灵师兄是交过手,真是厉害啊。” “仙侠榜?”墨故渊听闻此话,忽感好奇看向落葵。 “你不知道吗,每隔一百年,南山经和西山经仙界六派便会举行一场隆重盛世的比武大会。届时每派的同辈年轻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一一抽选对手,谁能角逐到最后,就能被仙侠榜记录,名单总共有十位,谁能战斗到最后,排名则越靠前,那些能排进榜上前十的都是各派门中非常厉害的人物。而仙侠榜也是为了激励各门各派年轻弟子能勤勉修炼,在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之后,由如今六大门派共同商议决策出来的。”落葵缓缓解释说道。 “原来如此,那这仙侠榜由六大派组织而起,参加者是不是只能是六派门中弟子?”羽涅顺口问道。 “这个倒不至于,只要地处仙界两地,不管是山泽野修,还是一些无名小派都可以报名参加,好比南山经除去雾影宗和七星岛,此外在南山经地界还有不少妖族,由于它们是地处仙界的本地妖群,同样在仙界领域,一样可以参加仙侠榜的角逐。” “什么!妖也能参加?”墨故渊诧异不已。 “嗯,因为本身就是仙界之域,只要没有加入北山经妖界领域,都可以的。” “看来仙界对这些还是挺重道义的,并无太多偏见。” “喂,难不成你对这仙侠榜感兴趣?想去试试?”一旁羽涅打趣说道。 墨故渊撇了一眼羽涅,摇头说道“我哪敢呢,要去也得等你先上不是,你可是我们的扛把子,没你打头阵可不行。” “此话倒是在理。” “我......”墨故渊黑着脸,有些无语。 “嘻嘻,你们日后若真想来参加仙侠榜,那可得来我长留啊,我到时候带你们好好逛逛仙界,西山经汇聚仙界四派,可热闹了,还有许多奇山异景,新鲜的不得了。”落葵见两人兴致勃勃,同样在一旁笑道。 “那还用你说,即便你不喊我,我也要去长留找你玩,到时候可别找不着你啊。”羽涅虎视眈眈说道。 “怎么会,你来我肯定去见你。”落葵望着眼前羽涅模样,忽而红着脸,小声呢喃道。 墨故渊一眼看去,心中一阵乐呵,看来日后一定要好好盘问这羽涅究竟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竟然让小姑娘这番姿态。 “诶,对了,照你所说那天虹谷灵陶陶如今位居仙侠榜第二,可知那排名第一是谁么?”想到此处,墨故渊不经有些好奇问道。 眼下仙界四派汇聚沧海,自己应该基本都见过,难不成这第一名也在其中? “这个啊,关于仙侠榜第一其实我也很好奇,因为他并不是六派当中之人,而是来自南山经极南之地一个叫凌霄阁门派的弟子,名为陵游棋,正是上一届仙侠榜榜首。”落葵朝两人说道。 “什么?竟然不是六派当中的弟子,这也太扯了吧,这六派举行的仙侠榜居然还让一个无名之辈夺去榜首?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嘛。”羽涅一旁略带诧异说道。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反正都是仙界之地,不管门派声望多高,只要能培养出出色的弟子一样都很了不起的好嘛。”落葵噘着嘴不满哼道。 “看来仙界之地真是卧虎藏龙啊,日后自己一定要更加勤勉修炼,不可荒废。”墨故渊暗自想道。 几人闲聊片刻之后,眼见那老者并没有回到这里,看来应是处理某些要紧的事情。当下几人也不再耽搁,齐齐朝着洞外走去,待走出洞外之际,忽见头顶一片晴朗,水光泛滥,甚至连天空轮廓都能看清大概。 “发鸠就要现世了啊。”墨故渊喃喃道。 “我来之前曾在上方见过仙妖两界之人,那里尽是两方人马守候在沧海之上,想必发鸠现世,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哎,想想就还挺热闹的。”羽涅一侧说道。 墨故渊深怕羽涅又想到什么,当下急急开口说道“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我怕鱼姑娘睡过头了。” 羽涅白了一眼墨故渊,目光如同看傻子一般。 “我曾听师父讲过,仙妖两界的纷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水火不容了,哪怕当年神界中山经未曾崩塌,仙妖两界就已摩擦不断。”落葵望着海外,忽而幽幽说道。 墨故渊同羽涅不禁转首望向落葵,看着她有些失魂怔怔的样子,不知所以。 半响,一旁羽涅自顾走上前去,此刻他迎着光影倾泻,白衣胜雪,眼前,是山海云烟,是天际苍穹。 “自古正邪势不两立,可正亦有邪,邪亦有正,天道循环,万理有法,弱肉强食,休言天命。” “那千千万万年年之后呢,是痴人说梦吗?” “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因果无往而往,无欲无不欲,无戒无不戒,如是涅槃,每个人一生都只是做自己想做的而已,身不由己或是随心所欲。” “所以啊,时间会是最好的答案。” 落葵转首看向羽涅,后者已是侧眸看来,两人站在石台前,迎风而立,如光影里的画卷,如世外天仙。 墨故渊望着身前两人,不知为何,这一幕好像从前在哪见过。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七章 白歌之异 墨故渊三人并驾齐驱沿着瀑布飞流直下,当中羽涅顺着来时的方向指去,一路带着两人朝发鸠底部落去。 墨故渊心中忽感好奇,按羽涅所行路线,正是当初汲清带着自己登岛之后走过的路,倘若按这路线下去,应该可以到达那处浅滩之侧,只是这羽涅又是如何知道这条路线? 想到此处,墨故渊心中突然灵光一闪,难不成最后那条海底甬道,羽涅也能穿行而出?眼下虽有疑惑,可墨故渊也知道目前还是先尽快离开此地在说,以免意外横生。 三人俯身而下,一路潜行,身旁密林杂草横生,由羽涅带路,几人轻车熟路不消一会已是肉眼可见前方那处沙滩。 可就在此时,三人本欲直行穿插而过,忽然一阵异样在几人心间蔓延,似是一股危机。来不及多想,羽涅顺势拉过落葵朝一旁掠去,身后,墨故渊同样反应迅速的朝另一侧躲去。 一声地动山摇之势在先前几人所在道路前方轰然炸裂,尘土飞扬,林间草木瞬间湮灭。三人隐藏在不远处的灌木从后,蹙眉望着前方那一处大坑,以及当中站着的一位黑衣人。 “果然是他。”墨故渊一眼看到那黑衣人,就知晓来者何人。虽是当初在发鸠并没有看清那人面容,可这番阴森邪气,自己断然不会忘记。 “神诀殿白歌么?没想到如此攻势之下,仍然可见他毫发无损,果然了得。”墨故渊暗自惊叹道。 先前赶路而行,自己心中兀然升起一道危机,眼见半空有一道白色流光朝前当头落下,原来竟是为了追着白歌而来。 就在墨故渊看着那大坑之中的白歌不解之际,此刻又有着四道身影从半空袭来,待落地之后,分别站在大坑之上的外围,将那白歌包围在内。 四人华服月袍,墨故渊一眼望去,莫名惊愣,看他们的模样穿着,和汲清某些的样子一模一样。 “先前前辈不是说他们族人已经离开了么,怎的这会又出现在此?难不成其中发生什么意外?”一想到此处,墨故渊转首朝不远处的羽涅望去,后者同样略带好奇目光看向自己。 当下墨故渊一颗心又再次悬了起来,心念想道“但愿汲清可别出什么事。” 墨故渊小心翼翼隐藏在下,一边警戒盯着前方,一边暗自收敛气息,若真有什么意外,自己好随时准备出手,同时目光暗示羽涅,两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伺机而动。 大坑底部,白歌独自傲然站在中央处,环顾四周,见那四人气势汹汹朝自己看来,也不见他有任何惊慌之色,仍旧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仿佛眼下的局面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般。 “将辰砂放下,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你走不出这发鸠的。”在大坑边沿的上方,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怒声朝底下白歌说道。 墨故渊定眼望去,才发现在白歌的脚下此时还有一位身穿月袍之人,不知为何,那人一动不动倦躺在地。 “这发鸠又不是什么禁地绝境,谈何走不走得出?我想去哪你认为你们能留得住我?”白歌嗤笑回道。 “混账小儿,行径卑鄙,还胆敢口出狂言,今日我就将你伏诛于此。”老者身旁不远处有一位壮年模样男子,此刻眼见白歌如此嚣张,当下二话不说飞身朝下杀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氐人一族究竟有何能耐。”白歌一手负后,一手扬起作势掌刀挥去。 率先冲下的那位壮年人,只见他袖间衣袍鼓舞,好似两朵坠入人间的白云,忽而一阵电闪雷鸣之声,顷刻间,两道激流从其袖间激射而下,目标直至当中白歌。 “雕虫小技。”白歌掌刀在前,也不见他有任何大动作,眼见那激流即将从自己头顶贯穿。可下一秒,随着白歌掌刀横劈而去,那两道激流攻势减缓,不消一会已是摇摇欲坠,涣散掉落了下来。 白歌轻而易举化解了眼前之人的攻击,紧接着单腿一瞪,整个身形拔高而上,掌刀之势并爪状,径直朝那白衣壮年抓去。 “石岩小心!”上方老者猛然喊道。 被唤作石岩的男子自知眼前之人的诡异,当下没有丝毫犹豫,将自身外衣撕下阻挡在前,一手轻点衣后,紧接着一道绿光绽放,须臾间竟是在那半空幻化出一条溪河。那石岩一个旋转,身下却是多了一条尾巴,眨眼就跳入其中,不见踪影。 径直而上的白歌一手捣入水中,五指之间却是没有抓到一物,脸色一寒,冷哼一声。下一刻,只见他指间竟是渗透出丝丝黑气,如那水草飘荡,渐渐朝溪河里蔓延而去。 “不好,先前辰砂便是被他这黑气所侵蚀,贯众杜衡,你我三人速速联手,先将石岩从衣河救出来!”老者急切呼喊道。 闻言,几人齐齐朝下奔赴而去,手间异光更迭,彼此交互消融,只见比起之前,半空中又显现出一道更加耀眼璀璨的白色流光朝白歌激射而去。 白歌望着眼前这一道流光,自知其中厉害,先前靠着蚀骨云烟阵躲了开去,可眼下自己却是脱身不得。再次死死的看了看头顶上方,心有不甘,却仍是朝一旁闪躲了开去。 那氐人一族见状,当先老者率先冲进衣河之内,下一秒,已是将那昏迷不醒的石岩从里拽出,飞身朝岸边落去。 眼见到手的鸭子不翼而飞,白歌脸色阴沉抬头看了看对岸几人,眸底寒光毕现,可神色却是丝毫不见异样,此刻轻松惬意道“如何?我劝你们不要不自量力,哪怕你们一起上下场也和他这般无异。” 老者望着那一脸发黑的石岩,此刻见他表情狰狞,不停的来回扭动,深知他中了某种剧毒,当下只得将其经脉封锁,以免不测。 望着那底下怡然不惧的黑衣人,老者身后另一名壮年人脸色铁青,死死握紧拳头,就欲往下冲去之际,却是被后方老者制止道“贯众,莫要冲动,先前石岩已经上当了,那人本意就是为了激怒我等,好逐个击破,一网打尽。” “可是长老,如今辰砂被她掳走,石岩又中毒昏迷,若不能将此人拿下,又该如何是好?”被唤作贯众的壮年人不甘气道。 老者听闻,一时也是无言以对,他们氐人一族本就生性温和,不善杀伐。如今遇见眼前这黑衣男子,其行踪飘忽诡异,且用毒功夫出其不意,几人防不胜防,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老者踌躇徘徊之际,忽见远方有着几道破风之声炸裂响起,抬首望去,口中诧异道“是他们。” 底下,隐藏在一侧的墨故渊同样瞧见半空之上御风赶来的几人,正是仙界天虹谷灵陶陶,桃花楼子佩还有长留山的青容。 “白歌,没想到你动作还真快啊,差点让你得逞了。”灵陶陶悬空站在白歌上方,朝底下白歌静静说道。 望着来势汹汹的仙界几人,白歌目光一冷,本想趁着仙界几人还未至此,自己好思计量将氐人一族一网打尽,只是眼下局面变得让自己有些棘手。 “灵师兄,乾坤塔可否在他身上?”身后,赶来的子佩问道。 灵陶陶摇了摇头,道“尚不得知,不过既然他已经和发鸠之人交战,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灵陶陶,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等我收拾完这几个老不死的,你想打我奉陪到底。”白歌朝灵陶陶冷冷说道。 仙界三人见状,有些不太明白为何这白歌要和发鸠之人相斗,难不成乾坤塔并没到手,想用武力迫使不成?灵陶陶转首又向另一旁看去,正是那发鸠几人,此刻当中一白发老者同样蹙眉朝自己看来。 “灵师弟,你看白歌脚下,那里还躺有一人,应也是发鸠之人。”一旁青容提醒道。 “难不成想用一人换取乾坤塔?”灵陶陶暗自思量。 白歌眼见几人仍旧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当下略作沉思,须臾瞬间,竟是将脚下昏迷不醒的辰砂抓起,径直朝天外飞去。 “大长老!”贯众急声喊道。 “拖住他,不可让他得逞。”白发老者大声说道,说完,飞速朝前掠去。 “哼,想走?”灵陶陶率先而上,一道冲天火焰倾泻而出,对准白歌砸落。 白歌脸色铁青,有些恨意的看了看上方灵陶陶,又见后方氐人几人追赶而来,若是自己不为灵陶陶分心,眼下正是好时机,可白歌深知灵陶陶的玄火有压制自己的效果,自然不敢贸然大意。 见前后攻势夹来,白歌大袖一挥,身影顷刻化作云烟四散,那辰砂却是被其中一股黑气包裹,此刻仍旧朝上涌升而起。 “这白歌究竟所欲为何?连自己安危都不顾也要带着那一人?”灵陶陶蹙眉不解想道。 赶来的氐人一族见白歌手段层出不穷,自知再不拦住此人恐怕就真要让他给逃了,若辰砂当真落入敌手,依此人目的,后果可想而知。 正当老者打算拼掉性命也要殊死一搏之际,白歌幻化出的黑烟此刻被狂风席卷,周遭空气一阵波荡,众人只觉一股凌厉锋芒的气息扑面而来。 睁眼望去,那黑烟在即将突破发鸠天界之时,竟是全部被反弹了回来,一阵翻滚,白歌从黑烟中显现出身影,望着身前一位拄着蛇怪的老人。 “是族长!”贯众一马当先,惊喜呼道。 “是你!哼,没想到中了我的钩吻居然还能出现在这。”白歌虎视眈眈说道。 眼前人正是赶来至此的发鸠主人,汲清的姥姥,柳烟尘。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八章 倔强女子白离 氐人一族的大长老率先来到柳烟尘身侧,底下石岩因中毒不省人事,贯众与杜衡守护在其一旁。几人目光看向柳烟尘,后者朝几人缓缓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白歌,口中冷道“你走不掉的。” 白歌望着身前老者,之前在破开彩云涧洞府之际,自己趁其与仙界几人交手,暗自偷袭,方才侥幸过了一关。如今这老者手持神兵而来,若是自己一人与她相斗,定是难以脱身。 想到此处,白歌转念就朝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灵陶陶说道“先前入那彩云涧你我联手方才入得其中,眼下既然发鸠之人已经出现,要想得到乾坤塔不如你我再次联手,等乾坤塔到手你我在分胜负,如何?” 仙界几人闻言,彼此相视,皆有疑虑“莫不是这白歌当真并无得到乾坤塔?” “灵师弟,依白歌所言,他好像还没得到乾坤塔,可眼下这发鸠之人又对其穷追不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是白歌掳走的那位女子才让他们如此不肯罢休。”青容在一旁轻轻说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先前白歌哪怕有机会脱身也要带着那人一起离开,看来白歌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我们且静观其变。”灵陶陶点了点头,颔首说道。 白歌见灵陶陶仍旧只是静静看这自己,并未言语,心中已是知晓大概,有些恼意哼了一声,眼下局面既然对自己不利,自己哪怕放手一搏也不甘就此认命。 白歌大手一挥,只见先前载着辰砂的黑烟朝其手中滚滚涌来,白歌一手扼制那昏迷女子的项颈,转首又朝着身前柳烟尘笑道“走不掉的话,我就杀了她。” 听闻此话,那氐人一族的大长老脸色一阵苍白,就要出手制止,却是一旁柳烟尘开口说道“博然!” “族长。”老者回首看向柳烟尘,有些悲愤。 柳烟尘一眼看向老者,后者似乎从她的眼里看见什么,一阵彷徨,终究是退了下去。 柳烟尘回首朝前凌空走了两步,再次死死看了看眼前白歌,半响,柳烟尘脸色毫无悲喜,淡淡开口说道“你是想用她来威胁我,以为我不敢出手么?” “是又如何?”白歌冷笑道。 “这样啊,那么不如你现在就可以杀了她,以免等下和我动手你还要分神。”柳烟尘缓缓说道。 闻言,白歌一楞,继而猖狂笑道“不愧是氐人一族族长,好心性,那我就成全你!”白歌本就心性狠辣,既然此人丝毫不予商量,那么断定是想把自己留下。 白歌作势就欲了解辰砂性命,忽而心中一阵惊慌,却是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动弹不得。白歌抬首望向身前人看去,只见她的脚底此刻正有道道水波荡漾,而在自己周遭的空气中,同样有着众多大小的波纹在泛滥。 “是刚才故意往前走的两步么?为的就是能把我拉进结界范围?”白歌心中思量,有些悔意。 本以为自己有筹码在手,氐人一族定然不会贸然出手,倒是自己大意了。 柳烟尘一步步走向白歌身侧,边走边说道“把解药交出来的话,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嘿嘿,想我死还不简单么,只不过我死了还能拉上两个垫背的,说到底还是我赚了啊。”白歌咧嘴一笑,毫不在乎说道。 闻言,柳烟尘微微蹙眉,手中一道异光闪现,只见她高举蛇拐,那蛇拐其上的一对幽绿色蛇目,兀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绿光,下一刻,径直朝白歌印堂飞射而去。 众人见状,皆是诧异失色,难不成那不可一世的的白歌就要在此葬送了性命?不远处,子佩见状,一脸快意,仿佛已经看见白歌粉身碎骨的下场。 白歌在被禁锢之前,就已想化作云雾逃散,可不知那人究竟使得何种阵法,不仅将自己定住,连自身法力都被冻结,眼下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绿光朝自己当头射来。 白歌双目猩红,这些年饮血杀敌无数,没想到真有天到了自己,不仅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心底有丝丝兴奋,望着近在咫尺的绿光,白歌猛然大喊,丝毫不惧。 就在此时,忽而一道清脆可闻的玻璃声响起在白歌耳边,白歌怔怔看去,先前不惧死亡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慌失措,仿佛看见什么不可置信的存在,下一秒,白歌急声呼喊道“白离,快走,莫要管我!” 在白歌身前,有一窈窕娇弱的白衣女子,此刻女子身前正有一面八尺陵镜,那陵镜双面皆是透明,乃是其师父晗润早些年在妖域所得的一件上品仙尘,亦是一件防御极佳的宝物。 只不过眼下那柳烟尘手中的蛇拐乃是旷世神兵,其力量浑厚,攻势磅礴,激射而来的绿光一个照面就将八尺陵镜击碎。虽有拦下不少攻击趋势,可仍有大半部分穿破陵镜,径直打在了白离身上。 一道鲜血从半空溅洒而出,白离闷哼一声,强行稳住身影,再次从身后抽剑而出,遥指对面柳烟尘。 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白离,白歌一字一句,再次怒吼道“白离,你给我走开!” 白离笔直的身影半分没有退却,此刻在化去柳烟尘攻势之下,回首朝身后白歌浅浅望去,苍白的容颜只是微微一笑,白离轻声回道“哥,我不走。” 望着那倔强执着的白离,白歌深知白离的性格,默然垂下头,一向心高气傲的白歌竟是忽然低声开口说道“我交出解药,放我们走?” 柳烟尘见那女子不顾生死也要救下妖界白歌,在听闻女子那一声呼唤,自知两人关系,可她脸色丝毫不见异常,摇头道“她可以走,你不行。” 白歌仿佛被妥协一般,低着头不语,已是默认。 白离看着白歌如此模样,心中一阵难受,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如此这番模样,若是因为自己,那么她断然不肯答应。当下不顾自身受创的身体,提剑飞身朝柳烟尘杀去。 剑气三重,是白离强行提起真气而落,然而剑气未至,柳烟尘只是用手中蛇拐一挥,便化去了剑气。白离不甘,整个身体继续朝半空攀登而上,随着她步步而行,身体上道道白光涌现,待从白光之中乍现,竟是化作一条三尾白狐朝柳烟尘径直挥爪而下。 望着如此不顾生死的女子,柳烟尘脸色虽有怒意,可眼中却是流出一丝异样,正欲出手反打而行,猛然间一道心声在耳畔响起,柳烟尘顺势朝后退去,让白离扑了个空。 白离怒吼一声,调转身形又再次朝柳烟尘扑去。柳烟尘蹙眉,只得收起蛇拐,来回不停躲开白离的攻击。 后方,白歌在见到白离幻化本体的模样就已惊慌失措,妖界之人修炼成形本就极为不易,虽是本体之下战斗力暴增,可同样对于法力的损耗也是极为之大,若不能在短时间击溃对手,那么最后只会是自己落入下风。 白离眼下才三尾,可依那氐人族族长的道法,哪怕白离本体之下攻击能上升恐怕也很难占据上风,只是为何这人此刻不动手,反而有意在避开白离,白歌一时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氐人其他三人以及观战的仙界几人。 “这人莫不是先前打傻了,那白离即便现出本体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跑什么啊?”子佩一旁死死咬着嘴唇道。 “灵师弟,那白歌似乎有挣脱的迹象。”此刻青容忽然提醒道。 灵陶陶顺势看去,只见那白歌此刻极力将两手伸开的姿势慢慢合拢,隐隐约约有阵阵黑气从其身后飘荡而出,灵陶陶瞬间明白其中关键,道“那位前辈被白离追逐,已是离开先前所在方位,怕是眼下无法再将白歌囚禁。” 白歌异样,同样引起了氐人一族几人的察觉,大长老李博然率先御空而上,想要一举重创那白歌,可白歌早在之前便已发觉阵法禁制在渐渐消散,先前不过是想倾力而为,一举破开。 眼见那老者欺身而上,白歌冷眼相望,将手中昏迷的辰砂径直朝其扔了过去,一并而来的还有一瓶瓷色药瓶。见状,李博然本能的伸出手将辰砂接在怀中,同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两不相欠,若再给我机会,我仍要取你们氐人一族心血。” 李博然愕然,紧紧握住手中药瓶,抬首朝上看去。白歌挣脱束缚之后,整个人直直朝上空掠去,只是下一刻,白歌身体一阵炸裂,紧接着众人便瞧见白歌浑身浴血从上空遥遥晃晃朝下跌落而来。 白歌目光死死看着眼前那一闪而过的红电,晃动着头颅,艰难的看着自己胸膛插着的一把利剑,同时心间响起一道戏略之声“妇人之仁,凭你也配修炼九幽之法?”白歌竭尽全力想要看清先前偷袭自己之人,可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也只是任凭自己朝下落去。 先前与柳烟尘缠斗的白离心间异样迭起,回首已是见白歌正朝地底坠落,来不及思考,就加速朝白歌飞奔而去,此番高空落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看的莫名其妙之时,李博然身侧忽然一阵红云翻滚,紧接着便是被无数浓烟包裹,李博然来不及抵抗,就已失去知觉,倒在了其中。那团红云兀然显现,极为诡异,见势得逞,就欲席卷而上,忽有一道气浪从下猛烈冲天而起,一个照面就将那团红云搅散,紧接着又是一道白日焰火紧随那正要朝四面八方逃散的红云杀去,顷刻间,那莫名出现的红云又眨眼消失不见。 一柄飞剑肆意横飞,待得流光隐去,只见一人手抓两人,飞速朝下落去,将昏迷的李博然两人放在贯众杜衡二人身侧,下一刻,柳烟尘亦是现身在侧,微微蹙眉看向眼前男子,目光带着询问。 飞剑主人正是墨故渊,本来悄悄隐蔽在一旁的他想静观其变,可谁知白离的出现倒让他有些意外,不得不碍于情分求助与柳烟尘。 只是在墨故渊打算现身之际,忽然心中察觉一丝别样气息,等他细想琢磨,才想起这种气息正是当日在林间救下白离的气味。当下并未打草惊蛇,只是传音提醒柳烟尘,同时告诉羽涅,等会若有意外,两人好来个出其不意。 墨故渊缓缓摇了摇头,道“那一剑是我倾力所为,只是那人不知用的何种手段,竟能从我这锁定的剑气下避开。” 在墨故渊说完之后,后方有两人缓缓走上前来,正是羽涅落葵二人,其中羽涅双指揉捏,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他两指之间正捏有一抹猩红之物。 “这是?”墨故渊问道。 “先前你我联手,哪怕我当时冻结了他周围时间,可那红云不知是何物,竟然能腐蚀我这时间之力,虽没有抓到他,不过我从他身上倒是薅到了这个。”羽涅饶有兴致望着手中那抹红物。 墨故渊定睛望去,见那红色之物在羽涅手中来回左右摇摆,好似实体又好似透明,一时之间瞧不出个所以然。 “别看了,日后慢慢研究便是。”羽涅说完,顺势目光瞥了瞥下方。 只见此刻白离早已恢复人形姿态,正抱着白歌曲坐在底下,眼眶通红,不停的向白歌输送真气,替他疗伤。 先前柳烟尘那一道绿光,分明也重创了白离,可眼下白离仍旧死死强撑着自己,不肯倒下。 柳烟尘早已知晓先前境况,见那两兄妹相依为命,只一眼便不作理会,抬首怔怔看着苍穹,喃喃沙哑道“发鸠就要破海而出了。”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七十九章 白姑娘是月亮里的神仙 墨故渊独自朝大坑底部掠去,氐人一族几人正欲有所行动,一旁的柳烟尘已是出手拦了下来,道“先将博然和辰砂救醒,不可再生事端。” 贯众杜衡彼此相视一眼,只得作罢。 落葵在随着羽涅出现的那一刻就已被半空之上的青容看见,此时青容不可置信的朝其赶来,却是被柳烟尘一道绿光隔绝在外,青容迫不得已,朝前大声喊道“落葵师妹,你怎的在此?” “青容师姐!”落葵挥手呐喊笑道。 一旁羽涅瞥了瞥仙界几人,这个被落葵唤作青容的女子,自己曾在北溟鲲的破军船上见过,倒是另外两人面生。不过依自己先前听落葵墨故渊二人所言,那个赤色衣裳的男子应是天虹谷灵陶陶无疑,身后那位胭脂水粉的看来是桃花楼的子佩了。 青容见落葵和发鸠之人站在一处,以为她被其所捋,当下就欲拔剑相向,忽见落葵不知为何就朝自己御剑飞来,两女相会,皆是惊喜万分。 青容将落葵拉过,仔细检查其周身模样,见落葵无碍,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道“你这丫头怎的也到了发鸠,进来之前可可师叔分明只交代了我和雁山。” “嘻嘻,青容师姐,此间说来话长,等回去我再和你慢慢道来。”落葵牵起青容的手,轻轻笑道。 见落葵一副不知安危的模样,青容只得面带愁容苦叹一声,有些感慨,这落葵好似天生就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两字,从来都是天真的要命,真不知她的心有多大。 “诶,青容师姐,雁山师兄没和你们在一块么?”落葵转首看了看半空之上,朝另外两人点头示意了一番,却不见雁山,当下好奇问道。 “雁山师弟当日并未随我等一同进入发鸠,说是以防万一留守在外小心那妖界水月阁的白离,只是眼下白离现身在此,不见雁山师弟,我也纳闷。”青容忽而想起此事,一时蹙眉有些担忧。 “啊,原来如此,雁山师兄不会有什么事吧?”见青容目露忧色,落葵一时不免也有些担心道。 “眼下尚不得知,等此方事了,你我再去找找雁山师弟。”青容将落葵拉过,径直朝上方飞去,落葵见状,回首朝下方羽涅挥了挥手。 羽涅双手环胸,无奈一笑。 倒是青容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印象深刻,当初误入沧海之上的一艘小船,差点让自己三人命丧其中,眼下不知此人深浅,只得拉着落葵远离。 “灵师兄,那白歌白离眼下都已身负重伤,不如就此将他们一网打尽?”灵陶陶身后,子佩忽然朝其开口说道。 灵陶陶低头朝下望去,只见先前已有一人飞剑而去,正是当初和自己在沧海有过一战的墨故渊。 “那白歌既是我们仙界通缉榜上必杀存在,此时若不出手,怕是就要失去良机了。”见灵陶陶略有思量,一旁的子佩瞧的心急,再次开口说道。 “子佩师妹,你看那墨故渊如今率先而下,意欲为何?”灵陶陶朝下指去问道。 子佩定睛望去,见那墨故渊此刻正静静站在两人身旁,并未有任何动作,也不说话,一时让人看得莫名其妙。 许久,子佩忽有察觉,惊呼道“那人分明是有意为之,他在替两人护法!”言罢,子佩来不及思考,就动身直接朝下掠去,气势汹汹,深怕墨故渊一人坏了大事。 大坑之底,墨故渊站在白离身前,望着她苍白的面容仍旧死死咬着牙关在替白歌疗伤,一时有些茫然。 她的倔强早在岛上两人所遇便深有体会,只是不知道先前她硬抗柳前辈那一击,自己本身伤势如何,眼下还这般倾力所为,当真是不要命了不成? 墨故渊看着眼前女子,面露苦涩,牵强笑了一声,道“白离姑娘,我观白歌已无生命危险,只是先前被人偷袭重创,气机紊乱,如今被你真气压制,方才保住一线生机,不过你再这般消耗下去,怕是结果要适得其反了。” 白离早在之前就已感知墨故渊到来,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待得听闻此话,缓缓睁开眼睛,忽见一张和煦笑颜印入眼帘,白离一眼满是柔光,微微低下头,道“谢谢你。” 墨故渊一愣,继而明白些什么,罢了罢手,就欲带着白离两人离开此地。忽感背后一阵锋芒,墨故渊一脚在地画出半圆,整个身形瞬间调转,轩辕剑凌空而起,墨故渊越发熟稔,心意微动,人剑之势统一,顷刻将先前那一道气机搅碎。 “十来日不见,他的剑法又精进不少了啊。”望着墨故渊出剑之态,灵陶陶目光深锁,有些喟然道。 “你果然是妖界的细作,快说,你究竟是不是雾影宗的奸细?”先前那一道挥斩而下的锋芒正是子佩出手而为,眼下见墨故渊有意格挡,当下气冲冲朝其怒道。 墨故渊执剑而立,站在白离身前不远处,看了一眼前方女子,当日曾在沧海见过一面,当时正是其有意无意调拨,才让自己差点遭受风险,眼下自然对她没有半分好脸色,自顾说道“我是谁与你何干?上次也问,这次还问,烦不烦?” “你!......”子佩气急,本欲再次扬起手中如意朝其打去,可见对方已经举剑指向自己,子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忽有一道烈火直冲而下,墨故渊抬首望去,见那一人俯身而来,当下只得朝后退了几步,却仍然站在白离身前。 “一别多日,想不到阁下道法又见涨不少,不过更没想到我们还会在发鸠之上相见。”灵陶陶落地之后,站在墨故渊对立面,缓缓说道。 墨故渊蹙眉朝他看去,当日一战,自己拼尽全力也只是落了个还算好看的结局,眼下此人既然到此,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你们想要如何?”墨故渊也不与其寒暄客套,当下径直开口问道。 “那妖界的白歌白离皆是我仙界死敌,先前那白歌又偷袭与我,我来,自然是和他算账的。”灵陶陶负手独立,同样直直说道。 墨故渊闻言,自知仙妖两界其中关系,只是眼下局面自己又如何能弃白离不顾,若是白歌一人,自己权当看不见就是。可白歌是白离的亲哥哥,先前白离为了白歌连命都可舍弃,自己断然不能袖手旁观。 墨故渊面色异样很快被灵陶陶发现,当下其再次开口问道“阁下可是妖界中人?” 墨故渊一愣,继而缓缓摇头。 “当初你我沧海一战,我见你脚踏八卦,手握太极光辉,乃是纯正的雾影宗道法,若是雾影宗某位前辈私底下传授与你,那也是希望你修道匡扶正义,为我仙界斩妖除魔,如今你既非妖界中人,为何要与其牵连不清?”灵陶陶蹙眉不解问道。 墨故渊仍旧不语,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不肯移开半步。 “冥顽不灵!如今你既已修行雾影宗心法,又和妖界不清不楚,你可知日后被雾影宗知晓后果会是如何吗,你难不成想置雾影宗为六派之敌?你可知你如此行径又会让那位传授你道法的前辈陷于不义吗?”灵陶陶此刻已是有些怒容。本以为是己方仙界这些年出了个隐世弟子,没想到其中又和妖界有所牵连,当下气从心来,朝墨故渊冷喝说道。 灵陶陶一番言语,竟是让此刻的墨故渊怔怔无言以对,灵陶陶所言句句如是,倘若当真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任意而为,日后到了雾影宗又当如何是好?那位神仙爷爷自己又该怎么面对? 仙妖两界至千年来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自己深陷其中又如何抉择?墨故渊心中并无答案,一时痴痴愣在原地,目光茫然。 身后,白离见墨故渊僵硬站在原地,一双眼眸痴痴望着那青衫布衣的孤影,不知过了多久,白离微微撇过头,轻声呢喃,道“他说的不无道理,仙妖两界本就势不两立,你没必要为了我让自己陷于困境。” 前方,墨故渊身影忽而一阵恍惚。半响,墨故渊并未回头,只是缓缓昂首看了看头顶苍穹,阳光明媚而刺眼,好像自己存活在一个很长的梦里一般。 “白离姑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墨故渊自顾开口说道。 白离莫名,却还是嗯了一声。 “初入发鸠,你我共赴彩云涧之下,青师府中,为何甘愿化作本体为我挡剑?所遇柳生,我本应沉沦幻境,是你救我而醒,不是仙妖有别么,若我真和仙界有所渊源,当日种种你可还会帮我?” 白离抬首,见墨故渊依旧背对着自己静静而语,目光深深。白离垂下头,默然道“若真是如此,我不会。” 墨故渊一顿,好似早已明白,下一刻已是转过头,朝白离看去,咧嘴一笑,轻齿而言,道“那我会。” 忽有一道微风拂面,如神明在上,携光照耀,光之所至,唯她一人。 白离瞳孔失色,心间震动。墨故渊已是脚踏黄沙,提剑而去,充斥在她耳边的只有墨故渊留下的一句话久久回荡。 “小时候和娘亲端坐在阶前看天上的月亮,娘说月亮里住着一位神仙,不论我在哪,月亮里的神仙都会替我照亮回家的路,所以后来哪怕再晚回家我都不怕。那日我睁眼醒来,你就在水面看着我,我当时就觉得白离姑娘很像月亮里的神仙咧。”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章 一夫当关,万剑归一 身前,墨故渊已是提剑而去,白离痴痴相望,耳边仍是他盘旋的话语。 “你和那小子什么时候认识的?”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白离这才恢复意识,紧张朝一旁看去,脸色略带惊喜道“哥,你醒了!” 白歌此刻脸色仍旧苍白,只是在先前那一击重创之下稍有好转,见白离目光充满担忧,白歌示意其将自己扶起,并轻声说道“剑呢?” 白离一愣,继而缓缓从随身咫尺物当中取出放到白歌面前,白歌细细看着那把质朴无奇的古剑,直至目光停留在剑柄之上,那里赫然刻有“长留”二字。 “哥,依先前那气息所见,和当初我在彩云涧外,被长留雁山所施法困住的气息一模一样,想必是那人故意隐藏在暗处借机偷袭。”白离道出心中答案。 “长留雁山......”白歌轻吟一声,对于此人自己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作为长留山掌门的关门弟子,一向以骄横跋扈,目中无人行事。不过传闻其道法稀烂,根基虚浮,不过是命好入了长留,才让他有了嚣张的资本。 只是白歌眼下不这么认为,能当长留掌门的关门弟子,会是平庸泛泛之辈?当日沧海一遇,自己加毒崆峒派孙大同,当时可就是雁山一剑将其右臂斩下,不然那孙大同要是再耽搁片刻功夫,恐怕毒素就会蔓延全身了,可见那雁山心性之狠。 只是另白歌极为费解的是,倘若那人真是雁山,为何他也会这蚀骨云烟?且自己修习至今一直都以青灰色现行,那雁山却是一种诡异的猩红色,其中煞气浓郁,只闻气息便让人心生晕眩,作呕反感,究竟那小子是从何习来? 莫非这蚀骨云烟之势不只一种形态?一想到此处,白歌忽然一顿,脑中仿佛想起什么,紧接着目光一亮,有些快意的舔了舔嘴唇,轻轻一笑,顺手将那把古剑收入自身。 白离见白歌眨眼就换了一副模样,心中有些担忧,正欲问道,那白歌已是朝自己笑着说来“先前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白离转首看了看天边,此刻正和灵陶陶交战的墨故渊,又垂首默然道“初入发鸠,他在仙界几人手中救过我一次,后来为了找寻乾坤塔一路有所交集,所以认得。” 白歌眼见自己的妹妹低着头,只言片语交代了大致,也并未再追问,只是抬首看了看上方两人相斗的如火如荼,一时有些诧异。 半空之上,距离上一次和灵陶陶沧海之战已过去十数日,从墨故渊入得发鸠之后,在青师府中得曹青衣剑气馈赠,又将其细心敲打炼化,后又在比翼鸟所栖息的湖底得到上古大神羿的指点,加上其每日不断刻苦修炼,是以今日的墨故渊再战灵陶陶已是比起上次更加有所经验。 天虹谷焚心玄火决,乃是天虹谷第一代谷主从九幽玄火鉴当中悟得的心法,此后仗着玄火威力,开山立派,一路延续至今。 焚心玄火决共分四层境界,其中以玄火团数可观境界高低,分别是九重,二十七重,五十四重,以及神人之境八十一重。传闻若是真能勘破那最后九九八十一重,便可成为这世间真正的神明,法力无边,呼风唤雨。 如今那灵陶陶已是步入第二层境界,可演化二十七重,此人如今不过百岁左右,可见天资。 发鸠之上,虚空剑影更迭无数,随着墨故渊手中轩辕而起,那剑花仿若天幕,层层笼罩包裹灵陶陶而去,让人眼花缭乱。 若真以为只是纯粹的好看那便是小巧了轩辕剑的威力,作为上古神兵,又是一柄煞气极为厚重的神兵,灵陶陶每一次接下都要耗费自己不少心力,其剑气锋芒凌厉,更能搅碎他周边的护体真气,隐隐约约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腐蚀之力。 灵陶陶蹙眉不解,究竟此人是何来路,明明一身正气凛然,可手中利器却又这般凶狠。在墨故渊的手中,那把剑仿佛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而已,而他并未被那把古剑反噬,难不成他的修为已经可以驾驭此等神兵? 灵陶陶虽有疑惑,可眼下大战自己岂可掉以轻心,九幽玄火鉴在手,一次次扬起横扫而下,将身前剑气尽数搅碎。 墨故渊挥剑驱使,招式不断,打得酣畅琳琳,心中无端生出一丝快感,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体内微妙变化。此刻的他只想一直战斗下去,只想一直打下去,无关胜负,乃至生死。 墨故渊的状态同样让灵陶陶有所察觉,见其神色冷冽,且一身剑气不断攀升,灵陶陶自知墨故渊或许是把自己当作对手有意磨炼自己的剑气。 当下不甘落后,气沉丹田猛喝一声,双手高举而起,手中九幽玄火鉴兀然脱手而出,在其头起见过某个家伙来着。” “嗯?”柳烟尘转首撇向李博然,后者一大把年纪的老头猛然一缩脑袋,将辰砂拉过,挡在自己身前,脸色慌张。 “族长......”辰砂小声呢喃了一句,有意替李博然求情,谁让他是自己的舅舅呢,眼下也只能厚着脸小心翼翼,略带讨好的目光看向柳烟尘。 “嘁,瞧你那出息。”柳烟尘嗤笑一声,不再理会。 氐人几人长呼一口气,搁以往谁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通常都没啥好果子吃啊,如今大长老有意提起,族长居然不生气,真是天方夜谭了。 一旁羽涅兴致勃勃,恨不得此番大战也有自己一番伟岸雄姿在上,可他也明白墨故渊有意锤炼自己的剑意和境界,当下只得在一旁助兴呐喊道“不愧是我兄弟,有我几分风采。” 同样围聚在一方的仙界几人,望着半空之上两人愈演越烈的趋势,三女表情各异,子佩虽是不喜那墨故渊,可眼下灵陶陶如同天神一般居高临下,这不禁让她眼里看得极为得意,满是仰慕。 青容却是眼里透露着丝丝羡慕,以及她看灵陶陶眼底闪过的担忧之色,深怕两人交战会让他受到重伤。刚回归小队不久的落葵却并无两女那般眼色,看着两人就欲杀个火热朝天,双手捧着脸颊,一副迫不及待之色。 离战场稍微有些偏远的一侧,此方杂草密林横生,此时有一人从树后缓缓显现半边身影,眯着眼望着战场上的两人,目光炯炯,更多是寒光森森。 “哼,他日我倒要看看你们本事究竟有多高。” 墨故渊举剑遥指灵陶陶,道“一夫当关,万剑归一。” 而后,剑影倾泻,如大江奔腾,尽数朝前涌动而去,墨故渊此刻身影如剑河里一颗流星,去势千钧,飞流而往。 灵陶陶战意激昂,一手劈下玄鉴,身后虚空仿佛被火龙撕开裂缝,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不绝于耳,响彻天地,灵陶陶只轻轻一点,率先站在一道火龙的额前,奔赴而去。 天地动荡,整个发鸠都为之一震,本应晴朗风和的发鸠,此刻竟是乌云密布,雷声不断。发鸠久居深海,千年未有雨水落入岛上,此时天上竟是落起了小雨,小雨密密麻麻,从上而下,不消一会,已是倾盆大雨而来。 “族长,这......这是......”望着眼前莫名而来的异象,辰砂有些震惊说道。 柳烟尘望着头顶上的一幕,自己亦是蹙眉不解,难不成两人所施展的道法修为太过庞大,这发鸠无法承载两人的攻势?柳烟尘正欲看个究竟,紧接着耳边又响起一道磅礴响声,比起之前,此刻声音却是延绵不绝,久久徘徊。 “不对,不是两人攻势所造成的!是发鸠即刻就要脱海而上!”柳烟尘猛然提醒众人说道。 周遭,海水开始朝着天际奔涌,众人望向四周,已有数十道连接天际的龙卷风此刻飞速旋转,将发鸠四周海水抽离而上,那落下的雨水正是天上而来的海水。发鸠之上,犹如被人打开了一个瓶口,海水倒灌,汹涌不绝。 “发鸠要现世了,白离,我们快走,眼下之境已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白歌拉起白离,化作流光朝上远遁而去。 白离身不由己,再次回眸看向身后,那里,甲光蔽日,阴云漫天,墨故渊仗剑天地之间,游走火龙之中。 可他身影太过渺小,除去那剑气浩荡,随着距离拉远,白离渐渐迷了双眼。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一章 谁不喜欢胸大的 海面,随着一道道龙卷风衔天而起,深处其中的发鸠之岛缓缓显现出它庞大的轮廓。四周海水被大风抽离,从上俯瞰而去,犹如一个深渊巨口,此刻发鸠正朝上升浮起来。 天际,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不时道道白光闪电划破苍穹,昏天暗地。盘坐虚空上的仙妖两界几人此刻已是收起各自神通,纷纷凌立在上,望着底下一幕,神色冷峻。 “玄木,之前便有发鸠即将破海异象,此刻那九天叱咤竟是无端消失,你可有发现什么端倪?”此刻妖界晗润转首朝一旁玄木蹙眉问道。 玄木朝底下撇去,那漆黑巨大的凹陷,当中发鸠正以极快自转的方式朝上而来。望着渐行渐近的发鸠,玄木仿佛没有听见晗润所言,一双目光痴痴凝视下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晗润见状,不禁再次出声,道“玄木,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玄木身体微微一顿,收敛思绪,自顾说道“发鸠脱海而出,已成定局,即便九天叱咤归属神兵,可这等天地演变之下,神兵之力也微乎其微,想必应是被法宝主人收了回去。李文轩晗润,等会发鸠一旦上升到一定高度,你我三人需即刻登岛,不容错过时机。” 左侧,李文轩朝一旁玄木淡淡看了一眼,玄木所想所图,他已明了。作为血魂门客卿,李文轩本就奉命行事,只是另他没有想到的是,为何血魂门门主在自己临行前并未交代过多内容,只是留下一句话,一切但凭神诀殿负责安排。 而来自水月阁的晗润同样收到大致相同的信息,这不禁让二人疑虑,妖界三派何时变的如此团结默契。 二人异样,玄木心有察觉却不愿理会,此次深入沧海,明面上是为了争夺发鸠归属,可他玄木早已从神诀殿殿主口中得知,发鸠之上有着上古女娲娘娘的一脉后裔,氐人一族。 而氐人一族天生血性特殊,不仅是如今仙妖两界的延续存在,更是当年女娲造人时以娘娘独有的血脉渗透其中,传闻若是得到氐人一族的至纯血液,将其炼化服用,即可参破生死,不老不灭,甚者更能肩比上古大神,跳脱轮回,而这也正是玄木所行最终目的。 李文轩晗润二人见玄木一双目光流连忘返之下,自知其中关键,玄木如今已有思量安排,两人只得配合其先登岛再作打算。 此刻风云变色愈演愈烈,仿若天都要塌下来一般,玄木抬首望了望上方,又不禁看了看身前对立的仙界几人,脸色坦然自若。 “即便你们此行也知那氐人秘辛所在,难不成也敢妄图染指?”玄木心中嗤笑。 仙界,天虹谷宫煜率先当头而立,目光炯炯望着那发鸠之岛朝海面升来,整个人越发显得紧张起来,其表情隐约有迫切之色,隐藏在袖口下的双手死死紧握,生怕眼前发鸠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旁边几人见宫煜神色模样,心下大感奇异,依宫煜平时一副老成稳重的态度,此时却显得异常特别,若真是为了那发鸠所在,倒也不至于如此。 所幸此刻后方的妙可可缓缓飘身来到宫煜身旁,轻声提醒道“宫煜师弟,发鸠现世,可得打起精神来啊。” 听到妙可可的声音,宫煜身体一顿,才惊觉此刻自己异样,当下深吸一口气,朝妙可可点头致意,又朝蓝萱张世成两人看了过去,后者二人同样深深看向自己。 宫煜浅浅一笑,淡然道“如今发鸠近在眼前,想必陶陶他们就在当中,不知这乾坤塔是否取得,若有幸被我仙界夺得,那我们这次可真就要恭喜桃花楼了啊。” 听闻此话,那桃花楼的蓝萱却是眉眼一笑,脸色颇有几分期待,朝宫煜拱手笑道“若真是如此,我先代掌门谢过几位,此番诸位为我桃花楼兴师动众,不论是否功成,我桃花楼都铭记于心。” “哎呦,蓝萱师妹太客气了不是,都是自家人,可别这么见外,此次奉掌门之令协助桃花楼争夺发鸠归属,我等自然义不容辞。”一旁妙可可掩嘴轻笑说道。 蓝萱望着妙可可,眼含笑意点了点头。却是忽听最右侧的张世成开口说道“发鸠归属既已有所着落,眼下无非是同那妖界一争高低,可为何宫煜师兄看上去好像格外的担心注重,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所在?” 闻言,宫煜神色一愣,那妙可可和蓝萱同样各自带着不同意味齐齐望向张世成。 “张师弟,此话怎讲?发鸠现世,仙妖两界如此浩荡,率众远赴沧海,不就是为了领地所属。如今沧海七十二岛被世人所知只记载了三十六处,而其中妖界占得一大半,足足有十八座,而我仙界七派才只余寥寥十座。其中我天虹谷已有三座岛屿,而你们崆峒同样占得两座,长留一座,南山经雾影宗又得三座,剩余一座也在上一次异变之际被七星岛所得。如今七派各有,唯桃花楼空空如也,此番大举入海,不正是为了将其夺下,好让桃花楼也能入主沧海辖境。他日我七派汇聚于此,也好和妖界三门对峙,张师弟其中关键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我等怎可掉以轻心?”宫煜脸色肃穆,认真说道。 众人看着宫煜真情惬意的模样,各自心思不动声色,其中妙可可若不是事先就与宫煜有所交代,怕还真就相信了宫煜所言。当下不紧不慢附和道“宫煜师弟所言在理,今日不论如何也要将发鸠收入我仙界囊中。” 不远处,张世成望着宫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心中一阵腹诽,他可从不相信天虹谷会有如此气量大度。 想当年为了争夺沧海之上的另一座岛屿,两派之间可没少明争暗斗,那一次因为岛上资源富饶,谁也不肯轻易放弃,当时因为摩擦矛盾恶化,差点大打出手,最后由两派掌门出面,事件才得以平息。 也正是因为这一座岛最后被天虹谷夺得,这才让天虹谷比崆峒派多出一座岛屿,这导致让崆峒派门中弟子多有不服,而张世成正是其中最为明显的存在。 只不过眼下张世成见宫煜将桃花楼扯入其中,并不愿与其纠缠,深怕蓝萱多有误会,径直开口说道“如此甚好,我也只是担心宫煜师兄太过紧张,以免乱了我方阵脚,如今妖界几人虎视眈眈,接下来恐怕少不了一番恶战。” “张师弟所言甚是,是我唐突了。”宫煜不卑不亢点了点头,又恢复过往谦和模样。 此时妙可可同宫煜相近,两者相视,妙可可心声传音道“宫煜师弟,依你所见,那张世成是否真的知晓我们此行目的关键?” 宫煜思量片刻,缓缓道“看其神色好像并不知晓,只是方才那一句话又好像知道什么,你我皆是掌门传达而来的信息,那崆峒派和桃花楼应该不会不知晓,只是眼下既然他们尚未点明,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妙可可听闻,对于其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深感无奈,当下拍了拍额头,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旁蓝萱见状,担忧问道“可可师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妙可可无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发鸠上升忒慢了,我现在都恨不得和那个家伙干上一架了。”语毕,妙可可有意提升自己的话音,眼神还不忘朝玄木身上瞟了瞟。 蓝萱莞尔,关于当年她和玄木的事迹,自己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只不过倘若两人真要打起来,不知又会是何种结局。 “哟,玄木,那长留的妙可可好像已经盯上你了,恐怕你要登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晗润在一侧揶揄调侃道。 玄木不可置否,对于妙可可有意而来的目光径直无视,不作搭理。倒是那晗润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当下开口朝妙可可说道“干上一架?哪个家伙?干得过吗?” 妙可可天生豪气,爽朗笑道“就你身边的那个白发子老头,至于干不干得过,那得试了才知道啊。” 晗润兴致颇浓,再次说道“他都成老头子了,你妙可可还是风韵犹存,我看他即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了,你可得让着点哟。” 妙可可闻言,此时才反应晗润话中内涵,当下脸上并无恼羞之色,目光反而若有若无撇了撇晗润胸前,笑道“说起风韵,我哪里比得上你,数百年未见,此番沧海相遇,想不到玄木竟然和你一起现身,还入了妖界,看来还是你胸襟了得。玄木啊,你还是这么眼光高远,喜欢胸大的啊。” 这话语清脆,在场所有仙妖两界几乎都能听闻,底下,不时有阵阵笑声传来。 玄木一个踉跄差点栽了下去,朝两人无奈看了一眼,继而背手佝偻着身子,昂首望向头顶,那里无边无际,阴云飞卷。 玄木身影猛然朝上又拔高不少,只见他微微张开双唇,仿佛自言自语,又好像说与天地。 而后,除去半空之上的几人,连着底下的仙妖两界之众,耳边同时响起一道憧憬渴望的声音。 “老夫愚昧,就问在座的各位,谁不喜欢胸大的呢?”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二章 两界之战 在众人望着那最上方的玄木怔怔无言之际,玄木身形却是猛然朝下坠落,如流星降世,朝底下发鸠冲去。 与此同时,李文轩晗润两人耳边同时响起一句话“发鸠就要上浮海面,你俩拖住仙界几人,给我登岛机会。” 两人相视,眼里皆是一阵莫名,这可和刚才他说的不一样啊。眼见玄木已经朝下奔去,两人虽有不满,却也不愿纠结,在听闻玄木传话之后,李文轩率先扬起佛尘,动身朝前掠去,晗润亦是紧随其后。 仙界几人眼看着李文轩和晗润朝己方杀来,又见玄木独自朝发鸠方向冲去,几人心中已知不妙,看来玄木刚才所言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放松警惕。 来不及思考,宫煜当头迎身而上,身后,张世成却是执剑朝自己方向赶来,一同杀向李文轩。 “张师弟,我与李文轩仍有旧账未曾算清,不如将他交由我处理可好?你先去阻挡那玄木。”望着赶来的张世成,宫煜道。 张世成听闻,却是漫不经心笑了笑,道“那李文轩叛逃至血魂门,如今可是仙界之敌,宫师兄莫不是还念在昔年同门之谊,想要徇私不成?” “张师弟,如今大局当前,是非恩怨你当我宫煜脑子糊涂?”见张世成丝毫不予理会自己所言,宫煜脸色有些铁青道。 “那就好,我这不担心宫师兄不敌那李文轩嘛,别忘了,那李文轩当年可是仙侠榜位列第五的存在,又差点成为你们天虹谷下一任接班人,如今拜入血魂门不知藏了多少手段,万一宫师兄落了下风,我也好帮衬帮衬不是。”张世成缓缓说道。 宫煜回眸朝他看去,心中明白这张世成是已经和自己赖上,当下再不愿多说废话,手中红光一闪,只见一柄鲜红璀璨的戒尺出现在手中。下一刻,戒尺浑身涌动烈火,朝李文轩挥去。 李文轩见状,眼底寒光毕现,拂尘之上的银丝兀然间炸裂而起,犹如锋芒细针,此时纷纷脱离,化作绵雨之态朝宫煜包裹而去。 宫煜戒尺当前,见那众多银针朝自己激射而来,也不见他惊慌,一声怒喝,戒尺又再次暴涨数米,连着它周身的火焰也变得更加凶烈猛热。两者相撞,气焰升腾,虚空之上满是雾气,紧随而来又是下一道攻击。 一旁张世成见状,心中一阵讥笑“这李文轩真是铁了心要和天虹谷断绝瓜葛,眼下之境只凭修为和身法就想立抗宫煜,即便他道法再高又能如何,既然天虹谷焚心玄火决不愿使出,那我就来成全你,让你永远也没这个机会。” 张世成心中已有计较,见李文轩又再次挥动佛尘朝宫煜发动攻势,趁此良机,其背后露出一大片破绽,张世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手中利剑在手,竟是直接祭出白虎九剑朝李文轩落去。 前方,正在格挡李文轩攻势下的宫煜见状,脸色错乱,瞳孔一阵收缩,当下惊慌道“文轩师弟,小心后面!” 张世成祭剑而来,那白虎九剑已在空中形成,九剑交错更迭,白虎身形在上,随着张世成洋洋自得的脸色,白虎九剑并驾齐驱飞速朝李文轩身后刺下。 就在张世成眼看要得逞之际,猛然间只见李文轩身后粉袍顷刻鼓荡而起,紧接着下一秒在李文轩背后竟是无端延伸出一只火手。火手一路盘旋而上,在即将碰撞到那白虎之际,火手之上的五指瞬间涨大数倍,狠狠一抓,将白虎九剑尽数灰飞烟灭,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张世成呆呆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手中已有道道裂痕的青光剑,木讷失措。 “百年时光,没想到你不但没有进步,还比从前更废了。”李文轩一手荡过拂尘,看也不看其模样,自顾冷冷说道。 “一招?一招就将崆峒派的白虎九剑粉碎!”宫煜同样不可思议望着眼前一幕。 即便张世成手中的白虎九剑威力尚未大乘,可那毕竟是崆峒派的独门绝传,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李文轩毁去,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不对!文轩师弟的玄火如今为何如此异常?”宫煜定睛望去,那火手明明就是玄火幻化而成,而其颜色深度却是比天虹谷正常玄火要鲜红不少,甚至隐隐之间有股煞气扑面而来。 “难道文轩师弟当真修习了血魂门的旁门左道?”宫煜心中忽然不敢想象。 张世成死死握紧手中已经残破不堪的宝剑,遥想当年角逐仙侠榜,自己曾和李文轩有过一战。昔年两人贵为各派门中佼佼弟子,张世成当时实力并不差,虽最后仍然败给了他,可李文轩身上亦是受了不少轻伤,且两人足足打了数十回合才分出胜负。没想到如今一个照面就将自己白虎九剑轻而易举挡下,手中青光剑还受了重创,这叫他张世成如何面对。 “从前你就目中无人,如今吃了个大亏对你也不算太坏。我虽不喜用焚心玄火决,可这几百年来,这功法在我专研之下已不再是天虹谷的玄火,自然有我李文轩自己的样子,你输的不冤。”李文轩再次缓缓说道。 张世成听闻,眼里死死盯着李文轩看去,见其神色冷冽,一副丝毫不把自己放眼里的态度,怒从心来。转首朝宫煜喊道“宫煜,难不成到了此刻你还要庇护这叛徒不成?如今他玄火变异,已不再是你天虹谷原来的李文轩,若你执意有意藏拙,此番沧海之行,怕是难以善终,日后你天虹谷有何颜面面对其他几派?” 宫煜望着眼前陌生而冷血的李文轩,脑中一阵恍惚,实在很难想象,当年一向老实诚恳的师弟怎的就变得如此模样。只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宫煜胡思乱想,当下催动玄火,戒尺流光涌动,朝李文轩杀去。 一旁张世成见状,恶狠狠看了其一眼,再次调动内力,随宫煜一同杀向李文轩。 李文轩脸色仍旧冰冷,目光淡淡看向两人,欺身而上。 当这边三人交汇厮杀之际,那桃花楼的蓝萱和镜月阁的晗润同样默契的拉开帷幕,只不过相较于前者的气势,两女之间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晗润一手红扇挥舞的天旋地转,期间又有着无数迷烟滚荡在两人四周,那迷烟重重,却是半分奈何不得那蓝萱。晗润在试过几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红烟丝毫不起作用,不禁大感诧异,这桃花楼莫不是能免疫自己的大烟红云阵? “怎么?你这迷烟莫不是花拳绣腿,拿来摆设不成?”蓝萱心中畅快,游刃有余避开晗润攻击,此刻仍不忘朝她讥讽两句。 “哼,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看我如何将你拆穿。”晗润心中气郁,竟是没想到连这桃花楼的蓝萱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看来自己这些年真是太过懒散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敢如此大放厥词。”蓝萱脸色一寒,只见一道粉色长鞭破空朝着晗润当头砸下。 由于晗润迷烟丝毫不能给蓝萱造成影响,这也就使得其能精准找出晗润位置所在。 那长鞭去势凶狠,晗润只得避其锋芒,朝一旁闪躲。蓝萱不愿错失良机,趁晗润被动之下,又一次扬鞭而上,势要一鼓作气将她重创。 “你个老东西,真当老娘怕你不成!”晗润被其追的有些烦不胜烦。当下径直将红烟撤去,紧接着下一刻双手举起红扇,手中白光乍现,那红扇体表竟是显现出一只青色大鸟,大鸟展翅拍飞,刹那间就引起道道飓风朝蓝萱席卷而去。 见此异状,蓝萱眼里一阵凝重,不再贸然而上。手中掐指捏决,身体自内而外开始渗透无数花瓣,眨眼之间,只见周边已是出现一大片花海。蓝萱置身其中,将花瓣成海,驱使挥舞,在自己身前凝结出层层花墙。 那飓风相撞而来,刹那间天地飞舞,粉色漫天,阵阵香气涟漪,在这黯淡无光的天穹下,显得格外壮观奇异。 两女一招一解,一时半会斗法却也难以分出胜负,只得边战边望。其中晗润得以空隙不禁朝玄木所在方位看去,那发鸠已经漂浮在海面,且他身影远去渐小,应是快要落岛而上了。而反观李文轩,见他一人决战两人,仍丝毫不若下风,且招式有序,没有一丝慌乱。 “没想到这李文轩百年下来修为竟已如此高深,对战宫煜张世成联手还能游刃有余,不愧是当年仙界的天之骄子。”晗润暗自惊叹想道。 三人相斗,场面同样被蓝萱伺机觉察,当下心中不禁有些气恼,没想到二人联手都拿那李文轩没有办法,倘若当真最后不敌那李文轩,结果可就糟糕了。 一想到此处,蓝萱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注意力针对起晗润,势要一举先将其拿下,在前去汇合其他二人,以免多生意外。 沧海之面,随着上方仙妖两界领头之人已经相斗的如火如荼,底部两界之众也纷纷加入战场,一时之间到处狼烟烽火,法宝横飞,不时传来阵阵惨叫和嘶喊声,彼此杀红了双眼。 此刻见那发鸠之岛已经渗透而上,两界之士碍于海面地势,纷纷踏上发鸠周边浅滩,仍旧生死相向。 玄木一马当先,似乎心中有所感应,径直朝岛上某处急速掠去。只是正当他想甩开一众之际,在半空之下的一道白色身影仿佛早就等待多时,将玄木硬生生拦了下来。 那白衣女子轻轻挽过额前垂落的青丝至耳后,回眸嫣然一笑,道“那你刚才是说我胸不够大吗?”言罢,女子还有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玄木望着眼前这个长相与性格完全天囊之别的女子,眼皮微微打颤,却还是不得不回道“说你大,你会给我让路吗?” “胸大怎么让?地方就这么大,我有什么办法。”白衣女子表情委屈,无辜说道。 “妙可可!”玄木低喘吼道。 “玄木,我知你意在长生,臆想参破轮回,可你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下的一粟沙尘,如何与那天地相争?天道使然,万物有序,生老病死乃是常态,你又何必执着于此,难不成这千百年的时光还不够你挥霍?”妙可可突然换了一副神色,此刻朝玄木说道。 闻言,玄木静静朝妙可可撇了一眼,脸上一阵不屑,道“天道?何谓天道,既然天道有我,我为何不能是天道?那诸天神佛受制天道轮回,便要我等顺势服从?呵,当年狐离卿如此,你们亦是如此,一群井底之蛙如何配与我谈论天道?” “玄木!你莫不是失心疯不成?氐人一族乃是上古女娲娘娘纯正一脉,你剑走偏锋,可知大道因果报应。”见玄木丝毫没有退意,反而脸上开始显现疯狂,妙可可突然大声喝止道。 “报应?当年之事,你们都忘记了吗?”玄木淡淡一笑,朝妙可可说道。 恍惚想起某些尘封已久的过往,妙可可在听闻玄木那一句当年之事,霎时脸色一阵苍白,双手隐隐发抖,她死死咬住下唇,不知如何回话。 “既然你不让路,那就打吧,当年仙侠榜我侥幸位列第三,还是你手下留情,今日你可别再好心让我了,不然给我逮到机会,我怕今日你会死在这。”玄木脸色没有变化,毫无悲喜说道。 妙可可深吸一口气,忽而灿烂一笑,道“好啊,如果可以,你杀了我便是。” 玄木一顿,微微闭上眼,不去多想,再次睁眼,径直朝妙可可横扫杀去。 此刻,天地依旧动荡,却不再狂风大作,阴云之中,有微光倾斜,洒落沧海。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三章 血魂门李文轩 发鸠之岛,延绵数百里,随着沧海海水倒灌,此刻从海底飞旋而起,已然抵达海面之上。 这方天地昏暗无光,日月失色,分不清白昼黑夜。那海水仍旧衔天而上,道道飓风在海面肆意奔腾,仿若天地颠倒,上天入地皆是海水滚荡。 高空之上,宫煜张世成二人仍旧与那李文轩相斗不依不饶,二人仗着联手,将李文轩暂时压制。 虽然张世成先前的白虎九剑被李文轩一招化解,可此时打起精神状态下的张世成又恢复几分过往之势,与宫煜配合,上下前后出招凌厉,让李文轩不得不游走化解两人攻势。 李文轩从刚才那一刻祭出玄火化解张世成的偷袭之后,便再也没有使出玄火之力,不然又何惧如此。 “宫煜,玄火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张世成借着李文轩朝后退去的身影,朝宫煜传音喝道。 宫煜蹙眉,而那张世成说完已是朝上拔高而起,尽管手中青光剑已是强弩之末,可张世成仍旧催动法力,一阵耀光从下绽放而出,那白虎九剑雏形渐成。 随着张世成一鼓作气使出,白虎九剑顷刻蓄力而成,张世成一马当先飞剑而上。 后方,宫煜目光一沉,有些恼意的看了看其背影,见他已经独自奔赴朝上,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跟随而去,同时额间一道赤色火焰印记闪现,宫煜手握戒尺,隐约间身袍之下有道道漩涡缓缓形成。 “焚心玄火决,宫煜,你终于肯动真格的了吗?”李文轩朝下斜视看去,淡然道。 “文轩师弟,莫要再执意不悔了啊!你随我回天虹谷,我向师兄求情,师兄一定不会怪你的。”宫煜望着上方李文轩,脸色微微迫切,声音颤抖道。 “向柳沂河求情?那你是要哭着求还是跪着求?还是和我当年一样无知,不知所谓?”李文轩脸色一阵鄙夷,满脸不屑回道。 “文轩师弟!” “哼,天虹谷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剑拔弩张之际,张世成携白虎九剑挥舞而上,剑雨倾泻,犹如大河之水,汹涌奔赴其下。 宫煜面色苍白,在听闻李文轩最后一句,脸色更是一阵惘然。下一刻,他戒尺高扬,九重玄火如同被号召的太阳,随着宫煜身影而上,玄火如龙,撕裂周遭,随张世成一同而上。 李文轩静浮上空,见两人气势凌人,眼光死死盯着当下。只见他嘴唇微张,喃喃自语,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但随着他嘴唇动作幅度越来越快,其身体表面开始显现诡异的青黑之色,彷如中毒一般。李文轩丝毫不受影响,仍旧我行我素,直至七窍开始渗血,而那流出来的血色竟是深黑之色,看上去煞为狰狞。 两人见李文轩模样如此怪异,心中一阵惊奇,不知为何,李文轩此番模样,两人竟是无端生出一种恐慌之感,哪怕先前其用玄火,都未能使两人有如此眼下的异样。 “速战速决,不可久拖。”张世成大喊道。 宫煜满目不可置信,事到如今,那李文轩定是入了血魂门,还修习了某种邪法,当下点了点头,加速朝上掠去。 李文轩此时犹如一尊漆黑的木桩,站在原地,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任凭两人的看家本事朝自己身体落来。一阵狂风暴雨过后,宫煜张世成两人心中恍惚,前者迷惘,后者却是一阵欣喜,此番攻势,哪怕那李文轩修为再高,不死也得重创。 烟消云散,两人震惊失措,呆呆望着眼前一幕,不可置信。 李文轩仍旧站立原地,漆黑的表面有道道裂痕,其中隐有火光,犹如岩浆流动。李文轩面目全非,左右摇了摇头,骨骼声声作响,如雷霆霹雳。 与此同时,那蓝萱晗润二人皆有察觉,抬头望去,两人脸色同样动容无比。 “当年受柳沂河五十四重玄火灼身,苟延残喘不死,如今又得你宫煜九重玄火覆体,我李文轩已经不欠你们任何!”李文轩沙哑说道。 宫煜闻之面如土色,自顾喃喃“师兄是为了你好,师兄是为了你好啊,那女子本就是.....。” 还未说完,只见宫煜身前猛然出现李文轩的身影,下一刻,一柄佛尘洞穿宫煜胸前,宫煜浑身火焰悉数湮灭,嘴角溢血,死死望着与自己相近的李文轩。 意识消退,朦胧之中,宫煜仿佛看见自己第一次将李文轩带回谷中,当时还是稚嫩少年的李文轩胆怯慌张,拉着自己衣角,喊着“师兄。” “师兄,我知你不愿杀我,可我却想杀你啊,啧啧,哈哈哈哈。”宫煜耳边,传来李文轩桀骜不驯的笑声。 张世成在见宫煜受创之际,已是心知不妙,本能调动身形朝后方退去,然而一股灼热之力已是将自己包裹而来。张世成脸色苍白,却仍旧不肯放弃,手中捏决,一道白丝从袖间飞奔而出,将身前火团瞬间击破,张世成瞧准空隙,飞速朝外掠出。 “云茧蚕丝?难怪能击穿我这玄火,没想到你张世成功夫不行,保命本事倒有一套。”李文轩戏略一笑,挥手举起一团玄火,随意朝张世成方向挥去。 张世成虽逃离李文轩攻击距离,可那紧随而来的玄火夹杂着他诡异的煞气之力,却让张世成无处可躲。随着一道爆裂之声响起,张世成突然哀嚎通呼,紧接着便是口吐鲜血喷洒而出。 半空之上,张世成气息微弱,失去知觉,径直朝下坠落,同样从上掉落的还有天虹谷宫煜,不知生死。 蓝萱见状,顾不得其他,口中猛喝一声,周遭花海一分为三,其中一半护佑着自己朝底下落去,另一半又一分为二,分别将张世成和宫煜包裹缠绕,以免意外。 见此,李文轩并未再追手,自顾收起法力,几个呼吸之间,又恢复原貌。他佛尘缳手,粉袍飘然,淡淡望着眼下,除了看了几眼宫煜,便不再理会其他。 晗润望着距离自己不远的李文轩,先前他的异样,晗润尽收眼底,虽过往知晓此人天资纵横,修为不俗,可如今得见此人手段,心中更加震撼,以他如今的实力,不知究竟强到了何种境界。 晗润此刻并未主动靠近,反而嫣然一笑,朝李文轩说道“李道友果真了得,连宫煜张世成联手都奈何你不得。” 李文轩仿若未觉,微微转首朝一侧看去,那里,玄木正和妙可可杀的昏天暗地。 晗润见他并未搭理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心中不禁暗自思量今日李文轩所行,日后定要多加防范,同时也朝发鸠之上望去,美目怔怔。 玄木昔年曾拜入雾影宗门下,此刻与那妙可可对战,同样使出雾影宗心法。而他此刻招式正如墨故渊当初一致,脚踏八卦,手握乾坤太极,只是色泽纯度以及身法速度,远远超过墨故渊。 面对玄木步步紧逼的攻势,妙可可却是一剑当前,不退反进,与那玄木彼此缠绕相斗,丝毫不弱下风。 妙可可剑法超俗,乃是长留山千百年来,唯一一位将落英剑法练到大乘的女子,连长留山掌门舞惊鸿都稍逊风骚。 两人不知打了多久,丝毫不见疲惫之色,反而越战越勇。那妙可可虽为女子,可其道法修为不知修炼到了何种境界,面对玄木出其不意的手段,妙可可皆能从容相对,得以良机更能反手出剑将玄木逼退发鸠之上。 玄木心中惊异,没想到这妙可可如今修为不仅上涨,且剑法更是炉火纯青,若不是自己仗着某些助身的灵器,恐怕有些难以招架。 似乎是看出玄木心中所想,妙可可冷声道“玄木,当年让你不过是觉得好玩,真要动真格的我一个碾你十个。” 玄木一手并拳,将一道太极打出,再听闻妙可可所言,嘴角一阵抽搐,心里凄然,这娘们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讲,眼下还有这么多人在场,情何以堪。 发鸠之上的半空,李文轩同晗润一起观望不远处的战场,妙可可所言,两人同样听在耳中。晗润咧嘴一笑,道“这妙可可模样长得俊俏,怎的没一点淑女气质。” “哼,你有?”李文轩不置可否。 晗润风情万种撇了撇李文轩,道“你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 李文轩当做没听见,自顾朝战场细细看去。 “李道友,依你所见,玄木可否有把握胜过妙可可?” 李文轩听闻,楞了一会,答非所问,道“玄木本体是什么?” 晗润好笑,亦是再次说道“如果换作你,可有把握?” 李文轩低头,若有所思,半响,方才缓缓说道“当年我止步第五,并未与玄木交手,不知其深浅,至于妙可可,我如今自然没有任何胜算。” 晗润闻言,心中一阵思量,依李文轩所言,应是事实。不过为何心中总觉这李文轩哪怕自知打不过,可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好像有些不放在眼里。 两人各怀心思朝下打量,一时不再多做口舌。 此刻玄木被妙可可剑剑直逼要害的行径所恼,脸色铁青,恨恨道“打就打,还专门挑一处地下手,你存心不成?” “哟,被你发现了,反正你也老的不像样了,留那玩意还有啥用,想当年我倒是见过它的雄姿威武,如今乍眼一看好像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心里难受,我看不得它这样。” 玄木咬牙切齿,自己隐忍百年,图谋甚大,不论任何处境都能运筹帷幄,心有城府,偏偏遇见这娘们是一点办法都没。 玄木明白妙可可剑法超神,即便自身耗尽法力修为恐怕也很难占到上风,当下不再犹豫,手中微光一闪,只见一个檀灰色木匣出现在手中。玄木双指轻捻,一道青光乍现,木匣脱手而起,化作一张天网飞速朝妙可可笼罩而下。 “雕虫小技!”妙可可嗤笑一声,正欲一剑破开,可下一刻已是深感不妙。 同时玄木的声音落在耳中“就是雕虫小技,我花了数十年才研制而成,困你个一时半会足够了。” “玄木,你!”妙可可怒不可遏,催力朝天网四周不停挥剑,然而随着一道道青光波纹涌动,又缓缓化解了妙可可的剑势,只余网上一些残留痕迹。 望着远去的玄木,妙可可只得先顾当前,尽早脱离被困局面。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四章 氐人之祸 玄木在祭出那方木匣里的天网将妙可可困住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下方发鸠掠去,不愿再耽搁片刻。 上方,妙可可恼恨一拳重重砸在天网之上,又一阵涟漪荡漾,下一刻撇过目光,见蓝萱此刻将张世成和宫煜带回,目光一沉,不再犹豫,开始集中精神打算先破开眼前困境。 此时发鸠已经从三重海下上浮至海平面上,由上纵眼望去,发鸠全貌极为奇异。除去岛上中部地界范围广阔,在其各处浅滩皆呈菱角形状,共有三处,乍眼一看,犹如一个巨大无比的海星一般。 就在玄木一马当先顺着自己某种感应飞去之时,只见一道青光从底下爆射而出,玄木蹙眉,正有所察觉之际,那青光已是来到自己身前。 待得光芒消散,玄木微微一愣,继而开口说道“氐人一族可有遇见?” 来者正是白歌白离二人,此时白离已经陷入昏迷,白歌将其背负在后,自己同样脸色虚弱苍白。 在听见玄木所问,白歌只是缓缓点了点头,道“先前我已经在她们身上一人留有我派符印,你顺着符印所指就能找到方位。” 确定心中答案,玄木脸色难得显现几分欣喜,忽有所觉,见白歌两人似乎受了不少重伤,当下不解问道“是被仙界几人所伤还是不敌发鸠之人?” 白歌心中一凛,垂下头不语。 “当初既然是我主动告知于你氐人一族的秘辛,就不怕你心生计量,你想邀功入那神殿林也好,或者想独得氐人血脉也罢,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得手又能如何,其中玄秘所在,若没有我亲自出手,你白歌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一切?”玄木缓缓说道。 闻言,白歌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一阵煞白,表情此刻满是惊慌错乱之色,颤抖道“师叔,是师父他......” 然而在白歌还未说完之际,那玄木已是轻蔑一笑,自顾朝下落去,耳边只余玄木平淡寡冷的话语“将白离带回去让晗润好生看护,另知会李文轩,若发鸠有所异样,即刻动身支援。” 白歌失魂落魄,心中兀然涌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先前玄木所言,乃是他心中一个极为重要的秘密。数百年来,他替神诀殿出生入死无数,深入仙界刺敌,皆是他为了自己所愿,如今被玄木轻描淡写揭开,一时竟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更让自己害怕的是先前所言,神诀殿殿主酒吞老祖。白歌惘然,在一阵思绪下,径直朝妖界所在方向掠去。 独自欺身而下的玄木嘴角噙有一丝笑意“酒吞老祖?一个活了数万年的酒囊饭袋而已,当年你以为殿主之位是谁让你坐上去的?不知天高地厚啊。” 无人可听闻玄木自语,却道出其中天大奇闻,连活了数万年的酒吞在玄木眼里当真如此? 玄木自顾而行,借着白歌弥留下的符印,玄木很快就觉察到岛上某处气息所在。当下加速而行,不消一会,已是临近目的所在。 在入目的那一刻,连玄木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见自己的身前,一片满目苍凉,不论地面或是地底,皆是道道纵横沟壑,深浅不一。其中地表更是隐隐约约有火苗蔓延,一路不绝。 玄木一眼便瞧出这是天虹谷玄火,依这火焰色度来看,应是那灵陶陶所施无疑,难不成仙界此行也是知晓氐人秘辛?玄木微微敛眸,当下顾不得其他,再次动身朝感应所在方向追去。 片刻,当玄木按照符印所指的方向到达目的之后,却是发现在一片密林之中不见任何一人。可符印在自己脑中所形成的画面一直闪烁在此,玄木来回勘察数遍,仍旧毫无所获。 此方密林高耸入云,灌木巨大,不知存活了多少年。此时站在底部的玄木抬首怔怔望去,只余零散阳光点点洒落。 玄木忽有所感,先前从上俯瞰之际,那发鸠不过一眼而已,如今身处当下,又觉自身如沧海一粒,渺小似蚁。 玄木所感,自顾喃喃,道“人生天地间,白驹过隙,当真不值一提啊,只是芥子浩瀚,同样自成宇宙一方,世人嗤笑蜉蝣撼树一说,不过是自我认知的不自量力罢了。” 玄木佝偻着脑袋,负手而立,又恢复原来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在说完之后,只见四面八方猛然间从灌木后飞出数道攻击朝玄木包裹而来。玄木一声冷哼,大袖一挥,将来袭尽数化解,可接踵而至又是四道矩形方阵朝下方玄木镇压落下。 矩形方阵由四道光线连接而成,分别由白,红,灰,青四种光色衔接朝玄木笼罩而去。 玄木定睛望去,不禁诧异道“想不到你们氐人一族如今的属性纯度,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当真了不起。”语毕,那玄木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任凭那四道光线组成的矩形方阵将自己围困,可玄木脸上丝毫没有异样,仿佛再等待什么。 方阵定住玄木之后,紧接着在阵法当中开始涌现水流,火焰,岩石以及长木四种属性法术渗透其中,不消一会,玄木所在的空间已是变得拥挤杂乱。 而身处当中的玄木,不知何时身上已是披有一件袈裟,那袈裟阵阵金光闪动,不论那四种法术如何碾压,在碰见袈裟外的金光纷纷华为雾气,消失殆尽。 玄木闭目不予理会,任凭周遭肆意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道绿光破空袭来,玄木很快察觉异样,此刻抬头睁眼死死盯着头顶上方。只见玄木高举一手,其指间有一枚铜戒脱手而出,在绿光触碰到方阵边缘直接没入其中,恰好打在了铜戒之上。 然而却没有想象那般的碰撞剧烈,相反两者只是一个照面便朝着各自而来的方向又退了回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矩形方阵无端消失,玄木望着眼前一幕,温和笑道“不愧是上古神兵天蟒碧拐,连我这青龙戒都无法摄入其中。” 语毕,只见四方有几人缓缓走出,三男一女,人人神情戒备,虎视眈眈注视着场中那一个瘦小老头。 玄木微笑抬首望着上方,似乎那里才是自己目的所在。 半响,上方灌木一阵晃动,树叶纷纷,有一人蟒袍华服从空而来,身后跟着一个白发老者。两人御空而下,直至站在玄木身前,几人相互对视,眼里意味不言而喻。 “敢问各位谁是氐人一族族长?”玄木再次开口说道。 “你是谁?”那碧衣蟒袍之人蹙眉望向此人问道。 玄木仔细端量,见眼前人一副雍容华丽模样,虽脸色略有几分苍老之感,可观其模样,仍见此人样貌秀丽,气质独众。 “神诀殿,玄木。” “妖界!你们是为了发鸠而来?” “他们为了什么我不清楚,至于我,则是为了你们。” 闻言,领头之人一愣,继而冷笑说道“就凭你?我劝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免得有来无回。” “老朽谢过柳族长美意,只是老朽有一愿尚未达成,今日造访,还是希望柳族长能成人之美,助我一臂之力”玄木自顾说道。 在听闻玄木喊出自己的姓氏之时,不仅是她自己有些诧异,连周围几人都莫名无比。此人究竟是何来路,为何自己几人从未见过这个老头,而他好像对自己一族极为了解。 “你到底想要如何?”见自己身份被眼前人识破,柳烟尘当下也不愿与其纠缠,冷冷问道。 “传闻氐人一族乃是上古女娲娘娘后世最为纯正的一脉,其族人血液当中的特性更可使人生骨血,驻容颜,食之可令人修为大涨,功力倍增,不知柳族长可否告诉老朽传闻属实?”玄木微笑道。 下一刻,柳烟尘已是欺身而起,与此同时,各方四人也纷纷腾空而上,手中寒刃当前,二话不说就朝着玄木打压而去。 玄木不再藏掖,雾影宗心法在手,瞬间就有无数道太极光辉图,在自己前后左后衍生形成,随着玄木内力一荡,太极图飞速朝四周冲出,去势极快,犹如旋风。 柳烟尘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这功法招式,分明和先前那墨故渊所施展的一模一样,又突然联想到墨故渊事先认识汲清,一路所遇至发鸠,难不成早已是有所预谋? 若真如眼前人所说,他应是知晓氐人一族的秘辛所在,一念此处,柳烟尘心中一阵后怕,不敢去想后果,深怕自己有些难以控制。 “说,那墨故渊是不是你派来的细作?”柳烟尘一道绿光劈下,怒喝朝下喊道。 “墨故渊?不认识。”玄木摇了摇头,同样不明这柳烟尘为何突然如此发问。 见玄木脸色一丝不解,柳烟尘心中狐疑,却放下不少。当下只得暗中传音几人,打算再次祭出氐人法阵,这次由自己亲自主持针眼所在,先将此人拿下。 玄木仿佛洞穿众人心思,缓缓一笑,手中忽而一道异光闪现,下一刻,此方天地却是兀然变得猩红起来,周围满是血色。 此情此景,何曾相似,氐人一族的众人无不动容失色,望着眼前一幕,骇然万分。 “怎么?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玄木双手摊开,笑语森森。 “你!血蜥蜴一族的血池天界你怎么会有,你究竟是谁?”直到此刻,柳烟尘才惊觉此人的可怕。 千年前,自己一族从六重海迁徙至三重海的途中,正是被血蜥蜴一族的血池天界围困,惨遭灭族之祸,如今再见,如何教她面对。 此时,那正打算布阵的辰砂,石岩,贯众杜衡四人早已被眼前的一幕震惊,更多的是吓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记忆里的噩梦仿佛又再次袭来,几人惊慌失措,颤颤巍巍。 “辰砂石岩,贯众杜衡!”一声老气猛喝。 只见氐人一族的大长老率先举起一枚古铜色葫芦朝玄木挥去,一道黄光瞬间绽开,李博然独自朝玄木奔赴杀去。 “博然!”柳烟尘大喊道。 “此人深不可测,有备而来,族长快带他们走!”李博然回首朝柳烟尘喊道。 见大长老独自赴险,那几人此刻才反应过来,就欲施以援手齐齐而下,忽有一道绿光将几人包裹,顺势朝上携带飞去。 几人挣扎不已,其中辰砂更是满脸泪水,不停挥舞着朝李博然所在的方向哭喊呼唤“族长!” “那人既会血池天界,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氐人一族在结界里会丧失所有意志行动吗,博然用铜葫为我们争取机会,不可再耽误,走!”柳烟尘挥袖而上,带着几人御风急急远去。 玄木望着跪趴在自己不远处的李博然,又看了看远去的几人,自顾说道:“跑?给你们跑了一千年了,还能跑到何处呢?”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五章 玄木身世之谜 玄木眯起眼望了望远方,见柳烟尘带着氐人一族的几人飞速朝着天外驶离,并未出手阻拦,反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玄木才缓缓挪动身子,朝身后看去,那里,李博然正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面容痛苦,表情挣扎。 见此,玄木大袖一挥,将那一小方的血池天界撤去,自顾走上前,俯身朝其说道“先前至此我就发现了端倪,你们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可以将神诀殿种下的符印拔除?” 李博然此刻大口喘着粗气,见玄木将血池天界撤回,本欲再次反抗,却见那玄木正幽幽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在自己看到他那一双淡然冷漠的双目之后,一瞬间所有出手的念头顷刻烟消云散。 李博然满目怒容,自知此人手段层出不穷,如今深陷险境,已是在劫难逃,当下也不再害怕什么,恨恨吐了一口血水,丝毫不搭理玄木。 “倒是有几分胆色,可你哪怕不说,就当真以为我没有办法了么?你可知世间有一种灵魂剥离术,倘若我将你灵魂与肉身分离,在慢慢拷打,你猜最后两者的情况如何?”玄木捻起一片落叶,夹在指间轻轻呢喃道。 闻言,此刻的李博然更是骇然,颤抖失声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这等古老秘术你也知晓?” “我?我是谁?我不过是一个意在追求长生,跳脱轮回的执念人罢了,至于这灵魂剥离术,你觉得对于一个带着记忆转世了数万年之久的人来说,天下有什么会是他不知道的呢?”玄木声音越说越小,仿佛在林间自怨自艾,又好像在问着苍茫天地。 玄木站起身,昂首望着林间之上,那阴云仍旧翻滚动荡,小雨淅淅,落叶纷纷,却没有一片叶子落在他的身上,好似被天地遗忘的流浪者,排斥且讥讽。 李博然早已被眼前人所说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许久,他深吸一口气,自顾道:“那符印去除你又岂会不知晓?” “天下浩瀚,山海五经包罗万象,宇宙之大,我又岂能一一藏识胸海,我参研甚广也不能面面俱到,何况这种奇闻秘术,自古便有渊源流传,非其族类,又岂能得其真传。”玄木脸色一笑,竟是难得的揶揄之色。 李博然突然问道:“那你又怎会血蜥蜴一族的血池天界,难不成你也是他们族中之人?” 玄木好似耐心极好,对于李博然所问,必有所答,此刻仍旧回道:“如果我告诉你血池天界最开始其实并非血蜥蜴一族所有呢,而是数千年前有人特意传授他们一族此等法阵,为的就是针对你们氐人一族特性,好将氐人一族尽数抓获。” 此刻,李博然下意识的念头就是不顾一切杀掉此人,哪怕与其同归于尽,只是刚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任凭他如何挣扎始终不为所动。 玄木独自站立在前,眼神空洞又深邃,他痴痴望着眼前的李博然,轻轻开口说道“数千年前,我还是南山经一个小派之中的无名之辈,随着年月累积,我记忆开始出现裂缝,前几世的记忆又再次降临,我便开始着手布局。我至沧海找到血蜥蜴一族,并将上古奇阵血池天界传授,为的就是等一千年一次的潮汐之变,能将你们氐人一族一网打尽。我需要用你们氐人一族的鲜血来唤醒我长生的秘诀,所以我吩咐血蜥蜴一族时时刻刻注意你们的去向。只是遗憾我并未等到那天,早在三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中,殃及整个山海五经,中山经也随之陨落,那时我修为尚浅,本想隐匿战场销声匿迹,却被有心人察觉,后来也随着那场大战死去。等我再次转生降世,我已是妖界一类,受前世被人禁锢影响,你们氐人一族在千年前那场潮汐之变从六重海迁徙至三重海大战中,我来不及动身至此,你们就被血蜥蜴提前设伏,死伤殆尽,那群丑陋而低俗的卑贱东西,竟敢如此糟蹋我梦寐以求之物,以至于即便我当时得到你们氐人不少血液,却仍旧效果微乎其微。其中之量,根本难以支撑我秘法大阵的用量,所以我必须再次得到你们一族的血液力量,只是还未等我找到你们踪影,我便被驱逐到东山经,这一去便是近千年时光,所幸当年龙神留下的结界封印之物皆在人界,这才让我得以返回仙妖两界。” 听着玄木娓娓道来的事情来龙去脉,李博然悲从心来,老泪众横。想不到当年那一场迁徙,原来早在数千年之久就被人设下棋局,就等着自己一族走进敌人的陷进。 遥想昔年那一场种族大战,众人为了保护妻儿弱小,纷纷不顾一切抵抗,却奈何自身本就不善杀伐,被那血蜥蜴一族困在血池天界当中任人宰割,只余少部分族人侥幸脱逃,下场也是惨不忍睹。 “我们氐人一族究竟与你有何恩怨,你要如此赶尽杀绝!”李博然不甘愤怨,朝玄木怒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多说么,怪就怪你们氐人一族命太好,会成为女娲娘娘血脉最纯的一支。数万年来,以你们难以繁衍后代的属性都能自成一族,可见你们命数多长。甚至不用刻意修炼道法,巩固心境都能活个数千年之久,这长生秘诀哪怕不被我玄木觊觎,可若干年后呢,就当真没有其他人惦记么?”玄木不置可否说道。 大道无情,天理自在,李博然无端想起幼时曾骑鲸误入九重海下,当时在一处石碑之上看见这句偈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周而复始,循环天理,因果报应,轮回转生,世间万物仿佛冥冥中早已有所注定。生老病死,大江后浪推前浪,一代代衍生不息,生生世世如此,这便是我需要认可的命理么?又是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又是谁定下的法则制度,凭什么我就要顺应天命?” “天道可笑,后世又有三教九流之说,最贻笑大方的便是那佛教的众生平等,我被天命抛弃,天道愚弄,我难道就应该顺从认命不成?那所谓的平等又在何方?我又算什么呢?” “既然天地待我不堪,我便要破了这天,破了这世俗的规矩,逆其道而行,所谓大道,唯我玄木心中一人之道足矣。”玄木自言自语,神色痴癫,在这林间独自菲薄。 天穹忽有雷鸣,闪电遍布,不知是新一轮的暴雨来临,还是苍天当真听见玄木所言而发出的愤怒警示。 李博然早已木讷的说不出任何,他僵硬匍匐在地,眼角余光瞥向那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怪物。 玄木所言早已颠覆了自己对世间的认知,那些话莫说让他说出口,他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从未有过,究竟玄木此人是何来历,他这一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博然已至花甲,生死之际,哪怕深知其中道理,可如今想来,仍有不甘。 他不解问道“如今我们氐人一族不过三三两两之数,你妄图勘破长生秘诀,又如何能成?” 玄木身体微微一顿,仿佛被提醒什么,下意识说道“听闻你们氐人一族有一种秘法可以将自身血液汇聚成最精纯的一滴,而后注入到另一人身体当中,且其中血液蕴含的能量将会产生几何倍增的效果,不知可有此事?如果说你们剩余的族人每个人如此照办,那其中所产生的能量怕是会胜过以往任何时刻吧?”言语至此,玄木脸色已是渐渐显现疯狂之色。 李博然颤颤巍巍,眼前人仿若深渊恶魔。 许久,终是认命一般,他缓缓开口说道“符印去除之法,秘辛同样在我们氐人一族血液之中,凡任何事物,在触碰到我们氐人一族的血液皆有所感应,要去除自然不是什么难题。” “那如果不具备你们氐人一族的血脉呢?”玄木问道。 “不知道。”李博然漠然道。 玄木有些恼意,说了这么多,看来还是要用到氐人一族的鲜血来研究其中奥秘。只是自己当年不小心被有心人种下印记,时至今日一直受限于此,这才不得不让他想着办法祛除自己身上的某种符印,不过眼下看来仍然有些难以做到。 就在玄木打算收手之际,忽而一道天崩地裂之势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玄木头顶上方兀然一阵气温上升,抬头看去,竟是一片片火海。 就在玄木自己都有些诧异之际,只见火光中兀然出现道道太极光影,此时正将一路火海撕裂,飞旋不已。 “太极乾坤掌!”玄木惊异,脱口而出道。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六章 冲出发鸠 已从三重海下飞旋而上的发鸠之岛此刻悬浮在海平面上,仙妖两界数千之众,已有不少人士纷纷涉足登岛而上,沿途为了领地区域又是一番大动干戈,彼此刀锋相向。 天际阴云翻滚,狂风大作,在这沧海天地间犹如世间末日。 仙妖两界各方领头之人御空而望,先前宫煜与张世成联手不敌李文轩,被其重创之后由蓝萱接回,此刻张世成盘腿曲坐一侧,正疗养生息。 反观那天虹谷宫煜却仍旧处于昏迷之中,蓝萱已将其被洞穿的胸口封锁,以免气机加速流失,先前已将宫煜遣返至天虹谷一派之中,让众人好生照料。 一声暴怒声兀然响起,紧接着半空之中便是一道炸裂爆发,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待烟消云散之后,只见一袭白衣飘飘的妙可可已从那方囚笼中挣脱了出来。 妙可可执剑而立,冷眼看了看下方两界交战的景象,二话不说,只见她举剑而起,刹那间一道冲天白光由上劈了下去。 仙妖两界之属无不纷纷动容,这要是被那白光劈中,怕是当场就要灰飞烟灭,众人急速朝两侧退去,深怕成了这剑下无辜亡魂。 “谁胆敢再逾越发鸠一步,都得死!”妙可可冰冷说道。 众人望着眼前这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一时怔怔失神,仅一道剑气就将身前大地分割两半,这究竟是何等的剑气,如此森然。 众人不疑有假,只得纷纷朝后退去,不再轻举妄动,呆呆望着那突然如此暴躁的长留山妙可可。 妙可可见底下之众不再大打出手,心中略有好转,又抬首看了看上方,见蓝萱此时同样朝自己看来,两女相视,眼中忽有阵阵询问莫名之意。下一刻,妙可可已是从蓝萱身上挪开视线,朝另一侧李文轩晗润所在的位置看去。 见妙可可眼神冷冽,死死盯着自己,李文轩不为所动,淡淡朝她开口说道“打?” “你也配?”妙可可嗤笑道。 李文轩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同样静静看着眼前白衣女子。 昔年角逐仙侠榜,自己并未与妙可可交手,那次止步第五,而将自己打败的正是当年仙侠榜名列第一的存在。当时自己在他手中仅仅坚持了数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可见实力差距。 “配不配打过不就知道了。”李文轩毫不客气回道。 “呵,就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模样也想和我打?我怕脏了我的手,当年宫煜将你从野外带回谷中,他可没想到今日你会动杀他的心思,你若真有种,就去天虹谷找柳沂河,我不信你还有今天这样的威风。为了一个女子,欺兄叛祖,当年柳沂河对你还是太仁慈了。”妙可可继续挖苦道。 听闻此话,一向波澜不惊的李文轩却是突然变得阴鸷深沉起来,他一双目光死死看着底下的妙可可,手中佛尘银光闪闪,身上体表又开始渐渐显现先前异样,道道火焰升腾不已。 “妙可可,你当真以为我怕你?”李文轩一字一字从牙关中蹦出。 “需要你怕?一剑的事情,你来得及怕?”妙可可好笑道。 闻言,李文轩一愣,似乎想起某些什么,深吸一口气,将自身异样遣散,再次恢复如初,不再说话。 一旁的晗润见状,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寒意,妙可可仅一句话就让李文轩如此收敛,难不成这妙可可剑意造诣,早已超乎众人的想象不成? 妙可可见李文轩不愿再搭理自己,撇过头,朝蓝萱点了点头。两女不知心声传音说了什么,蓝萱突然拍了拍一旁还在疗伤的张世成,两人眼神交汇,片刻,齐齐朝底下发鸠所在的位置掠去。 李文轩与晗润相视,并未阻拦,仍凭二人离去。 妙可可再次看了看底下发鸠中部位置,就欲顺着玄木留下的气息动身朝下追去。忽然发鸠之上的半空有一粟火光冲天而起,径直朝妙可可当面袭来。 “焚心玄火决?”妙可可诧异,心中已然猜测到是谁,随意挥手将火光驱散,朝底下看去。 只见发鸠之上顷刻间数道火龙摇曳,肆意游走在各处奔腾,不论空中还是大地,火龙浩瀚巨大的身姿来回翻滚扭动,一时之间引发一阵阵地动山摇之势。 见此异状,仙妖两界之属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加速退离至发鸠各处浅滩边沿,不敢贸然朝里挨去。 随着数道火龙奔腾不息,火焰绽放,整个发鸠的半空皆被一片片火海占据在上。随着一条火龙穿梭其内,众人望去,有一人手持明鉴站在一条火龙头顶之上,此刻正不停挥舞手中宝鉴。 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驱使,火海如沧海大浪,一层一层朝底下汹涌而去。 “看这火势,原来是天虹谷灵陶陶。”晗润缓缓开口说道。 “焰色深黄,其中隐隐有白光涟涟,想不到我离开之后,天虹谷后辈之中有如此弟子。”李文轩此刻却是换了一种神态,望着底下延绵不绝的火海,脸色忽而有些异样。 “怎么,李道友可是为天虹谷出了这么一位天之骄子而感庆幸?”晗润斜眼好笑道。 李文轩一怔,不再说话。 就在几人齐齐观望眼下异象之际,只见那火海层层翻滚而下,去势半刻就被底下一道青光炸裂粉碎。 从火海之中,一轮硕大无比的太极图争鸣飞旋而出,将身前火海一分为二,径直劈裂了开来,且以极快的速度朝最上方的灵陶陶冲去。 “太极乾坤!”妙可可有些惊讶,难不成玄木入岛之后巧遇了灵陶陶,所以两人有所摩擦? 同样产生此念头的亦有李文轩晗润,以及不远处的张世成蓝萱二人。 可很快,众人就再次震惊到无以复加之地。火海之内,只见先前那一道太极图将火势一分为二之际,紧接着下一刻,就有一单薄身影径直朝当中空隙飞来。 妙可可望着身前景象,脱口而出道“玄黄八卦!” “李道友,那人居然不是玄木,可他竟然会雾影宗道法,之前并未见过啊。”晗润同样察觉异样,好奇朝一旁李文轩问道。 李文轩蹙眉,自己也有些莫名,如今此人与灵陶陶交战,对于此人模样,同样未曾听闻。 从火海之中杀出一条出路的正是与灵陶陶对战的墨故渊,先前两人在发鸠之上打的如火如荼,水深火热。直至发鸠冲破海面,两人便仗着修为使然,开始近身肉搏。 墨故渊修习时间不长,很快发现其中弊端,怕是长此以往就要败在灵陶陶手下。可正当他欲拉开距离想要远距离攻击之际,丹田中一股异样将他身形一顿,紧接着便是一道道暖流流转四肢百骸。 这种久违的熟悉之感,很快让墨故渊反应过来,正是腰间九龙琉璃玉带来的能量。 在九龙琉璃玉的加持下,墨故渊即便被灵陶陶的玄火灼伤,也能在短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且周身体力也慢慢恢复。同时,墨故渊在黄庭经的催发下,越发驾轻就熟,不论太极还是八卦,皆能手到擒来,并比过往威力要更上一个层次。 与此同时,两人正不断交手酣战之际,有几道流光顺着仙妖两界的方位朝外掠去。 其中三道白光在看见半空之上的妙可可时,兀然一阵停顿,光影消散,妙可可眼光一亮,惊喜道“青容雁山,落葵!” 三人同样脸色一喜,齐齐喊道“可可师伯!” 妙可可细细勘察扫过三人周身,见三人并无大碍,只是受了轻微外伤,心中呼出一口长气,径直将三人带离此地,朝仙界众人所在位置赶去。 待得落地之后,只见蓝萱身侧亦是多了一个小丫头,正是那子佩。 此时子佩脸色煞白,在蓝萱耳边轻声细语说了几番。见妙可可领着几人朝自己走来,当下蓝萱微微叹了一口气,朝妙可可说道“此人正是子佩她们前些时日在沧海遇见的一位野修,之前就和灵陶陶在沧海打过一场,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人也能进入发鸠。” “观其道法,难不成是雾影宗弟子?”妙可可好奇问道。 “据他自己所言,与雾影宗并无瓜葛,好像只是会雾影宗道法而已,且发鸠所行,此子与那妖界之人不清不楚,应和妖界有所牵连。”蓝萱解释道。 听闻此话,妙可可眯起眼再次朝那力争而上的单薄少年看去,见他手捻太极乾坤掌,脚踏玄黄八卦图,急速撕裂身前火海,一往无前。 “这小子一身纯正的雾影宗道法如此了得,看他这阵势,厚积薄发,太极乾坤控制的精准无误,难不成是其门中某位长辈私底下传授出去的?”妙可可望着顶上一幕,自顾开口说道。 “不好说,这小子来历不明,如今从发鸠而出,怕是没那么简单。”蓝萱缓缓说道。 妙可可一愣,忽而定睛看向那小子脚下的一柄铁剑,以她如今剑法的境界,本能察觉到那把剑的不同寻常。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七章 剑起云涌 山海五经,在三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之中,人界东山经被龙神以无上法力,加四大神器将其封印出入之口后,便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除去极少数门派渊源历史中,有所记载其中关于人界去向奥秘所在,大部分仙妖两界之属早已忘却了那东山经所在。 而在神魔大战落幕之后,神界中山经也随之陨落消失不见,现如今山海之内,唯有仙界所在的西山经和南山经,以及妖界所处的北山经。 沧海发鸠,此刻不论天上还是地下,在场所有的仙妖两界之士,皆是纷纷望着眼前那浩瀚璀璨的一幕。 灵陶陶御龙而舞,挥鉴左右,与他不远处身前一人杀的不相上下,两人看似年纪相仿,如少年争执,皆是拼力而为。 此刻已有不少仙界人士看出与灵陶陶相斗之人的道法行踪,有人失声诧异道“那人一手太极,又能脚踏玄黄八卦,这不就是南山经雾影宗的黄庭经么?” “不错,先前灵陶陶火海声势浩大尚不能看清,如今他将火海一分为二,手中捻握的正是那太极掌无疑!”有人附和道。 “咦?那不对啊,南山经雾影宗与我等西山经本就同属仙界之流,当同仇敌忾,一起对付那妖界才对,为何其与天虹谷灵陶陶打上了?” “好像刚才两人都是从发鸠之内冲天而出,不过此人仗着雾影宗道法能和灵陶陶打上这么久都不弱下风,这么些年可从来都没听过雾影宗出了这么一位弟子啊。” “难不成是那玄木?别忘了,他当年就是雾影宗最为出色的一代弟子,只是后来叛逃至妖界。” “那也不对啊,此人观其模样年纪轻轻,玄木之样先前早在空濛岛就见过了,那老头子一个,怎么看都不像啊。” “不错,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此人不仅仅是仗着雾影宗的道法和灵陶陶相斗,他脚下那柄铁剑似乎与他心意相通。虽说那雾影宗除去本门特有的心法黄庭经闻名,可当今世上,让南山经雾影宗名声大噪的,还是要属他们炼制各种法宝而著名于世的。” “兄弟,你的意思是说那人脚下的铁剑,难不成是雾影宗炼制出的一件极品仙器?” “不,可能就是一件上等神器!” 所问之人木讷抬头看了看头道“神器啊,真是不同容小觑!” 一旁之人闻言一愣,朝其看去,道“我随口一说的啊。” “???” “额...道友莫要这样看我,这不难得看见灵陶陶如此倾力而为的大战么,我也只是活跃下气氛嘛。” “日!活跃气氛你不会自己上啊!” “诶,此言差矣,这等攻势引发的天地异像,我要上了的话,怕气氛还没活跃人就没了,这可使不得。” 被忽悠一顿的人冷哼一声,懒得再去搭理,再次看了看手中宝剑,心中不禁感慨道“神器?那种货色要是神器,那我这柄黄麦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有客借一观,白光纳日月,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墨故渊忽而身影一止,不再御剑,脚下轩辕争鸣而起,瞬间飞至其右手之中。 一道白光倾泻,犹如银河决堤,白光绽放,昏暗天穹之下,仿佛一道远古的神光从天而来,将其笼罩其中,煜煜生辉。 轩辕剑体表仍旧漆黑无比,可其中却多出道道流光,涌动不绝。本就数尺之长,在那道白光拂过之后莫名又延伸不少长度,且剑柄端口的左右两处,无端蔓延出黑色羽翼,极为耀眼。 “一夫当关!”墨故渊挥剑而起,这一次的剑影更迭似乎比起上次在沧海使出更为凶猛,只一剑,就已掀起千层骇浪,波涛汹涌。 灵陶陶蹙眉望着身前那人,心中不免有些惊呼“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祭剑再起就又是一番异象!” 剑气长虹,气凌霜色,紫气东来,扶摇九万。 “他娘咧,还...还...还真是神器咧!” “嘿...嘿...嘿嘿,兄弟,我这眼光怎么样,够...够辣不...。” 整个沧海海域之上,所有人都目露诧色望着那举剑而出的少年,见那剑光雪白,且气势滔天,根本难以想象这人竟然具备如此恐怖的剑气,仅一眼,就让在场所有人哗然无比。 “好强的剑气,这小子究竟是何来路?”妙可可眯眼相望,喃喃道。 “可可师伯,他叫墨故渊,是羽涅的朋友咧。”一旁的落葵轻笑说道。 “墨故渊?羽涅?”妙可可转首莫名道。 “是啊,就是可可师伯你在海下找到我的时候,那个身穿白衣的就叫羽涅呀。” “他和这个小子是一起的?” “对啊。” “原来如此,这倒有点意思了。”妙可可轻轻捋过额前发丝,目光明亮的再次朝上看去。 身后,雁山望着顶上的两人,眸底不经意流出一丝寒光,望着墨故渊执剑而起的身影,暗自冷哼了一声,隐藏在袖口内的双手却是不自主的死死握紧了起来。一旁青容似乎有所察觉,狐疑看了其一眼,并未深究。 “师傅,灵师兄不会有事吧?”子佩虽是不懂剑法,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这墨故渊怕是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当下不免有些担忧问道。 蓝萱痴痴望着眼前一幕,见那人执剑浴光,仿若神明,似乎看见某个重叠的影子一般,恍惚间好像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什么,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听见子佩所问。 “师傅?”子佩见蓝萱失神怔怔的样子,当下小声又喊了一遍。 蓝萱不为所动,依旧呆呆望着眼前。见师傅好像看的入迷一般,子佩不敢贸然打扰,只得拽紧双手握在胸前,希望灵陶陶能接下这一剑。 “这少年不仅会雾影宗的心法,连剑术造诣都如此之高,难不成是雾影宗这些年来瞒天过海让我等察觉不到?”妖界之地,晗润蹙眉不解道。 “既要让我们不知道,为何今日又能在沧海之上大放异彩,且与其对战还是仙界天虹谷的灵陶陶?”李文轩摇头否定道。 “此子好强的剑气,若没有一定的剑意藏腹,如何能使出,那灵陶陶作为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子,放眼如今整个山海之内,又有多少同龄人能与其争锋,偏偏如今杀出这么一号人物,看来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晗润嫣然一笑,风情万种说道。 李文轩撇了一眼,冷冷道“孤陋寡闻算不上,顶多是头发长见识短。” 晗润美目一挑,正欲骂上两句,却是见那小子已经带动剑光,朝灵陶陶奔赴而去。 灵陶陶遥遥站在火龙之上凌立,望着墨故渊步步踏着八卦登空高上,手中剑光夺目,如怀抱擎天白柱,一往无前。 他死死抿住双唇,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一声低喘咆哮,只见灵陶陶挥舞起手中玄火鉴,刹那间周遭所有火海尽数收缩回笼。九道火龙开始围着他自身游绕旋转,不消一会,灵陶陶四周气温已经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温度。 墨故渊定睛望去,眼下的灵陶陶已在其周围布下某种结界,炽热的高温让他眼眶有些刺痛。随着火海的收缩以及九道火龙的盘旋,灵陶陶此刻就好像被挡在了其中,乍眼一看,犹如一个硕大的火球腾空在上,而灵陶陶就那般悬浮在内。 “八荒奇火阵,想不到他连这种生僻术法都学会了。”李文轩望着底下灵陶陶所施展的阵法,目光一亮,脱口而出道。 墨故渊见此刻高温比之前又加剧不少,只得强忍心中痛意,仍然执剑而起。先前两人一路交战,碍于修为差距,自己始终不能对灵陶陶主动发起攻势,一直都在不断化解,哪怕空隙之余能递出一两招,对于灵陶陶而言却是无关痛痒。 先前若不是有九龙琉璃玉的加持,自己怕是很难撑到这会,且先前心中异样,竟是无端感受到轩辕剑的召唤,仿佛某种感应一般,墨故渊这才提起真气,祭出轩辕,想要一鼓作气将灵陶陶打败。 墨故渊在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也不管那火球究竟能不能挡下自己的剑招,径直纵身向前,高跃而起,双手举剑,朝下落去。 天地动荡,轰然炸裂,沧海之水不断爆发一阵阵排山倒海之势,修为薄弱者已是被大风吹得遥遥晃晃,连眼都睁开不得。 墨故渊欺身而下,任凭四周火焰灼烧身体,此刻他双眼通红,咬紧牙关,半分不肯退让,势必要将眼前这团火球碎于剑下。 白光璀璨,墨故渊忽而感觉眼前不再是一片灼热猩红,在白光的世界里,他仿佛又再一次看见那片剑气滔天的世界里,那一袭黑衣站在天穹之巅,望着漫天剑河,负手独立,一身默然。 墨故渊还是没能看清他的容颜,只不过又一次听见那人缓缓开口。 一道温和暖声再次响起在墨故渊的耳畔,这是墨故渊第二次听见此人说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吾辈出剑,不求对手,不为输赢,剑之所至,心之所向。” 墨故渊恍惚,似乎又想起那人初次在自己心海中说的第一句话“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吾辈练剑,出剑,悟剑,化剑,所谓是何?” 墨故渊敛眸沉心,正欲有所动作,突然间手中轩辕却是变的燥热无比,墨故渊骇然,直觉告诉他手中的轩辕剑此时犹如一头即将脱缰的凶兽。 这一刻的异样,分明让他又感觉回到了和梼杌那一次厮杀的场面,那一次的轩辕剑自主而起,仿佛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甚至当场就想夺去自己的肉身魂舍。 一道暖流升腾而起,就在墨故渊还未明白发生什么,身前一阵阵炸裂之声响起,气浪凶猛,将自己身影带起,朝外荡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八章 君子出处不违道而无愧 随着一道天崩地裂的海啸之声荡过,云烟翻滚,本就昏暗阴沉的天地,此刻在这等攻势之下连天际云层都被炸开,道道黄光洒落,沧海一时瞬间明亮不少。 一阵海风轻拂而过,此刻不论飞天或是站地之人,皆是齐齐望着两人所在战场的方向,整个沧海,竟是难得短暂的一片寂然,全场鸦雀无声。 “那...那小子...居...居然破开了灵陶陶的玄火?”半响,有人木讷吞吞吐吐说道。 “好...好像是这么回事。”有人回应道。 “我靠,这小子是何来路,都能和灵陶陶打到这个地步!” “一个会用剑的雾影宗弟子?” “妈的,雾影宗有这么强吗,当年只不过是听说他们懂些旁门左道的机关技巧,早知道老子就跑去南山经雾影宗拜师了。” “嘁,就你?你想拜师人家还不一定收你呢。” “那就没办法了,雾影宗注定要错过一位绝世风华的天才。” “......” 人群之中此起彼伏,议论不止,待得场面烟消云散之后,众人才看清那依旧悬浮在上的灵陶陶。 此刻他衣衫破败,身上满是剑痕伤口,几乎整个上半身皆被剑气侵蚀,不少皮开肉绽的地方都是鲜血淋淋,看上去极为狰狞。 灵陶陶低垂着头,无人看清他的神色,他依旧站立在原地高空,手里紧紧握住九幽玄火鉴。只是周遭所有的火焰皆被那一道倾天剑气绞散,唯有他终是扛了过去,哪怕眼下伤痕累累,灵陶陶依旧没有退后半分。 不远处,被气浪冲至后方的墨故渊挥袖驱散了眼前云雾,脸色苍白,此时的自己比起灵陶陶同样好不了多少。 先前一口作气势必要破开灵陶陶的防御,墨故渊不得不暂时将自己的心神全部注入到轩辕剑当中,也就是那个时候,墨故渊才生出一丝后怕。轩辕剑竟然又再次想要将自己的心神占领。若不是自己极力保持清醒,加上后来九龙琉璃玉的醍醐灌顶,自己怕还真是难以控制了。 一念此处,墨故渊不禁撇过头看了看右手里的轩辕剑,此刻它仍旧保持战斗形态,光华流转,锋芒毕露。本以为那次过后自己和轩辕早已心有灵犀,甚至可以唯自己所用,想不到每每紧要关头,轩辕剑总有出现噬主的迹象,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把剑,为何如此难缠? 墨故渊紧了紧手中轩辕,吃力的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将嘴角一丝鲜血擦去,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身前方。 “你很强,短短时间不见,的确又比上次进步不少!”风过无痕,灵陶陶缓缓抬起头朝墨故渊轻轻说道。 墨故渊淡淡看去,亦是轻声回道“你也很厉害。” 灵陶陶嗤笑一声,脸色是墨故渊从未见过的异样,墨故渊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早前见你,你我虽互不相识,可我观阁下正气凛然,又身怀雾影宗道法,本以为是我同道中人。可阁下既然说了与雾影宗无所瓜葛,乃是在外野修之辈,与妖界亦是毫无牵连,这些我虽有疑虑,但既然阁下这么说了,我也不会深究什么。”灵陶陶自顾说道。 “可先前在发鸠之上,你又为了那妖界女子舍命相互,如今你仗着雾影宗的心法与我周旋也罢,偏偏还会祭出这等剑气。纵观雾影宗千百年来,也从未听闻雾影宗有如此剑法存在,你可知你先前那一剑戾气之深,邪气之重?”灵陶陶直到此刻方才重新看向墨故渊,只是眼里多出许多仇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意察觉的恨意。 墨故渊听闻身体一震,轩辕剑的威力他自然知晓,先前倾力而为的一击之下,应该是轩辕剑主动触发它的特性,难不成是在轩辕剑想要夺舍的那一瞬间有所流露? “事到如今,你莫要在诓我你与那妖界毫无瓜葛,昔年雾影宗玄木亦是隐匿踪迹,化名拜师在雾影宗门下,待学得门派功法便背叛师门。如今你身怀其门中道法,又不是门下弟子,且那白歌乃是我仙界通缉榜必杀的名单,你一而再再而三与其纠缠,如今我是断然不能放你离去!”灵陶陶忽而大声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闻之相向,纷纷朝墨故渊看去,想不到此人来历不明,却又身怀如此之多的秘辛,当下不禁让所有人都产生好奇的念头,细细看着那一袭布衣的身影。 墨故渊感受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却见那灵陶陶正昂首笔直的朝自己步步走来,心中深感不妙。 不消一会,在离自己约莫十来米的半空上,灵陶陶缓缓停下脚步,扬起九幽玄火鉴抛空,双手一张,继而狠狠交叉相握。瞬间,灵陶陶额前一抹猩红印记又再次浮现,比起之前更为鲜艳。 “君子出处不违道而无愧,为善则预,为恶则去,吾辈修炼,当以匡扶人间正义,除恶修身,是为大义!”灵陶陶呢喃轻齿说道。 身前,玄火鉴在中飞旋不已。 墨故渊望去,心中一阵冰寒,这等迹象自己曾经在沧海和灵陶陶那一战似曾相识,正是灵陶陶倾力而为的二十七重玄火。 之前他仗着玄火鉴使出九重玄火就让自己步步为营,极为吃力,如今又祭出玄火鉴,看样子是想催力而为,再次使出二十七重玄火! “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不成,就眼下这种状态,还想妄图借助玄火鉴之力,催发二十七重玄火。”不远处的李文轩见灵陶陶手势,已是知晓他要做些什么,当下不禁有些气急道。 晗润看了他一眼,并未过多理会什么,只是接口道“依你所言,这灵陶陶本可仗着自身修为使出二十七重玄火,可他却要从玄火鉴当中祭出,莫不是他想直接要了那小子的性命不成?” 李文轩紧紧握住拳头,眼里死死盯着当下战场,冷冷说道“二十七重玄火威力巨大,本就对施法者要求甚严,这孩子又借助玄火鉴之力,若没有足够的根基仰仗,被玄火鉴的反噬之力影响,怕是后果难以想象。先前已经接下那小子一剑,眼下他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李道友莫不是难得见天虹谷出了这么一位惊世之才,不忍其早早夭折?”晗润话里有话道。 李文轩回首望去,眼里一片寒意,道“晗润,莫不是你也想同那张世成宫煜一样?” 晗润闻言,见李文轩神色冰冷,死死盯着自己,当下微微一笑,道“李道友莫要动怒,开个玩笑罢了。” 李文轩冷哼一声,不作理会。倒是晗润脸色并未有所异样,脸上仍旧挂着丝丝笑意,浅浅望着远处即将又要打起的二人。 身后,白离悄无身息站在一侧,望着那身居战场中央的身影,目光迷离,满是担忧。有一抹坚决之色在白离的眸底悄然浮现,她紧紧望着那袭薄弱微小的身姿,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仙界之地,几人神色皆是各有不一。在听闻灵陶陶那番所言之后,由子佩率先拍手叫好,不停的为灵陶陶鼓掌助威,恨不得此时就能将墨故渊碎尸万段。 之前在岛上彩云涧下,若不是墨故渊故意捣乱,自己几人早就将妖界白离擒住,后来又在发鸠,墨故渊为了保护白歌白离与灵陶陶纠缠至此,本不必浪费如此时间,大费周章之下,全是这小子一人所为。 “灵师兄,此人诡计多端,又身怀雾影宗道法,想必定是妖界混进其门中的细作,灵师兄莫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将其伏诛于此。”子佩朝上大声喊道。 听闻,不远处的落葵却是急了眼,连忙开口解释道“师姐误会了,早在岛上,那墨故渊还有助于我,断然不会是那样的人,若真是妖界之属,早在我和羽涅随他一起之时,大可将我收服,又怎会让我安然无恙。” “哼,这可说不准,那妖界之人个个心思缜密且老谋深算,放你回来说不定就在你身上种有某种印法,好日后再次混进我们仙界图谋不轨,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不要自找麻烦。”子佩不客气回道。 一向乖巧懂事的落葵哪里被人这样说过,自拜入长留门下,由于自己天生木讷呆笨,学什么都慢,只得专心攻研书法。虽说修为不高,可落葵天性善良单纯,和谁说话都客客气气,尽管不怎么厉害,可在山上,大家还是很喜欢这个学啥都慢的师妹。 听闻此话,落葵眼眶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气急跺了跺脚,还想再解释什么,忽然手臂被人一拉,回头看去,竟是雁山。 “雁山师兄......”落葵轻喊了一句。 雁山并未理会,自顾将落葵拉回身后,阴沉看了一眼子佩,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我长留也藏有奸细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要对号入座。”子佩依旧我行我素道。 雁山怒道“不愧是出了名的桃花楼,果然是水性杨花,我看你是见那灵陶陶有几分修为,就借机想要攀附巴结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上吗?” 子佩听闻,当场就脸色一白,伸手指着雁山,颤颤巍巍,气不打一出来,吞吞吐吐道“你...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雁山!”就在雁山准备再次回击之时,那妙可可突然回首加重语气喊了一声,朝其看去。 雁山吃瘪,却不敢违逆妙可可眼色,讥讽看了一眼子佩后,拉耸着头不再说话。 子佩眼里通红,雁山刚才那番话不仅恶心自己,还说的如此下流,这叫她心里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心思婉转之际,心间忽然响起蓝萱的声音“佩儿,眼下正是关键时刻,那妙可可乃是我们此行最大的助力,莫要因小失大。” 子佩闻言,朝晗润看去,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各自张望之际,灵陶陶周遭空间开始渐渐扭曲,一如开始那般,在其身后上下四周,开始渐渐显现道道漩涡之状。只不过这一次比起之前更为繁密,足足可见有二十七道漩涡雏形在缓缓形成。 九幽玄火鉴旋转飞速,鉴身满是火焰腾腾,隐约中仿佛有丝丝缕烟从鉴身当中飘出,顺着方向朝灵陶陶身后二十七道漩涡当中飞去。 不知何时,灵陶陶额前那抹猩红印记渐渐变成金黄之色,连着他的眉眼也渐渐变成金黄色,乍眼一看,犹如一尊远古火神一般,威严神圣,怒目而视。 墨故渊神情凝重望着眼前灵陶陶模样,若说早之前与他交战,两人似乎有着惺惺相惜之意,可眼下这灵陶陶分明就是想杀了自己,这之间态度如此变化差异,难不成真如他所说,自己就因为和妖界牵连不清,就要除去自己不成? 墨故渊虽有疑惑,可眼下既已生死相向的局面,也由不得他任意离去,当下墨故渊只得投入全身集中注意力,以不变应万变。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八十九章 苍穹之变 墨色浓云排山倒海而来,沧海海水幽黑泛滥,天地一色,仿佛囚笼,将身处在此的仙妖两界之士尽数笼罩其中,甲光蔽日,唯有漆黑昏暗长存。 天上海上,人人神情不一,可所有的目光皆是望着那站在高处的灵陶陶,此刻的他正以飞快的手速在胸前结印,身前,是疾速旋转的八荒玄火鉴。 墨故渊御剑悬空而立,疾风拂面,他眯起眼,冷冷的望着身前灵陶陶。 玄火鉴四周满是腾腾火焰,随着飞旋不已的速度,玄火鉴仿佛成为了此方天地间的一轮太阳,耀眼夺目。 忽而一道轰鸣之声响起,众人望去,只见灵陶陶身后的二十七道漩涡已然形成,当中炽光发白,隐有咆哮之声。 不消一会,灵陶陶缓缓睁开双眼,伸手向前,一个触碰的瞬间,那飞速旋转的玄火鉴就被他牢牢握在了手中,空气一阵涟漪,仿佛在撕扯着什么。 “如果你肯随我返回仙界,并对自己的来历有所交代,我姑且可以收手。”灵陶陶缓缓朝墨故渊说道。 墨故渊冷眼相看,满脸不屑,道“交代?我自一人到这蛮荒之地,生死间皆是我一人造化,我需要和谁交代?” “冥顽不灵!”灵陶陶怒目而视道。 “当年李师叔如此,师父为了他亦是年年如此,不是为了所谓的正邪,就是仙妖势不两立,天下万法,就是因为太过杂乱无章,才让你们有各种退路可走,不知怜悯,不知天命!”灵陶陶自顾喃喃,眼里有一抹疯狂之色悄然蔓延。 紧接着他死死看着墨故渊,凄然笑道“烧吧,世间一切的罪恶祸源,就让我焚烧殆尽吧。” 墨故渊望着突然变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灵陶陶,蹙眉不解,只是看着灵陶陶的模样,不知为何,墨故渊心底只觉有一种异样的心绪,仿佛似曾相识一般。 只是墨故渊来不及思考更多,那灵陶陶已经开始高举玄火鉴而起,顺势朝下挥砍,刹那,天地一震,海水倾覆。 人人自顾不暇,纷纷祭出手中法宝朝着战场外御风远离而去,生怕成了当中无辜。 此时风云变色,声势剧烈,狂风不止,可别有一番却又是炽热高温,酷热难耐。 两者水火不容,让在场修为薄弱者极为难受。 李文轩身影自顾朝上拔高而去,想要从上一览。 身后,晗润看了一眼,吩咐白离带着白歌找个僻静之地继续疗养伤势,自己就欲追赶而去。 忽而肩膀一道重力袭来,晗润大惊失色,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到了自己身侧,晗润转身欲挥扇扫去,耳边传来一道沙哑之声“是我。” “玄木!”晗润不置可否道。 “眼下切莫理会其他,你先随我潜入发鸠。”玄木不动声色说道。 见玄木脸色肃穆认真,晗润不疑有假,只得点了点头,道“那李文轩?” “不用管他,他自有安排。” 听闻此话,晗润亦不再耽搁,随玄木悄然隐匿而去。 仙界之地,妙可可似乎有所察觉,眯起眼朝妖界所在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妖界领头的三位不见踪影。 妙可可轻轻闭上眼,片刻,再次睁眼望去,却是朝着自己右后方的一处角落看去,那里,是仙界人群之地,其中有数道人影闪烁。 似乎是感受到妙可可的目光,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几道身形突然在此刻分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闪去。 “看来玄木并未得逞......”妙可可轻声自言自语道。下一刻,她整个身体猛然一震,朝着阴云漫卷的苍穹望去,脸色一愣。 与此同时,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晗润张世成亦是同样察觉到什么,两人相视一眼又朝妙可可看去,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二人便心照不宣不再做声。 发鸠之下,海水翻滚动荡,有道道激流穿梭其中,随着一圈圈波纹涟漪荡开,不消一会已是有数道身影汇聚在岛下的底部,正是氐人一族的几人。 “族长!”刚一会面,辰砂便迫不及待朝柳烟尘喊道。 柳烟尘伸手示意辰砂莫要轻举妄动,并朝上指了指,用氐人秘有的声音说道“切莫慌张,先前我已察觉那玄木又潜入发鸠,看来目前是尚未发现我等行踪。” “族长,那眼下该如何是好,李长老被擒,若是依那玄木当时所言,怕是李长老凶多吉少。”贯众担忧问道。 柳烟尘苦叹一声,道“那玄木来历不明,且又会血池天界,我们贸然行动只会被他一网打尽,此事我已有分寸,只要他还没走出沧海,我们就有机会。” 听闻柳烟尘此言,几人心中莫名想起当时那一幕猩红恶臭的场景。数百年时光匆匆而过,可当年在迁徙途中,遭遇血蜥蜴一族的围剿仍旧历历在目,当时几人年幼,却留下极为惨白的阴影,如今在见,如坠梦魇。 柳烟尘望着四人脸色苍白惊慌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苦,牵强笑了笑,说道“刚才隐匿在仙界人群中,你们刚才可有看见墨故渊那小子么?” 闻言,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石岩率先哈哈一笑道“看见了,那小子可真猛啊,一剑在前,一夫当关,直教那火海烟消云散。” “不错,那小子的确有两把刷子,这次汲清出门倒是遇见了个神奇小子啊,看他出剑,也不知为何,好似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杜衡挠挠头笑道。 柳烟尘不经意瞥了一眼,哼了一声,杜衡嘿嘿一笑,继续道“族长,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那玄木手段诡异,发鸠寻我们不到定会探查周边海域,我们需反其道而行!”柳烟尘说道。 “那我们去哪?” “如今整个仙妖两界的视线都放在天上,那么我们便上天而行。” “上天?” “不错,如今墨故渊和那仙界之人正在斗法,就算墨故渊勉强获胜,可仙界人多势众,又有妖界虎视眈眈,我们潜伏在上,也好替他有个照应。” “可万一那小子有个好歹,我们暴露行踪岂不是给了玄木有机可趁的机会?”辰砂担忧说道。 “眼下局面已是刻不容缓,不论如何我们也得先保护那小子,别忘了,先前在发鸠,墨故渊可是为了我们连性命都豁出去了,眼下此刻,我们又岂能忘恩负义!”柳烟尘斩钉截铁说道。 几人见柳烟尘发话,便不再言语,纷纷点了点头,随其一起悄然远去。 发鸠之上,玄木一人独自款款而行,偌大的海岛,玄木仿若无人之境,自顾漫无目的走着。 身后,晗润亦是悄然跟随,时而望向周围,时而看着身前玄木。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玄木立在原地,不为所动。晗润等了半天,仍旧见他毫无动作,正欲开口询问,那玄木已是回头朝自己笑望而来,道“晗润,你看这大林子,还有岛上最高的那处山峰,像不像我们在不周山的样子?” 晗润一愣,不知玄木葫芦里装的什么,眼下难不成还有心情看风景去了? “玄木,你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晗润试探性问道。 玄木摇了摇头,喟然一叹,道“真不知道是人老了,记不住了,还是一生太长,记忆太多,以至于总是七零八落的。” 晗润蹙眉,道“玄木,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玄木喃喃道。 见玄木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晗润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忽而玄木谄媚一笑,笑容极其猥琐,佝偻着脑袋,不停的搓着双手,朝晗润挤眉弄眼道“晗润妹子,眼下荒草人烟,天为被,地为床,你觉不觉得适合做点什么?” 晗润欲哭无泪,怎么眼前的玄木就跟个地痞流氓一样,难不成中邪了? 下一刻,晗润惊慌失措,竟是一瞬间显现出本体,獠牙森森,六条尾巴肆意挥舞,竟然是传说中的六尾妖狐。 “原来你才是那个卧薪尝胆的主啊。”玄木啧啧说道。 晗润心中早已翻天覆地,这种心境是自己修炼至今屈指可数的慌乱,此刻哪怕祭出本体,依旧让自己有些无所适从,只得紧张注视着周围,不停低吼。 “没用的,既然是请君入瓮,我们是走不掉的。”玄木耸了耸肩,双手拢袖,淡淡说道。 “想不到妖界还有你这样的奇能异士,我都将剑气收敛到如此地步,你竟然还能察觉。”一人缓缓从林间走来,身影绰约,却一眼辨认出是一位男子。 晗润目光死死盯着那人,待入近之后,见此人灰衣布衫,满嘴大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就好像一个流浪至此的乞丐。 唯一让她聚焦的便是那人身后背负的一柄铁剑,准确来说是一把大的出奇的铁剑,很大,以至于他背着都是拖地行走。 此刻那人踱步走来,还不忘打了一声饱嗝,晗润只一刻便朝后跳开,满是嫌弃,那酒气不知是酿了多少年的,直让人反胃。 “额...不好意思,喝的有点多了...”汉子咧嘴一笑,木讷说道。 晗润警惕性的望着此人,难不成先前气机感应就是此人?若说是一位用剑的高手,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一瞬间让自己幻化出本体形态?晗润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好像你身上有着我故人一位朋友的气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被你藏在某处了,能带我去下?”汉子询问道。 “前辈修为高深,既然能模仿氐人气息将我引诱至此,又何须我在带路呢?”玄木苦笑道。 “你这糟老头一看就是比我还会折腾的人,闲来无事,陪我走走呗。”下一刻,汉子已是出现在玄木身旁,一手拍在玄木的肩膀上,哈哈笑道。 玄木好似认命一般,忽而心中一阵异样,与此同时,此地发鸠之上的三人皆是不约而同朝天穹之上望去,神色不一。 “玄木!”晗润心声传音道。 “莫要声张!”玄木急急回道。 “欸,你们快看,那小子挺牛逼的啊,这一剑有点意思啊。”汉子此刻眼里多了几分色彩,望着上方即将出剑的墨故渊,嘟囔着嘴说道。 两人望向汉子,心里正欲松口气之际,下一刻,两人具是心神摇曳,其中晗润在听到大汉最后一句话时,更是肝胆欲裂。 “哟,小酒儿,小月亮都来了啊,咦?怎么仙界的几个小娃娃也来了?我去!!还有神的气息?”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章 惊天一剑 天际阴云浩瀚,海水漆黑如墨,此刻却是寂静的可怕,没有一丝波澜。 从先前墨故渊和灵陶陶对战数十回合下来,早已将此处天地变化搅动的天翻地覆,眼下任凭二人折腾,周遭亦是不再掀起任何异象。 天地众人见二人彼此诡异一幕,皆是纷纷伫立原地,好奇张望。远远看去,当中的两人如同身在某种结界之内,好似被定格禁锢在里。 一道碎裂之声“咔擦”响起在场所有人的耳边,紧接着,一股猛烈热浪席卷此方所有人,人人骇然万分,来不及思考纷纷朝着远处疾速掠去。 高空之上,灵陶陶手握玄火鉴,浑身金光璀璨,玄火缭绕,此刻他睁开双眼,连着瞳孔都是闪烁着金色火焰。 “最后问你一遍,愿不愿意随我回仙界?”灵陶陶声音洪亮,威严而立,犹如上古火神一般,带着神圣耀眼的火光,居高临下问道。 墨故渊形单影只,此刻不再手握轩辕,而是御剑笔直站立在半空中,眉眼淡然,脸色淡漠。 远离战场的仙妖两界之士,在听闻灵陶陶所问之后,皆是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那单薄少年,不知他会如何抉择。 一阵海风轻拂而来,墨故渊额前散落的青丝纷纷。 他昂头看了看那沐浴在火光之中的灵陶陶,又见他身后二十七道漩涡已然形成,当中游绕着金色闪电,可见其中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仙界我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可不是跟你回去。” 灵陶陶身形一顿,蹙眉不明所以。 “我是谁,来自何处,所欲为何,与你无关。我即便身怀仙界之法,又藏有邪戾之气又与你何干?天下万法,你看不顺眼,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墨故渊咧嘴一笑,继而御剑朝上拔高身形,与灵陶陶相视对齐,下一刻,争鸣划过,他又举剑遥指其说道。 灵陶陶见墨故渊一身正气凛然,可又见他如此执迷不悟,脸色一沉,祭起手中玄火鉴。刹那,一道道虚空破裂之声响起,二十七道漩涡飞速不已,当中,隐有玄金色火龙探头而出,紧紧锁定墨故渊的气息。 二十七道玄火从玄火鉴当中释放而出,光气势就早已湮灭这方小小天地的一切。 墨故渊感知到玄火的可怕,却死死咬着双唇,深深盯着眼前的一幕。 “可惜了,你会死的。” 墨故渊看着灵陶陶口中轻喃的话语,目光炯炯,那来自玄火鉴里的恐怖气息他自然清楚。当初沧海一战,自己虽勉强抗了过去,可也是重伤昏迷不省人事,如今灵陶陶借着神器玄火鉴而为,其中厉害不需多想,也知道这等攻势早已发生质的变化。 恍惚间,墨故渊有一丝的挣扎,似乎是感受到了墨故渊心境的变化,他手中轩辕开始争鸣颤抖,青光涌动,仿若无声抗议。 墨故渊低头望去,轩辕剑更加如此,流光璀璨,仿佛在提醒着他,只要他愿意出剑,自己定当不负所望。 墨故渊一念之间,却已是再次紧紧握住手里的轩辕,没有人知道,就那么一瞬间的片刻,所有念头和画面皆被他抛在了脑后,甚至连墨故渊自己都未曾察觉心境之上的某种变化。 轩辕剑再次异变而起,青光暴涨,漆黑的剑身也随之延长而出,观其异样,此刻剑身的长度竟是达到了当初在大荒之上与饕餮的那一战,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浩瀚苍穹之下,金光夺目半边,另一半却是诡异的红青之色在不断蔓延,隐约着透露出一股令人邪魅之息。 众人见此异状,纷纷交头接耳道“好深的邪气,此子莫不是妖界之人?” “这还用多说?当然是妖界的细作,不然怎会与灵师兄对着干。” “这南山经的雾影宗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怎的专门出叛徒。” “哎,谁知道呢,没准那雾影宗说不定和妖界早就勾搭上了。” “道友所言极是,看来仙界正道之名,还得看我西山经四派才是。” “哈哈,不错,果然是同道中人。” 底下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纷纷暗指起雾影宗种种罪行,天方夜谭,不知所谓。 “你怎么看?那小子既身怀雾影宗道法,又一身如此重的戾气,难不成当真是混进其门中的奸细?”下方仙界之地,此刻蓝萱朝一旁的张世成缓缓问道。 张世成自从先前与李文轩一战,受创之后便一直调理生息,此刻略有好转。在看见苍穹之下的那一幕,亦是眉头深锁,瞧不出端倪,只是也感觉那气息非同寻常,绝非仙界六派任何一派当中所属。 “即便不是妖界中人,断然也非寻常路数,这等戾气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哪怕那神出鬼没的白歌也绝无此等浓厚的煞气!”张世成咬牙深深说道。 经此一役,张世成对妖界之属更是痛恨无比,尤其是那李文轩,只恨自己道法不足,竟与他相差如此天囊,可眼下似乎也明白什么,不再轻言造次。 “你们看看他那把剑。”一道温和之声响起在两人耳边,两人齐齐转过头看去,不知何时,那妙可可已是走到了自己身旁。 “妙师姐。” “那家伙倒是古怪的紧,竟然拿着上古神器轩辕剑。”妙可可点了点头,自顾说道。 闻言,两人身形一震,蓝萱失声道“什么?轩辕剑?轩辕剑不是早在三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中,被龙神作为封印之物而消失在山海之中了么,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 妙可可蹙眉,亦是缓缓摇了摇头,其中原因自己不得而知,可眼下这剑气森然,煞气之重,断然是上古神器轩辕剑无疑。 仙界后方,那闻言的雁山眼光一寒,死死盯着高空之上墨故渊手里的那柄神剑,满是妒意。 青容落葵却是呆呆痴望,其中落葵不免感慨道“没想到他拿的竟是神器,真是厉害呀。” “喂,我说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你想看灵师兄的好戏不成?”不远处的子佩朝落葵怒道。 落葵自知失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赶紧躲到妙可可身后,不敢看她。 众人皆是朝战场中张望而去,不知这一场生死殊斗究竟谁更胜一筹。 一道金光炸裂,率先一道火龙倾泻而出,紧接着一道道火龙紧接其后,在灵陶陶挥鉴驱使之下奔腾而出,目光正是那青光剑身之下的墨故渊。 此刻的墨故渊浑身被青色气体包裹,而体表不时闪过道道红色闪电,看上去极为恐怖。 眼下的他已经需要双手握住轩辕,轩辕之大,胜过过往任何一次,墨故渊不得不调整姿势,将自身所有法力,尽数灌入轩辕剑当中。 两者想通,心有灵犀,墨故渊挥剑而起,一双目光皆是浓墨之色,犹如深渊恶魔,带着一声咆哮,将身前一道火龙劈碎。 仅一个照面,一条火龙顷刻烟消云散! 灵陶陶脸色一白,继而咬牙闷哼一声,再次驱使双道火龙朝墨故渊缠绕而去。 墨故渊沉浸轩辕剑的世界,将自己全部心神交由轩辕掌控,这一战,他不愿躲避,亦知生死难料,可他与生俱来的倔劲里始终不愿向谁低头,哪怕穷途末路。 当他放下所有念头,进入到轩辕剑的世界里,他才发现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气息,那里,正是他心海中那片剑气滔天的世界。 除了剑,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原来轩辕剑早已和自己融会贯通,早已与自己融为一体,是那个自己在日月之巅见到的人影么?墨故渊失神想着。 墨故渊失去自我意识,本能将自身一切交由轩辕剑掌控,轩辕剑争鸣而出,青光炸裂,剑气迸发,将眼前火龙又一次悉数斩断。 紧接着带起无与伦比的青光朝上暴掠而起,只见天际乌云被轩辕剑剑气荡开,一道炽热阳光洒落而出,将飞来的轩辕剑沐浴其中。似乎得到某种庇护,本就浩大的剑身又再一次暴涨了起来,此刻,青光之中隐有金光闪现,剑身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梵文,随着剑身盘旋而上,一柄天剑至上而来,破开混沌。 一剑而下,一夫当关,瞬间十道火龙飞灰湮灭。 灵陶陶此刻脸色早已苍白到不见任何一丝血色,他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墨故渊,见他脸色青气缭绕,瞳孔漆黑,喃喃道“你真要入魔?” “入魔?你且看我这金光梵体,魔焉能如此?”声音沙哑,不知是那墨故渊还是轩辕剑。 灵陶陶怔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只见他扬起手中玄火鉴,朝指间挥去,一道血液迸发而出,尽数被玄火鉴吸食殆尽。 仙界顶级神器,九幽玄火鉴竟然也会吸食血液! 瞬间,余下十四道火龙扬起头颅,不顾一切朝墨故渊吞噬而去。 “原来如此,琉璃,你看到了吗......”望着灵陶陶异样,一声戚戚从墨故渊嘴里呢喃说出。 “是你!”天际一声惊异声传来。 “剑魔,你果然没死!”又一声咆哮撕裂云霄。 底下羽涅在此刻忽而心神一颤,竟是无端七窍流血,身体愈发透明了起来,他尚未明白发生什么,就直直昏迷了过去,朝着沧海之底坠去。 随着外界道道火龙的包裹,轩辕剑体表的青色光芒越演越弱,在那一道惊天之剑荡去之后,剑身上的梵文亦是不知所踪,好像失去了所有精气。此刻十四道火龙盘旋飞舞,置身其中的墨故渊和轩辕剑就要被那玄火幻化出的火龙尽数吞灭。 漆黑昏暗的世界里,忽有一道白光出现在墨故渊眼前,那是一柄飞舞的光剑,他朝着墨故渊爆射而来,却在他的眼前生生停了下来,墨故渊泪流满面。 耳边的声音响起,那是回绕了数万年之久的旖旎,是穿破时空的重逢,是生生世世轮回里的眷恋。 她对着他说“嘻嘻,所以我一直在你身边呀。” “剑灵鸿颜?那龙神琉璃又是谁?” “你猜!” “你!你该不会......” “嘻嘻,你这活了几万年的老木头,活该你单身。” “我......” “可别说对不起啊,我怕我听了会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嗯,知道了。” “哼,又冷冰冰的在摆酷不成。” “我有三缕残魂,一缕一式,这剑谱最终页...” “无爱即是神!哈哈。” 白光微弱,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开始迅速褪去,最终两者化作点点星光,在轩辕剑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不会和我们一样吧?” “其实剑谱最终页还有一页...” “是什么?” 那黑衣男子忽而转首笑着望向墨故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身影随剑光隐去消散天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一章 神降 热浪席卷了墨故渊整个身躯,而轩辕剑周遭的青光也在那十四道玄火之下萎靡不振,渐显淡色之样。 墨故渊此刻方才有了自己的一丝意识,想要驱使轩辕剑却发现自己根本力不从心,连呼吸都变的异常困难。那玄火的压迫不仅让自己灼热难耐,甚至连想要反抗的念头都在渐渐被焚烧蚕食。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了么......” “娘...渊儿怕是回不去了。” “鱼姑娘...她应该会没事吧。”意识模糊间,墨故渊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的念头。 幻觉中他恍惚又回到了那个安谧温柔的夜晚,天上星辰繁点,那是他第一次站在如此之高的世界,仰望着天地浩瀚。 岁华空冉冉,心曲且悠悠。 一袭白影独自踏空而去,渺小而微不足道,却带着毅然的背影挥剑而去。 只是她那一道剑光实在是可怜的紧,在玄火鉴之下的玄火中,仅仅掀起一阵涟漪便被吞噬而去。 “白离!”远方,看清那袭白影模样的白歌慌张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身居在发鸠之上的晗润同样看见白离的身影,此刻显现本体的她不禁满是焦虑,躁动不安,想要挣脱身旁人的束缚飞身而上。 炽热的高温让白离脸色渐渐通红,她祭出护身法器,又再次调起法力继续朝一处挥剑而去。 她想要破开一处裂口,她想要救出墨故渊,只是自己道法不足,劈砍出去的剑气一道又一道都被湮没在火龙之中。 白离咬着嘴唇,始终不肯放弃,一遍又一遍,脸色坚决而无畏。 不顾一切的坚持,是怦然懵懂的爱吗? 远风知我意,微凉又深情。 心有半亩花田,藏于世俗人间,无人可知。 外界的异声让逐渐失去意识的墨故渊有了一丝反应,他痛苦的睁开快要融化的双眼,看着那一白衣女子正独自站在外面不停起剑挥砍,想要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墨故渊苦涩咽了咽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沙哑的没有一丝声响。 眼角,是热泪盈眶。 “不知天高地厚!”灵陶陶一声冰冷响起在两人耳畔,紧接着他便大袖一挥,怒吼道“如此,我便成全你们。” 一道火龙摇曳游走,将白离顺势笼罩其中,见此异状,白歌就欲欺身而上,忽然间身体一震,竟是半分动弹不得。 “莫要轻举妄动。”一道深沉话语在白歌耳边响起,白歌目光一亮,便老老实实呆在了原地。 白离飞速朝墨故渊掠去,见墨故渊此刻浑身通红溃烂,来不及多虑便一瞬间化出白狐本体,三尾缭绕,将二人包裹其中。 墨故渊虚弱的向白离淡淡看去,两者相视,没有言语。 许久,白离方才微微一笑,道“不许说我傻。” 墨故渊死咬着牙关,泪眼朦胧。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两人初识至今,历经太多,仿佛走过了一生的路,成为了彼此最勇敢的人。 一股暖流流转墨故渊的四肢百骸,仿若涅磐重生。墨故渊丹田处一阵白光闪烁,温暖人心的热流将二人包裹,顷刻间,墨故渊损伤的身体组织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连着快被消耗殆尽的白离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感受到墨故渊异样,灵陶陶脸色一寒,又再一次驱动玄火鉴,余下十四道火龙开始收拢空间,不断朝内里压缩而去。 然而那在墨故渊丹田处的白光却是不弱反增,任凭周遭如何挤压,此刻它依然绽放光辉,越演越强。与此同时,墨故渊体内经脉开始渗透皮肤表面,由丹田处而始,墨故渊所有经脉开始有序延伸,当中血液亦是顺着脉纹流淌滚动而去,似乎在更新他体内所有的一切。 望着眼前墨故渊的异样,白离虽是有些不解,可她察觉到墨故渊的生机正在慢慢回转,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墨故渊细细感受体内微妙变化,他知道,那是九龙琉璃玉罕有的辅助特性带来的变化。可是这一次的演变,却让他身体似乎变得更加的轻盈流畅,仿佛被焚烧过后,自己身体得到洗礼一般。 然而墨故渊并不知道,当初隐藏在他腹部丹田内的九龙脉纹,早已牢牢扎根在此,与他融为一体。 此时仗着有九龙琉璃玉的加持,两人眼下可以短暂的相安无事,可外界的灵陶陶却依旧不肯放弃,手中玄火鉴左右驱使,火龙游曳奔腾。 灵陶陶七窍流血,始终不肯松懈半分,仿佛这一场持久战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墨故渊站起身,透过重重火焰望向外围的灵陶陶,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对手真的很强,以至于先前将意识全部交由轩辕剑控制都无法战胜灵陶陶。 墨故渊举起轩辕剑,此刻的轩辕剑早已恢复原来之态,墨故渊细眼望去,只觉轩辕剑比起从前好像少了些什么。 就在墨故渊打算再次奋力抗击之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响声爆发而起,还未明白发生什么,就只见灵陶陶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直直朝海面坠去。 失去操控的玄火鉴一阵暗淡,两人四面八方的玄火亦是浅浅消散。 就在墨故渊两人以为是灵陶陶法力不支的情况下而无法坚持之时,忽有一道道身影出现在自己两侧,那身影散发出的气息,甚至比那二十七道玄火来的更为恐怖,直教两人喘息不已。 仙界上方,空气一阵涟漪波动,一袭灰袍率先从空间里踏出,他佝偻着身体,头部隐藏在帽檐之下,看不清模样。 紧接着在他身后又有数道身影闪烁而出,一人腰悬八剑,白衣翩翩,丰神俊朗。 一人身穿黑白道袍,背负太极轮盘,手捻佛尘。 一人锦衣华服,鹤发童颜,精神抖擞,却不见他身上有任何兵器。 三人齐齐站在那灰袍之人的身后,毕恭毕敬。 与此同时,妖界上方同样一阵空间波澜,一袭深色蟒衣迎风鼓舞,猎猎作响。三千青丝如墨纷飞,他踏空而行,所至一路云烟生起,温山暖水。 墨故渊只一眼便瞧出那人模样,那张绝美妖冶的容颜,连世间倾城女子都要惭愧几分,赫然便是凌九泉。 在凌九泉身后,同样有四道身影跟随显现,其中一个娇小女子手握铅色双锤,不时来回挥舞。另一人肩挑木棍,双手搭在两侧,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两人正是从前被放逐在大荒上的两位凶兽,饕餮穷奇。 另外两人墨故渊同样有过一面之缘,一人绯袍婀娜,身姿摇曳,乃是妖界水月阁阁主镜花。还一人骨瘦如材,须发极长,正是那神诀殿殿主酒吞老祖。 “你是当年琉璃身边的那条玄冥天蟒?”仙界之地,独自站在前方的灰袍之人沙哑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轮回之司。”凌九泉浅浅一笑,一抹天地绝色。 “真是出息了啊,以前不过是一条泥鳅,现如今居然拥有半神之力,啧啧啧啧。”灰袍之人似乎是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些什么记忆,一时间竟是笑出了声。 灰袍身后几人身体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凌九泉。 “承蒙时光之司厚爱,侥幸摸入神的门槛。”凌九泉耸了耸肩,无奈道。 “你杀了他?” “你认为我能抹去时间?” 灰袍之人正是后世辅佐龙神的两位半神之一,轮回。 此刻他独自昂头望向苍穹,帽檐顺势落下,一头雪丝倾泻散落,容颜却颇为年轻。他目光浑浊望向苍穹,不知在看些什么。 凌九泉望着眼前的灰袍之人,仿佛有什么画面被勾起,亦是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墨故渊,两者目光皆是意义深远。 “藏在轩辕剑里的剑魔气息已经消失了。” “许是最后那一剑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残存。” “他最后一声喊的琉璃,你听见了吗。” “嗯。” 轮回和凌九泉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而不管他俩如何沉默或是交谈,各自身后的几人都是自顾站立在后方,没有一丝不耐之色。 “此人我要带回仙界。”轮回开口说道。 凌九泉摇了摇头,道“你带不走。” “也罢,当年神魔一战,时光堕我轮回而去,琉璃又将我禁锢神界,这近万年的岁月了,都不曾好好活动筋骨,看来今日可以伸展一下手脚。” “自九幽而来,食得地心之火,又继时光半神修为,恰巧我也想领教一下轮回之司的本事。” 两人剑拔弩张,沧海之上,无一人敢吱声碎语。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二章 仙界各派掌门 轮回之司与凌九泉相顾对峙,无人知晓二人之间究竟在说什么,只是无形中散发出半神的气息,让在场所有仙妖两界之士不寒而栗。 修为不足者甚至不知虚空之上的两位究竟是何人,居然连各派掌门都屈居在后。 白离搀扶着墨故渊,蹙眉担心望向他,道“可曾好些了么?” 墨故渊点头艰难一笑,继而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紧接着又朝凌九泉所在的方向看去,后者似有察觉,不经意间撇了一眼,毫无悲喜之色。 “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连仙妖各派掌门都亲自来了。”见墨故渊望着半空的另一端,白离同样转首望去,淡淡说道。 墨故渊一愣,心中忽而想起什么,微微喘了口气,朝白离问道“那妖界几人我曾在大荒之上见过,不知那仙界一方又是何人?” 白离捋了捋发丝,眼光飘向仙界之地,开口道“那腰悬八剑,白衣之人乃是西山经天虹谷掌门柳沂河,传闻他不仅剑法高超,且一身玄火早在近千年前就已经修炼至五十四重,可见其修为之深。” “五十四重!”墨故渊深吸一口气,诧异满面。 对于这玄火之威,墨故渊深有体会,当初初遇灵陶陶便是与他交手,那灵陶陶的玄火当时就让自己难以忍受。如今又仗着玄火鉴而为,其威力又是更上一层,若是那柳沂河使出五十四重玄火再加上玄火鉴,其声势又究竟会是如何?墨故渊脸色煞白,不敢深虑。 见墨故渊异样,白离虽有不解,却还是继续开口说道“那身穿黑白道袍,背负太极轮盘的便是雾影宗宗主道藏了,因雾影宗不喜世俗杂事,很少出现在世人眼中,近千百年来,唯一被人谈论的便是宗门出了个名为玄木的叛徒,至于其它的则是雾影宗炼制的一些奇门异宝,因特效极具不一,亦是山海之内很多人梦寐以求之物。” 墨故渊心中一窒,难怪之前在此人现身之际,自己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熟悉之感,原来是雾影宗宗主。 一念此处,墨故渊猛然间不禁想到当初仙师狐离卿临行之际的交代,如今那人就在自己眼前,不知是否要上前告知。 就在墨故渊心中踌躇之时,那身穿道袍之人竟是无端朝自己回头笑了笑,眼神和蔼,倒把墨故渊看的一愣一愣。 墨故渊见那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对自己好似并无恶意,当下只得尴尬摸了摸后脑,同样讪讪笑了笑,朝那道袍老者亦是点头致意。 白离见状,纳闷道“你们以前见过?”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人家对你笑,总不能没得表示吧,何况这老人还是一宗之主,我自大荒出来,可从未去过仙界,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白离“嗯”了一声,继而又向墨故渊介绍起站在那挨着灰袍之人最近的一位,道“至于这白发童颜的人乃是近百年来南山经新出的一门崛起之派,此人我曾在镜花水月临摹的画中看过,是一个叫凌霄阁的掌门,名为鸣珂,至于这凌霄阁究竟凭何本事在南山经占据一席之地就不曾得知了。” 听着白离的讲解,墨故渊牢牢记在心中,直觉告诉自己,若是日后行走仙界,这些信息不可谓不重。 正当自己还想再问些什么,却是见白离怔怔看着那仙界当前的领头之人,失魂落魄。墨故渊见状,心中一紧,急忙伸出手抓住白离,引丹田一股暖流悄然蔓延白离身体内,这才让白离收回心神。 “怎么了?你没事吧?”墨故渊不解问道。 回过神来的白离茫然无措,转过头呆呆看着墨故渊,道“我刚怎么了,好像有那么一会失去知觉了。” 墨故渊郁闷道“你差点就变成木头人了,还问我怎么了。” 白离此时才缓过神来,见自己左手正被墨故渊紧紧抓在手中,脸色一红,并未抽出,而是低声说道“我刚就看了看站在最前方的灰袍之人,不知怎的就啥也想不起来了。” 墨故渊见白离无碍,听得她口中所说,亦是好奇向那灰袍之人看去,可他也就仅仅撇了一眼,不敢深究,以免落得和白离一样的境地。只是乍眼之下,并没觉得此人有何特别,一袭身形笼罩在灰袍之下,不见任何。 可墨故渊心中却是万分不敢掉以轻心,能当面站在凌九泉身前,不说修为高低,至少也是和凌九泉一样的存在。 趁着此刻空隙,墨故渊朝白离说道“眼下局面混乱,已经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你还是先行回到自己门中,注意安全。” 白离心中一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墨故渊可不懂白离的心思,松开她的手,道“我有几位朋友尚在一处,我先过去和他们汇合,你快些回去吧。”说完,便自顾朝一处掠去。 白离痴痴望着远去墨故渊的背影,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白离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将其唤醒。 “咳咳。” 白离转身望去,先是一愣,紧接着轻声唤了一句“哥。” “我看人都走了好半天了,你还目送依依不舍呢。”白歌揶揄道。 听闻此话,白离脸红到无以复加,吞吞吐吐半天不敢吱声。 “好啦,如今殿主也来了,这里想必和我们也没多大的干系,我们还是早些回去以免被有心之人有机可趁。” 白离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径直动身朝妖界掠去。 身后,白歌看着白离的身影一愣,心中缓缓苦叹道“老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有了情郎忘了哥啊。” 沧海之上的某处云层中,墨故渊一个纵跃翻起,云海荡漾,铺散而开,有一透明状的圆球缓缓显现,居中正有几人站在其内,正是氐人一族的各位。 墨故渊见状,拱手一笑,道“先前是前辈心声唤我吧,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为首一人华服雍容,正是氐人一族的族长柳烟尘,此刻见墨故渊一身矫健轻盈,好似并无大碍一般,不禁目露赞赏,道“先前观你与那仙界小子一战,两者天翻地覆,海水激荡,还以为你扛不住那玄火的威力,想不到你不仅硬接下来,眼下还能如此活蹦乱跳,英雄少年,当真是了不起啊。” 见柳族长如此夸奖自己,墨故渊倒是有些难为情,这其中关键自己一清二楚,没有轩辕剑的那第二剑以及九龙琉璃玉的帮助,以如今自己修为,恐怕来一个都得给那玄火烧的一干二净。 墨故渊并不能说出当中关键,只得尴尬笑了笑,道“侥幸而已。” 几人散开结界将墨故渊带入其中,步入其中的墨故渊只一眼便立即问道“怎不见李长老?” 众人闻言,表情皆是一阵暗淡,见此情况,墨故渊心中已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当下又朝柳烟尘询问道“柳族长,莫非至发鸠出海以来,李长老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柳烟尘愁容满面,缓缓叹了一口气,沉默一会便将先前发鸠之事简单明了的描述给墨故渊听。在墨故渊听完之后,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惊悚,没想到这玄木隐藏之深,竟是如此深不可测。 若按当初在人界玉龙雪山峰完,柳烟尘已是回头朝几人淡淡开口说道“他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再只言片语。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三章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趁着此刻仙妖两界众人视线都聚焦在高空的另一端,墨故渊悄悄隐匿身形朝着发鸠落去。 途中,墨故渊不禁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刹那,瞳孔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急促困难了起来。 一道海水至沧海而起,直插云霄,紧接着又是一道冲天海水奔涌而起,再眨眼的功夫,已有数不清的海水纷纷朝天际追逐而去。可海面仍旧波澜无惊,不见一丝动荡,天地寂静,唯有一片湛蓝遍布人间上下,仿佛大海被切割两半,一上一下,唯有中间的空间留给众人。 “这便是神的力量么...”墨故渊望着眼前一幕,自顾喃喃道。 一道绿光从蓝色世界中乍现,径直朝灰袍之人杀去,可在灰袍之人身前忽有一面正圆轮盘闪现,随着一声古老的鸣钟声,那绿光没入其中就消失不见。 此刻天上唯有凌九泉与那灰袍之人相对,仙妖各派掌门早已率领部署离开两人所在的蓝色结界,以免横生祸端。 墨故渊瞧得心惊肉跳,不敢多看,只得转过头加紧身影朝发鸠落去,不消一会,已经来到了发鸠之上。 微微停了一顿,墨故渊凭借着之前来发鸠的记忆,急速朝岛上各个方向探查而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似有察觉到什么,墨故渊调转方向,径直御剑朝岛中一片茂密的丛林飞去。 不一会,墨故渊就已经看见密林中的数道身影,正欲寻个隐蔽之地将自己掩藏之时,耳边却是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哟,小兄弟来的倒挺快嘛,可有捎酒?” 墨故渊一愣,这声音极为熟悉,将头探出看去,脸色一愣,继而笑道“前辈,是你。” 密林中的三道人影正是玄木与那晗润,以及将二人留在此地的背剑大汉段念尘了。 墨故渊见此异状,也不再藏藏掖掖,起身朝几人走来,边走边看向玄木两人,心中有些纳闷为何这两人会和前辈同时出现在这里。 “前辈,你们这是?”墨故渊走得近了,不解问道。 “没啥,就是刚好遇到,恰巧这位老哥好像诱拐了我一位朋友,这不拉着他带我去找找嘛。”段念尘耸了耸肩无奈道。 闻言,墨故渊心中好笑,这前辈真是心比天宽,啥事到了他嘴里,好像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此刻玄木和晗润亦是不约而同望向墨故渊,玄木好像对这个当初在玉龙雪山的人间小子并无太多印象,眼下看着墨故渊,无非就是好奇这小子竟然也会雾影宗的道法。而且先前居然和天虹谷的灵陶陶打的不相上下,可自己从未听闻雾影宗这些年来出了这么一位弟子,难不成是自己放逐人间时新来的?玄木猜测想道。 而另一侧晗润却是别有用意的看了看墨故渊,先前一幕,自己在底下看的一清二楚,白离为了眼前这小子连性命都不顾也要救她,难不成两人有什么瓜葛?可白离自幼至今便常伴自己身侧,此次带她历练沧海,也不见她何时认得此人,为何白离对他如此特别。 见两人目光涌动,墨故渊被瞧的有些不自然,当下自顾开口说道“你就是玄木吧,那氐人一族的李长老可是被你囚禁?” 玄木闻言,也不废话,既然这胡髯大汉与墨故渊相识,哪怕自己再多算计也无济于事,自顾佝偻着脑袋点了点头,又道“你是雾影宗弟子?” 墨故渊一愣,看来玄木的确没有认出自己,墨故渊并未回答他的问题,正想着趁前辈在欲问个究竟。 那段念尘已是走到墨故渊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已经搞定了,待会你去将博然那小子带回去即可。” 闻言,墨故渊一喜,想不到事情解决的如此之快,难不成前辈和氐人一族也是旧识?墨故渊拱手一笑,道“前辈真是高人。” 段念尘猛的昂首挺胸,点点头,一派自得,道“小兄弟慧眼如炬啊,当真了得。” 墨故渊一阵干笑,待知道李博然的藏身地点之后本欲前去援救,却是突然被段念尘扯住衣角,墨故渊不解,好奇问道“前辈这是?” 段念尘扭扭捏捏,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轻轻来回搓着手,不时轻瞟看向墨故渊,这可把墨故渊吓得一跳,莫不是前辈中邪了不成? “那个...那个...上次在葫芦岛,我的万年酒酿太虚神液不全都被你那小宠物给吞了么,我想问问它后来有没有剩下的,倒不是我小心眼啊,只是那口葫芦泉我守了几千年,一直舍不得喝,想酿的精纯再精纯一些,没想到最后一个不留神被你那小家伙喝了精光,我心里不得劲啊,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段念尘泪眼巴巴,朝墨故渊委屈说道。 墨故渊低着头,嘴角抽搐,有些无语,片刻,只得回道“前辈,这个还真没有,况且它自从当日从泉中出来便一直处于沉睡当中,我也没有办法啊。” 听闻此话,段念尘抬手用力一拍额头,可让在场的几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力道换作一般人,怕是连自己天灵盖都要震碎了吧。 “妈的,我喝酒就为了能好好睡一觉,偏偏每次醉酒后,酒劲一下子就没了,这家伙倒好,居然能睡这么久,可恶啊!早知道就天天守在那了,那酒劲肯定够我睡个三天三夜了。” 就在几人被这大汉的话语哽噎到不知如何之时,忽有一道清风拂面,又一阵香气缭绕,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一位婀娜窈窕的身影。 四人表情各异,脸上满是不同的神色。 “睡上三天三夜便是你的追求么?”四人耳边同时响起一道天籁之声。 一女子悠然自林间显现,身材妙曼,一袭黑裙席地款款朝中间走来。 她面覆薄纱,一头紫色发丝随意散落,千娇百媚。她肩挑红伞,不时轻扬转动,众人只一眼望去,便觉那女子风情万种,好不妖娆。 墨故渊心中诧异,此人正是当初在葫芦岛追杀她的女子,只是后来听汲清说好像她又良心发现救了自己。对于这些墨故渊虽没有多问,可心中仍有顾虑,眼下见此人到这,依当初她所言,看来是为了身边这位前辈。 就在墨故渊本能小心戒备之际,身边的晗润却是突然开口说道“血纱,你居然没死?” 黑裙女子自顾浅浅走来,她眸中晶莹,如人间飘雪,如梨花雨凉。 那是数千年的望眼欲穿,是夜以继日的肝肠寸断。 有风缱绻,当下,她突然觉得过去那些苦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转瞬尔尔罢了,还有什么比见面更好的呢。 此刻才下眉头,也上心头。一别两宽,仍旧欢喜。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 好似在两人中间隔着几千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许久,终是血纱轻齿开口说道“那你说,好久不见,再见又是怎样?” 段念尘眉目具是风霜,不知为何,墨故渊不经意间撇去,只觉前辈好像一瞬间变了一个人。 他缓缓说道“再见仍怦然。” 血纱泪眼朦胧,却是眯起了眼,笑的好不开心,犹如昔年雾峰之顶,她在他面前开心的像个孩子。 她举手轻轻揭开脸上幂离薄纱,倾城容颜,天地绝色。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悲伤如水,自相流,未停息。 “我不找你,是不是你一生都不打算见我?” “怎会,这不有事抽不开身子嘛,嘿嘿。” “忙着睡觉还是忙着找酒喝?” “额...都挺忙的。” 血纱径直走近段念尘身前,举手向他摊开,那是一块红色玉石,表面仍有数道裂痕,已经被血纱拼凑整齐,居中有一缕紫丝盘绕在内。 段念尘低头看去,蹙眉不已,良久,方才抬首对着血纱说道“你丫的力气可真大啊,这赤炎烈盾都给你打碎了,虽说不是什么好宝贝,可好歹也是一件准神器啊。” 血纱气的跺脚,白眼狠狠一瞪,道“你还在装傻吗?” “嗯?装傻?我装啥傻了我?”段念尘挠着头憨问道。 血纱听闻,即刻眼里就有泪水夺眶而出,欲举手挥向段念尘,然而半空扬起的左手却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下一刻,血纱身体倾斜,毫无防备的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 “你!” “我没装傻,我是高人,那小子说的。”言罢,段念尘不忘伸手指向墨故渊,眨了眨眼说道。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搞的猝不及防,生生吃了一碗不该属于自己的大餐。 血纱伸手将段念尘松开的手扯了回来,让他紧紧抱住自己,满足的哼了一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四章 九幽地心之火 正当墨故渊这三位旁观者瞧的浑身不得劲之时,忽见半空一阵涟漪,紧接着便有数道身影齐齐出现在岛上众人的眼前。 段念尘抬首撇去,一瞬间冷汗连连,立马将头埋进血纱项间,不敢直视。 墨故渊却是眼光一亮,没想到来者竟是氐人一族的大伙,倒是瞧了。 就在墨故渊欲说明情况之际,只见率先走来的柳烟尘静静开口说道“她又是谁?” 闻言,众人目光情不自禁的顺着柳烟尘指着的方向看去,赫然是与段念尘相拥的血纱。 血纱感觉到异样,亦是松开段念尘,回首看去,只见一华服女子正死死盯着自己,血纱好似想起什么,嫣然一笑,道“柳烟尘。” 柳烟尘见血纱认识自己,一张面容满是寒霜,冷哼一声,继而朝段念尘看去,再次厉声问道“哑巴了?才不到百年的时光,莫不是又出去勾三搭四了?” “你这臭婆娘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找死不成?”见柳烟尘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血纱心底即便知晓一些,也是抑制不住烦闷,当下就伸手欲朝柳烟尘打压而去。 然而刚一抬手,就被段念尘在一旁生生拦下,血纱转头看去,只见段念尘满脸无奈的对自己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屁颠屁颠跑到柳烟尘跟前,哈哈笑道“我哪里哑巴了,这不是见到你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嘛,您老人家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柳烟尘见段念尘一副掐媚的嘴脸,心底一阵鄙夷,同时不禁脑恨当初怎就鬼迷心窍被他给忽悠了。 柳烟尘举起手朝段念尘的耳朵拎去,怒道“不是罚你好好给我看着发鸠的大门吗,谁让你到处瞎跑的?” 段念尘皱着眉头哀嚎不已,看来是被柳烟尘拽的不轻。众人心中好笑,亦是看出某些端倪,看来这位大侠也是位风流种子,这才闹出今日的局面。 段念尘自知是自己喝酒误事,这才让如今的发鸠陷入如此境地,所幸自己赶来得知柳烟尘一众并无大碍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在大家伙围观这居中三人的微妙关系之时,忽而发鸠一阵地动山摇之势袭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有海水从底部岛下,接二连三迸发出道道激流,直耸入云而去。 墨故渊诧异,顺着视线往上看去,不知何时,那沧海之水竟是蔓延到发鸠之上的天空了,连底下的海水都能径直穿透发鸠而上,这究竟是何等的力量,为何如此诡异。 不消一会,偌大的一个岛屿乍眼一看已是千疮百孔,几人各自站在断裂的地面上,纷纷朝天际望去,皆是动容不已。 湛蓝的天空随着海水涌入渐渐显的有些墨黑之色,那是凌九泉的神力结界,此刻仍然在不断扩张,照此以往,怕是着周遭的沧海海水都会被他引入天际。 一道赤色火光从天而降,犹如来自天界的闪电,风驰电挚朝轮回笼罩而去。 半神轮回又一次摊开双手,将身前正圆轮盘打开,将那红光吸入当中。 墨故渊凭着微弱的视觉看去,好似看到在那圆盘的四周,有着六个大小一样的光孔,此刻微微散发着白色光芒。 “赤橙黄绿青蓝紫,如今七色已经去四,你还想挨个试试?”轮回站在高空,淡淡说道。 凌九泉斜眸撇去,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当年琉璃就和我说过你这轮回之盘的神奇,天下万物,芸芸众生,皆在六道之内,所以我这玄天七彩自然也逃不出你六道轮回之盘的摄取。” 轮回不觉如何,道“可是妄图想用沧海之水困住我?” “哈哈哈哈,这话亏你也说的出口,是小巧了你自己还是高看了我?”凌九泉讽刺道。 “哦?” “轮回,六道我自然我无法挣脱,可六道之外呢?” 在凌九泉语毕之后,只见其扬手一挥,霎时从胸间绽放出一束玄青色幽光,幽光一分为二,上天入地,瞬间没入天地海水之中。 下一刻,海水无端升腾起火焰,延绵而去,凡是先前被凌九泉牵引的沧海之水此刻尽数点燃。 “地心烈焰,九幽之炎!”底下,段念尘惊呼一声。 “原来如此,看来这么些年你的确是比以前强了不少,难怪有底气和我一较高下。” “仅仅是一较高下么?”凌九泉摇头怜悯望向轮回,又再次说道“还是自你萌生灵智起就早已将世间看的太低?你不过是顺应天道而生的一条可怜虫罢了,今日便让你看看六道之外的力量!” 九幽之炎,地心之火,乃是超脱六道之外的存在,与天地并论。 一身碎裂之声响起,天际海水仿佛失去控制,泛滥着九幽之火的沧海之水纷纷朝下坠去,与此同时,那海面的沧海之水又再次浮升而上,场面极为浩瀚。 远离战场的仙妖两界之属纵观远望,眼下局势分明是要将那灰袍之人夹击包围在内,哪怕上天遁地都无法挣脱。 “没想到他的神力竟然如此之强,这偌大的沧海都能点燃...”墨故渊望着周遭的海水以肉眼的速度在渐渐蒸发,心中满是震惊。 轮回自知九幽之火的玄妙,轻轻看了一眼凌九泉,便自顾盘腿曲坐虚空,身前轮回之盘飞至身后,朝着四方散发淡淡白光。 九幽之火牵引沧海之水,涌动不绝,焚之不灭,此刻团团将轮回包围,可那轮回仗着法盘在身,身处当中独自与那九幽之火抗衡,面容仍旧从容。 九幽之火眼下虽不能近身,可也在慢慢蚕食着轮回之盘散发的光力,长此以往,只要沧海之水足够,那么凌九泉就有一定的信心将轮回重创。 地心之火,是何存在? 这一场历历在目的半神之战,诡异而缥缈,唯有仙妖两界少数之人方知其中蕴含的恐怖气息。 “虽不及三千年那场神魔大战,可如今那凌九泉也拥有神之气息,真是不可小觑啊。”仙界之地,一人腰悬八剑,独自望着虚空喃喃说道。 “虽不知为何这数千年里凌九泉能修炼到神境,可单凭他能收服地心之火,已是让我等望尘莫及了。”身旁,一黑白道袍老者喟然叹道。 “呵呵,二位道友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哪怕那凌九泉如今亦是半神,可别忘了,轮回大人是怎样的存在。”居右的一位身形矮小,鹤发童颜之人缓缓笑道。 贵为当今仙界两大门派的掌首之人,齐齐望向这位新起之秀的掌门,并无反驳。 片刻,那天虹谷柳沂河却是朝其拱手一笑,道“鸣珂掌门所言极是,看来轮回大人对阁下是极为关照,真是羡煞柳某。” “柳掌门哪里话,无非是轮回大人有意栽培罢了,不足挂齿。”鸣珂罢手一笑,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难得难得,纵观当年那场神魔大战之后,山海之内百废待兴,如今我仙界六派又添一翼,是为天降福泽,大道恩顾。我南山经能有鸣珂道友的加入,相信日后更能显赫一方,为我仙界再创辉煌。”一旁雾影宗宗主道藏微笑朝鸣珂点头说道。 见两人如此抬举自己,那鸣珂即便明白两人话里有话,心思缜密,可一想到自己背后乃是当今半神轮回,便也少了众多顾虑,懒得与这二人周旋绕口。 回想当初自己带着轮回大人的谕令,仙界六派掌门谁对自己不是毕恭毕敬?那是鸣珂第一次感受高高在上的感觉,又得轮回大人的修炼之法栽培,鸣珂修为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如今的他自当可以和仙界六派掌门并驾齐驱,加上又是轮回的信使,自然无人敢轻视自己。 “好说好说,仙界如今有我凌霄阁的加入,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横扫妖界,一统山海!” 柳沂河同道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道“鸣珂掌门所言极是。” 妖界,饕餮此刻正不停的挥舞着两袖双锤,来回拨弄,那扎着两条小羊角辫再配上她娇小的身形,看上去极为可爱。可眼下身边却是无一人胆敢靠近,要知道,那可是四大凶兽的饕餮啊,喜怒无常,都知道这小女娃的模样是为了扮猪吃老虎。 另一旁的穷奇却是倚着长棍聚精会神的看着轮回和凌九泉的斗法,模样极为认真。 与他一样神色的还有不远处的水月阁阁主镜花,此刻亦是满目憧憬,双眼冒星聚焦在凌九泉身上。 落在最后的一个老头,身形消瘦,只剩一副骨架子的模样此刻拄着拐杖,悠然自得的站在几人后方,眉目含笑,不时与一旁白歌顾首交谈,神色颇为慈祥。 “喂,小酒子。”饕餮突然转首朝后大喊,明明是神诀殿殿主的酒吞老祖立马哈着腰,“诶”了一声跑至饕餮身侧,笑道“饕餮姐姐有何吩咐?” 正在观战的穷奇镜花二人无端一愣,继而被这一声“饕餮姐姐”恶心的不行。可观那饕餮却是极为享受这一句称呼,表情惬意,眼色自得。 “帝尊出来之前和我说了,要是他动起手来,我们闲得无聊可以去找仙界那几个家伙玩玩,你觉得怎么样啊?” “既是帝尊发话,老朽自然是义不容辞。” “哟,如果是我要拉着你去干仗呢?” “干,现在咱就上,小酒子都好久没和饕餮姐姐纵横江湖了,我是望眼欲穿,饥渴难耐啊。”在听闻饕餮的问话之后,酒吞老祖立马换了一副神色,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激动说道。 “好家伙,就知道你是最棒的。”饕餮欣慰的拍了拍酒吞老祖的肩膀,极为满意。 “饕餮,如今帝尊正和轮回相斗,你可莫要节外生枝,别忘了我们此行出来帝尊交代过什么?”一旁的镜花自知饕餮行为,当下蹙眉不悦道。 “呵,我想做什么,凭你也配拦我?” “你!” “你要是能陪我练练手脚,我倒也没那么无聊,怎么,要试试?” 镜花何时受过如此之气,哪怕深知凌九泉之前有所交代,可眼下这饕餮如此调侃自己,这叫自己如何能忍。 就在镜花欲出手教训这不知好歹的饕餮之际,一道嘹亮嘶鸣响彻四海八荒。 与此同时,沧海之上,所有人耳边响起一句清冷之声。 “即已为神,为何不参研天道,修行自身。今仗神力毁我沧海?当真此处是你们为所欲为之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五章 沧海之主北溟鹏 随着那一声嘹亮嘶鸣声响起,下一秒,众人眼前一黑,仿佛白昼到黑夜仅仅只用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而已。 被九幽之火燃烧的沧海之水,此刻仍旧滚滚不绝,然而随着一道延绵万里的身影从海中冲出,那沧海之水仿佛受到某种牵连,凌九泉此刻竟是无法在从底下抽取海水而上。 “也是结界的神力么?想不到居然可以剥离我的结界。”凌九泉望着底下一幕,自言自语说道。 那浩瀚无垠的身影径直朝上掠去,狂风缭绕,掀起海浪千层之高。 仙妖两界之属何曾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一时间不禁纷纷抬头朝上看去,同时诧异满面,不知究竟是谁敢在此刻跻身战场之中。要知道上空中的两位可是当今仙妖两界的领袖之人,乃是货真价实的半神! 发鸠之上,墨故渊几人亦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抬头不见苍天白云,日月失色,此刻天幕皆在那一双展翅翱翔的羽翼之下。 “这下好了,连这十来万年的老家伙都给惊动了,看来是很难善终咯。”段念尘望着眼前的景象,蹙眉缓缓说道。语气虽有担忧,可见其脸色丝毫没有半分惊色。 “前...前辈认得此人?”墨故渊滚动下喉咙,不可思议说道。 “嗯?你不知道?” 墨故渊一个踉跄,干笑道“我哪里见过此等大物,虽说在大荒之时也见过不少凶兽,哪怕梼杌的本体也比不得眼前这一幕来的庞大啊。” “好小子,你倒是机缘不浅啊,有那混沌本源的宠物,还见过梼杌。”段念尘回首朝墨故渊竖起大拇指啧啧赞道。 “前辈就莫要打趣小子了,当初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哈哈,这不活的好好的嘛,人生一世,难免会遇见点惊喜,这才有意思噻。”段念尘此刻爽朗笑道,其眉宇间满是坦荡。 段念尘边说边朝前方走去,落在身后的众人皆是不明所以,其中以血纱和柳烟尘目光最为痴迷。可在两人的眼眸底下,似乎又有着一丝淡淡的顾虑。 “前辈?”望着段念尘的背影,墨故渊突然觉得有一丝疑惑,却说不清缘由,当下只得再次试着喊了一声。 段念尘静静站在前方,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此刻的神色。 “茕茕孑立,孑孑而行,年年有风,风吹年年,日日无事,事复日日,忙忙亦茫茫啊。”段念尘仰天喃喃,半响,忽而回眸朝墨故渊一笑。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剑之所至,心之所向。可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大道在前,终究难抵天下人,难抵心一人啊。” 墨故渊瞳孔失色,不停颤抖,此刻一道道飓风迎面拂来,他呆若木鸡,怔怔站在原地,看着身前随风遣散的身影,张嘴说不出半句字眼。 “那便是他说的一生大道么?”柳烟尘敛眸,目光凄凄望着天际喃道。 人山人海人来人往,自尊自爱自由自在。 一旁血纱早已换了一副模样,她脸色满是骄傲,目光更是清澈。 她在看着她的盖世英雄,仿佛初见时的惊心动魄,是她一生所爱,无怨无悔的存在。 她耳边响起的是很多年前岁月里的温柔,他说的话语。 “我长眠于山海之底,锈迹斑斑不知多少个年头,自我有了意念起,夺日月精华,吸山水灵气,这才能破开天地禁制,来到世间。” “可我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岁月长河里我遇见了很多人,历经了很多事,但好像他们就这样匆匆走过,也没留下什么。” “后来我喜欢喝酒,是遇见一个也喜欢用剑的朋友教我的,当时还有一个叫羿的,我们三人在姑射山呆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当然,那时还没遇你。” “那个叫剑的家伙闷的很,好像和我一样,不知从哪来,又要到哪去,不过他比我运气好,有一天他忽然开窍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我嘛,还是独自飘然天地,仗剑横行,无所方向。” “我很羡慕他。” “血纱,我知道我的方向了,有朝一日,我在哪,那里便是我的安身之地,你会陪着我对吗?” 一叶孤舟,血纱一人站在一片荒岛之上,撑伞昂首看着上方。 大水纷纷扬扬,她笑靥如花,轻声说道“你去哪,我都陪你。” 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半神轮回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睁开了眼,望着身前一切,仿佛早已知晓来者何人。此刻他双手拢袖,撇了一眼凌九泉,道“看来你还要再忙活一会。” “嗤”凌九泉不屑哼了一声。 随着那展翅万里的身影而来,一道金光乍现,那遮云蔽日身形缓缓消散,从金光之中缓缓走出一位人形模样的男子。他赤足踏空,身披袈裟,其上布有梵文缭绕,金光璀璨,一头浅粉色青丝自顾朝上飘起,最让人醒目的便是他额间那一粒腥红的朱砂,看上去极为梦幻缥缈。 “北溟鹏!” 天地诞生之始,山海五经演化万象,有众多神力超脱者耦居一方,得世间之大造化,修行天地。 其中亦是诞生出不少奇珍异兽,好比凶名在外的四大凶兽以及福泽苍生的四大神兽。除此之外,同样有一些极具天地异像的存在,乃是随天地而生,与天地同寿,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它们和上古大兽本质上并无太多区别,同样久远且深不可测,只是天道有序,万物法则之下,弱肉强食,一切遵循有理,凶兽神兽不管好与坏,皆在六道秩序之下,同样需修行演练,提高自身修为。 然而天外有天,天道亦有例外,世间仍有某些存在是超脱六道之外,或物或人亦或是兽。而北溟鹏正是超脱六道之外的存在,乃是沧海之下九重海唯一的例外,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上古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 至于这北溟鲲和北溟鲲究竟是何关系,世间又是众说芸芸。 “凌九泉,不过是刚刚晋升的半神,谁给你的脸在我这放肆?”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那北溟鹏已是自顾朝着凌九泉走来,脸上满是寒意。 “我凌九泉想要如何便如何,你又算什么东西?”见北溟鹏气势汹汹走来,凌九泉亦是半分不客气怼回道。 “呵呵,有趣。” “要打便打,哪来的废话,莫不是呆在海下久了成了缩头乌龟?”凌九泉斜身虚倚,慵懒的伸展细腰,脸色惬意道。 “倒真是好身段,可惜性别出了差错。”北溟鹏却是忽改神色,淡淡笑道。 一缕青色幽光从北溟鹏头顶袭来,其上九幽之火腾腾,若真不小心染上,怕是顷刻就要灰飞烟灭。 可北溟鹏嗤笑一声,道“这点九幽之火可不够啊。”语毕,见他轻轻扬手一挥,不知从哪刮来的微风就将那九幽之火给吹灭。 “凌九泉,我这沧海之水可不是你想烧就能烧的,沧海桑田,万年更迭,如今你毁我沧海根基,那么便让你留下来葬我沧海。”北溟鹏双手合十,一道道金光开始朝这天地间散发,其能量竟是让一旁的轮回不禁为之变色。 “北溟鹏,你竟然想杀凌九泉!”一旁的轮回感受到其中杀意,连他都有些难以置信,此刻惊声喊道。 “轮回,妄你自诩天地所归,莫不是活得久了,连自己为什么存在都忘了?还是真以为这天下六道没你不行了?天道法则,又岂是你能左右?难道你不知道道法越高,受限越多么?你与凌九泉仗着半神修为,私自妄为,擅用九幽之火,已是坏了沧海大道,山海之内,天地之中,焉能幸存?”北溟鹏此刻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那一声声话语响彻在轮回心中,让他骇然万分。 轮回僵硬的转过身,朝底下望去,一瞬间满是了然。而后,复杂的看了一眼凌九泉,眼底似乎有所挣扎犹豫。 片刻,竟是自顾走到凌九泉身前,道“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一句话,不禁让身后的凌九泉有些诧异。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轮回身上,先前分明还是争锋相对的两人,此刻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我知你用意,可让我走,断然是不可能的。” “你想死?” “北溟鹏与你我一般皆是半神,要杀我难不成是易如反掌?” 轮回苦叹一声,伸手指了指下方,凌九泉蹙眉朝下看去,眼里有些莫名不解。 “不是北溟鹏要杀你,是天要杀你,是道要灭你。” 凌九泉听闻,好像明白什么,又好像觉得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此刻单手一挥,昂首睥睨苍穹,癫狂笑道“天道也配杀我凌九泉?”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六章 沧海异兽涌现 大海风浪不止,若先前是受到凌九泉的操控而无异象,此刻正是有着北溟鹏的出现而狂啸翻滚不已。 不知为何,原本波涛汹涌的沧海此刻看上去虽依旧显得磅礴浩瀚,可其中声势却是无端少了些什么。眼下大浪层层铺盖,并不是沧海本身卷起的异像,更多的好像是海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 被海水冲荡的发鸠之岛四分五裂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涛阵阵起伏不定。 墨故渊回首张望着四周,已有不少仙妖之士同样借机站在各处浮岛之上,许是道法修为不足,无法长时间御空而立。 苍穹之上,凌九泉衣袖鼓舞,青丝缭乱,整个身影愈发显的修长起来,其指尖不知何时开始泛起幽绿色的火焰,最深处,隐有金色火光,那是最为恐怖的九幽金炎! 北溟鹏一身金光绚烂,耀眼不可直视,仿佛此间天地的太阳,神圣夺目。 随着他将合十的双手摊开,一道刺眼金光直逼凌九泉而去。凌九泉冷哼一声,化作流光朝前杀去,瞬间两人在半空消失了踪迹。 墨故渊蹙眉,看不真切,只是见那灰跑之人此刻拔高身形,朝着更上的高空掠去,独自一人悬空,不知在做些什么。 忽有一道水花炸裂,一条满是鳞甲的蛇尾狠狠砸在水面之上,溅起一阵阵骇浪朝着周围奔涌而去,紧接着众人便瞧见一个巨大鸟头从水下探出,一声怒吼,刹那朝着人群中袭来。 “是虎蛟!”墨故渊身后旁,贯众一眼瞧出此物来历,失声道。 墨故渊定睛望去,见那大物鸟头鱼身,一条像蛇一样的尾巴极长,眼下飞快的朝此方扑来。 就在众人好奇这虎蛟为何出现之际,后方海面又掀起一阵狂澜,声势浩大,丝毫不比那虎蛟逊色。 只见一只体型如山的大物从水底爬出,其双目大如灯笼,腹有八足,其上布满锋利倒刺,同样出现在众人身后,亦是朝上疾行而来。 “南海蜘蛛,怎会!这些异兽不都常年呆在三重海下么,为何现在都跑出来了?”一旁的杜衡亦是诧异说道。 墨故渊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径直朝着氐人一族的几位心声喊道“众位前辈,快快上空,此地不宜久留。”语毕,墨故渊急速御剑而起,身形猛然朝上拔地而起。 就在墨故渊刚御空而上之际,其先前底下之地又是一道波澜奔涌而出,只见一条硕大的游物从海底激荡而来,触须缭绕,挥舞朝墨故渊袭来,所幸墨故渊速度够快,这才侥幸躲过。 “是螭吻!” 随着异兽的涌现,越来越多的庞然大物从海底浮现而出,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修士就这样纷纷葬送在沧海之内。 “快跑,底下又有东西上来了。”有人惊慌大声喊道。 “道友,救我!”又传来一尖叫声,只是下一刻就被异兽吞没。 仙妖两界之属声音此起彼伏,此刻纷纷祭出法宝腾空而上,可海中大兽又岂会让他们称心如愿,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或是不小心撞上的,皆成了沧海大兽口中的亡魂。 墨故渊几人御空遥遥而上,望着底下的一幕,触目惊心,那里,满是血腥混乱,数不清的大物异兽正从海底浮现,仿佛整个沧海之下的生物都在倾巢而出。 “腾蛇,横公,赤鱬,居然都出来了,看来此番天地怕是要颠倒乾坤了。”柳烟尘望着眼下一幕,喃喃说道。 “前辈,这究竟是何原因,为何这些异兽争先恐后而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墨故渊从未见过如此异像,此刻朝柳烟尘问道。 柳烟尘神色痴痴,道“先前高空之上的两人斗法,许是引起此间天地某种变化,这才导致的缘由吧,虽不知那两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演变当下局面,可事到如今,已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墨故渊听闻蹙眉望去,本就漆黑如墨延绵千里的沧海,此刻在无数深海异兽的搅翻之下,仿佛海水都显的微不足道,有些海域甚至隐有山尖冒出,各种岩崖峭壁展现。 “是沧海在下沉,还是海水先前被凌九泉操控蒸发不见?”墨故渊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你们快看,那玄木所在的位置。”辰砂伸手朝底下指去喊道。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玄木和晗润两人所站在的一处荒丘地,此刻仍凭海水滚荡,波涛汹涌,两人位置始终岿然不动,有异兽怒拍或是打压,皆奈何不得。 “是段念尘留下的某种禁制,先不管他俩,我们即刻去将博然带出,离开此地。”语毕,柳烟尘率先朝一处掠去,身后几人亦是跟随而去。 墨故渊本欲同行,忽而眼光一撇,只见海面之下有一人正款款踏步而上,步履摇曳,身形狼狈,墨故渊来不及思考就动身朝下坠去。 海面之上,玄木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负手佝偻着脑袋,饶有兴致的望着当下一幕。半响,忽而笑道“有意思,那位修为通天的前辈本意是困住我俩,想不到现在居然成了我俩的保命符,眼下倒也相安无事了。” “亏你笑的出来,难不成要在此地呆上个千年百载?”晗润没好气的说道。 “非也,那位前辈若真有心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一剑抹了我们便是,许是不想让我等添乱这才故意困住罢了,待他们将氐人李博然救出,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禁制便会自动散去。”玄木缓缓说道。 听到此处,晗润一愣,继而朝玄木幸灾乐祸说道“这么一说,玄木你此行岂不是空手而归,白忙活一场?” 玄木望着沧海泛滥,潮起潮落,汹涌不绝的画面,许久,方才轻轻一笑,道“晗润妹子,这些海内异兽要是能抓回去那可就了不得喽,肯定管饱。” 晗润白眼一撇,自知这玄木肯定有所后手,当下也懒得与他废话。 忽有一道流光划过,两人抬头望去,晗润神色不变,只是脸上有些冷意。反观一旁的玄木却是脸色一沉,有些阴郁。 “玄木,我虽不知你此行究竟有何意图,不过既然给我撞见了,我是断然不会放你离开的。”声音清脆动听,正是长留山妙可可。 本就阴沉的玄木在听闻妙可可言语后更是气结,眼皮打颤,死死盯着上方的妙可可,道“你非要与我作对?” “那又怎样,莫说与你做对,我还要押你回仙界受审,昔年你叛逃雾影宗,打伤仙界子弟,蛊惑烛龙祸害我西山经各派,千年后又现身此地,与妖界为伍,这些账我要和你慢慢算。”妙可可横眉冷眼说道。语毕,妙可可竟是直接曲腿盘坐在两人上空,闭目打坐起来。 玄木死死握紧拳头,先前还谈笑风生的神色早已荡然无存,眼下被妙可可盯上,以她的道法修为,自己又该如何? 晗润看着和平常判若两人的玄木,倒也没替他太过担心,反而看着玄木脸色模样,心里想笑,不过晗润自知眼下局面,只得悄悄憋住。 随着海中异兽翻江而起,整个沧海也越显得诡异恐怖,众人为了保命,再也顾不上那天神交战,只得拼了命的往更远的方向逃去。 仙界一地,高空之上,柳沂河同道藏还有鸣珂站在一处,三人联袂而起,分散各处,将那些异兽纷纷阻挡在自己身前,以好掩护仙界之士撤离。而妖界那方同样如此,在镜花和酒吞老祖的护法下,妖界众士亦是纷纷朝此处离去。 饕餮怔怔站在前方,呆呆望着头顶,两条羊角辫随风摇摆,视线中,是两道流光在天幕下相映相辉。 “那北溟鹏虽也具半神之力,可要杀帝尊无疑是痴人说梦。”一旁穷奇沙哑说道。 “这里是沧海,北溟鹏借沧海之力,又有大道压制,哪怕帝尊能放手一战,可眼下沧海天地颠倒,这分明是天道有意为之!”饕餮目光凶狠,死死看着苍穹恨恨道。 穷奇亦是看上苍了一眼,不再言语。 自千万年以来,四大凶兽应天地而生,其戾气亦是伴天地应运而来,世人惶恐,谩骂厌弃,诅咒憎恨。 凶兽噬人饮血,祸害一方,人人伐而诛之。龙神琉璃为祈太平,念天下苍生,遂驱逐四大凶兽至大荒,直至神界蹦碎,凌九泉成为半神,这才将他们几人带离困了他们几万年的大荒。 其中岁月,唯有他们自己心中知晓。 既是天地应运所在,善与恶又何来天意不容所说?天要生我,又要灭我,所谓天道,不过如此,饕餮心中越发笃定想道。 沧海之下,墨故渊如履薄冰,身旁异兽大物翻滚而来,他不敢怠慢,只得躲避身形加速朝下落去。在没入海中的那一刻,只见身后一道巨尾猛然击打而来,墨故渊一个晃悠,直直掉了进海,正欲抽剑而起,忽然身前一阵涟漪,那异兽的大尾无端凝滞不前,仿佛被冻结一般。 与此同时,墨故渊耳边响起一道疲惫的声音“好兄弟,帮帮我。” 墨故渊转首望去,正是先前在空中看见在海底奔跑的羽涅,墨故渊见其脸色苍白,不解问道“你怎的就掉海里了?” “我哪里知道,先前就看了一眼上面那两个打架的家伙,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吓我一跳,这哪里是掉海里,分明是掉海兽家里,差点尸骨不存。”羽涅颓然说道。 墨故渊一手揽过羽涅,却发现羽涅身体异常柔软,好像连骨头都感受不到一般。 “你...你没事吧?”墨故渊担忧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先前为了躲开海底的大兽,我用了几次时间之力,这会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了,我们快走,那家伙我控制不了多久。”羽涅喘了口气无力说道。 墨故渊不再耽搁,抬起羽涅就径直朝海底另一侧异兽较少的方向掠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七章 夔牛长右 海底激流汹涌,墨故渊携羽涅穿插而行,所幸有当初北溟鲲留下的法宝避海帛,虽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可眼下也是解决了两人的燃眉之急。 两人疾行离去的过程中,墨故渊突然感觉周围气温好似在慢慢升高,底下渐渐多出许多气泡,随着热浪越升越多,两人顷刻大汗淋淋,场面看上去极为怪异。 “这水莫不是烧开了不成?”羽涅望着底下,呆呆说道。 “先前沧海之下就有众多山岩峭壁浮出海面,我猜沧海应是受到某种牵引,底下地壳发生变动,这才导致各种异兽倾巢而出,说不定这海底下早已经天翻地覆了。”墨故渊蹙眉说道。 “是头道。 柳沂河淡淡看了几眼,便不再理会,转首朝一旁鸣珂说道“鸣珂掌门,如今轮回之司独自登天而去,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鸣珂笑道“柳谷主无需多虑,轮回大人事先已有交代,若事情出乎我们预料,我等静观其变即可。” 闻言,柳沂河心中了然,亦是不再言语。 就在几人施法继续维护仙界之士撤离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炸裂之声从底下响起。只见一头蛮牛从海中飞升而上,瞬间将眼下一幕海域炸裂,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又有众多异兽丧命在那蛮牛的气力之下。 “是夔牛!”鸣珂喊道。 “果真是这畜牲,当初东海流坡山一役,让它顺着秘境逃到沧海六重海下,想不到眼下居然给逼了出来,真是巧了。”柳沂河见此,脸色愉悦说道。 “我们?”鸣珂话还未说完,紧接着便瞧见在夔牛飞空而上的途中,海面兀然间又伸出一只巨手,死死抓住夔牛的单足,一手将其拽回了海面。 “是长右啊,如此形态,真是好体魄。”道藏不禁叹道。 “先莫动手,我等先且坐山观虎斗。” 就在几人各自揣思之际,天际一声动荡,有光倾泻,刹那,整个沧海具是光辉。 整个天地间,不管人与妖,皆是一愣,齐齐抬首而望,那里,是天幕尽头,是神之领域。 有一把浩然巨剑缓缓争锋而出,那把铁剑出奇的巨大,甚至比沧海内任何一头异兽还要巨大。此刻那把巨剑剑尖朝下,光辉涌动,剑气滔天,连天都为之黯淡。 “是段前辈的剑。”浮出水面的墨故渊恰好望见头顶荒谬绝伦的一幕,痴痴喃语。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八章 我有一剑,可平山海 天色灰蒙,阴云密布,随着两道流光追逐天际划破而来,一声“轰”的炸裂响起,乌云滚滚荡开,大风呼啸,顷刻间竟是让此方天地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有两人悬空而立,一人金光璀璨,红裟飘飘,淡淡望着身前一人,神色淡漠。 另一人脸色仍旧绝美倾城,只是一袭蟒服华衫略显凌乱,其上有几处可见残破。见对方冷冷看着自己,他亦毫不畏惧,眼神轻挑与其争锋相对。 半响,身披红裟之人转过头朝下方沧海望去,那里,尸横遍海,海水深红。鲜血是异兽之间的屠杀,还有仙妖之士的反抗,偌大的沧海莫名变得诡异血腥。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异兽从海底涌现,而海中大地也渐渐显现,似乎底下海水正在枯竭。 “轮回,我虽不知你为何助他,可既然这沧海因你俩而异变,你也难逃其责。”北溟鹏收回视线,朝着一侧虚空缓缓说道。 一阵清风扫过,在北溟鹏左侧缓缓出现一道身形,那一袭灰袍仿佛从未离开此地一般。 在听闻北溟鹏说完之后,只听轮回缓缓开口道“因果报应么?我本就掌管尘世轮回,六道之内,我何来因果?” “天道衍生轮回,你却私生七情六欲,真是可笑!还敢妄言何来因果?你轮回虽具六道,可你那天人道终究不是天道!”北溟鹏气笑讽刺道。 听闻此话,凌九泉忽而蹙眉不解,朝一旁轮回看去,后者拉耸着脑袋,灰袍之下看不清他任何神色。 “他可助你,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凌九泉,不论如何此刻你是离不开此地了。”北溟鹏又朝凌九泉冷冷说道。 “大话谁都会说,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凌九泉不屑回道。 “法不孤起,仗缘方...”北溟鹏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一字一真言而出之际,整个天地仿佛被冻结凝滞。 不远处的轮回和凌九泉脸色皆是一怔,两人分明感觉到此刻自己周身无形中好像多出一丝什么,这种异样竟是让两人心底有些骇然。 “是大道助他,北溟鹏在借天地之力。”轮回沙哑说道。 凌九泉目光囧囧,望着北溟鹏举手投足间的声势,神情满是戒备,眼下他亦是深知接下来的局面。 “如此,我倒要看看了。”凌九泉淡淡开口道。 千年前,九幽之底,地心之火焚体,深入骨髓,心血具衰,为了涅槃,他在里面熬了一年多年。无人知晓他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以至于他终于得到九幽之火的认可。 承载时光之司的半神修为,与他本就格格不入,可他凌九泉硬是接下了时光的神力倒灌,哪怕每分每刻都在承受时间的反噬,他亦是风轻云淡,无所畏惧。 他的信念,深藏在底,未与人言说,却从未放弃。 凌九泉一声长啸,身后虚空,一道硕大的紫色幻影昂着头颅朝天际仰望,蛇形虚影千丈,紫气腾腾,头颅之上的两眼缓缓睁开,死死盯着北溟鹏。 一声怒吼,隐有龙吟。 “想不到你随她这么久,竟也有几分相似。”轮回耳边的声音回旋,让他目漏伤色。 “帝尊!”远方,饕餮一声惊呼,就欲动身前去,却被一侧穷奇拉住,穷奇急道“不可,眼下帝尊既然打算现出原身,你贸然上去岂不是给帝尊添乱。” “放开!”饕餮回首怒吼。 一瞬间被穷奇拉住的一手体表炸裂,一只冒着深紫色的巨大前足将穷奇拍飞出去,继而浑身煞气滔天,连着不远处的酒吞老祖和镜花都为之变色。 “饕餮要现本体了。”镜花喊道。 “这小祖宗风范真是不减当年啊。”酒吞老祖口中虽说的轻松,可脸色分明是紧张的不行。 就在几人都不知道要将饕餮如何之际,忽有一道白光徐徐而来,将暴怒的饕餮压在柔光之中。 众人望去,见一胡髯大汉,青衫布履,脚踏飞剑,此刻负手而立,站在饕餮的头上望着高空,蹙眉怔怔。 半响,他径直伸手扯住饕餮还未完全兽化的人身一处,是饕餮的羊角辫,大汉用力扯了扯,道“光天化日下,可不能吓坏小朋友哟。” 众人一阵冷汗涟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从何处冒出,竟有如此本事轻而易举将狂怒的饕餮制服。 大汉一脚蹬去,脚下飞剑光彩流连,将饕餮压制动弹不得,直至其恢复人身昏迷了过去。 下一刻,那人御剑悬空而起,同时口中囔道“我有一剑,可胜天道,试否?” 紧接着在整个沧海的世界里,天地中的人兽皆看见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 有一柄浩然巨剑从天而来,破云而出,剑尖争锋璀璨,所有人都望着那一把大的出奇的巨剑,好似海市蜃楼,如梦如幻。 一人粗衣麻布,身影潦草落魄,却是几个眨眼功夫,就从飞剑跳至天幕下的那把巨剑之上。 他一屁股坐在剑头,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打了声酒嗝,睡眼惺忪的朝凌九泉身上看去,道“原来是玄冥天蟒,难怪如此本事。” 底下几人望着突如而来的一幕,皆是有些茫然失措。 在听闻那大汉竟能一眼道出自己的本体,凌九泉冷哼一声,只当是沧海之中北溟鹏的帮手而已,此刻冷冽说道“找死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找死是不错,不过不用你帮,我自己找便是。”大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笑道。 轮回望着那大汉身下的巨剑,目光深锁,印象里好像似曾相识。片刻,他满目动容,惊讶道“你是那把天地枢纽?” 大汉正是段念尘,听闻轮回话语,咧嘴笑道“想不到轮回大人记忆蛮好的。” 轮回闻声一愣,继而点头朝其示意,目光深邃注视。 “喂,你若真要和这小子打,怕是如今的沧海就要被你俩搅个粉碎了。”段念尘朝北溟鹏喊道。 “哼,那又如何,凌九泉既有半神修为,用他来填葬沧海,也算死得其所。” “你也知他已是天地间屈指可数的半神,可知神之陨落带来的后果?你忘记昔年琉璃道消之后,整个神界中山经可是蹦碎了啊。” “一个半神而已,如何与真神并论!” “老鹏啊,算了吧,这不有我在么,即便你借道天地,无非是拖延片刻局面罢了。” “你!” “既是天命,我等又能如何,六道之外,仍有天道,天道之外,更是天外有天,命理无常,终归循循。”段念尘望着远方,遥遥自语。 鸿蒙之始,有上古大神开天辟地,混沌初开,山海五经出世,孕育出众多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之辈。 然鸿蒙消散世间之际,有一缕飘于归墟之境,是为当今世间唯一鸿蒙之气。 千万年更迭,潮起潮落,山河变故,那一缕鸿蒙之气长眠于归墟,渐生灵智,化气为剑,是为天地枢纽。 “沧海之变,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你无需如此,只要我杀了凌九泉,以他的修为定可填补沧海遗缺。”北溟鹏朝段念尘突然喊道。 “哈哈,怎的如此婆婆妈妈,你我相伴九重海下数万年,莫不是舍不得我了?”段念尘挤眉弄眼朝北溟鹏揶揄说道。 “段念尘,你休要胡来!” “其实这会我倒挺轻松的,这么久了,总算有个方向,以前不知道干嘛,又要做些什么,来到这世上浑浑噩噩,纵酒度日,比起你们心中值得有些守护的东西,我还真是羡慕的紧呐。” “不过这会好了,我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历世这么久,有些事是注定我来做的,我很荣幸啊。”段念尘自顾说道。 北溟鹏望着段念尘开怀畅笑的模样,死死握紧拳头,事到如今,他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难道这就是所谓天命,一切早已注定? “你当真要用一己之力修复沧海漏缺么?你知道后果吗,哪怕你是天地枢纽的存在,可这山海浩大,天地自然,万象演变皆在岁月长河之中,其实你我根本无需如此。”底下,北溟鹏嘶哑说着。 “芸芸众生,何故缘由遭此横祸且不说,既然是在这沧海之境,那么便是我天命所归。别忘了,沧海之下是归墟之境,汇聚东南西北四海泉眼之地,山海岂可动荡,世间怎可吞覆?”言至此处,段念尘一身浩然正气。 凌九泉望着那人莫名其妙的举止言行,心有疑虑,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一旁轮回则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仿佛知晓某些存在。 “知天命而不听天由命,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不负己,不负世,这便是我的道,我的归宿。”段念尘挥袖一笑,光芒万丈,随剑倾泻落下。 “我有一剑,可胜天道。” “我有一剑,可平山海。” 瀚海云烟,万顷碧波,昊天罔极。 在那柄剑下沧海的途中,站居底下的墨故渊望着剑前的段念尘,死死握住手中轩辕,紧紧颤抖。 整个天地间,所有人耳边响起的是他的话语,是天地鸣钟,是天外来音。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愿众自信自强。” “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愿众心有远方。”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愿众情深意长。”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愿众不忘初心。”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愿众浩气长存。” “算平生肝胆,且试天下,闯我凌云纵横志。” 那是他的希望,是他对世间的憧憬,对整个山海的寄托。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九十九章 鸿蒙之始,天地同寿 北溟鹏脸色冰冷,撤去自身异象,目光遥遥望着朝下坠去的段念尘,眸底有一丝丝不意察觉的涟漪。 九重海下数万年,自他从归墟之境破开而来,两人便相识至今,北溟鹏不喜言语,他却是个话唠。 后来他仗剑出海远游,历经山海五经,回来便是和自己叨唠个不停。北溟鹏虽时常嫌弃,可碍于这家伙的实力却也拿他没办法,即便自己故意堵住耳朵,可九重海下就那么丁点大,自己亦是无可奈何。 后来不知北溟鹏究竟是实在受不了了,还是被他给蛊惑的微微心动,两人便乔装打扮了一番偷偷遛至人界。 亦是在那一场大雪纷飞的黎明,北溟鹏遇见人间的一位少女。在某个林间,微光荡漾,树海摇曳,那少女赶鹿上山,两人相遇,让最后的北溟鹏回到九重海下,再也不肯踏出半步,画地为牢至今。 “老鹏啊,既然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咱也用不着这么闷着不开心啊。” “滚。” “好嘞。” “老鹏啊,要不我们试着轮回去找找,说不定那姑娘都转生好几世了,咱去看看?” “不去,滚。” “好嘞。” “老鹏啊,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宝贝,我跟你讲,这玩意可不得了啊,是我姑射山上两个好兄弟送我的,说是家乡自己酿的,这味烈的真带劲啊,你尝尝?”段念尘将酒坛封口打开,小心翼翼递到一旁打坐的北溟鹏嘴边,讨好说道。 北溟鹏睁开双眼,带着寒意瞥了一眼段念尘,后者搁下酒坛,麻溜的消失不见踪影,只余他低下头,愣愣望着眼前这一坛陈年老酿。 沧海之水,汹涌奔腾,有浪起波涛,层层不绝。 段念尘垂直而落,须发飘扬,眉目淡然。 只见他双手在胸前结印,众多繁琐的动作一气呵成,刹那,一粟白光从身下巨剑绽放而出,直指沧海斩下。 声势并未有想象那般惊天动地,只是那一粟白光落下之后,偌大的沧海海面竟是被他斩出一条裂缝,继而大地方才渐渐动荡,地壳震动。 海水仍旧狂澜不已,随着海面那一道裂缝渐渐扩张,两边海水尽数朝下涌去。不知是否错觉,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沧海好像在那一阵动荡之后海平面上升了不少,先前冒出山尖崖壁的地方此刻皆被海水覆盖。 “你看这裂缝,穷极千里不见尽头,怕是延伸至沧海头尾啊。”半空之上,柳沂河望着底下一幕,情不自禁叹道。 “当今世上,可是不曾听闻还有如此用剑的高手,哪怕当年那个人也不遑多让。”一旁道藏深有同感说道。 “一己之力,挥斩沧海两半,说出去,谁信?” “这位前辈先前所言,寄愿之向,吾等望尘莫及。” 妖界之地,酒吞老祖与镜花齐齐望着那一幕如同世界尽头的画面,无言相向。 许久,酒吞老祖方才喃喃开口说道“这前辈真是猛,难怪先前饕餮在他手底下轻而易举就被镇服。” 镜花轻轻点了点头,不疑有假,却是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吼,两人回头看去,只见穷奇正站在饕餮身旁,蹙眉凝思,片刻说道“即便那人修为道法如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高深,哪怕拥有神之力量,断然也不可能让饕餮一瞬间失去反抗,别忘了,当时她可是处于暴怒癫狂状态。” 酒吞老祖与镜花皆是一愣,先前一幕来的太过诡异且去之又快,几人只是看见那人脚下的飞剑白光笼罩饕餮,并未看见他有过任何出手的招式。 这倒说也奇怪,放眼如今整个仙妖两境,能让饕餮瞬间失去挣扎的高手,恐怕还真没有,除非一些奇门压制秘宝,那也要看看究竟是谁在用。 “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身具天地间最为精纯的浩然之气,也是那种气息,方才将饕餮身上的煞气压制的半分不能外溢,所以连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穷奇转过头,目光深深朝底下那人望去说道。 听闻穷奇话语,酒吞老祖蹙眉不已,又望着那人御剑飞流直下,仿佛记忆中有什么被唤醒。 顷刻,只听酒吞老祖脱口而出,道“是他!居然是他!” 镜花穷奇被其话语吸引,眼里投来询问之意。 只听酒吞老祖紧张的咽了咽喉咙,方才苦笑说道“昔年神魔大战结束后,由于神界蹦碎,龙神琉璃陨落,仙妖两界失去制衡,那仙界便趁着此番大举进攻我妖界之地。由于我等事先得到消息,便早早布下埋伏,也就是最开始那一场战役,让我妖界出奇制胜,且将仙界各门各派重创。当时帝尊并未出关,随着我们拿下第一场胜利,局势倒转,妖界各派领头之士却是打起了仙界的主意。这数千年以来,仙界久居西南两经之地,而我妖界却始终占有北山经一席之地,在那场战役过后,由几位德高望重实力不俗的大妖,率众前去攻打仙界,我妖界本就天生体魄强悍,勇敢无畏,战场之上势如破竹,一往无前。直到有一天,当我们真正踏在了西山经的腹地,方才觉得好似做梦一般,可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当时,有一人起剑而出,以横扫千军之势席卷我妖界大军,那是我们从来未曾见过的面容,凡是他剑光所至,我等皆无招架之力。即便当时妖界几位大妖联手出动,都败在了那人剑下,而且,仅仅只用了一招!” 言至此处,镜花绝色容颜上忽而有一丝慌张,诧异道“后来将我等大军逼退仙界,有一人仗剑孤身至鸿蒙山是不是就是他?” 酒吞老祖深深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此人。” 闻言,镜花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起当年那一人何等绝姿闯至鸿蒙山。 作为妖界禁地之一的鸿蒙山,哪怕如今妖界三派掌门都无法轻而易举步入,需经过层层禁制以及天地考验。那里可是记载着自古以来所有妖界之士的真名,不论生死,皆在鸿蒙山内。 除此之外,便是有登天造化者,步入神境,方才有资格开启。 然而当年那一人踏步鸿蒙山,如过无人之境,轻轻松松就站在山巅之上,且用剑在山崖之壁写下一句笺语。 “鸿蒙之始,天地同寿。” 一旁穷奇拉耸着脑袋,四大凶兽被困大荒不知多少个年头,他虽然不知当年仙妖大战的状况,亦是后来才知道当年的一些轶事。虽是没有亲眼所言,可既然那人能站在鸿蒙山,想必已是天外高人了。 “想不到今日得见,这位前辈还是如此快意恩仇,普天之下,以他的修为怕是当今已无对手了吧。”镜花痴痴说道。 “对手?镜花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你看这眼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沧海,这位前辈分明是想用自身大道,换我等山海安宁,山河无恙啊!”酒吞老祖喟然叹道。 镜花呆呆望着底下,即便如此,她仍是不解,为何他修为通天,要如此行径?换作是她镜花,许多事岂不是迎刃而解,得偿所愿了。 剑落沧海,万丈沟壑,海水滚滚而下,无数海中异兽渐渐平息,仿佛冥冥中受到某种召唤牵引,纷纷朝着沟壑深渊之下掠去。 此刻场面,让远处的仙妖一众人士看的目不暇接,震撼无比。 段念尘望着眼前一幕,嘴角悠然一笑,脸上似有解脱之色,亦有欣慰知足。 忽而他脸色一怔,猛然间朝左侧海面的一处望去,疾行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轻轻一滞。 而后,他笑着笑着就泪眼朦胧了,心里好像多出一点遗憾。 天色暗淡,不知何时起,小雨渐停,有一女子撑伞踏浪拂来。在临近深渊不远处,她缓缓飘至海面之上,一步一步走在海上,身后,涟漪圈圈。 女子一袭黑纱长裙,勾勒她婀娜妙曼身姿,朱唇鲜红,眉眼如山。 此刻青丝倾泻,随风鼓舞,在浩瀚的沧海之上,犹如一颗坚韧不朽的曼珠沙华,翩若惊鸿。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我没看错吧,你嬉皮笑脸这么久,怎么还会偷偷抹眼泪啊?”她朝他打趣说道。 “咋的,飞的太快,风大,吹红了眼不行啊。”段念尘双手环胸,耸耸肩笑道。 “哭就哭了嘛,反正别人又看不到,是不是看见我开心的不行?” 段念尘没有说话,撇过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深渊,他来自那里,如今便要魂归故里。 云光暮色之后便是漫天繁星,爱意野蛮肆意生长。 “还能见你,我当然是开心的。” “那你哭啥?” “好像...有点遗憾了。” “与我有关?”血纱说完之后,好似想起某些,继而又开口追问道“是不是仅仅只与我有关?” 段念尘一愣,看着血纱杀人的眼神,背后一凉。片刻,他朝她浅浅一笑,那是血纱从未见过的模样,他的笑容温煦如暖阳,淡然又深刻。 下一刻,血纱耳边响起他的一声温柔,顷刻间她展颜一笑,抛却红伞,纵身一跃,伸手向他抓去。 风,缱绻悱恻,缠绵呼啸。 人间芳华,怎比当下。岁月涓涓,终是温柔。 此后年年,昭昭星野,湛蓝深海,爱的人都会在你身边。 天际,北溟鹏望着相拥坠海的两人,目光渐渐柔和。 那一幕,让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心底的那片柔软。 不知何时,北溟鹏手中多出一只酒坛,坛身满是裂痕,看上去不知存了多少个年头。 他揭开坛盖,朝下洒去,末了,径直举起,又一饮而尽。 一声嘹亮嘶鸣,响彻四海八荒,北溟鹏化而巨鸟,展翅挥舞,不顾轮回与那凌九泉,纵身而下,直奔沧海。 “果然烈的带劲啊。” (本章完)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章 山河拱手,为君行礼 天地寂静,所有人目光皆望着那一人遥遥落去的身影,在深渊中一往无前,最后缓缓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骇浪砸落,两半沧海渐渐靠拢,随着时间推移,终是合二为一,偌大的沧海又恢复如初,海水湛蓝,深邃幽幽。 轮回居高临下看着沧海一切,眼神淡漠,可他心底却生出一丝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这种情绪,是他数千年都不曾拥有的,如今,就在眼前。 凌九泉亦是静静望着底下,此时此刻,他无动于衷。 忽有一把红伞被风吹至半空,摇曳飞舞,旋转缭绕。仿佛有人在风中呓语喃歌,扶摇九霄而去。 凌九泉视线追随那把红伞痴痴凝眸,半响,只见他身影化作紫光朝下坠去,不远处,轮回紧随其后。 海面上,两人驻足站立,没有言语,下一刻,两人竟是不约而同,朝东面海域躬身弯腰,拱手抱礼,极为专注。 与此同时,一阵阵流光涌动,闪烁不绝。 仙妖两界之士皆是纷纷落在了海面之上,此刻不论种族恩怨,不谈仙妖之别,所有人都朝东俯首屈身,抱拳行礼。 那里,有一缕紫气东来,随风而上,或许,那就是他最后还想看一眼的世间。 许久,轮回转过身淡淡看向凌九泉,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已经三千年了,我不想有任何差错。” 凌九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便独自远去。 轮回望着凌九泉的背影,目光有些怔怔,仿佛记忆中某些画面被勾起,只听轮回口中喃喃道“琉璃虽对你照拂有加,可你万万不该有成神的念头啊,所以......”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凌九泉走到饕餮身旁将她轻轻抱起,回首朝身后穷奇几人说道“我先带她回去,这里你们自己看着办。”言罢,便瞬间消失在此地。 穷奇镜花与酒吞老祖面面相觑,许久,只听穷奇说道“这些杂事与我无关,我就先走了。” 镜花望着朝北掠去的穷奇,忽而想起某件事情,顾不得身后水月阁弟子,便疾风追去。 底下,酒吞老祖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啧”了一声朝沧海一处走去。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一处浮萍之外,眼前,正是玄木晗润二人。 “事情可有办妥?”酒吞老祖朝玄木问道。 玄木摇了摇头,又朝东方指了指,酒吞老祖回首看了看,蹙眉半响,终是一叹道“天意如此,罢了罢了。” “天意么?”玄木嗤笑轻哼了一句。 又听酒吞老祖继续说道“玄木,我知你别有意图,不过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莫要坏了我派规矩,否则别说妖界,鸿蒙山都容你不得!” 酒吞老祖言至最后,模样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一旁晗润不禁诧异,究竟这玄木所图是何,连神诀殿殿主都如此戒备。 玄木闻言,拱手朝酒吞老祖施礼一番,笑道“谨遵殿主教诲。” 酒吞老祖淡淡看了一眼玄木,转身拂袖离去。 身旁,晗润不解朝玄木问道“玄木,这结界何时才能破开?” 玄木自顾走到浮岛边沿,用手轻轻弹了弹,空气中好像传来一道玻璃碎裂之声,只是肉眼所见,并无异样。 “既然那位前辈身死道消,这结界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只是眼下恐怕有比结界更为麻烦的事情了。”玄木蹙眉,望着提剑款款走来的妙可可。 晗润眯起双眼,嘴角翘起,笑道“好像这麻烦跟我没关系吧?” 玄木闻之一愣,看着妙可可冰冷寒霜的面容,心中有些惆怅,又见一旁晗润一副瞧着好戏看热闹的态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仙界之地,此时蓝萱同张世成相顾而立,彼此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局面皆是超出两人预想,发鸠被破,不谈归属,这一场沧海之行,到头来虽说不是什么伤亡惨重,可也让此刻的蓝萱有些思绪混乱。 “蓝萱师妹,那妖界已经在撤离,如今我们还是先回师门,待禀报此次行程,在从长商议吧。”张世成转过头,朝一旁出神发呆的蓝萱柔和说道。 闻言,蓝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忽有一人御剑急速行来,两人见状,皆是表情一滞,继而行礼,道“见过柳谷主。” 柳沂河飞身落下,来到两人身前,点头示意,笑道“二位道友无需客气。” “柳谷主,宫煜师兄先前和那妖界李.....”蓝萱正欲开口解释之际,一旁张世成却是急急拉住蓝萱,抢先道“宫煜师兄如今被妖气蚀体,多亏了蓝萱师妹及时护住心脉,只不过此刻伤势严重,仍然昏迷不醒。” 柳沂河似乎早已知晓,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朝两人拱手说道“妖界之人本就诡计多端,宫煜为此深陷险境,有劳二位了。” “柳谷主客气了,我等技不如人,有愧于心。”张世成垂头低声道。 “哈哈,张道友无需介怀,修行之人,莫要计较一时高下之分,来日多加潜心修炼便是,如今仙妖两界既然齐齐赶赴沧海,眼下局面尚未清晰,我等还是先行撤离,待做对策如何?”柳沂河朝二人笑问道。 闻言,二人齐齐回道“正有此意。” 远处,道藏同鸣珂紧随其后赶来,几人各自打过招呼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起各派人士的撤离。 柳沂河细心检查几番宫煜的伤势之后,确定其性命无碍,便朝着道藏鸣珂二人说道“二位道友,在下仍有一些事要处理,还望二位待会和轮回大人说明。” 道藏鸣珂似乎知道柳沂河所为何事,鸣珂当下笑了笑,道“轮回大人已经事先传音鸣某,这里我等自己处理便可。” 柳沂河拱手朝两人抱拳一笑,便独自仗剑向沧海西南方向飞去。 望着柳沂河离去的背影,蓝萱美目幽幽怔怔,那里正是先前灵陶陶坠海的方向。 “师父,灵师兄会没事的吧?”一旁的子佩缓缓问道。 “傻丫头,你没看见柳谷主都过去了吗,别担心,会没事的。”蓝萱安慰道。 子佩俏皮吐了吐舌头,模样一派天真灿烂,只是眼底一丝精光浮现,深深望着柳沂河远去的方向。 不远处,青容雁山落葵几人在听闻妙可可离去交代的口信之后,由青容带着两人,亦是纷纷朝后撤离远去。 途中,落葵终是有些不放心先前莫名坠海的羽涅,此刻飞行途中心不在焉,一旁雁山瞧出端倪,自顾说道“那穿白衣服的刚才那会就在水里憋着,身边还有那个叫墨故渊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闻言,落葵脸色一喜,急急朝雁山问道“真的?” 雁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假的,我逗你玩呢。” 落葵一听,信以为真,脸色又是一阵暗淡,整个人瞬间萎靡。 青容见状,飞至一旁安慰道“他没骗你,刚才我也察觉到了,那家伙还跟了我们一段路呢,我怕此人别有意图,就没和你说,反正人是无恙。” 此刻落葵才展颜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喜悲皆在脸上,倒是单纯简单至极。末了,还不忘朝前方远去的雁山喊道“雁山师兄,谢谢你啊。” 疾行掠去的雁山不屑“哼”了一声,不做理会,御风遥遥离去。 沧海之下,羽涅探头浮出水面,望着高空御剑远去的落葵背影,忽而整个人有些落寞。 墨故渊在一旁看的微微惊讶,不知羽涅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模样,怎的每次见到这个女子就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墨故渊问出心中疑惑许久的问题。 羽涅好似未曾听闻,依旧呆呆望着天际。 “好嘛,这会连魂都给丢了。”墨故渊喟然暗自想到。 一旁早已恢复原形的小金此刻正被汲清抱在怀中,看这两人齐齐望天的模样,汲清不自觉的笑了出声。 “你笑啥呀,还笑的这么开心?”墨故渊回头朝汲清问道。 “就笑的开心呗。” 墨故渊愣了愣,望着汲清青涩而又动人的脸蛋,心中一阵温暖,两人至沧海初遇,再见亦是平平安安,甚好无恙。 “汲清,族长那边已有传音来信,让我们速速过去汇合。”身后,玉璐朝此方喊道。 闻言,汲清急急朝墨故渊说道“故渊哥哥,你和我们一起么?” 墨故渊略作思量,沉吟片刻,道“也好,正有一些事情也要和柳族长说明一二,我便随你们一同前去吧。” 汲清听后,展颜一笑,欢呼雀跃。 墨故渊径直拉过失神的羽涅,随几人朝海上隐去,就在几人潜海的途中,座下蓝鲸却是猛的一阵摇晃,只听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伴随而来的是汹涌翻滚的海水。 几人跳目远望,只见有两人正联袂施法朝沧海水面奔去,而在两人的法术范围中,有一头单足庞然大物正死死怒吼不停挣扎着。 “是夔牛。”一旁紫苏眼尖喊道。 墨故渊蹙眉望着,将夔牛困住的两人,正是雾影宗宗主道藏以及凌霄阁鸣珂了,却不知二人为何打起了夔牛的主意。几人虽有不解,可这山海万物,弱肉强食,修行之人捕猎异兽见怪不怪,何况那两人既然敢对夔牛出手,想必自身道法定然高深,几人也不愿参和其中。 随着夔牛的气力耗尽,嘶鸣声渐小,一旁道藏从袖中祭出一方青鼎,那青鼎飞至夔牛上方,一道金光洒落,夔牛便被摄入其中。 “宗主这神农鼎果真了得,连这夔牛都能收服,佩服佩服。”一旁鸣珂由衷赞叹道。 道藏欠身笑了笑,正欲说些什么,忽而察觉异样,急忙回头朝海面视线的尽头望去,那里,恰巧墨故渊亦是蹙眉看来。 两人距离甚远,虽是未能直接相视,可墨故渊却有些感应,好似这道藏对自己有一丝丝格外的关注。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一章 教人无奈别离何 妖界大军此时在酒吞老祖的命令下,纷纷朝着北方赶去,这番沧海一行,虽有些兴师动众,但见沧海磅礴,神仙打架,也是不虚此行。 是以妖界众属人人亢奋,高歌不已,可见心性。 大军之势如洪水,忽有一道白影御剑从队伍中分离而出,掉头朝后方掠去,身形迅敏,速度之快,不消一会已是停在了沧海一处水域之上。 白衣女子身形消瘦,执剑站立,眉目迷离望着远处站在蓝鲸上的几人,可终归她的视线里,只有那个布衣青衫的少年。 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风渐起,吹得她一身衣裳飘舞纷纷,青丝飞扬,白离就这样目送着那人渐行远去的身影,脸色始终如一。 一道流光悄无身息落在了白离身后,一袭黑衣的白歌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妹妹,没有打扰。 半响,白歌终是有点不耐,大声喊道“人都没影了,还看呢?” 白离一怔,回首朝身后看去,脸色有些通红,低下头不敢说话。 “既然这么喜欢看,要不我带你追上去,把那小子留下?”白歌好笑说道。 “哥。”白离嗔了一声,有些恼意。 “好啦,开个玩笑嘛,那家伙一身古怪的很,连灵陶陶都未能讨得半分好处,我哪里有本事留下他,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免得师门担心。”白歌缓缓说道。 白离点了点头,便随白歌动身朝上远去。 就在白歌两人离去的一会,先前水面此刻开始泛起阵阵波纹,有一人蒙面现身原地。 望着白歌的背影,此人露出一双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白歌,口中沙哑嗤笑道“白歌,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这蚀骨云烟,总有一日我要让你死在其中。” 一一一一一 沧海深处,蓝鲸带着几人急速穿行,此刻几人身居蓝鲸其上,望着如此之快的速度,不禁有些感慨,其中羽涅更是惊赞道“这家伙的速度,可比那胖小子的什么破军快多了。” 底下蓝鲸闻言,一阵惊喜,道“破军可是鲲大人的法宝,你们莫不是见过?” 羽涅听闻一愣,下一刻马上反应过来,昂首挺胸,道“何止是见过,从大荒出来就是他一路送我们来的,没办法,我们可是妖界帝尊凌九泉的座上宾,那胖小子见到我还得给我端茶倒水呢。” 蓝鲸听闻一阵诧异,想不到眼前两人身份如此特殊,当下收敛心神不敢怠慢,深怕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惹怒二位。 可蓝鲸哪知这羽涅信口开河,凭空大话,要是真让他知道这羽涅不过是个半吊子的水货,估计一个翻滚就能把他拍死,好歹他也是六重海下的鲸族,乃是沧海名列前茅的存在。 “两位前辈原来是和鲲大人一起出来的啊,怎的这次鲲大人没有和你们一起前来呢?那日为救玉璐姐姐他们,我还偷偷传信给鲲大人呢,只是一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鲲大人回大荒了呢。”蓝鲸好奇说道。 “那大胖小子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可不能随意走动,要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凌九泉可是会扒了他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皮。”羽涅严肃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听闻此处,蓝鲸不敢多语,那凌九泉虽也是妖族一类,与沧海众多异兽一般,亦是通过修行提升自己道行,可如今人家已成为妖界帝尊,自然不敢过多议论。 “放心吧,那小子如今已被我收为小弟了,你要真想见他,等忙完你们的事我带你去便是。”羽涅拍了拍蓝鲸脑袋,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 “前辈果真非比寻常,真是厉害。”蓝鲸佩服之色言溢于下,五体投地不已。 一旁墨故渊眼皮跳了跳,垂着头默然无语。 一阵海风袭来,有一红伞幽幽从云层中降落,缓缓朝着几人的方向坠下。 汲清眼尖,一股脑纵身跃起,握住伞柄将它抓在手心。 “快看,我拿到了什么?”汲清落下之后朝几人笑道。 “一把破伞而已,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羽涅嘟嘴囔道。 “这位前辈怕是没仔细看清楚吧,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混元伞,也正是先前妖族血纱手中法宝,可是一件上等仙尘哦。”身后玉璐掩嘴轻声说道。 闻言,羽涅一楞,继而尴尬咳嗽了两声,正欲说些什么,一旁墨故渊却害怕羽涅再次丢脸,自顾说道“不错,这把红伞当初我和汲清在沧海葫芦岛上的确见过,正是那女子手中之物。” 汲清收起红伞,细细打量着手中之物,想起自己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着那血纱和段念尘齐齐坠海的画面。 当时,她亦是心跳不已,久久难以释怀。 一念此处,汲清忽然想到她和血纱曾经在忘忧岛上的一幕,汲清心中一暖,抬起头朝墨故渊看去,双目光彩而希翼。 “怎么了?”墨故渊看着汲清璀璨的目光,好奇问道。 “这把红伞我可以收着吗?”汲清忐忑说道。 众人莞尔,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无妨,既然这红伞飘至此处,给你遇见也是缘分,喜欢拿着便是。” 汲清欣喜拥入怀中,紧紧拽在手心。 是夜,皎月当空,月光倾泻而落,海面之上波光粼粼,偶尔几阵海浪起伏翻涌,继而又趋于安宁。 在沧海一处名为苍茫岛的浅滩边,墨故渊与羽涅遥遥相对,羽涅自顾望着苍穹,躺在沙滩上看着满天星辰,不知发呆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沙沙作响的声音,墨故渊回头看去,见柳烟尘独自一人踱步而来,当下口中说道“见过柳前辈。” 柳烟尘步态阑珊,墨故渊只觉她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比过往苍老了不少,但又好似自己的错觉。 “无需多礼,此番沧海发鸠之祸,多亏了墨少侠与你朋友仗义相助,我代表氐人一族和你说声谢谢。”柳烟尘轻轻点头朝墨故渊示意说道。 “前辈严重了,我入沧海就是寻发鸠觅乾坤塔救我朋友,多亏遇见汲清这才有幸得到此塔,况且我和汲清一见如故,既然她的族人有难,我断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况且在下道行尚浅,也没出多大的力气,最后还是段前辈出手,方才能力挽狂澜。”墨故渊拱手朝柳 (本章未完,请翻页) 烟尘回礼道。 听闻,柳烟尘身形一顿,那日沧海异象,她在救出李博然之后,同样看见了他剑斩沧海的一幕,最后一刻,也是她眼下心结所在。 “我和他相识,不过是我氐人一族迁徙至三重海发鸠的时候,那会他嗜酒如命,那日便是寻酒来到岛上,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就随便给了他几坛自酿的桑落酒。”柳烟尘好似在回想什么,自顾走到海边,轻轻笑语道。 墨故渊静静站在身后,低头倾听。 “可谁知他竟然还赖上了,隔三差五便要来讨上几壶,我嫌他碍事,每每都赶他走个不停,哪知这人的脸皮如此之厚,不仅不走,还对我巧舌如簧,甜言蜜语。我估摸着那会他为了喝到酒,怕是把天底下的情话,都一股脑甩给我了吧。”柳烟尘说到此处,脸色一阵笑意连连。 墨故渊哑然,段前辈的风流不羁,快意潇洒自己自然深有体会,却是想不到昔年还有这么一出,真是不可估量。 “后来时间久了,我也就随他,反正岛上松子挺多的,酿上些许桑落,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那家伙最后不知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脸皮给磨尽了,也开始会帮衬一些,初来发鸠之上,总有一些爱挑是非的家伙前来闹事,都是他一人帮我们解决了所有问题,其他种族好像很怕他一样,见到了他恨不得就地消失一般。” 晚风徐徐,有人在回忆里跌跌撞撞。 “他总爱说,沧海是我家,清洁靠大家,大家不愿意,我来当当家,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啥大病?”柳烟尘忽而转过头朝墨故渊笑问道。 墨故渊愣了一会,僵硬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和他打打杀杀,追追闹闹已有百年时光,如今回想,仿佛就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原来,沧海真是他的家,他的归宿。” “段前辈舍己为人,造福一方,功德无量,是为天地正气。”墨故渊凛然肃穆说道。 “是啊,就他那样,靠着纵酒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年头,浮浮沉沉多少岁月,嘻嘻哈哈的样子,到最后竟然也有那么了不起的一面。” “从前我总是板着脸和他耀武扬威,原来都是他在让着我,现在想想,早知道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就答应他了。”柳烟尘轻轻说道。 “前辈,你......”墨故渊哑然。 “情话万千,都比不得这百年时光陪伴来的重要,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如果可以,那日沧海深渊,我也会义无反顾的。”柳烟尘望着星河璀璨,喃喃自语。 柳烟尘,段念尘,这本就是一种缘分注定。 许多年前的某一天,段念尘醉醺醺的抱着几只空酒坛靠在树下,迷迷糊糊说道“不知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何。” 当时一旁的她正欲使坏,听闻一阵不解,只当是段念尘的酒后胡言。 如今想来,人间清醒莫过于他,怕是早已看清这世间芸芸。 夜色如墨,漆黑深邃,此刻整个沧海与天地混为一体,鸿蒙长眠。 (本章完)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二章 人生随处是南柯 星疏月明,晚风莹莹,墨故渊望着渐行远去的柳烟尘默然怔怔。 情字一说,稍有阻隔,便教人无所适从。 一道疾影从林中飞奔而出,墨故渊眼睛一亮,顺势张开双手将来者抱在了怀中,揉了揉怀中调皮家伙的脑袋,笑道“你丫的这次可真是长本事了啊,连夔牛的尾巴你都敢捞。” 来者正是小金,见墨故渊对自己上下其手,拍了拍墨故渊的一手,自顾爬到墨故渊左侧肩头,亦是有模有样学了起来,不停抓挠着墨故渊的头发,不消一会,墨故渊就已凌乱的不行。 “喂,你再敢乱动一下,我就给你扔海里喂鱼了啊。”墨故渊转过头吼道。 闻言,小金倒是一愣,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向墨故渊,一人一猴又再次大眼瞪小眼彼此看着。 半响,小金跳至墨故渊身前,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摆出一副随意姿态,那样子分明就是告诉墨故渊“你小子有种现在就把我扔进去啊!” 墨故渊扶着额头,此刻才想起眼前这猴子哪里能和自己家乡比,这简直是一只比人还鬼精的臭猴子。 “小金,是不是你又故意使坏了?”后方,传来一道娇喝声,正是汲清的声音。 小金见汲清气鼓鼓的朝自己看来,一向胆大包天的小金即刻有些慌张,顺势用手朝自己脑袋上挠了挠,又立马爬到墨故渊的肩头,用手指了指他的脑袋,再次指向自己的脑袋,意思不明而喻。 墨故渊披散着头发,又看向小金将自己的头毛抓的炸裂,这会真是被这臭猴子整到气笑不已。 “好家伙,这猴子没修炼成人真是上天眷顾,不然出去可不得祸害一方。”墨故渊庆幸想道。 “故渊哥哥。”汲清走上前来,朝墨故渊轻轻喊道。 墨故渊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宠溺之色。虽说山海精怪一属,修炼成人需要极其漫长的岁月,可汲清化形不过百年时光,在墨故渊看来,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岛岸边海水阵阵,月光倾泻在上,如银霜降临,美轮美奂。 两人步行沿着沙滩一路慢走,汲清笑颜满面,天真不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墨故渊敛眸淡笑,细细听汲清说着那些她以前的过往趣事,不时附和几句,亦是拿出自己童年的某些事迹分享汲清,听得汲清一对双眼更是好奇涟涟,人间童年,好玩的何止一丁半点。 一阵清风梦绿萝,人生随处是南柯,抚琴长歌,一唱一人和,任海潮来来往往。 汲清走着走着,突然加快了些许步伐,走到墨故渊身前,继而又调转身形,脸朝墨故渊,背过而行,双手牵在身后,一步步朝后退着走去。 墨故渊望着汲清,笑道“走路不看路,摔成大猪头哦。” 汲清回怼道“都是沙子,我可不信。” “万一呢?” “那故渊哥哥你不是在前面看着么,万一真有,你可得早早提醒我。” 墨故渊哑然,此话不无道理。 “故渊哥哥。” “嗯?” “此方事了,你就要回去了么?” 海水幽幽,仿佛少女心事深藏在底。 “对啊,我打算等会回去和族中各位前辈告别一番,就要离开了,这次出来虽说路途遥远曲折,所幸最后还是觅得乾坤塔,我那朋友还等着我回去呢。”墨故渊笑着解释道。 汲清听闻,眼底不经意间流露一丝落寞,却很快恢复如初,朝墨故渊笑道“那等故渊哥哥把你那朋友救醒,可记得再来找我玩啊。” 墨故渊点点头,应道“当然,这沧海偌大,我还没好好逛过呢。” 汲清开心蹦跳了起来,好似先前的失落,瞬间消失一般,岁月流淌,还有什么比下一次见面更值得期待的呢。 少女仍有心事,可待来日方长。 深夜,黑幕笼罩,唯余星光寥寥,墨故渊祭出那叶绿舟,同羽涅齐齐登上,转身举手朝身后氐人一族众人挥手告别。 汲清一直不停的挥舞着左手,直至两人的身影消散在视线尽头,她眼眶忽而一红,心底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 柳烟尘有些心疼的望着汲清,此番汲清私自出游,看来是情窦初开了。只不过缘分一说,向来是深浅不一。 柳烟尘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嘱咐一旁紫苏带汲清回去好好休息,便独自御风朝海外离去。 苍茫岛上,在一处优雅僻静的厢房之内,此刻躺在床上静养的李博然却是猛然睁开了双眼,只见他一双眼睛竟是布满诡异的通红之色,眼下正痴痴望着上方,面无表情。 一道“吱呀”的开门声响起,来人正是辰砂,当她进来之时,正看见李博然不仅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当下还坐在床沿边。 辰砂脸色一喜,搁下手中之物,开口惊喜道“爷爷,你醒啦。” 李博然低着头,好似对辰砂的话语充耳不闻,辰砂见状,还以为李博然仍未好转,担心的急匆匆跑上前去。 就在辰砂伸手触碰到李博然的一瞬间,只见后者兀然抬头,一双赤目贪婪的盯着自己,嘴角邪魅一笑,还未等辰砂反应,就伸出一手扼制住辰砂的喉咙,轻笑一声。 辰砂看着眼前陌生的李博然,想呼喊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直至意识逐渐模糊。 岛内,一切又再次趋于宁静。 沧海之域,月黑风高,在一处不知名的岛屿之上,潜行至此的玄木此刻悄悄呼出一口浊气,眼里的一片猩红也渐渐褪去。 末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自顾喃喃道“想不到南疆流传的蛊人之术还是颇有奇效。” 正当玄木小心翼翼戒备之际,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怒喝“玄木,别仗着你有几件隐匿气息的法宝我就找不到你,我劝你还是乖乖和我回仙界,免得自讨苦吃!” 底下,玄木听闻脸色一阵阴寒,有些恼意。 自沧海一役之后,自己祭出昔年在雾影宗炼制掩盖气息的法宝藏身于此已有数日,却还是被妙可可找到,只是再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要知道妙可可贵为长留山掌门之下第二人,一身剑意超凡不说,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乃是千百年来,屈指可数的女中豪杰,放眼整个仙妖两界,也无人胆敢小觑。 玄木深知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可眼下被妙可可盯上却是无可奈何,当下只得撤去法器,身影朝远处掠去,同时还不忘朝后方笑道“我和你乖乖回仙界,难道就没有苦吃了吗?” 妙可可早在玄木动身之际就已察觉异常,此刻亦是动身追随而上,口中冷道“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觉悟,看来不管如何你都是要找点苦头尝尝了。” “老了诶,这一把骨头不得劲,尝点苦头恰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你说是吧?” “呵呵,依你便是。” 一粟剑光顷刻乍现,在玄木恰巧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深壑。 玄木不禁回头看了看,一袭冷汗涟涟,心有余悸,不敢有任何耽搁,再次狼狈的朝前方隐去。 一一一一 在沧海东南方向的某处海面上,一声爆炸突兀响起,只见一人从海中奔腾而出,身下,有数道断肢残骸,绿色的液体遍布海面,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一袭粉袍的李文轩怀抱昏迷不知多久的灵陶陶御空而立,望着底下的一幕,嗤笑道“不自量力。” 忽然,他身形一震,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禁锢一般,痴痴立在高空之上,动弹不得。 许久,身后传来一声笑语“文轩师弟,好久不见。” 那一声“文轩师弟”回旋耳侧,让他整个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李文轩佝偻着脑袋,双手死死抓住怀中灵陶陶的身体,身上开始渐渐显现当初沧海异象。 “血魂殿的熔体术么?”身后,传来一声微微疑惑。 下一秒,李文轩体表瞬间布满如岩石一般的漆黑之物,紧接着一道道裂痕从中炸开,有火光从中蔓延,肆意燃烧。 “呵呵,想不到你居然可以将玄火和这等妖术合二为一,真是小瞧了你啊。”身后那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波澜不惊。 “当真是小瞧了么...啧啧,柳沂河你既然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李文轩咆哮怒吼,转过身,一道炽热火光从其口中绽放,直指身前那一人爆射而去。 天地寂然,没有一丝声响,李文轩双目失神,只余一对瞳孔不停的颤抖,呆呆望着眼前那位谈笑风生的青衫孤影。 不知何时,柳沂河身负的八把佩剑齐齐而出,毫不留情的钉在李文轩身体各处,让他半分不能动弹。 连先前李文轩的倾力一击,眨眼就被化为烟气,没有一丝痕迹。 “近千年时光,想不到你还和过去一样,仍是个废物啊......” “之前还听闻张世成蓝萱如何言说,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还有他们,原来都是废物。” 李文轩出神之际,柳沂河已是自顾从他手中接过灵陶陶,独自说道“灵儿初来乍到沧海,那我就代表他,谢谢你这个当师叔的照顾了,改日有空来天虹谷看看。哦,对了,约莫秋分可是你那骈头的祭日,不如到时也来观礼?” 柳沂河扬手一挥,八剑回鞘,随着他一道笑呵呵的不屑之声,柳沂河身形渐渐远去。 失魂落魄的李文轩跌落海中,任凭海水吞覆,而他却只能空洞的望着上方,眼角无端落泪,很快被海水融为一体。 深海之底,有人咆哮,不甘,歇斯底里。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三章 故人心头,望眼欲穿 久别重逢,别来无恙。故人心头,望眼欲穿。 墨故渊踏上落魄岛的那一刻,头脑一阵恍惚,自离开约莫有两月时光,如今回想,好似历经一场大梦。 这一路走来,得见仙妖两界之众,又遇众多奇人异事,其中滋味让墨故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然而更多的是让他心中隐隐愈发觉得身处这样的世间,修为实力才是自己努力活下去的根本,弱肉强食之下,强大自己才是唯一的依靠。 思绪缥缈之际,一旁羽涅碰了碰墨故渊肩头,笑道“咋啦?莫不是许久没见潺潺,把人家给忘了?” 墨故渊一愣,自顾说道“哪里忘了,一直记着呢。” “我咋看不出来,此番出海寻塔,我看你一路艳福不浅,还认识不少小姑娘呢,我可告诉你啊,可别乱动心思,不然做兄弟的看不起你。”羽涅玩味笑道。 墨故渊白了一眼,懒得搭理眼前这个无赖,顺势朝岛上走去。 一臃肿肥胖的身影从林中渐渐显现,两人一眼瞧出来者,墨故渊率先脱口而出道“鱼姑娘呢?” 北溟鲲佝偻着脑袋,一步步朝两人走来,身形萎靡,脸色略有几分僵硬。 墨故渊同羽涅瞧的不解,还以为鱼清潺又遭遇什么不测,就在墨故渊欲冲上去问个究竟之时,只见在北溟鲲的身后又缓缓走出两人,二人见状,一时不知所措。 凌九泉怀抱鱼清潺,神色淡薄,身后,是抡着两柄大锤的饕餮,此刻正百无聊赖的挥舞,看上去极为骇人。 “塔呢?”凌九泉语气冰冷道。 墨故渊手中青光微亮,已是从咫尺物中将乾坤塔取出,而后径直交给了凌九泉。 凌九泉接过手,转身便朝着后方走去。 墨故渊不疑有假,即刻跟了上去。 身后,羽涅看了看一旁有些颤抖的北溟鲲,走上前去拍了拍这大胖小子的肩膀,问道“咋凌九泉也找到这了?” 北溟鲲有苦难言,拉耸着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愿开口。 “喂,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这乾坤塔不都寻回来了么,等将潺潺唤醒,你还怕个锤子哦。”羽涅心大,满不在乎说道。 北溟鲲撇了撇身旁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恨不得就地一屁股坐死这丫。 羽涅见北溟鲲一副要吃掉自己的样子,讪讪收回手笑了笑,继而朝前赶去,末了,口中还不忘喃喃说道“难不成这小子被凌九泉揍了?” 身后,北溟鲲鼓着腮帮,欲哭无泪。 在落魄岛一处空旷的地面处,凌九泉将鱼清潺放至居中,轻轻抚过其耳畔边的青丝,温柔浅语,道“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吧。” 乾坤塔幽幽腾空而起,在鱼清潺的正上方兀然放大了塔身,一道金光落下,紧接着便伴随阵阵梵音缭绕,从四面八方无端涌现出几道五颜六色的光芒。那光色在梵音的声响中渐渐没入塔身内,随着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塔身底部散发,顷刻间将鱼清潺悉数笼罩入内。 约莫过了数个时辰,梵音渐停,那乾坤塔也随之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凌九泉挥袖,乾坤塔被摔至一侧,他自顾走上前去,望着身前的鱼清潺,眉目满是温情。 墨故渊心口跌宕,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儿,一阵彷徨。 凌九泉抚过鱼清潺脸颊,认真看去,他眼里的倒影全是那张青涩动人的容颜。几人怔怔,凌九泉的模样,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子。 一旁的饕餮却是看了几眼,转身离去。 许久,阵阵清风穿林而过,树叶沙沙,仿若隔年。 有人抬手揉了揉眼眶,睡眼惺忪,慵懒惬意。鱼清潺目光一怔,入目是一张绝美妖冶的面容,羽冠束发,眉如墨画,眼中满是深邃专注。 “凌姐姐?”鱼清潺迷糊的咕哝了一句。 后者闻言,展颜轻笑,如陌上花开,桃花三月,俱是温柔,尽付眼前。 “睡的有点过头了啊,怎么还有口气了呢?”凌九泉佯装捻鼻,故意嫌弃说道。 鱼清潺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朝自己手上哈了哈,又噘起鼻子嗅了嗅,丝毫没有异味,当下不满朝凌九泉气道“哪有,你又取笑我了。” “谁让你这一觉睡过来,连一整个夏天都睡过去了啊。”凌九泉笑道。 鱼清潺一愣,纳闷说道“出来还是春分不久呢,我不就是听那女子唱歌睡了一会么,怎的夏天就要过去了?” “那要问你啊,听人唱歌,听着听着魂都丢了,你说你的心是有多大?”凌九泉弹了弹鱼清潺的额头,脸色有些气意。 此刻鱼清潺方才有些清醒,努力回想起那日的一幕,当初自己潜海修行,途中正是被那月魄岛上的女子歌声所吸引。只不过担心自己安危当时并未贸然前去,不过后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总是会听到那幽幽空旷的歌声,鱼清潺只觉那歌声里充满了凄凉委屈,被歌声深深吸引,这才朝着歌声所在的方向赶去,想不到竟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鱼清潺挽过凌九泉的右手,依偎上去,笑道“那是凌姐姐救了我么?” 凌九泉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半响,用手朝自己身后指去,道“这次算那小子做的还行,不然我可不打算轻饶。” 鱼清潺侧过头,好奇朝凌九泉身后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三人正齐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他们三人的身形,脸色,目光,竟是极为的迥异,神色不一。 鱼清潺目光惊喜,拉着凌九泉站起身就朝几人的位置走去,口中率先朝左侧一人说道“墨故渊!” 心间涟漪波澜,似有风铃响彻耳边,光影在树海中绰约摇曳,清风不止。 手中轩辕青光流转,仿佛在附和林间风声,又好像有人站在时光长河里朦胧呓语。 无人可知轩辕异样。 墨故渊笑着点了点头,道“鱼姑娘。” 二人相近,彼此相视,岁月骛过,温山软水,他们的眉目之中仍旧星光闪烁。 望着二人相顾浅浅的模样,凌九泉并未言语,反倒是一旁的羽涅大煞风情的囔道“喂,我说潺潺你眼里就只看到了墨故渊么,当我俩空气呢?” 鱼清潺转首看过去,笑道“哪有,我都看见了啊,只不过先看见的墨故渊嘛。” “嘁,谁信呐,分明是情人相见,分外眼尖。”羽涅大大咧咧说道。 闻言,墨故渊同鱼清潺又不约而同看了一眼,两人俱是脸红不已。 一旁的北溟鲲早已看这混球不顺眼,眼下一阵疾风扫来,将羽涅径直拍飞了出去,口中恨恨道“妈的,忍你很久了!” 鱼清潺望着北溟鲲,忽然说道“你怎么瘦了?” 北溟鲲一愣,本能的朝凌九泉看去,后者一个冷眼撇来,北溟鲲干笑回道“没有吧,你看我这体型,像是瘦了的样子么?” 一旁墨故渊亦是好奇打量了几番北溟鲲,的确是看不出来他像瘦了的样子,却不知为何鱼姑娘会那样问道。 “我说的瘦,不是说你身材,是说你的肚子,怎么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鱼清潺轻揣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先莫理会这些,这次潺儿你化鱼入海,进展的如何了?”凌九泉走上前来问道。 鱼清潺赫颜一笑,道“凌姐姐你不是知道嘛,睡都睡了那么久了,也就从大荒出来的那半旬时间。不过说也奇怪,从我入了这沧海深处以来,总感觉有时身体极为发烫,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一般。” 凌九泉踱步至鱼清潺身侧,微微看了看她的后颈下方,那里隐隐约约之间有一丝凸起的异物。 凌九泉只一眼就诧异不已,却很快掩藏自己的异样,微微一笑,道“世间走江入海的水物不在少数,这路途艰辛遥远不说,更需身具一定的天缘造化。你第一次入潜沧海,就能有如此异象,看来福缘不浅,说不定这沧海有益你修行,日后可得勤勉努力啊。” 鱼清潺闻言一乐,小鸡啄米般点头个不停,末了,不忘朝墨故渊说道“这次一定很辛苦吧。” 看着眼前女子笑靥如花,朝气盎然,所有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墨故渊摇摇头,道“一点也不辛苦,鱼姑娘能醒来,我觉得好极了。” 鱼清潺腼腆一笑,望着墨故渊的眼里满是柔和。 是夜,万籁俱静,有两人前后相立,伫足无语。 半响,那一袭蟒服华袍回过头,朝身后一单薄少年幽幽开口说道“墨故渊,此番沧海之行,我见你修为升涨,轩辕剑大放异彩,如今看来,当初我是有些小瞧你了。” 海风抚过,墨故渊失神望着眼前这一位贵为天地间顶端的存在,自己在他面前不过蝼蚁,又算得了什么。 “侥幸而已,仙妖两界能人异士颇多,我还差的远。”墨故渊沙哑说道。 “天道酬勤,朝乾夕惕,你有如此觉悟,自然是好事。” 对于身前这位的褒奖,墨故渊心中滋味万千,不知如何回答。 “你田丹之内的九龙脉纹此次可有异样?”凌九泉自顾问道。 墨故渊自知此人知晓自己所有来历,也懒得隐藏,如实说道“先前历经几番大战,已至生死边缘,是九龙琉璃玉的辅助加持让我堪堪承受了下来,在九龙琉璃玉的功效下,九龙脉纹如今就扎根在我体内,这一次,比从前更加深切,似乎......”墨故渊微微停顿。 前者已是眯眼望来,墨故渊低头说道“已经与我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凌九泉深深望着眼前的墨故渊,此刻眼里浮现出一丝丝意味深长的目光。 墨故渊并未抬头,所以不曾发现凌九泉看向自己的眼色,竟是带着莫名的期待,甚至有一缕贪婪。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四章潺儿化龙,山海谁能置身之外 半响,墨故渊挣扎许久,仍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当初听你说走江入海化龙,需要历经天地人三劫,鱼姑娘自从当日在大荒黑河之底出来,再到眼下沧海,一路行来,这劫数并未有所预兆,难不成其中还有某些变化?” 凌九泉回眸撇去,见墨故渊神色认真盯着自己,然更多的是对自己抱着怀疑之色看来。 “不错,鱼跃龙门,走江入海而化龙,这本就是逆天而行,除去所谓的天地人三劫,路途更多出现的,便是冥冥中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这乃是天意所为,不然你以为化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么?”凌九泉缓缓说道。 墨故渊听闻,心中一阵起伏,他紧紧握住双拳,目光越发深锁。 夜色深深,流云逐月,有冷风渐起,寒意微凉。 一声鸟啼不知从何处传来,墨故渊心中一阵恍惚,许久,怔怔喃喃自语,道“此番沧海之变,众神之战,可也算是这冥冥中的意外?” 一道炸雷从天际响彻,有闪电劈落沧海,如擂在心。 惊蛰已过,大暑之夜的落魄岛无端显得十分阴寒,有小雨纷纷,款款洒落。 凌九泉昂首看向苍穹,目光迷离,仿佛对墨故渊的话语充耳不闻。 那是怎样的一双目光啊,希翼,后悔,不甘,愤怒...... 墨故渊低下头,不知所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潺儿化龙飞升,区区一个沧海之变又算的了什么?哪怕颠覆整个山海,陨落世间一切神灵,我也在所不惜!”凌九泉笑语轻言道。 一阵狂风席卷,墨故渊瞳孔具颤,青丝飞扬,僵硬在原地愣愣看着身前方的凌九泉。 “颠覆山海,陨落神灵......”墨故渊扪心自问,自言自语。 天际,雷声不断,阴云翻滚,狂风大作不已。 岛岸边的两人各自站在雨中,凌九泉周遭无一雨水落身,墨故渊却是浑身泥泞,湿漉淋淋。 “既然如此,凭你的修为让鱼姑娘走过沧海,在去往仙界之地,淌过汶河再入南海岂不须臾之间的事情,何须让她不远跋涉万里,耗费无尽时间,还要历经一路曲折?”墨故渊愤愤质问道。 凌九泉听闻,嗤笑回道“莫不是当初我在大荒之底和你说的都忘了?” 墨故渊脸红上头,倔强喊道“别和我说那些所谓的大道!既然是走江入海,有人护道随行难道就有违天意?既然这一条路,是世间所有水类精怪想要一步登天之行,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造化?你究竟是真正关心鱼姑娘,还是只对她化龙有所图谋?” 凌九泉抬手挥袖,紫光如电,顷刻冲向墨故渊,墨故渊一声闷哼,身形即刻倒飞而出,嘴角溢血,可脸色半分没有胆怯。 墨故渊倒在地上,仍是死死盯着凌九泉,喘了口气,继而继续说道“鱼姑娘自萌生灵智,便在那桃花潭中修行,她的所闻所见皆是你一人口传,她却深信不疑。哪怕当初你让她走渎大江,她亦是没有任何不愿,她虽不知这一路凶险遥远,可她却从未害怕过,就因为你是她最亲近之人,我想你应该知道。” 墨故渊望着凌九泉身影,心中却是一阵明朗,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语,今天终于说出口,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自当初和梼杌一站,在到不久前的沧海之行,轩辕剑的变化让他有种莫名的异样,直觉告诉他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凌九泉转身朝墨故渊缓缓走来,待来到其身旁,居高临下,淡淡看来,许久,轻声说道“我所欲为何需要和你交代?” 墨故渊怒不可遏,挣扎起身就欲朝他扑去,却被凌九泉一脚踩在胸膛之上。 “潺儿是我好不容易保护才留下来的,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她是水类至纯,你身上有昔年龙神留下的九龙琉璃玉,天生可让水类精怪亲近,且对她有大益之效,我希望你当初答应我的能做到,别忘了你是怎么离开大荒的。”凌九泉松开一脚,淡漠说道。 墨故渊躺在地上,失神落魄望着眼前人,他不知道,凌九泉那一句潺儿是他好不容易才留下的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没忘,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愿意......” 凌九泉望向墨故渊,他的目光亦如当初大荒之底所说一模一样。 他转过身,不想再看,更多好像在逃避什么。 “有些人是宿命,有些事是早已注定......”凌九泉脑中无端想起很多年前,琉璃在自己耳边痴痴说起的这句话。 “走江过境,洪淹百里,生灵化龙,需要掀起足够大的洪水,助它入江入海,以此引来更多的水灵之气,方才能渐渐蜕变。如果我干预其中,那么潺儿自身的抵抗之力就会变得薄弱,就算潺儿她自己有些许修为,可她也不能真正的呼风唤雨,化龙途中,还需配合天时,好比暴雨洪涨时节,就是她修行最好的时间,天时之力加上自生神通,可将大潮大洪掀的更高更大,以此吸收更多的演化系数。化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要走完这一条路更是一条不归路,我希望潺儿能变得更强,能强大自身,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这样以后才会有她的一片天地。”凌九泉独自说着,好似说给墨故渊听,又好像说给自己听。 “天道渺渺,可终归有迹可循,相比之下,世间更可怕的是人心,人心难测,唯有绝对力量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我虽不希望潺儿看透尘世,可我也不希望她失去自保能力。” 墨故渊不解,下意识说道“有你在,何人能伤她分毫?” 凌九泉一楞,痴痴说道“倘若我不在了呢,潺儿该怎么办......” 雨水肆意飘落,越发密集,墨故渊望着不知何时撤去屏障的凌九泉,看他任凭大雨拂面,不知为何。 “神也会死?”墨故渊脑中忽而闪过这个念头。 猛然间,墨故渊脑中忽然想起有关琉璃的事迹,他虽未亲眼见证那场神魔大战,可让一个中山经崩塌,可见当初之战的猛烈。时而今日,又有段念尘一剑镇沧海,亦是道消兵解。 “只要你问心无愧,不会伤害鱼姑娘我便也没什么顾虑了。”墨故渊站起身,拭去嘴角鲜血,朝凌九泉缓缓说道。 “呵呵,担着掉命的勇气,刚才和我说那番话就为了和我确定这件事么?” “不错,鱼姑娘心性单纯,我不希望她受到蛊惑蒙骗。” “何必自欺欺人,话说的好听,你道我看不出你对潺儿有意思?” 墨故渊身体一僵,不知如何回答。在他心中,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一丝丝的情意,那种感觉仿佛是一见钟情,与生俱来。 “当初桃花潭一路潜游,你为护潺儿安危而将她推开,自己以身犯险,又遭庄周梦境围困,时至今日你俩不过历经相处短短时光,难不成就已情根深种了?”凌九泉好笑问道。 墨故渊听闻,一阵气郁,更多是心中的不知所措,自顾喊道“与你何干!” 凌九泉不过一时兴起,对他而言,墨故渊所想根本不值一提,不论他有什么想法,在他的眼皮底下又能做些什么?与他而言,墨故渊能和鱼清潺一同走渎山海大江,才是对鱼清潺最大的裨益和帮助。 他不会说,墨故渊就更不懂其中缘由了。 雨越下越大,周遭海水也渐渐朝浅滩上侵蚀而来,远方,忽有一道身影朝此方疾走而来,人未至,声音便大老远传了过来。 “喂,你俩搁这干啥呢,这狂风暴雨的,难不成凌九泉背着我,在偷偷传你绝世功法不成?可得捎带上我啊。”来者正是羽涅,眼下大大咧咧喊道。 墨故渊嘴角一阵抽搐,恨不得凌九泉也给这家伙来上一脚。 “既然话已说清,希望你以后能好好护着潺儿,同时也能巩固自身修行,相辅相成,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凌九泉罢了罢手,就欲离开。 身后,墨故渊突然开口问道“鱼姑娘化龙之行,你我是不是早已身在其中?” 凌九泉微微一笑,道“怕了?”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我是怕没有我。” 凌九泉嫣然一笑,满是芳华,整个人仿佛开心的不得了。 他身姿摇曳,步履轻快,似乎听到成神以来最好听的笑话。 墨故渊呆呆站在原地,耳边,是凌九泉弥留的讥讽话语。 “潺儿化龙,整个山海谁能幸免于外?可别忘了,当今世上可是一位真神都没有了。” 一一一一一 落魄岛中的一处密林,饕餮朝着深处款款走去,见凌九泉慵懒躺在一颗树梢之上,饕餮亦是双腿一蹬,来至其身旁,笑道“帝尊好惬意。” 凌九泉回眸,脸色亦是温和,道“这次可有伤到元气?” 饕餮摇了摇头,道“还好,那人的剑气虽极为锋芒,却并未有意针对我的本体。” “天丝枢纽,鸿蒙之气啊,世间有几人能有此待遇?” “帝尊莫不是嘲笑我不成?” 凌九泉坐起身,将一旁身位让给饕餮坐下,饕餮顺势而为,满是坦然。 自两人相识至今,已有一万三千年。 远方有一丝光亮,二人端坐在树梢之上,静看天际破晓。 “帝尊,那小子可是察觉到什么了?” “兴许是当初剑魔遗留在轩辕剑当中的残魂,让他有所防范,无碍。” “千年大计,可不能功归一溃!” 凌九泉笑了笑,并未接话,反而问了饕餮一句无关之语“饕餮,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让你不开心的事,你还会义无反顾和我站在一块么?” 饕餮一愣,不解看向凌九泉,后者耸了耸肩,继而朝天际掠去。 底下,饕餮笑呵呵一声,哪管其他,自顾追了上去。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五章 不好意思啊 清晨,在历经昨夜那场大雨之后,落魄岛此刻显得格外清晰怡人,有树香扑鼻。 鱼清潺站在浅滩边,捧起一手海水打湿在脸上,温婉动人。 白裙席地,海风阵阵轻拂,说不出的仙气飘飘。 一旁的北溟鲲瞧得动容,自顾乐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你这死胖子,傻笑个啥劲呢?”鱼清潺白了一眼北溟鲲,转首说道。 “瞧你好看呗,还不能笑笑嘛。”北溟鲲大摇大摆走近,坦然说道。 鱼清潺眯起眼睛,浑身打量起北溟鲲,目光不明而喻。 北溟鲲瞧的有些后脊发凉,当下唯唯若若道“是不是...不能看?” 鱼清潺背手在后,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待来至其身前,只见鱼清潺蹙眉朝北溟鲲死死看去,后者如坐针毡,不知所措。 “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有话你说啊。”北溟鲲有些愁眉苦脸道。 半响,鱼清潺转过身,一手挠了挠头,狐疑道“奇了怪了,怎么就感觉你好像真的瘦了呢...” 北溟鲲闻言一愣,眼底有一丝闪烁,很快恢复如初,嬉笑道“能不瘦嘛,你都睡了个把月了,害得我提心吊胆,吃啥啥都没胃口,万一真有个好歹,那帝尊能放过我吗?” 鱼清潺拍了拍手,深以为然,道“有难同当,不愧是我带出来好帮手,以前算我没白养你,放心,这次我醒了,必须带你好好吃回来!” 北溟鲲心中一阵腹诽,却还是洋装笑容满面,道“让墨故渊那小子掌勺。” “这有何难?你俩都是我罩着的,还不都得听我的。”鱼清潺侠气应道。 北溟鲲垂涎不已,自当初沧海出来之后,数顿都是墨故渊起火烧饭,其中滋味别提有多可口,如今回来,早已让他有些迫不及待。 北溟鲲大手一扬,一道流光从其袖间飞出,只见在海滩边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赫然闪现在上,正是北溟鲲的法宝破军。 两人齐齐往上走去,领先的鱼清潺却是突然回过头,朝北溟鲲说道“这次为了救我,墨故渊那家伙应该没少吃苦头吧?” 北溟鲲笑道“沧海之大,广阔无垠,那小子吃点苦头也没什么大碍,就当锤炼自身,提高修为。” 鱼清潺一个纵跃跳起,一个板栗敲在北溟鲲的脑袋上,怒道“什么叫吃点苦头没啥大碍,那家伙本来就初出茅庐,万一有个好歹,我对得起人家吗?” 北溟鲲吃痛,心中亦是有些赌气,急道“是是是,下次再有意外唤我上,反正我就是个劳碌命。” 鱼清潺一怔,继而用手摸了摸北溟鲲的脑袋,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北溟鲲在刚说完就恼恨自己一时冲动,倒也不为鱼清潺敲打自己,只觉鱼清潺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就表现的异常关心,这不免让他有些难以平衡。自己与她在大荒沧海相伴足足可有近三百年时光,他人又怎会懂彼此之间情谊。 “没事,那小子造化深得很,此番出去寻觅乾坤塔,不仅修为见涨,一路下来还遇见不少仙妖两界之士,打得火热朝天的,况且最后还有帝尊替他护法,不用太过担心。”北溟鲲拍了拍鱼清潺肩头,笑着说道。 鱼清潺歪着头,好奇道“连凌姐姐都亲自上阵了么?难不成发生什么大事。” 北溟鲲双目泛光,好似当初几位半神交战他自己身临其境一般,当下回道“当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回头我跟你好好说说,别提有多精彩了。” 鱼清潺点了点头,看着北溟鲲一副永远对自己温和迁就的模样,忽而想起刚才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心底不禁有些好笑,当下说道“刚才你着急说话的样子,还是这么多年你化成人形我头一次见呢,以后继续啊。” 北溟鲲苦着脸拉耸着头,自知肯定被鱼清潺惦记上了。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话,鱼清潺已经拉起了自己的手,朝自己笑道“不论以后是他还是你,我都不希望你们为了我以身犯险,我会担心的,你也是。” 北溟鲲愕然,抬头看去,鱼清潺明媚皓齿,青丝飞扬,亦如大荒很久之前的那尾白鲤,从未变过。 北溟鲲笑了笑,道“放心,我比那小子强多了,只要在沧海,我横着走都没人敢挡我。” “是吗?当初谁死皮赖脸,求着我别吃掉你来着?” “哟,这不是鱼霸主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呀。”北溟鲲即刻掐媚说道。 鱼清潺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脸色坦荡。 就在两人登船之际,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呼唤,两人齐齐看去,表情各异。 “潺潺!”声音穿透有力,且极为亲昵。 北溟鲲死死握住拳头,见那一副二世祖模样的羽涅叫的如此亲切自然,恨不得将这臭不要脸的揉碎扔出去喂狗。 “你们来了啊,快上船。”鱼清潺挥手朝羽涅方向喊道。 羽涅身旁,墨故渊紧随其后。 片刻,墨故渊同羽涅纷纷走上船身,迎风看海。 “咦?凌姐姐和那小羊羔呢,怎么不见他俩?”鱼清潺问道。 “应该还没过来吧,我们在这等着便是。”墨故渊回道。 鱼清潺一手捋过耳边发丝,朝墨故渊说道“听说此番沧海一行,一路发生不少有趣的事情哦,你是不是得和我好好讲讲呢?” 墨故渊望着鱼清潺一副纯真好奇的样子,微微一愣,吞吞吐吐回道“好像...好像也没啥特别有趣吧,就是...就是遇见一些新鲜事和人,不过话说回来,鱼姑娘你下次可不能随意冒险了,这沧海太大,隐藏的未知也太多了。” 鱼清潺俏皮吐了吐舌头,朝墨故渊点头道“知道啦,以后我会小心的。” 墨故渊见鱼清潺如此姿态,心中怦然不已,笑了笑,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注意安全便是。” 两人相视,任凭风痕缭绕。 羽涅瞧的兴起,一旁故作矫情开口说道“潺潺,你可要注意安全,不然我会很担心你的。” 鱼清潺侧头看向羽涅,脸色微微绯红,低声道“你别说话。” 羽涅一愣,继而气急败坏喊道“几个意思,我也是拼着不要命的姿态去帮你找塔的,差点都葬身沧海了,你可不能偏心啊。” 鱼清潺身形一顿,朝羽涅竖起一个大拇指,道“谢谢啊,不愧是当年一统妖界的奇擎,我该怎么好好报答你呢?” 羽涅不疑有假,自顾拍了拍胸膛,大义凛然,道“谈什么报答,见外了不是,你我情义,可昭日月。” “真的?” “当然!” “我是说真的不用我报答之类的?” 羽涅一楞,下一刻脸色缓缓一笑,旁边北溟鲲瞧的发怵,不知为何,每次见羽涅一副笑脸的样子就想扁他。 “其实这种东西嘛...倒也算不上报答,潺潺你有危险,我这个当朋友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况且...” “少废话,快说!”鱼清潺懒得听这家伙胡编乱造下去了。 “好嘞,就是潺潺你不妨待会等那凌九泉来了,让他也传授我几招绝世功夫,昨晚大雨倾盆,那凌九泉借势就偷偷传了墨故渊几招,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不也想学学,好让自己涨涨本事。”羽涅目光憧憬,希翼说道。 鱼清潺不解,转头望向墨故渊,道“凌姐姐教你功夫了?” 墨故渊黑着脸,自早上醒来,羽涅就一直缠着自己,问昨晚凌九泉究竟教了自己什么招式,尽管自己一直否认,可这家伙就是脑袋抽筋,死活不信。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墨故渊立马回绝道。 “好啊你个墨故渊,枉我把你当兄弟掏心掏肺,你竟然对我藏拙,我分明看见你主动朝凌九泉发起攻势,你俩若不是在演练什么绝世招式,你会对凌九泉出手?”羽涅气道。 墨故渊有苦难言,这家伙莫不是当初在大荒之底一掌把自己拍的脑震荡,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不成? “昨晚凌姐姐单独和你出去,你俩可是发生了什么?”鱼清潺同样好奇,她当时并不担心墨故渊会有什么意外。 “此番鱼姑娘意外昏睡,他只是对我交代几番,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另外就是告诉我,有关鱼姑娘接下来走江入海需注意的事项,以免横生祸端。”墨故渊举手无奈说道。 几人大眼瞪小眼,仍是有些不太相信。 北溟鲲见羽涅一副不肯作罢的模样,目光撇过去,讥讽道“即便帝尊教了这小子几招,那也是此番他有所表现,换做是你,怕是帝尊早就将你挫骨扬灰了。” 羽涅一听,当即就把袖口撸起,顺势朝北溟鲲身上压去。北溟鲲瞧在眼里,心想来得正好,刚好有个理由可以收拾这家伙一顿,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瞬间心惊胆战,哀嚎涟涟。 只见羽涅一手掏着鼻孔,不知掏出个什么玩意,骇人不已,又听羽涅趾高气昂说道“这只是本大侠的冰山一角,其中蕴含在深处的我都不敢想象,你要试试?” 北溟鲲颤颤巍巍望着他手中那青黄色的液体,又联想起早些沧海的境遇,刹那萎靡不振,只得作罢。 今日破军的金碧辉煌,他可是花费不少时间清理,过程心酸,不提也罢。 忽听羽涅一声惨叫,毫无防备掉入水中,北溟鲲看去,却是见鱼清潺被羽涅这样的动作吓的不轻,竟是显出一尾一巴掌将他拍飞了出去。 鱼清潺脸色扭曲,满是后怕。 片刻,她朝下方喃喃道“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恶心的东西,情不自禁,不好意思啊。”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六章 鸾囊吊 羽涅狼狈的爬上船,目光哀怜,委屈巴巴的看了看墨故渊,见墨故渊昂首撇过头,一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脸色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羽涅,你别这样,搞的我好像欺负你了.”鱼清潺见羽涅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 “难道你刚才不是么......”羽涅撅起嘴,不满说道。 “那还不是你!”鱼清潺正欲说出口,忽然又想起刚才羽涅手中之物,一时脸色不免有些发白,当下赶紧走开,尽量和羽涅保持距离。 羽涅见状,自知理亏,转念一想,这都怪那死胖子刚才敢和自己道“你这小鱼可要当心了,走江入海可不是儿戏,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压扁了,葬身大海可就好笑了。” 鱼清潺听闻,神色一楞,继而松开凌九泉,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饕餮的鼻子喊道“你这小羊羔说谁呢,等我走江成功,第一个就把你给吃掉。” “哦?是吗,那我可就要好好看看了,要是你走江不成,干脆让我吃了你得了,省的帝尊替你操心。”饕餮毫不客气回道。 “你!”鱼清潺气结,转首就朝凌九泉看去,却是被饕餮先行一步说道“怎么,又要叫帝尊了?” 鱼清潺看着眼前一副趾高气昂的饕餮,气不打一处来。自从自己化形之后,每每想去沧海嬉玩,总会被饕餮逮住给扔了回来,要不是自己修为浅弱,鱼清潺真想跟她斗上一场。可偏偏自己除了龇牙咧嘴,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危,连凌姐姐偶尔都会佯装不见,真不知这饕餮究竟有多厉害。 鱼清潺不满哼了一声,也懒得与她纠缠,反正自己左右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就在鱼清潺欲转身之际,那饕餮却是朝她扔了一个黑色皮囊状的东西,直直砸在鱼清潺的头上。 鱼清潺吃痛,眼眶通红的看着她,就欲怼上两句,身后,凌九泉忽而摸了摸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鱼清潺不解,蹙眉看向身前,只见饕餮双手环胸,冷冷说道“这是我的鸾囊吊,以后再有危险祭出此囊即可,可吞一切,可化一切危机,不过只有三次机会,我用过一次,剩下两次你自己看着办。” 鱼清潺闻之一愣,缓缓从甲板上捡起捧在手心,忽而展颜一笑,朝饕餮说道“谢谢你啊,小羊羔。” 饕餮听闻这三字就一阵哆嗦,怒目瞪了瞪鱼清潺,后者赶紧跑回凌九泉身侧,不再多语。 凌九泉视线看去,后方三人同样看着自己,眼神各异。 “刚才就是你说要我教你两招?”凌九泉朝羽涅玩味说道。 羽涅见那凌九泉眼光深深,脸色莫名。忽然又想起那日沧海,他独自一人凌空而立,掀起滔天骇浪,九幽之火焚烧不绝,以一己之力对战那浩瀚大鹏,此刻心中不免有些徘徊,不知如何开口。 半响,羽涅缓缓朝前走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一手揣摩下巴,一手缓缓从海中抽取一丝水花在掌心把玩,静静说道“我这时间之力如何?” 凌九泉眯起眼睛看了看,开口说道“有点东西。” “不愧是现今妖界领军之人,果然眼光独到,这毕竟也是我当年一统妖界,征战仙界的功夫。虽说如今我修为尚未大乘,可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就无需你教我了,他日等我修行归来,你我在共讨大计。”羽涅收起神通,大义说道。 墨故渊低着头,默然无语,一旁北溟鲲却是借机喊道“大哥所言极是,佩服佩服。” 羽涅罢了罢手,一派仙风道骨,胸襟坦荡的高人模样。 “哦,那就算了,本来还想跟你切磋两下,既然你对自己的时间之力如此有信心,那我就不勉强了。”凌九泉耸了耸肩,无所谓说道。 羽涅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脸色却是波澜不惊,道“无妨,总有机会的。” 凌九泉看了看后方的墨故渊,又看了看北溟鲲,眼神平淡,终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时辰不早了,你们朝着既定的线路出发吧,我和饕餮就先回去,潺儿,切记不可掉以轻心,但凡有任何危及性命的事,一定要及时唤我。”凌九泉朝鱼清潺认真交代说道。 鱼清潺重重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看向凌九泉。 凌九泉溺爱看向她,不再含糊,和饕餮化作流光消失原地。底下,鱼清潺不停挥手,朝凌九泉离去的方向摇晃,目光满是留恋。 墨故渊呆呆看着,那一袭白裙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眼前女子似乎随时都会被大风刮走一般。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拳头,不知想些什么。 天上,凌九泉回头朝饕餮笑道“那鸾囊吊可是你的挚宝,就这样给潺儿不会心痛?” “不就是一件无底洞的皮囊而已,若能为帝尊日后大计出上一份力,又算得了什么。”饕餮毫不在乎说道。 “那鸾囊吊可是连神的攻击都能吞噬,更能化解致命危机,看来这次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只要帝尊能跨出最后那一步,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况且你我之间又何须牵扯人情一说。” 凌九泉听闻,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凝固,微微沉下头,敛眸不语。半响,他朝身侧饕餮笑道“好,一言而为天下法,不废江河万古流,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身旁,饕餮望着凌九泉凌云壮志的样子,目光憧憬而迷离,更多的是刚才他对自己嫣然一笑的模样,让她心中颤抖不已。 很久很久之前,在神州极南之地,有一恶兽为祸一方,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性凶悍,极贪吃,是为饕餮。由于饕餮十分贪吃,遇见什么就吃什么,贪婪之欲无穷无尽,是以当地百姓苦不堪言,人人提心吊胆,深怕有一日会惨遭饕餮横祸。 相传昔年黄帝和蚩尤大战之际,蚩尤八十一个兄弟悉数战死,而蚩尤也被黄帝一剑斩杀,身首异处。最后蚩尤的头颅掉落在地,吸收了战场上的怨气而化为饕餮。 由于饕餮乃是无数冤魂和恶灵的念头产生,更是只知杀戮的存在,并不知晓善恶之分,自问世以来便是不停的吃人,逢至绝境之际,更是连它自己本身都会一口吞下。 浑浑噩噩不知多少岁月,饕餮浪迹整个山海五经,凶名在外,早已被世人列为四凶之内。 为祈苍生太平,护百姓安危,有不少能人异士皆为了除去这四害而生生丢了性命。 饕餮虽是凶残,可前来绞杀它的人物当中,也不乏缺有修为极其高深之人,且仗着手中执有上古神兵利器,可破世间邪魅鬼祟,饕餮一路之行也是伤痕累累。 某一日,有一位大能者竟是骑着开明兽找到自己,二话不说就想要将自己抹去。饕餮当时本就身受重伤,一边要应付那位大能者,一边还要抵抗开明兽的攻势,更是苦不堪言。 那开明兽生有九头,且五行之力极为精纯,金木水火土,光暗风雷能力极强,甚至某些属性还能压制自己。饕餮光是应付它就极为吃力,更别说还有一旁不时下狠手的修道之人。 饕餮本以为就此丧命,对自己来说或许也算一种解脱吧,浪迹至此,不知去向何处,除了不停吞噬人间,食尽人与物,连它自己都不知道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那一条苍莽大蛇从山涧中游走奔出,将开明兽死死缠绕,不顾自身安危硬生生抗下其数道雷击之势,仍是不愿离去。 那一幕,饕餮至今难忘,大蛇鳞甲横飞,血肉模糊,尾端之下不知断了多少截,可他依旧负隅顽抗,半分没有退怯。 “喂,还能打就继续,真当我们这些异兽是好欺负的么。”风雨雷霆之中,饕餮耳边,响起此生第一位站在自己身边人的声音。 饕餮虽是困惑不解,却再也不愿听天由命,它凶性爆发,煞气缭绕,不顾一切朝开明兽撕咬而去。 那一战,惊天动地,地动山摇,那位大能者终是被饕餮的怒气所摄,顾不得其他,只得御物急急逃窜,剩下开明兽独自力抗那大蛇和饕餮。 数日之后,那大蛇盘曲着身形,缓缓舔舐体表创伤,饕餮则是狼吞虎咽不停咀嚼开明兽的尸体,只一会的功夫,地上就剩数根白骨。 饕餮仍旧对眼前大蛇虎视眈眈,垂涎三尺,可那大蛇好似浑然不放在心上,任凭它饿狼般盯着自己,自顾理疗伤势。 “原来你和传说中的还真是一样啊,也不知道你肚子里装了个啥,这么能吃啊。” 这是它听到他说的第二句话,心有怒气,一声愤恨咆哮,死死盯着那条大蛇,目光贪婪,仿佛是在告诉他,再废话就连他一起吃掉。 “又饿了吗?想吃你就吃掉我吧,好像也没什么关系,谁会在乎呢......” 饕餮抬首,侧头看去,它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迷茫和落寞,更多的是对这个世间毫无留恋的目光。 “他...他也和自己一样么...”灵智初起,那是饕餮第一次产生的念头。 饕餮低吼了几声,一尾扫去身前障碍,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半搭着眼皮,卷缩在他身侧,缓缓睡去。 此后千年,万年,两人一路相伴,踏破山海,相依为命。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七章 剑池中有金龙游 阳光明媚,大海风平浪静,破军一往无前,几人悠哉惬意。 船舱之下,墨故渊盘腿曲坐,闭目修行。 自此番沧海一行,墨故渊大大小小历经数战,甚至好几次都危及生命,也正是在这些实战之中,墨故渊加强了自己的战斗经验,以及修为的巩固。 腰间之下,九龙琉璃玉顺着墨故渊每一次呼吸调理,一道道柔光悄无声息朝着他体内蔓延进入。 墨故渊脸色红润,周边隐有阵阵光芒浮动,仿若天人。 “这九龙琉璃玉当真是奇效无比,不仅每次生死关头能赠我一丝生机,连寻常修行打坐都能为我增持辅助。”墨故渊心中感慨不已。 琉璃玉的异样,在他修行过程中自然有所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墨故渊不免觉得自己在修行途中事半功倍。 只是墨故渊不知,九龙琉璃玉贵为当年龙神随身之物,其功效特异又何止仅仅是让自己修行通畅。他数次濒临死亡之际,皆是琉璃玉暗中稳固他的神魄,且将其中蕴含的能量,用来支撑墨故渊身体创伤的恢复,生骨血,酿精气。 他不曾发现,此刻在他的丹田之中,那早已苏醒的九龙脉纹已将他全身经脉掌控,中心点就在丹田内九龙脉纹下。正是如此,九龙琉璃玉才能畅通无阻将其中之力贯通至墨故渊全身。 墨故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正欲退出修行,忽而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再次沉稳呼吸,调转意识,自视心海之中。 剑光涌荡,滔滔不绝,每一柄剑皆在他的心海之上悬浮游动。墨故渊瞧的心血澎湃,望着眼前奔川不息的剑流,一时不免有些豪情万丈。 “自当初与梼杌一战入此心海,方才得见那位前辈的不世剑法,想不到这里的剑气竟都是那位前辈所留,那位前辈又该是何等风范?”墨故渊痴痴想道。 剑流列阵,飞流直下,浩瀚追逐,却有序得彰。 有一方剑气呈球状形朝墨故渊身前掠来,剑气森森,如流星坠来。 墨故渊飞身跃起,朝那方剑阵迎面而去,只见那剑气缠绕的球形在墨故渊眼前生生停下,下一秒纷纷四散飞掠开,只余当中数道青色剑气。 墨故渊目光一愣,有些诧异,眼前数道剑气,竟是当初在发鸠之内遇见的曹青衣所留。 “奇怪,当初不是被羿前辈随手打散了么,为何眼下仍有数道剑气残留在此?”墨故渊不禁疑惑。 墨故渊一念此处,即刻搜索心海,意识蔓延,不一会功夫,就将那柄神弓所在的位置确定,当下心随意动,朝那里赶去。 “后羿射日神弓!” 巅峰之顶,剑崖之畔,那是墨故渊从前在心海中看见那位前辈所站在的位置,自从沧海一战之后,此地再也不见那位前辈的身影。 此刻,他亦是步步走了上来。身边,剑气越发密集,隐有汇聚成水之势。 “这里......”墨故渊看着此方异样,心底震撼,越是往上,其剑气浓缩的密度几乎成了水流之状,当中,比起下方之地,简直天囊之别! 顶峰,浩瀚云烟,奔腾翻卷,墨故渊呆呆望着尽头的一处漩涡,瞳孔颤抖。 那是一方水池,阵阵涟漪,水池清澈透明,却又浓郁浑厚。 一眼之下,便觉其中蕴含了极为恐怖的力量。 身旁,有清风浮动,朝前掠去。 “这里的剑气竟然汇聚成池了!这...”墨故渊困惑呆滞。 看了半响,忽而脑中念头一闪,似乎想起什么,他紧张转头朝后看去,紧接着又朝着下方愣愣望去,一时不知所措。 底下,剑气化成的剑影仍然闪烁更迭,飞舞旋转,在墨故渊的心海之上来回游绕,磅礴不已。 可是墨故渊这会站在高处,只观察了片刻,便已发现其中玄秘。底下剑气竟是在心海内运行一个轨迹,便会朝此方山巅汇聚,而后尽数没入那方剑池之中。 墨故渊过往从不曾发觉,此刻望着身前不远处的那方池潭,有些呆滞。究竟需要多少的剑气才能酿成这一方剑池,其中竟然全是剑气,墨故渊不敢想象。 射日神功在池潭正上方漂浮而立,弓身周遭有金光散发,神圣无比。 墨故渊朝前走去,待来至尽头,微微欠身低头朝神弓致意,可低头那一瞬间,墨故渊刹那怔住身形,动弹不得! 视线正下方,是那方剑池,水流清澈,作漩涡之势缓缓涌动。 居中,有一条小小游物畅游其中,极为惬意。 游物头生双脚,浑身呈金色,鳞甲可见,四蹄生风,在池中随着池水的方向逆游而行。 墨故渊只一眼就看出游物之样。 “是龙......”墨故渊喃喃痴语。 墨故渊死死握住拳头,不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在心海之中会有一条金龙盘旋在此,更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在这方剑池之内。 “是九龙脉纹么...可这剑气是那位前辈所留,为何汇聚成池,会将这金龙圈养在内?”墨故渊绞尽脑汁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难不成早些年作为轩辕剑上的剑穗,琉璃玉和它彼此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么?这里的剑气,既是那位前辈从轩辕剑中激发至此,两者难不成早已混为一体?”墨故渊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看着眼前异样,墨故渊再次来回勘察数遍,皆是毫无所获。所幸那尾金龙并未有其它异样,只是一直逆着剑池的水流方向不停游曳,孜孜不倦,循环不息。 墨故渊想不明白,只是见此刻无恙,便也稍安。再次抬头朝上看去,那射日神功静静盘旋,如心海天地中的太阳,耀眼璀璨。 墨故渊心意微动,只见一股剑气疾速而来,将先前那几道曹青衣赠与的剑气携来。墨故渊敛眸吸气,心识内敛,开始将身前剑气缓缓炼化。 云卷云舒,剑风追影,墨故渊单薄的身躯盘腿漂浮在山巅之上,任凭周遭过往来回。 不知过了多久,墨故渊缓缓睁开双眼,情不自禁咧嘴笑道“这次炼化的剑气倒是快上不少。” 犹记当初刚开始炼化曹青衣剑气之际,墨故渊当时只觉生涩艰苦,如喉咽刀,极为痛苦。 那本就是他人剑气所在,要化为己用,其中过程自然心酸,可墨故渊硬是扛着神魂之痛,生生将那些剑气一缕一缕炼化。只是那些还未来得及炼化的被羿随手抹除,让墨故渊不禁有些惋惜。 看着眼前数道剑气变成和心海之中一样之色,墨故渊心中畅快,若是自己修为大乘,能将剑气藏入心海之中,岂不是取之不绝,用之不断? 一念此处,墨故渊不免有些憧憬,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虽是剑法有所提升,可剑气几乎都是从心海中调取,才贯通到轩辕剑上,根本很难酝酿出自己的剑气,这其中关键,自己仍是无法琢磨。 “为何这里的剑气为我所用,而我却不能衍生自己的剑气,真是奇怪。”墨故渊暗自发愁。 至修行以来,除去参悟黄庭经外,墨故渊更多的时间,都是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使出自己的剑气。既然轩辕剑威力之大,如果将自己剑气灌入其中,效果岂不是更上一层? 墨故渊不疑有假,望着眼前一幕幕剑气飞掠,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只见他扬手一挥,一缕剑气便被他捏在手中。 “那位前辈所留剑气至纯,罡劲至烈,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炼化!” 墨故渊从前不敢想,可眼下既然想到,亦是说做就做。如最初那般炼化曹青衣的剑气,墨故渊再次稳住心神,开始这第一次的尝试。 半响,墨故渊愕然睁开双眼,望着指尖仍旧争鸣的剑气,有些茫然。 “这...这剑气无需炼化?还是炼化不了啊?”墨故渊不解。 先前来回试了数遍,可那剑气从自己心识中只是一阵飘过,便再次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哎,算了,能用就行。”墨故渊试了几番仍是如此,只得作罢。 墨故渊纵身一跃,回到心海下方,抬头看了看漫天苍穹的剑影,依旧飞舞不停。即便那些剑气运行一个轨迹之后,会朝着山巅那方剑池涌去,可墨故渊却不觉眼前的剑气会慢慢消耗殆尽,反观趋势比起上一次还要充盈。 “这个世界已经够奇怪了,这下倒好,连我这心海里的天地都莫名其妙。”墨故渊摇头苦笑,不知何种滋味。 墨故渊见此刻心海天地无恙,又将先前那些异色剑气炼化,眼前剑气一色天然,倒也心情愉悦。 射日神功散发阵阵金光,无穷剑影在眼前飞火流星,墨故渊望着两者相得印彰,有些感慨。 就在他欲退出心海之际,他的一个念头再次闪过,又一次朝上飞升而去。 一一一一 沧海之上,破军疾行而走,鱼清潺和羽涅北溟鲲二人正有说有笑,来回嬉闹不已。 忽而船身一阵剧烈摇晃,紧接着在船身四周海面,竟是无端爆发数道炸裂之声,水花激荡,直耸入云,倒把几人吓了一跳。 “我去,看见没,刚才是不是有天雷劈了下来?”羽涅率先喊道。 “好像是天雷,不过这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的,怎的有天雷莫名劈下?”北溟鲲同样不解。 “该不会是你俩早前背着我偷偷干了些见不得光的事,如今被雷神发现,找你俩来算账了吧?”鱼清潺在一旁蹙眉说道。 听闻此话,羽涅和北溟鲲大眼瞪小眼,彼此对视,好似在询问对方一般。 “怎么可能,本大侠一身正气,浩然无畏,何来见不得光一事。”羽涅拍着胸前囔道。 “我大哥都这样说了,我当然就更加不是了,我俩何等人物?岂会做那些不入流之事?”北溟鲲附和道。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那些苟合龌龊之事,刚出沧海之际,是谁站在船头迎风小解,又是谁要和谁一较高下的?”鱼清潺丝毫不客气喊道。 闻言,二人皆是一怔,当初两人比划之际,可是没有第三人在,这鱼清潺又从何得知? 羽涅率先反应过来,开口朝北溟鲲骂道“好你个死胖子,竟然连这等事都说给潺潺听,你丫的还要不要脸了,你丢人就算了,还拉着老子一起!当初你内急憋不住,自个上船头解决,恰好被我看见了,还哭着求我替你保密,如今反过来竟敢诬陷我,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今儿个我把话撂这,做兄弟到头了,你我绝交!” 北溟鲲目瞪口呆听着羽涅款款而谈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许久,只见北溟鲲怒不可遏朝羽涅张牙舞爪跑去,看其架势势必要与此人同归于尽。 “妈的,休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北溟鲲摇着大腹便便的身躯,动作却是快如闪电。 北溟鲲见鱼清潺在旁,自知无法说出当日盛景,又狡辩不过羽涅,当下只有动手已解心头只恨。 鱼清潺望着两人扭打在一起的画面,嘻嘻一笑,道“还真是塑料兄弟,我倒要看看下次还能不能同仇敌忾。” 羽涅脸色通红,平常和北溟鲲做些下流之事也就算了,那是因为自己吃定他了,知晓北溟鲲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断然不敢轻易声张。 只是如今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和鱼清潺说,岂能不教他火冒三丈,这要传出去可得多丢人。自己仙风盎然,一世英名若就此毁去,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啊。何况他还有一个顾虑,万一日后落葵知晓,岂不是让他没脸见她? 可惜,羽涅不懂,有可能会一直不懂....... 北溟鲲抡起大拳,想一拳一拳将羽涅砸进甲板中。可那羽涅当下不知是不是半神附体,竟是让北溟鲲的拳头变的极为缓慢,趁此空隙,倒是让北溟鲲身上挂了不少彩头。 鱼清潺不会说,两人就更加无法得知究竟她是怎么知晓的。 而将此事传出的,眼下一个正在船舱之中捣鼓的风生水起,另一个还在仙界翘着小腿嗑瓜子呢。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八章 难知女儿心思 墨故渊掀开船舱外的门帘,入目便是羽涅和北溟鲲二人扭打抱滚在地的画面,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两个怎么了?”墨故渊朝一旁看热闹的鱼清潺问道。 鱼清潺此刻正坐在栏杆之上,见墨故渊走来,顺势一跃跳下,笑道“刚才有几道天雷劈了下来,这俩被吓到了,这不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嘛。” 墨故渊一愣,道“天雷?” “对呀,你难道打坐打傻了不成,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察觉?” 墨故渊脸色一窒,看了看仍有波涛的海面,又看了看甲板上你依我侬的两人,挠了挠头,道“额...可能修行入迷了,没有太在意。” “嘁,我怎么觉得这天雷和你有关,该不会是你刚才折腾捣鼓出来的吧?”鱼清潺跑至墨故渊眼前,一双灵动的美目紧紧看着墨故渊。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近在咫尺的身影,鼻尖隐有清香,一瞬间脸色便通红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就射了几剑,应该不至于吧...” 鱼清潺侧头歪着脑袋,不解道“射了几剑?” “三四剑吧,应该不至于会降下天雷吧...”墨故渊亦是有些不太确定。 见墨故渊一副痴呆模样,鱼清潺噗嗤一笑,刚才只不过心血来潮随口一说,这家伙却是认真了起来,倒是有些憨趣。 不远处,正当两人争执不下,墨故渊突然朝他们大声喊道“别闹了,我们还得去个地方呢。” 风度翩翩的羽涅眼下已是凌乱无比,听闻墨故渊所言,一脚将北溟鲲踹开,鲤鱼打挺站起,跑到墨故渊跟前,殷勤说道“去哪?可是又有新大陆?” 墨故渊摇了摇头,说道“那日鱼姑娘被月魄岛上一女子收去魂魄,后来我寻至发鸠,在那里遇见一位前辈,得其剑气馈蹭,我答应他寻得乾坤塔后,便要去月魄岛帮他完成一桩遗愿。” “那孤岛就剩一个疯女人在那,去那作甚,莫不是嫌潺潺这次睡的不够久,过去再让她催眠催眠?”走过来的北溟鲲脸色冰冷,不满朝墨故渊说道。 墨故渊闻言,脸色一阵赫然,不知如何回答。 “那又不关墨故渊的事情,是我贪迷那女子歌声,不小心着了那人的道法,这才失去心智。”一旁鱼清潺开口辩护道。 “那也不行,万一有个好歹,你认为帝尊知晓了,还会放任不管吗?”北溟鲲语气加重说道。 “你!”鱼清潺气结,若是自己任性倒也无妨,可把凌姐姐搬出来,这就让她有些哑巴吃黄连了。 “鱼姑娘,北溟鲲所言不无道理,毕竟这次寻塔而归的途中发生了太多意外,耽误不少时间,这沧海辽阔,有些未知是我们无法预料的,还是小心为上。”墨故渊朝鱼清潺缓缓说道。 “喂,墨故渊你什么意思,刚才我还和你站一块呢!”鱼清潺噘着嘴不满说道。 “鱼姑娘,此番你醒来已有数日,不如先行潜游沧海历练一翻,有北溟鲲在一旁护道应该有所保障,月魄岛一行就让我和羽涅前去,我替前辈了完心愿便会回来,你别担心。”墨故渊朝鱼清潺解释道。“我才不担心呢,我...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一直呆在这船上实在无聊的很。” 身边北溟鲲黑着脸,却又不敢惹怒这位鱼霸主。 墨故渊脸色舒缓,笑着说道“那等我回来,我们朝海下闯闯?这次出行,早前听说这沧海还分三六九重呢,底下肯定藏着不少新鲜玩意。” 鱼清潺自知离开已是无望,自顾转身罢手道“我早就知道了,一点意思都没,要去你自个去吧。” 墨故渊望着鱼清潺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为何她先前还好好的,怎的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只得苦笑看向一旁北溟鲲。 “要去就快去,那避海帛上有我破军的气息,事情解决按照方位回来便是。”北溟鲲说完也跟着鱼清潺朝前走去。 墨故渊怔怔看着两人,这下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喂,还看啥呢,走吧。”羽涅一旁催促道。 “可是......” “可是你妹啊,有时候见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真是个木头脑袋。”羽涅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 墨故渊蹙眉,不解看向羽涅。 “先走,路上说。” 墨故渊无奈,将当初那叶绿舟祭出,二人纵身一跃,朝下方坠去。 沧海广袤无垠,海水深邃,有风盈盈。 鱼清潺趴在栏栅之上,目送着那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尽头。 北溟鲲不知何时又捧着一怀的小鱼干,在一旁有滋有味的吧唧嘴巴,脸色悠哉惬意。 鱼清潺瞥了一眼,目光满是杀气,北溟鲲见状,紧张的咽了咽喉咙,慌忙道“我们在后面跟着便是。” “嗯?” “先前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嘛,毕竟这次出了事,都是我们粗心大意造成,我知你担心那小子,有我在,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北溟鲲拍着肚子保证道。 “哼,谁担心了,那家伙一点也不把我放心上,我才懒得管他呢。” 北溟鲲唯唯若若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鄙夷的不置可否,压根不信。先前还替那小子开脱,分明就是想趁机让我带你们一起过去,真当我胖成这样就是傻的么?北溟鲲心中暗自想道,不过他脸上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 破军疾行,忽而一阵波涛席卷,破军缓缓在海面隐去船身,目标朝着墨故渊二人方向跟去。 鱼清潺脸色一缓,双手环胸,眼里一丝温柔渐渐浮现。 一一一一 绿舟在沧海之上摇曳,两人端坐其中,不知时间。 已至深夜,临近夏末的夜晚似乎极为酷热,仿佛在和一整个夏季依依不舍道别。 海上无风,万籁俱静,苍穹亦是不见一点星光。 墨故渊倚靠船头,呆呆望着漆黑的夜空发着呆,对面羽涅早已酣甜进入了梦乡。 回想起白天羽涅和自己说的话语,墨故渊仍是久久难以释怀。 “鱼姑娘当真也会挂念我的么......”墨故渊从未想过这个。只知自己从人界穿越至此,一身修为弱的可怜,放眼整个仙妖两界,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万一真如羽涅所说呢......”墨故渊左思右想,忽而脸色渐红,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来。 对面,羽涅忽然翻身咕哝了一句,吓的墨故渊赶紧闭上嘴巴,不敢有所动作。 看着羽涅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似任何事在他身上都不会有烦恼一般,墨故渊不禁有些羡慕。 “这家伙明明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偏偏自毁道行,忘却一切,真是看得开啊。”墨故渊看着羽涅,好笑想道。 绿舟无需墨故渊驾行,自有牵引,朝着一处方向悠然漂浮而去。 墨故渊撇去脑中杂乱念头,开始静心打坐修行。 天上虽是无光,可海中却有不知名的生物在底下畅游,有些异兽常年久居海底,身体某处会带着一些光体,或是吸引其它鱼物为食,或是宣告领域。 一圈涟漪在海面泛滥晕染,紧接着有更多的涟漪开始渐渐浮现,绿舟漂浮在上,也随着底下波澜渐渐摇晃。 有一黑影从远处疾速奔来,早已醒来的墨故渊站起身,遥遥相望,蹙眉看着那袭在海面奔赴的身影。 “这人好本事,居然不借任何外物,孤身一人踏海而行,速度还如此之快。”身旁,察觉到异样的羽涅也是醒了过来,此刻开口说道。 “不错,我之前就已放开感知,这方圆百里之外都无任何岛屿,眼下此人独自踏海疾行,想必从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开始了,这修为内力怕是不容小觑。”墨故渊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小心,他朝我们这边过来了。”羽涅一手摊开手中玉扇,轻摇惬意笑道。 墨故渊不疑有假,与羽涅相顾站立,紧紧看着那人朝此方掠来。 海面踏浪飞行的黑衣人一路穿来,亦是同样看见绿舟之上的墨故渊二人,目光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天昏地暗的海上还有两人在此。 距离相近,速度之快,黑衣人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从墨故渊不远处轻点疾行掠过,便再次朝前飞去。 两方在中间汇合之时,纷纷对视,目光皆是不知所以,还有一丝丝的防备忌惮。 “这...这就走了?”羽涅喃喃说道。 墨故渊转首,目光追随那远去的黑衣人,点点头,道“许是沧海异人吧,刚才也并未对我们抱有敌意。” “无趣,还以为有热闹可以凑凑呢。”羽涅双手抱在脑后,耸耸肩有些无聊。 忽然海面一阵波涛起伏,绿舟后方的海面下刹那布满红光,犹如一张血口朝前移动吞噬而来。 “小心!”墨故渊惊呼一声。 绿舟随波而起,直耸上浮。 “我去,底下那啥玩意?”羽涅瞪大眼睛,吓了一跳。 墨故渊撇过头朝下看去,只见海底满是一排排人身鱼尾的异兽,手持三叉戟朝上猛扑而来,红光正是从它们的兵器上散发出来。 “这下够热闹了吧。”墨故渊晦气叹了一声,已是抽剑而起。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零九章 又至月魄岛 晓光破云,绿舟搁浅在一处沙滩之上,有阵阵海浪扑打而来,已是日上三竿。 那绿舟不知被海浪前前后后晃了多久,直至船身中的两人揉着胀痛的头脑醒来,茫然望向四周,不知何地何时。 许久,羽涅翻身走下,伸展筋骨,望着眼前大海,痴痴说道“我俩不是在跑路么?怎就到这了?” 墨故渊调整呼吸,看了看眼前景象,岛部前后两侧有月牙尖端可见,自己二人身处凹陷中心地带,他楞道“月魄岛!” “啥?这就到月魄岛了?” 墨故渊点了点头,努力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幕。 那晚两人被海底人身鱼尾的生物追击,墨故渊率先执剑而起,与那伙异族纠缠厮杀,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似乎对自己二人抱有极大的敌意,墨故渊二人不敌,只得借船远遁。 可谁知那伙异族盯着自己二人并未放弃,一路穷追不舍,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势必要将二人留下。 墨故渊二人哪里见过此等阵仗,只得提心吊胆加速朝远方逃去。可那一伙异族不仅速度之快,似乎还能操控近距离之内的海水,两人御船挣脱,仍是眼看就要被那伙异族给追上。 墨故渊羽涅皆是脸色一寒,虽说来者人多,不知深浅,可二人也不愿束手就擒,正欲折身放手一搏之际,只见在两方当中竟是无端出现一道漩涡。 漩涡凭空而现,眨眼就已扩张至数十里之大,且形态还在朝外蔓延而去。那疾速而行的异族,毫无防备尽数被漩涡吸入,不知去向何方。 当时两人呆呆相望,不明所以,怎的几个呼吸之间,那伙异族就从眼前消失踪迹了?忽而一阵波浪从先前漩涡之地爆发,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从下炸裂,掀起一道道数十丈之高的海水朝两人方向倾覆而来。 还未有所准备的二人就这样被巨浪吞没,仍凭大水冲荡,失去知觉,随波而去,等醒来便是已经到这月魄岛了。 “那些人身鱼尾的家伙你可有见过?”羽涅朝墨故渊问道。 墨故渊摇了摇头,半响,蹙眉说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伙异族其实并非有意追杀我们。” “你是说......” “不错,我想应该就是之前从我们身旁掠过的那位黑衣人了,许是那伙异族误以为我们是同伙,这才朝我俩率先发起攻击。”墨故渊缓缓说道。 “该死!那家伙以后可别给我逮着,这次居然无缘无故替他当了冤大头,不划算不划算!从来只有我占人家便宜,哪有被人家占我便宜,下次遇见非得找那家伙算账。”羽涅气急败坏说道。 墨故渊笑着不语,心底开始暗暗思量那夜所见一幕。 那伙异族人身鱼尾,乍眼一看,还真是和当初自己见汲清她们氐人一族有些相似。 但两者又有天囊之别,氐人一族除去鱼尾之外,其人身模样几乎和寻常凡人一模一样,只是那双耳朵有所差异,其他倒也没有太多不同。 反观这伙异族,虽也是人身鱼尾的模样,可它们上半身皆呈灰绿之色,体表布满红色裂纹,且头生双角,两侧长有一对硕大鱼鳍,模样狰狞,獠牙毕现。 “当初出海之际,你还记得北溟鲲和我们介绍沧海的大致么?”墨故渊抬首朝羽涅说道。 “嗯?记得啊。”羽涅回道。 “沧海浩瀚,广袤无垠,不知尽头,其中不仅隐藏着记载的七十二岛,还有身居沧海之内的一些异族,好比我们之前见过汲清她们的氐人一族,那夜我见海底异类,观其模样,应是鲛人一族无疑。”墨故渊说出心中猜测。 “鲛人一族?莫不是生活在沧海其它领域的异族?”羽涅下意识说道。 “不错,我曾在黄庭经外卷上看过此族的介绍,身形样貌几乎和卷上所描绘一致。” “那依你所说,我们岂不是到了它们的地盘?” 墨故渊琢磨片刻,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我也不清楚,卷上记载这鲛人一族常年生活在沧海的西北地段,已是离开沧海中心区域,如果要说距离的话,可能更加靠近西山经。” “西山经?那不是仙界之地了么?我们如今从大荒出来不过数月,难不成就已经走了一大半路程了?” 墨故渊撇去,看着羽涅有些无奈道“你可别忘了,这沧海之大若凭你我二人之力,想要走出无疑痴人说梦,即便上次在发鸠遇见的仙妖两界之士,他们应该也是各派有着能纵横沧海的神船腾海之物,不然哪能来这么多人。” 羽涅挠了挠头,不疑有假嘿嘿笑了笑,道“那话说回来,如今又至月魄岛,离我们出海算起,岂不是兜兜转转又绕了一圈?” 墨故渊点了点头,紧接着道“这一点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倒并未担心,鱼姑娘需走江,这沧海乃是五经之中最大的内海,东南西北四经囊括,可见其中裨益。再说了,有北溟鲲在,他若真想我们早些离开大荒,怕只是翻手之间的事情。” “这一点我倒是认同,凌九泉昔日千叮万嘱,走江非同儿戏,潺潺能巩固自身道行,提高修为,我们自然替她高兴,只是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好像还有要事在身,这一行不知岁月,不会耽搁你的事吧?”羽涅好奇说道。 墨故渊听闻一阵彷徨,心底又何曾不知自己答应过神仙爷爷所托之事。 自从应承凌九泉护鱼清潺走江入海,一路所遇皆是让他无所适从,只得先行解决眼前之事。好在如今至少身在沧海,若没有北溟鲲相助,怕是还陷在大荒出去不得。 “没事,等到了仙界我在想办法看看,当前还是走好眼下的路。”墨故渊罢了罢手,暂且将此事放下。 “得嘞,反正也是托你的福离开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去哪我跟着你便是。”羽涅依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囔道。 墨故渊侧过头淡淡看了看,见他脸色愉悦,好似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从来不会记挂在心上,无忧无虑,随心所欲。 “话说你到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么?可曾想起以前的某些过往?” 墨故渊实在好奇,这么久以来,羽涅的时间之力也在渐涨,如今已是可以短距离控制周遭一切,且时间约莫可以延长至一炷香的功夫,比起之前可谓进步不少。 “之前的记忆?你是说我叱咤仙妖两界的时候么?哎,如今那凌九泉贵为妖界帝尊,又身具半神修为,我哪怕想起以前的风光又能如何,我哪里打得过他嘛。”羽涅一瞬间脸色变得颓然。墨故渊“......” 见墨故渊默然垂着头,怔怔无语。羽涅瞧的心中一阵温暖,拍了拍墨故渊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也替我惋惜,不过不打紧,如今我对时间的掌控正在慢慢提升,等过个千年百载,我恢复实力,一样可以东山再起,他日你我兄弟联手,雄踞一方,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一阵海浪打来,墨故渊脚步踉跄,差点滑倒。 “不要激动,你要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身在这仙妖两界无依无靠,大不了日后我见到凌九泉向他讨要个一官半职的,我们在妖界一样可以横着走。我相信他凌九泉不会吝啬不给吧,毕竟我以前也是妖界的领军人物,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放心!”羽涅豪气云天,自顾拍着胸膛保证道。 墨故渊见羽涅如此重情重义,心中喟然一叹,可他脸色却是僵硬抽搐,目光惆怅。 墨故渊将绿舟收回咫尺物中,叹道“我们先上岛吧,早点忙完早点回去。” 月魄岛整体如那弯月一般,面积不大,却极为精致。岛上灌丛茂密,小道之上满是奇花奇草,各色分明,无杂乱之感。 越是往深处走去,其两旁景色更为怡人,犹如农家小院一般,甚至某些路段还能看见脚下石台小路,拾阶而上,似有人家居住。 “这座岛倒是有几分特色,难不成以前有人住在这里?你看这林间小路,青草翡翠,错落有序,倒是难得。”羽涅边走边看,口中缓缓说道。 墨故渊望向四周,那夜跟随鱼清潺而来,误入此岛,当时正值深夜,视线不佳,也并未仔细打量此地样貌,只知当时天上月亮,在岛中的树梢之上倾泻的极为耀眼,隐有月华涟涟流露。 随着两人渐行渐近,已至岛上中央,此刻眼前之景和刚才云泥之别。 两人眼前是一片荒芜之地,只余些许杂草丛生,仍是觉得有些突兀不已。 墨故渊羽涅齐齐看向场中不远处的七棵大树,呈北斗七星状。 尾端,那颗距离稍远的大树之上,有一批头散发的女子,此时正死死盯着对面的墨故渊,目光颤抖。 羽涅同样瞧见远处树梢之上的女子,见她身段婀娜,妙曼无比,一时不免好奇,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女子神色紧张,颤颤巍巍站起身,下一刻已是飞身朝墨故渊这方掠来。 一阵清风拂面,吹起女子披散的青丝,纷纷扬扬。 羽涅瞳孔一缩,脱口而出,道“我靠,好丑!” 墨故渊嘴角连抽,狠狠撞了撞羽涅,眼神示意其不要胡乱说话。 女子并未理会羽涅所言,自顾朝前赶来,忽而身后那七棵大树一阵摇晃,白昼之下依稀可见树梢之顶有微光闪烁。 女子一声闷哼,从半空跌落在地,可她一双目光仍旧痴痴看向墨故渊。 墨故渊环首看了看周围一圈的荒芜之地,心中已是明白大概。 墨故渊指间微光,乾坤塔已是立在掌心,只见乾坤塔无端腾空而起,塔身泛有阵阵金光,随着一道流光朝半空射去,有一虚影渐渐在空中浮现。 正是曹青衣!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章 出剑拿一血 几人抬头看去,见乾坤塔中映射出的虚影渐渐清晰,墨故渊率先拱手一礼,道“前辈。” 光影之中的人像,正是发鸠之岛青师府中的剑灵曹青衣,当初他被墨故渊起剑超度,其有一部分剑气藏身乾坤塔中,如今再现眼前。 曹青衣微微向墨故渊笑着点了点头,继而转首看向自己身下方。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底下那红衣女子五指如勾,恨意满脸朝他的位置杀来。 “曹青衣,你给我拿命来!”女子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风舞林间,又再次将女子那张满是疤痕的容颜摆在眼前,曹青衣呆呆看去,任凭红衣女子从自己身体之中穿透,不为所动。 红衣女子径直穿过曹青衣身体,招式落空,一瞬间脸色变得茫然无措,回首朝半空看去,后者背对自己,亦是无动于衷。 许久,只听那跌坐在地的红衣女子伸出手,指向曹青衣,口中凄厉,尖叫道“你居然已经死了?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啊。” 曹青衣背影一震,缓缓转过身躯,朝她看去。 他脸色痛苦,双唇止不住的颤抖,喃喃道“红杉......” 被月魄岛困了百余年的女子,本名红杉。 红杉讥讽一笑,充满怨气看向曹青衣,道“红杉?原来你还记得啊,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近百年,我被你囚禁在此,让我成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还没亲手将你碎尸万段,你就死了?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吗!” 言罢,红杉一身红衣鼓舞,疾风缭绕,只见她手中红光毕现,朝半空之上的曹青衣不停挥手而去。 可不论她使出多少凌厉招式,那红光皆是没入曹青衣的身躯朝远方坠去,除去那道光影微微波动,再无其他异样。 墨故渊羽涅二人瞧着陷入疯狂的红衣女子,静静伫立一旁不语。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结果竟然会走到这一步,是我有负与你......”曹青衣垂下头,缓缓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我对你心意,可为何又要如此对我?难道就因为我妨碍你剑道修行?你就要如此对我?”红杉愤恨不甘咆哮喊道。 林间寂静,没有一丝声响,仿佛过往时光里的繁华热闹,都要用如今的沉默悲凉来偿还。 “剑道一途,是我毕生所求,我浪迹天涯,游至沧海,本就是为了追寻剑道之顶,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曾发现,那些年里的执着,早已让我剑心糜烂,我一心想要变得更强,以至于我连练剑的初衷都忘了......”曹青衣昂首看着苍穹,自顾轻喃喟叹。 “所以呢?是我坏了你道心,影响你剑道一途,你便要将我困在此地,让我永远不能见你?那么当初......你为何又要招惹于我?”红杉眼眶通红,泪如雨下。 “我在仙妖两界之中,曾与无数用剑之人比试,或是切磋,或是生死,剑下早已累计不知多少剑客亡魂,当时年少,自不会理会此等小事。直到我到了沧海,每每仗剑横行,出鞘必要见血,以至于剑心被血气所染,久而久之,我心魔渐成,问剑之际,也是我杀人之时,而我,终是成了剑心下的傀儡,被心魔操控,不能自已。” 墨故渊看着曹青衣脸色下的悔恨,心中亦是不免有些唏嘘。 同为修剑之人,他自然明白其中关键,虽是经历不同,可墨故渊用剑至今,当初受轩辕剑煞气反噬,差点失去心智神魄,同样也让他心有余悸。 如若修为不足,或是道心不稳,在追求道途极限过程中而失去自我,本是常态。 “当时虽已入魔,可我也并非完全失去自我,沧海一行,我曾听闻有人告诉我,海上有一女子剑客,剑术出神入化,所向披靡。我本意是寻至那女子剑客,希望她真如传闻那般,剑法卓越,修为了得。如此一来,我即可与她酣畅一战,也能借她之手将我抹去,这样也好过我慢慢沦陷,当是两全其美。” 曹青衣言至此处,不禁低下头朝红杉看去,后者怔怔望来,目光迷离却又痛苦。 “红杉,当初你要是一剑将我杀死,那该有多好......”曹青衣苦笑轻声说道。 那是一个雨夜,曹青衣跋涉千里,寻到那位女子剑客,正是红杉。 狂风骤雨之下,红杉只是撇了眼来者,便自顾御剑朝海外远去,丝毫不予理会曹青衣问剑之势。 曹青衣心有不甘,一路而来本就让他极为疲惫,期间还要分出心神压制心魔,已是有些力不从心。 眼见这红杉目中无人,且当时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不屑,这让此刻的曹青衣怒意渐生,一股眩晕之感席卷大脑,二话不说,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又朝红杉远去的方向追去。 两人一追一赶,不知远游多久,终是在这月魄岛上停了下来。 红杉见自己甩不掉此人,已是恼意满腔,待得那人停在自己身后,当即抽剑直直朝那人恨恨杀去。 那一战两人杀的不知昼夜,岛上植被大地,皆被二人的剑痕劈的千疮百孔,仍旧不分胜负。 剑光之下,风雨之中,有一男一女忘乎所以。 月魄岛上,剑花舞空,不知何年何月。 曹青衣双目赤红,早已忘记自己最初目的,见那女子剑法招招凌厉,且对自己抱有极大的杀意,曹青衣出剑而起,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陷入自我心魔当中。 彼时,两人皆是强弩之末,红杉虽恼恨眼前人的执着莫名,可与他一战,也是自己多年来极为痛快的一场打斗,本以为两人就此罢手言和。可谁知那会的曹青衣早已浑浑噩噩的不像原来模样,手中剑影更迭,错乱无章,却又能精准无误朝自己身上劈来,见其阵势,分明是想将自己诛杀在此。 红杉气急,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斗最后竟是演变成生死相向,可如今她渐生疲惫之感,法力慢慢耗尽,又如何能躲开那人剑招。且观那人姿态,似乎早已失去自我,任由手中利剑操控身躯,挥剑自如。 一剑之下,红杉躲闪不及,一丝发梢从耳边掉落,随风吹向曹青衣眼前,一阵香气絮绕鼻尖,隐有发香。 曹青衣双目猩红之色越发深刻,嘴角忽而舔舐,继而又挥剑而起,剑尖力道掌握极为分寸,锋芒挑开红杉腰间黄衿,顷刻间女子衣裳便散落而开。 曹青衣出剑同时,又一掌浑厚气力拍在红杉背后,瞬间红杉被击飞倒地,一嘴鲜血夺口而出。 红杉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眼里一丝慌乱浮现,顾不得其它,只得爬起调转身形朝前方跑去。 曹青衣桀骜阴笑,脸色满是贪婪垂涎,此时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早已不复当年风流不羁,正气凛然的模样。 他提剑缓缓朝红杉追随而去,见红杉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地,又挥袖一剑将红杉发髻断开,青丝缭绕,随着风雨纷纷扬扬。 红杉虽常年面若冰霜,可也难掩其绝色之姿,她本就极美,此刻在风雨之下,衣裳凌乱,发丝湿漉,鲜艳欲滴。 看着曹青衣一副欲罢不能的神色,红杉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心慌害怕之色,更添几分可怜妩媚。 大雨倾盆肆意,红杉一身婀娜妙曼的身躯,在此刻显得愈发凹凸有致,在先前打斗破开的裙摆处,裸露在外修长的双腿,就这样完完全全暴露在曹青衣眼皮底下。 曹青衣举手作成剑指,指间剑气盘旋,随着他一手而去,剑气悉数将红杉笼罩在内。下一刻,剑气一荡,红杉外裳顷刻化为粉末,只余贴身亵衣在上,红杉死死抱住自己,眼下之境,她连反抗都不知所措。 曹青衣弃剑飞扑而下,将红杉死死压在自己身下,一双赤目深深看着眼下的女子,满是欲望。 红杉挣扎扭曲,奈何双手被他牢牢钳制,半分动弹不得。 身下,她的一双玉腿交缠不休,身躯颤抖, 曹青衣将红杉双手压在自己一手之下,另一手以极快的速度将红杉胸前亵衣撕扯,刹那,一阵温柔紧紧贴在了曹青衣的胸膛之上。 曹青衣力道之猛,红杉胸口大片雪白肌肤早已通红无比,越发诱人。 红杉泪眼朦胧,死死摇头,口中不停祈求着眼前人能放过自己。 可早已失去心神的曹青衣又岂能理会,他埋头在红杉项颈之间,脸色迷恋忘我,如痴如醉。 似乎察觉到什么,曹青衣剑指轻点,将本欲咬舌自尽的红杉禁锢在下。 此刻女子衣不蔽体,满面通红,红唇微启,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让曹青衣气血翻涌。 她眼泪淌过眼角,混杂着雨水没入身旁草地。 暴雨之下,曹青衣望着身下美人,沉沦堕落。 林间,树叶随狂风哗啦啦作响,暴雨之声如那擂鼓之势,天际闪电奔腾,惊啸一方。 可不论何种声势,皆比不得那泥泞草地上早已被无双剑气冲开穴道的女子,她媚眼如丝,在曹青衣的耳畔边呢喃不休。 世间之情,男欢女爱,比比皆是,这又何尝不可?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百年皆是虚妄 墨故渊二人望着曹青衣模样,不知他的过往究竟和眼前女子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二人如今这般局面。 “红杉,与你相遇之后,那是我最为开心的一段时光,以至于我后来甚至都以为我心魔渐去,跟过往一样。” “呵呵,说的好听,我如今这幅模拜你所赐,又何必惺惺作态?”红杉讥讽说道。 曹青衣目光痛苦,看着红杉那张满是创伤疤痕的面容,仿佛比从前力抗心魔,还要让他更为煎熬。 “我从未想过去伤害你半分,与你厮守在月魄岛数载,我无忧无虑,连剑我都不愿拿起。可是后来那鲛人一族有意来犯,我为岛上安宁,不得不再次将那柄沾满血腥的魔剑拿起,也就是那时,我才发现我早已经和那柄血剑心意想通。而这一次,心魔征兆比从前更为猖狂,我无法挣脱,只能压抑在心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心魔蚕食。” 红杉一愣,脸色有所彷徨,继而又是怒气喊道“你又想骗我是吗?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见你与寻常无恙,你口口声声说你被心魔操控,分明就是你戏耍我的借口罢了。” 曹青衣见红杉丝毫不予理会自己所言,脸色无奈,自顾继续说道“我有愧与你,余生与我而言,不过是想倾尽所有去照顾你,补偿你,可是如若那心魔彻底将我心智抹去,我不敢想象后果,更不愿你为了我以身犯险,将自己置身险境。” 红杉怔怔看着曹青衣,情话动人,唯女子爱听,唯女子心力憔悴。 “我曾听闻沧海下的九重海内有位神灵,若能以足够筹码,可与他交换心愿,我瞒着你离开,便是想以身祭剑,成为当中剑灵,与它同归于尽。” “可当年我已是力不从心,我知你身上有镇压人三魂七魄的法宝,我将乾坤塔携身带出,为的就是能镇压我心中的邪性,以免我再次被魔剑操控,滥杀无辜。” “离开月魄岛之后,我到处寻问有关九重海的消息,可那九重海传闻乃是归墟之境,除非修为通天,直达神境,方可一入。而我一个潦草落魄的弃剑人,又如何能步入九重海......” “那些年里,我浪迹海外各地,仍是不愿放弃最后希望。我至修剑起便生执念,一心穷追剑道巅峰,以至于从未修心修己,才让心魔渐成,沦陷自我。” “可我始终不得解,我心无杂念练剑,最后痴到绝处便是魔么?”曹青衣独自喃喃,仿佛说与天地听,仿佛说与自己。 底下,墨故渊胸腔一阵热意,似曾相识,如故人笑问而来。 “直到某一日我遇见段念尘,当时我已濒临边缘,即便有那乾坤塔镇压,我也无法控制自己。而他,仅仅只是一剑而往,青天见白,拨开云雾,浩然山河滚滚而来。” “痴心一剑道,无梦到沧海,绝境深处,何来心魔一说?痴到绝处又如何?那是魔吗?那是你问剑途中的对手罢了,砍死它,岂不让自己的剑道又更胜一筹。你失意灰心,无非是道心不稳,修为不足,这才让你的对手将你踩在身下。你既能有如此执念练剑,为何对手在前,你却只能任其碾压?昔年纵横仙界各派的气势去哪了?就算现在是修为不够,无法抵抗心魔的蛊惑,可你怎的就开始认命了?别放弃啊,站起来,哪怕苟活当下也好,咱不能放弃啊,我就不信它能一辈子骑你头上,等哪天逮到机会,一剑戳死它丫的!”曹青衣好笑摇了摇头,将当初段念尘噼里啪啦说的一大堆道理尽数道出。 道理言简意赅,任谁都懂,曹青衣不知怎地,当时段念尘所言,他一直记到今天。 许是有幸见到他那一剑的风采,天下无双。 “可不论如何,我终究已是无望追求剑道,我心有所愿,杂念颇多,更让我不放心的便是红杉你了。我剑心已无,如何与那心魔相斗,若是就此放任,我还是我么......” 红杉肝肠寸断,泪如雨下“我可以陪你一块啊,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可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将我囚禁在此,还将我折磨成这番模样?” 墨故渊二人听闻俱是一震,当中以羽涅最为心直口快,道“她的样貌难不成是被此人毁伤,这也太狠了吧。” 墨故渊蹙眉看向曹青衣,亦是有些不解,以他对曹青衣的直觉,并非会做出此等行径。 曹青衣同样目光一震收缩,不可思议看着眼前女子,呆呆道“怎会!刚才见你我还以为是我这些年没有保护好你,以至于让你受伤如此之重......” 红杉愕然,不可置信看向曹青衣,继而勃然大怒,道“曹青衣!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难道你站在我面前我会认不出你吗?就算你化成厉鬼我也知道是你。那日你将我囚禁,一刀一刀剜去我面上之肉,你可知我是如何度过的吗?事到如今,为何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分明就是你害的我如今这般下场,我认了,你却不敢?真是可笑。” 曹青衣死死握住拳头,看着红杉声嘶力竭,仿佛当年一幕呈现在他的眼前,可他没有一丝办法,如今不过一缕残魂,何来其他妄想。 “我布阵将你困在岛中,是不愿你为我而来,我知你脾性,若是真要和我一道而行,岂不是白白断送你的剑道前程。我自遇段念尘后,便跟随他一段旅程,期间,我听到消息说你已经破开月魄岛禁制,且为了能与我一战生死,已是去往九重海下与神灵交易。我当时极为害怕,怕你真如传闻那般,我便恳求段念尘能将我带到九重海。” “可是等我到了那里,也仅仅只有我一人,而事已至此,我便以我身躯为代价,魂魄为引,在那位大神的帮助下祭剑而出,成为剑中灵物。” “此后为除剑中心魔,段念尘将我携至发鸠,那里灵气充沛,可让我静心修养。后来得遇这位小兄弟,将我余下戾气净化,我便拜托他将我一缕魂魄藏身乾坤塔中,为的就是能再见你一面,却不曾想到你会是今天这番模样......” “怨我,怪我,一切都是我的罪孽......”曹青衣脸色狰狞扭曲,目漏痛苦,佝偻的身影渐渐缥缈,缓缓透明,不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再见会是如今模样。 红杉早已心智麻木,不知真假,可曹青衣此刻即将灰飞烟灭,又何来假话一说。 红杉失魂落魄,望着曹青衣模样,心中刺痛,她才发现原来不管他是如何对待自己,自己仍是牵挂在心,不知可悲还是可笑。 “他所言皆是事实,伤你之人另有其人,不过是假借曹青衣的样子,让你误以为是他亲手将你容颜毁去,让你生生世世记恨在心罢了。”林间,几人身后传来一道响声。 众人诧异,回头看去,只见鱼清潺和北溟鲲不知何时缓缓从树影中走来,而开口说话的正是北溟鲲。 “鱼姑娘,你们怎么来了?”墨故渊目光欣喜,下意识问道。 鱼清潺昂首哼了一声,丝毫不予理会。墨故渊却是赫然一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身旁羽涅玩味看了看墨故渊,嘴角亦是噙有一丝笑意。 “你说什么!另有其人,是谁?”红杉踉跄站起身,不顾一切朝北溟鲲跑去,口中癫狂喊道。 然而在刚一接触荒僻之地外的结界,一道白光绽放,红杉又被弹了回来,凄惨跌倒在地。 北溟鲲斜眸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怜悯,笑道“是谁?你还好意思问我,难道自己当初在沧海做的事都忘了吗?你看看你身后的七星大树,在看看现在是黑夜白昼?为何你欲挣脱结界,这大白天的仍有月华禁锢你一身修为,不是每每天有皎月之际才会限制你的修为么?” 红杉闻言,一瞬间恍惚,朝那七星大树位置看去,瞳孔凝滞,喃喃自语“是落星飞鸿......” “现在想起来了么?怨谁,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要深闯鲛人一族,何故会引来鲛人一族的报复,曹青衣又怎会再次起剑让心魔有机可趁?你只当那落星飞鸿能增强你的剑气威力,可到头来却被这落星飞鸿囚禁在此,自作孽不可活!”北溟鲲脸色隐有怒意,不知他究竟是如何知晓当年内幕。 “曹青衣不过是略施小计,用一些不入流的阵法将你困在此地,他前去自抗心魔,不想让你担心,本是对你的保护,不愿旧事重演。你却被恨意冲昏头脑,自以为是,两百余年,试问他又岂会让你独自一人被困如此之久,让你离开不得?” “你妄图染指落星飞鸿,最后却不知被落星飞鸿所困,当真是好笑的紧。”北溟鲲继续挖苦嘲笑说道。 红杉脸色苍白,心中一阵酸楚,忽而想起什么,她紧张深切的朝半空看去,那里,曹青衣的身影只剩头颅。 此刻,他笑颜满面,双目温柔,须发皆扬。 可他的眼里倒影尽是红杉的样子,眷恋不舍,眸底隐有歉意。 “此生至此,虽有所憾,所幸遇你亦是我一生幸事,没能好好陪你,也没能好好照顾你,对...对不起啊......” 一阵清风,青衣眯起眼睛,带着红杉的容颜缓缓消散天地。 红杉痛哭泪流,趴在地上喘息,双手陷入大地,更咽抽泣。 她心中此刻才想起过往某些种种,落星飞鸿,鲛族至宝,乃是鲛人一族千年以来耗费无穷精力,用极为罕见的夜光珠所炼。 红杉当初御剑前去,正是受一人所托,而她与那人,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沈瀚唐!”红杉咬着红唇,喉间深深。 物是人非,爱意不复,却剩恨意不灭,周而复始,成了强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到头来一场算计,百年皆是虚妄。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海中佳人,遗世独立 风平浪静,破军朝着西方疾行,沧海万里无云,这几日的天气颇为晴朗。 甲板之上,墨故渊迎风而立,一双目光朝船舱内不时撇去,脸上略有焦急之色。 一旁羽涅一屁股坐在船头,海风习习,吹得他一身衣裳猎猎作响,看上去颇为潇洒。 船舱门帘掀开,墨故渊眼光一亮,可见出来的是北溟鲲,瞬间眼里又暗淡了下去。 墨故渊异样被北溟鲲尽收眼底,只听他嘴巴咕哝了一句,道“瞧你这出息。” 墨故渊愣愣一笑,还是礼貌回道“鱼姑娘她没事吧?” “没事啊,已经和她说过了,这次你毕竟也是为了我说这几句话才让潺潺有些闷闷不乐,她也知道我们是担心她的安危。你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潺潺这性子居然还会替你担心。”北溟鲲缓缓说道。 墨故渊闻言心中一阵舒缓,正欲动身朝里走去,门帘无风而起,一道白绫顷刻从里飞奔而出,直直缠住北溟鲲一脚。白绫顺势往后一拉,北溟鲲径直扑倒在地,船身一阵剧烈摇晃,那船头上正操控水花的羽涅一个重心不稳,猛的朝下落去,水花四溅。 半响,羽涅从海中冲天而起,直直落在甲板之上,怒气朝北溟鲲喊道“死胖子,作死啊你。” 北溟鲲脸朝甲板,哀嚎不已,此刻翻过身躯,生无可恋的看着苍天,道“不想活了,一点也不想活了,你把我杀了吧,就现在,快,让我解脱吧......” 羽涅一愣,继而蹲下身脸朝北溟鲲看去,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身下北溟鲲的脸蛋。 两人一上一下,相顾凝视。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北溟鲲有些受不住羽涅异样眼光,怒道“看什么看!” “咦?不是你让我杀了你么,你这皮糙肉厚的,我正研究该从哪下手呢。”羽涅认真说道。 北溟鲲顺势坐起,一股脑撞在羽涅脸上,羽涅吃痛,捧着下巴牙关痛呼,模样颇为凄惨。 “给你面子喊你一声大哥,不给你面子老子直接废了你。”北溟鲲冷眼旁观,不屑说道。 语毕,只见北溟鲲顷刻已是换了一副脸色,他双腿跪地,泪眼汪汪的看着船篷话吗?” 似有隔膜,似有烟障,脑中迷雾散去,墨故渊看着眼前女子近在咫尺,下意识脱口而出。 “琉璃......” 九龙琉璃玉在腰间摇晃生辉,整个避海帛内眨眼满是柔光,如海中明月,凝光炼彩。 “琉你个头,让你陪我入海修行,你倒好,站在这帛中犯起痴呆,喊你好几遍没听见么?”鱼清潺已是顺势踏进避海帛中,朝墨故渊不满说道。 此刻回过神来的墨故渊只觉自己头疼的厉害,一手捂住眼睛,脸色继而一阵苍白。 鱼清潺见状,赶紧扶过墨故渊,关切问道“你没事吧?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先前异样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眼下却是渐渐好转,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墨故渊有些记忆成了空白。 “鱼...鱼姑娘,我没事,先前见你畅游海中,一时看的有些入迷,许是忘记换气了,这才脑袋有些迷糊。”墨故渊站起身,朝身前女子笑道。 鱼清潺眉目一翘,却不再说话。先前兴起,自己在海中遨游穿行,又见那蓝色水母好看的紧,一时心切,不禁挥舞生姿,揽衣独立。 一念此处,鱼清潺不免有些心慌意乱,墨故渊都瞧在眼里,还这般言语相告,倒是让鱼清潺有些羞涩。 “哼,你这个呆子.......”鱼清潺低着头,微微呢喃了一声。 此时,两人相依相扶,在这柔光之中如神仙眷侣。 墨故渊望着身下女子,心中难得的安宁,许久,只听墨故渊轻轻开口说道“鱼姑娘,上次谢谢你啊。” 鱼清潺抬头看去,不解问道“谢我干嘛?” 墨故渊笑道“那日我与羽涅被鲛人一族追赶,后有一漩涡将鲛人一族尽数吸入,这才让我俩侥幸逃了出来,我猜一定是鱼姑娘一路相助吧。” 鱼姑娘顺势往后一站,趾高气昂说道“那又不是我出手的,要谢谢北溟鲲去。” 墨故渊一窒,那北溟鲲虽说也要感谢,可任谁都知道若没有鱼清潺的授意,北溟鲲又岂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 墨故渊咧嘴一笑,道“无妨,待会回去在当面向他道谢一番便是。” 鱼清潺翻了个白眼,不作理会。 “诶,对了,那日你们也到了月魄岛,为何北溟鲲对岛上两人过往之事也一清二楚?”墨故渊脑中念头闪过,忽然问道。 当日若不是北溟鲲及时所言,怕是二人误会始终不得解开,这同样也让墨故渊不免有些好奇。 闻言,鱼清潺一怔,仿佛想起什么,站在一侧看向浩瀚深海,幽幽说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我贪玩从情丝劫里的十里桃林偷偷跑出去,而后带着北溟鲲闯荡沧海各地,也就是在那时,我俩不小心误入了鲛人一族的领域,才遇见有关那女子的一幕。” 墨故渊一听,心中瞬间了然,许是那时鱼清潺和北溟鲲的闯入,才知晓当时与红杉的有关。 “鲛人一族身处沧海外域,曾听闻它们一族有那极其罕见的稀世珍宝夜光珠,我便想着能前去看上几眼。当时北溟鲲带我隐匿身息已经潜至鲛人当中,我们便趁机朝它们族中圣地而行。可谁料途中竟是莫名出现两人,那两人身影一黑一红,身法敏捷,竟是抢在我们前头就飞了过去。” “我们担心是有胆大包天的蟊贼前来偷取,就偷偷跟了上去,才看见那红衣女子和黑衣男子正是奔着鲛人族中的夜光珠而去。可就在他们闯入圣地之时,不知怎的触发某种结界,鲛人一族有所察觉,纷纷朝此地赶来,而后两人便和鲛人一伙打了起来。” “当时场面混乱,北溟鲲带着我并未暴露踪迹,我俩躲在一旁看见那男子为了保护那红衣女子,竟是一个人率先朝圣地赶去,吸引了众多鲛人一族追随离去,那女子得以良机,亦是朝反向掠去。” “我们本以为两人就此机会可以离去,可谁知那会鲛人一族竟是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异光,异光乍现,整个海域波浪汹涌,连着它们所在的留光岛都摇晃不已。就在那时,我又看见黑衣人手中端有一方湛蓝色宝盒朝半空飞来,只是后方鲛人甚多,其中好像连它们一族的一些老妖怪都追了上来。” “那人许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便大喝喊了一声红杉,紧接着从岛中飞速划过一道身影,正是先前逃走的红衣女子。那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将那蓝色盒子抛向红衣女子,待得红衣女子接住宝盒,黑衣人身影早已被鲛人吞没。而那红衣女子仅仅是撇了一眼,就化作流光御剑而去。” “我俩眼见观宝不成,又怕多生事端,事后便回了大荒,只是后来和北溟鲲聊天之际,他随口说了后来的事情。说鲛人一族为了追回自己族中重宝,满沧海的追缉红衣女子,可那红衣女子不知怎地,就不见踪影了,直到后来在月魄岛有所发现。” “鲛人举族来犯,却被一人执剑杀退了回去,待得那执剑人离开月魄岛,鲛族曾派出数人前去打探,最后皆是无功而返。”鱼清潺呼了口气,将当年自己所闻所见的一切说出。 墨故渊沉吟片刻,略计思量,道“我们往西而行,去往仙界,可会途径那留光岛鲛人一族所在之地?” 鱼清潺歪头一眼,看向墨故渊,道“应该会吧。”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鱼清潺看着墨故渊,两人忽而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墨故渊而言,那日和羽涅在深夜海上遇见的黑衣人,怕也是从留光岛而来。而当初红杉被鲛族至宝落星飞鸿困在岛中,又有人假借曹青衣模样毁去她的容颜,事情实在是来的古怪,既然眼下有此一行,那便查它个水落石出。 墨故渊不知为何会有此行念头,许是当初在心海中将曹青衣剑气炼化,不愿欠逝者恩情。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确定就是受心海当中剑气指引,修行途中,还需修心修己。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鱼来! 墨故渊一行几人随破军横渡沧海,纵海穿行,半月之后,已是入秋。 期间,鱼清潺亦是时常入海游行,美其名曰是勤勉修行,锻炼体魄,提升修为。实则却是因为每天都要面对那三个家伙而有些无奈,毕竟是女孩子家,或多或少有些不便。 一个胖子,一个傻子,一个呆子。鱼清潺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怎会有如此神奇的组合,还搭配的这般天衣无缝。 海底缤纷绚烂,五光十色中还有各色生物穿插水底,颇为新鲜。相比一直呆在船上,鱼清潺更喜欢长时呆在海底。不过她这次倒不会离破军太远,只要在北溟鲲的感知范围内,她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沧海浩瀚,又有三六九海域之分,海中各种异兽大妖数不胜数,越是修为高深的大妖,灵智也不弱于常人,自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可仍有一些妖物异兽天生体魄强悍,但灵智却从未开启,若是运气不好,遇见那些傻大个的横冲直撞,怕是就要遭殃了。 不过有北溟鲲在,自然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除非是有人蓄意挑事,有意来犯,不然谁又胆敢挑战北溟鲲的威严?作为整个沧海名列前茅的存在,其一身大妖修为恐怖如斯不说,肉身更是让人望尘莫及。 传闻若是北溟鲲毫无保留显出自己真身,不仅可以将桑田上的大荒岛驼起,连沧海之水都要暴涨上升,试问何种大妖现出本体能牵动一海之势?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不论何种传闻,夸大其词也罢,终归是不可小觑北溟鲲。 此刻,北溟鲲站在破军甲板之上,双手摊开高举朝天,闭目沉浸心神,整个臃肿肥胖的身躯显的异常挺拔魁梧。 身后,羽涅和墨故渊紧张专注的看着身前北溟鲲姿态,两人额前隐有汗珠,不知是被北溟鲲气势威慑,还是在担心什么。 “怎么说,没问题吧?”羽涅下意识问道。 墨故渊紧紧看着北溟鲲,特意压低声线,道“应该没问题,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 “那你干嘛一直掐我大腿啊,我很疼的。”羽涅死咬着牙关从口中蹦出这几字。 墨故渊一愣,顺势朝后跳开,尴尬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第一次见北溟鲲摆出这番阵势,有点紧张,多多理解。” 羽涅狐疑看了一眼墨故渊,有些不相信问道“只是紧张吗?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该不会趁机占我便宜吧,我告诉你,别看我长的好看,我可没有龙阳之癖,你要是对我抱有......” 羽涅话还未说完,墨故渊从一旁飞出一脚,直直踹在羽涅屁股上,羽涅顷刻朝前扑飞了出去。 “好吧,我是故意的。”墨故渊脸色真诚说道。 天际,在几人的正上方忽有几朵乌云飘飘而来,待来至破军正上方竟是悬浮不动了起来。 墨故渊抬头望去,抿了抿嘴唇,目光明亮,身下不远处,羽涅更是直接趴在甲板上,昂头愣愣看着头顶上方,嘴巴微张,脸色呆滞。 海面眼下无风,北溟鲲的衣袍却是无端鼓舞涌动了起来,随着他高举的双手来回晃荡,五指如花。 “嘛尼嘛尼,嘛尼嘛尼,嘛尼嘛尼轰!”北溟鲲口中念念有词,气势威严无比。 头顶乌云一阵动荡,其中更有闪电追逐,随着光芒闪现,隐约可见其中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身影来回翻滚。 随着北溟鲲越发专注,只见他猛的睁开双眼,直视天空而去,口中厉声喝道“鱼来!” 霎那,顶空乌云一阵炸响,无数小鱼虾米从上落下,如暴雨倾盆,场面极其壮观。 “我滴个亲娘咧,下鱼啦,下鱼啦...”羽涅望着上方奇景,呢喃说道。 下一刻,他就立马爬起身,双手掀起下身裤摆,朝落下的鱼兜去。 墨故渊看着天上小鱼嗖嗖的往下掉,脸色亦是开心的不行。这一路下来几人天天吵着要墨故渊下厨,可墨故渊打心底里是不愿再造杀生,尤其是有关鱼的食材。 眼下见天降众鱼,墨故渊心中默默念叨“不是我不是我,是北溟鲲招来的,是他要吃你们的,不怪我不怪我......” 墨故渊心中念叨个不停,手里功夫却没闲着,只见他纵身一跃,祭出轩辕剑径直御剑而起。 待来至半空,只见墨故渊左手微光闪亮,一只布满古老花纹的篓子出现在掌心,正是当初在庄周梦境遇见的惠子临别所赠,龙王篓。 墨故渊一手托举而起,龙王篓直接朝空中飞去,一道蓝光从篓子口照耀而出,那落下的小鱼纷纷朝着蓝光方向涌来,尽数没入龙王篓当中。 底下,羽涅一身衣衫早已被落下的小鱼砸的破败不堪,那裤摆兜住的小鱼都已撕开他的裤子,羽涅还是来回走动,用那破裆裤接个不停。 北溟鲲收起神通,本欲施展仙术将此方落鱼收入囊中,却见墨故渊独自开辟一方捷径,将一大部分落鱼都收进那篓子里,且观趋势,隐有一网打尽之样。 北溟鲲瞧的着急,当下怒道“墨故渊,你给我住手,让鱼往下落成不,你在上面兜着,这些身小肉少的你就往下扔,我还吃个屁啊。” 墨故渊俯身朝下看去,见破军甲板上早已泛滥成灾,只是细眼一看,还真是如他所言,都是些小鱼虾米状。 “咦?不好意思啊,我先前见船板上堆积如山,还有不少漏网之鱼掉进海里,我这不怕浪费嘛,对不住对不住了。”墨故渊赔着笑脸朝北溟鲲喊道。 北溟鲲见墨故渊嘴上说着对不住,却是将那篓子推向更为密集之地,当下气急败坏就欲上去和他争个高低。 忽见那龙王篓一阵蓝光朝自己射来,北溟鲲心中一震,有种不祥之感,似乎那龙王篓想把自己也给吸入,北溟鲲狠狠一咬牙,心有不甘。 墨故渊满脸都是眼前的大鱼入篓,畅怀不已,自是不知底下北溟鲲早已面如土色。 北溟鲲叹了口气,继而转首看向身旁不远处,见羽涅依旧来回折腾不已,眼里一阵鄙夷之色。 羽涅此刻气喘吁吁,大汗淋淋,来回跑动折腾的够呛,却乐在其中,仍旧孜孜不倦。 忽有所感,他下意识朝船头看去,见北溟鲲一副看戏的模样盯着自己,当下就不乐意了起来,大声喊道“快给我过来兜,不然有你好看。” 北溟鲲闻言一愣,见羽涅裤下早已破的七零八碎,此刻边接边漏,尽数落在了船身之上,他的眼皮一阵狂跳。 可北溟鲲却不敢有任何反抗忤逆之色,谁敢跟一个傻子较劲?况且羽涅之前已经给自己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他很忧郁啊。 于是乎,在鱼清潺飞身上船之际,一个脚步不稳,滑倒在上,望着满船的落鱼,吓了一跳。 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在自己身前方,有两人正来回奔跑,掀起自己的裤摆不停兜鱼,两人你追我赶,一人笑颜满面,一人欲哭无泪。 “你俩抽啥风呢?直接让鱼掉在甲板上不就好了么,折腾个啥玩意?”鱼清潺不解问道。 北溟鲲哭着脸,示意其看看羽涅,自己是被逼无奈啊。 羽涅一个滑铲倒地,从鱼身中爬起,此刻才缓过神来,望向四周,继而目光一阵欣喜,道“我去,我都兜了这么多啊。” 北溟鲲黑着脸,口中却是佩服说道“大哥真是好体魄,多亏了你我们收获才如此丰富。” 乌云渐散,晴空又是万里。 上方,墨故渊已是御剑朝下掠来,见鱼清潺回来,不禁得意的来至她的身前,炫耀的朝她扬了扬手中篓子,笑道“你猜我装了多少?” 鱼清潺好奇问道“多少?” 墨故渊嘿嘿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鱼清潺一阵无语,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呆子扔进海中。 “反正挺多的,没想到北溟鲲这么厉害,还有这一手绝活,以后没事倒是可以多来几次,这龙王篓好像挺能装的。”墨故渊继续说道。 后方,北溟鲲已是急急跑了上来,朝墨故渊说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你那篓子里的鱼分我一半。” 墨故渊下意识护住手中龙王篓,又侧首看了看后方,道“这不是挺多的嘛,先把船上的吃完再说呗。” 北溟鲲气的哆嗦,那大鱼肉质极好的几乎都被墨故渊收去,眼下的小鱼虽多,哪里够自己塞牙缝的。 羽涅捧着一手小鱼走上前来,自顾说道“我说你这胖子格局小了不是,眼下甲板上这么多够我们吃上好几个月了,墨故渊既然那篓子里可以储存,你着啥急啊?” 北溟鲲拿羽涅没办法,自顾委屈道“大哥有所不知,这鱼都是些过滤剩下来的,又大又嫩的都给墨故渊兜去了啊,况且这里的鱼虽多,可鱼身细小,这些鱼肉加起来还不够我平常一顿啊。” 羽涅吓了一跳,看了看墨故渊,又看了看北溟鲲,接着缓缓眯起眼,道“我就不信你能一口将这满船的鱼都给吃了。” 北溟鲲见羽涅目光看向自己,微微愣了愣,继而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大哥不信是吧,那要不要我表演一个给你看?” “好啊,有种你就试试,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胃口,胆敢吹牛,我可是要锤你的。”羽涅说道。 北溟鲲也不二话,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只见北溟鲲深吸一口大气,霎那,他的肚子便朝外涨鼓了起来,如一个硕大的皮球,相当震撼。 北溟鲲龇牙咧嘴,一张嘴巴兀然张的奇大无比,只是一个呼吸,几人却感觉到一阵疾风迎面袭来,吹得大伙连眼睛都睁开不得。 等到狂风过去,几人入目看向场中,甲板船身一干二净,连鱼骨头都见不到半根,一时空气变得突然安静。 北溟鲲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赫然说道“你看,都说不够塞牙缝了,大哥你这可就不能怪我了。” 羽涅缓过神来,沉吟揣摩了自己下巴,微微点头,道“倒是没说大话,哎,民以食为天,出了这么大的力,最后你居然都没吃饱,苦了你啊。” 北溟鲲委屈哀怨,不停点头。 “墨故渊,你看鱼都被这胖子一人捯饬的干干净净了,关键他还没吃饱,真是头疼啊。况且我和潺潺还没吃上一口呢,哎,我看你那篓子里的鱼就先拿出来一部分吧,你替大家伙掌勺,先吃饱再说,辛苦了。” 墨故渊愕然,不等他反应,北溟鲲已是屁颠屁颠跟着羽涅一同朝前离去,只余鱼清潺的笑声回荡耳边。 “交给你啦,记住我要加辣多放孜然!”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揽月追星绫 边秋雁声,天气初肃,已有凉意袭客。 北溟鲲和羽涅两人正蹲着身子,在甲板上一排排将手中鱼儿摆放整齐,趁着这会还有点太阳,晒些鱼干,来日好磕上几嘴。 半响,墨故渊见已是忙活的差不多了,径直走上前去,朝那鱼儿身上洒上盐巴,动作娴熟。 一旁两人看着墨故渊勤勤恳恳模样,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等到墨故渊忙完,几人齐齐走向船头,迎着入秋的海风,各自嬉闹畅怀。 北溟鲲自知几人从大荒出来已有数月,从春末起到如今的秋至,途中虽因差错耽搁些许时间,可在他的驱使下,几人如今已是离开沧海内域,到达了外域地界。 此刻秋高气爽,气候也和寻常相似,不再和从前那般,变化无常。 北溟鲲斜眸看着墨故渊小心翼翼将那盐巴佐料别进腰间行囊,他自然知道墨故渊之所以掌厨味道极佳,很大一部分是有那些调料加入,这才色香味俱全。 只是转念一想到等将他们几人送到仙界之地,自己以后怕是很难再吃到这般佳肴,不禁有些惆怅。以往从来都是狼吞虎咽,哪管其它,可眼下却是被墨故渊的手艺养刁了起来,怕是日后进食,都要食之无味了啊。 墨故渊当然不知北溟鲲此刻所想,早在之前,他曾在登过的岛屿之上发现不少好东西。林间杂草各处,恰巧有着一些可以辅佐食材的调料,他便顺手采摘了不少,加上这沧海浩大,期间他还有模有样,学起了那会在落星村大人们晒盐的酿制过程,虽说不是太过精纯,可对于他来说已是好到不行。 是以如今,墨故渊身上乾坤袋的咫尺物中,有一小山那么高的海盐和各色佐料。 饱时不忘饿时饥,粮收万石,也要粗茶淡饭,细水长流。从小墨故渊便受娘亲教导,要勤俭持家,要备存库粮,以防不时之需。 破军疾行而前,一道水花冲起,只见鱼清潺已是修行归来,稳稳落在船身之上,脸色有几分倦意。 这些时日鱼清潺入海呆的时间都为较长,有时甚至都会在海中过夜,墨故渊羽涅都会时而陪着她一块入海而行,可碍于修为有限,也不能一直呆在海中。 到了最后,鱼清潺干脆将墨故渊三人轰退了上去,自己一人畅游入海,自在多了。 “潺潺,你这每日每夜的不停划水,修为精进了多少?”羽涅看着自顾打理的鱼清潺,好奇问道。 此时鱼清潺早已蒸干身上水渍,只是发丝湿漉,滴水不已。她将发髻上的那根碧绿色青簪取下,来回晃了晃,一瞬间青丝柔顺,如云飘逸。 鱼清潺双手在上缓缓盘了个小发髻,嘴巴咬着那根碧绿色簪子,撇了一眼羽涅,待得一切就绪,将簪子顺势插入发中,说道“感觉我可以一个揍你三个。” 羽涅几人面面相觑,不疑有假,纷纷点头。 “怎么,要不试试?我也想看看我如今的水平有没有涨进。”鱼清潺走到几人跟前跃跃欲试。 羽涅和北溟鲲听闻,即刻摇晃脑袋,不敢轻举妄动。 反观是一旁的墨故渊沉吟片刻,率先走出,朝鱼清潺笑道“也好,那就让我试试你如今的修为到底如何。” 鱼清潺目光一亮,脸上带有几分傲色,回道“好,那你可要小心了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墨故渊大笑“正合我意。” 语毕,两人齐齐纵身一跃,朝沧海之上飞掠而去。 鱼清潺身轻如燕,袖间白绫夺手而出,顺势朝其身躯游绕,如那九天仙女一般,拂绫飘飘而起。 墨故渊御剑而起,化作流星亦是紧随其后。 底下,羽涅转首看向北溟鲲,道“我们来赌赌,他俩谁能打得过谁。” 北溟鲲颔首思考了一会,认真道“我赌墨故渊。” 羽涅脸色瞬间懊恼,指着北溟鲲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死胖子,还学会抢庄了,我还没说你就押上了。” 北溟鲲嘿嘿一笑,脸色有几分得意。 羽涅重重叹了一口气,颓然说道“既然如此,我只能押在潺潺身上了,哎,这次算被你小子给占到便宜了。” 北溟鲲见羽涅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深怕自己就算赢了,依羽涅的性子怕也讨不到半分好处,于是小心翼翼说道“要不我押潺潺,你赌那墨故渊?” 羽涅闻言,一个重拳锤在北溟鲲胸前,怒道“啥意思,你看不起你大哥是不?还是觉得我输不起?” 北溟鲲唯唯若若,苦着脸道“我这不怕你没把握嘛,你先选,我在选便是。” 羽涅拍了拍胸前,大义凛然,道“无妨,既是赌注,结局未定之前都不知道结果,你已经说了,就按刚才押的算,大哥我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北溟鲲肃然一惊,此刻看羽涅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敬意,没想到羽涅还有这样的气派,真是难得。 “既然赌局已成,我们赌注是什么?”羽涅润了润嗓子,缓缓说道。 北溟鲲见状,抱拳朝羽涅朗声道“大哥豪气,大哥说了算!” 羽涅转了转眼珠,半响方才说道“就赌你这破军吧,我赢了归我。” 北溟鲲下意识问道“我有破军,那你输了可咋整?” 羽涅怒道“我会输?” 北溟鲲蹙眉不解看来,羽涅见其模样,顺口接道“我输了,以后你是大哥,我是你弟弟,怎么样?” 北溟鲲一愣,继而脸色一喜,道“说话算数?” “当然。” 北溟鲲心花怒放,这可是自己翻身的好机会,真要当了这家伙的大哥,以后自己还需这番姿态?早就想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玩意了,要不是碍于此番鱼清潺走江入海,凌九泉事先有所交代,他北溟鲲何须如此憋屈,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好机会了。 “大哥真是好气魄,佩服。”北溟鲲强压心中兴致,不动声色说道。 当初墨故渊凭一己之力在沧海大放异彩,在仙妖两界之中夺目而出,自己虽未亲眼所见,可有些内幕还是知道的。 至于鱼清潺嘛,自己当然清楚她的特殊,可如今才走过大荒黑河,沧海还未完全横渡,短时间内又岂能和墨故渊一较高下。 沧海悠悠,天际之上,两人已是拉开阵势切磋了起来,一时,半空之上,流光璀璨。 鱼清潺娇喝一声,白绫沿着她的一手径直朝墨故渊身前杀去,白绫体表有柔光阵阵,仿若兮若轻云。 墨故渊见状,二话不说,太极图顷刻浮现在两手之中,轩辕剑一个迂回,墨故渊借势猛的朝下坠去。 两者相撞,一阵气浪翻滚,两人皆是朝后退了开去。 以墨故渊如今的修为,太极图心随意动,已是信手拈来。 此刻目光朝鱼清潺看去,那一条绵长飘逸的白绫在墨故渊的一击之下,丝毫没有异样,反而其身流光转动,越发耀眼。 “你这手太极威力完全不够看啊,跟挠痒痒似的。”鱼清潺轻笑一声说道。 墨故渊看了一眼那条白绫,依当初惠子所言,应是神器无疑。只是如今墨故渊才细心打量起鱼清潺手中白绫,先前出手之际,自己将太极图打入其中,如同打进一团棉花堆里一般,柔软无力,尽数塌陷入内。 而在自己攻势被白绫化解之后,突然那白绫竟是猛然绷直,力度如那钢铁,极为坚韧。先前没入其中的太极图,竟是有一股能量朝自己反噬而来,若不是墨故渊反应及时,还真就要吃了个大亏。 “你这白绫好生厉害,不仅可以化去我的攻势,还能将其吸收化为己用,倒是我大意了。”墨故渊御剑而立,不慌不忙说道。 “这就知道厉害了?我这揽月追星绫还有更厉害的呢。”语毕,鱼清潺素手轻摇,只见手中白绫幻化出数十道相同的样子,浮光掠影,如波浪席卷,尽数朝墨故渊汹涌而来。 墨故渊曾在桃林中见过鱼清潺使出此招,只是眼下这阵仗,比起当时来讲可谓是天囊之别。 两人周遭处,满是白绫飘曳,极为壮观。 这白绫不知是何属性,能屈能伸,大小还能随意变换。 墨故渊望着身前浩浩荡荡的白幕,亦是有些不可思议。此时不论墨故渊如何御剑疾行,左闪右躲,那白绫始终可以锁定自己的气息追随而来。 鱼清潺一手抓住白绫尾端,见墨故渊仍能从容游走其中,眉目一撇,嘴角一翘。只见她径直抓住白绫一角,飞身朝墨故渊掠去,同时另一手竟是无端又射出一道白绫。 鱼清潺纵横天地上下,身形敏捷轻盈,此刻在白绫的空间内,她如同畅游大海一般,肆意穿行。白绫在其手中挥霍,其体态越来越大,一道白绫之身,乍眼一看约莫有数丈之宽,而这半空之上,可是有着数十道之多! 白绫层出不穷,在鱼清潺操控下,墨故渊根本无路可退,所有方向皆被白绫包围封锁。 “再不出剑,你就要被我包成饺子啦,看你还往哪里逃。”鱼清潺笑呵呵道。 墨故渊御剑一个甩尾,身影戛然而止,悬浮其中,望着四周浑然一体的白幕,这下可谓上天遁地都无处可躲了。 “出剑?为时尚早了些吧。”墨故渊低头轻笑一声。 下一刻,只见墨故渊双手并在胸前,手势极快演变各种结印,一道金光兀然从其指尖绽放,墨故渊嘴唇微启,一语“兵”字,瞬间整个空间内俱是两仪太极。 鱼清潺望的眼花缭乱,喃喃道“咋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太极图啊......” 白绫体表,有数不清的太极图纷纷贴在其身下,如道符封印,没有一丝缝隙,丝毫不漏。 墨故渊御剑而立,青丝青衫,剑指在口,微微一笑,道“破。”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随着墨故渊那“破”字而起,整个白绫的空间内兀然爆发一道耀眼的金光,金光璀璨,仿若旭日,鱼清潺下意识捂住眼睛,无法直视。 无数紧贴在白绫之下的太极图纷纷炸裂,金光雄浑,震耳欲聋,黑白两色光芒从各处爆开,骇浪阵阵,气流涌动。 疾风荡魄,鱼清潺只觉脸面有阵阵热气扑面,且耳边满是轰隆巨响,当下受不住异样,飞身而起,朝着后方退去。 鱼清潺所过之处,白绫抽丝剥茧,纷纷避让。 “哼,等我出去,我就把你包在里面,看你还能如何。”鱼清潺回首朝后方御空站立的墨故渊腹诽一声,加速朝外掠去。 身后,墨故渊望着鱼清潺向着白绫之外飞去,亦是御剑飞行,朝其追去。 可奈何身前白绫却是一幕幕横扫而来,将自己前路封锁。 墨故渊一愣,转而抬首看向四周,在先前自己布下如此众多的太极图下,此方白凌空间内渐渐恢复原样,除去绫身表面柔光微淡,其它并无太多变化。 “这...这是什么神器,难不成先前太极图之下的爆炸,这白绫悉数都能净化?”墨故渊有些诧异。 墨故渊之前布阵此方空间,本是以其之道还其之身,在白绫之下设满太极图,继而控制将其炸裂。 可眼下一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那可是自己使出七成法力布下的八十一道太极图啊,本想借机在鱼姑娘面前表现一番,好让她看看如今自己的道行,只是眼下颇有一些贻笑大方了。 墨故渊垂眸,自嘲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去,鱼清潺已是朝外即将离去。 墨故渊低头自语,道“你将我困在这,那我也不能让你走呀。” 墨故渊再次举起双手,手印飞速刻画,笑道“天地无极,玄黄八卦!” 鱼清潺凌空一跃,正欲踏出白绫之外,忽有一道黄光闪现在自己身前,鱼清潺冷目一撇,没有丝毫犹豫就朝着朝上方飞去。 可下一秒头道。 “你这个呆子,我故意耍诈逗你玩呢,真以为那点攻势就能把我打倒?我告诉你,我现在的体魄可是很强的噢。”鱼清潺笑道。 顾盼涟漪,墨故渊御剑浮在天上,眼里,是怀中人儿的倒影,他摇了摇,道“你没事就好。” 有雁齐飞,落霞孤鸿,天边彩云泛滥,云海漫空,白绫飞舞。 破军之上,一胖一瘦的身影昂头愣愣望着高空之上的两人,久久不明所以。 “他俩谁赢了?”半响,北溟鲲扭过头,朝羽涅问道。 羽涅望着那两人飘舞摇曳的身姿,目光迷离,青丝随海风飞扬。 “大哥?” 羽涅喃喃道“那小子真是有种啊,我本以为他会放水,原来还有这一招,这木头疙瘩原来也有开窍的时候。” 北溟鲲蹙眉,似懂非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想了,我们都输了,赢家是那小子。”羽涅伸手指了指墨故渊,甚是无聊的走了下去。 北溟鲲撇头前后看了看,半响,心中一阵惋惜,看来这次翻身的机会是白白错过了。 羽涅走着走着,忽有一道落物坠落,直直砸在他的脑袋。 羽涅吃痛不已,捂住脑袋摸了半天方才好转,本欲张口破骂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乱扔东西,却是忽而眼角一撇,见甲板上有一翠色绿簪,到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羽涅将绿簪捡起,摸着脑袋看向高空,见那两人你依我偎,心底一阵鄙夷。 将绿簪捏在指尖,羽涅不禁好奇观赏了起来。 这绿簪在羽涅的手中一阵青光流转,顺着簪子的尾端,青光道道没入他的指尖。羽涅见其光芒悱恻,从这么高的地方掉落都没有断裂,连一丝裂痕都看不到,心中啧啧称奇不已。 指尖,忽有一丝锥心刺痛之感,羽涅回过神来之际,那绿簪已是刺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和簪子上的绿光相互融合,最后化为一色。 “啥玩意啊,不小心还给你扎了下,真是见鬼了。”羽涅看着手中绿簪,咕哝了一句。 “喂,胖子。” 北溟鲲回头看去,只见羽涅已是挥手朝自己抛了一物过来。 “真是服了那两个老六,没事比啥呀,还不肯让人家姑娘家,现在砸我一脑袋,还戳我一针,用这鬼玩意束头,当心哪天给潺潺戳的头破血流。” 北溟鲲呆呆抓着手中那根传说中的顶级神器,时光之梭,不解羽涅刚才发生了什么。 远方,天落长虹,有一剑影划破云层,扶摇九霄而上。 墨故渊一手剑指在前,一手负后,御剑直直朝上,风起云涌,他眉目专注。 剑柄之处,鱼清潺端坐在上,那云烟拂面,吹起她的青丝飞扬漫天。 鱼清潺一手捋过耳边垂发,微微抬起头,看着身前那一袭矫健笔直的身躯,迎着暮光朦胧有些模糊,让她看的有些恍惚。 衣袖飘舞,白绫在袖间流光涟涟,随风飘摇,有一片金鳞在她手臂悄然生长。 明剑照空,秋风走马,万里禅关,美人如玉剑如虹。 “鱼姑娘,你说飞到最高处,能看到沧海的海角吗?” “我飞不到那么高,从没见过呢。” “那你坐好,我们去九霄之上看看。” 星夜,有两人坐在银河之中,寻找天涯海角。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沧海有泉客 沧海以西,距仙界西山经约莫有五千里之地,有一岛屿,名为流光岛。 流光岛自现世沧海以来,岛上便有鲛人一族的行迹,随着年月累计,久而久之,流光岛便成了鲛人的归属。 其一族在岛上生根发芽,开枝散叶,越发壮大。 作为沧海外域的岛屿,又毗邻西山经,自然也就备受仙界瞩目。曾有不少修士去往那流光岛想要一探究竟,可最终下场,大多数都惨不忍睹。 传闻,鲛人擅长纺织,其纺织手艺极为出神入化,甚至是巧夺天工。织布面料乃是用沧海之底的贝足丝炼化而来,贝足丝乃是蚌贝百年方可酝酿生成,又经鲛人秘法锻造,用其丝纺织而出的面料绸缎,夏可抗热,冬可御寒,可谓不世珍宝,价值连城。 鲛人又名泉先,泉客,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 据仙界记载,鲛人曾织出一件旷世古今的神器,名为龙绡,入水不湿,水火不侵,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防御型法宝。 除此之外,那鲛人一族本体也一身是宝,因鲛人油燃点极低,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数夜,有那长明灯的说法。 故而亦有那不怕死或是过惯了刀尖舔血之徒,为了一己私欲,仍要擅闯流光岛,取鲛人至宝。 斗转星移,岁月更迭,鲛人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长此以往,怕真是就要有灭族之祸。 遂其族中长者暗自前往仙界,以鲛人一族特有的纺织手艺,可与西山经大陆各派通往集市贸易,以此和平共处。 鲛人纺织,山海内赫赫有名,而其只和西山经交易往来,不免让北山经妖界和南山经有些不满。 是而哪怕有着西山经六派为首的保护,鲛人一族久居海外,仍是不免被有心人惦记。 无奈之下,鲛人只得和山海其它各地同样达成共识,只要保证流光岛鲛人一族的安全,其族中每年纺织之物皆可与各经通商往来,只要出的起价格,一切自然没有问题,而鲛人一族也需从各界采购自己的物资。 如此一来,鲛人自身不仅得以保全,更可得各界大派庇护,避免族中之人成为众矢之的。 随着上北下南,左西而生的三条线路,鲛人一族也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商贸渠道,来往仙妖两界之内,越发熟络。 而在近百年之内,鲛人一族却又因一事而被推上风口浪尖,另无数之人虎视眈眈。 ———— 这一天,风和日丽,墨故渊一行几人正在沧海中悠悠前行。 忽远方有一声异响,几人纷纷看去,只见有一艘巨船朝己方疾速驶来,而当头的乃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羽涅双手撑在栏杆之上,跳目远望,喃喃道“这不是那夜在沧海遇见的鲛人一族么?怎的朝我们这来了。” 北溟鲲率先走了上去,眯起眼睛,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自顾站立船头,任凭破军朝前掠去。 两方距离渐渐拉近,破军速度丝毫不减,有北溟鲲坐镇在前,众人倒也无需担心。 只见那鲛人一族的船舰,在距离破军数里之外便开始减速,那白发老者精神抖擞,朝墨故渊一行人喊道“敢问来者可是北溟鲲大人?” 北溟鲲撇了一眼,道“识相就赶紧滚开,不要挡道。” 闻言,船上众多鲛人纷纷扬起手中鱼叉,不停朝破军之上的几人怒吼,龇牙咧嘴,脸色怒不可遏。 当头老者举起手中一根泛黄的老杖,杖头之上还挂有一个葫芦,此刻示意身后族人安静。 “这几日乃是我鲛人一族的大喜之日,北溟鲲大人既然到访此地,不如来我流光岛做客一番,以表当初冒犯之意。”老者对北溟鲲先前所言丝毫没有记挂在心,眼下微微笑道。 北溟鲲回头朝身后几人看去,墨故渊和羽涅彼此对视,看来当初那夜在沧海被鲛人一族追袭,后被北溟鲲施法挽救,它们也知道是北溟鲲所为。 见几人无动于衷,那白发老者继续说道“老朽鲛暮云,此番前来,正是因前些时日我族不小心冒犯到大人二位朋友,所以族长派我前来和大人言商一二,希望借此机会,能有幸请北溟鲲大人和各位侠士到我岛上做客赔礼。” 北溟鲲脸色不耐,正欲挥袖打发,身后鱼清潺却是一股脑跑了上来,径直将北溟鲲往后扯下,身躯朝前喊道“之前说你们有大喜之日,不知是何大喜?” 鲛暮云微微笑道“实不相瞒,后天乃是我鲛族公主鲛明素与南山经七星岛唐年北的大喜之日,他俩喜结连理,如若众位能上岛观礼,必是我流光蓬荜生辉。” “咦?你们鲛人一族不都是族中之内相互通婚么,怎会和南山经的人扯上关系?”鱼清潺不解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鲛族和各经之地贸易交往数百年,如今倒也没那么多讲究,素素能和七星岛有此良缘,也是两人缘分,我等自然喜闻乐见。”鲛暮云解释道。 鱼清潺听闻,正欲一口答应,那被拽下去的北溟鲲却是低声朝几人说道“鲛人一族从来便不喜与外界有所牵连,昔年碍于族人安全考虑,才不得不与仙妖两界来往。那鲛人与仙界之人通亲,哪有他说这般轻巧,距离上一次鲛族与外界通亲大概还是在百余年前。我曾听闻那男的好像从西山经而来,与鲛族一女子互生爱慕,可当时鲛族上下极为反对,根本不同意,只不过女子性格刚烈,最后以死相逼,这才让鲛族迫于无奈,与那男子成了亲。” “照你所说,如今鲛族公主和七星岛那人成亲,是有史以来的第二桩美事?而且眼下看来,这鲛族似乎还表现的极为热情,不似当年那般。”墨故渊缓缓说道。 “这我哪知道,当年之事不过是闲来无聊听别人告诉我的,又不知真假,况且我哪有心情管这等闲事。不过我敢确定的是,鲛人自古便不喜与外人接触,如今此番大张旗鼓,我觉得没必要前去自找麻烦。”北溟鲲说道。 北溟鲲刚说完,身后鱼清潺立即接道“那你管这么多干嘛,既然鲛人少有和外族通亲,眼下不正好碰上了么,那必须去看看呀。” “鱼清潺,你!”北溟鲲气结。 “你什么你,敢不听话我就把你给炖了。” “那鲛暮云乃是鲛族三大长老之一,连他都亲自出面了,你们不觉得此事蹊跷古怪么?以我之见,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北溟鲲再次劝说道。 墨故渊几人面面相觑,半响,齐齐朝北溟鲲看去,墨故渊直直楞道“有你在,还怕啥,万一有意外莫不是你没把握?” 北溟鲲脸色一怒,道“放屁,沧海之境,有哪是我去不得的。” 几人一笑,羽涅拍了拍北溟鲲的肩膀,道“这不就得了,再说了,我这做大哥的都去了,你这当小弟的岂能有不跟着之理?” 北溟鲲见这几人面有促狭之色,看来是早就预谋好了,亏自己还苦口婆心劝个不停。 “哎,也罢,事先说好,到了岛上不可肆意妄为,鲛族还是有许多禁忌的,要是无理取闹,出了啥事,我可不管。”北溟鲲提醒说道。 “放心,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羽涅拍着胸膛保证道。 北溟鲲环顾一圈,除去正前方的墨故渊让他有些放心,瞧羽涅和鱼清潺的样子就莫名头疼。 “喂,老头,我们答应你了,带路吧。”羽涅转身朝对面鲛族之人喊道。 “甚好,那么就有请各位随老夫前来。”语毕,鲛暮云指挥后方族人,开始调转船头,朝前疾行而去,后方,破军跟随而至。 海上,墨故渊站在船头望着前方大船,见船上鲛人自顾朝前而行,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波澜,可这感觉又说不清是何。 在之前两者距离相近之时,他身体中无端泛起一股迫切之感,如同欲望一般,在向墨故渊脑中下达某些指令。 若不是墨故渊有意压制,怕是就要被船上那老者看出端倪。 墨故渊先前有意放开感知,发现那老者内敛的一丝不漏,看不出任何痕迹,这不仅让他有些担心。 看来修为应该是在自己之上,不知有没有发现先前自己异样。 墨故渊朝北溟鲲走去,待来至其身前,朝他说道“这叫鲛暮云的长老修为如何?” 北溟鲲看向墨故渊,有些不解为何墨故渊会如此一问,口中却还是说道“鲛暮云修行已有一千四百余年,乃是沧海有名的大妖级别。” 墨故渊一愣,果然如此。 “那岛上其余两位长老以及鲛族的族长,修为可也是大妖级别?”墨故渊继续问道。 “当然,能成为鲛族辈分极高者,除去年龄,修为自当也要有一定的实力,不然如何服众,墨故渊,你问这些干嘛?”北溟鲲蹙眉问道。 墨故渊讪讪一笑,道“就是好奇,不知沧海鲛族的实力如何,先了解了解,以免意外发生。” 北溟鲲冷哼一声,道“你可别给我整什么意外,只要不胡乱非为,有我在自然没事。” 墨故渊立即点头,他自然不会告诉北溟鲲,先前自己会产生一股急切的欲望,正是修养在咫尺物中的混沌带来的感觉。 当时混沌苏醒,让墨故渊心有所感。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剪断鲛绡破春碧 流光岛,沧海七十二岛之一,岛屿面积约莫有近百里之广,整体呈椭圆形之状。 传闻流光岛还未诞生之际,沧海这片海域时常变化莫测,过路渔船或是修行之人误入其中,少有人能活着走出。无人可知是何原因,此地常年风雨不断,雷电交加,且这方天地间,还蕴含一种似乎可以将修行之人道法禁锢之力,若是不小心遇见,怕只能是葬身大海了。 直到上一次沧海之变,海水激涌倒灌,等到雨过天晴之后,这流光岛便极为突兀的出现在这片海域之上,伴随而至的也是岛上原住民鲛人一族。 也就是从这流光岛诞生以来,这方海域再也没有从前的异样,除去天色偶尔异常带来的气候变化,不复从前那般莫名恐怖。 是以今日,流光岛周边可见各经渔船往来,或是贸易,或是途经此地一观流光之景。 两方船舰约莫航行一日功夫,后方站在破军上的几人,已是肉眼可见视线尽头有一大山轮廓悬浮在海面上,正是流光岛。 几人加快速度,朝着岛岸边疾行前去,不消一会,众人已是抵达浅滩一处港口。 这些年鲛族和仙妖两界各派交易往来,在岛外上下左右分别设有六处港口,而眼下几人停靠的乃是最下方的港口。 “北溟鲲大人,众位少侠,这便是我们流光岛正南港口,亦是和南山经通往的主要干道。”率先走下船的鲛暮云此时站在浅滩一侧,微微朝几人笑道。 几人缓缓从船上走下,借着高度朝四周望去,这正南港口一片海湾内,大概停了有七八艘巨船,大船金碧辉煌,皆是统一构造。 墨故渊瞧的好奇,从前在家乡也见过不少渔船,可如眼前这番渔船形态,自己还真是第一见。 这几艘大船头尾极高,中间凹陷颇深,船头之上建有三根桅杆,桅杆之上却不是普通的风帆,而是如蝉翼一般晶莹透明的薄纱,飘飘欲坠。 此刻风一吹,那薄纱风帆轻轻扬起,似女子浣纱。 除之外,其船尾立有一方弩车,弩车之大,占据整个船尾,其上四周满是鱼叉,寒光毕现。 北溟鲲看着这等气象,口中嘀咕道“这些年看来鲛人一族是从仙妖两界赚了不少,连装备竟然全都是灵器级别,虽然品质不高,可这么多量加起来也不可小觑啊,这还是一个港口的大概。” 几人闻之一愣,纷纷看向弩车之上的鱼叉,全都是灵器?这可得耗费多少代价才能拥有啊。 除去这一点极为引人注目之外,那大船本身也让众人流连忘返,船舰整体呈墨蓝色,与底下海水之色颇为接近。若不是离的近才看的清楚,只要距离偏远,乍眼之下,还真不好发觉有这么大一艘船。 似乎看出几人眼神里的疑惑,鲛暮云缓缓笑着解释道“我族与各经大派常年通商贸易,途中仍避免不了别有用心之人打船上绸缎注意,为了省去麻烦,我族特意将船身构造与沧海之色接近,其上弩车也是防范未然。毕竟生意越做越大,一些琐事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加上沧海浩大,海上航行时日颇久,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我族才将船舰建造此番形态。” 墨故渊听闻,随即问道“我见桅杆之上的风帆透明轻薄,不似寻常,若海上行驶,遇上大风大浪,这风帆怕是难以发挥作用吧?” 鲛暮云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少侠有所不知,这风帆虽看上去轻盈孱薄,可其上面料,可不比弩车上布置的鱼叉来的简单,这风帆材质,乃是南山经之首,鹊山上的招摇之山祝余所制。昔年七星岛岛主萧远山为了与我族缔结情谊,特意差人将此等仙草从招摇之山折下赠与我族。我等将祝余带回流光之后,发现此草极为特殊,整体通白晶莹,但祝余草叶韧度极强,叶身却是极为轻薄,用至火高温方可将其融化。后来我族用祝余融化的叶水晒干,融合我族纺织手艺,这才有了如今这薄如蝉翼的风帆。” 几人听的不可思议,想不到这风帆还有这般来历,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闻所未闻。 这风帆之态,加上船身构造,航海行驶,可谓是巧夺天工,如空无一物,隐匿海身之中。 想到此处,墨故渊不禁暗自咂舌,还未入岛,就见鲛族气派,其岛上又不知又有多少奇物珍宝。 几人随鲛暮云款款前行,岛上样貌仍是保留与旧时无所差别,荒草丛生,古树参差不齐,肆意生长,除去几人走的一条古道略显平坦,周围满是荆棘。 “这鲛族好生奇怪,外头弄得红红火火,怎的里头却是天囊之别,照胖子你刚才所说,鲛族这么多年应该是赚了不少钱,怎么不一起整改整改?”羽涅落在后头,拉着北溟鲲悄悄问道。 北溟鲲脸色一滞,抬头看了看前方带头领路的鲛暮云,小声说道“鲛族本就是沧海异族其一,哪有那么多讲究,生性如此,喜近自然。外头那些不过是一些场面罢了,毕竟其纺织之缎天下闻名,前来各界之人总归有个落脚点不是。” “嘁,以我之见怕是钱挣得越多,越抠抠搜搜。”羽涅撇了一声。 北溟鲲黑着脸,却不敢反驳。 前方,墨故渊紧随鲛暮云身后,见岛上四周和其它岛屿并无异样,浑然天成,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片刻,墨故渊加快了步伐,稍落鲛暮云一步,朝其微微问道“暮云长老,我曾听闻你们鲛族纺织之艺天下无双,与各界贸易往来便是这丝绸之物,不知这绸缎罗绮是如何能供需山海两界众多派别?” 鲛暮云回首看了看墨故渊,浑浊的双眼仅仅只是一瞥,毫无异样,继而转过头朝前走去,口中徐徐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说来也无妨,少侠既然问了,那老朽就和少侠说上一二。” “不错,我鲛族擅长纺织,且纺织出来的丝物绸缎比起仙妖两界有极大不同,除去绸缎本身材质之外,更多是其中囊括了我鲛族的汗珠所在。” “汗珠?”墨故渊好奇不解。 “正是,我鲛族昔年乃是上古大神女娲娘娘后裔,虽不似氐人一族那般血脉纯粹,可毕竟也是女娲娘娘旁系之属,自然我族某些体质也有特殊存在。” 墨故渊点了点头,与氐人一族而言,当初玄木设计也正是因为如此。 “我鲛族喜爱纺织,可世人却不知,要想织出一件鲛绡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其中更是让织物者夜以继日,不眠不休,行云流水方才能织出一件。也正是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休息时刻,让织物者流下不少汗珠,汗珠滴落丝物之上,蔓延晕染,这才使得这件鲛绡锦瑟华丽,水沾不湿,且有冬暖夏凉之效。” “那仙妖两界知晓我族其中艰辛,所以与各派各界往来,每一次出海之际,只需保证所有纺织之物中,每派各能得到五件左右的鲛绡便可。至于其它的纺织绸缎,只要不是鲛绡之属,我鲛族之人自然手到擒来,轻快无比,虽比不得鲛绡,可那也毕竟是我鲛族产物,自当另论。” 墨故渊听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想不到织出一件鲛绡竟让织物者如此含辛茹苦,倒真是难得。” “民间有传言,掌中无力舞衣轻,剪断鲛绡破春碧,也正是对鲛绡的赞美可贵,呵呵,几位少侠若是喜欢,等到了我流光城,我差人给各位送上一件便是。” “暮云长老不可!” “好呀。” “我要我要!” 墨故渊第一个刚说完,后方鱼清潺和羽涅就异口同声喊道。 “你们......你们难道刚才没听见暮云长老所言么?这鲛绡织出不易,又有织物者的辛苦汗水,怎可如此随意?”墨故渊有些无奈。 “不是这老头自己说要送的么,我又没说啥,再说了,人家好心送你,你还不收,这不是拂去人家的好意嘛,你说对不老头?”羽涅走上前来,笑嘻嘻朝那鲛暮云说道。 “这位少侠是真性情,鲛绡虽是难得,可这些年我族自然有不少收藏,赠与几位也算不得什么。况且之前还有过误会一场,如今各位少侠喜欢,老夫便将这鲛绡赠与几位,权当给各位赔礼了。”鲛暮云笑着说道。 墨故渊正欲说些什么,后方北溟鲲已是开口说道“就让他们送吧,大不了以后他们在沧海出了什么事,我帮衬一二就是了。” 闻言,那鲛暮云目光一亮,并未言语,只是朝北溟鲲拱手施礼一番,极为肃穆。 墨故渊见北溟鲲都开口了,也就作罢,当下开口朝鲛暮云说道“如此就先谢过暮云长老了。” “呵呵,少侠无需客气,能登这流光岛,皆是我族贵客,自然不能怠慢。” 墨故渊见这鲛暮云为人爽快,客气有加,对自己几人显得十分上心,顿时心中不免有些敬佩尊重。 “快看,那里有一座城。”几人边走边聊的过程中,已是渐渐接近目的地,鱼清潺率先伸手朝不远处指去。 墨故渊众人望去,只见在视线尽头,有一座恢弘磅礴的城墙,其上可见斜檐,有青砖绿瓦覆盖在上,两侧各有鲛族本体模样的石砖雕像,端庄威严。 城墙居中,有青色大墨挥舞,刻有“流光城”三个大字,郁郁生辉。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琼花殿 几人跟随鲛暮云缓缓走进城内,入眼,便是空旷渺茫的平台,大理白石延绵铺彻,直至视线尽头,有一恢弘宫殿赫然坐落正中。 墨故渊环首四周,城中虽大,可却是一览无遗,只因这城内实在是过于空旷。 除去那正中一座大殿,其周边皆是又长又高的城墙环绕,再加上众人身后这一堵城墙,四四方方,颇为鲜明。 “我鲛族不喜繁琐,当初建这座流光城也是模仿仙界之风,所谓入乡随俗,这些年和两界来往甚密,亦是取其精髓,择善而从。”鲛暮云领着几人朝前走去,缓缓说道。 “想不到这流光城倒是如此别致,敢问暮云长老,这偌大空旷的流光城唯有眼前那一座宫殿,你们族中之人全都住在里面么?”墨故渊好奇问道。 “不错,众位别看这座大殿只有一座,可其中构造亦是别有洞天。”鲛暮云微微笑道。 几人听闻,不禁兴趣浓厚起来,纷纷竖耳待听。 鲛暮云见几人模样,有意卖起关子说道“众位且看,那座大殿居上写的何字?” 墨故渊一众抬首望去,只见门楣之上有一块青色牌匾,赫然写有“琼花殿”三个大字。 “琼花殿!”北溟鲲惊呼道。 一旁羽涅被北溟鲲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个哆嗦,一手捂住耳朵,一嘴朝他囔道“看得见,都看得见,你囔囔个啥,这一声喊的我脑袋嗡嗡的。” 北溟鲲哪管其它,以他久居沧海近万年的资历,再见到眼前这座名为琼花殿的建筑,亦是动容不已。 “北溟鲲大人看来是有所耳闻不成?”鲛暮云缓缓说道。 “传说沧海有七十二岛,可被世人记载古籍中的已有三十六,皆是有迹可循。但另外三十六虽未被世人发现,但其中某些岛屿我还是听说过的,你这大殿敢以琼花命名,莫不是就是当年那座?” “神神秘秘的,这琼花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鱼清潺在一旁问道。 “北溟鲲大人真是慧眼如炬,这座殿正是昔年从九重海下,被鹏神遗弃而来的那方水池,琼花池,也是琼花岛的前身。” 墨故渊几人闻之一愣,震惊无比,这座殿宇竟然是从九重海内而来,还是当初北溟鹏遗弃幻化的岛屿。 “你们鲛族真是好造化,琼花池当初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栽培的。”北溟鲲望着眼前这座宫殿,自顾喃喃说道。 鲛暮云轻轻捻须,悠然说道“许是鹏神垂怜,我族铭记至今。” “无所谓,他又不会在乎,本来就是随意为之,他做事向来只凭喜好。”北溟鲲耸了耸肩说道。 几人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甚是莫名其妙,鱼清潺更是急急朝北溟鲲开口说道“赶紧说清楚,磨磨唧唧的。” 北溟鲲脸色无奈,瞥了一眼鲛暮云,后者心领神会,微微笑道“这座大殿名为琼花殿,乃是我族昔年在沧海之底偶然觅得。五千年前,身居九重海下的鹏神大人无意将这琼池挥出海界,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那琼池可是来自九重海,又是鹏神大人细心栽养之物,可谓是夺天地造化,极为难得。是以各支沧海异族为了得到这件宝物,纷纷潜游寻找。” “这琼池既是九重海内而来,又岂是那般容易被人找到,何况这沧海本就浩瀚,那琼池与海水融为一体,众族想要寻得,丝毫不比那大海捞针来的困难。我族亦是再某一日途经此地,发现在当时在三重海域之内,周遭海水时常会莫名排斥,那现象就犹如其中有什么东西在隔绝外界所有异物,只余中央空荡荡的一片。” “当时我族在海内之外的水域中瞧的好奇,这海底居然莫名出现这样一处位置,水中之内居然无水,仿若空气一般。于是有几位胆大族人便穿过水域朝居中掠去,只是在刚离开水域的一瞬间,几人身形便不受控制朝虚无的空间里飞去,直到空气中传来一道道涟漪,似乎有什么轮廓在当中缓缓浮现。” “被吸引入内的族人亦是发现什么,随着开始不能动弹的身躯,而后竟是开始在其中畅游了起来,等到那轮廓渐渐显现出样貌,我们才发现原来正是传说的那方琼池,想不到给我族误打误撞给碰见了。” “在琼池完完全全露出全貌之际,我族从未想象过,那琼池竟然在这千年时光里自主演化,形成了一座规模略小的岛屿。岛屿天生布有结界,可与外界隔绝,自成一方天地,其上更有丛林花草,飞虫走兽,可谓是世外桃源,人间宝藏之地。” “当然,既然是那琼池所化,这岛上极其珍惜之物,便是琼池里的琼浆玉液了。传闻鹏神昔年为了在九重海内栽培琼花,耗费多年心血才让琼花能够活在九重海中,而琼花存在的池中便是琼池,其中可是酝酿了琼花这千万年来硕果,加之九重海内灵气滋养,又有鹏神的眷顾,其中蕴含的灵力能量可想而知。” 几人心中百感交集,如这等天地宝物,没有一定机缘还真是很难遇见。 “所以你们都去了那琼池之内?”北溟鲲听到此处,忽而饶有兴致,双手环胸,揶揄朝鲛暮云问道。 鲛暮云脸色微微有些赫颜,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正是,那琼池极为珍贵,当时其中玉液更是浓郁到稠糊,香气撩人,连着岛上之物都受这琼池影响,不仅生机盎然,返璞归真,岛上生禽更是长有异能,呼风唤雨,走火奔雷。” “我族在尽数登岛之后,为了防止有人发现此岛所在,便在此花费数百年的时间在岛身布下结界。虽这琼花岛天生自带结界,可那毕竟是岛中天地自然而为,我族无法控制,只得在其上又布置一重结界,以防万一。”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趁此良机,我族纷纷朝琼池聚集,想要通过琼池的灵力来激发我族自身的潜力,滋补肉身,巩固修为。那琼池乃天地至宝,若是能入得其中,洗经易脉,脱胎换骨,祛除杂质,我鲛族岂不是日后在这沧海之中更能站稳脚跟。” “只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那琼池中蕴含的天地灵力早已超出我们的想象,寻常修炼之士若没有足够的体魄,根本无法承受琼池中的恐怖之力。可当时我族已被琼池的灵气吸引,人人亢奋,更多是迫不及待和对力量的贪婪,自然不知入池竟然会让他们就此丧命。”言至此处,鲛暮云脸色不禁有几分悔恨,仿佛当初那一幕历历再现。 “直到一众人等先行入池,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入池之内的族人纷纷哀嚎痛苦不已,那琼池浓郁稠粘,他们连走动的力气都使不出,就纷纷被琼池之中的玉液吞噬,化为无形。”鲛暮云低着头,默然说道。 墨故渊几人诧异,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看来即便能到某些天财地宝,若没有一定实力,怕也只能是徒劳一场。 “嘿嘿,一个香饽饽摆在眼前,偏偏就是吃不动,感觉如何?”北溟鲲不觉鲛暮云之态,反而挖苦说道。 鱼清潺白了一眼北溟鲲,后者识趣的闭上嘴。 半响,鲛暮云方才渐渐释怀,毕竟是过去的事,既有族人先行开路,后者自然也就免去身死之祸。 鲛暮云活了这么久,自然生死早已看淡,此刻缓缓说道“也不能怨天尤人,这琼池灵力极为庞大,本就是天地至极之物,我鲛族虽不能有幸入内,可至少被我们寻得,修为不够,慢慢练便是,老夫昔年能突破大妖之境,也是受琼池所眷。” 北溟鲲一愣,道“你能入那琼池?” 鲛暮云苦笑,摇了摇头,道“我自然不能,只不过是用玲珑盏取其数瓢,闭关修行,日益吸收炼化,方才突破瓶颈。”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北溟鲲笑道。 鱼清潺见北溟鲲先前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眼下还能谈笑风生,有意嘲讽,当下朝其说道“看你好像对这琼池很了解的样子,怎么,以前也去过池中?” 鱼清潺所问,几人纷纷朝他看去,眼里皆是充满好奇,连鲛暮云亦是投来目光。 北溟鲲见众人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情不自禁便挺起了胸膛,润了润嗓子,脸有得色,道“当然,我入那琼池之时,这琼池还未飞离九重海,我可是当着那家伙的面,大摇大摆跳了进去。哪有你们说的那般恐怖啊,我仰泳蛙泳畅游轻松无比,跟自家水床差不多,别提有多快活了。” 北溟鲲刚一说完,几人目光仍旧停留在他身上,来回上下打量,一副颇为不信的神态。 北溟鲲见状,径直怒道“你们什么眼神,不信我这就再给你们表演一个!” “喂,胖子,你可别瞎吹牛啊,我咋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呢,还仰泳蛙泳,你那肚子那么大,怎么不直接喝光琼池呢?”羽涅一旁打趣说道。 “我!”北溟鲲正欲反驳,却见羽涅眼神轻挑看来,只得作罢。 “那琼池有啥好喝的,还没大哥的精酿酒来的够味,没意思,就算摆在我面前我也不稀罕。”北溟鲲顺势说道。 羽涅目瞪口呆,见墨故渊和鱼清潺看向自己,讪讪笑了笑,继而伸手一指点了点北溟鲲,无言以对。 北溟鲲见羽涅伸手朝自己致意,满是自得,亦是回礼朝他眨了眨眼,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北溟鲲先前所言自然是夸大其词,不过的确是曾经入了那琼池之中,只不过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惬意。 当时北溟鹏见这小子近千年都没个长进,又因人间那女子阳寿已尽,这琼池本是为纪念她所炼,如今睹物思人更让他心烦意乱,本欲丢弃这琼池,最后倒是先把北溟鲲扔了进去。 北溟鲲入得池中,足足呆了七天七夜,北溟鹏方才将其打捞而出。 出水之时,北溟鲲通体血红,皮肤溃烂成泥,血肉早已被池中灵气侵蚀,只剩白骨累累,后被琼池灵气所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洗经易髓。 那琼池乃是北溟鹏昔年踏遍整个山海五经,寻来的珍稀之物搭配炼化而成,琼花更是他从天外天,古时众神陨落之地,一位花神残留的几丝神魂所化。得北溟鹏十数种天地至宝巩固,扎根池中,才造就这方琼池现世。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晓看天色暮看云 此刻已至黄昏,天边彩云五光十色,几道暮光斜倚而来,晚意渐渐。 随着几人边走边聊,已然走近琼花殿下,鲛暮云领着众人拾阶款款走上,墨故渊一众紧随而后。 在登上大殿的高台,身前便是琼花殿的大门,墨故渊此时脚步微缓,不禁回首朝身后看了看。 眼前白玉明亮,空旷整洁,各个方位的城门下,有着站岗放哨的鲛人身姿,除此之外,这偌大的流光城内,再也不见任何,空荡寂寥。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墨故渊忽而有一丝凉意漫上心头,却说不清缘由。 “喂,你看啥呢?”不知何时,鱼清潺见墨故渊落在后头,此时折身返回朝他说道。 墨故渊回过神,见鱼清潺一张清颜望向自己,一时愣了会,继而笑道“就看了会远方暮色,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鱼清潺不解,下意识问道“想到了什么?” “从前念书那会,教书先生曾经让我背过一首诗,可我记不太清,只想起其中有一句叫晓看天色暮看云,刚才出神那会,便是一直在琢磨。”墨故渊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晓看天色暮看云......”鱼清潺跟着重复呢喃了一声,同样想不出个所以。 她转过头,看向远方,那里黄昏向晚,光影缱绻,微微荡漾。 秋意渐深,秋风渐起,偌大的一座流光城在落日余晖下,犹如一座空城,而这一座城好似牢牢锁住初秋。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千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微风暮光之中,有人在浅浅细语,在呢喃诉说。 墨故渊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便接口说道“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一丝秋风吹来,拂过鱼清潺耳畔,她怔怔回眸望向墨故渊,瞳孔微颤,彷如时光穿梭,脸色迷离彷徨。 墨故渊两人看向四周,只见有一人缓缓从大殿内走出,一袭淡蓝色长裙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是一位极为温婉娇弱的女子。 她身影消瘦,脸色微白,可容颜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素素,天色已晚,外头风大,你怎的出来了?”鲛暮云站在殿门口,看着走出的女子,和声说道。 “这段时日一直忙着纺织鲛绡,恰巧先前刚织好,便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在此碰见暮云爷爷。”被唤作素素的女子轻轻朝鲛暮云施了一礼,轻声说道。 见素素身形清瘦,脸色不佳,鲛暮云脸上不经意闪过一丝痛苦,缓缓说道“明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何必如此辛苦,纺织鲛绡交给其他人便是。” 女子摇了摇头,道“既是大喜之日,那鲛绡是我的新嫁衣,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所幸现在已经织好,不碍事,暮云爷爷别担心。” 似乎是看到了女子眼里的倔强,鲛暮云痴痴愣了会,收起心绪,不再多说什么。 女子朝鲛暮云点头致意,便动身朝外头走去,在途经墨故渊二人身旁之际,侧首回头笑了笑,道“听公子先前所言,可是和你身边这位女子相诉?” 墨故渊莫名,待回过神来之际,那女子已是朝下方走远。 身边,鱼清潺悠悠开口说道“最后可是想起来了么?” 墨故渊温和一笑,道“你不都听见了吗。” 鱼清潺撇嘴,转过身,背着手走去。 羽涅见状,揣摩了下下巴,不解道“先前那女子念了一大篇,说的是个啥?” 周遭,无人回答。 羽涅自讨了个没趣,又朝着鲛暮云问道“老头,那女子喊你爷爷,是你孙女?” 鲛暮云含笑点了点头,道“正是,也是我鲛族公主,鲛明素。” 几人听闻,纷纷一愣,鲛明素,那不就是明日大婚之喜的女主么。众人再次回首朝远方看去,淡蓝色身影在白石之上独立缥缈,清风徐徐,如梦如幻。 “众位,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早些入殿休息吧,待得明日再来参观我族公主大婚之礼。”鲛暮云朝几人说道。 众人点头附和,随鲛暮云齐齐踏入大殿。 墨故渊在进入的那一刻,便是被大殿内的结构看的目瞪口呆。 此刻墨故渊站在门口处,放眼望去,身前只有一条幽幽狭隘的长廊,在长廊的尽头有一楼梯,阶梯之数甚多,应是通往二层。 而在长廊的两侧,皆是用青砖累积的石墙,石墙向上,一路封顶。另外在石墙之上,大约每隔五米其上有一扇窗户,直线对应而下的便是一扇木门。 先前从外看去,这琼花殿恢弘磅礴,高大耸立。众人本以为入殿更可见它的壮观,却是没想到殿内建造的如此奇特。 鲛暮云见几人眼里有些不可思议之色,当下微微开口说道“当初我族在三重海域入得琼花池中,那会琼花池已是自成一方岛屿天地,我族又在其上加了一重结界,经过数千年来的打磨构造,如今这座琼花殿正是昔年那方琼花池。” 几人听闻,望着眼前一幕,眼里皆是难以置信。想不到这座富丽堂皇的宫宇前身竟是琼花池的本体。 这鲛族擅长纺织,难不成对建设搭建也颇具天赋? “暮云长老,这琼花池如今建成了琼花殿,莫不是整座宫殿就是琼花岛本身?”墨故渊道出心中疑惑。 鲛暮云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半响,不轻易间轻叹了一声,道“北溟鲲大人如今都在此地,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这座琼花殿本身就是一座岛,亦是琼花岛无疑。” 墨故渊先前虽有猜测,可眼下得到鲛暮云的肯定仍旧不免有些动容,在流光岛上居然还立有一岛,岛上岛,这等鬼斧神工,当真是令人钦佩不已。 当初沧海漂泊,为寻发鸠,墨故渊和汲清游至葫芦岛,后因血纱误打误撞,解开了葫芦岛的秘密,几人遂坠入葫芦岛中之地,忘忧岛。两者虽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也有大不同之处。 那葫芦岛其本身特殊,不仅形似葫芦,且葫口之处因朝下凹陷,可引百川尘土,忘忧岛正是受其引力而为,被它吸入腹中。 而这琼花岛依之前鲛暮云所言,应是他们一族先将琼花岛建造成宫殿的模样,再将此岛移入流光之上。 “没想到你们鲛族竟有如此神力,当真是了不起。”墨故渊由衷而言道。 “少侠严重了,我族自得这琼花池以来,居安思危,深怕被有心之人发现,以免引来祸端。为求安全,这才在千百年来耗费我族无数心血劳作,打造成这番模样,一是为掩人耳目,二是让我族也好有个栖身之地罢了。”鲛暮云缓缓说道。 “流光岛之大,你们又将琼花岛迁徙至上,这等神工,非一般人所能做到啊。”羽涅一旁笑着说道。 鲛暮云闻言,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落在最后的北溟鲲,望着这殿内奇形怪状的架构,不禁蹙眉若有所思。 随着几人攀谈之际,众人已是走到长廊尽头,待来至楼梯口下,墨故渊一行人才又看见,在这条走道尽头,左右两边仍有两条长廊。 两侧长廊小道如进门那般,一路延伸,笔直狭隘,深邃空幽。同样也是那石墙铺满堆砌封顶,唯一不同的便是,在石墙的高处上有几盏灯火,照亮前方的长廊小路,而石墙这一面,并无窗户和木门。 墨故渊前后看了看,借着微光循迹,朦胧中好像左边这条长廊的尽头也是一座向上递增的阶梯,而在右边这条长廊的尽头,似乎是朝下铺砌的楼梯,因为在右边视线之内,只余长廊的地平线,不见楼梯,故而猜测许是朝下而建。 “我族久居沧海,人口不过千余之数,这琼花殿自建成以来,有些出乎我们当初所料,是以这殿内面积虽广,却也用处不大。我族自古以来便是群居而住,这大殿略显空旷,便用大石围了起来,隔成几间仓储之房,用来囤积我族纺织之物。这是大殿一楼,进出搬卸货物也方便些许。”鲛暮云耐心极好,不管是墨故渊所问必答,还是见几人眼里有好奇之色,皆为几人作答。 “咦,如此说来,这琼花殿莫不是有好几层?”羽涅东张西望,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花样,当下自顾说道。 “正是,这琼花殿自建成以来,共分有上下六层,上有三层,下有三层。其中上楼第一层是我鲛族栖息修养之地,待会各位上去便可参观一二,倒也和这一楼没有太大区别,就是隔出来的厢房多了几间,毕竟我族亦有男女之别。” “上二层和上一层基本一致,只不过是用来招待一些贵客登岛而有个休息之地,毕竟这些年来和两界通商贸易,有些贵客自然不能怠慢。” “这上三层倒没那么复杂,顶上乃是一方露天平台,和殿前广场一般,因位置甚高了些,可瞰流光全貌,权当赏景之地。”鲛暮云朝几人解释说道。 几人了然,已是心有大概,想不到这琼花殿还有这般构建,简单又有几分独特。 “众位不如这就随我先行上楼,我带各位参观一番,也好看看下榻厢房是否让诸位习惯满意,若有其它需求,趁这会天色还未暗淡,我可差人替诸位准备一二。”鲛暮云笑道。 “先前暮云长老不还说入乡随俗嘛,我们浪迹沧海数月,大风大浪早已习惯,眼下还能有厢房居住,已是非常难得,其它就真不用麻烦了,还望暮云长老不要太客气了。”墨故渊见鲛暮云至始至终都对几人客气有加,心中不免有些无措羞涩。 “呵呵,无妨,我鲛族已经好久没有外界之人登岛入阁了,难得添上几分尘烟之气,况且北溟鲲大人亲自到此,几位都是贵客,断然不能有轻视之举,少侠就莫要和我生疏见外了。”鲛暮云脸色依旧温和,笑语款款。 墨故渊见状,看了看后方几人,几人哪管其它,自顾随其登楼而上,大摇大摆,如同自家一般。 墨故渊愣了愣,见几人怡然自得,一时不免有些佩服这三人的脸皮,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来去则安。 羽涅三步两步并排,走的有些快,不一会已是踏上拐角处,望着眼前楼梯,他又如先前一般,快速拾梯而行。 忽而走至半程,他俯身低头朝下看去,见几人还在下方,羽涅顺势朝下喊道“喂,老头。” 鲛暮云昂首抬头,两者相视,一上一下。 “少侠可有何事?” “你刚才说了上三层,下三层还没说呢。”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章 秋雨凉夜凄凄 琼花殿二楼,一间颇为雅致的房间内,此时墨故渊同羽涅两人靠坐在墙沿下的木凳之上,二人昂头,目光游离房道“年北,我们回去好不好?” 身前,那黑衣男子并未转过身,只是默然垂着头,不言不语。 “明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等你娶了我,整个鲛族都知道你的身份,不会再说什么了。”见身前人不为所动,鲛明素又一次开口说道。 墨故渊见鲛明素此番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那男子僵硬转过身躯,面向鲛明素,脸色满是怒火。 一侧,墨故渊同样震惊无比,此人分明就是当初在沧海遇见的那位黑衣人,当时他踏浪奔赴,引来身后一大片鲛族的追杀,却想不到他竟是和鲛明素成亲的对象,可为何那晚鲛族又会追他而来。 “我要走,你们让吗?”黑衣人咬着牙关,恨恨道。 “年北......”鲛明素轻声唤道。 “真是可笑,枉我身为七星岛弟子,不过是受师命前来你们鲛族将祝余奉上,你们这般囚禁于我,若日后我师门知晓,岂会放过你们!”男子怒吼道。 “父亲已经书信萧岛主,说你会与我成亲,待你我结为夫妻,日后南下之路,我会陪你一路同行。”鲛明素急急说道。 “素素!”男子大声咆哮喊道。 “年北,你别说了,我是真心愿意的,一点也不委屈,这些年里,我随船南下,早在见你的第一眼我便只记得你,所以每每出船之际我都会亲身前往,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鲛明素垂过头,深深说道。 男子一愣,倒是没想到眼前女子会这般袒露心声。 “当真?你莫要欺我,当初登岛之际,我不小闯入你们族中禁地,见到不该看的,你父亲本要杀我,是你拦下,我以为你只是想救我罢了,可没想到你会用如此条件让你父亲妥协。” “我不这样,父亲一定会杀你的,鲛族禁地,除了几位长老爷爷和父亲,其他人没有信物擅闯,都要被处死的。”鲛明素柔声说道。 男子闻言,颓然叹了一声,道“我又何尝对你不是爱慕在心,见你之时,亦使我念念不忘。不然此番我又何必独自一人而来,我只是不愿你为了救我委屈自己罢了,这些年里见你往返两地,海上路途遥远辛苦,所以我请求岛主这次赴海让我前来,除了将祝余带上,而我,也是想看看你。” 鲛明素脸色一怔,继而欣喜满面,这些时日仿佛所有的念想和难过纷纷烟消云散,当初为了救他,自己谎骗父亲说是和他早已相知相恋。 而两人相识至今,不过是每年来往贸易的时候,草草见上一面,无关痛痒说上几句,有时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匆匆离去。 这些年里,鲛明素暗恋在心,却不敢表露,直到这一次他主动登岛而来,两人才有了见面的机会。只是在那晚休息的时候,唐年北因误闯鲛族禁地,被自己父亲发现,才让她自己不得不主动恳请父亲能放过他,且将两人相恋之事公之于众。 如今话已说开,两人终是喜极而泣,在这大雨之下紧紧相拥,难舍难分。 墨故渊听着两人先前说的话语,倒也没想到那么多,两人明日成亲,虽之前可能不知道有什么误会,可眼下说开倒是逢时恰巧,郎情妾意,有情人难得。 琼花殿顶楼石台,有一粗犷男子静静望着雨中相拥的两人,脸色淡漠,目光如水。 “族长,这唐年北三番五次想要逃出去,可又被我们给抓了回来,如今和素素说开了心结,想必那件事应该可以放下了。”粗犷男子身后,有一老者笑道。 老者面容沧桑,脸上皱纹横生,一头白雪青丝盘绕在后,可身穿华服却是璀璨生辉,流光溢彩,是一位妇人。 粗犷男子眯起眼再次看了看雨中的两人,点了点头,道“明日素素大婚,有劳暮烟长老了。” “族长哪里话,素素这孩子我看着她长大的,这么些天里,她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可没少受委屈,也只有在织那件鲛绡的时候,才会露出几丝笑容。如今倒好,看她刚才那样,可是欢喜的不行啊。”老妇颔首,亦是笑容满面。 “如此,真就好了......”粗犷男子轻轻自言说道。 “族长,北溟鲲一行人皆以安排妥当,不知是否需要单独和北溟鲲大人见面一聊?”又一老者缓缓走来,正是鲛暮云。 粗犷男子沉吟片刻,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以免再生事端。” 语毕,粗犷男子转身就朝下走去。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琼花殿下藏玄机 墨故渊目送两人朝殿门口走进,而先前在门口站岗的鲛族之人,不知何时却不见踪影。 来不及多想,趁着那两人走进,墨故渊在门后瞥了一眼,待得两人身影朝二楼隐去,自己亦是悄无声息溜了进去。 顺着长廊摸索前行,不一会,墨故渊就已走到长廊尽头。 傍晚时分,墨故渊记得左边那条是朝上而行的楼梯,唯有右侧应是朝下通往。 墨故渊左右看了看,下一秒便动身朝右侧掠去。 左右两条长廊内,石墙之上的灯火忽闪摇曳不定,秋风无意,穿堂而来。 入得负一层,印入眼帘的便是一间极为空荡的厅房,大厅宽敞明亮,差点让墨故渊掉头就想朝上跑去。只是感应了一会,墨故渊便察觉到这大厅之内此刻空无一人。 墨故渊畏手畏脚探出脑袋看了看,见这大堂如寻常议事厅一般,倒也和先前鲛暮云所言一致,似乎并无奇特之处,就折身朝下一层赶去。 楼梯朝下方延伸盘旋,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大圈,不禁让墨故渊提心吊胆了起来。这负一层到负二层期间的楼梯阶数竟是如此之长,已经回旋了好几个弯。依照自己心算看来,几乎有负一楼到这底下是琼花池里的水,蕴含极为恐怖的灵力,若是扛不住,就会被这池水当中的灵力灼伤,我这才记得这里的关键。”鱼清潺朝墨故渊解释道。 墨故渊听闻,屈身朝下看去,此刻那地面恢复如初,如寻常石路一般,墨故渊即便仔细端详,仍旧看不出丝毫痕迹。 “这琼花池里的水遍布这一方狭隘空间,前后皆被左右两道门槛阻挡,就这样硬生生倒在这里,这鲛族真是好算计,哪怕我入微观察都看不出异样。”墨故渊望着眼前如石面一样的池水,久久难以释怀。 “让你偷偷你一个人跑出来,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恐怕你就要被这池水吃个精光了。”鱼清潺气道,只是脸上没有半分恼意,反而噙有几丝笑容。 墨故渊嘿嘿一笑,目光朝鱼清潺看去,有些感激之色。 “诶,那鱼姑娘你怎知我会来此?”墨故渊问道。 “是羽涅告诉我的,先前熄火那会,他不知怎的就传音告诉我,说你要偷偷出去,这琼花殿里外上下就六层,上三层没啥好看的,就只有这下三层了,我便悄悄寻了过来。” “原来如此,羽涅这两下可是帮了我不少大忙了,对了,鱼姑娘你是怎么下来的啊,那二楼可是鲛族栖息之地,又有人看守。” “那你呢,你难道是直接从楼上走下来的?”鱼清潺反问说道。 “我翻窗从大门进来的啊,那里没人。” “那你说我呢?” 墨故渊一愣,拍了拍头,恍然大悟。 “你真是好大的本事,没听见先前北溟鲲还特意交代过吗,你要是被发现了,怕鲛族可要唯你是问了。”鱼清潺指点说道。 墨故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手从腰间拂过,下一秒混沌熟睡的样子出现在他的手心。 “这是......”鱼清潺看着眼前混沌酣睡的神态,有些欣喜,只觉这小家伙颇为可爱。 “不错,正是当初我在大荒之底拾得混沌的本源,只是后来被梼杌强行破开,有所缺陷,需用一些天地异宝让混沌吸收,才能补回。”墨故渊说道。 鱼清潺略有所思,片刻,有些诧异说道“你难不成来这底下,就是想打琼花池的主意?” 墨故渊点了点头,将当初在海上遇见鲛暮云的情况如实告知鱼清潺,那鲛暮云曾言自己也是炼化过琼花池里的灵气,许是如此,才让混沌自然而然不经意流露出对此物的渴望。 “先前我本来也不打算来此,因为上岛之后好像有某种结界屏蔽了我和混沌之间的联系,直到忽然下起了雨,我又感应到了混沌的急切渴望,所以就擅自出来想要一探究竟。”墨故渊道出缘由。 “好家伙,想不到它睡着了还惦记着有好吃的呢。”鱼清潺笑道。 想当初在大荒之际,鱼清潺还是跟着饕餮后边见到混沌,后来私底下两人也见过几面。那会混沌还给自己说了不少悄悄话,说什么有个和尚天天追着她念经,让自己以后出去可得小心,免得遇见那疯和尚还缠着自己来。 “只是眼下我们好像陷入死局了,这该如何是好?”墨故渊再次看了看身前两侧,一时想不出个所以。 鱼清潺走至墨故渊身旁,口中自顾说道“当初北溟鲲和我到此,同样解开不得此地蹊跷,如今再见,和原来还是一模一样啊。” 两人并排,怔怔看了半响,仍是瞧不出端倪。就在墨故渊打算放弃携鱼清潺折返之时,鱼清潺一把拉住墨故渊,脸色激动不已。 “我们真是笨呐,混沌如果真是奔着琼花池而来,眼前不就是现成的么?我们走不进,万一它可以呢!”鱼清潺激动说道,意识到自己语气声量略大,急急赶紧捂住嘴巴。 墨故渊目光一亮,鱼清潺所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两人只顾眼前窘境,却是忘了这茬。 墨故渊将混沌捧在手心,朝它说道“你要真是想喝这,可得抗住啊。” 混沌在墨故渊手心滑落,一道涟漪从其上晕染而开,混沌熟睡的身躯摇摇晃晃漂浮其中,继而缓缓朝着底下坠去。 墨故渊心有担忧,然而异象渐生,地面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内,中心点兀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形状虽小,可引力却不容小觑。 墨故渊望着那漩涡之势越来越快,犹如当初在葫芦岛情景相似,墨故渊心中略显稍安。 “看来混沌的确是奔着这琼花池而来。”不一会功夫,这方被凝结在此的池水尽数被混沌吸食殆尽。 见地面已无半分水色,墨故渊率先一脚踏入,没有任何征兆。 “你看这凹陷下去的地面,不过一尺之深,看来是鲛族有意布下此等陷阱,也不想太过浪费啊。”鱼清潺站在身后说道。 两人齐齐朝前走去,将地上混沌捧起看了看,好似和先前并无什么不同。 “这寻常人走进都要被这灵力灼烧侵蚀,它倒好,一点事都没,看样子好像还没吃够呢。”鱼清潺看着混沌模样,口中喃喃说道。 “不过是一尺之地,混沌既然破去这里的障碍,不如我们看看这两扇门能否打开,我感觉这两道门其中定然有一道是去往琼花池的。”墨故渊认真说道。 “嘁,用你说么,我也知道这其中一道门后肯定有琼花池啊。”鱼清潺翻了个白眼。 墨故渊收起混沌,朝鱼清潺笑道“那你猜哪道门呢?” 鱼清潺瞬间来了兴致,眯起眼睛,悠哉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俩要在这要赌上一把么?”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鲛族危机 雨还在下,外头狂风暴雨,琼花殿内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有几道脚步声在楼梯间渐渐传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上二楼之后的某处便缓缓停了下来。 鲛暮云朝身后那位粗旷男子点了点头,自顾敲响了北溟鲲的房门。 片刻,北溟鲲将房门打开,看着到访的两人脸色并未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朝两人示意一番,让两人走了进来。 屋内,北溟鲲因还未歇息,屋中灯火明亮,三人前后相顾站立,那粗旷男子率先抱拳行了一礼,道“这么晚了,还要过来叨唠北溟鲲大人,还望大人多多包含。” 北溟鲲看着眼前这位粗旷的男子,半响,缓缓说道“你是鲛司南?” 粗旷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正是。” “好小子,百年前见你不过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孩,如今都长成这模样了,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北溟鲲打趣说道。 被唤作鲛司南的大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说道“比不得大人的潇洒,这么多年未见大人,大人风度更胜当年。” “少拍马屁,打从前几天这老小子来沧海找我,我看就是你这小子指使的吧?”北溟鲲撇了一眼说道。 落在最后的鲛暮云正欲说话,前方鲛司南已是率先开口说道“不错,那夜我族弟子前往沧海内追拿一人,却是在途中遇见大人的朋友,闹了些误会,后来听族中之人汇报,我才知道北溟鲲大人到了沧海,我们也是猜测北溟鲲大人可能会路过此地,所以我先让暮云长老前去查探一番。” “少磨磨唧唧的,你们此次找我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屁快放。” 鲛司南听闻也不啰嗦,再次拱手行礼,道“实不相瞒,这次冒昧请大人登岛,除去想当面赔礼道歉之外,还有另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是想拜托北溟鲲大人。” 北溟鲲见鲛司南脸色肃穆,目光之中满是慎重,不禁有些疑惑,蹙眉问道“何事?” 鲛司南深吸一口气,侧首看了看后方鲛暮云,彼此齐齐点了点头,下一刻两人竟是不约而同朝北溟鲲跪了下去。 鲛司南情真意切说道“还希望北溟鲲大人能救我族危机!” 北溟鲲被这两人的阵势吓了一哆嗦,茫然无措说道“别搞我啊,问你何事你说就得了,跪你大爷啊。” 鲛司南和鲛暮云无动于衷,鲛司南更是直接开口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昔年我族侥幸得到那琼花池,本以为是我族机缘,哪怕琼池灵力浑厚,我族无法炼化,可只要循循渐进,以少量之数仍可对我鲛族百利无一害,只要时间足够,我们鲛族是完全可以慢慢吸收的。” 北溟鲲皱着眉头不解,问道“这不挺好的嘛,有这琼花池为基本,你们鲛族飞黄腾达不是指日可待么,怎么还出现危机了?” 鲛司南苦笑一声,叹道“可天意弄人,昔年那琼花池被鹏神大人扔出九重海后,在海中自演一方天地,化作琼花岛。从被我族得到之后又过了数千年,那琼花池如今已经超乎我们的预料了。” 北溟鲲心中一跳,下意识说道“那琼花池可是生出灵智了?” 眼前两人神色一阵萎靡,继而缓缓点头,不疑有假。 后方,鲛暮云沙哑开口说道“当年为了防止有心之人觊觎琼花池,我族在琼花岛外布下护族大阵,又穷尽后辈无数时光打造这方宫殿,为的就是能在此休养生息,同时将那琼花池中的灵气慢慢炼化。可谁知那琼花池亦是在这往后的时光里也渐渐萌生出灵智,那琼花池当初既然能隐匿在沧海之中,又能自主演化岛屿形态,怕是从一开始就有意为之,只是我族从未想到过。” 言至此处,鲛暮云脸色满是后怕懊恼之色。 北溟鲲听闻,紧接着问道”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发现的?” 鲛暮云和鲛司南两人面面相觑,许久,鲛司南方才苦涩开口说道“大约是在两百多年前,也是我族第一次和仙界之人联姻,那是我的亲妹妹鲛司雨。当时本以为是轰动两界的一段佳话,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让我妹妹含恨而终。” 听着鲛司南所说,北溟鲲略有所思,昔年鲛族和仙界崆峒派联姻,的确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至于后来传闻说那崆峒派的沈瀚唐为了一女子而背叛鲛族,其中具体倒不得而知。 “也正是因为我妹妹临终之际告诉我说,她的夫婿沈瀚唐曾经去过我鲛族禁地,不知受到琼花池何种蛊惑,联合沧海游侠红杉擅闯我鲛族腹地。当时他俩里应外合,乃是奔着我鲛族至宝夜光珠而去,那夜光珠是我族族人用极其珍贵的珍珠所练,需九千九百九十一颗珍珠才能融合成一颗夜光珠。早在数千年之前,也只有那位段前辈有大恩于我族,我族才将一颗夜光珠赠与,往后岁月,我族也不过仅仅炼化出一颗夜明珠而已。” 北溟鲲似有所悟,道“我知那夜光珠异能神奇,可化作神器落星飞鸿,乃是一件防御极高的神兵。” “不错,夜光珠演变落星飞鸿,祭出之时可笼罩一方天幕,而当初我族在琼花岛外围布下的护岛大阵,正是由夜光珠作为阵眼,依靠其中能量,维持结界所在。” 北溟鲲一愣,好似瞬间想通了所有关键,不可思议说道“难不成琼花池萌生灵智,蛊惑那沈瀚唐将夜光珠盗走,以此来摆脱你们对它的控制?” 鲛司南落寞点了点头,心中一阵凄凉。 “怨不得旁人,只能怪我鲛族太过贪心,知那琼花池里的琼浆玉液是天地至宝,哪怕其中灵气早已泛滥成灾,我族仍是不愿放弃。即便没有那夜光珠作为阵眼,我和几位族中长老这些年来亦是暗自联手,加固结界,不让那琼花池泄露半分灵力。” “可谁知后来某天我去往琼花池内之时,那池中竟是长满了琼花,且池中灵气早已浓厚成为实形,那等灵气之力,已是非我所能控制,就好像......就好像是那池中有一位神灵盘根其中。当时只一眼,我便被池中灵力所威慑,整个身躯丝毫动弹不得,若不是几位长老及时发现异样,怕是我早已成为当中养分,被琼花池所吞噬。”鲛司南脸上一抹惊悚之色闪过,心有余悸说道。 北溟鲲见状,有些气笑道“既然已经知道那琼池非池中之物,神通广大,你们还苦苦支撑作甚,不会就此放任它离去么?难不成还痴心妄想惦记它能带给你们好处?” 鲛司南脸色痛苦,听闻北溟鲲所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身后,鲛暮云缓缓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鲛司南肩头,后者抬首望去,目光悲切不已。 “族长私心不过是为了我们几个老头子着想罢了,数千年的修行,除非天资纵横,或有奇缘造化,不然这大道轮回何人焉能幸免,所谓长生又岂是那般容易,如今哪怕成了大妖,无非也是拖延时间,苟活一段时间而已。” “当初我侥幸炼化些许琼浆玉液,才能突破境界关口,一举踏入大妖级别。而暮烟师妹和暮晨师兄也是得那琼浆玉液成为了大妖。在相比我们族长而言,其百年之间就已修为大乘,若同样能得那琼浆玉液洗涤,以如此年纪成为大妖之境,在历千年岁月,试问以后放眼沧海乃至整个山海,谁又胆敢小觑我鲛人一族。”鲛暮云说道此刻,气色通红,目光憧憬,仿佛看见了鲛族未来的盛世。 北溟鲲气笑,本欲讥讽一番,却听那鲛司南低着头,满是不甘说道“从世人知沧海异族鲛人之时,贪慕我族纺织技艺,惦记我族鲛绡,有居心叵测之辈更是以我鲛族血肉之躯,刮我族人骨血,囚我族人于笼,或是供仙妖两界玩弄,我便发誓总有一天,要带领我族扭转这不公的局面,我甚至想让那些混账血债血偿!” “当初迫于族人安危,上任族长才委身去往两界找各派掌门言商,希望以每年足够的鲛绡,换取我族的安全。可是北溟鲲大人你又知道吗,除此之外,有些名门正派更是要我族除了既定的鲛绡数量之外,还要附上几位鲛人,以此供他们消遣!”鲛司南死死咬着牙关,仿佛过往一切的屈辱又摆在眼前。 “直到我成为了族长,我仍要每年亲手将我族族人亲手供给那些道貌岸然虚伪之辈,以此换取我族安宁,我恨那些人的霸道贪婪,可我更恨自己的无用懦弱,可我又能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没有实力,自然就没有自保手段,既不想族人引火烧身,只能这般委曲求全而已。”鲛司南落寞跪倒在地,喃喃自语。 北溟鲲望着这一位粗旷健硕的男人,见他此刻浑身精气萎靡不振,神情落寞,一时不免百感交集。 他北溟鲲天生异于沧海任何一族,大道根基都在沧海之内,自然和这些异族无法相比。他虽不爱多管闲事,可鲛族毕竟也是沧海的一份子,听鲛司南如今这般坦诚肺腑,心中亦是有些徘徊踌躇。 鲛族想要变得更强可以理解,只是被那欲望力量冲昏头脑可就不太明智,试问这天地之间,那些能成为傲视苍穹的存在,谁会凭借所谓的天地至宝来提升自己的大道修为。 道心不稳,肤体之痛,天资造化,这些都是修行路上的必备,唯有强大自我,永不言弃,这样才不会在遇见机缘的时候有心无力,白白错过。 这鲛族被琼花池的灵力吸引,而忘记自身能力的不足,一昧无知下去,到头来恐怕不仅是竹篮打水,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北溟鲲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并未再和他俩多说些什么。他转身朝窗口走去,望着外头的大雨,那暴雨倾泻肆意,看不出任何消停的迹象,彷佛是上天征兆,想要一举吞没这座可恨又可怜的岛屿。 ”依你们所说,如今你们鲛族已有三位大妖级别的实力,这等阵容怕是放眼任何一界的门派当中,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又何惧仙妖两界。况且你鲛司南修为已至大乘,无非是差一点机缘罢了,又何来灭族危机一说?”半响,北溟鲲望着窗外,口中缓缓说道。 鲛司南听闻,胸口一阵起伏,朝北溟鲲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导致我族有灭族之祸。” 北溟鲲愕然,转过身不解朝鲛司南看去。 “当初不肯舍弃那琼花池,除去我私心之外,更是想随着日渐推移,让我族中之人都可均沾一二,以此加强我族所有人的实力。只是那琼花池自生的速度已经超乎我们的预料,那日若不是三位长老来得及时,我根本就不是池中恶灵的对手,是几位长老联手才将我救出。” 北溟鲲目瞪口呆,问道“你确认见到池中有花灵?” 鲛司南点头继续说道“不错,那是一位人形模样的女子,我只看了一看,她便隐匿池中,而后操控池中灵力,将周遭空间封锁,让我无法动弹。” 北溟鲲蹙眉,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有些严重,北溟鲲朝两人说道“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琼花乃是北溟鹏昔年从古时一位陨落的花神神魂之中提炼而出,想不到如今局面竟然演变成这般境地,终归是小瞧了那缕残魂啊。” 两人闻言,刹那色变惊恐,这琼花竟是来自一位上古大神的魂魄。当初传闻只知那琼花池从九重海而来,蕴含的灵力可供人修为百尺竿头,想不到其中还居然有着神的灵气。 鲛司南鲛暮云心神呆滞,神,他们可从未想过,不是不去想,是压根不敢想,也萌生不出这样的念头。 三千年前中山经也不过只有一位龙神而已,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神这一字,还是真正的神。即便这残魂一缕,可那也是真正的神遗留而来。 “竟是如此!”鲛司南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 “恐怕正是那缕神魂当初得北溟鹏从各处觅得的天材地宝扎根池中,经过数千年的修养,那天材地宝的滋补巩固,神魂才渐渐苏醒,又有了自己灵智意识。”北溟鲲说出心中猜测,当下脸色同样有些难看。 虽是一缕残魂,可那毕竟是神的残魂,千年来又在池中酝酿修养,谁也不知那花灵究竟成长到何种境界。鲛司南在她面前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还要三位大妖联手方可救出,怕是她早已有卧薪尝胆之意,只等某天破巢而出。 “如果是这样也就说得通了.......”鲛暮云默然叹道。 北溟鲲望向他而来,后者苦笑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自知那琼花池蕴含的灵力已非我等所能控制,我们商量是不是就此罢手,毕竟我族已有三位大妖之境,迁徙异地,一样可以自保生存,可最终意外还是发生了。” “数月前,族长将岛外结界撤去,可那方琼池却并无异动。我等赶往底层查探,竟是发现暮晨师兄独自前往禁地所在......” 北溟鲲听闻,忽有一种不详念头产生。 “师兄......师兄他竟是被那琼池里的花灵蛊惑,为了无上力量,为了获取池中灵力,他......没想到他居然被花灵操控......”言至此处,鲛暮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目光含泪,满是悔恨。 鲛司南目漏悔色,一拳深深砸向地面,整个身躯躬起,彷佛在压抑着什么。 “怨我,如果是我一开始就听暮晨长老的意见......也不会将事情弄到如今这个局面,是我害了暮晨长老,是我连累了族人......那琼花池里的恶灵如今不是不走,而是不愿走,她即将破关而出,需要大量的补给和养分,而眼下我们鲛族就是她的目的!她不仅把暮晨长老心智蛊惑,连我族中鲛人一半之数都被她用池中灵力迷惑,这该如何是好?”鲛司南拼命喘气,犹如梦魇缠身。 北溟鲲怔怔,这真是天大的讽刺,数千年来鲛族为了获取琼花池中的灵气,最后竟是被琼花池所反噬,天意弄人,事到如今已是搭上整个鲛族的安危。 “北溟鲲大人,念在昔年我族为沧海之水付出绵薄之力的份上,还希望大人此次能救我族水火之中啊。”鲛暮云老泪众横,再次朝北溟鲲深深跪了下去。 北溟鲲望着地上的二人,已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论鲛族为了什么,其心愿无非是想好好的活下去罢了。 许久,北溟鲲微微一叹,道“那花灵境界如何?” 两人闻言,目光欣喜一亮,鲛司南回道“境界暂且不详,不过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当初三位长老救我而出,亦是耗尽不少心力,而那恶灵身居池中,仍就游刃有余。” “看来这花灵颇为狡诈,以自身灵气滋补你们鲛族,这是要把你们个个都养肥了,在一口吞下去啊。再有可能就是......她或许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想到了今天这一步,从九重海下出来,失去归墟之境的镇压,盯上你们鲛族,你们自以为是机缘造化,殊不知却成了她的瓮中之鳖。”北溟鲲摇头无奈道。 两人身体一震,无端生出一丝恐怖之色,久久不能动弹。 窗外,骤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映照在屋中二人的脸上,有种莫名异样。 “这事既然遇见了,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袖手旁观,如果到了最后真没办法,我会试着和那家伙说一声,不过他做事谁都琢磨不透,愿不愿意要看他的心情。我也劝你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结果无法控制,还是赶紧带着余下的族人离开,免得被那花灵一网打尽。”北溟鲲终是不忍见这鲛族走上不归路,缓缓说道。 两人脸色动容,满是感激,在结果未定之前,能有沧海这两位大能者相助,希望一切都还有挽回的局面。 “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位叫暮晨的老头如今可是还在琼花池内?”北溟鲲问道。 鲛司南点点头,道“除去暮晨长老外,族中大部分族人都在其中,之前受恶灵迷惑,擅自去往琼花池中,如今我和暮云长老已是将琼花池大门封印,以免再有族人深受其害。” 北溟鲲一顿,不解问道“凭你俩能将琼花池封印?” 两人相视一眼,却还是如实说道“原来是不行的,只是在北溟鲲大人一行人等还未登岛之际,有一人率先来到我们岛上,且将夜光珠带回。” 北溟鲲一愣,似乎想到某人,笑道“她倒是还有点良知,没完全疯。” “北溟鲲大人,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做?”鲛司南脸色一红,仍是问道。 “能怎么办,明日不是你们鲛族的大喜之日么,总得等你鲛族公主大婚之后才能解决吧,万一现在我就和那花灵斗起来,战况激烈,把你这流光岛掀个底朝天,你那公主还怎么成亲?”北溟鲲气结说道。 “也不是不可,区区一座岛屿而已,大不了日后再找便是。”鲛司南耿直说道。 “你!”看着眼前鲛司南一副认真憨厚的神态,北溟鲲真是有被气到。 “族长,北溟鲲大人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还是等素素完婚之后再做打算吧,毕竟素素那孩子难得遇见一位心仪之人,也是她的缘分,等事情过后,我们将余下族人迁徙安全之地,在和北溟大人想办法将师兄和剩下的族人救出。”鲛暮云一旁说道。 闻言,鲛司南也不再多说什么,重重应了一声,朝北溟鲲磕了三个响头,道“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我鲛族必定牢记今夜大人对我族的恩情!” 北溟鲲急忙挥了挥手,俨然一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当下赶人说道“话都说完了吧,那就赶紧滚蛋,就知道找我来没安好心,尽给老子找麻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两人莞尔一笑,再次抱拳行礼一番,也不扭捏,便告辞离去。 屋内,北溟鲲望着窗外大雨,一时思绪万千。片刻,只见他举手朝虚空一抓,空气无端一阵波澜而起,北溟鲲顺势朝里头扔了一片羽毛,随着波澜消失,此间屋内渐渐趋于宁静。 北溟鲲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声“我要是不小心把那花灵一口吞了,那家伙不会揍我吧?” 想到此处,北溟鲲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忽而蔓延心神,朝房侧的另一间感应而去,心识中却是传来一阵空荡。 北溟鲲气急,低声咒骂了一句,道“就知道那小子不消停。”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字谜 琼花殿下三层,鱼清潺双手背后,昂首望向右边这扇双开的大门,蹙眉怔怔。 墨故渊站在鱼清潺身后,看着她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心中只觉有些可爱。 鱼清潺看了半天,仍是没想出个头绪,回头朝墨故渊说道“这一月七日,写的啥玩意,一个月哪里只有七天嘛。” 墨故渊亦是看了看,摇头说道“许是人家故意这样写的呢,我们猜这干嘛。” 鱼清潺颓废一叹,自顾朝前走去,而后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双手捧脸,道“这一月七日肯定有什么古怪,说不定就是可以打开大门的钥匙。” 墨故渊愣了愣,继而缓缓朝那几个字伸手摸去,字体上除去有些灰尘,墨故渊来回探查数遍,不见其上有任何机关,与寻常雕刻的烫金大字没什么两样。 “你干嘛?”鱼清潺见墨故渊动作,不解问道。 墨故渊挠头尴尬一笑,道“上次去往发鸠之岛的时候,我曾在彩云涧内也遇见类似这样的情况,当时不小心碰到其上某字的一点,没想到正是解开封闭大门的机关。刚才听你说这几个字有可能会打开大门,我便想着试试看看是不是可以,不过这次好像不行啊。” 鱼清潺听闻,莞尔,“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朝墨故渊说道“你是不是傻,照你这样,以后岂不是见到啥字都要上去摸上一下?” 墨故渊讪讪一笑,道“也不是不可,反正总得试试,万一还真就给我摸准了呢。” 鱼清潺白眼一翻,指着墨故渊说道“该不会是先前因为我俩的赌注,你求胜心变强了吧?” 先前两人打赌,鱼清潺赌的是左边,墨故渊赌的是右边,也正是眼下这扇门上面写有“一月七日”的大门。 若是墨故渊赢了,那么鱼清潺就得管他喊哥哥,相反鱼清潺胜了的话,墨故渊就得喊她姐姐。虽是有些无厘头了点,两人却也兴致勃勃,毕竟闲来无事,占点便宜也不错。 “哪......有,我......我可没那样想,再说了,赌注是你说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参与一下,我是绝对没有那样想的......”墨故渊吞吞吐吐,脸色有些不自然。 鱼清潺见状,狐疑看了他一眼,歪着脑袋说道“当真?” 墨故渊不敢犹豫,小鸡啄米般点头个不停。 鱼清潺轻轻笑了笑,小声道了句“呆子。” 昏暗的地下,唯有上方几丝灯火徐徐飘来,两人休息了一会,便又再次打起精神在四周摸索了起来。 许久,两人依旧无所头绪,鱼清潺许是不愿再耗费时间,回过头朝墨故渊说道“这都看了半天了,也没瞧出哪里有暗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墨故渊闻言,再次左右看了看,道“也罢,这鲛族之地本就处处透露着古怪,既然找不到办法,那就先撤。” 鱼清潺打趣道“那万一最后还是没想到什么法子,混沌醒不过来,岂不是有点可惜?” 墨故渊这点倒并未太在意,当下说道“混沌需依靠吸收天地至宝的灵力,来滋补自己的创伤,可这天地至宝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寻,眼下既然进不去,也不能强求,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视线模糊,光影暗淡,朦胧中,鱼清潺看着墨故渊坦然的样子,怔怔看了半天,一时愣在原地徘徊。 墨故渊已是准备朝上走去,见鱼清潺痴痴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轻声问道“鱼姑娘,你怎么了?” 鱼清潺不为所动,站在下方看着左边那扇石门入神痴迷。 墨故渊心中一震,彷佛有所感应,且心中莫名情绪渐渐深切,直觉是石门后传来某种异样,让墨故渊心中产生一丝迫切的渴望,和最开始那般,是混沌带给自己感受。 墨故渊再次将混沌捧在手心看去,后者身体荧光忽闪了几阵,仍旧沉睡不醒。 墨故渊转身走到那石门前,俯身凑近用耳朵想要听些什么,却听不到一丝声响。墨故渊紧紧锁着眉头,先前心底混沌带来的异样,无端而来,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之前好端端的,怎么这种感觉一阵一阵的。 混沌明明陷入沉睡,可时而引发的异样让墨故渊还以为她醒了过来,真是让他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墨故渊看了看身后,鱼清潺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自己和身后的石门,呆呆出神。墨故渊见鱼清潺目光迷离,脸色呆滞,脑海忽然闪过一丝念头。 “不对!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混沌自己的感知,是这座岛有什么东西在故意引导,让自己产生错觉,误以为此地有什么至宝存在,将自己吸引过来。”墨故渊后知后觉,霎时后背冷汗直流。 鱼清潺呆呆站立,墨故渊即刻来到她的身边,一手轻轻抓住她的手,借着九龙琉璃玉的功效将其唤醒。 九龙琉璃玉柔光涟涟,顺着墨故渊的手臂一路向着鱼清潺身上过渡而去,没一会,鱼清潺愕然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迟尺的墨故渊,瞪眼问道“你站这么近干嘛?” 墨故渊长呼了一口气,道“你之前被这里某些东西所吸引,好像丢了魂魄一般,我怕你有事,这不想办法把你唤醒。” 鱼清潺愣了愣,先前自己看着这石门想事情来着,想着想着,好像脑袋是有那么一瞬恍惚了起来,却不知为何。 鱼清潺正欲走上前去,忽觉手上还有一丝温度,低头看去,此刻墨故渊仍旧牢牢抓着自己的手腕。 鱼清潺不动声色,撇过头,脸色微红,并未挣扎。 九龙琉璃玉仍旧顺着彼此之间的牵连,微光阵阵,泛滥在两人周围。拉长视线望去,昏暗的底层下,唯有静静站立的两人默然无声,在光影里彷惶失措。 墨故渊从未想过,只要靠近鱼清潺,这九龙琉璃玉会自主产生感应,对鱼清潺和对自己一样。 他只知道桃林初遇的那天,他不小心伤到了她,当时九龙琉璃玉莫名而亮,将玉中能量渗透鱼清潺体内。此后,墨故渊便以为这琉璃玉对鱼姑娘也有所疗效罢了。 可这九龙琉璃玉乃是昔年龙神的佩戴之物,亦是世间顶级神器的巅峰所在。 半响,墨故渊朝鱼清潺不解问道“鱼姑娘,先前见你发呆一直望着这石门,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么?” 鱼清潺顿了顿,伸出另一手朝前指去,说道“你看那石门的两侧,可有发现什么不同?” 顺着鱼清潺所指方向,墨故渊好奇望去,只见在左边这扇石门的两侧上方,有两个灯盏的小石台微微凸出,左右其中各有一根灯芯插在中间。 墨故渊看的不知所以,问道“不就是两盏灭了的灯台吗,有什么奇怪的?” 鱼清潺摇了摇头,不轻易间缓缓转过身朝后方走去,又指着右边这道双开的木门说道“可是这扇门的两侧并没有灯台,如果说是鲛族故意这般建造,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之前顺着楼梯一路下来,唯有这最底层楼梯阶数繁多,蜿蜒兜转了数来个迂回。此前沿着楼梯下来,石墙的两侧皆有灯火遍布其上,并未熄灭,可是到了这里却灭了,而且这两道门,一方两侧有灯台,另一方却没有,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墨故渊颔首沉吟,看了看上方微弱的光线,又环顾两侧,听鱼清潺所言,不无道理。 “鱼姑娘,你的意思是倘若我们将这两盏灯火点亮,是不是就有可能打开这扇石门?”墨故渊缓缓说道。 “不一定,只是这两盏灯台我瞧的好奇罢了,不过倒是可以一试。”鱼清潺回道。 “好,那先将这灯台点亮在看。”语毕,墨故渊举手而起,并指旋转一挥,一道流光飞速朝灯台上的灯芯落去。 流光扫过灯芯之上,灯芯晃了晃,毫无反应。 两人相视,眼里满是不解,墨故渊又试了试,结果还是一样。鱼清潺见状,也是自顾挥手施法朝另一盏灯台扫去,然而仍是如此,灯芯岿然不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灯台点不亮呢?”鱼清潺目瞪口呆,一头的问号。 墨故渊左思右顾,半响,朝着鱼清潺微微一笑,道“恐怕这灯芯用寻常火苗是无法点亮的。” “嗯?不用火,那用什么?”鱼清潺好奇问来。 墨故渊指了指木门上方,道“一月七日,我猜正是答案。” “你!搞了半天还是要猜字谜啊。”鱼清潺一手拍着额头,有些郁闷。 “先前到此,我们不知哪扇门后是那琼花池之地,不过刚才的异样已经可以确定,石门后就是通往琼花池所在,至于解开这石门的机关,应是这上面两侧的灯台,只是我们无法点亮。而这木门之上写有一月七日四字,我开始还以这里是鲛族的修行地方,这四字不过是提醒鲛族之人一月修行的时间,不过这会看来应该没那么简单了。”墨故渊徐徐说道。 “说这么多,你倒是把这字谜给解开呀。”鱼清潺朝墨故渊撇嘴说道。 墨故渊望着鱼清潺,目光明亮,一派欣然自得的模样。鱼清潺见墨故渊胸有成竹,又故作高深之态,管不得其他,带着些许诧异问道“莫不是你已经猜到了?” 墨故渊笑着点了点头,道“以前在家乡那会十五元宵猜灯谜,我看到过这个,想不到在这异界居然也有人用此句作谜,也算得上是巧了。” “那答案是啥?” “一月七日,以月字开头,七日相辅,月为左侧部首,七日在右,不就是胭脂的脂么。”墨故渊款款说道。 鱼清潺凝思想了想,道“一月七日是脂.....诶,还真是!” 紧接着,鱼清潺欣喜满面,朝墨故渊说道“这灯芯难不成就是要用胭脂为佐料,方可点燃?” 墨故渊不疑有假,点点头,道“应是如此,不过我猜测用胭脂为料,怕也不是寻常胭脂,应该只有用鲛族特有的胭脂才能将这灯台点亮。” 鱼清潺刚想从随身咫尺物中拿出些许胭脂,听墨故渊说完,又是一阵不解。 “是脂无疑,但不是女子施妆用的胭脂,既然是在鲛族地界,那么他们设下的机关应是与鲛族有关,我猜是鲛人一族本身的油脂。”墨故渊继续说道。 “油脂?” “正是,我曾在黄庭经外卷看过有关鲛族的某些介绍,鲛人油脂燃点很低,非寻常灯油可比拟,鲛人一滴油脂可燃烧极为漫长的岁月,故而有长明灯的说法。” “原来如此,折腾这么久,看来眼下还是没办法可以打开这石门。”鱼清潺有些气馁说道。 墨故渊倒不似鱼清潺这般垂头丧气,反而有些开心,道“能知道破开此地的办法就不急这一会,反正我们已经到了鲛族,那鲛人油脂要想弄到,想想办法便是。” 鱼清潺朝他看去,墨故渊却是贼眉鼠眼的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两人转身离开之际,鱼清潺一手并指,朝地下凹陷平台扬手挥去,不一会,又有一方水池布满其中,恢复如初。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鲛族大婚 竖日,下了一整夜的雨早已停歇,整个流光城内清新淡然,云雾阵阵。 墨故渊自昨夜回来后,一宿未眠,此时推开窗,只见眼前广场上不知是何时搭建出一方高台,沿着木梯往下,红绸布缎铺满整个广场,木台之上也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贴有彩纸,花好月圆,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今天鲛族公主就要成亲了啊,看来有热闹瞧了。”一旁羽涅走至墨故渊身旁,望着窗外的景色,笑着说道。 墨故渊回头朝羽涅说道“人家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想凑热闹?” “当然,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别人成亲,也不知道鲛族有什么风俗习惯,待会下去问问那老头,可别错过什么好戏了。”羽涅摩拳擦掌说道。 “有好戏也轮不到你啊,这可是人家鲛族自己婚事,你瞎参和个什么劲,万一碰到人家的忌讳,那就轮到我看你的热闹了。”墨故渊打趣疏说道。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我又不会胡来,浪迹沧海这么久,难得今日遇见一件喜事,我去涨涨见识还不成么”羽涅哀怨说道。 墨故渊见羽涅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可说好了,只能当观礼欣赏,不可想到什么就即兴而为哦。” 羽涅朝墨故渊眨了眨眼,道“昨夜可有收获?” 墨故渊一愣,紧接着说道“托你的福,倒是弄清了些许大概。” 羽涅莞尔一笑,罢了罢手,正欲再说些什么,屋外却是传来一道敲门声。 两人止住交谈,朝门口走去,待得将房门打开,只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怯生生站在门口,轻声朝他们说道“二位,暮云长老命我上来知会一声,马上就是我们公主的大婚吉时,还望几位少侠移步外场,一同观礼。” 墨故渊点头应道,借着少女身后空隙看去,只见北溟鲲和鱼清潺早已站在楼梯口,正等着自己和羽涅。 “羽涅,我们也走吧。” 几人整理好,随着少女款款向楼下走去。期间,北溟鲲趁墨故渊走在自己前头之际,一掌拍到墨故渊的后脑勺之上,墨故渊重心不稳,差点踉跄摔倒。 墨故渊朝前冲去,等稳住身形才莫名朝后方看去,北溟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后面有只苍蝇,想拍死来着,没想到动静太大,给它飞走了。” 墨故渊摸了摸后脑,隐隐传来一阵痛意,见北溟鲲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墨故渊心中已是知晓大概。微微一笑,朝北溟鲲说道“没事,飞走就飞走了,说不定下次还会再飞回来。” 北溟鲲气结,这小子明摆着就是存心故意起来了。 随着几人走出大殿外,只见广场之上已是站满了不少人影,来来回回,走动不停。直到此刻,几人方才觉得这流光城多出一丝烟火气息。 “北溟鲲大人,几位少侠,昨夜可曾休息好?”赶来的鲛暮云笑问而来。 几人纷纷点头,而一旁的羽涅却是伸了个懒腰,打起哈欠,道“还行,就是床板硬了些,睡的有些腰疼。” 墨故渊黑着脸,这家伙果然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折腾。 “你这年纪怎么睡个硬床还会腰疼呢,是不是昨夜背着我们偷偷干坏事去了?”鱼清潺一手指向羽涅,一手叉腰喊道。 羽涅一愣,继而看着鱼清潺的样子,脸色渐渐委屈了起来,道“哪有干什么坏事,昨夜雨下那么大,我一个人害怕,不敢睡,只好偷偷爬进墨故渊的被窝,谁知这家伙不老实,对我动手动脚的,这才让我没睡好觉,腰疼的不行啊。” 墨故渊听闻,正欲反驳,那鱼清潺却是兴致冲冲跑上前来,目光惊异敞亮,拉着羽涅急切道“快和我说说,怎么个不老实?” 墨故渊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直直把自己说的体无完肤,他僵硬着身体,恨不得原地爆炸。 一旁,北溟鲲侧过脑袋竖耳聆听,有滋有味。 鲛暮云望着几人,脸色亦是有些柔和,都是些翩翩好少年。 “暮云长老,这几位就是北溟鲲大人的朋友么?”几人正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之时,身后方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位满脸络腮胡的粗旷男子缓缓朝几人走来,身材魁梧,脸色刚毅。 鲛暮云率先走至场中,笑道“正是,昨夜到时已晚,就没有叨唠族长了。” 几人听闻,想不到眼前来者是鲛人一族的族长,当下几人纷纷拱手抱拳,朝粗旷男子行礼,自我介绍了一番。 粗旷男子目光明亮,一一扫过眼前墨故渊几人,笑道“我乃鲛族族长鲛司南,几位不愧是北溟鲲大人的朋友,器宇轩昂,英姿勃勃,真是后生可畏啊。” 羽涅颔首,略作沉吟,道“难怪能肩负鲛族之长,果然非比寻常,眼光独到。” 鲛司南脸色一愣,转而大笑道“这位少侠更是不可貌相,哈哈哈哈,真性情。” 羽涅挺起胸膛,有意朝前走了几步,一派昂首自得。 “众位,今日乃是小女的大喜之日,还请北溟鲲大人和几位少侠移步琼花殿内,稍后我们会在殿内负一层举行典礼,各位到时候可入座观礼。”鲛司南笑着说道。 “司南族长无需客气,入岛匆忙,未曾自行拜见,还望族长见谅,既然眼下琐事颇多,族长还是先行准备,我等随后前往便是。”墨故渊朝鲛司南缓缓说道。 “哈哈,无妨,我鲛族本就是沧海之属,天性自由随意,不比仙妖两界规矩来的繁多,小少侠不必拘泥一格,既然已经和各位打过照面了,那么我先去筹备典礼,待会殿内在聚。”鲛司南爽朗一笑说道。 末了,鲛司南朝北溟鲲看了一眼,后者挥了挥手,脸色不耐。鲛司南见状,有些悻悻转过身,朝着殿内走去。 “啪”的一声,只见羽涅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北溟鲲的屁股上,怒道“你什么脸色,人家鲛族族长都放下身段和我们有说有笑,你摆着个脸给谁看呢,这要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教育好,成何体统。” 北溟鲲一手揉着屁股,苦着脸,唯唯弱弱,点着头道“是是是,大哥教育的是。” “出门在外,不要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很容易得罪人的。你才多大,就养成这种目中无人的性子,以后大哥去了仙妖两界,管不着你了,你一个人在沧海出了什么幺蛾子怎么办,我又远在千里之外,怎么能照顾得到你呢。”羽涅语重心长说道。 北溟鲲眼眶朦胧,不知是羽涅一巴掌拍的太疼,还是被他的话感动,眼下只是不停的点着头,欲哭却无泪。 一旁的鲛暮云微微张开嘴巴,震惊呆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忽而想起刚才这翩翩少年和自己族长所言,心中不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当下再次认真仔细朝羽涅看去,见他玉树临风,神采飞扬,连北溟鲲都得喊他大哥,这难不成是一位隐世高深的前辈? 墨故渊见鲛暮云一直打量着羽涅,心中忽感一阵不妙,赶紧朝前说道“暮云长老,今日是公主大婚,你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吧,眼下我们先周围逛逛,等典礼筹备差不多之时,我等自会前去。” 鲛暮云笑着颔首点头,道“那诸位就在这走走,若是有什么需求,可直接和我族人道明,会有人安排的。” 墨故渊回礼笑道“麻烦了。” 待得鲛暮云离去,几人朝着广场前方走去,好奇张望着周围的一切。 四四方方的流光城内,空旷浩大,可眼下这大理白石之上皆用被红毯铺满,颇为壮观。城墙之上,有红灯结彩,郁郁生辉。 墨故渊目光遥望身前方,忽有一丝异样,那正前方的位置乃是流光城东门方向,此刻大门紧闭,且城门底下有众多鲛人驻守。 墨故渊环首其它位置看去,见其余各个方位的城门都是如此,不禁有些纳闷。 “今日鲛族公主大婚,怎的他们把城门都给封锁了,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墨故渊说道。 一旁几人听闻,这才注意到此番不同,羽涅倒没想那么多,自顾说道“或许是人家的风俗也不一定,之前你还告诉我,人家鲛族有自己的习惯,你管这么多作甚?你没看到我见那老头,都没有问什么吗。” 墨故渊黑着脸,这家伙莫不是跟着自己久了,脑子渐渐开窍,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依你所说,可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吗?”鱼清潺问向墨故渊说道。 “早在之前听闻暮云长老说过,今日成亲是鲛族的公主,新郎是南山经七星岛的弟子,为何如今他俩的婚事,除去鲛族本身之外,那南山经竟是无一人到此?按理说这等天人之美,又是跨族联姻的好事,整个山海两界都应该知晓。况且这些年鲛族与两界通商贸易往来,应该缔结不少交情,既然是鲛族公主的大喜之日,那仙妖两界难道不知晓?”墨故渊缓缓说出心中疑虑。 “墨故渊,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成,人家族内事,爱请谁请谁,你操啥心啊。”北溟鲲在一侧挖苦说道。 墨故渊一窒,朝北溟鲲看去,后者虎视眈眈看来,墨故渊只得苦笑一声,看来他是知道昨夜自己的贸然行动,才会如此对待自己。 “喂,不许欺负墨故渊啊,好好说,我就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啊,就算鲛族爱请谁请谁,可是南山经七星岛不可能一个人也不来吧,那可是他们的岛中弟子,难不成就这么随便吗?”鱼清潺附和说道。 北溟鲲羽涅两人听闻,倒也真是如此,只是眼下看这流光城各方大门牢牢紧闭,应是不打算让人进来。 “管他呢,反正又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当看自己的热闹就行了。”羽涅双手抱脑,悠哉惬意。 墨故渊点了点头,朝鱼清潺看去,后者心领神会,当下拉住羽涅说道“走,我们也去帮忙。” 羽涅不解,道“帮啥呀,我们是客人,哪有动手的道理?” “让你帮忙就帮忙,万一有啥好东西,也可以先尝尝鲜不是。” 羽涅一听,此话在理,这正和他意,便向着北溟鲲喊道“胖子,一起来,人多力量大。” 北溟鲲一个踉跄,满是愁容,这日后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沧海混了。北溟鲲苦叹一声,又不敢拒绝,当下看了看墨故渊鱼清潺二人,直觉这两人肯定是背着自己又要做些什么。 墨故渊哪管其它,顺势加入周边鲛族人群之中,活络起来,与他人笑语攀谈。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典礼上的鲜血 琼花殿,鲛族负一楼聚义大厅内,此时热闹纷纷,鲛人一族纷纷入席就坐。 墨故渊一行人等被鲛暮云安排至大厅的最前沿,几人单独坐了一桌。 入座的墨故渊朝对面鱼清潺看了看,后者点头笑了笑,眼底一丝促狭之色闪过。 墨故渊了然,缓缓一眼扫过大厅全貌,酒桌约莫十来数,桌边都已坐满鲛族之人。其大厅两侧仍是空出了不少地方,有鲛人站立两旁,手持鱼叉守卫。 “昨夜路过这里匆忙,现下走进,没想到这大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宽敞,这聚义厅倒不比一楼来的复杂,除去几根道“上次来不是听说鲛族有三位长老么?怎么如今这上面只看到两个?” 北溟鲲一顿,嘴边随口说道“可能睡着了,没起来吧。” 鱼清潺撇向北溟鲲,正欲说些什么,忽而外头一声礼炮响起,紧接着便有鲛族独特的乐声传来,礼花噼里啪啦响彻不已。 “新郎新娘到!” 众人齐齐探出脑袋朝门外看去,只见有两人身穿大红色衣袍缓缓从门口走进。 那新郎正是唐年北,此时红衣羽冠,面容欣喜,时而拱手朝周围鲛人致礼。 而新娘子头顶红盖头,在身旁一位婢女的搀扶下,跟着新郎步步朝前走来。 “哇,新娘子身上的那件新衣裳也太好看了吧,好像在发光耶。”鱼清潺双眼冒光,看着眼前踱步而来的新娘,视线都被新娘身上的嫁衣吸引。 墨故渊几人同样看的惊讶无比,那嫁衣鲜红欲滴,不知用的什么料子,竟使颜色如同活过来一般,随着新娘一步步走动,那裙摆流光阵阵,忽明忽弱。在那件嫁衣的上方,有一凤鸟之首,沿着新娘婀娜妙曼的身躯蜿蜒而下,九道凤尾如百花齐放,散落在嫁衣的裙摆之下,摇曳生风。 从新娘步入聚义厅内,不止墨故渊一行人等,就连鲛族之人都是目不转睛看着新娘身上那席红嫁衣。 有鲛人在一旁小声议论道“听说这件嫁衣是公主花费数月不眠不休的时间,才织出来的,在如今的鲛绡里面,除了那件龙绡,恐怕就是公主身上这件最为精致了。” “那是当然,公主天生对纺织就胜于族中任何一人,况且这件是公主的嫁衣,她亲力亲为,下了不少汗血苦心,肯定不一般啦。” “哎,要是哪一天我也能像公主这般,穿上一件自己喜欢的嫁衣,嫁给自己心爱的人,那可真是幸福死啦。” “哟,小雨,莫不是羡慕公主今天的日子,开始怀春啦?” “婉柔,不许取笑我,哼。” “不笑不笑,我可不敢,要是暮烟奶奶知道了,不又得把我关进鲛丝阁,我可不想再夜以继日的织那些破布料了,太累啦。” 被唤作小雨的姑娘拉了拉她,笑道“别说啦,快看公主她们已经走过去了。” 高台之下,鲛暮云率先站起走至前方,望着底下的一对新人,目光多了几分笑意。 唐年北一手牵过鲛明素,在路过墨故渊这一桌之际,几人纷纷相视看来。 羽涅目光一凝,指着新郎正要开口说话,墨故渊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尴尬笑着朝唐年北摇了摇头。 唐年北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当初在海上遇见的两人如今也会到此,竟成了自己婚礼上的座上宾,当下也并未多说什么,微笑点了点头,继续朝上走去。 新人站在堂下,鲛暮云望了望眼前一幕,一派祥和笙歌,众人脸上皆是洋溢着喜庆之色。 “今日是我鲛族公主鲛明素和七星岛唐年北的大喜之日,所谓比飞却似关雎鸟,并蒂常开边理枝,愿两人此后结为夫妻,恩爱同心,奏乐起礼。”鲛暮云声音朗朗,响彻一方。 随着鲛族乐声响起,鲛暮云站在前方高喝说道“一拜天地!” 新人随声而起,鞠躬一弯。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又朝着台上高坐的鲛司南和鲛暮烟俯身弯腰拜去。 “夫妻......” “且慢!” 鲛暮云开口之际,聚义厅大门口同时响起一道嘹亮之音。众人情不自禁纷纷转过头朝后方看去,而坐在高椅之上的鲛司南鲛暮烟更是猛然站起,不可思议的望着身前之人,鲛司南身体微微颤抖,眼里具是惊慌。 一旁的鲛暮云同样失神慌乱,那还未说出的话语硬生生卡在喉间,呆呆望着朝厅内走近的身影。 半响,底下有人惊呼道“这不是暮晨长老么?” “是暮晨长老,是他!” “怎么暮晨长老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年轻了,精气神十足啊。” “诶,早前族长不还说暮晨长老闭关了么,说是近百年都不会出来,怎的才过了数月长老就出关了呢?” “你懂啥,今日可是公主的大婚之日,暮晨长老提前出关不正好可以参加公主的典礼吗,别忘了,暮晨长老可是把素素公主当作亲孙女看待呢。” “哈哈,不错,难得暮晨长老也来了,许久不见长老,我都有点想他了。” 人群中,鲛族之人纷纷朝眼前老者行礼致意,口中高呼喝喊。 然而走进的老者丝毫不予理会大厅之内的族人,他自顾朝前走去,待来至新人身旁,忽而脸色一笑,沙哑说道“素素,你成亲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 红盖头下的鲛明素双手轻轻掀开一角,发现来者正是族中大长老,鲛暮晨。 鲛明素口中惊喜说道“暮晨爷爷,你出关啦?” “你都要成亲了,爷爷还闭什么关,何事有你成亲的日子来的重要?”鲛暮晨缓缓笑道。 鲛明素不疑有假,腼腆笑了笑,拉着鲛暮晨上前。 鲛暮晨轻轻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唐年北,目光涌动,却并未说话。 “都已经拜了天地,拜了高堂,还差夫妻两人没有对拜,所幸及时。给我来张椅子,我孙女的大喜之日,我可是要亲眼见证的啊。”鲛暮晨飞身踏上高台,幽幽说道。 鲛司南望着身旁老者,依旧未能反应过来,而一旁的鲛暮云喃喃说道“师......师兄.....” 鲛暮晨仿若未觉,似乎当台上三人不存在一般,待旁人将椅子端来,他自顾坐了上去。 鲛司南回过神来,看了看鲛暮云鲛暮烟二人,两人亦是不明所。鲛司南又撇了撇底下北溟鲲位置所在,北溟鲲朝他摇了摇头,示意先莫要声张。 底下,鱼清潺跺了一脚北溟鲲,不满哼道“你们神神秘秘的干嘛呢,之前你不还说那长老睡着了吗,怎么这会又来了?” 北溟鲲吃痛,咕哝着说道“睡着了不会醒来么,醒了就会来啊。” 鱼清潺见北溟鲲还敢赖着脸皮和自己犟,当下就要出手教训几番,北溟鲲急声说道“先别闹这个呀,人家正成亲呢,别打扰。” 鱼清潺握紧的拳头狠狠扬了扬,只得作罢。 鲛暮云同样看见了北溟鲲的授意,只得按耐心中情绪,当下准备再次喊道。 忽而一蓝色异光乍现,红盖头飞扬而起,一道痛呼声愕然响遍整个大厅。 鲛明素身体抛飞在半空中,鲜血一片片散落在厅内各处,酒桌上,鲛人的脸上。 大厅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瞳孔俱是愣愣看着眼前鲜血飞洒,不知发生了什么。 “素素!”鲛司南顷刻飞奔而出,将掉落在地的鲛明素紧紧抱在怀中,声音颤抖。 鲛明素气息微弱,嘴角不停溢出鲜血。她视线迷离,头脑昏沉,呆呆望着那红盖头在眼前飘飘欲坠,她想要伸手抓住,可扬起的纤纤细手终是无力垂下。 “年北......” 墨故渊几人大惊失色,纷纷朝场中那低着头颅的新郎看去,不明所以。 “为什么,为什么!”鲛司南歇斯底里,喃喃疯狂。 鲛明素腹部之上,不知何时插入一把短匕,此时鲜血仍然涓涓而流。那淌出的心血和鲛明素身上的嫁衣融为一体,愈发夺目猩红。 一身红衣的唐年北低着头,嘴角一抹弧度翘起,谄笑胁肩,时而阵阵颤抖,继而仰天大笑,状若癫狂。 那一拳,是七星岛的绝学,泛有蓝光,名为蓝拳七绝。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琼花池中的蛊惑 聚义厅内,在短暂的氛围凝固后,鲛族之人纷纷反应过来,有怒吼咆哮,有哭声阵阵。 厅旁两侧,众多鲛人举起手中鱼叉,怒不可遏的指向唐年北。 鲛暮烟一步踏出,瞬间来到鲛明素的身旁,她颤颤巍巍伸手摸去,发现鲛明素气游若丝,奄奄一息。 顷刻间,她脸色悲切,转过头死死盯着眼前之人。 后方,鲛暮云一身气机迸发,牢牢锁住身下的唐年北,冷声喝道“说出主谋,留你全尸。” 稳坐在木椅上的鲛暮晨目光深深,此时落在最后却是邪魅一笑,他轻捻白须,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无动于衷。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唐年北身上,而这身穿红衣的男子丝毫不惧任何,自顾猖狂而笑,模样狰狞扭曲。 片刻,只见唐年北拱起身躯,低沉嘶哑,桀骜笑道“凭你?杀得了我吗?” 鲛暮云不再废话,纵身飞跃而起,须发飘扬。只见他双手泛有绿光,左右翻转,绿光在掌心之中膨胀化为一股球形能量,其上遍布雷电,随着鲛暮云双手挥去,绿光疾速朝唐年北射去。 唐年北轻笑一声,脸色不惧,再次扬起右手,拳风刚烈,蓝光涌动,径直对着绿光掠来的方向出拳抵抗。 一道气浪翻滚荡开,紧接着便是轰然炸裂的响声,整个聚义厅内疾风缭绕,众人遮掩望去,只见唐年北的身影已是朝门外飞出。 “拦住此人!”鲛司南将鲛明素交给鲛暮烟,下一秒身形暴动,已是追了出去。 身后,鲛暮云亦是紧随而后。 大厅内,众多鲛人尖叫呐喊,同样朝着门口外追去。 墨故渊几人相顾看了看,鱼清潺率先说道“那新郎怎么了,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 “要不出去看看,先前城中大门都关了,料想那人应该跑不掉。”墨故渊缓缓说道。 “当初沧海上就给这小子摆了一道,刚才碰到了你还拦着我,就应该先让我把那家伙给控制住,不然哪有这么多意外。”羽涅挑眉不满说道。 墨故渊愣了愣,道“说的也是,既然眼下生出事端,不如我们先出去瞧瞧,万一有机会在把那人控制住,反正也不差这一会。” 几人点头,不再犹豫,亦是动身朝外头掠去。 不一会,整个聚义厅内寂静沉默,除了鲛暮烟以及昏死过去的鲛明素外,就只剩台下的北溟鲲,以及还高坐在堂前的鲛暮晨。 鲛暮烟神情焦急痛苦,此时跪坐在地上,一手止住鲛明素腹部伤口,一手朝其额前贴住,绿光闪烁,她正在极力挽救鲛明素的生机。 厅内一片狼藉,支离破碎,本是一幕喜庆繁华的场面转眼就变得如此萧索。 半响,鲛暮晨缓缓走上前来,望着底下一跪一躺的二人,目光平淡,脸色没有丝毫表情。 “素素已是无力回天,你不必浪费时间了。” 正竭尽全力护住鲛明素气机的鲛暮烟闻言,身体愕然一震,呆呆转过头看向身后,见鲛暮晨居高临下看着自己,鲛暮烟抖索着双唇,更咽道“不......不会的,师兄......你快救救素素......” 鲛暮晨轻笑一声,伸出一指指向鲛明素腹部那把匕首,道“我要救她,干嘛还要将寒冰龙刺交给唐年北呢?” 鲛暮烟瞬间如坠冰窖,瞳孔呆滞,愣愣看着眼前那精神抖擞的鲛暮晨,她脸色煞白,连手上动作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师兄......你真是疯了吗?”鲛暮烟喃喃说着。 “疯?你看我这样子像是疯了吗,我如今返璞归真,道法精进,全都是琼花神明赐予我的,我看疯的是你们吧,竟然敢用夜光珠囚禁我!若不是琼花神明网开一面,我就要被你们活活害死,那么多族人被困在池内,难道你听不见他们日日夜夜的呼唤吗?”鲛暮晨阴沉着脸,满是憎恨说道。 鲛暮烟神情痛苦,懊恼悔恨,泪眼怔怔说道“是那恶灵蛊惑我鲛族啊,她利用我们对琼浆玉液的渴望,将池中之水渗透我族体内,借此机会让我们尝得甜头,以此迷惑我族心智。她是恶魔,是想将鲛族尽数残害啊师兄!” “放肆!”鲛暮晨脸色怒意满面,挥袖荡去,一股猛烈的旋风化作弯刀扫向鲛暮烟。 鲛暮烟本欲顽抗,却是在那一股气焰之下,顷刻间将她身体冲撞而起,那风烛残年的身体直直朝后坠去,待撞至一根柱粱处,深深跌倒在地。 鲛暮烟气息萎靡,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鲛暮晨。 “看见了吗?这便是琼花神明带给我的力量,当初你不过也是借着池中灵力迈入大妖之境,可是如今呢?失去琼花神明的庇护,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为什么要和琼花神明做对,为什么要将我困在琼花池内出去不得?为什么要白白牺牲那么多族人!他们修为尚浅,根本无法承受得住池中的灵气,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池中被灵力所化,什么也做不了......”鲛暮晨掩面而泣,继而又歇斯底里。 “你可知道我在里面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吗?只要一闭上眼,我就看见有无数族人的双手向我伸来,他们在池中挣扎,求我救救他们。可是我又怎么做得到,他们分明是也想把我拉进琼花池内。如果你们不将夜光珠放回,我们就不会有事了啊,是你们害了我的族人,害了我啊......”鲛暮晨泪眼婆撒,又疯癫大笑。 鲛暮烟心若死灰,见鲛暮晨的状态痴狂,眼下之样,鲛暮晨早已心智不存。 “那琼花池利用我们对她力量的渴望,这么多年来早已侵蚀我族人心智,是族长和暮云师兄有所警觉,这才让我鲛族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师兄你被那恶灵操控,我们这才将你困在池中,那些族人皆是鬼迷了心窍,如果不及时将你们驱逐琼花池内,你可知我们整个鲛族都会被覆灭吗!”鲛暮烟坐起身,嘶喊说道。 “哼,一派胡言,我如今修为堪至化境,大妖之境已达圆满,这都是琼花神明赐予我的力量,没有她,我又如何能活到今天可以站到你的面前。你好好看看,这就是神明的造化,那琼池我来去自如,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你以为我能扛住池中灵力的吞噬吗?”鲛暮晨怒不可遏喊道。 鲛暮烟悲切落寞,自知恐怕说什么都没用了,望着眼前变化巨大,已不是原来模样的鲛暮晨,她痛哭说道“你怨恨我们,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般对待素素,素素从小就敬重你,也是你一手拉扯长大,你为什么要窜通唐年北伤害素素!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闻言,鲛暮晨亦是莫名一震,僵硬转过头,看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鲛明素,眸底一丝哀伤浮现,喃喃沙哑道“素......素素。” 可很快,鲛暮晨眼中慢慢被血丝充斥,渐渐变得猩红诡异。 “你以为那唐年北就真的单单只是和素素相互爱慕?那小子趁机混入我流光岛,本就是抱着目的而来。那夜他擅闯我族禁地,看见了我在琼池修行,我本不打算放过他,可谁知后来你们囚禁于我,不得已我才和他达成交易,不然你以为我能挣脱夜光珠的束缚?”鲛暮晨讥讽笑道。 “那夜光珠化作落星飞鸿,这结界就连琼花神明一时半会都奈何不得,我在池中被其灵力日日夜夜侵蚀,若不是琼花神明眷顾,怕是我早就被池中灵气消化殆尽了!” “师兄,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池中灵力会将你侵蚀,你又怎能活到今天,分明是那恶灵故意驱使你罢了。恶灵即将复苏,不愿离去,又需要大量的补给修养自身,她想借你之手,让我们自相残杀啊!”鲛暮烟喘气呐喊。 一方绿色矩阵兀然出现在鲛暮烟头道“两个问题,你是怎么从夜光珠的结界中出来的?那琼花花灵如今在琼池中进化到何种地步了?” 末了,北溟鲲在经过鲛明素的身旁,他看了看,而后挥手洒下一片星光,星光点点,悄然无声没入她的体内。 “你被寒冰龙刺伤及根本,又吃了那小子一记重拳,我也回天乏力,昔年你鲛族前辈挽救沧海之水,如今我便把这些余下的功德补给你。” 鲛明素微微睁开双眼,吃痛的匍匐爬起,呆呆失神。 而后,她一手抓住腹中短匕,决然拔出。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报仇向何处,堂堂九衢路 琼花殿外,此时疾走而出的唐年北飞速朝着流光城西门口掠去,后方,众多鲛人亦是追随而来。 “拦住那人,不可放此人离开。”鲛司南怒喝喊道。 西城门底下,驻守此地的鲛人见来者气势汹汹,没有犹豫,瞬间数十位鲛人祭出手中鱼叉,横举在前,朝着唐年北挥杀而来。 唐年北见状,目光一沉,又回首看了看身后,那鲛司南和鲛暮云一马当先,和自己的距离渐渐拉进。 一道红光激射而来,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红光射来,这些红光如流弹一般,正是从鲛人手中鱼叉内迸发而出。 唐年北来回穿梭,身旁流光不断,这受前后夹击之势,让他颇为被动。 红色流光不断,密密麻麻,唐年北望着身前近在咫尺的鲛族身影,嘴角划过一丝轻蔑。在他即将撞向鲛族人群中时,顷刻间,他整个身躯竟是直接朝上飞掠而起。后方,那流光扫荡而来,瞬间激起一片炸裂,落石尘烟,众多鲛人哀嚎不已。 唐年北嗤笑回头看了看,手中蓝光涌动,人在半空,径直出拳朝下挥去,本就坑坑洼洼的底下,在被他接连数次出拳轰炸,更是千疮百孔,有些鲛人甚至当场被他打得口吐鲜血,顷刻毙命。 鲛司南双目赤红,见众多族人被殃及,此刻疾行的过程中,忽而纵身高高跃起,整个身形兀然腾空而上。只见他一头黑色头发刹那变得灰白,无数发丝朝上耸立,如银针遍布满头,根根锋芒凌厉,极为狰狞。 鲛司南脸色冰寒,望着那朝高空上升的唐年北,眼里没有一丝感情。随着他双手朝上推去,一头银针化作漫天密雨一般,飞速向高空之上的唐年北包围刺去。 唐年北脸色微微一变,眼下银针数不胜数,囊括的范围更是将自己所有的退路封锁,且这银针彼此之间的距离十分相近,根本无法闪躲。 见此异状,唐年北也不甘素手就擒,运起真气,不顾一切朝城门之上飞去。既然城门被关,那就飞过城头,唐年北眼中浮现一抹厉色。 底下,鲛暮云猛然止住身影,望着远方朝城外即将掠出去的唐年北,只见他双手在胸前刻印,一道道绿光至胸间绽放而出。动作一气呵成之后,鲛暮云一手高举,使劲朝石面猛拍而落。 白石飞溅,整个流光城莫名一震,下一刻,在流光城东南西北四处城门上的塔楼前,有着四道微光乍现。每道微光直冲天际,如光幕升华,飞流而起,在达到一定的临界点之后,四面八方的微光又呈水平面之势,将此方天地上边的空间封锁。 墨故渊三人赶至外场之时,便瞧见眼前这一幕光华璀璨的结界,结界将整个流光城笼罩其中,四周天衣无缝,紧密贴合。 唐年北踏空飞行,在即将冲出去的那时,西城门之上的一道微光闪耀而出,已是将他前路拦截。唐年北怒不可遏,蓝光再次涌现,比之前更为深蓝,他挥起右手,带着飓风般的蓝色火焰狠狠砸在光幕之上。 然而光幕只是一阵涟漪,便将唐年北倾力一击化解,唐年北心有不甘,再次举手而起,不停的朝这方结界轰炸出拳,然而效果依旧微乎其微,丝毫不能撼动结界半分。 唐年北怒吼,转过头看向身后,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已是近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眼里一抹疯狂之色闪现,他不再犹豫,朝着眼前漫天的针雨迎面冲去。 唐年北双拳在前,蓝色异光涌动不绝,他挥拳砍劈,上下横扫,整个人在半空不停顽抗抵挡,没有一丝惧怕。 可银针如那绵绵细雨,前赴后继,滔滔不绝,尽数朝着唐年北所在的位置疾速锥刺而来。 没过多久,唐年北已是满脸鲜血,淌过脸颊,涓涓留下。银针来势汹汹,速度奇快,在唐年北气息渐渐微弱之下,紧随而至的银针更是根根刺入他的身体,有些银针遍插他满身,有些更是直接洞穿他的身体而过。 唐年北此时连眼睛都睁开不得,可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执着,让他即便看不清眼前任何,依旧负隅顽抗。 似有察觉,在身前银针密布的空中,唐年北忽然不再出拳,反而茫然抬起头朝着一处看去,那里,是鲛司南正欺身出手而来。 唐年北嘴角大笑,混杂着他的鲜血,看上去格外凶狠残忍。 “鲛司南,你给我拿命来!”唐年北不顾一切朝那方俯冲而去,双拳再现蓝光,他凭借着自己的感知,仍是奋然出拳而去。 一道气浪排山倒海轰然炸裂,云烟飞荡,满是尘埃。 众人纷纷抬首望去,只见鲛司南昂然悬浮在半空,脸色毫无悲喜的看着身下方。 底下,是笔直坠落的唐年北,他一身伤痕,血肉模糊,此时似乎连一丝力气都无法使出,他双目微微闭起,任凭自身遥遥落去。 微风轻扬,带起一丝温柔,鲛司南愕然双目震惊,瞳孔里满是后怕,眼眸里的倒影是唐年北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吊坠随风向上飘扬,是一块翡绿色的月形宝石,和鲛司南胸前所挂之饰,一摸一样。 “年北!”从殿内奔走而出鲛明素尖叫嘶喊,发疯似的不顾一切朝唐年北坠落的方向跑去。 然而行至一半途中,却被鲛暮云一手拦下。 “素素,你难不成还没看清么?莫要糊涂下去了啊,打从他一开始接近你就没安好心。”鲛暮云劝阻说道。 鲛明素哪管其它,此时正不停来回挣扎,泪眼朦胧,口中不停说道“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鲛暮云脸上怒气腾腾,见鲛明素仍是执迷不悟,喝道“先前他那样出手伤你,你还救他作甚,莫不是他伤你还不够深吗?”鲛暮云一手挥起,将鲛明素死死控在原地,不论她如何反抗,皆是逃脱不得。 “暮云爷爷.....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鲛明素痴痴泪雨,重复呢喃不断。 墨故渊望着身前一幕,蹙眉不解,看着鲛明素肝肠寸断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一丝异样情绪漫上心头。 疾速掉落的唐年北眼看就要被砸个粉碎,却是在落地前的数米高空中,整个身体猛然一顿,约莫静止在空中片刻,继而朝下再次坠落而去。 唐年北一口鲜血咳嗽喷出,双眼仍是愤恨的朝上方掠来的鲛司南看去。 墨故渊愣了愣,似有察觉,转过头看向一旁羽涅。 羽涅朝墨故渊扬了扬手,指尖柔光渐渐消失,羽涅笑道“那姑娘都哭成那样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砸个粉碎吧,况且如今看那人模样,也逃不到哪去了。” 墨故渊对羽涅竖起一根大拇指,口中却是说道“那你之前还想找人家算账呢,怎么又出手相救了呢?” 羽涅脸色一红,别扭说道“等会再找他算账便是,反正他不还没死么。” 墨故渊好笑摇了摇头,朝着不远处的几人看去。 风过无痕,整个流光城蓦然变得沉寂无声,那红毯铺满在上,破烂不堪,如鲜血侵染整个大地。 鲛司南身形闪过,已是来到躺在地上的唐年北身旁。他脸色苍白,颤颤巍巍,望着唐年北轻蔑看向自己的眼神,鲛司南伫立在原地,身体莫名颤抖。 许久,鲛司南将手中吊坠摊开,再将自己胸前的吊坠抓起在手心,他目露痛色,沙哑说道“你......你究竟是谁?” 身旁,鲛暮云眼神不解望来,有些好奇鲛司南所为。身侧,鲛明素落魄跌倒在地,怔怔看着眼前的唐年北。 唐年北摇了摇头,将眼帘鲜血拭去,可眼眶之上仍是猩红满目。 “我是谁?我是来要你命的,替我爹......替我娘报仇的。”唐年北喘着气,恶狠狠说道。 鲛司南目光悲切,口中喃喃说道“这翡月坠是我妹妹鲛司雨所物,从小我与她便被父亲一人赠与一条系在身上,如今这翡月坠在你身上,你......你是念笙么......?” 一语之下,鲛族所有人无不哗然,鲛暮云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那躺在血泊之中的人影,一时忘记手中动作。 鲛明素匍匐在地,脸上毫无血色,不知何时,胸腹之上又有血迹开始渗透而出,她毫不在乎,缓缓朝前爬去,眼中满是痛苦。 唐年北咧嘴笑着,目光看向上方鲛司南的样子,幽幽说道“你喊我念笙,那我是不是应该喊您舅舅?” 鲛司南呼吸急促,俯下身紧紧抓住唐年北的肩膀,目光泛泪,紧张说道“你真的是沈念笙!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为什么你知道我在这你不回来?为什么!” 众人愣愣看着,鲛族之人更是面面相觑,人人眼里蔓延着不同的目光,有欣喜,有悲伤,有难过,有痛恨。 墨故渊几人见鲛族异样,亦是充满疑惑,只得在一旁好奇看去。 “回来?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啊,你们害死我的母亲,又打伤我的父亲,让他含恨而终,这些年我苦心积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血洗你们鲛族,让你们这些害死我父母的人都下地狱!”唐年北愤怒喊道。 闻言,鲛司南一愣,眼里困惑不已,下意识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当初沈瀚唐私自擅闯禁地,对夜光珠图谋不轨,行踪败露被我们发现,可他仍是一意孤行,将夜光珠交给沧海游侠,自己独留下,我们怎么能放过他。” “所以你们就对我父亲施以酷刑,挑断他全身所有筋脉,废了他的修为。你们不杀他,为的就是拿他泄愤,以解心头之恨么?可是为什么连我母亲也要被你们折磨,你说她是你妹妹,呵呵,真是可笑的很,枉她也是你们鲛族之人,却被你们那般对待,活生生的被处以绞刑。你们害我父母,这等不共戴天之仇,我就算拼劲一切也要你们血债血偿!”唐年北歇斯底里,眼眶血管爆裂,煞为狰狞。 “混账!我鲛族何时对那沈瀚唐做出如此行径,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谁告诉你的?我鲛族又岂会对同族做出手足相残之事,当年鲛司雨分明就是被沈瀚唐所害,沈瀚唐打从一开始就是抱有目的接近我鲛族,司雨发现他别有心机,沈瀚唐却怕她告密,才被他活活杀害!”后方,鲛暮云气不可遏怒道。 唐年北听闻,目光一凝,继而猖狂喊道“你们这些畜牲,到了现在还要逞口舌之利吗,既然敢做为何不敢认,还在这故意颠倒是非黑白?我父亲流落至南山经,亲口和我说是你们鲛族害了他,害了我娘,让我替他们报仇。你们不敢认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这贻笑大方,说的真好听啊。” “我化名唐年北,取我父亲最后一字,年年望北,念念恨北,就是要自己时时刻刻记得身上的血海深仇。我努力成为南山经七星岛的弟子,修行岛中绝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来这里将你们杀光,替我父母报仇!” 鲛暮云恨铁不成钢,脸上再无先前隐忍之色,就欲上前一手了断这小子,却被前方的鲛司南伸手阻拦。 鲛司南看着底下痴狂扭曲的唐年北,他眼里布满痛苦,懊恼悔恨。他将唐年北轻轻扶起,帮他擦拭脸上血泪,自己亦是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这都是我鲛族的劫,一切或许都是早已注定的,也许从父亲登上西山经那块大陆之时,所有的一切就已成定局了......”鲛司南喃喃自语,神情落寞。那粗旷刚毅的面容此刻突然间变得憔悴苍老,就在这一瞬间而已。 站在琼花殿门口的墨故渊三人,听着你一句我一句,已是明白其中大概,只是当中谁言真假尚不得知。不过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想到这唐年北竟然是鲛族族长的亲外甥,隐藏至今是想替自己的父母报仇。 墨故渊一念此处,下意识朝前方鲛明素看去,那女子红衣裹身,一步步匍匐爬行,无人可见在红毯之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人有意接近鲛族公主,目的就是为了混进鲛族,以此来达到自己想要报仇的方式么?这又是何苦。”一旁鱼清潺痴痴说道。 “不过是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傻子而已,还口口声声说要杀光鲛族,如今不过是对一个纤弱无力的女子下手罢了,还是一个很爱自己的女子,依我看来,他简直愚蠢至极。”羽涅毫不客气讥讽说道。 墨故渊拉了拉羽涅,示意他不要多说,眼下之境,几人即是局外人,静观其变就好。 只不过刚听羽涅所言,那唐年北既然要报复鲛族,隐忍多年,在大婚之日偷袭鲛族公主而让自己深陷险境,这不免有些过于冲动。毕竟鲛族人多势众,又有大妖级别的长老在,他这番举动何来要报仇一说。 一念此处,墨故渊总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可眼下又看不出任何端倪,当下只得朝二人说道“羽涅,鱼姑娘,我们看着就好,不可贸然轻举妄动,我总觉得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多留个心眼。” 两人见墨故渊神色认真无比,不知想到什么,当下两人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继而看向外场。 鲛司南手中绿光阵阵闪烁,将唐年北一身伤势流血处止住,又伸手朝他递过几颗丹药。 唐年北冷哼一声,径直挥手甩开了出去。 鲛司南并未强求,缓缓站起身,语气柔和,朝着身前的唐年北缓缓说道“孩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如果听完你还是想杀我,那么我就站在你面前,让你杀了我解恨。” “族长!”鲛暮云喊道。 鲛司南罢了罢手,对鲛暮云摇了摇头,而后,他仰望苍穹,泪水划过脸颊,视线尽头中,仿佛尘封的过往又历历在目。 唐年北亦是不明所以看着鲛司南的举动,蹙眉望去,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好像少了点什么。 唐年北撇去脑中异样情绪,死死看着鲛司南,嘴角冷冽,他不知这人又想耍出什么花样。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鲛族之女鲛司雨 沧海外海的一方海域,此地常年狂风暴雨,海水泛滥,凡是不小心路过此地的野修之辈,或是仙妖两界之人,皆会被此方海域卷入,白白丢了性命。是以时间一久,许多人都知道这里的深不可测,纷纷绕道而行。 直到某一天这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座岛屿,自从这座岛屿现世以来,当初这方海域的种种迹象也渐渐消失,这不免引来许多两界之士的探索。 只是这些外来之人刚一登岛,便发现岛上竟有沧海异族的鲛人生活在此,期间自然而然也就无可避免一些争端。 鲛族势弱,比不得仙妖两界众多人士的前赴后继,即便能赶走一部分,可随之而后的便会有更多修行之人踏足此地。 除去野修之辈,两界各派其中不乏也有实力顶尖的修士前来造访。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鲛族饱受欺辱,即便族中有几位实力不弱的长老,可也完全承受不住各门各派的打压。 他们恃强凌弱,见鲛族生来奇异,便想着能将鲛人俘虏,带回门派玩乐,毕竟是海外异族,众人只当图个新鲜快活。 除此之外,更有卑鄙无耻者扬言那鲛人肉身美味,抓回去不仅可供人消遣,更可食之延年益寿,增长修为。 从那座名为流光岛的岛屿出现在世人眼中以来,便有无数之人虎视眈眈,皆为了鲛族而来。 是以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鲛族身处水深火热,一方面要抵抗外侵,一方面又要守护琼花岛秘密所在, 鲛族忍辱负重,可始终是舍不得琼花池里所蕴含的灵力,为避免被有心之人发现琼花岛秘密所在,鲛族期间曾用夜光珠幻化落星飞鸿,开启护城结界,可这更加助涨两界贪婪之士的惦记。 没想到鲛族还有这等神器存在,其中秘辛不知隐藏多少,于是引来许多人的联手压制,更有修为堪比那大妖者,亦是前来流光岛一探究竟。 鲛族苦不堪言,那结界即便固若金汤,也难以久撑,不得已,鲛族只得向那些人委曲求全,答应他们以鲛族特有的鲛绡为筹码,以此来换取鲛族族人的安全。 可鲛族自古便是身居沧海内部,远离尘嚣,不知尘世的险恶贪婪。那些人在得到鲛族的鲛绡之后,欲望更加庞大,隔三差五就要找鲛族讨要,但凡鲛族稍有拒绝,众人便是联合诛伐,丝毫不顾当初所立下的承诺。 对于这些贪得无厌的两界之士,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那鲛族浑身是宝不说,还能织出天底下最美的绸缎,效果堪比上等灵器,这叫他们如何肯放过此等大好机会。 鲛族能乖乖交出鲛绡倒也好说,只要推脱不予,两界各派的某些得寸进尺之辈就是出手打压鲛族,或是将其抓走。反正鲛绡是鲛族织出来的,抓回去一样可以替自己效劳。 当时鲛族族长鲛浩天为保族人安危,只得忍气吞声,只要族人能入那琼花池,吸收池中灵力,等到某天全族焕然一新,便是教那些无耻之尤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念想虽好,可也得有机会活到那个时候,鲛浩天不知人心究竟有多丑陋,更不知人性的欲望会膨胀到何种程度。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两界肆意凌辱,一批批带离海外,他终是察觉到族群危机,长此以往,怕鲛族就要有灭族之祸了。 是以鲛浩天连夜带领数百匹鲛绡赶赴仙界西山经,私底下求得四派掌门能保护其鲛族安危,且答应每年以特定的鲛绡数量上供各派,这才让鲛族减少部分压力。 只是很快那北山经和南山经同样知晓此事,两经有意来犯,故意打着各种借口登岛参观,私底下却是做出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鲛浩天如法炮制,也和南山经和北山经的达成共识,以此求得共存之道。 随着年月推移,在鲛族鲛绡的影响下,两界也算是默许了鲛族的存在,毕竟一个种族能为整个山海带来惊喜,谁也不愿意丢掉一个来钱的渠道。若是有野修游侠之士仍要一意孤行,两界各派也会将其铲除。 鲛族得以喘息,忍辱负重,为了自身的利益,每年将族中纺织好的鲛绡供给两界,其中有些道貌岸然之派更是要鲛族除鲛绡之外,还要附上几位鲛族之人,以此满足他们的特殊癖好。 在鲛浩天的保证之下,鲛族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生机,族人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也正是在这百年的时间里,鲛族通向各方的海路也渐渐熟络,慢慢发展成些许规模。鲛族慢慢有了自己的通商贸易,以一些其它特有之物和两界交易往来,对此,两界各派倒也没有阻拦,毕竟鲛族的鲛绡也是需要自己的成本和材料。 在后来,鲛族组建自己的商船,在岛上四周修建港口,加之各界换取的物资,他们装备利器在船上,建造流光城,巩固结界,私底下亦是不断在状大自身,以防日后危机再现。 随着通商贸易的越发成熟,鲛族之人也渐渐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沧海外域之上。 由流光城西港口通往仙界西山经的海域,便是由鲛浩天的独女鲛司雨全全负责。 数十年的时光中,她带着几位族人,驾船远游西山经,除了将特定的鲛绡交给西山经各派负责人,同时,她也需要采购部分物资,将岛上所需之物从西山经带回。 也就是那段时间,一位来自崆峒派的负责人,名为沈瀚唐的开始和鲛司雨渐渐熟悉了起来。 沈瀚唐乃是崆峒派外山弟子,因他天资不足,修行缓慢,是以被崆峒派调至外山,负责人间琐事,掌管崆峒派山下各种生意往来。 这沈瀚唐修行没有天赋,可在山下处理生意,人际往来却是颇为独道,且很快就将崆峒派各处经商之地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崆峒派赚的盆满钵满。毕竟一个贵为仙界六派之一的名门,寻常也是需要极大开销。 见这沈瀚唐做起生意如此上道,派中不少长老亦是有意拉结,掌门曾万衣更是授予他外山大总管的头衔,崆峒派山下所有经商之点都交给沈瀚唐负责管理。而沈瀚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港口处,与鲛族对接的负责人。 鲛司雨生性温柔,不喜言语,因自幼见自己的族人饱受欺辱,是以内心却是极为倔强和勇敢。鲛浩天将这条海域交给她负责,亦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希望借此能锻炼她的成长。 鲛族外貌丑陋,鱼鳍在两耳之侧更是显得狰狞难看,是以鲛族之人常常会以自己的眼泪,幻化出人间之人的模样,这样也好方便行走。不然以他们族中本来原貌,怕是会吓坏不少港口之地的人士。 鲛司雨幻化人面,便是一位出落的窈窕淑女,身姿婀娜,面容清秀,尤其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极为夺目。 在她第一次登上西山经这块大陆之际,站在崖边的沈瀚唐就早早注意到这位女子。 此后年年,两人也仅仅只是对通商贸易之事有所交流,至于其他的,沈瀚唐不会多说,鲛司雨自然也就不会多问。加上鲛司雨本就不喜仙界之人,更不愿意和他们有所瓜葛。 然而有些事从来都没有一帆风顺。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浪花满袖,藏有追梦 有一年,鲛司雨照往常一般出海去往西山经,将拟定的鲛绡数量捎带各派。可沧海途中,却是被一伙穷凶极恶的野修之士拦路抢劫。即便那时商船已经配备巨弩,弩箭也是灵器之属,可仍是耗不过那伙野修之徒。 那伙野修仿佛是早已埋伏在此,且他们的修为个个都极为强悍,鲛司雨率领的族人在那群野修的搭配强攻之下,根本无法招架,很快整个商船就频临危机。 千钧一发之际,沧海之外有一艘战船疾行而来,正是沈瀚唐率领的崆峒派前来支援。 那伙野修见仙界有人赶来,只得奔着船上物资而去,也来不及尽数抢掠,只得顺手将眼前值钱之物悉数收纳,而后飞身远遁而去。 沈瀚唐见那伙野修如此明目张胆,更是当着仙界六派,妖界三门曾经立下的规矩而肆意对鲛族抢夺。他留下几人照顾鲛族船上之人,自己则率领其他修为不俗者朝那群野修追拿而去。 日暮西山,海水幽幽,晚霞映照整个沧海,一片旭烂生辉。 鲛司雨站在港口之外,怔怔望着远方。 此次供给西山经四派的鲛绡共有二十件,以及西山经其他中小门派各有二十件,如今剩下的不过十一二之数,这该如何是好。倘若因为这次鲛绡没有按时递交,以他们当年的种种过往,可会再对自己的族人心狠手辣? 鲛司雨不敢多想,心中却不停的祈祷,希望沈瀚唐可以帮助自己将鲛绡追回。 海平线外,那艘战船遥遥驶来,沈瀚唐一人当先,站在船头迎风而立,身上,是破败不堪的衣裳,还有几道血痕。 鲛司雨看了看那人模样,那是她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向沈瀚唐。 随着距离拉近,沈瀚唐身上的伤势也被鲛司雨尽收眼底,一抹愧疚之色在她眼底悄然浮现。 沈瀚唐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向鲛司雨表达歉意,没有及时发现鲛族受困,来的有些迟慢,以至于让她们受了伤。 末了,沈瀚唐还将几位野修押至鲛司雨面前,面有愧色告诉她“这是当中的几个,有些擅长身法的给跑了,被抢夺物资追回了些许,你先清点一下大概。” 鲛司雨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些什么,沈瀚唐却是自顾点头笑了笑,转身率领同门远远离去。 隔日,当各派负责人到港口与鲛司雨对接之时,鲛司雨只得将昨日发生的一切告知各派众人,并承诺此番回去之后,会立马将数量不够的鲛绡带回,补偿各派。 可是那仙界几派之人又岂会罢休,其中桃花楼的一位女子更是咄咄逼人,道“我楼中这几日有喜事庆贺,楼主更是需要现今的新衣接待贵客,你误了我楼主大事,后果你担当得起吗?” “就是,流光岛虽说靠近西山经,可沧海毕竟浩瀚,你一来一回来得及吗?我们派中长老都有计划,就是想用鲛绡去办理事物,你这不明摆着坏我们的事情吗?”有一些无名之派跟随附和。 “依我看来,该不会是这么多年来,你们鲛族渐渐发展,不把我们西山经当回事了是吧,还说什么被野修抢了,直接说不想给就是了呗。如今整个仙妖两界,各门各派都在眷顾你们鲛族,试问谁还敢打你们的注意,活腻了不成?你就算要编个借口,好歹说个大家能信的啊。”身边,又有人讥讽说道。 “不错,这鲛绡往年都是今日上供我派,如今出了差错跟我们又没关系,你要是耽搁了我派中之事,上头怪罪下来我也担当不起。今天既然交不出鲛绡,你也别回去了,跟我回门中和长老去交代,我可不想当你的替死鬼。” 鲛司雨死死握紧拳头,脸色苍白,望着那一张张令人恶心的嘴脸,她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她不愿自己一时疏忽,又让族人再受危难。 这些鲛绡都是自己的族人含辛茹苦,日日夜夜纺织而出,可在他们的眼里仿佛这些都是他们的应得之物。既然是你们的,为什么被人抢了,最后还要苦苦逼迫自己?鲛司雨心中凄苦,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各派欲将鲛族几人强行带离之际,刚从港口赶回的沈瀚唐急急跑来,本欲是来接收自己一派的鲛绡,却见仙界几人正拉着鲛司雨一行人等朝下走去。 当下有些不明所以的询问其中缘由,待得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沈瀚唐不免有些蹙眉。 “各位道友,昨日鲛族海外遇袭的确是真的,当时我正好在沧海海外处理派中事务,偶然发现远方有硝烟弥漫,便想过去一探究竟。殊不知原来是鲛族的商船被一些野修恶意埋伏偷袭,这才让鲛族损失惨重。当时我率领门中道友前去追拿那一伙野修,只不过还是给他们跑了几个,这一点我是可以作证的。”沈瀚唐拱手朝身前几人缓缓说道。 被仙界禁锢的鲛司雨呆呆听着沈瀚唐为自己解释,看着他谦和有礼的姿态,一时心中有些怔怔。 先前刁难鲛司雨的几人在听闻沈瀚唐所言,此刻倒是渐渐消停了下来。 这沈瀚唐名声在外,各派与其有生意来往,且和沈瀚唐打交道,众人都比较信得过此人,是以沈瀚唐在外山各派的口碑中,是极好的。 “即便如此,那也只能怪鲛族保护不力,丢了我的鲛绡,坏了我楼主大事,这个责任谁担当的起?”那桃花楼的女子冷哼一声说道。 沈瀚唐见状,亦是有些蹙眉,当下颔首略作思虑,朝鲛司雨缓缓说道“鲛姑娘,敢问如今你们手中还剩多少鲛绡数量?” 鲛司雨莫名一愣,却还是实话说道“带回的只有十一匹,加上昨日沈总管追回的十七匹,共有二十八匹。” 沈瀚唐听闻,微微暗自计算了一番,苦笑道“往年运往西山经都是四十匹,如今倒还是差了十二匹。” 鲛司雨落寞垂下头,没有接话。 “沈总管,依我看还是把这鲛族押回去交给各派处理吧,若分配不均,估计谁也不愿答应,何必难为我们自己呢,你说是也不是?”有人在一旁说道。 沈瀚唐抬首望去,见鲛司雨脸色越发苍白,其身后族人更是簌簌发抖。 他眼中一丝沉着闪过,继而爽朗一笑,拱手朝着各派负责人抱拳说道“各位不如先听我沈某一言,这鲛绡如今还差十二匹,我崆峒可先不拿走自己的这份,也就说还差七匹。实不相瞒,这些年我派也存有几件鲛绡,我记得应该仓库里还有三件,虽不是今年特定的新款,可毕竟是鲛绡之属。若是诸位道友能答应,我便将这三件鲛绡先行拿出,至于余下的四件,我沈某可否和各位打个商量,若是今日能卖沈某一个面子,余下四件,我沈某来年双倍奉还。” 沈瀚唐说完,各派负责人满是震惊,连着鲛司雨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助自己。 “沈总管如此仗义,我天虹谷焉有强人所难的道理,这事我答应你了。今日我只取一件,余下四件沈总管可别忘记你说过的话哦。”一旁,一位来自天虹谷的负责人大笑说道。言罢,也不愿久待,与沈瀚唐点头致意后便自顾转身离去。 众人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如今自己该得那一部分都能拿回,只得纷纷点头。 沈瀚唐环顾四周,继而差人去将仓库里的存货取来,又朝鲛司雨笑道“鲛姑娘,麻烦你先将余下的鲛绡交给各派,就按我刚才说的分配即可。” 鲛司雨看向沈瀚唐,后者坦然自若,朝自己点了点头。 就这样,本是一件让西山经各派不依不饶的大事,转眼就被沈瀚唐处理的稳稳当当。 傍晚,西山经最东边的港口,落日余晖,海面波光粼粼。 沈瀚唐正和同门在鲛族的商船上来回忙活,等到天色渐渐暗淡,方才领着众人从船上缓缓走下。 沈瀚唐见鲛族一行人就在港口外看着自己,当下挥了挥手,朝前方的鲛司雨笑道“鲛姑娘,商船已经修理的差不多,只是有些是你们鲛族自己的构建,我们不好改动,不过不影响航驶,你们可以回去了,路上这次可得当心啊。” 鲛司雨望着沈瀚唐温和的笑脸,那是她第一次感受仙界之人对自己的照顾,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差你的鲛绡,这次回去我会替你赶织,等数量够了,我就给你送来。”鲛司雨低着头,幽幽说道。 沈瀚唐顿了顿,倒是没想那么多,此时他站在鲛司雨身前,见她始终一副冷淡少语的模样,自顾轻轻一笑,道“没关系,倒也不急这一会,来年再一起带过来便是。” 鲛司雨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道“各派都喜爱鲛绡,你们今年的没有拿到,你还帮我垫了三件,你如何向门中交代?” 沈瀚唐微微一愣,却是没想到鲛司雨会说出这番话来。 “无妨,这些年我派中生意做的还行,整个西山经内,基本都有我们的经商贸易点,有些鲛绡会流入集市,我自有办法可以收回。”沈瀚唐言语轻松,丝毫不以为意。 “我虽不知鲛绡在你们这里能卖多少钱,可这么多年里,我见各派每每前来交接之际,俱是兴奋雀跃,也知道鲛绡的可贵。何况这鲛绡除了是我鲛族本身特有的纺织技艺之外,其中面料,装饰点缀皆是我族从沧海深处寻来,也是不可多得的奇珍。这次你帮我解围,我不能让你为难。”鲛司雨兀然抬起头,认真说道。 见鲛司雨脸色专注,眼里更是有着丝丝倔强,沈瀚唐看着眼前女子,一时有些动容。 “鲛姑娘,你的心意我沈某知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沈瀚唐虽说天生没有修行资质,可做起生意来我还是很有把握的。之前说我派中有三件鲛绡,其实那也是我这些年里自己的收藏之物,不然我哪里可以自作主张。而我同样有信心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将余下的鲛绡赚回,所以我才和各派说出那番保证。”沈瀚唐胸有成竹缓缓说道。 鲛司雨看着眼前男子的气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谢谢你啊。” 沈瀚唐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鲛司雨脸上的笑容,如昙花一现,美的惊艳。 “不过我还是会将鲛绡带来,这也是我鲛族的承诺。” 沈瀚唐苦笑,道“这些年里,我见鲛姑娘一女子都能远游沧海至此,舟车劳顿,不辞辛苦,我沈某亦是倾佩。非我拒绝鲛姑娘好意,只是沧海辽阔,路途遥远,海上风云变化莫测,又有其它意外,何必让自己多次冒险?” “一次也有风险,又何来其它风险一说,打从我负责这条海路之时,我就做好了准备。”海风抚过,鲛司雨衣衫猎猎作响,青丝飘扬。 沈瀚唐看着鲛司雨的神态,一时怔怔说不出话语。 女子性情至时,从来不比男子差半分。 两人相顾而立,在余晖之下,海边搁浅,迎风相视,渐渐弥漫在夜空中。 星辰漫野,苍穹无垠,时而流星划破夜幕,朝着天地四周坠去。 鲛司雨站在船头,痴痴望着眼前温柔的一幕,继而浅浅一笑,这是她航海这些年里第一次的触动,不为两界之事,只为一人。 她笑的极美,好看嫣然,在沧海的夜幕下,更是添得一抹惊鸿。 “我鲛族在两界之士的眼里,从来都只是被他们当作利益的存在,你为何要帮我?”当时海边,鲛司雨朝他问去。 沈瀚唐似乎早已预料鲛司雨会有此问,并未回答,他转过身望向大海,许久,他说了一句她有些听不懂的话语。 “少女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她从海上来,浪花满袖,藏有追梦。” 鲛司雨听的恍惚,因为他是望着远方,说与大海听。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章 记忆里的盛世繁华 鲛司雨在赶回流光岛之际,本欲将此次行程告知族中长辈,可谁知刚回来便收到噩耗。 族长鲛浩天因贪功冒进,只身前往琼花池修炼,然而却被池中灵力反噬,危在旦夕。 鲛司雨一路疾行,朝着琼花殿里跑去,待来至父亲房中,眼前鲛暮云,鲛暮烟以及大长老鲛暮晨已经伫立在侧。 在父亲床前的是自己的亲哥哥,鲛司南。 鲛司雨泪眼朦胧,有些难以相信父亲明明在自己出海之前还好好的,可出海回来后就成了眼前这番模样。 床榻之上,鲛浩天面容枯槁,身形消瘦,头上的发丝更是所剩无几,灰白潦草。 见鲛司雨踉跄走来,鲛浩天颤抖着手缓缓向她伸去,口中呜咽沙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父亲此番独自去往琼花池,本想一举冲破瓶颈,迈向大妖之境,可是却无法承受池中灵气带来的反哺,最后被灵气所化,若不是几位长老及时发现,怕是父亲......”言至此处,鲛司南也有些更咽。 鲛司雨死咬着嘴唇,和鲛司南一起跪坐在鲛浩天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鲛司雨知道自己的父亲想告诉自己什么,可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含泪看向鲛浩天。 鲛浩天心中一口气渐渐平歇,目光最后一眼,是两兄妹胸前所挂的翡月坠。 那是他年轻时,和自己的父亲还有族人,还身在沧海腹地的时候,跟随那两位北溟大人挽救沧海倾覆,碧波万顷,天降大水。 那时场面比起现在的处境不知凶险了多少倍,稍有不慎,甚至举族都会被沧海大水吞没。可当时在场的所有沧海异族无一人胆怯退却,视死如归,因为沧海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根叶所在。 那一场力挽狂澜,各族摈弃从前恩怨,齐心合力,在两位大人的率领下,那刀山火海也不过如此罢了。 事后,两位北溟大人望着平复渐息的沧海,望着各族损伤惨重的一幕,并未多说些什么。 可鲛浩天至今还记得那一场难以释怀的画面,传说的北溟鹏神携北溟鲲大人,齐齐朝着沧海各族四方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北溟鲲大人将那翡月坠抛向各族族长,以此纪念各族挽救沧海有功,那是各族的荣誉,是先辈们用命守护自己的家园所在。 在将鲛浩天举行葬礼之后,由鲛司南继任鲛族族长之位,鲛族在鲛司南和三位长老的辅助下,很快又恢复往日生机,仍是孜孜不倦加固建造流光城的安全。 最近鲛司雨几乎不怎么出现在族人视线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潜入深海,不知去向何处,等回来就是每日每夜都在鲛丝阁内纺织鲛绡。 鲛暮烟察觉到鲛司雨的异常,关心之下,鲛司雨才将当初沧海之行所发生的一切告知鲛司南与诸位长老。 “那日回来,我本想和父亲商量,可是他......我不愿父亲带着牵挂担忧离去,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想我只要努力一点,勤快一点,一定可以将失去的鲛绡补回,这样就不会有差错了。” 鲛司雨是极为要强的,一直苦忍至今,都不愿拖累族人半分。 鲛司南见鲛司雨这段时日的默默付出,心中有些恼恨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粗心大意。 “小雨,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说一声,做哥的不论如何都会陪你一块。”鲛司南咧嘴一笑,心底却是心疼极了。 很快,在鲛族众人齐心合作下,那原本欠缺的鲛绡数量很快就已纺织而成,甚至还多出了七八件。 鲛司雨心中开怀不已,当初许诺他人之事,终是在年关之际做好,如今就只等自己再次出海赶赴西山经了。 一念此处,鲛司雨脑中蓦然闪过沈瀚唐的样子,一时心中有些心跳不已。 城西港口外,鲛司南此次派出不少族人弟子暗中保护,加强了商船上的配备,以免再生意外。 “小雨,已近年末,你这一来一回怕是就要年后了,流光至西山,途中航行需两月左右时光,还是等年后一起送吧。”鲛司南此刻仍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劝说道。 “哥,我知你担忧我的安危,不过这次不是已经加强了武器人员嘛,你就别担心了,我自会注意的。当初承诺崆峒的沈总管,即是今年欠缺的,哪有来年再还的道理,万一惹怒那些人,怕又是要拿我鲛族做文章。况且此番我去往仙界西山经,除了将既定的鲛绡交给他们,不是还要替我族采购金刚石嘛,如今琼花殿宇上下,石材不足,可不能耽搁进度了。”鲛司雨笑着朝自己的哥哥说道。 鲛司南亦是知晓鲛司雨的性子,只得作罢。 凛冬下的流光城,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鲛司南望着海面远去鲛司雨的背影,目光迷离,直至视线尽头早已空无,他仍然呆呆站立原地,形单影只,有一瞬间的凄凉。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又忙于族中各种大事,从小兄妹俩便相持相扶长大,感情极深。 ———— 在临近过年的前两天,沈瀚唐收到消息,沧海有鲛族商船这一日就要抵达东边港口,是以沈瀚唐一大早就赶来守候在此。 这几日倒是没有下雪,雪停之后便是小雨绵绵,西山经整个东部港口寒意深深。雪化的时候是十分寒冷的,除非自身修为已经达到一定境界,不然还是需要暖衣裹身。 沈瀚唐披着一件狐裘围脖,跳目远望,终是在临近下午时分,见鲛族商船缓缓驶来。 “鲛姑娘,你还真是不一般啊,果然女子豪杰。若不是我想亲眼所见,还以为外海的同门是在消遣我呢。”沈瀚唐看着眼前女子,爽朗笑道。 “当初你有恩于我,我又岂能让你言而无信,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望着沈瀚唐开怀不已的模样,鲛司雨微微撇过头,脸色微红。 “哈哈哈,小事,不足挂齿,这鲛绡本就是你们鲛族之物,你们年年守时送来,极为不易。只是我这修为薄弱,在内派之中没有话语权利,不然我可是要替你们争上一二,毕竟天底下哪有白捡的道理,怎么说也得给钱不是。”沈瀚唐打着哈哈笑着说道。 鲛司雨愣愣望去,这是他第一次站在自己族人身边说出的话,她一直铭记在心。 “这次除了将缺漏的鲛绡交给沈总管外,另有一事还需麻烦沈总管帮忙。”鲛司雨缓缓说道。 “何事?” “这次我族还需数十旦金刚石,不知沈总管可有渠道,我鲛族愿意以其它织物交换,虽不比鲛绡来的可贵,可也是我鲛族手艺制品,远远胜过两界寻常丝绸织物。”鲛司雨轻轻说道。 闻言,沈瀚唐倒是有些踌躇起来,那鲛司雨见状,还以为沈瀚唐不愿,正欲转身离去,沈瀚唐却是开口喊道“鲛姑娘,不是说我没有办法,只是后天便是年三十,许多经商点位,和负责人基本都回山门统计账本了,今日若不是得知你要过来,我怕我也赶回山门了。” 鲛司雨回眸,有些不解。 “我是说现在快过年了,基本没啥人会在年底市集交易,你要采购的金刚石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那么多。但如果你愿意呆上几天,我便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将你所需的数量给你凑齐,你意下如何?”沈瀚唐笑着问来。 鲛司雨心中了然,有些埋怨自己刚才的冲动,当下亦是朝沈瀚唐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人着手先去准备,那么接下来的两日,不如我带鲛姑娘逛逛这周边,这么多年来,我见你都在这港口停留,从未涉足西山经身后之地,可是错过不少风景哦。” 鲛司雨愕然,目光更是惊讶莫名,正想拒绝,那沈瀚唐已经挥手笑着走远,耳边余音缭绕。 “明日我便来此接你。” 靠近西山经东边的是仙界六派之一的长留,在长留山上还有一座山,名为崇吾山,乃西山经之首,在河之南,朝东而望,可见沧海浩瀚。 这一日,沈瀚唐便是携带鲛司雨登高此地,两人站在至高处,俯瞰底下云烟滚荡,追云逐日,直至天色微暗,又有小雪飘扬。 “鲛姑娘,这是东边最高的山,很高很高,我经常会来这欣赏此地美景。北边可以望见冢遂,南边可见泽山,西边还能看见帝之搏兽之丘,听说比这崇吾山还壮观,可惜我从未去过。” “嗯?想去为何不去呢?” “听说那里很危险,我修为不够,去了要是不小心遇见个大妖猛兽,我怕是就要完犊子了。” 鲛司雨一愣,这说法倒是挺新颖的,有些好笑的看了看沈瀚唐,后者自顾眺望前方,目光有阵阵涟漪之色。 鲛司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东边的方向,是沧海所在。 “不过我还是觉得沧海最好了,你看,很多野修游侠不都想去沧海之中寻觅机缘吗?”沈瀚唐回眸笑道。 夜色渐渐袭来,忽有一粒粒金砂争先恐后升空而上,在两人眼下傲然绽放,姹紫嫣红,耀眼璀璨。 一幕幕烟花紧随而至,鲛司雨跑至前方,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是自己此生从未见过的光景,色彩缤纷,映入眼帘,仿若黎明曙光,美不胜收。 火树银花,这是一片不夜天,烟花飞舞,人人庆祝新年。 不知何时,沈瀚唐手中拿起一叶偏枝,其上还有几颗小果,将这枝叶递向鲛司雨,笑道“鲛姑娘,送你的新年礼物。” 鲛司雨不知此树称呼,却还是一手接过,笑着点了点头,忽见沈瀚唐促狭笑了起来,鲛司雨一时有些云里雾里。 “鲛姑娘,你可知这树枝的来由?” 鲛司雨不解,好奇看来。 “这是崇吾山上的一种树木,你看它叶子是圆的,长有白色花萼,红色花朵,在木干的质理下却是黑色,至于这上面结的果实叫做枳。” “枳?”鲛司雨跟着念了一遍,紧接着问道“看你刚才笑的不怀好意,可是有什么讲究吗?” 沈瀚唐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纳闷自己刚才笑的有那么坏吗,鲛司雨转过头,不经意间掩嘴轻笑。 “这枳呀,可是许多人都喜爱的果实,因为民间有个传闻,说是吃了这枳,可是会子孙满堂的哦。”沈瀚唐笑着说道。 闻言,鲛司雨望着手中这根枝叶,继而想到什么,有些恼羞看向沈瀚唐,道“就知道你刚才笑的没安好心,我才不要子孙满堂!” 沈瀚唐一愣,正想问出缘由,鲛司雨已经跑到悬崖边。 她望着银河下的烟火,那化作流星坠去湮灭的荧光,她双手捧在嘴边,大声喊道“我要族人平安,我要世间太平,我要山海无恙,要人人善良真诚,要此间天地,你我岁月安好呀!” 沈瀚唐愕然呆滞,望着那一袭倩影,他紧紧抿着双唇,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般兴高采烈,希望憧憬。 市集热闹繁华,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街头川流不息,人潮涌动,烟火弥漫。 鲛司雨心中向往彷佛被渐渐打开,她喜色溢于言表,在人海中游逛穿行,被街边小摊各种新奇玩意吸引,爱不释手,翻来覆去来回倒腾。 “这是傩面具,在仙妖两界各个集市颇为常见,这面具种类繁多,造型各异,乃是用杨柳木和香樟木所雕,在敷彩上漆。虽表面粗旷朴拙,内里却是庄典华丽的,你这带的可是开山鬼的画像,也太难看了吧。”沈瀚唐走在后方,见鲛司雨手中之物,笑着解释说道。 鲛司雨带着鬼面具,洋装吓唬他几番,又转身朝后方小跑而去。 “这是澄沙团,很好吃的哦。” “诶,那边是韵果和皂儿糕,香甜可口。” “这......这好像是蜜姜鼓,没想到这南山经的特产都贩卖到我们西山经了,看来哪天我也得试试这个门路.....” 沈瀚唐耐心极好,不管鲛司雨走到哪,他都不急不慢的跟着,替她缓缓说出这些新鲜玩意的由来。 长街小巷,热闹非凡,吆喝不断,烟花在上空绽放不绝,小雪也随光火缱绻缠绵。 不知何时,鲛司雨手挑一只灯笼,打着灯光照耀前行,人潮之下,她怕沈瀚唐看不见自己。 柔光悱恻之下,鲛司雨挑灯回眸看去,那男子挥手和煦笑望而来。 两人站在长街熙熙囔囔的人海里,任凭周遭匆匆走过,眼里的笑意和暖意,纷纷倒映在彼此的眼中,渲染经年。 鲛司雨觉得眼下好极了,如果先前所愿,都能成真,那就更好了。 只是有些事从来没有那么简单,有些人更难守住初心。 那天早上的雾散了,可不止早上,也不止大雾。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记忆里的盛世繁华(二) 年后,在沈瀚唐的帮助下,鲛司雨很快就将所需的金刚石采购完毕,鲛族商船满载而归,鲛司雨站在船头,挥手朝沈瀚唐告别。 “鲛姑娘,路上小心啊。”沈瀚唐大声喊道。 “知道啦,等到夏至,我就会再过来。”鲛司雨笑着回道。 沈瀚唐望着鲛司雨远去的身影,目光凄凄,站在港口外许久,无动于衷。 就这样,此后年年,两人越走越近,每年鲛司雨赶赴西三经之时,都会在这块大陆呆上一段时间,由沈瀚唐带着她游览各地胜景名山,走遍这大好河山。 西山经三百七十里之外,传闻这里乃是古时天柱之一不周山。 这一日,沈瀚唐带着鲛司雨游玩至此,两人望着身前这道直达云层的天柱,皆是赞叹不已。 “小雨,你可知这不周山的由来?”沈瀚唐笑着朝一旁鲛司雨问道。 闻言,鲛司雨缓缓了点头,道“曾听族中长辈说起这不周山,传说古时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在此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导致不周山天柱被毁,天将大水,后得女娲娘娘补天,才将这不周山上的天,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毕竟鲛族和外界人士联姻,这还是整个山海纪元的第一次。 那一场婚礼极为隆重,山海两界各派都纷纷派出了代表,前来观摩这一场婚礼,祝福两人,佳偶天成。 而在两人成为眷侣之后,日子也渐渐恢复如初,其它的到没有太大变化,更多的是鲛族越来越被两界所认同接受,鲛族和两界的来往也密集了起来。 为了鲛司雨不再长时间出海远游,饱经风霜,沈瀚唐主动担任起两地来回运输货物的负责人。一方面可以继续打理西山经派中事务,一方面又能留在流光岛陪陪鲛司雨,两人喜结连理后,倒也生活的无忧无虑。 直到数年前,鲛司雨发现沈瀚唐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为何,他这两年的时间基本都不怎么去往西山经处理生意。即便运送鲛绡这样的大事,也都是交给下人处理,而那时,鲛司雨已经怀有身孕,且即将临盆。 那一夜,沧海狂风暴雨,整个流光城内亦是大风大雨不止,天际,电闪雷鸣。 琼花殿内,身居二楼的鲛司雨将房间内的窗户掩好,听着屋外雨声哗啦啦不已,心中不知为何渐渐烦闷,整个人也有些头痛脑昏。 数月前,鲛司南为了岛上所需的一些物品,自己亲自出海护送鲛绡去往西山经,沈瀚唐本欲让自己前去,却被鲛司南劝留了下来。 “小雨如今身怀六甲,你还是留在她的身边为好,我以前又不是没去过,无需担忧。” 自两人成亲以来,鲛司南亦是把沈瀚唐当作亲兄弟对待,客气有加。 鲛司雨摸了摸腹中胎儿,脸色缓缓宁静,好似感受到鲛司雨手中温度,腹中胎儿亦是调皮蹬了蹬鲛司雨的肚皮,朝自己的母亲回应。 “乖,等你爹回来,我们就熄灯睡觉了。”鲛司雨自言自语笑道。 白天就察觉到沧海的异样,沈瀚唐为了保护港口商船不被大浪破坏,领着鲛族一伙人一大早就在港口防备。 以至丑时,沈瀚唐仍是未归,鲛司雨心绪不宁,走至窗前推开窗户,见外头依然大雨漂泊,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早在之前,族人基本都已赶回,唯独沈瀚唐迟迟不见身影。 鲛司雨收拾几番,就欲出门打探,忽而窗外一道白光闪过。 鲛司雨心中一愣,一道熟悉的气息从心头传来,没有犹豫,她纵身从窗外飞去,身姿矫健,追寻白光而去。 漆黑夜幕之中,鲛司雨沐雨前行,心底生出莫名惊慌之感,却说不清缘由,先前那道白光朝着流光岛某处落去,鲛司雨本能感知到,那正是崆峒一派特有的道法。 一座山头之后,有两人站在大雨中前后相对,鲛司雨隐藏在一处,小心翼翼侧首看向场中,目光兀然一愣。 其中一人正是沈瀚唐无疑,而另一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崆峒派长老,鲛司雨记得,那人名为张世成。 “沈总管,该不会这些年里在这养尊处优,都快忘记自己来自何处了吧?这近几年连派中事物你都弃之不顾,莫不是在鲛族当女婿比你在西山经还要来的快活?”张世成怀抱利剑,讥笑说道。 沈瀚唐脸色一白,垂下头,道“我夫人如今已怀有身孕,我不便离开,所以......” 话语还未说完,张世成已是身影闪过,一掌将他拍飞了出去。沈瀚唐本就修为孱弱,直至撞到一棵树前,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踉跄跌倒在地。 见状,鲛司雨正欲前去支援,突然一手被人从后拉住,鲛司雨惊慌,朝后看去,只见来者正是鲛族大长老鲛暮晨。 此时鲛暮晨一手在嘴边朝鲛司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摇了摇头。 “哼,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处心积虑,远赴沧海至此,无非是想找你那骈头而已。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废物罢了,红杉连我崆峒都不愿常驻,会看上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资质,自以为能赚几个钱就能得到掌门的青睐?简直是贻笑大方,我劝你还是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张世成居高临下,不屑说道。 沈瀚唐跪趴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双手死死陷进土里。 半响,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朝张世成看去,脸有乞怜讨好之色,道“张长老教训的是,在下铭记在心,不会再犯。” 张世成眼瞅这沈瀚唐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这山海之中,上了山,却不能提升修为,对他来说简直是丢崆峒派的脸。亏得昔年和鲛族联姻还大张旗鼓,这样一个人如何担当得起仙界六大派之一,崆峒的门面。 “这两年鲛族也是得寸进尺,看来当年的教训还没让他们吃够苦头,竟然敢将原本答应送来的鲛族女子数量减少,我看他们也是好日子过太久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沈瀚唐,有件事我得再次告诉你,那鲛族不仅鲛绡价值连城,那鲛族之人流的眼泪更能化为珍珠,该怎么办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张世成继续趾高气昂说道。 沈瀚唐唯唯弱弱,不敢有所反对,连忙点头称是。 见这沈瀚唐倒也识趣,张世成大笑一声,便朝着远方离去。 身后,隐藏在此的两人脸色各异,随着鲛暮晨率先反应,便将那失魂落魄的鲛司雨带离此地。 时间悄然而过,半月之后,鲛司雨正从琼花殿负一楼关门离去之际,忽而听见殿底下传来一阵异响,鲛司雨一时有些紧张。 早些时日,她见沈瀚唐最近行为越来越古怪,且时而暴躁异常,自己就要临盆了,可这沈瀚唐丝毫不以为意,仍旧我行我素,只要鲛司雨言语稍有询问之意,沈瀚唐便会对自己怒吼发火,以至于鲛司雨只得作罢。 顺着楼梯盘旋而下,忽见最底下左边那扇石门竟是被打了开来,鲛司雨心中诧异,这可是鲛族禁地,除了族长和三大长老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只是眼下这石门莫名打开,难不成是某位长老在里面? 鲛司雨偷偷潜伏入内,隐蔽在一处望去,一瞬间脸色苍白失色。 这里是琼花池禁地,在鲛司雨的眼前,她看见池中有一花灵缓缓漂浮在半空,在花灵的身前,站有两道身影,正是沈瀚唐和鲛暮晨。 鲛司雨心中起伏不定,不知为何暮晨长老和自己的夫婿怎会在此。借着周遭微光看去,只见从那花灵的两条手臂处,此时有着绵绵不断的气体朝着两人口鼻涌入。 两人紧闭双眼,脸色平和,还有一丝沉浸享受之色蔓延在脸上。 场面极其诡异,鲛司雨从未听过这琼花池内还有花灵存在,以往族人得到族长的允许入池修炼,也不过是用玲珑盏瓢装些许,慢慢炼化,以免被灵气所伤。可眼下两人通过这花灵灌溉,竟是畅通无阻引入自身,这教她如何不惊讶。 半响,率先缓过神来的鲛暮晨贪婪看了看眼前琼花池,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如何,我没骗你吧?”鲛暮晨转过头朝沈瀚唐笑道。 沈瀚唐久久难以释怀,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眼中浮现一抹兴奋疯狂之色。 “我!......数十年不曾精进的修为如今竟然有松动的迹象了,这琼花池灵气果然神奇,竟让我修为增益不少!”沈瀚唐痴痴笑道。 “有琼花神明眷顾,提升你的修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虔信神明大人的指引,他日神明大人定可替你重塑肉身,洗涤筋脉,让你修行百尺竿头,成为当世一等一的强者。”鲛暮晨在一旁轻轻笑道。 “多谢暮晨长老栽培,我沈瀚唐如若真能再次踏上修行一途,一定不忘暮晨长老大恩大德。”沈瀚唐动容不已,说完,竟是直接朝鲛暮晨跪了下去,身体颤抖而激动。 “好说好说,都是小事,只是有一点你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我们两个受到琼花神明的照拂,以免生出事端。”鲛暮晨肃穆说道。 沈瀚唐点头保证,不敢怀疑任何,毕竟鲛暮晨是鲛族大长老,他既然要自己保密,那么自己照做便是。 沈瀚唐想起来到流光岛的某一天,沈瀚唐偶然意外碰见鲛暮晨,当时见他气色萎靡,身形消瘦,好似受了重伤一般。 沈瀚唐本欲前去关心一番,却见鲛暮晨急冲冲的朝殿底之下赶去,途中更是口吐鲜血,可他如同魔怔一般,不管不顾,径直而下。 出于担忧,沈瀚唐一路跟随而至,也就是在鲛族禁地,沈瀚唐亲眼看见鲛暮晨坠入琼花池中,可他并没有被池中灵力反噬。 当时他被池中花灵抱在怀中,面有愉悦之色,沈瀚唐不知所谓,竟是直接走了进去,这才看见了鲛暮晨的一切。 鲛暮晨当时并未有任何异色,只是在那花灵怀中呆了一阵,整个人气色好转,隐忧几分返老返童之色,不禁让沈瀚唐好奇无比。 醒来的鲛暮晨见沈瀚唐在此,脸色略有彷徨挣扎,最终并未有所举动,再三交代沈瀚唐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便随他一同离开。 此后鲛暮晨始终怕沈瀚唐不小心哪一天道出当日自己的历经,便将他也带来了这琼花池,以池中灵力,修复他先天不足的筋脉,以此好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 沈瀚唐又哪里知晓其它,只当这鲛暮晨有意照顾自己,既然这琼花池如此神奇,他自然也不会将此等秘密说出。 躲在后方的鲛司雨静静看着这一幕,见沈瀚唐能恢复修行,亦是替他感到开心。 两人所言,她一字不漏听闻,为了沈瀚唐能继续修行,自己同样将此事埋藏在心,没有告知任何人。 没过多久,鲛司雨诞下一名男婴,取名“沈念笙”。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记忆里的盛世繁华(三) 这几日沈瀚唐倒是心情大好,时而陪着鲛司雨和孩子游逛周边,逢人便主动笑语相向。 鲛司雨见沈瀚唐渐渐恢复往日神采,心底亦是安心不少。 约莫又过了半月时光,鲛司雨默算鲛司南也差不多快回来了,是以这几日,她都会带着孩子去往港口,一是出门散散心,同时也想等鲛司南回来第一眼能看看孩子。 襁褓之中,鲛司雨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翡月坠,悄悄塞进裹着孩子身上那件鲛绡之中,她笑道“这是祖宗传承下来的福气,以后你啊,就带着娘亲的祝福,好好长大哦。” 这一日,鲛司雨照往常一般,收拾妥当便朝城门外走去,路过外场之际,鲛司雨看了看四周,总觉少了些什么。 依照往日,这四方城不仅有来回巡查的族人,也有进进出出的鲛人忙前忙后。可眼下看去,除去各方城门底下有族人把守,偌大的广场之上,竟是空无一人。 此时风渐渐变大,担心孩子着凉的鲛司雨便想着先回房中多添几件衣服,在走进琼花殿中,正好碰见沈瀚唐从拐角处朝着殿下走去。鲛司雨欲呼唤,却是见在他身后有几位族人跟随他朝着负一层一同走去。 鲛司雨微微一愣,沈瀚唐虽是平易近人,可很少见他会和自己的族人呆在一块,鲛司雨不知几人为何,遂迈开步子,紧随其后而去。 和从前一般,沈瀚唐轻车熟路沿着楼梯缓缓走下,后方,是一路尾随而来的鲛司雨。 “奇怪,看他们的去向应该是去往琼花池,不是他一人就可以么,为何自己的族人也会跟随进去?”鲛司雨蹙眉不解,心中渐渐思绪不安起来。 琼花池内,鲛暮晨率先站在池前,身后站满众多鲛人,此时那些鲛人双目血红,人人亢奋看着前方那云烟袅袅的琼花池。 一道脚步声传来,鲛暮晨顺势回头看去,只见沈瀚唐身后带有数十位鲛人,亦是朝他点了点头。 “暮尘长老,人数已经够了,可以开始了。”沈瀚唐压制内心的躁动,紧张说道。 鲛暮晨扫过眼前一众鲛人,脸色渐渐通红,嘴唇开始抖索不已,继而激昂说道“族人们,是时候接受琼花神明的眷顾了,我鲛族忍辱负重至今,一直被两界压迫,如今神明赐予我等无上灵力,只要入了这池中,琼花神明一定可以为我们重塑肉身,洗涤筋脉,让我鲛族再也不用惧怕任何风雨。” “琼花神明,佑我大鲛!”鲛暮晨高举一臂,振奋喊道。 “琼花神明,佑我大鲛!” “琼花神明,佑我大鲛!” 身后鲛族之人,亦是举手欢呼不已。 随着鲛暮晨一声令下,鲛人开始列队朝池水中走进,鲛暮晨和沈瀚唐望着眼前一众人等,目光明亮,满怀憧憬。 鲛司雨悄悄躲在后方,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族人。 随着鲛人尽数走入琼花池内,鲛暮晨朝池中欠身鞠躬,恭敬说道“琼花大人,我已经将我族修为实力较强的部分带来,还望琼花大人为我族人赐予神力。” 一道白光至池中绽放而出,紧接着便是花灵从池中漂浮而上。她神情冰冷,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那花灵挥手而起,下一秒琼池兀然翻滚不已,无数鲛人身在其中哀嚎嘶喊。 “族人们,琼花神明的灵力浓厚,一定要挺住,放心,大人会帮助你们尽可能最大能力吸收。”一旁鲛暮晨沉沉说道。 身在琼池之中的鲛人人人神情痛苦扭曲,本能拼命的想要朝岸边走去,可池中浓稠的液体凝固在他们周边,丝毫不能动弹。 “长老,我不行了,我感觉.......我感觉我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了......”有人喘着大气,艰难喊道。 “长老,我承受不住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和这琼池好像融为一体了......” “长老救我!” 有众多鲛人开始纷纷呐喊,拼命伸手挥舞朝鲛暮晨示意。 随着那琼池翻滚越来越高,已有众多鲛人整个身躯浸泡在水中,唯有一双手还在水面死劲摇晃。 沈瀚唐看着眼前的一幕,忽而有些害怕,脸色惊慌,朝一侧鲛暮晨说道“暮尘长老,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族人吸收这池中灵力与我们不一样?他们......他们好像都被这琼池淹没了。” 鲛暮晨身体一震,继而急切朝上方花灵喊道“琼花大人,我族人怕是目前修为还不足以承受琼池灵力之福,还恳请大人先行到此,待日后他们勤勉修行,再接受大人眷顾。” 悬浮在半空之上的花灵微微一瞥,道“哪来的日后?他们都被我这琼池消化殆尽,成为我这琼池的一部分,为我增补一分大道契机,我已经眷顾他们了。”花灵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声音没有一丝怜悯。 闻言,两人俱是一颤,不可思议的望向那琼花神明。 一声惊呼从后方传来,两人瞬间回过神,朝后方看去,只见鲛司雨正死死捂住嘴巴,双眼惊恐的看着自己而来。 “小雨!”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上方,那花灵双手朝前荡开而去,两道飘渺轻烟顺势朝鲛暮晨和沈瀚唐头道。 鲛司雨虚弱的睁开双眼,一身气机飞速流逝。 “哥......” “别怕,哥在这,你坚持住,哥这就帮你疗伤。”鲛司南轻轻一笑,柔声安慰鲛司雨说道。可眼泪却不自已的一滴滴落在鲛司雨的脸上。 “哥......孩子叫......沈念笙,是我对不起他,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鲛司南死命点头,紧紧抱住鲛司雨,泣不成声。 鲛司雨嘴角忽有一丝笑意,好像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哥,我......你要小心啊......琼池有恶灵,我死后......你要看看我的眼睛,记得一定要看看我的眼睛......” 鲛司南仰天怒吼,有鲛人察觉异样,或从门外赶来,或是楼上而来。 刚从港口回来的鲛暮云和鲛暮烟亦是纷纷至此,看着鲛司雨一身是血,不知所以。 “抓住沈瀚唐,不惜一切代价!” 两人率先没有犹豫,径直追着沈瀚唐残留的气息朝上飞速掠去。 忽而整个琼花殿一震摇晃,如同地震,众人惊慌诧异。 广场之外,那从上跃出的沈瀚唐疾速朝着远方跑去,身后,是紧随而至的两位鲛族长老。 鲛暮云率先举手,一粟绿光朝沈瀚唐背后激射而去。 见此,沈瀚唐径直出手一掌拍过,瞬间,一道巨大掌影在广场之中凭空闪现,那绿光没入巨掌之中,两者相互消散,化为虚无。 “啧啧,想不到我如今修为已堪至这境地了么,随意一掌都有这般威力。”沈瀚唐心花怒放,心中畅快。 鲛暮云蹙眉,猛然间似乎想到什么,当下脸色铁青,朝一旁鲛暮烟喊道“是琼池的力量在他身上,你我速速联手,不可放他离去。” 鲛暮烟一震,下一刻亦是出手而起,一方绿幕至沈瀚唐头顶而来,将他笼罩落去。 鲛暮云亦是再次举手而出,脚下,石板之上眨眼渗透出一片片绿色液体,以迅雷掩耳之势飞速朝沈瀚唐铺面而去。 “雕虫小技”沈瀚唐讥笑一声,正欲拿两人试试自己如今的道法,忽而眼前恍惚,一阵眩晕之感席卷大脑而来。 沈瀚唐似乎感受到什么,恨恨看了看身前两人,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其它,纵身飞跃,踏空御风而行,大笑远去。 两人又岂会放任沈瀚唐,鲛暮云怒吼一声,就在他倾力出手之际,只见殿宇上方一道身影俯冲而来,朝着两人大喊,道“琼池有异象,速速打开结界,催动落星飞鸿,不可让花灵破空离去。” 两人一怔,下意识就催动流光结界,待回过神来,那沈瀚唐早已远遁消失不见。 流光城,一幕幕光辉流转,将四周牢牢封锁,可除去先前琼花殿的莫名震动,此间天地,再也不见任何异样。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还有遗憾吗 风过无痕,笙歌不见故人散,十里长欢难再寻。 琼花殿外,鲛司南好像一个失去一切的老人,佝偻着身体,落寞垂头,神情悲切。 身旁,是呆若木鸡的沈念笙,在听完鲛司南说起从前的故事,他的眼中,渐渐变得空洞迷茫,怔怔望着身前的鲛司南。 不远处,墨故渊几人同样脸色各异,想不到昔年鲛族第一次和仙界跨族联姻,竟有这样的内幕所在,那沈瀚唐当真是打的好算计。 “再后来,便是沈瀚唐联同沧海游侠女子,前来我鲛族盗取夜光珠,当时我族并未想到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沈瀚唐为了那女子能将夜光珠带走,不顾自身安危,在最后一刻拦住我等,让那女子带着夜光珠逃离流光。” “我们抓住沈瀚唐,自是不肯罢休,一方面我想替我死去的妹妹报仇,一方面又向他打听你的下落。可沈瀚唐心智早已被恶灵玩弄的失去自我,他疯疯癫癫,从他口中问不出只言片语,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先将他囚禁在密室当中。” “可谁知那沈瀚唐竟是有意装疯卖傻,加上后来又有暮晨长老的协助,将沈瀚唐私自放出,等我们发现已经为时已晚,找不到沈瀚唐,自然也就找不到你。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可始终没有你们的消息......” “直到今日,直到......我现在才看见你身上那块翡月坠,我才知道这些年原来沈瀚唐早已把你带去南山经。可是为什么沈瀚唐要如此颠倒黑白,糊弄是非,难道他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可是他的孩子,为何他要这番教你?”鲛司南转过头,深深看向一旁沈念笙说道。 许久,沈念笙似乎从先前鲛司南所言之中的情景走出,僵硬的转了转脖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一声低喘,继而缓缓沙哑笑了起来,道“这个故事真是讲的好听啊,差点我都信以为真了。” “我怎么会骗你,那都是小雨的眼睛我看到的......她是我亲妹妹啊。” 身后鲛暮云已是怒气冲冲喝道“你这个混账玩意,事到如今,你舅舅将当年内幕告诉你,你还自作聪明?他要杀你,何苦与你废话,依我看来,怕是沈瀚唐压根就没把你当成他的亲儿子,亏你还口口声声要为他报仇,简直贻笑大方。” 墨故渊几人见鲛暮云毫不留情指着沈念笙的脸怒骂说着,一时也是百感交集,从入岛以来,暮云长老基本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笑脸相迎的模样。 “你看都给我们暮云长老气成啥样了,吹胡子瞪眼的,这不难为老人家嘛。”羽涅双手环胸,好笑说道。 沈念笙却仍是不肯相信眼前这一伙鲛人,自顾喊道“不可能,你们休要骗我,从小我爹便告诉我,你们鲛族善于蛊惑人心,巧舌如簧。当初我爹就是被你鲛族之人挑断手脚筋脉,让他失去一身修为。若不是我爹拼尽最后一口气逃出,怕是我就要被饿死在深山野岭之中,我爹带着我流落南山,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回来替他们报仇。” 沈念笙此刻仿佛也陷入魔怔一般,死死不愿相信鲛司南先前所言。 “孩子,族长他所言并没有骗你,我便是你父亲一直找寻的红杉。”一女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朝着沈念笙走来说道。 墨故渊几人眼中一亮,正是当初在落魄岛上见到的那位女子红杉,先前早已有所察觉,只是并未交谈。 “当初沈瀚唐从流光岛跑出,一路游迹在沧海之内,直到后来有一天他找到了我。当时我正处于境界瓶颈,一直突破不得,他便告诉我流光岛鲛人一族能有办法助我一臂之力。我虽有些不太相信,可那沈瀚唐信誓旦旦,且他的一身修为的确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便听取他的建议,与他一道前来流光,目的正是奔着那夜光珠所去。”红杉看着眼前的沈念笙,口中缓缓说着。 “后来我与他擅闯禁地,他将夜光珠盗取交给我,我也有些惊讶,不知他为何对我这般恩重。只是对我来说,我从西山经至沧海,本就是为了寻求剑道巅峰,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若不是先前族长所言,我从来都不知晓。” “我与沈瀚唐自幼相识,都是流落在西山经街头的孩子,后来有一天被一位修士发现我有修仙资质,便想将我带上山门修行。因沈瀚唐年长我两岁,他会时常照顾我些许,只是如果我要上山修行,沈瀚唐那会又年幼体弱多病,我总归是有些不太放心,便央求那位修士能带他一同入山。那位修士早就看穿了沈瀚唐的体质薄弱,可碍于我的坚持,仍是将他带上了山门。” “只是上山之后我很快成为了内门弟子,而他碍于天资,被派往山下打理门中杂物,我们俩很快就少了交集,除去偶尔遇见会打几声招呼,其它倒并无太多联系。我不知沈瀚唐心中所想,于我而言,对他其实我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听着红杉所言,沈念笙目光颤抖,表情痛苦,仿佛脑海中所有的信念在崩碎坍塌。 “我爹卧床不起的那段时间,他都是经常念叨着你才一直苦苦坚持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说!”沈念笙怒吼喊道。 红杉蹙眉看了看沈念笙,脸色有些不悦,可见这孩子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当下微微叹了一口气,终是无奈,道“他怎样与我无关,我来流光本就是想找他算账,若不是他假借夜光珠的名义骗我来此,我又怎会被那夜光珠幻化的落星飞鸿困在落魄岛百年。期间他还以曹青衣的样子来见我,为了转移我对青衣的爱恋,他划伤我的面容,让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表现,就以为我会留在他的身边么?简直是痴人说梦,沈瀚唐我从来就没有对他有过一丝感情,幼时无非是念他对我的照顾罢了。若不是他在沧海找到我,我都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沈念笙不停摇头,印象中的父亲和自己说过很多,皆是他与眼前女子的青梅竹马,浪迹天涯,快意恩仇。是鲛族毁了他的前程,害死自己生母,让他流落他乡。 “我没必要骗你,也不愿和你在这狡辩什么,既然他已经不在了,青衣也离我而去,我也没什么念想。族长,事已至此,夜光珠我也物归原主,我就先走了。”红杉神情淡漠,缓缓说道。 红衫转身离去之际,一道剧烈响声猛然响起,伴随着尘烟四散,只见有一老头如断线风筝,直直掉落在广场中央。 众人愕然,那一道骨瘦如材的身影卷缩在地,正是鲛族大长老,鲛暮晨。 反应过来的众人很快朝身后看去,只见一大胖小子正从殿门口一脚跨出,眼神轻佻的朝倒在地上的鲛暮晨看了一眼,嘴里咕哝了一句“真是埋汰了那琼池对你的照顾,我就轻轻弹了弹,你丫怎么这么不经抗。” 一旁的鱼清潺见状,走到北溟鲲身旁,不解问道“你俩刚才打架了?” 北溟鲲笑着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不你们都走了嘛,剩下那一桌还有那么多没吃的饭菜,不能浪费不是。我俩就一块搁那吃饭,后来他说他吃饱了,想跑两步运动消化一下,可谁知刚才跑的太快给门槛绊了一下,这不就飞出去了么。” 墨故渊和鱼清潺听闻,纷纷转过头,眼下这场面还是严肃点为好。 “糟糕,刚顾着陪你俩上来凑热闹,都忘记那饭菜我还没吃上一口,妈的,咋整,这会好像有点饿啊。”羽涅焦急不已喊道。 “大哥,已经没了,我都没吃饱呢。”北溟鲲摸摸肚子回道。 众人看向场中,见鲛暮晨死气沉沉躺在地上,嘴角还有血迹,不知为何好端端的变得如此模样。 忽有所感,鲛司南紧张朝他问道“暮烟长老呢?” 北溟鲲身在后方,道“给这老小子收押了,这老头已经完全被琼池操控心智,你们自个看着办。” 鲛司南急切而行,走到鲛暮晨身侧,眼中仍是抱有一丝希望,道“暮晨长老,快快将暮烟长老放出,不要再执迷下去了,如今我鲛族危在旦夕,不能再有伤亡了啊。” 鲛暮晨自顾轻蔑一笑,道“伤亡?不都是你们自找的吗,如一开始就能供奉琼花神明,我鲛族又岂会苟延馋喘至今,亏你还是一族之长,你配吗?” 忽有所感,那鲛暮晨挣扎站起身,朝不远处的沈念笙看去,见他气息萎靡,怒道“你这没用东西,跟你那没出息的父亲一样,全是废物。亏我当年还主动将他带至琼池,让琼花大人给他重塑筋脉,简直枉费琼花大人的一片栽培。我让他来盗取夜光珠,那废物居然联合一个女子前来,真是蠢的可笑,活该被人抓住。要不是看他还有一点作用,我当场就要废了他。” “若不是琼花神明复苏需要极其庞大的灵力支持,我又岂会让他白白受琼花大人的恩赐,失去夜光珠的结界,琼花大人便可随时脱身。我让他去外界散布消息,为的就是能吸引更多的人到此,那废物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将琼花大人的要事弃之不顾。我挑断他的手脚筋,废了他的修为,还是他苦苦求着我说将来等你长大还有作用,会替琼花大人带来新的血液,我才又相信他一次。” “如今看来,你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废物,我问你,让你将流光藏有琼浆玉液的消息告诉师门没有?可有援兵?”鲛暮晨仍旧从容不迫,朝沈念笙紧逼着问道。 闻言,在场所有人无不哗然,鲛司南更是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道“你!你被那恶灵操控至今,难不成真要我鲛人有那灭族之祸你才肯罢休?” “鲛司南!我鲛族被仙妖两界压迫至今,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从你还没出生起,我就眼睁睁看着族人被那些禽兽不如,道貌岸然的畜生凌辱,我们受尽屈辱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一雪前耻。我的亲人,我的族人,都被那些人随意糟蹋,可是我呢?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吗?” “我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们百倍千倍为此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鲛暮晨死死盯着眼前鲛司南,喘着粗气说道。 “大哥,可是那琼池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将池中灵力灌溉我鲛族啊,她是把我鲛族当成她恢复灵力的来源,是想将我们尽数湮灭在此啊。”一旁鲛暮云老泪纵横喊道。 “哼,不过是牺牲一些族人罢了,那么多年里,族人被那两界欺压玩弄,生不如死。如今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以我鲛族之力,成全琼花神明的复苏,有何不妥?只要琼花大人能够恢复,她已经答应我了,自会前去两界替我鲛族报仇。”鲛暮晨冷笑说道。 “我让你和暮烟接受洗礼,为的就是能理解我的用苦良心,可你们倒好,竟然将我囚禁在内,太令我失望了。” 鲛暮云泪眼模糊,看着身前的鲛暮晨失去自我,他心中凄凉,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前方,一路匍匐爬至沈念笙身旁的鲛明素,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后者从一切始末的缘由中回过神来,痴痴望着眼前血迹斑斑的女子。 沈念笙颤颤巍巍伸手触碰而去,口中呢喃“素素......” 鲛明素脸上并未有太多异色,她只是朝沈念笙轻轻笑了笑,道“我都知道的,从你站在南山经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沈念笙。” 有两人在风中茫然无措,鲛司南和沈念笙齐齐望着鲛明素,眼里俱是泪光。 “素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鲛司南俯下身,柔和笑着问道。 “爹,你回头看看我们这个鲛族,当真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个样子吗?从我出生起,族内人人就为了那琼池垂涎欲滴,你们口口声声说暮晨爷爷被那琼池操控,那么你们呢?你们难道就没有被那琼池的灵力所迷惑吗,你们所谓的保持清醒,无非是想等自己哪天修为足够了,可以有能力去与那灵力一较高下,你觉得最后结果会如愿以偿吗?”鲛明素幽幽说道。 “在我看来,你们都是被琼池所谓的力量蒙蔽了双眼,而暮晨爷爷无非是表现的更强烈更突出罢了。即便没有暮晨爷爷,也会有族内其他之人,只要琼池散发魅惑人心的灵力,我们鲛族就断然不会有离去的念头。即便你和两位长老发现那琼池已经变得超出掌控之外,却仍是有些心有不甘,可最后呢,那琼池已经盯上我们鲛族,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爹,我喜欢纺织,因为我觉得那是上天眷顾我们鲛族唯一的例外,整个山海之内都没有谁,可以比我们织出更好看的衣裳。我们织出的鲛绡,就像云边落日的晚霞,你看多美啊。” “可是我不喜欢哭,因为哭出来会没有泪水,都是那些珍珠,一点也不好。” “我曾听暮烟奶奶讲起过,以前她在沧海之底的生活,奶奶说那会我们鲛族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隐居在一方海底洞穴之中。虽没有如今这偌大的流光岛来的气派,可是族人当时也过的很开心呀。那会他们没有欲望,没有想要变强的野心,就只有一群族人相伴,无忧无虑,我想,我要是出生在那会就好了啊......” “从改变我们命运的就是那方琼池,所以爹你可千万别怪我,不然我会难过的。我知道他就是沈念笙,他想报仇,想让我们鲛族为他死去的爹娘陪葬,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我们鲛族变成如今这样子,被琼池恶灵操控,族人活活被她吞噬,为什么不放手一搏,万一......万一还有机会摆脱那琼池的束缚呢?”鲛明素笑着说道,眼光之中有憎恨,有解脱,有释然。 “只要那琼池被人夺去,只要琼池消失此地,我们......我们就可以回到以前了啊。” 自始自终,人间清醒,原来就只有鲛明素一人。 鲛司南看着眼前笑颜满面的女子,独自泪流满面。 “素素,爹答应你,我们回去,回到海底,回到以前的时光,以后就生活在那,哪也不去了,好吗......”鲛司南轻轻抱起鲛明素,轻声笑着。 鲛明素躺在鲛司南的怀中,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安详。 鲛明素转过头,朝前方沈念笙微微笑道“年北,对不起啊,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沈念笙早已心神混乱,整个人的表情不断处于扭曲和疯癫之态。 “不过有一点我从未骗你,不管你是唐年北还是沈念笙,在后来与你相识的日子里,我是真心喜欢上你呢。” 微风徐徐,那笑语如四月梧桐花开,沁香芬芳。 而后,消散天地。 沈念笙抓住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呆呆看着眼前那温柔浅笑的女子。 那是她最后留给自己最好看的模样,一如初见,笑语温婉,容颜清淡。 很久以前,在南山经的大陆上,也有两人彼此作伴,笑语攀谈,携手去过很多地方。 那时,无关一切,只是觉得当前眼下,岁月安好极了。 鲛司南怀抱着鲛明素的身体,每走一步,他的样子就眨眼苍老一分。 少时,父亲含恨而终。 壮时,鲛司雨郁郁亦是肝肠寸断死去。 老时,鲛明素又让自己白发送走黑发。 “素素啊......爹这就带你回家,我们回深海去,在那里你就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了,爹......会一直陪着你。”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七星岛萧远山 众人纷纷望着鲛司南一路蹒跚而行,鲛人一族蓦然低垂着头,如同在哀悼什么。 北溟鲲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鲛司南,目光不明而喻,道“她已回天乏术,先前回光返照就是我用你们鲛族传承下的功德给了她。” 鲛司南缓缓摇了摇头,待走近北溟鲲的身前,他双腿一弯,径直跪了下去,道“并不是想求北溟鲲大人救素素,我是想问大人,我鲛族如今是否可以离开流光?大人可愿为我族善后?” “鲛司南!你还要懦弱到什么时候,复活琼花神明,我鲛族血洗两界,指日可待。”身后,鲛暮晨尖声大喊而来。 鲛司南低着头,喃喃回道“然后呢?” 鲛暮晨愣了愣,大笑道“我们就可以替死去的族人报仇啊,我们就可以站在他们的头上践踏他们的尊严,他们当初是如何对待我们,我们就加倍还给他们!” 鲛司南漠然扬起头颅,失神望着流光城最道。 鲛司南目光死死看着上方之人,不予理会,回头朝身边族人喝道“我族听令,外敌来侵,我等速速备战。” 萧远山见这群蛮夷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耳边,脸色顷刻一寒,顺势一拳朝下砸在结界之上。 又是一道剧烈的摇晃,结界体表上的流光,有些纷纷被那一拳震散,化作虚无湮灭。 “昔年便是仗着有这结界,护你们鲛族藏身之下,不过你这结界又能扛得住我几拳呢?即便我不出手,我就不信这结界能一直消耗下去。鲛司南,我劝你识相一些,此次我来所欲为何,你想必也清楚,既然那琼池你们鲛族吃不下,就别浪费这等天材地宝,还是速速撤去结界,以免伤了和气。”萧远山仍是劝诱说道。 墨故渊有些莫名,从萧远山至此,就一直在劝导鲛族主动撤去结界,如依他所说,这结界他本可以破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墨故渊看了看鲛族一众,见他们已经作好死战的准备,当下朝鲛司南问道“司南族长,这萧远山即是奔着琼池而来,为何你们不主动交给他们,眼下这琼池已经无法控制,何不让他们两方先行较量,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鲛司南苦笑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这萧远山来势汹汹,怕是早已有所预谋,我断定他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奔着琼池。说不定他此番所为,就是藏有后手,其根本或许就是想将我鲛族一网打尽!” 墨故渊一愣,后方北溟鲲缓缓说道“那结界他当真可以攻破?” 鲛司南点了点头,道“流光城的结界本就是借着夜光珠催发而生,以珠中灵力灌输整个流光城,加固结界之力。可那七星岛主修炼体,基本可以破坏这用灵力构造的结界,以绝对的力量,破所谓的屏障自当不费吹灰之力。” “这样啊,既然事已至此,那琼池的麻烦我替你解决,至于这外来之士的干预,就靠你们鲛族自个处理吧,有些事我并不是很方便,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北溟鲲自顾说道。 身为沧海异族,鲛司南自然明白北溟鲲所言,当下抱拳重重朝其道了一声谢,紧接着便开始有条不紊安排族人备战列阵。 羽涅正欲鄙视北溟鲲两句,忽而这大胖小子脸色一扭,急切朝几人喊道“好像刚才吃坏肚子了,不行,我得去趟茅房。” “喂,你刚才不还答应人家把琼池的麻烦解决吗,眼下这时候你去拉屎,合适吗?”羽涅一把拽住北溟鲲,不满说道。 “大哥,快,快放手,不然要拉裤子了,那琼池的事让墨故渊去就得了,反正前天晚上他还偷偷摸摸去打探了,应该没啥问题。”北溟鲲急不可耐喊道。 羽涅回头看了看墨故渊,后者微笑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有些佩服北溟鲲的计较。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琼池的异样北溟鲲或许早就知道,之所以一直按耐不动,想必是知道自己所欲为何。 墨故渊朝一旁鱼清潺看了看,后者眼中有着丝丝兴奋之意,迫不及待之色。 “让北溟鲲先去吧,我们仨去会一会那琼池,看看里面究竟是神是鬼。” 言罢,墨故渊率先朝殿内走去,身后,鱼清潺笑颜跟随而来。 羽涅一把扔开北溟鲲,跃跃欲试的跑了上去。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琼池洞天 墨故渊三人顺着殿内朝底下走去,羽涅时而环首张望四周,不停好奇打量。 不一会功夫,三人已经再次来到当日殿底。 墨故渊看了看左侧石门,见石门仍旧和最开始自己见的那般,便朝着一旁鱼清潺说道“那鲛人油脂可有弄到?” 鱼清潺笑了笑,从袖口取出一块布帛,层层揭开,一块灰白色的方形粘稠物映入眼帘。 墨故渊顺手接过,径直将油脂一分为二,洒落在石门上方两盏灯台之内,紧接着剑指扬起,一道青光没入两盏灯台之内。 三人耳边,忽有一道幽幽呼呼的响声,如一阵阴风刮来。 灯台上的灯芯隐有火苗渐渐亮起,随着汲取台中的油脂,灯芯上的火苗越发明亮,不一会,两盏灯台已经照亮地底一方。 “原来这一月七日的脂,还真是鲛人的油脂,果然可以点亮灯台。”鱼清潺诧异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一手将羽涅和鱼清潺缓缓挡在身后,自己也随着后方退了两步。 随着一道轻微震动,石门之上洒落了不少灰尘,三人入目看去,只见石门正缓慢朝着下方降落,除去一丝丝尘烟从里面飘荡而出,倒并无其它异样。 等到石门完全降落在下方凹槽之内,墨故渊挥了挥眼前尘霾,探头朝石门中看去,入眼之下,一片迷离朦胧。 后方,羽涅和鱼清潺见墨故渊呆呆站在门口,不知他看见了什么,亦是纷纷朝下走去,齐齐看去。 三人眼前,有十来块的小圆台悬浮在脚前,一路延伸,朝着尽头那悬浮的大圆台而去。 这用小圆台铺砌的过道下,是迷烟涟漪,底下,是波澜无惊的池水,整个石门内,是呈现一个圆形的空间。 除去几人眼前所看的景象,再无其它。 “这里面上下看去,怎么跟个球一样?”羽涅喃喃说道。 “这就是那方琼池吧,果然造型独特。”鱼清潺缓缓说道。 “走,我们先过去那大圆台上看看。”墨故渊率先走进。 三人走在小圆台上,一步步朝前走去,不时望向底下水池,见那水池时而有气泡升腾,感官之下,是极为浓厚的灵气。 “这小小的圆台倒真是奇特,底下无一基建,竟能悬浮在这半空,我们走上来都纹丝不动,与那寻常地面一般,真是神奇。”羽涅兴致使然,还不忘朝上蹦跶了两下,笑着说道。 墨故渊回头看了看羽涅,见他仍然不停上下跳跃,提醒道“莫要使坏,小心一点。” 羽涅哪管其它,自顾三两步蹦跳朝前践踏落去,不消一会,已是走在了前头。 “你俩快点,看那大圆台,竟然也是悬浮在上,说不定那上面有什么发现呢?”羽涅笑嘻嘻喊道。 两人深吸一口气,见眼前无恙,便加快步伐,朝着前方走去。 尽头那方大圆台之上,三人齐齐步入,放眼四周望去,在圆台的边沿处,有着几处朝上翘起的尖角,当中为凹陷状,乍眼之下如这圆台之外的点缀,颇为精致。 “你们看,这圆台石面底下有凹痕。”鱼清潺清脆之声响起,指着石面说道。 墨故渊朝底下看去,只见这圆台的石面正中央有着道道凹痕,沿着凹痕错综复杂的纹路看去,正是一路驶向那翘起的尖角凹槽之中。 “这石面的凹痕来回蜿蜒,你们看,像不像一朵花的形态?尽头那些尖角的凹槽就是花的花瓣。”墨故渊望着眼前景象,缓缓说道。 鱼清潺羽涅闻言,亦是纵观全局看去,果真和墨故渊所说,正是一朵花儿的形态。 圆台之上的凹痕迹象,如琼花根茎一般,而最顶便是它的花蕾之状,看上去刻画的栩栩如生。 “这莫不是被人在石面上雕刻而出的?真是厉害啊。”鱼清潺朝前走去,用脚尖在地面来回摩擦,好奇说道。 身后两人亦是踱步向地面上的凹痕走去,墨故渊俯身伸出手朝石面摸去,除去石台坚硬之感,并无其它异样。 几人来回勘查四周,皆是毫无发现。 “这是什么鬼地方,不是说这里面有恶灵吗,我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羽涅左右了看,有些无聊说道。 “这头顶上方是个凹陷的半圆,这底下的水池也是呈现这番模样,除去这悬浮在正中的大圆台,的确什么也没看见。”鱼清潺此刻站在圆台的边沿处,朝着底下琼池看了看,缓缓说道。 墨故渊蹙眉环顾四周,这一圆形的空间霎是奇特,只不过自己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诶,你们说那花灵该不会藏在水底吧?”羽涅抬头问来。 “这个尚不清楚,不过我先前倒是放开心神感应,并未察觉到这水底有什么不同,除去这池中灵气的浓厚之外,好像也没有其它东西存在。”墨故渊说道。 “你没听那鲛司南先前说过么,这琼池都成精了,说不定就藏在某处,只不过我们可能没有发现。”羽涅大大咧咧回道。 墨故渊听闻愣了愣,继而转过头朝羽涅笑道“不错,这个倒还真是有可能,那琼池匿身在此不知多少个年头,说不定它本身的道法修为就在我们之上,发现不了也属正常。” 羽涅白了一眼,道“那你笑嘛呢,尽说些废话。” 墨故渊不以为意,朝羽涅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这不想到一个好点子吗,想和你商量商量。” 羽涅见墨故渊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心中无端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说道“什么好点子?” 墨故渊笑了笑,道“既然眼下这四周看了个遍,也没啥发现,依你刚才所说,说不定那花灵就藏在琼池之中,要不你下去探探路,把那花灵给揪出来?” 羽涅脸色一僵,瞬间就不乐意,怒道“这琼池底下浑浓稠糊,我下去万一给花灵缠住怎么办,这就是你想的好点子?能不能做个人?” 墨故渊一脸鄙夷,道“你直接说你怕不就成了,囔囔个啥呀,看把你给吓的。” “我?”羽涅一头雾水,死咬着牙关指着墨故渊说不出话。 “喂,墨故渊,你当真要羽涅下去试试水?”一旁鱼清潺走上前来问道。 墨故渊不疑有假,点了点头。 “好你个墨故渊,我算是看透你了,我现在义正言辞告诉你,做兄弟已经到头了。”羽涅气急败坏喊道。 “他所言不无道理,万一下去上不来怎么办?”鱼清潺亦是有些不解问道,这可不像墨故渊行事风格。 墨故渊抿着双唇,耸了耸肩,道“刚才还看他蹦跶火热,还以为他想下去划水呢,这不就问问他嘛,也没说非要让他跳下去啊。” 羽涅听闻,在一旁欲哭无泪,哀怨说道“这不活跃下气氛,哪有你这样的......” 墨故渊叹了口气,拍了拍羽涅肩膀,语重心长,道“那只有我这个做兄弟的下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到头了。” 语毕,在二人还未反应的目光下,墨故渊身影一闪来至边缘,径直朝外坠了下去。 “墨故渊!”鱼清潺和羽涅同时大喊道。 两人疾行至前方,纷纷探出头朝下看去,只见墨故渊头朝下方,笔直垂落,一往无前,极为果断。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真是够仗义。”羽涅吸了一鼻涕,感动不已。 鱼清潺一巴掌拍了过去,气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羽涅对着鱼清潺挥了挥手,只见羽涅手中柔光涌现,促狭笑道“甭担心,我这不把他定在了半空吗,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为了我以身犯险的。” 鱼清潺望了望下方,果真见墨故渊身影止住定在琼池上方,深深呼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 “喂,你快上来,我们再想想办法便是,干嘛这么冲动?”鱼清潺朝底下墨故渊喊道。 琼池上方,墨故渊漂浮的身躯静静盘旋在上,他蹙眉望着眼前池水,那池水呈乳白之色,近距离观察之下,仍旧可以看出池水的浓郁。 墨故渊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朝水面戳去,只见水面淡淡飘荡出一丝烟雾,如一层薄纱软膜般,将墨故渊的指头隔绝在外。 墨故渊心有疑虑,再次加大力度戳去,那无形之中的软膜仍是阻扰在水面之上,不管墨故渊如何使劲,他的指尖就是无法触碰到水面。 上方,羽涅额头隐有汗珠,他咬着牙倔强喊道“快上来,我控制的时间有限,坚持不了多久的。” 鱼清潺亦是有些担忧,再次朝墨故渊喊道。 忽而羽涅心中一震,手间柔光瞬间失去,莫名说道“不对!我既然已经定住他的身形,为何他还能行动自如?” 鱼清潺不解,一颗悬着的心又再次怦然跳动,正欲问话之际,一旁羽涅已是撤去法力,自顾探头朝下看去,见墨故渊安然无恙的站立在水面之上,并未沉落。 “是这琼池有古怪,琼池之上好像有什么隔绝了与外面的联系。”羽涅开口说道。 鱼清潺看了看底下,见墨故渊正来回走在水面之上,不解他所欲为何。 “这呆子莫不是早就发现这琼池的异常,所以敢独自跳下去?”鱼清潺问道。 羽涅听闻,双手一拍,道“我看八成就是了,这家伙先前分明就是有意戏耍我,气死我了。” 鱼清潺撇了一眼羽涅,笑道“看来你胆子也没那么大,平常都是装的吧。” 就在羽涅欲一口反驳之际,下方墨故渊猛然间纵身跃起,调转身躯方向,脚掌朝上,头朝下,飞速向着悬浮的大圆台底部边缘一侧踏去。 上方,羽涅鱼清潺二人只觉周遭一阵动荡,尚未明白发生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朝着另一处倾斜划过。 “快往高处跑,莫要掉下去了。”耳边,是墨故渊在底下大声喊道。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乾坤扭转,天地颠倒 随着墨故渊由下往上重重一脚踏在大圆台底部一侧,上方,这圆台竟是渐渐朝着另一端倾斜翻转而过。 羽涅和鱼清潺再听闻墨故渊那一声大喊之后,两人顾不得其它,只得先向着圆台缓缓翘起的一面高处跑去。 待圆台翻转至九十度直线之际,两人纵身高跃而起,望着下方墨故渊在反方向出力翻转,一时有些好奇。 然而令两人更惊讶的是,这圆台底部翻转过来,石面上满是血痕。 “赶紧借力踩过去,把这圆台的底部快翻转朝上。”墨故渊在底下一侧喊道。 两人闻言,高高跃起的身影猛的朝翻转过来的边沿坠去,一道“咔嚓”声兀然响起,仿佛某个机关按钮被触发一般,那圆台顷刻间径直翻滚落下,再次平稳悬浮在半空。 羽涅和鱼清潺望着对面的墨故渊,又看了看眼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诧异无比。 “这......这是什么,为何这石面上的凹痕里会有这么多血迹?”羽涅不解问道。 墨故渊已是缓缓踱步走上前来,颔首沉吟,道“先前在那一面之上,我曾扔了一颗石子下去,入目之下,我见那颗石子并未沉落水中,反而在距离水面之上就悬浮不动。我猜想即便我们跳下去,怕也是无法进入水底,其上或许是有某种结界将这琼池与外界隔绝分离。” 羽涅听闻,当下就不乐意喊道“你这不故意坑我嘛,让我下去你不会事先和我说清楚嘛,早说我就跳下去给你打个样便是。” 墨故渊笑了笑,道“这不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谁知我们羽涅大侠关键时刻耸了回去,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呀。” 一旁鱼清潺伸手指着墨故渊喊道“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人家羽涅才不是胆小怕事的主,要我说啊,就是你墨故渊吃饱了撑的,净想些歪点子。” 羽涅昂首挺起胸膛,深以为然,道“不错,这小子一天到晚净瞎琢磨逗我玩,太坏了,潺潺以后你可得远离他,一看就是有些心术不正。” 墨故渊一愣,讪讪笑着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心里也没有底,毕竟那一颗石子的份量如何能与一个人的体重相比。只是我在跳下去的那一刻,还未入水便被你用时间控制住,然而我在距离水面之上,莫名感觉到一股排斥之力迎面拂来。” 羽涅蹙眉,惊讶道“我已经施法将你定住,可最后分明感觉你仍然可以自由活动,你是说那股排斥的力量可以解开我的控制?” 墨故渊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是琼池水面那股排斥之力,才使得我无法涉入水中,至于我为何能恢复行动,想必是这方空间里某些异样导致。” “那你突然把这圆台翻个面是啥意思,可是发现什么端倪了么?”鱼清潺亦是朝墨故渊问道。 “之前我在底下看着圆台的底部布满众多血痕,其中气息很明显就是鲛族之人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些凹痕,正是当初鲛族用自己的血滴入当中,顺着石面凹痕,一路流向圆台边沿那花瓣凹槽内。”墨故渊一手朝前方指去,正是先前花瓣口的位置。 两人望去,鱼清潺更是惊呼喊道“那花瓣口的位置,翻转过来怎的还是和原来一样啊,这依旧朝里头凹陷进去的,这是什么结构?” 羽涅此时倒是来了兴致,当下自顾朝前走了上去,待来到圆台边沿,他朝着翘起的凹槽内看去,当中除去残留的些许血迹,底部和圆台石面材质如出一辙。 云涅回头看了看鱼清潺和墨故渊,见两人纷纷看着自己,当下心中一股豪气涌上心头,二话不说,就朝着花瓣的凹槽内跳了进去。 羽涅飞身落入其中,来回走动几番,仍旧没有异常,顺势往下一躺,直接翘着二郎腿朝外边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呀,不过躺着还是蛮舒服的,跟个小船一样。” 羽涅刚说完,在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惊异的目光中,他瞬间翻身而下,朝着花瓣的另一侧翻转而过,只剩一只脚勾在凹槽之内。 羽涅身体悬挂在外,侧着脑袋朝凹槽的底部看去,半响,他屈身拱起,鲤鱼打挺一脚瞪在凹槽之内,朝圆台飞来落下。 鱼清潺好奇问道“怎么样?那底部是啥样。” 羽涅目光有些迟疑,彷佛在思考什么,片刻,他朝二人说道“那底部啥也没有,我从底下看,居然是空的,一眼可以穿透看到穹顶。” 说完,羽涅还不忘用手指了指几人头顶的上方。 “什么?空的?可这正眼看去,这花瓣当中的凹槽不是有石底的么,你刚才还站在里面不是?”鱼清潺一头雾水。 “是啊,可我从底下看,那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得,就是个缕空的存在。”羽涅也是摸不着头脑,只觉这太不可思议。 墨故渊听着羽涅所说,又看了看头顶上方,忽而想起什么,一道流光乍现,瞬间铺展而开,直至圆台尽头。 鱼清潺同羽涅望去,两人皆被石面上的光芒吸引,此时三人所站立在圆台的石面上,脚下有一道黑白两色的太极图笼罩,而墨故渊身居其中,闭眸沉思。 太极之外,是圆台尽头,那翘起的尖角花瓣口,有两处方位正来回颠倒,其中有阵阵幻影闪烁而出,正是那花瓣的影子。 墨故渊突然睁开双眼,只觉两处花瓣之内似乎藏有什么东西。 “这究竟是何人所建,竟然能将八卦的八道方位藏于天地两道之内......”墨故渊喃喃不已。 随着墨故渊指尖黄光朝着前方两处的花瓣之中没入,众人眼前之景如折扇伸展,有着数道花瓣之形朝着圆台的四周闪去。 待的光芒隐去,鱼清潺和羽涅环顾左右,只见在原来视线的尽头,原本只有两处花瓣的凹槽,可眼下圆台边沿,足足有八处花瓣状的凹槽遍布周围,如花蕾开放,包裹其中。 “果然如此,兑泽离火震雷隐匿乾天之中,艮山坎水巽风藏身坤地之下,究竟是谁有如此夺天工之大能,竟能让八种卦象合拢归于天地二象之中,真是大手段啊......”即便墨故渊已经解开八卦的奥秘,此时望着眼前景象,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一直参悟黄庭经至今,深研太极八卦之道,也从未想过将八种卦象聚拢一方。那八卦之象,本就是对应山海宇宙大地各种属性,又岂能相互融合,而如今自己的眼前,的的确确是有人这样做到了。 “喂,墨故渊,你干了啥,怎么周围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花瓣状的凹槽?”鱼清潺问道。 “先前听羽涅说他从底下看上去是空的,我便有所察觉此方圆台的不对劲,应是当初某位前辈依照八卦方位所建。只是这位前辈的大能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竟能将六种卦象藏于天地二象之中。之前羽涅之所以能透过底部看见穹顶,正是因为那一处乃是坤地所在,三处阴爻皆断,所以一眼可穿透而上。” “而我们目前站在上方的这一面乃是乾天所在,三连阳爻,自是无法看穿。我先前用太极演化八卦方位,为的就是能找出隐藏在其它地方的六道卦象,只是想不到竟然给我误打误撞,将那位前辈的障眼法给破解了开来,这才恢复如初。”墨故渊缓缓解释说道。 鱼清潺点了点头,八卦之象她也曾听闻凌九泉有所提及,只是没太过专研。鱼清潺一念此处,忽然间想到某些,她抬头看向墨故渊,后者仿佛已经猜到什么,此时笑眼同样看着自己。 “你是想说先前我们站在圆台的另一侧,见那花瓣的凹槽之内乃是实心,对吧?”墨故渊笑着说道。 鱼清潺不疑有假,愣愣点着头。 “之所以会这样让我们产生视觉偏差,应是乾坤颠倒,天地扭转,所以我们之前所见并非实象。”墨故渊款款而道。 两人莫名,不懂墨故渊所说何意。 墨故渊昂首看向穹顶,痴痴说道“其实打从我们一进来,就是头朝下,身体朝上,倒着走进来的,只是我们身在其中,被这天地异象引力所迷惑,不曾发觉罢了。” 两人呆若木鸡,听着墨故渊所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是倒着站立。 羽涅缓缓走向圆台边沿,又回首朝墨故渊看去,呆呆说道“照你所说,那这琼池岂不是在我们头上?”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正是。” “我??这啥玩意啊,明明我看的是在我脚下,你说在我头上,怎么看都不像啊。”羽涅看上看下,始终不得其解。 “你只要知道事实如此就行了,不然在这圆台未翻面之际,我们也不可能见那花瓣内的凹槽是实心的了。其实准确来说,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夜光珠的珠身之内,而我们恰巧就在圆珠中心对称点这,这夜光珠内有它特有的引力变化,所以潜移默化下,我们始终没有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任何偏差。”墨故渊耸了耸说道。 “你是说这珠子自己会转动,只不过它有自己的引力,所以我们没有任何感觉发现?”羽涅忽而问道。 墨故渊欣慰的朝他笑了笑,道“聪明,不愧是当年能一统妖界的高手,悟性很高啊。” “那如今既然知晓,又能如何,我们怎么入那琼池?”鱼清潺一语道出关键。 墨故渊回道“既然知道我们是颠倒的方向,那么可以肯定,这琼池之下,肯定有什么东西阻扰了这些液体,这才不让琼池池水倒灌流下。” “我说墨故渊你能不能不要磨磨唧唧的,该不会你姓墨就爱墨迹吧,赶紧把话说清楚,这夜光珠内有引力,琼池水面有结界,刚才不都已经知道了么。”鱼清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墨故渊喊道。 墨故渊见状,冷不防一个激灵,赔着笑脸说道“是是是,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破开这结界,自然就可以解开琼池的真相。而将琼池阻扰在外的结界,我想应该就是鲛族的另一件神器!” “是什么?”鱼清潺同羽涅异口同声好奇问道。 “龙绡。”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琼池花灵现 龙绡?”鱼清潺惊讶不已,又接着说道“倘若真是龙绡所在,那还真是说的过去了。”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我曾在古经上看过有关龙绡记载,传闻当年龙神游历沧海之际,见鲛族纺织出来的鲛绡极为美丽,她爱不释手,欣喜之下便用一片龙鳞和鲛族交换一件鲛绡,这对于鲛族来说可谓是福缘一桩。在后来鲛族的用心打磨中,他们用这龙鳞作为原料,耗尽精力,这才织出一件堪比神器的存在,正是这龙绡。” “不错,我也听北溟鲲说起过这回事,只是从鲛族织出这件龙绡以来,世人皆有传说,但从未见过。”鱼清潺缓缓说道。 “先前我坠落下去之时,我检查几番,那结界虽是无形之状,可指尖传来的感觉极为柔软丝滑,如那纺织衣物。当时我也抱有疑虑,只是当我用轩辕剑刺下,那层薄膜仍然无法穿破,哪怕我加大力度依旧如此,所以我才想到有关那件龙绡的存在。”墨故渊继续说道。 “那照你所说,我们目前应该将这层结界破开,方可进入琼池。你既已知晓,为何不直接使出全力,破开那龙绡,这样不就好了吗?”羽涅问道。 “那可是龙绡,传闻龙绡薄如蝉翼,但实质又坚硬无比,可抵御天雷地火之势,其防御功效无可媲美,乃是防御神器中顶级存在。哪怕轩辕剑也是神器之属,我也没把握可以完全破开啊。就算可以破开,也是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想想办法将其收服,好歹也是龙绡啊,多一件防御神兵,岂不是赚大了。”墨故渊笑着说道。 听闻,羽涅目光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当下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墨故渊直接摇了摇头,道“没有。” “......” “你们看这石面上的血迹,当中凹槽之内依稀可见被风干的血痕,按照先前所说,应是鲛族受琼池花灵控制,前来此处身祭。而身祭前提便是要引出那花灵,这些血痕就是关键。”墨故渊指着眼前说道。 “你是说我们要放血勾引那花灵主动现身?”羽涅侧头歪脑说道。 “这就是我想的唯一办法呀,不然龙绡我们解不开,花灵又不现身,能怎么办。毕竟我们不懂鲛族之法,无法控制龙绡,那花灵没有诱饵,肯定不会主动出来,只能如此。”墨故渊无奈说道。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那血谁来放?”羽涅不禁问道。 这边话刚说完,羽涅抬头就见墨故渊可怜哀怨的看着自己,只听墨故渊说道“先前你看我都跳下去了,做兄弟的没让你失望吧,你看现在是不是轮到你......” 墨故渊双眼泛光,满怀期待看着眼前羽涅。 羽涅愣愣不已,半响方才气呼呼喊道“墨故渊!你丫的还有没有良心了,我放血?你看我这弱不禁风,瘦不拉几的,很明显的贫血症,你还让我放血,你于心何忍?” 墨故渊看着眼前羽涅气血上头,一副血气方刚的样子,认真说道“我真看不出来你有贫血的症状,倒感觉这会你血多的快要溢出脑门了,应该是你自己误会自己了。” 羽涅气急,狠狠瞪了一眼墨故渊,道“这石面凹槽纵横交错,我可不一定保证能全面覆盖啊......” “没事,你先放,我给你加油,实在不行剩下一点交给我也行,事先说好,要全力以赴啊。”墨故渊拍着羽涅的肩膀,打气说道。 羽涅浑身颤抖,早已被墨故渊气到无以复加,说不出任何反驳,只得认命。 墨故渊欣慰的呼出一口长气,道“有今生今世做兄弟,没来生来世我会想你的。” 就在两人相依相别,生死告白之际,不远处,鱼清潺疾跑飞掠而出,朝着琼池水面落去。 “潺潺这是干嘛?”羽涅望着鱼清潺远去的身影,疑惑不解。 两人齐齐走到外围,好奇朝底下张望而去。 鱼清潺独自站立在水面之上,脚底软绵,时而起伏不定,前后摇晃。 “龙绡么......”鱼清潺轻吟一声。 在羽涅墨故渊二人诧异的目光下,鱼清潺身体渐渐生有微光,那微光盈盈,散发出无数光点朝着水面涌去,乍远一看,如那萤火一般,翩翩飞舞。 “潺潺怎么会发光?从她体内飞出去的那是啥,有点东西啊。”羽涅揣着下巴,眯着眼睛说道。 墨故渊撇了一眼过去,道“你该不会在磨蹭拖延时间吧?血放还是不放?” 羽涅蹙眉认真看向水底,仍旧自顾自言,道“看潺潺这样子,应该是有办法可以破开龙绡结界,我们静观其变,先替潺潺护法,以免等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墨故渊黑着脸,不予理会。 随着水面之上的光点越来越多,其上仿佛布满一层光华,柔光涟涟,霎是好看。 鱼清潺娇喝一声,袖间白绫旋转而出,一端径直打在了那看不见的结界之上,随着一道波涛摇曳,琼池前后晃动,其上的光点纷纷被炸裂翻滚,朝上飘荡扬起。 “快看,那琼池的池水在朝上涌来,哦,不对,是往下掉落。”羽涅伸手大喊道。 那些飞扬动荡的光点缓缓朝上浮起,鱼清潺亦是飞身而上,白绫借着无数光团紧紧镶嵌在下,她朝上一手拉住,顺势掀起那一层无形结界。当那幕光华每向上一分,琼池之水便朝着上方涌去一分,极为壮观。 “看来鱼姑娘是有办法可以找到这层结界所在,那龙绡乃是昔年龙神的龙鳞淬炼而成,莫不是和鱼姑娘有某些联系?”墨故渊望着眼前一幕,不禁暗自想到。 鱼清潺一手紧紧拉着白绫,见自己所想不出所料,脸色愉悦欢喜。此时稍加意念,那白绫通灵,顺势一股脑朝后席卷而上,悉数朝她的袖间回荡而去。 大势之下,鱼清潺衣袖鼓舞,凌空婉转,仿若仙女之姿,游曳微步,体态曼妙轻盈,朝上步步踏来。身下,白绫携光幕飞旋而上,星光点点。 “啧啧,你别说昂,潺潺这身段还是有几分可圈可点的,以前都没好好看过。”羽涅目光流连忘返,时而指点江山。 一把铁剑挡在他的眼帘,一道冰冷之声在他耳边响起“不许看!” “凭什么?” “再看我就弄瞎你!” “墨故渊,你牛逼个啥劲,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 “要试试?” “来啊,试试啊。” 两人面红耳赤,就欲拉开阵势大干一场,那鱼清潺已经一脚踏上石台,袖间流光隐去,朝两人喊道“吵啥呢,快躲开,琼池之水就要倒落了。” 两人一愣,朝着底下望去,只见眼前一幕大水正奔涌倾泻上来,那液体浓郁,还未赴至,一股极强的灵气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夜光珠身内兀然闪耀出紫,蓝,黄,三道光色。 三道光色顷刻之间没入琼池水中,紧接着便有三道水流率先朝着墨故渊三人旋转飞速追来。 “汝等何人?敢扰本尊清梦?”一道冰冷之声响彻四方,回荡不绝。 墨故渊御剑带过羽涅朝上而起,躲避水流的空隙,顺势向那池中看去。隐约中那琼池中央有一人形模样正缓缓渗透而出。 “是那花灵。”羽涅眼尖,自顾喊道。 “放肆!”那冰冷之声又再次响起,只见水流之上,有一袅袅婷婷的女子缓缓显现。 她身姿婀娜,随着水花四溅,如含苞绽放,周遭香气芬芳,女子悬浮在前,横眉冷眼看着墨故渊三人。 “你们身上没有鲛族的气息,你们是谁?” 那女子头戴玉冠,面色端庄肃穆,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朝着前方散发而出。 “你就是匿身在琼池之中的花灵?你可知你诱那鲛族来此身祭,已让鲛族频临灭族之祸,是何居心?”墨故渊不惧那花灵气息压制,大声质问道。 “我大道根基在此,鲛族为我献身有何不妥,待我重归神位,必是福泽恩顾。”那花灵美目一寒,压迫感再次朝上袭来。 “鲛族已经生死存亡,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既然已经死了,还在这装神弄鬼作甚,看招!”不远处,鱼清潺怒喝一声,手中白绫飞舞摇曳,朝着那花灵杀去。 墨故渊见状,亦是御剑而起,手势在胸间结印,一道道太极乾坤图朝着自己身前圈圈落下。 那花灵自始自终脸色都未有任何变化,看着眼前攻势朝自己袭来,她一手朝外扬起,手腕间晶莹剔透,一片片白色花瓣从其中衍生而出,顺着她的周身飞舞盘旋,来回飘荡。 那白绫率先来至,却是直接穿透花灵身躯,打在了珠壁之上。紧随其后的便是墨故渊祭出的乾坤太极,那数十道太极图亦是由上朝下,从花灵头顶洞穿而过,径直落在了池水之中,掀起一阵阵波澜。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的攻击都打不到她身上?”鱼清潺惊呼说起。 “鱼姑娘小心!”墨故渊站在后方大喊一声,身影即刻朝下飞去。 鱼清潺望着花灵一手指向自己,先前不知隐藏在何处的三道光色水流,刹那从自己身侧各处迸发而现,将自身封锁其中,当头激射刺来。 鱼清潺一手抓过揽月追星末端,整个身体旋转而起,揽月坠星随着鱼清潺的身势急速飞旋,将其一丝不漏包裹其中。 那水流激荡,直直落在了白绫之上,却见三道水流并未被冲散,反而如实质固体,仍然朝着白绫身表深深刺进。 三道水流呈三角之态,将揽月坠星稳稳夹在当中,有屑沫横飞,也有水花飞扬,光色水流延绵不绝,白绫亦是再生绵绵。 两者相互抗衡,始终不分高低。 墨故渊欺身而至,轩辕剑争鸣飞入他手,趁势径直一剑朝着水流劈去,然而仍是落了个空。 “这水流颇为古怪,你试试能不能将它冻结,我来劈碎它。”墨故欲回首朝上方羽涅喊道。 羽涅毫不犹豫,双手在胸前展开,居中留有一方三角形缺口,他指尖泛起柔光,瞬间一道菱形从缺口中闪耀而出,直指那水流本身。 墨故渊心有感应,在那菱形没入三道水流之中,他举剑而起,身形穿梭各方,手起剑落,如玻璃碎裂之声,尽数将那三道水流毁去。 那失去色泽的水流化作透明之状汇入琼池之内,不见一丝异样。 鱼清潺抽丝剥茧而出,与墨故渊相顾站立,上方,羽涅俯身缓缓飘来,三人相视,而后位列一线,齐齐看着眼前那花灵,战意盎然。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联手战花灵 “有点意思了,墨故渊,这还是我们三第一次联手,怎么样,有没有把握?”羽涅嘴角勾勒,一手撑开玉扇,笑着说来。 “有你羽大侠在,万事不愁。”墨故渊爽朗笑道。 “你们两个就少在这里得瑟了,那花灵古怪的很,可要当心了。”鱼清潺娇声喊道。 言罢,羽涅径直朝后方退去,前方,墨故渊和鱼清潺一人各自朝着左右两侧腾空而去,两人瞻前,羽涅顾后,阵势之下,是那花灵正居中央。 羽涅率先趁势而起,手中玉扇挥舞,只见在花灵的四周瞬间刮起数道飓风,飓风掀起底下琼池,一阵狂澜随着飓风扶摇而上,朝着花灵席卷而去。 墨故渊身处左方,轩辕剑青光乍现,一粟璀璨夺目的剑光如昼日焰火,剑气凛然,朝着花灵当头而落。 与此同时,身在右边的鱼清潺已是再次扬起手中揽月追星,一道白光如瀑布飞流直下,势不可挡,如洪水汹涌奔赴,层层不绝朝着花灵包裹杀去。 那花灵见三人联手,此时身处花雨之中的她仍旧岿然不动,目光淡淡望着周遭夹击而来的攻势,任凭几人的攻击朝自己覆盖落下。 青光剑影,飓风游曳,白绫缠绕,花雨之中的花灵安之若素,丝毫不觉那凌厉的攻击对自己有任何伤害。 三人蹙眉,有些难以置信。 “全都落空了么?那花灵周身的花瓣应是有某种免疫奇能,我们使出的招式好像完全被它无视了。”墨故渊悬浮半空,沉沉说道。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吗。”鱼清潺朝着墨故渊问道。 墨故渊仔细看了看那白色花瓣,见那花瓣似寻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众多花瓣漂浮游绕的过程中,那明明是白色的花瓣,为何期间会有涟涟粉色烟雾弥漫?顺着来源方向一路搜寻看去,墨故渊双目一亮,果然发现猫腻所在。 “花灵手指尖有雾气更迭,应是她在施法操控那些白色花瓣,羽涅你和鱼姑娘集火朝她的双手攻击,我来分散她的心神,打断她的操控。”墨故渊心声传音二人说道。 鱼清潺羽涅二人瞬间知晓,各自再次调转身形,羽涅一手执扇,高举朝下猛忽落下,飓风之势比起之前更为强劲。 鱼清潺也已抓起白绫,随着她的驱使,白绫渐渐缩笼,如一圆球之态,其中蕴含着极为沉重的能量,如皎月悬空,被鱼清潺一手朝前抛飞坠去。 墨故渊瞅准时机,在二人发动攻势的前一刻,他已经凭空捏出数十道太极图布满在花灵周身,将花灵隔绝在内。 一声“破”字在墨故渊嘴边微微响起,一道道黑白两色光辉瞬间轰隆炸裂,气浪滔天,滚滚咆哮。 花灵不动如钟,眼睁睁看着体外声势骇浪的一幕,怡然不惧。花雨之中的她,丝毫未有任何波及之痕。 随着道道太极图的炸响,花灵抬头看去,只见一青衫少年,举剑当前,笔直朝自己当头落下。 “哼,一群蝼蚁,不知所谓,妄想近神。”花灵讥讽不屑,身形立在原地,见那剑锋凌厉,只是稍微朝一旁躲避,便将墨故渊要穿透自己的身躯躲闪而过。 对她来说,这一剑自然可以无视,只不过她觉得墨故渊不配近身罢了。 墨故渊一往无前朝下坠落,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在其之后,是无数剑气化作的虚影,如流星拖尾,纷纷朝着下方坠落而来。 花灵抬头看着上方,那剑雨密集,流光璀璨,似有万钧。可她身处花雨之中,仿若无物,肆意那剑气锋芒,擦身或是穿透自己身躯落去,无动于衷。 剑气之下,花灵朝底下墨故渊冷冷说道“凭你们确定能伤我分毫?” 墨故渊昂首看去,忽而咧嘴一笑,道“那你又能躲多久呢?” 花灵冰冷的眼神里有微微迷茫之色,下一刻,她忽觉有丝丝危意,转首望去,只见一轮皎月在自己眼前绽放,夺目耀眼,她下意识欲抬手遮掩,却觉双手仿佛被什么牵引吸住一般。 腰间双手四周,有狂风大作,朝自己的指尖包裹而来。 “原来刚才你故意挡我视线,引开我的注意,便是教我分心无暇顾及么,倒是好算计。” 在先前花雨之中,她操控花瓣阻隔墨故渊的攻势,倒是让鱼清潺和羽涅趁势从另一侧杀了过来。 花灵反应甚快,即便有那飓风牵引,她出力之下仍是可以活动双手,指尖粉色光芒流露,那白色花瓣又纷纷飞舞而来。 “羽涅,就是现在,别让她有机会操控那些白色花瓣!”墨故渊大声喊道。 羽涅心有所感,二话不说,一手捏决,五指之上满是柔光,随着他一语箴言而出,兀然间,四周寂静无声。 花灵信手拈来的花瓣纷纷止住不前,如同时间静止。 “我靠!这啥玩意,反噬之力这么强。”羽涅额间冷汗习习,几个呼吸间就气喘吁吁。 “潺潺,快!”羽涅咬牙切齿苦苦支撑。 鱼清潺不敢有所耽搁,揽月追星化作的圆球被她拉扯而起,随着一道猎猎作响的破风声响起,鱼清潺倾力一击,白绫如流星坠落,带着火光狠狠砸落。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在花灵身前轰然嘶鸣,一阵阵雾气升腾,其中更有数不清的粉白花瓣纷纷飞洒坠落,光色暗淡,最后华为尘沫烟消云散。 羽涅喘了大气,脸色苍白,望着底下喃喃自语说道“成功了么?” 墨故渊飞身而起,来至羽涅的身旁,将其搀扶站稳,紧紧问道“没事吧?” 羽涅苦笑摇了摇头,道“这花灵境界在我之上,只是几个呼吸,我这控制的时间就自行崩溃。” 墨故渊拍了拍羽涅肩头,笑道“已经很不错了。” 鱼清潺来至两人身侧,看羽涅模样,亦是有些担忧。 待得场中尘烟渐渐消散,三人蹙眉朝那花灵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那花灵身形有些颓败,一副威严端庄的神色,在受鱼清潺倾力一击之下显得格外凌乱落魄。其脸上,身体上有道道窟窿之眼,此时正有丝丝粉色流烟从身体内飘出。 “那花灵是被重创了么?”看着眼前花灵模样,鱼清潺缓缓说道。 两人紧紧望着花灵之态,不敢掉以轻心。 “小心,怕一时半会没那么简单。”墨故渊叮嘱说道。 底下,花灵低沉着头颅,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幕,始终波澜不惊的脸色渐渐变的狰狞。 她兀然抬起头,双眼饱含怒火,看着前方的三人,寒意满目,道“你们真是该死,本座今日就要用你们的血肉,来弥补我的大道修为!” 只见底下琼池层层翻滚,花灵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充斥在三人耳边,下一秒她身影朝着琼池当中落去,与那琼池融为一体,带着浓郁浑厚的池水席卷而上。 夜光珠内,壁身异光倾泻,与那琼池之水如出一撤。随着池水朝上涌去,顷刻之间那中心圆台的位置就被琼池吞没,紧接着又是前赴后继朝上方汹涌而来。 三人尽可能的拔高身形,直直朝着最顶上方掠去。 “这可怎么办,那婆娘已经发疯了,该不会真要把我们吞了吧。”羽涅大惊失色,看着眼前朝上涌来的琼池,脸色微变。 “墨故渊,有什么办法吗?”鱼清潺本能朝他问去。 墨故渊目光深切,望着底下蔓延而上的池水,那浓郁的灵力亦是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忽有一丝异样在他眸底闪现,墨故渊喊道“这夜光珠内本就自成天地一方,上下泾渭分明,那琼池越界而来,你们看那池水上升之势,明显不比圆台之下来的迅敏,应是受夜光珠引力影响,恐怕没那么简单。” 羽涅和鱼清潺同时望去,果然如墨故渊所说,那琼池虽然依旧在节节高升朝上涌来,可速度却是慢了不少。 “这珠内引力也不够啊,琼池还是在上升,长此以往,不还得落入琼池之中。”羽涅提醒说道。 “那花灵逆流而为,我们先静观其变,再想想办法。”墨故渊冷静说道。 “还有啥办法啊,这四周都被封死,上天不得,又遁地无门,不如我们直接冲进那水底,跟她一决生死。”羽涅口中虽是有些惊慌,可此时他的脸色却一副跃跃欲试。 眼下,那花灵似乎知道这夜光珠内蹊跷,在琼池奔赴而上的过程中,只见水面之上瞬间奔涌出数道水柱。那水柱游绕盘旋飞舞,在末端忽而扭曲延伸,竟是化作五指之状,朝几人伸爪抓来,几处方向,其余水柱纷纷如此。 “好家伙,这花灵还真是长了个好脑袋,知道一锅水不好上,竟然幻化成触手来抓我们了。”羽涅龇牙咧嘴伸手喊道。 鱼清潺脸色微变,举手就欲将揽月坠星化作天幕将三人隔绝,一旁墨故渊急急开口劝阻,说道“鱼姑娘,那白绫哪怕有再生之能,你法力竭尽,怕也难以支撑,不要以身犯险。” 鱼清潺哼了一声,道“难不成就给那花灵抓回去当养分?” 墨故渊干笑一声,道“不是还有那龙绡么。” 鱼清潺恍然大悟,之前收回的龙绡正是在她的身上。当下素手轻杨,手中一层薄纱绵绵而落,待飞至那几道水柱位面前,顷刻铺展散开。 几人正欲有所松懈,下一刻那触手竟是穿透龙绡而来,飞奔朝着三人抓来。 “那龙绡的结界呢?怎么没有效果。”鱼清潺痴痴愣道。 “鱼姑娘小心,这水柱是那琼池灵力所化,乃是浓缩池中精纯灵气所在,不比那琼池之水。”墨故渊感知到眼前水柱中的恐怖灵力,朝鱼清潺提醒喊道。 墨故渊见眼前水柱化作触手朝自己抓来,矫健朝一侧闪躲,鱼清潺羽涅二人同样调转身位,不停躲避那触手的袭击。 墨故渊心中诧异,有些费解为何这会龙绡的结界又无法隔绝琼池的渗透,正当他深思之际,耳边响起羽涅的呼喊声。 “快看,那底下又有更多的触手上来了!”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混沌复苏 三人望着琼池朝上奔赴而来的数道水流,当下一时没想到其它方法,只得来回躲闪。 “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要被这琼池困住,我再定住这些水柱,你俩趁机将其毁去。”羽涅来回穿插躲避,朝不远方的两人喊道。 墨故渊鱼清潺听闻,已是拉开阵势,随着羽涅双手朝上举起,整个双臂满是柔光。羽涅死咬着牙关,继而大喝一声,整个夜光珠的穹,别一上来就这么猛啊,我这小身板哪里吃得消啊。” 花灵气笑不已,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本尊这就让你化为齑粉,给我受死。” 见花灵已经乘浪奔至自己上方,正欲倾覆翻落,羽涅兀然大声喊道“且慢!” 花灵愣了愣,又听羽涅不甘愿的朝她说道“换个姿势,我要在上面。” 花灵脸色一阵青白,再也顾不得其它,脑中所有念头尽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登徒浪子杀他个千刀万剐。 见此阵势,羽涅眼睁睁看着花灵朝自己覆面笼罩落下。 羽涅此时还能动弹的就只剩那一张嘴,当下他不停咕哝着双唇,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最后一语“定”字脱口而出。 花灵近在咫尺的面庞在羽涅眼前生生停下,两者相视,鼻尖若有若无的触感让他有些瘙痒。羽涅情不自禁撅了撅嘴巴,却是不小心印在了花灵的双唇之上,一阵冰凉柔软细腻的感觉瞬间传来。 两侧之外,墨故渊和鱼清潺不可思议看去,皆是目瞪口呆,茫然无措。 花灵暂时被冻结,可羽涅分明看见她眼中有泪水雾气升腾,委屈哀怨。 “我靠,我的初吻!墨故渊你丫的还看你妹啊,还不快出手,我控制不住了。”羽涅硬生生转过头,无数气泡从他口中沸腾。 水中,墨故渊腰间有一道彩色光芒飞扬而起,急速朝着花灵身体之上掠去。 在此之前,墨故渊三人被琼池淹没的那一刻,墨故渊就感知到身体内混沌的苏醒,也是混沌传来的异样,让自己几人顺势而为。 期间,墨故渊心声传音羽涅鱼清潺二人,告知自己已有办法,让两人互相配合,这才有了先前羽涅的一幕。只是令几人没想到的是,羽涅最后关头停止的时间如此巧妙精准,来了个意外惊喜。 羽涅气机耗尽,那花灵眼眶通红,整个身体就欲朝其覆盖淹埋。 忽而池水静止,仿佛时间再次停留,下一秒那花灵周遭所有的池水悉数向着后方倒退,连着她的身躯同样被吸引而返。 花灵心中无端产生一种后怕,那是自己至此从未有过的惊慌,残缺不全的记忆当中,好像只有很多年前,在天外天上与化外天魔交战才有的心境,仿佛遇到什么致命可怕的存在。 花灵缓缓扭过头,愣愣看向自己的身后,那里,有一闪烁着异色光芒的瓷娃娃,正对着自己天真烂漫笑来。 而后,在那瓷娃娃的笑脸中,她背后忽有四色光芒绽放而出,映照着整个琼池色彩斑斓,如云彩倾泻水中。 小家伙双翅四瓣,来回挥舞震动,有金青红白各色流光随着水波圈圈涟漪荡开。 只见她伸出一根肥嫩短小的手指,轻轻点在花灵的额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尖牙,眼睛仍是笑眯眯不已。 “阿西!”小家伙猛的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腹部微微隆起,紧接着那花灵整个身躯在水中渐渐化作水雾之状,朝小家伙的口中流入。 花灵瞳孔涣散,极端的恐惧之下让她有些颤抖失神。等到察觉自己身体异样,她发疯似的不停挣扎扭曲,想要脱离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束缚。 可不论花灵如何扭动,在其额间那一粒朱砂印下,皆是困兽之斗,徒劳无功。 “我放你们走!你们快住手!”花灵尖声嘶叫,满脸错乱。 可墨故渊三人只是静静看着,丝毫不为所动。 羽涅抿了抿嘴巴,一口唾沫吐了出去,晦气说道“妈的,一股咸味,今儿个真是倒霉透顶了。” 墨故渊听闻,极力忍住面部表情,可前方鱼清潺已是捧腹大笑了起来,笑声如雷贯耳,墨故渊一口水泡喷涌而出,笑的合不拢嘴。 在几人的目光之下,那花灵带着憎恨不甘的咆哮,身体缓缓化作烟气弥散,终是一股气被后方的小家伙吸入腹中。 末了,她的眼眸最后一眼看向羽涅,除去恨意,仿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其中。 羽涅见状,狐疑喃喃说道“怎么好像她有种意犹未尽的样子。”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章 吸食琼浆玉液 短暂片刻,在失去花灵操控下的琼池,池中灵力肆意流窜,充斥整个空间。几人竭尽全力抵抗那灵力的压迫,却无处可躲。 忽而水流渐渐分离,好似被什么力量阻断分开,墨故渊三人睁眼看去,一瞬间满是诧异。 那身居琼池当中的小家伙此时双手伸直,短小肥嫩的五指来回摇晃,随着它手中闪烁的四色光芒,那琼池的水色也渐渐和它相互映融,浑为一体。 “阿西!”小家伙再次喝了一声,双手猛的朝下拍去,只见整个夜光珠内池水纷纷坠落而下,而它亦是朝着底下飞速掠去。 墨故渊三人望着这小家伙行径,一时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久,羽涅方才断断续续说道“这......这家伙好像有着操控琼池之力?” 墨故渊同样难以置信,可眼下三人周遭已是恢复如初,那琼池之水随着它一手而下,又悉数回归壁底。 三人从穹道。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花灵作恶多端,蚕食鲛族,以鲛人血肉之躯来填补自己根基不足,如今被这小家伙反噬,真是因果报应啊。”羽涅双手环胸,笑着说来。 一旁鱼清潺蹙眉看着底下一幕,总觉有些不太对劲。 墨故渊瞧出端倪,转首朝鱼清潺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异样。” 鱼清潺摇了摇头,道“那花灵匿身在琼池之中不知多少年,境界修为不知深浅高低,先前我们三人联手都将其奈何不得,何况这琼池本就是她的小天地,为何在混沌的面前,她连一丝反抗都没有,有点不合常理。” 墨故渊闻言,肃然一惊,下意识蔓延心神仔细朝着底下琼池打探,片刻,墨故渊收敛心神,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先前我也查探过了,琼池之内除去混沌,便只剩下池中浓厚灵力,的确没有花灵的气息。”鱼清潺微微说道。 墨故渊想了想,道“当初在大荒之际,混沌还为孵化,却被梼杌强行破开,当时混沌就有了可以自主吸收他人的异能,梼杌身受重创,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他身上的煞气被混沌吸食。加之后来混沌曾在葫芦岛还吸收过太虚神液,以及我在发鸠湖底发现上古大神羿的元神,当时那位前辈的元神被封印在一方古文繁字的宝盒之中,是混沌用它的特异将那些金光古字收去,这才让我有了一番机遇。” 鱼清潺和羽涅在一旁静静听闻,两人脸色渐渐变得有些惊异,想不到这家伙的吸食之力如此神奇。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混沌可以吸收天地间少有罕见的灵气或是至宝,这花灵又是琼池内酝酿而出的灵物,所谓某些大道压制,花灵被混沌给吃了也很正常嘛。潺潺你当时是没看见混沌初次破壳而出的样子,就那么丁点大,居然可以一只手抡起梼杌本体,真是力大如牛啊。”羽涅仿佛又想起很早之前,在大荒和墨故渊历经生死的那一幕。 当初混沌苏醒之际,整个大荒红云翻滚,天降异象。有些特殊之力,连当时身在大荒的凌九泉都有些震惊失色。 “不错,当初在大荒之地,无相大师被修罗煞气侵蚀,混沌为救无相大师甘愿燃烧本源之力,最后是无相大师倾尽一身佛法,这才护住了混沌的本源。当时我见那彩蛋本有九色,只是后来慢慢变成了四种颜色,这其中古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很确定的是,混沌之所以能有如此气象,除去它本身就属于天地诞生之物外,应还有无相大师弥留在她身上的佛意。”墨故渊看了看底下小家伙惬意吸收琼池灵力,静静说道。 鱼清潺听着两人所言,一时倒也没再去深究什么,看了看周遭一切,即便心中有所疑惑,可眼下既然无碍,自然也就作罢。 “混沌即是四凶之首,自然不容小觑,你说的那四色,应该就是如今混沌眼下身体散发出来的四种颜色吧?”鱼清潺侧首问道。 墨故渊双目如水,沉沉看着底下琼池,微微点了点头,道“金色,青色,红色,还有白色。” 三人齐齐看着水中,见那小家伙双翅四瓣上的四种颜色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霎是好看。而整个琼池也在这四道光色的渲染下,慢慢变成各种颜色泛滥,如晚霞云彩。 羽涅忽而双手猛的一拍,又急急伸出手指向底下,惊喜喊道“我知道了!” 两人被羽涅样子吓了一跳,鱼清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知道就知道,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羽涅舔着脸笑了笑,继而说道“你们看小家伙身上的四种颜色,可有觉得很眼熟吗?” 墨故渊和鱼清潺同时看去,不一会,两人俱是一愣,墨故渊更是眼光呆滞,有种不可思议之色。 “你们看,那青色光芒不正是轩辕剑剑身所散发出来的颜色么,那红色应该就是混沌本源的颜色,而金色或许就是你先前说的,受到那位佛家弟子的感化所留,至于这最后的白色......”言至此处,羽涅忽而转首看向墨故渊,脸色有些莫名。 墨故渊下意识喃喃,道“是九龙琉璃玉的颜色......” 鱼清潺和羽涅闻言一震,满目震惊,看了看墨故渊,又看了看琼池水中的混沌。 “当初混沌替我遭受梼杌一击,而我一口鲜血喷在她的身体上,那血悉数被她给吸收了,自此我便和她有了某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如果那青白两色是和轩辕剑以及琉璃玉有关,那么定然是通过我自身的原因,才反哺到混沌的身上,如此一来,倒也说得过去。”墨故渊道出心中猜想。 “这小家伙还真是个意外啊,本就是天地至凶存在,如今又造化不断,真不知道以后究竟会成长到什么境界。”羽涅张望看去,隐隐有期待神色。 墨故渊听闻,无端想起当日无相大师坐化之时,最后说的一句箴言。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可是在我这,自然是有的。”墨故渊不懂,此刻同样想不明白。不过只要无相大师最后的心愿是和混沌有关,那么自己能保护照顾好混沌,就已然足够。 “以前倒也见过这家伙的模样,只是她身上颜色我并未在意,毕竟每个人施法所显现的异象皆有相似,只是方才经你提醒,我才确定混沌身上的颜色的确是和我身上的一样。”墨故渊笑着说道。 “这家伙如今与你息息相关,看来以后你可得细心照料了,说不定能养出个惊世骇俗的神兽哦。”鱼清潺一旁笑着眨眼望来。 墨故渊心中一暖,混沌此时在琼池中吸收池中灵力,他自然也感觉到混沌身体中的变化,那是一种充盈以及一股极为精纯的能量在渐渐酝酿而生。 不管最后混沌会成长到哪一步,或是成为什么样的存在,在墨故渊的心里,他始终抱有一丝敬畏,而其它更多的是铭记无相对混沌的守护。 当时,悬若日月,云净天空,混沌不顾一切撕裂大悲珠挣脱而出,那一幕生死相依的画面,墨故渊从未忘却。 “真要成了神兽,那鱼姑娘肯定也已经走江入海成功了,到时候肯定是一派欣欣向荣。”墨故渊笑着朝鱼清潺说道。 鱼清潺面色一黑,又白了一眼墨故渊,皮笑肉不笑,道“欣欣向荣?那我谢谢你啊。” 墨故渊见鱼清潺脸色,微微愣了愣,敢情莫不是自己又哪里说的不好了? 羽涅见状,看着墨故渊云里雾里的模样,心情大好,大声喊道“对,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你我共筑美好家园。”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羽涅一愣,重重拍了拍墨故渊肩头,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兄弟,未来可期。” 鱼清潺却是懒得再看墨故渊这个呆子,自顾朝底下混沌打量而去。 在先前一会的功夫,三人肉眼可见之下,那琼池几乎缩水一大半,此时混沌仍旧闭目悬浮,双翅来回震动,琼池之水纷纷化作混沌身体上的颜色,朝着其体内飞涌渗透。 原本如同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家伙,眼下身躯渐渐拉长,双翅也变得大了起来,在她的胸腹前方,肚子越发浑圆,如那皮球一般,胀的极为圆鼓。 “这么大一方琼池,这家伙一口气喝了一大半,这会看她的样子好像还在喝,你们看她的肚子,等下不会撑爆了吧。”羽涅看着底下的混沌,嘴巴微张,目瞪口呆。 墨故渊看去,琼池之水在小家伙的操控下,水中灵力皆化为水雾烟气朝她身体中缓缓渗入,而朝身体当中没入的红色最多,其次是金色。至于青色和白色化作的水雾,则纷纷盘旋围绕在混沌的周身,缭绕弥漫。 随着池中灵气的蒸发,琼池的水位也渐渐下降,三人看着被青白两色包裹在内的小家伙,脸色满是动容。 先前三人被困琼池当中,那浓厚的灵力让几人寸步难行,只有身处当下,才知道那琼池中究竟蕴含怎样恐怖的灵力,毕竟这琼池从数千年前就已经存在。 可这小家伙却胃口大如瀚海,且那灵力不仅对她毫无影响,反而多多益善,有大补之效。 似乎是感受到头顶上方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居下的小家伙特意将那青白两色的水雾操控,两色围绕在小家伙的周遭也越发密集,乍远一看,那家伙好像被一个雾气缠绕的灰茧包裹,缓缓旋转。 “哎呦,莫不是先前说她吃的太多,这会不好意思了?咋还不让人看了呢。”羽涅打趣笑道。 羽涅话语刚说完,只见琼池之上有一水流飞速朝羽涅所在的方向掠来,冷不防之下,羽涅被那水流灌溉全身,紧紧贴在他的体表外沿。 浓厚的灵力再一次顺着羽涅肤体压迫袭来,瞬间,羽涅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铁青难看。 羽涅紧紧抿着双唇,这一道水流毫无缝隙粘稠在身体之上,让他有些不太好受,正欲说道一二。忽见身旁墨故渊和鱼清潺同样如此,心中一愣,好似明白什么,便闭目硬生生扛着这灵力灼体之痛。 两侧,鱼清潺和墨故渊同样被那小家伙操控而来的水流覆盖全身,两人脸色也是好不到哪去,不过一切都在小家伙的控制之下,并没有太过于超出几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偌大的夜光珠内,荧光闪闪,几人渐渐沉稳心神,借助这琼池之力,缓缓洗涤自身,一时周围静谧无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境 时间悄然流逝,三人静心吸收体表灵气,各自脸色不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青色光芒从墨故渊身体当中迸发绽放,紧接着瞬间朝夜光珠穹道“说不定那琼池对你本身就没有效果呢,你都吸收了一道水流的灵力,那里面蕴含的灵气丝毫不弱于外界任何天材地宝,这你都没啥变化,依我看来,给你再多也是浪费。” “可是不应该啊,你俩都有质的飞跃,而我除了身体精神点,道法修为一点都没变化,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能不让人难受吗。”羽涅心有不甘喊道。 “咦,那你以前是怎样修炼的,我好像记得数月之前,你的时间控制约莫只有几个眨眼间的呼吸,距离范围也就数尺之宽。可是如今你的控制时长明显渐渐增长了,距离也扩大了,这不是在进步吗?”鱼清潺侧首说来。 羽涅转了转眼珠,朝鱼清潺看去,半响,脸色阵阵莫名,缓缓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没修炼过,就是偶尔兴起随手玩玩。你说我的时间之力在增长,这点我从未在意。不过好像真如你所说,随着一路下来,我这时间操控倒是驾轻就熟,各方面都在加强,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鱼清潺听闻,扯了扯嘴角,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不用刻意修炼,甚至无需历经各个境界瓶颈,每天吃喝玩乐,这修为就能蹭蹭的往上涨,这还是人吗? 鱼清潺看着羽涅人畜无害的模样,此刻他的脸色仍有丝丝懊恼和焦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羽涅。”鱼清潺笑着喊道。 羽涅昂过头,愣愣看这鱼清潺,道“干嘛?” “你除了可以将所在范围内的时间凝滞不动,可还会加速或者倒退?”鱼清潺问道。 “当然不行,我哪有这本事,可以加速倒退,我岂不是任意妄为,天下无敌了?”羽涅不置可否说道。 “不应该啊,你的主修不就是对时间的控制吗,既然可以暂停时间,为何不能将时间倒退或者加速呢?”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也试过,可是根本不行,除了可以短暂将我周遭事物控制不前,你说的这两个我是一点办法都没。”羽涅耸耸肩,径直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太行,也不知道凌姐姐说你以前是一统仙妖两界的大妖,是不是凌姐姐有意安慰你的。”鱼清潺自顾说道。 羽涅一听,当下就不乐意了,反驳道“没听那凌九泉说过吗,当年我是被佛教那几个秃驴联手打压,被囚禁在大荒之地的修罗法阵之中,都不知道关了多少年,我一身通天修为都被他们蚕食殆尽。如今道法没有恢复,自然不能和当年相比,等我东山再起,定当重现我昔年风华,呼风唤雨。” 正当羽涅说完,一侧墨故渊身上的异象渐渐消失,光柱倾泻,悉数从墨故渊头道“早在数月之前,我就已经修炼至上清境瓶颈,后来即便我一直苦修磨练,瓶颈始终未曾有半分松动。想不到时至今日炼化了这琼池部分灵力,竟是让我突破了上清境的关口,如今我已迈入玉清境。” 鱼清潺张望着大大的眼睛看来,道“玉清境很厉害?” 墨故渊自顾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眼前女子看去。后者看向墨故渊脸色,那是极少有的快意和自信,还有丝丝憧憬在他的眼中。 “方才一刻,只觉我身在这山海之中,感官细致入微,可察天地微妙,且世间灵气浓稀,我好像都能看见一般。只是我也不知道厉不厉害,但是这感觉比起从前,我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墨故渊笑着说道。 鱼清潺浅笑看向墨故渊,点了点头,心底亦是替他开心不已。 墨故渊见鱼清潺模样,有些片刻失神,那目光里的温柔,他看见的倒影是自己的面容。 “喂,你们两个腻歪够了没,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啊。”羽涅双手枕着后脑勺,毫不客气插进两人中间,来回扭头说道。 墨故渊一愣,紧接着忽而想起什么,朝羽涅问道“那小家伙呢?” 羽涅一顿,即刻跑至前方,东张西望看了半天,愣愣道“是啊,那家伙去哪了?” 墨故渊和鱼清潺齐齐朝底下看去,三人一时半会有些茫然,偌大的琼池之底,那混沌已不见踪影。 墨故渊欲动身前往底下查探之际,忽而圆台一阵摇晃,三人身形不稳,不约而同朝着后方倾斜,继而本能回头看向后方。 那一刻,三人瞳孔颤抖,任凭自身随那圆台倾斜滑落。 在圆台的另一侧,只见有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探出头来,双手趴在石台上,此刻正死咬着嘴巴用力朝上爬起。 她气色通红,卯足了劲往上窜起,腮帮鼓了鼓,模样憨趣。 墨故渊三人呆呆看着眼前这小女孩的姿势,那大圆台在这小女孩用力摁压之下,见小女孩一个翻身而起,终是站在了圆台之上。 而三人此时也滑落至此,圆台倾斜之势终是慢慢趋于正常,不再朝下翻转。 那从底下翻身上来的小女孩拍了拍手,将两只衣袖撸起,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墨故渊,哈哈一笑,道“阿巴阿巴!” 墨故渊呆若木鸡,看着眼前刚好只到自己膝盖的小女孩,僵硬的身躯久久无法动弹。 那小女孩一身青衫布衣,颜色和自己身上大径相同,头顶两侧扎有两条羊角辫,脸蛋肥嫩白皙,体形更是胖墩墩的。眼下这一笑,天真烂漫,纯真无暇,说不出可爱萌动。 “是......混沌吗?怎的突然就变样了?”羽涅伸出头,不可思议说道。 墨故渊扯了扯嘴角,心间感应正是混沌的气息。 率先反应过来的鱼清潺早已按耐不住激动的脸色,此刻走上前去,径直一把将这小女孩抱在怀中,眉眼笑开了花,道“这也太可爱了吧,怎么会这么可爱啊,这抱着都软绵绵的,好舒服呀。” 墨故渊和羽涅望着鱼清潺模样,在看了看她怀中的小女孩,见那小女孩乐呵着笑脸。肉嘟嘟的脸蛋被鱼清潺来回揉搓,她不仅没有抗拒,反而被人掐住痒痒一般,眯着眼睛哈哈笑个不停。 “是混沌了,可能是那琼浆玉液的灵力太过庞大,她......她这应该是完全苏醒出来了吧。”墨故渊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不得了,不得了啊,这下来一趟,就多了个娃,这幸好我在这,不然搁你俩,这事要传出去,你墨故渊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羽涅吧唧了下嘴巴,喃喃说道。 墨故渊听的云里雾里,那鱼清潺怀抱小女孩,已是一脚朝羽涅飞了过来,气笑道“怎么不说幸好我在这里,不然你俩的苟合谁替你们洗清?” 墨故渊头大如斗,忽而听见一阵愉悦欢快的笑声,只见那小女孩正躺在鱼清潺怀中,指着粘在珠壁上的羽涅嘲笑不停。 羽涅身躯缓缓从珠壁上划下,面目全非。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犯我族人者,不共戴天! 琼花池内,三人看着眼前珠圆玉润的小女孩,在反应过来之后,皆是对其爱不释手,上下打量不停。 此刻小女孩从鱼清潺怀中跳下,直直跑向墨故渊,然后紧紧环抱住他的小腿,昂首一笑,两颗小虎牙在前,憨态可掬。 墨故渊被这小女孩的模样莫名一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好,我叫墨故渊。” 小女孩用脸蛋在他的裤腿上蹭了蹭,口中还是咧嘴不已“阿巴阿巴。” “这家伙将这琼池喝光了,又长这么胖,就只会在这阿巴阿巴?”羽涅撅着嘴,咕哝着说道。 鱼清潺不乐意喊道“你有那个本事喝光吗?” 羽涅嘿嘿一笑,装作没听见,识趣的走向一侧。 墨故渊看着眼前小女孩的样子,将她缓缓抱起,面朝她问道“你是混沌吗?” 那小女孩目露疑问,一手搭在下唇,好似在认真思考墨故渊所问,只是她表情困惑,好像并不知道答案。 看着这小女孩憨厚懵懂姿态,墨故渊转首朝一旁两人说道“她......她好像没有之前的记忆了。” “这有啥好奇怪的,依你所说,混沌当初为了救那位佛国大师,穷尽一身精血,又燃烧混沌本源,本就是以命换命,得那位大师佛法相顾,混沌这才有了一丝存活的机会。眼下她既然得众多天地至宝而恢复本源,醒来不记得过去的事也属正常,说不定等她日后成长起来就会想起呢?”鱼清潺笑着说道。 墨故渊听闻,略有所悟,鱼清潺所言倒不无道理,毕竟如今的混沌早已不是大荒当初那个泼辣凶悍的女子,乃是一个刚化为人形不久的小女孩,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一念此处,墨故渊心中一缓,这样也好,真要是那混沌,自己可是不敢和她有过多交集。 只不过另墨故渊还有些不解的是,之前在葫芦岛混沌吸食太虚神液之际,那会混沌醒来的片刻自己分明有所察觉。因当时自己的胡乱思想,混沌可是狠狠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大荒混沌原来的眼色。 看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面容,墨故渊只得将脑中杂乱念头放下。至刚才片刻,心底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无端生出一股亲近之感,犹似两人有某种牵连,极为紧密。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不要走丢了哦。”墨故渊举起手中女娃,目光明亮。 小女孩似乎也能察觉墨故渊心境变化,当下同样眯起眼睛乐呵呵不已。 就在几人沉浸混沌变化带来的喜悦之时,忽而一阵地动山摇之势传来,三人一愣,待稳住身形便朝着禁地里的琼池之水都没了?” 鱼清潺不疑有假,点了点头。一旁,墨故渊转头看向她,若有所思。 见此,鲛暮云目光有一会的瞬间变得迷茫空洞。 身侧,鲛司南拍了拍鲛暮云的肩膀,朝几人说道“能将恶灵赶出我们鲛族,那琼池没了就没了,那等天地至宝,本就不是我们鲛族可以占有的。” 鱼清潺脸色略显几分惊讶,认真的看了看鲛司南,心底不禁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早有这个觉悟不就好了,拖到如今,你看看你们鲛族,乌烟瘴气的,你说眼下怎么办?”羽涅撇着嘴嘀咕道。 鲛司南苦涩一笑,事到如今,鲛族损失惨重不说,自己更是活成个孤家寡人。可眼下他知道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如今外敌来犯,他必须带领族人好好的活下去。 “众位,如今七星岛入侵我族,而几位少侠慷慨解囊,将我鲛族后顾之忧除去,大恩不言谢,若是日后这沧海还能有我鲛人一族,若是以后我们还有机会遇见,我鲛司南一定穷尽我族中上下之力,答谢几位今日的恩顾。”鲛司南认真肃穆,说完,还微微欠身朝三人行礼一番,满是庄重。 身旁,鲛暮云亦知此事之重,随鲛司南一同行礼而下。 周遭,那些还在奋力顽抗修补结界的鲛族,虽不能动身起礼,亦是纷纷转首看向墨故渊三人,人人神情专注动容,目光充满感激看向几人。 墨故渊心中一阵澎拜,急急将鲛司南扶起,惭愧道“族长如此,我区区一个野小子如何担当得起。” 鲛司南不以为意,道“少侠,不管如何,我代表鲛族上下终归是要报之以礼,只是眼下局面刻不容缓,几位少侠还请照顾好自己安危,若等会结界被破,你们看准机会可自行离去。” 墨故渊回首看了看上方,结界中心支点处,随着七星岛众人齐心攻破,那里已经频临崩溃。 就在鲛司南再次折身而返之际,身后,忽有一道疾风袭来,鲛暮云反应及时,纵身阻挡,一手横劈将那疾风扫去。 “师兄!”鲛暮云见来者正是鲛暮晨,口中咬牙切齿道。 “一群蝼蚁,竟敢以下犯上,大言不惭!琼花神明岂是你们说杀就能杀的,看我将你们拿下,再丢到琼池里给琼花神明上贡,好让你们知道神明的威严。”此时,那鲛暮晨双目早已布满血丝,眼眶通红无比。 “你这老头疯了不是,自己不信不会去琼池里看看吗,还在这里逞强,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羽涅白眼一翻,不屑说道。 “师兄,你快醒醒啊,难道你真的察觉不到琼池的变化吗,我们受琼池灵力而入大妖之境,如今这琼花殿上,哪里还有半分琼池的气息,分明是荡然无存了啊。”鲛暮云悲愤喊道。 鲛暮晨身躯一晃,本能的去感受某些,却是发现空空如也,他口中喃喃不已“不可能......不可能的,琼花神明法力通天,她还答应替我们鲛族报仇雪恨的,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这绝对不可能。” “我!”羽涅气急,就欲出手把这老头一巴掌拍飞。 墨故渊赶忙拦下,道“先前他应该是被北溟鲲重创了,你就不要多此一举。” 鲛司南看着鲛暮晨失魂落魄的模样,脸色落寞,他一手将鲛暮云拉回,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失去所有依靠的鲛暮晨此时整个人萎靡不振,跌坐在地,口中仍旧痴痴呢喃不已,状若癫呆。 鲛司南望着头顶即将被砸穿的结界,目光深深,紧接着双手紧紧一握,一股决然凌厉的气机从他身体迸发。 “当年外敌入侵,我鲛族为了琼池之秘不被发现,忍辱负重,苟延馋喘而活。如今我等已无后顾之忧,现又有无耻之徒来犯我族,我族该当如何?”鲛司南环首一圈,笑着问道。 仅剩的数百鲛族之人,不论男女老少,此时不再刻意去修复流光城结界,纷纷扬起手中鱼叉,高举向天,咆哮怒吼。 鲛司南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族人,脸色无畏果敢。 这一次,没有妥协,没有害怕,更没有求全。 鲛司南拔高身形,一往无前朝着上方冲去,大喊道“我鲛人坠地仍可溅射四方,今日,新仇旧恨,我鲛族哪怕血尽流光,定要将你们伏诛于此。” 高空之上,萧远山斜视看去,嘴角轻扬,道“何必呢,你们鲛族生来便是人间的尤物所在,归顺我,唯我马首是瞻,我可保你们太平无事。” 鲛司南嗤笑“我曾去过仙界,也遇见过不少好汉侠士,他们御剑九霄,行侠天地,快意恩仇。如你这般,说句心里话,真是坏了南山经这么大一块风水宝地,着实可惜啊。” 萧远山听着鲛司南的有意挖苦讽刺,隐忍许久的面孔渐渐变得扭曲。 他残忍而贪婪,目光死死看着底下的鲛族,垂涎道“也好,这样以后就不用再惦记了啊,那鲛人的肉真是......”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来世还做海鲛人。今日,我沧海异族鲛人,就要看看你们七星岛有何能耐!”鲛司南一拳而起,石破天惊。 底下,鲛暮云此刻精神焕发,目光奇亮,他谦和一笑,继而随风扶摇直上,周遭,一道道绿光自胸间绽放,照亮整个流光城。 “我鲛族就在这,犯我族人者,不共戴天!” 底下,所有鲛人嘶声咆哮,人人望向苍穹,战意滔天。 “犯我族人者,不共戴天!” “犯我族人者,不共戴天!” 一道碎裂蹦响声,结界中心,有星光微漾,随风遣散。 继而整片天幕开始瓦解崩溃,流光消逝。 风一吹,吹走了荧光,吹起了鲛人的怒火。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萧远山的恐怖 随着结界散去,七星岛众人列阵在前,驾驭着脚下各种法宝纷纷朝着流光城下落去。 鲛暮云一声低喘,整个半空一片绿光绽放,那赶来的七星岛弟子深陷其中,视线受阻,只得朝那鲛暮云杀去。 鲛暮云见状,脸色丝毫不慌,只见他一手从后缓缓伸出,拿着一根古铜色的木杖,那木杖浑身漆黑通亮,如那古树老枝一般,上头的酒葫芦已经被摘去。 鲛暮云一手挥去,一道气浪无形之中朝七星岛众人涌荡而去,仅仅一刻,就将对方组成的战阵冲散打乱。 “你们去对付那个年壮的,这个老头交给我,切记,留活口。”萧远山御气而下,吩咐道。 闻言,七星岛弟子调转身形,向不远处的鲛司南掠去。 此方,萧远山步步紧逼而来,看着鲛暮云举起木杖指向自己,笑道“就凭你?能接下我一拳吗。” 鲛暮云脸色一狰,也不废话,再次举起手中木杖,大喝一声,一身衣袍鼓舞涌动,须发扬起。漆黑的木杖渐渐变的翡翠幽绿,其中缓缓形成一股浓郁的能量。 鲛暮云纵身飞跃,几个虚空轻点,已攀至萧远山上方,他双手高举木杖,不顾一切朝着下方狠狠劈了过去。 萧远山眉眼轻轻,只是看着那道绿色木杖从自己脑门砸来,并未挪动身影。直到那木杖近在咫尺,萧远山轻轻举起手,便一手化解了鲛暮云倾力一击。 木杖在萧远山手中牢牢掌控,鲛暮云使尽全力仍旧奈何不得。 “你根骨太差,即便得那琼池灵力迈入大妖之境,也不过是风烛残年,还是太弱了啊......”萧远山低声言语。 而后,他一手抓住鲛暮云的木杖,另一手缓缓抬起,底下众人都没看清那萧远山究竟有无出手,鲛暮云的身躯瞬间被击飞出去。空中满是鲜血飞洒,落在了一众鲛人脸上。 琼花殿顶,鲛暮云径直砸落,掀起一阵尘烟,半响,毫无异动。 萧远山回眸冷冷看着底下,再一次喊道“连所谓的大妖之境在我手中都扛不住一拳,你们呢?还要垂死挣扎吗?” 鲛人怒吼,没有二话,举起手中鱼叉朝萧远山激射而去。 萧远山忽而有些好笑,一个转身,迎着鲛人的攻击径直朝着下方坠去,任凭那红光打在身上,无关痛痒。 另一边,鲛司南已是察觉到鲛暮云气息微弱,此刻坠落在穹顶生死不知。 他回头看了看下方,见萧远山独自一人去往,心中焦急愤怒,正想折身而下,忽有一道道身影悬浮站立在自己身前。 那些都是七星岛主修炼体的弟子,一身肌肉矫健,只是站在鲛司南面前,一股压迫顷刻朝他迎来。 鲛司南如今境界还未突破瓶颈,而鲛暮云又被萧远山重创,眼下之势怕是无力回天。 鲛司南心有不甘,他死死看着眼前七星岛的一众弟子,眼眶猩红,接着整个人身体开始变化。 他撕去一身人皮,漏出鲛人本体,青灰色皮肤覆盖全身,一声嘶吼,两侧鱼鳍震动不已。鲛司南龇牙咧嘴,一口尖牙在外,下一秒,他带着愤恨朝着前方冲去。 数十位炼体的七星岛弟子,看着眼前这鲛人的疯癫姿态,一时有些惊慌,正欲有所抵抗,鲛司南已是冲进人群。也不见他有任何神兵利器在手,只是凭借手中利爪,肆意挥杀,朝着七星岛弟子身上凶狠划去。 有不小心者,当场被鲛司南一手劈去头颅,或是断去手脚。很快,众人便反应过来,开启护体真气,仗着肉身强悍,与鲛司南赤膊相斗。 鲛司南游走里外,一双手满是鲜血,可他似乎早已忘记自我,借着一股狠劲和信念,他一人毅然顽抗七星岛众人。 有人一拳重重砸在他的后背,紧接着又有一脚猛踢而来,直直踩在了鲛司南腹部。他一口鲜血飞溅,稳住身影,朝着底下一人举手抓去,力道之下,穿破那人护体真气,死死遏制那人喉间,鲛司南一爪握下,那人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头身分离。 似是被眼前一幕震撼,画面来的太过血腥,七星岛弟子此刻同样被激发出血性,有人愤怒呐喊,一身肌腱爆起,青筋乍现,出拳之下,隐有火光,一拳狠狠砸在鲛司南脸上。 鲛司南目光涣散,晃了晃头,嘴角血丝连连,他强行打起精神,再次朝那群人影中冲去。 七星岛弟子怒不可遏,拳脚相向,亦是倾力朝他杀去。 忽有一道绿光从人群中炸开,在七星岛一众弟子毫无防备之下,有几人瞬间皮开肉绽,哀嚎不已。 人影散去,只见一人喘着粗气,将奄奄一息的鲛司南背负在后,目光死死看着眼前的七星岛众人。 “是你这臭小子。”有人伸手指着来人喝道。 鲛司南此刻一身血迹,身上骨骼不知断裂多少,其后背凹陷,面目扭曲,整个人仿佛一滩肉泥一般。若不是有人此时背负,怕他早就要摔落掉下。 鲛司南艰难睁开双眼,瞳孔溢血,可他眸底仍旧浮出一丝柔光。 “念......念笙啊......” “舅...舅。” “好.....好.....” 沈念笙低着头,抿着双唇,眼泪涓涓而流。 他的一只眼睛是泪水,一只眼睛流出的是珍珠。 “你们看,我的身体里也流着鲛人的血啊......”沈念笙仰天喃喃,脸色悲切。 七星岛众人自然知晓沈念笙是自己派中之人,只是眼下见他模样怪异,又听他此番言语,哪还管其它,直接朝着沈念笙包裹围剿而去。 见此,沈念笙没有犹豫,他动身朝下飞去,将鲛司南轻轻放在地上,折身就朝着追向自己的人群杀去。 鲛司南平躺在地,口中鲜血断断续续翻涌而出,那疲惫朦胧的双眼,淡淡看着远方沈念笙的背影,口中呢喃着自己最亲近的名字。 广场之上,萧远山带着倨傲睥睨之色,一步步朝着鲛群走去。 随着他每走一步,地面皆有一处大坑,气势凛然,力量厚重。 “负隅顽抗有何意义,还要受肤体之痛,我不会杀你们,你们的命对我来说,可是珍贵的不得了啊,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们呢?待将你们押回七星岛,我一定会好好善待你们的,你们也会被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因为,你们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山珍海味啊!”萧远山看着眼前鲛族,脸色渐渐疯狂,越发贪婪垂涎。 “什么六派盟约,什么狗屁盟誓,你们鲛人本就是我七星岛率先发现,那些家伙不过是想从我这分一杯羹罢了。鲛绡那种破烂玩意以为就可以让你们鲛族免受凌辱吗?他们看得上,是他们没见过世面,那些家伙怎知你们鲛族的血肉味道?” “哈哈哈哈,连我都没想到,你们鲛族之肉,竟可让我肉身强度更上一层,还能加强我肌肉实度,简直是脱胎换骨啊!我......我这才吃了多少,要是将鲛族全部......”言之此处,萧远山一副迷恋陶醉之色,自顾笑了起来,如同魔怔。 鲛族听闻,先前的义无反顾,不惧一切,在此时,早已被恐惧和萧远山的样子支配,人人惊慌失措,颤颤巍巍朝着后方退怯。 “别怕,你们将会被我好生圈养,我可舍不得让你们一下子都消失在这个世上,不然我以后去哪里找像你们如此美味的存在。”萧远山带着笑意蛊惑说道。 一道绿光化作刀锋,从萧远山背后劈斩落下,可那萧远山纹丝不动,硬生生扛下这一道攻击,后背,也仅仅是一条红印罢了。 萧远山转首看去,只见一个潦草落魄的老头,此时双手合十,其头顶又有一道锋芒绿刀缓缓形成,再次朝着萧远山斩落而下。 “大长老......”后方,有鲛人诧异喊道。 萧远山身影一闪,已是来到那老头身旁,他一手抓起鲛暮晨的喉咙高举而起,有些痛恨道“你看看你这老骨头,都瘦成什么样了,太令我失望了。” 鲛暮晨浑然不觉自己处境,他双手始终紧紧贴合,一道锋芒又径直朝萧远山劈去。 而后,他神色平淡,目光呆滞,甚至是没有表情。他的双手始终没有放下,绿光化成的刀锋一道又一道,不管大小,不管威力,层层而下,生生不息。 鲛群之人愣愣看着,不知过了多久,那鲛暮晨仍旧保持原来的动作,哪怕一身气机早已断绝,他仍然如此。 萧远山一眼之下,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他将鲛暮晨重重扔在底下,抬起一腿,就要将其踩个粉碎。 忽而一道剑光飞涌而至,掠向萧远山。 萧远山蹙眉,这一剑虽说不在话下,可其中蕴含的剑气却是颇为锋芒,可从未听说这流光岛的鲛族还有人用剑的。 萧远山一手随意将那道剑气抓碎,紧接着挑起眉头朝琼花殿前看去,只见一布衣小子正执剑举向自己,神色冷峻。 “你们......咦,不是鲛族之人,你们是谁?”萧远山蹙眉问道。 “是谁关你屁事,亏你还是堂堂一岛之主,竟干些杀人取货的下贱勾当,真是想不到仙界六大派之一的七星岛岛主,居然是一个爱吃人肉的畜生,真是大开眼界了啊。”羽涅撑开手中玉扇,朝前走来嗤笑说道。 萧远山看了看那举剑男子,又听闻眼下这白衣男子所言,一双阴沉的目光缓缓扫视身前方。 眨眼,萧远山忽而展颜一笑,道“我还以为是鲛族请来的帮手,原来是小瘪三。” 先前一会功夫,萧远山已经凭借感知探查几人修为,不过是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哦?是吗,那要不要看看我们这几个小瘪三能不能把你揍的屁股尿流。”羽涅放声喊道。 萧远山懒得废话,这些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自己见的太多,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隐秘,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留他们性命了。 萧远山身影一晃,瞬间来到羽涅身前,一拳而过,直冲羽涅脑门。 一侧,鱼清潺和墨故渊倏然一惊,光是看此人身法,二人就已经知晓彼此之间实力差距。 “羽涅,快跑!”墨故渊大声喊道。 羽涅自己同样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还来的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真是够阴。 下一秒,羽涅一口鲜血喷出,嘴角歪曲变形,整个身躯朝一旁飞去。 萧远山愣了愣,看着自己的拳头,先前异样,好似让自己的攻势暂缓不少,不然眼下此人怕早已魂飞地府。 “有点意思......”萧远山翘起嘴角,继而朝羽涅追杀上去。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自混沌的超强力抗 墨故渊同鱼清潺飞速来到羽涅身侧,将其搀扶站起。墨故渊细察之下,发现羽涅气机紊乱,更多的是虚弱无力。 “怎么样?”墨故渊缓缓问道。 羽涅咧嘴苦笑,拭去唇边鲜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没被打的变形吧?” 二人眼白一番,怒目而视。 羽涅讪讪笑了笑,道“很强,就一会的时间,我都无法将他的攻击凝滞,只是暂缓一个眨眼的功夫,我体内真气几乎全部耗尽。” 墨故渊蹙眉朝着前方看去,见萧远山静静站在自己几人的对面,脸色轻松惬意,似乎还有一丝戏虐。 “不是要打的我屁股尿流吗,怎么,要不一起上?”萧远山双手环胸,打趣说道。 羽涅闻言,瞬间一怒,挣开墨故渊的手臂,就欲再次向萧远山杀去,却被墨故渊一手拦住。 “你都成这样了,还一股劲冲上去,送死不成。” “这家伙人面兽心,还敢瞧不起本大侠,我非要弄死他。” 墨故渊正欲将羽涅护在身后,萧远山已再次挥拳上来,速度之快,眨眼就到了墨故渊身前。 一拳当面,墨故渊只觉霎那一股锋芒迎面扑来,来不及犹豫,墨故渊举剑格挡胸前,那一拳硬生生砸在剑身之上,带起墨故渊的身躯飞速朝后方退去,直至撞断琼花殿外一根石柱,墨故渊方才掉落下来。 墨故渊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剧痛无比。 “一拳,一拳就恐怖如斯。”墨故渊双目颤抖,胆战心惊的看着那肌腱强硕的汉子。 揽月坠星游走而出,化作灵蛇一般,来回扫荡,将萧远山包裹在内。而后,鱼清潺飞身踏空,一手拽住白绫,抽力往后一拉,揽月坠星急速收缩,将萧远山紧紧束缚在地。 墨故渊瞧准时机,径直挥剑而出,一道凌厉寒光至他身前朝着萧远山的胸膛刺去。 剑尖峥嵘,锐利逼人,可墨故渊手握轩辕在刺碰到萧远山身前三寸,便再也无法进尺半分,任凭他如何驱力,丝毫没用效果。 萧远山看向墨故渊,又看了看眼前这把质朴铁剑,微微蹙眉。 虽说靠着护体真气,自己完全不把这小子的攻击放在眼里,可眼下自己的护体真气仿佛受到某种侵蚀,那剑气正在缓缓破开自己的屏障。 “难怪你们有恃无恐,原来个个都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啊,不过......那又如何?”萧远山轻轻一笑,竟是直接撤去了周遭的护体真气,让墨故渊举剑朝着自己身体刺下。 一剑而往,即便萧远山没有了护体真气,那轩辕剑仍旧无法刺破萧远山的体表。剑尖传来的异感,让墨故渊觉得好像劈在一块坚不可摧的大石之上,岿然不动。 “连轩辕剑都无法攻破么,这人炼体的境界莫不是已经登峰造极?”就在墨故渊念头闪过,眼前忽而一黑,又有一拳接踵而至。 墨故渊抽剑而起,凌空翻跃身姿,但萧远山重拳已出,以墨故渊如今的修为又岂能躲过。 墨故渊心中骇然,自己已经第一时间逃避,可那一记罡拳牢牢锁定自己,当头砸来。 上方,鱼清潺狠狠扯住白绫,作势向后拉去,想让萧远山无法碰及墨故渊,可她全力之下,连白绫都无法控制,萧远山站立原地,纹丝不动。 看着萧远山那一拳直奔墨故渊脑袋,鱼清潺胆颤,不顾一起的想要阻拦,却仍旧撼动不了半分。 “这一拳比刚才可是要多出一分力哦,看看你会不会被砸成肉酱。”萧远山大笑道。 拳风扑面,墨故渊只觉无形中一股磅礴压迫之力面向自己,无处可避,只得硬生生举剑阻挡而去。 一阵耀眼白光闪过,墨故渊强撑着一口气朝外围翻滚。 那一拳重重砸在地面,石板飞溅,尘土飞杨,墨故渊仍被余力波及,再一次吐出一口心血,甩飞落去。 墨故渊匍匐着身躯,一身泥泞破败,伤痕累累,他喘着粗气,第一时间向羽涅的方向看去。 只见羽涅口鼻溢血,朝自己惨淡一笑,双腿一弯,毫无意识栽倒趴地。 “连鲛暮云那样的大妖之境都没有,凭你们这点修为也敢在我面前造次,蚍蜉撼树,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萧远山怒笑一声,那束缚他的白绫纷纷炸裂,碎布残飞,鱼清潺脸色一白,身形不受控制的朝萧远山飞去。 墨故渊瞳孔失色,他歇斯底里,挣扎疯狂。 掉落在地的轩辕剑猛然震动争鸣不已,化作流星朝萧远山爆掠而行。 萧远山心有异样,一手挥去,鱼清潺被抛飞砸过,血气弥漫,翻滚落地。 下一刻,萧远山一拳毫无保留冲向轩辕剑,这一拳,倾力一击,一个照面,将轩辕剑直接击飞了出去。 “竟是轩辕剑,这等神器也能配被你滴血认主?我倒要看看,你要死了,轩辕剑还如何护得住你?” 萧远山身影闪过,眨眼就到了墨故渊身旁,一脚抬起,他没有多余动作,就向墨故渊当头踩下。 远方,鱼清潺失声呐喊,凄厉刺耳,穿破九霄。 妖界鸿蒙山话,可她却知道眼下应该是没啥大碍了,当下自顾乐呵一笑,阿巴阿巴说个不停。 “原来你生气的时候是阿西,开心的时候是阿巴阿巴啊。”鱼清潺了然说道。 墨故渊一愣,这么一说,好像从最开始到现在还真是如此。 他看了看眼前憨嫩可爱的混沌,又想起刚才她吃力抗下萧远山的攻势,心中一时有些动容。 自己连萧远山随手一击都无法抵挡,可她竟然能在萧远山大力之下扛住压迫,甚至最后还能有所反抗,岂不是她的修为在自己几人之上? 可转念一想,她才刚刚苏醒,化为人形也没多久,居然有如此实力,当真是匪夷所思。 “看来以后我们得勤勉修行啊,不然连个小女娃都比不上了。”墨故渊自愧说道。 一旁,那胖墩墩的小女孩咧嘴一笑,伸出肥嫩嫩的小手摸向墨故渊,胡乱一通,替他擦去血痕。 两人渐渐恢复些许体力后,便将羽涅扶至一处修养,而羽涅除了自身体内所有的法力耗尽之外,身体外伤倒并无大碍。 “先前若不是羽涅穷尽最后一口气,怕是当场我就要灰飞烟灭了,现在看他这样子,体内真气荡然无存,这还是头一回啊。”墨故渊唏嘘说道。 “既然是修炼时间的,我们也无需太过担心,等时间够了,估计自己就醒来了。”鱼清潺笑着说来。 “你这话倒是利索,不过这羽涅还真是古怪的紧,当初在大荒受梼杌重击,也是没过多久自己痊愈了,这很神奇啊。” “这有啥奇怪的,要不等他醒来,让他传授你几招自愈功法,以后你估计也可以。” 墨故渊赫颜,摇了摇头,道“我有九龙琉璃玉,区别不大。” 两人放眼整个流光城内看去,见四周一片狼藉,硝烟阵阵。 远方,生机断绝的鲛暮晨半跪着身躯,双手合十,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鲛司南同样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身体各处凹陷,血迹斑斑,时而抽搐颤抖,鲜血直流。 半空之上,沈念笙一人鏖战七星岛弟子,观其模样,已是强弩之末,可他仍旧苦苦支撑,伤痕累累。 回想之前的一切,从沈念笙和鲛明素大婚起,到如今一幕,不过数日功夫,就如此物是人非,整个流光城内的鲛族遍地哀嚎,死伤过半。 “先前带过萧远山的身影,是北溟鲲吧。”墨故渊幽幽说道。 鱼清潺愣了愣,继而点点头,道“是他。”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我们技不如人,即便哪天不小心死在这异界,也怨不得他人,北溟鲲我虽不知他具体境界,可我也知道他肯定非比寻常。平常我们在一起打闹嬉笑,他不以为意,沧海幽幽,时光漫长,他能放下身段和我们相处一块,我知道是因为鱼姑娘你的原因,所以,很多事,我心底也知道的。” 鱼清潺看向墨故渊,半响,微微一笑,道“你想啥呢,那死胖子和你都是我的小弟,既然你们俩辈分相同,哪来的高低身段,都一样,必须护着我。” 说完,鱼清潺自顾站起身,昂首静静看向天空,继而缓缓说道“别忘了,你们都答应凌姐姐要保护我走江的哦。” 墨故渊望着鱼清潺的背影,一阵清风拂来,吹起她的青丝,衣衫,还有漫天飞舞的白绫。 揽月坠星融合生成,一条条丝绫如银河奔赴,朝她涌荡而去。 是啊,当初他答应凌九泉,护她走江,护她入海,护她周全。 桑田是凌九泉,沧海是北溟鲲,那沧海桑田之后呢。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俊的小娘子 流光城高空,乌云密布,有雷鸣电闪,不消一会,已是大雨倾盆落下,溅洒在流光城内。 趁着萧远山不知所踪之际,余下年轻力壮的鲛族再次举过手中鱼叉,朝着眼前当头而来的七星岛一众弟子杀去。 先前异样,七星岛众人只察觉到岛主失去踪影,不过却不妨碍他们继续向鲛族威逼利诱,而此时,正是大好的机会。 “你们看,后面那几个哭的梨花带雨的鲛族女子,还真是好看的紧啊,这俊俏模样,我都恨不得现在就能抱回家,嘿嘿。”有人缓缓踱步走上,目光贪婪。 “哈哈哈,你要真想抱回家,那估计不得等个十天半月,你能扛得住吗,依我看来,还不如就趁现在兴起,干脆尝尝鲜,先快活起来啊。”有人附和笑道。 “赵兄言之有理,我们哥几个都多久没有碰过鲛人了,想想以前,我们初来流光,遇见这些鲛人,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要不是后来被那狗屁盟约束缚,我们又何须这般畏首畏尾。” “是啊,每年贡上几位鲛人,又都给岛主送去了,到头来我们啥都没捞着。话说回来,这流光岛上的鲛人,还是我们哥几个当年率先发现的,焉有错过之理?”又有一人谄媚说道。 鲛族听着眼前数人的肆意高谈论阔,其中鲛族男子怒不可遏,女子惊慌失措,只得向后方逃去。 鲛司南侧过头,咬牙切齿的看向七星岛一众,目光含血,想要挣扎站起身,却心不由己。 站在前方的一众鲛族,此刻怒吼尖叫,人人扬起手中鱼叉,向着身前来犯者杀去,红光激射,缭乱纷纷。 “哼,看看你们如今的样子,真还以为是当年的鲛族不成,一群没用的废物。”一位炼体弟子讥讽一声,见鱼叉红光朝自己射来,也不闪避,径直一拳而去,顷刻捣碎。 而后,其他数位七星岛弟子亦是拉开阵势,朝着眼前鲛族之人杀去。 鲛族在历经此番磨难之后,元气大伤,族中精英要么是早些时候被鲛暮晨带进琼池消失,要么就是先前顽抗七星岛入侵之际受到重创,眼下这战斗力又怎能和七星岛弟子相提并论。 当那群人冲向鲛族之中,已有不少鲛族被他们蹂躏践踏。 “哈哈,你们这些杂碎,还敢反抗,等将你们抓回七星岛,和那牲口有何区别,真当自己是人了?”一人耍的兴起,破口大骂。 “陈兄好气魄,这些牲口既然敢阻拦,就先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只要不打死,岛主那边也好交代,看他们日后还如何逞能,我先去追那些女子,待会哥几个一起好好享受享受。” “哈哈哈哈,妙哉,如此甚好。” 有几人率先朝着琼花殿前欺身而上,那一群娇弱女子惊慌逃窜,只得向殿内跑进。 殿门口之上,墨故渊倚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让出一条道让那些鲛族女子走进,表情略有担忧。 “怎么样,这会恢复的如何?”鱼清潺站在墨故渊对面,率先问道。 墨故渊脸色仍有几分惨白,之前萧远山气劲刚烈,拳意浓厚,加上两人修为差距,让他毫无招架能力。当时萧远山速度和攻势,依他目前修为,九龙琉璃玉都无法来得及反哺。 “还好,琉璃玉已经修复我身体些许,你呢?” “我没事啊,刚才就是被那家伙的掌气伤到肉身,并无大碍。” 墨故渊点了点头,又朝一旁的混沌笑道“你就乖乖守着这个大门,再看好你身边这只大白鹅,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去哦。” 小女孩听闻,立马弯曲双腿扎了个马步,一手伸前,一手负后,摆出一副门神姿态,朝墨故渊飞快点了点头,两条马尾跟都跟不上。 此刻恰好那一伙七星岛弟子赶来,两人二话不说,祭出手中神兵,朝那群人杀去。 “又是你们,真是不识好歹,岛主既然放过你们,还敢跑来送死,那我就送你一程。”一人怒道。 可是在他说完,很快就察觉异样,那青衫之人举剑而起,剑未至,一道道凛冽锋芒的剑气就已经刺破自己身前屏障,而后,道道剑气穿破自己身躯,杀向后方。 墨故渊剑气凌厉,鱼清潺手中白绫飘舞纷纷,七星岛五六人之数在两人的配合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皆被放倒在地,动弹不得。 墨故渊仔细打探自己身体,从突破瓶颈以来,整个身躯越发轻盈有力,此刻挥剑而行,比过往更为矫健娴熟。只要修为和自己没有太大差异,他几乎都有把握可以战胜对手。 鱼清潺看着墨故渊出剑的速度,一时有些惊讶,半分看不出先前还是重伤的样子。当下只得在一旁配合,让墨故渊自己磨练自己。 在解决完身前几人后,两人很快又朝着外围杀去,那身在鲛群之中的七星岛一干人等,早已看见两人先前姿态,自是不敢自讨苦吃,当下只得朝后退去,以免小命不保。 一道身影从半空坠落而来,鱼清潺冷目之下,举手挥去,白绫顺势将那道身影缠绕,继而缓缓放在地面。 待得白绫隐去,正是在高空之上,与那些主修炼体的七星岛弟子厮杀的沈念笙。眼下他的模样比起鲛司南差不了多少,一身创伤,血肉模糊。 墨故渊抬头看去,那一伙人约莫十来之数,此时御空而下,朝着底下另一方同门落去。 “陈十枚,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剩下这些跳梁小丑也搞不定吗?”一位身高马大的男子落地之后,指着先前那一人怒道。 被唤作陈十枚的弟子有苦难言,他乃是七星岛外山弟子,又无炼体资质,自当无法和炼体的内山弟子相比。况且刚才墨故渊一剑之下,那威力即便自己没有碰见,也感觉到非比寻常。 “谢师兄,你有所不知,刚才那一会我们已经将鲛族收拾的差不多了,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家伙,先前被岛主有意放过,如今又来坏我等好事。”陈十枚舔着脸,一方面向眼前高大的男子示好,一方面又伸手恨恨的指向墨故渊二人。 人群中,就眼前这人块头硕大,一身肌肉蛮横不说,身高还格外突出。 在听闻陈十枚所言之后,姓谢的男子一巴掌直接拍向陈十枚脑头,暴怒道“还不是你自己不中用,还有你们几个垃圾,平常就知道聚在一起勾三搭四,不好好修炼,整天尽想些歪门邪道。” 陈十枚被他一巴掌拍的头晕目眩,只觉天旋地转,晃了几下身子就摇摇欲坠。 姓谢的男子看着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他娘的就跟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般,简直是丢人现眼。 陈十枚稳住道心,却又不敢反驳,谄媚着嘴脸讨好眼前男子,笑道“谢师兄教训的是,回去我自当勤勉修行,不给岛上丢人。” 身旁,余下十来位炼体弟子皆目露鄙夷,看来是早就知道这些外山弟子的本性恶习。 姓谢的男子在教训完那一伙人之后,转过头,眼神凶狠的看向对面墨故渊二人,在扫向鱼清潺之时,他忽然目光一亮,自顾咧嘴笑道“好俊的娘子,这回可是捡到宝贝了。” 陈十枚心底暗自晦气鄙视,脸上仍旧挂着笑容,道“等把这小子宰了,那小娘子就是谢师兄你的了,放心,先前我们已经查探过了,这两人并不是鲛族之人。” 闻言,姓谢男子朝前走出几步,一身强健爆炸的肌肉在他有意控制下,越发夺目。 他拍了拍胸膛,大声朝鱼清潺说道“我乃仙界七星岛岛主萧远山座下三弟子,谢建雄,姑娘若是来这沧海游玩的,等我们处理鲛族的事情之后,不妨由我陪你一块游山玩水一番。” 鱼清潺挑眉,看了看那谢建雄,心思婉转,道“即是仙界正道,怎的还来此干些杀人抢夺的勾当,万一我和你们走到一块,日后被人知晓,岂不是要无辜背负骂名?” 谢建雄一愣,这一问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当下嘿嘿一笑,道“管这么多干什么,没有人会知道的,今日过后,这里就会消失。至于你嘛,要是乖乖答应我了,日后随我回七星岛,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鱼清潺目光一亮,欣喜道“真的吗?我久居沧海没出去见过世面,你们七星岛当真让我衣食无忧?” 见鱼清潺模样,谢建雄心情大好,再次强调说道“当然,我们七星岛占据南山经半壁江山,况且我还是岛主的亲传弟子,跟了我,你还愁啥。” 鱼清潺脸色憧憬,当下就直奔谢建雄走来,可刚走了两步,却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看向眼前男子,纠结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眼下我恐怕还不能跟你走。” 谢建雄不解道“怎么,有啥问题?” 鱼清潺伸出纤纤玉手,指向身后墨故渊,道“这个人把我从沧海抓来这的,你要是想把我带走,除非你能打的过他,不然我是走不掉的。” 听闻,谢建雄狐疑看了看墨故渊,后者脸色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 “喂,这俏娘子是你抓来的。” 墨故渊看了看鱼清潺,后者朝自己正频繁的眨眼看来,墨故渊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好,现在通知你,她是我的了,你可以滚了。” 墨故渊看着眼前魁梧高大的男子,半响,侧头说道“她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谢建雄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墨故渊摇了摇头,举剑遥指谢建雄,眸光冰寒。 刚才感应之下,眼前这高大男子境界应是在自己之上,但也高不了多少。而自己也正想用他来试试如今的修为道行,迈入玉清境,还未能尽兴实战一番,这倒是个好机会。 谢建雄看他剑拔弩张,气笑道“你以为刚才收拾了几个废物就敢在我面前造次了吗,我劝你好自为之,免得自讨苦吃。” 墨故渊充耳不闻,一副跃跃欲试的身姿拉开阵势,轩辕剑争鸣,他却将剑背负在后,不再废话,直接朝那谢建雄急速掠去。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存思黄庭,炼养丹田 谢建雄眼见此人如此不讲武德,怒喝一声,抬手就朝墨故渊抓去。 墨故渊一马当先,双手握拳,几个呼吸之间就已凭空捏出数十道太极图,扬长而去。 七星岛一众人等见状,惊呼道“是雾影宗!” 那谢建雄亦是瞧见墨故渊所施展的道法,心底同样诧异,竟是没想到在此地居然还会遇见雾影宗的弟子。 作为仙界六大派其一,雾影宗和七星岛虽都扎根在南山经这块大陆之上,可由于雾影宗地界在极东位置,且宗门并不像七星岛这般行事张扬。宗门弟子更是低调内敛,除去六大派一些重要的活动或是会议,宗门弟子几乎少有人行走在外。 雾影宗乃是纯正道家门派,其来历渊源,甚至可追溯到上古时期。 在古时曾有数位道家真人游走山海五经之内,弘扬道家真言,主张大道无为,道法自然等著名学说流传于世。 道家所著,流芳千古,在山海五经千万年的更迭起伏中,仍然经久不衰,其学派遍布各地各界,哪怕没有正统门籍,依然不妨碍道学的流传。其中最被世人所知的代表人物就有老子,列子,以及当初墨故渊误入庄周梦境,后来巧遇的庄子和惠子二位隐士。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道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佛教之禅,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万物变化而变,又以不变之法应万变。 所谓道随万物,其中心思想便是尊重世间万物种种差异,并辅助各种差异的充分展开。所以道,并无统一形态,也没有统一的方式,任何人坚持己见,或是追求心中所愿,都可以称之为道。 只是后世祸乱,修仙无数,道在岁月长河下的洗礼,也被后人区分有正道与魔道差别。 寻道一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为达成所愿,不择手段,阴谋阳谋,或是问心无愧,皆是求道途中必备历经。 唯有修心修己,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求道长存。 放眼如今整个山海之内,东山经人界自是不必多说,墨故渊从小便接受道教洗礼,可见东山经道教盛行。 而山海仙妖两界,同样有着道教的踪迹,只是在神魔大战之后,殃及各地无数,有许多珍贵传承被打断或是湮灭在战火之中,亦是遗憾一桩。 道家学问,遍布各界各地,而雾影宗作为神魔大战后崛起最强的道家一派,归根结底还是其门中弟子深研道学之问,修身养性,清虚自守,谦卑自持,秉要执本,这才让他们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雾影宗修身养性,深居简出,除了修炼黄庭经之外,其门中弟子更多是研究炼字一学,以炼丹,炼器为主。 至后世以来,其中炼丹一说,让雾影宗闻名山海的便是他们炼化出的不周天元丹。 传闻数千年前,长留山的老祖宗因飞升失败,被天雷伤体,回天乏术,眼看就要兵解道消之际,与之交好的雾影宗恰好在那时炼制的不周天元丹降世。 没人知道具体效果,只是在那位长留的老祖宗服用过后,不仅回光返照,还一举突破关隘,借丹飞升,得道成仙,打破桎梏,纵横天外而去。 之后,门中又有天资聪颖弟子,擅长炼器一途,以人间异物或是珍宝,融于丹炉,以秘法锻造熔炼,打造出一件件闻名于山海之内的各种神兵利器,攻守皆备,应有尽有。其中,频频有仙尘之属,更有罕见的神兵之器。 当然,雾影宗贵为仙界六大派之一,还是以黄庭经著名于世,其原功法名为老子黄庭经,乃是最为纯正的修仙心法。 其经上又分为黄庭外景玉经和黄庭内景玉经,再则就是经过雾影宗第一代宗主完善修补,又有黄庭中景玉经一说,乃是不可多得的心法珍本。 黄庭经不仅仅只是在雾影宗为门中基石所在,在整个道教之内,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不容小觑。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丹田一修,详细介绍了人身体内的各处穴位,筋脉分支,如何吐纳行气,气沉丹田,巩固守一。 其中黄庭经还涉及长生之道,分别论述人体各主要器管的作用功效。 为了修炼得法,经上将人体分上中下三部,每部有八景神镇守,合称二十四真神,如果能将真神稳固身体各处当中,调养真气,里外和一,人魂凝固,则长生不老。 而墨故渊正是因为修炼了黄庭经,深懂养身之道,打通经脉,畅行无阻,加上九龙琉璃玉的奇效辅助,使得墨故渊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事半功倍。当然,这其中更多还是墨故渊自身的忍耐和坚持,以及从未放弃的信念所在。 总体来说,存思黄庭,炼养丹田,积精累气为宗旨,执行不殆为要诀,方可修仙证道。 以如今墨故渊丹田中的心海来说,除去本身的造化和那九龙脉纹,其它则是他辛辛苦苦打造出来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可容剑气森森,剑意盎然,剑池游龙。 鱼清潺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看着两人近身肉搏,比拼身法,一招一式,皆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你们两个加油啊,我还等着跟谁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呢。” 相比谢建雄,墨故渊更多的是以柔克刚,以不变应万变,从容不迫,来者相迎应对,大有四两拨千斤之态。 见那墨故渊没有祭出先前那把古剑,只凭借身法和太极乾坤就能和谢建雄一争高低,那观战的陈十枚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好像踢到硬钢板了。 一拳炸裂,尘烟飘散,借着气浪退行划过,地面一道浅浅的印痕同样一路滑行,直至两人脚步停歇。 谢建雄望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雾影宗弟子,心中震惊无比,虽说他们七星岛和雾影宗都生活在南山经,可两派之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交集甚少。 当初七星岛还未成名仙界,雾影宗已经显赫一方,而七星岛是在上一任岛主励精图治下,不断朝着南山经以南扩张,蚕食地界领域,这才使得七星岛几乎占据了南山经半数之地。 对于七星岛的崛起和发展,作为最早存在南山经的雾影宗并未干涉任何,只要七星岛没有逾越过界,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多管闲事。 至仙界六派成立以来,期间有过数场仙妖大战,七星岛一众弟子因主修炼体,而妖界本就是野蛮荒芜,那些妖魔鬼怪天生就有肉身上的强势。 而正是因为有了七星岛弟子的加入,他们冲在战场的最前沿,冲锋陷阵,丝毫不惧,这才让其它各派有机会大范围保证安全输出,和妖界一较高低。 谢建雄看着对面的墨故渊,深吸一口气,将一身磅礴的拳意收敛几分,冷冷开口问道“你可是雾影宗弟子?” 对面,墨故渊心中血液沸腾,有几分畅快之意,没想到迈入玉清境之后,除去修为渐长,连自己的肉身都强悍不少。 先前仗着太极乾坤图的攻势,墨故渊与他招招相对,拳拳到肉,虽不比那谢建雄来的刚硬,可自己同样感受到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在没有破境之前,以谢建雄眼下这番猛力来说,自己也许并没有那么好受。 本想趁热再和他打上几回合,谁知这家伙居然一个碰撞停了下来,墨故渊冷哼一声,道“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谢建雄面色一寒,不悦道“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墨故渊径直不屑回道“怎么,若我真是雾影宗弟子,你会就此作罢?” 谢建雄环顾四周一眼,眸底隐有寒光,如今局面要是传出去被外界各派知晓,怕是难以善后。 当初得唐年北消息传报,自己受师命前来此地,由于此时事关重大,七星岛并未声张宣扬,反而密谋而行。 岛主萧远山因惦记鲛族血肉之躯,又听闻密信上说鲛族藏有天地至宝琼浆玉液,这才亲自登岛上来。一路小心翼翼避开海上视线,悄悄匿身来此,联合唐年北里应外合,好杀鲛族个措手不及。当下看来,倒一切进展顺利,只是眼前唯一的意外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古怪难缠。 谢建雄身后,来自七星岛内山其他的炼体弟子缓缓走至其身旁,其中一人轻声细语,在谢建雄耳边说道“师兄,以我之见,不管此人究竟是谁,也不管他是不是雾影宗的弟子,如今我们强攻流光岛的事件,断然不能外传出去。岛主之前千叮万嘱,要速战速决,不可留有痕迹。” 谢建雄闻言,目光如炬,半响,点了点头,道“不错,既然这小子撞见了我们的事,不管他有几斤几两,来自何处,我们也绝对不能放过他。等会我再和他较量一番,你们瞧准时机,从旁协助,直接给我把他宰了,人死了,自然就没有闲话可说。” 几人听闻,不动声色应和,看来不像是第一次干出这样的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懒得废话,你不识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拳脚无眼,你小子可别有个万一啊。”谢建雄耸了耸肩,无奈笑道。 墨故渊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此人估计没安什么好心,当下沉稳心神,戒备四周,继而伸出一手,食指朝里勾了勾,挑衅喊道“你过来啊!” 鱼清潺看着墨故渊姿态,开怀不已,自顾呵呵一笑,朝谢建雄喊道“他太嚣张了,快过去揍他。” 听见那俊俏的小娘子还在一旁为自己鼓舞打气,谢建雄胸襟坦荡,爽朗一笑,道“他也就这会能嚣张了,待会怕是连腿都站不直了。” 语毕,谢建雄朝前缓缓弯曲身子,脚步一蹬,即刻朝着墨故渊对冲而去。 墨故渊见状,本能感觉到此刻谢建雄整个气势比起之前要锋利不少。 一拳当面袭来,直奔墨故渊脑门,可见手段之狠。 墨故渊侧身微微躲避,眼前那拳风急速,隐有呼啸风声。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玉清境的肉身强度 谢建雄嘴角闪过一抹残忍之色,挥出去的右拳忽然改变方向,朝着墨故渊闪躲的位置再次横劈而来,一道道凛冽风劲拂向墨故渊,让他有些惊讶。 “炼体竟然也有几分黄庭经上的道法么?”墨故渊心底暗自揣摩。 其实墨故渊可以看出这点倒并不稀奇,从他这近两年的修炼时光中,再到如今的玉清之境,自己同样感觉到肉身的变化,疏通筋脉,强身健体,也算是一种炼体的功法。 炼体,最早便是源于道家修炼术语,以功法招式锻炼体制,还有就是用某些天材地宝的药物淬炼身体,易经洗髓,脱胎换骨。只是天地间那些稀世珍宝又有多少,除去天赋,更多还是考验修行者自身的耐力和勇气。 而七星岛作为山海中最为纯正的炼体一派,自然深知炼体的基本,强身健体,演练招式功法,这都是起到外在的辅助作用。其核心根本还是要打通自己身体内的任督四脉,以气存力,以力出外,还是需要体内修养真气一说。 所谓有运三华五气之精,洗骨伐毛,有搬运周天火候,一日千里,有日运脐,夜运泥丸,皆是炼体者的表现。 不论何种说法,炼体一术,或内或外,皆是体术一说,二者相得益彰,相辅相成,才能登高远阔。 墨故渊见眼前那一拳来势汹汹,力道十足,当下不敢掉以轻心,但也不甘就此躲开,反而大喝一声,一手扬起,同样握拳之态和谢建雄对撞而来。 谢建雄眼瞅着这小子如此胆大妄为,许是没有见过炼体之人的拳头,竟然敢和自己硬碰硬,这法与力,二者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拳风扑面,谢建雄横劈扫去,骨骼咔咔作响,那风声都在他的手臂下显得有些狰狞起来。 墨故渊一拳之上,已有十来道太极图闪烁体表,虽说要和他来个硬碰,可墨故渊也不傻,自己即便修为有所长进,可论体术一说,自己又没有刻意修炼,同境界下,自然无法和谢建雄相比,所以先打出太极图,有所防范。 如之前一般,两人再次近身肉搏,只不过比起之前,此时的谢建雄乃是全力而为。 一粟蓝光耀眼绽放,正是七星岛功法,蓝拳七绝。 蓝拳七绝顾名思义,正是有七种不同深度的绝招,由一到七,层层境界不同,威力自然也就不同。 若要修得七绝所有,这就极大考验炼体者自身肉体的强度,因为本身这种绝学就很依赖炼体者肉身的硬度,只有身体强度达到蓝拳七绝的要求,自然可以为己所用。 墨故渊定睛望去,眼前这谢建雄的蓝光颜色程度,似乎比起当日那唐年北要淡上几分。 其实墨故渊不知,蓝拳七绝每一层颜色都会有不同变化,下三层几乎都是呈现淡蓝色之态,上四层则有深蓝,钴蓝,青蓝,以及最后一层的黑篮。 唐年北自幼苦修,耐力非寻常人能相比,已是修得蓝拳第四层,而谢建雄才刚刚踏入第三层,自当无法媲美。 蓝光和黑白两色的太极图相撞,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轰然炸裂散开,两人周围残垣纷飞,气浪翻滚。各自使出全身的气力对碰,这一次,不再借力朝后退去,反而死死稳住身形,再次运转内劲朝彼此加重力道压去。 墨故渊身前,在先前碰撞的一瞬间,就有三四道太极图烟消云散。 谢建雄一往无前,蓝光布满整条右臂,光辉涌动,气焰不绝。借着力道速度,他又再一次朝着墨故渊的拳头压进几分,瞬间,又有数道太极被他毁去。 墨故渊咬牙切齿,额头隐隐有汗珠滑落,全力之下的谢建雄,果真有几分实力。墨故渊死死不退,仍旧力扛出拳而出。 看着墨故渊吃力的模样,谢建雄唇角一抹讥讽笑道“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吗,小子,让你见识下我们蓝拳七绝的真正威力。” 说完,只见谢建雄又举起左手,顷刻间蓝光流动,如火焰升腾,他怒吼一声,朝着墨故渊砸去。 墨故渊心有感应,脚下一道黄光绽放闪亮而出,玄黄八卦已在身下,借着八卦之力,他气劲越发浑厚,有绵绵不绝的气息从八卦阵内向着他的身体当中涌进,让墨故渊有种使不完力气的感觉。 谢建雄双拳在前,两人争锋相对,彼此对峙,中间气场也更加猛烈狂暴。 谢建雄看着那人身前已无半道太极图,明明自己的拳头也已经砸在了那人拳头之上,可却并没有想象那般,能将他击飞重创,眼下之境,他居然还能顽抗自己的蛮力。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历,雾影宗何时出了这么位弟子,这肉身力道,都快赶上自己了。”谢建雄心中疑惑不解,可拳下不敢有半分松懈。 他再次朝墨故渊压迫而去,蓝光暴涨,与此同时,他心声传音同门,喊道“趁现在他和我斗法,你们从后动手。” 闻言,七星岛余下的弟子不再犹豫,拉开阵势便朝着墨故渊齐齐杀去。 后方,先前被墨故渊那把利剑吓倒的陈十枚仍有阴影,此刻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佯装杀去。 “喂,不是你和他单挑吗,怎么突然这些人都上了啊。”鱼清潺蹙眉喊道。 谢建雄哪管其它,此时舔着嘴角,桀骜一笑,沉沉道“一群人单挑一个啊,小娘子你要真想看一对一的,等会杀了这小子,你我找个无人之地,可尽情单挑哦。” 谢建雄目露笑色,猥琐之态毕现,还不忘朝鱼清潺眨了眨眼。 鱼清潺见此人如此卑鄙下流,正欲破口大骂几句,那墨故渊已经怒火中烧,额前有青筋鼓起。 “管好你的嘴,不然我非得撕烂你这口无遮拦的嘴脸。”墨故渊冷冷说道。 谢建雄眼见自己的同门已是纵身跃下,那蓝拳道道闪现,在墨故渊身后奔来。 “呵呵,怎么?嫉妒不成,可惜啊,你是见不到我和那小娘子云翻覆雨了,不然我倒是可以传授你几招绝学。”谢建雄脸色得意,还不忘朝墨故渊挤眉弄眼一番。 鱼清潺见墨故渊腹背受敌,就欲从旁协助,忽而心间一道传音响起。 “鱼姑娘,这些人交给我来收拾,你看着就行。” 鱼清潺闻言,愣了愣,继而紧紧看向墨故渊。 前方,墨故渊左手并成剑指,飞速朝上划过,背后,轩辕剑争鸣而起,而他仍旧保持不动身躯,右手继续朝谢建雄对抗压去。 在墨故渊背后那把剑飞出之际,谢建雄就已经察觉某些异样,那剑气锋芒,扑面而来,连自己都有些心慌冰凉。 墨故渊不急不忙,轩辕剑并未飞至左手,他以手御剑,虚空比划,轩辕剑横平在后,剑尖指向身后一众人等。 七星岛最后方的陈十枚,在看见那把利剑就已经乱了分寸,眼下哪里还敢上前,只得止住身影,朝一处掠去。 其余弟子哪管其它,道家用剑也属正常,只是墨故渊手未执剑,竟能以气御剑,还真有几分古怪。 拳风将至,七星岛众人人人脸色得瑟快意,好似下一秒就能看见此人被自己一伙人砸成肉酱。 可异样横生,众人还未反应,就见一道青光扫向自己一众身前,紧接着众人只觉腹部一丝疼痛,身体趁势倒飞了出去。 一个照面,一群人纷纷坠地不起,腹部伤口深浅不一,血流不止。 好在墨故渊并无杀意,只是将这群人重创。 谢建雄满目疮痍,呆若木鸡,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看了看不远处的同门,又看了看身前的墨故渊,云里雾里。 墨故渊咧嘴一笑,道“忘记说了,其实我是个剑客,不善比拼身手,却是擅长用剑。” 谢建雄看着盘旋在墨故渊头上的那柄神剑,目露恐惧。忽而那剑身一颤,剑尖直指自己。谢建雄哪里见过此等场面,当下就撤去所用攻势,不顾一切的朝一旁闪躲开去。 墨故渊一愣,自己压根没打算用剑伤他啊,只不过想吓唬他一番,谁知这家伙如此不经折腾。眼下两人近在咫尺,且尽力之下,拳劲都在正前方,那谢建雄又岂能躲开。 趁着谢建雄收敛气机朝一旁闪躲,失去对立一方,墨故渊拳头惯性朝着前方冲去,恰好一拳砸在了谢建雄的脸上,顷刻间,谢建雄一嘴鲜血喷出,表情扭曲。 鱼清潺站在不远处,看着半空中有几颗碎牙带着血迹掉落在地,一时也有些怔怔,先前墨故渊隔空御剑,同样是自己第一次看见。 墨故渊顺势朝前飞去,又一脚狠狠踹向他的腹部,谢建雄吃痛,又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痛苦无比。 “咦,不对啊,之前我说是撕烂你的嘴,可没说砸烂你的嘴啊......”墨故渊走到谢建雄身旁,若有所思的说道。 谢建雄肝胆欲裂,看着居高临下的墨故渊,再也没有先前狂妄姿态,眼下哆嗦着双唇,哭喊道“泥......泥扑要乱来......咬。” 先前打掉的正是他的两颗门牙,眼下说话都有些漏风。 墨故渊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刚好将他和那些七星岛一众弟子聚在一块。 “滚出流光,不然饶你们不得。”墨故渊冷声喝道。 那群弟子颤颤巍巍匍匐站起身,彼此相依相偎,目光充满忌惮看向那个执剑男子,不敢再有所造次,只得缓缓朝着后方退去。 墨故渊见此,微微蹙眉,正欲再次举剑,那被人架起的谢建雄已是凶狠狠指着墨故渊说道“你不要得意忘形,待会我师父回来,就是你的死期。” 话语刚落,只见天际一道破风声袭来,一大胖小子重重落在地面,直直把地面给刨了个大坑。 鱼清潺瞧见北溟鲲,脸色一喜,刚想说话,北溟鲲已是回头朝自己打了声饱嗝,一股恶臭口气扑来,鱼清潺急忙掩着口鼻跑开。 墨故渊下意识问道“那七星岛岛主萧远山呢?” 北溟鲲双手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嘿嘿一笑,道“当然是死了啊,嗷,不对,是被我给吃了。” 闻言,在场鸦雀无声,寂静诡异,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广场中央这一袭大腹便便的胖子,忘记身处何地。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啻微茫,造炬成阳 地面,深喘了几口大气的鲛司南艰难转过身,先前北溟鲲所言,同样被他听入耳中,此时脸上血迹斑斑,却还是忍住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四周寂静,唯有鲛司南断断续续的畅笑声响彻偌大的流光城。 沈念笙目光柔和的望着苍穹,雨水落在他的脸上,眼帘,他胸口微微起伏,嘴角噙有一抹笑意。 许久,那余下一众七星岛弟子惊慌失措,望着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胖子,带头的谢建雄心间异样涌动,此时此刻,他的确感受不到萧远山半分气息。 可说萧远山被眼前这胖子杀了,说出去任凭谁也难以相信。 萧远山身为七星岛岛主,还是仙界六大派的最强高手,一身体术早已堪至刀枪不入,练就一身金刚不坏的本领。 “师父被杀了?”谢建雄心底跌宕,喃喃自语。 身边同门,亦是茫然无措,愣愣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北溟鲲看着眼前这些碍眼的东西,心中一阵烦躁,当下一手横扫过去,将七星岛众人直接丢向岛外。 一声粗旷的响声传道他们耳边“回去告诉你们派中的长者,就说杀萧远山的是沧海北溟鲲,想要报仇尽管来便是。” 谢建雄六神无主,失色心惊,随着北溟鲲的一袖之下,不由自主的朝着远方坠去。 北溟鲲摇了摇头,心中同样凄苦,本不想插手这些琐事,奈何先前鱼清潺差点就遭萧远山毒手,自己赶来之际所幸墨故渊及时相护,不然可就酿成大祸了。 除此之外,更多是之前凌九泉洞破天际的气息,这让他很是难受。 “喂,站在那发什么呆呢?”鱼清潺见北溟鲲怔怔站在原地不动,在一旁喊道。 北溟鲲苦着脸,朝鱼清潺两人所在方向走来,边走边说道“刚才你没事吧,也怪我,一个不留神,想不到那家伙就直接动手了。” 鱼清潺摇了摇头,道“那家伙这么厉害,你当真把他给吃了?” 北溟鲲挺了挺肚子,白眼一翻,道“这还有假,我不把他给吃了,哪天就轮到我被人给吃了。” 鱼清潺蹙眉,有些不解北溟鲲所说。 见鱼清潺欲刨根问底,北溟鲲当下罢了罢手,又看向墨故渊,后者傻乎乎瞪着自己,如同看见什么鬼怪一般。 “喂,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先前给人打傻了,一直瞪着我干嘛?” 墨故渊僵硬的转了转脖子,看着北溟鲲怒不可遏的模样,也不明白他怎的一下子就火气上来了。 不过北溟鲲先前所说,真是让自己有些心惊肉跳,那萧远山何等人物,这家伙居然说杀就能杀了,从两人消失到现在,好像也没多长时间吧。 “我们三人在他手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你这说杀就杀了,我就反应有点慢,脑袋跟不上,你别见怪。”墨故渊哈着笑脸回道。 北溟鲲哪管其它,自顾朝墨故渊怒道“你还有脸说,那琼池被你收了也就算了,没事瞎参和什么啊,尽给老子添堵,要是哪天真出了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你自个去收拾烂摊子。” 墨故渊被北溟鲲吼的一愣一愣,更是不懂他说的什么。 只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当下认真说道“既然得鲛族琼池机遇,混沌从灵力匮乏阶段苏醒,而我也受琼浆玉液灌溉,突破境界,鲛族有难,被我撞见,焉有不相助之理?” 北溟鲲一眼撇去,见墨故渊神色动容,肃穆庄严,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怒笑说道“那大妖之境的鲛族两位长老都奈何不得萧远山,你受人恩惠,就要以命相抵?那以后是不是谁帮助了你,你都要豁出命去帮忙啊?何况琼池本就超出鲛族控制,我让你去,自然是知道其中缘由,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凭什么?” 墨故渊被北溟鲲嘲讽的表情说的有些难看,当下脸色一红,急道“不管如何,这事发生在我们眼前,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修行天地之间,难道不应该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吗?” “呦呦呦,还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你脑子烧坏了不成,我就问你,你凭什么?就凭你刚才收拾了几只烂尾鱼虾,就以为自己无敌了么。那先前在萧远山手下你又是如何的狼狈不堪,知道你们三联手都不是对手,你还囔囔个啥?” 听着北溟鲲有意挖苦,墨故渊性子渐起,有些恼意,自顾据理力争,道“难道就因为自己实力不够,遇见不平之事就放任不管吗?我不是你,我也做不到,我只知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是我从小听到大的道理,哪怕我渺小微不足道,我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死在我的面前。” 北溟鲲死死握紧拳头,若不是眼前这家伙和凌九泉鱼清潺有些关联,自己同样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说得好,真是大义凛然,英雄少年啊,那你要仗义出手自个去找死,没人拦你,羽涅我就不说了,你拉着潺潺干嘛?先前那一下,以潺潺如今的道行,万一真被萧远山一拳重击,你可有想到后果。” 闻言,墨故渊一顿,方才恢复些许理智,之前见鱼清潺被萧远山束缚,若不是轩辕剑感受自己召唤,怕是结局不堪设想。 墨故渊默然低垂下头,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鱼清潺,自己心底不愿去和谁计较任何。 北溟鲲见状,越发兴起,还伸出手指着墨故渊怒骂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挺有种的吗,最后我不出手,你这仗义应该就要被萧远山锤破脑袋了吧。就因为你的行侠仗义,连刚苏醒的混沌都要替你挡箭,羽涅真气耗尽昏迷,你行侠仗义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就算你要送死报恩,别拉着别人和你一块啊,谁欠你的啊。” 墨故渊有口难言,耳边的话语虽说有些难听,可北溟鲲所言基本都是事实,最后没有他,怕是如今三人的下场都不好过。 “好啦,你别说了,刚才是我们三人自己决定的,不是墨故渊一个人自作主张的。”鱼清潺自知理亏,可也不愿墨故渊这般被人指着脑袋让人骂。 北溟鲲吹胡子瞪眼,指了指鱼清潺,又指了指墨故渊,最后终是苦苦叹了一声,道“也罢,反正还没出沧海,等你以后到了仙界,走那汶河赤水,入那南海,我不在你身边,你还大大咧咧的,再遇见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鱼清潺见北溟鲲神态,心中蓦然一暖,两人从大荒相识至今,从小到大,都是他一直在照顾保护自己,从未有过怨言。 那一句“我不在你身边”让她心底无端有些难受。 鱼清潺缓缓走到北溟鲲身旁,轻轻挽起他的胳膊,笑道“你怎么能不在我身边呢,等我走江入海归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大雨渐小,有凉风习习,当时年少,不知再见何时,更不知岁月蹉跎,物是人非,生离死别。 看着鱼清潺难得温婉轻笑的样子,北溟鲲心中怒气消散,半响,他亦是咧嘴一笑,道“这个当然,哪怕你以后真要鱼跃龙门了,我肯定也得是你座下第一护法,不能弱了咱们名声不是。” 鱼清潺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墨故渊看着眼前的两人,北溟鲲对自己发火倒也是话糙理不糙,只是自己心性如此,一时半会没想到那么多。 “是我贸然大意了,我本以为来到这个异世,已经足够小心和谨慎了,或许是一路走来,有着琉璃玉的辅助让我修行日进神速,以至于有时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加上很多时候又有你的帮助,我好像都没好好看过整个山海浩瀚,就以为自己可以纵横天地了,是我不对,这次我没顾虑周全,我很抱歉。”墨故渊抬头看向北溟鲲,此刻脸色同样认真说道。 鱼清潺痴痴看向墨故渊,后者亦是朝自己笑望而来,再次说道“对不起啊。” 鱼清潺突的眼眶就有些泛红,她看出墨故渊心底的倔强,也知道他的脾气,却不愿墨故渊这样和自己说话。 “不过我还是坚持己见,大丈夫修行立命天地,当以像段前辈那样,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君子量不极,拔剑起蒿莱,见不平事出不平剑,仍要有自己的道义所在。只是我也知道,我目前道行不够,可是在我力所能及之下,我还是会义无反顾选择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哪怕我身死异乡,哪怕我尸骨无存。”墨故渊静静说出心中所想,脸色坦然自若。 北溟鲲淡淡看向墨故渊,这一次,他没有挖苦,没有讥讽,只是平静的反问道“这利益至上,尔虞我诈,人人都自私的世界里,你的善良正义又值几斤几两,谁又会在意呢?” 人间薄情,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都不自由,人来人往各怀心事,有雨无雨皆不停留。 墨故渊昂首看着高空,他没有立马回答,视线的尽头,似乎又再一次看见段念尘那苍穹一剑穿破天幕,横劈沧海,坠落深渊。 那是他一己之力,保护了整个山海世界,救下了无数黎明苍生。 “我鲛族在意,不管此后山海百年,千年,万年,哪怕沧海桑田枯寂干涸。我鲛族上下,今日铭记北溟鲲大人,还有墨少侠几位恩情,世世代代,永不忘记。”不远方,有人踉跄站起身,坚定不移的说来。 前方,又有众多鲛人从殿中走出,齐齐喊道“我们鲛族所有人都在意!” 墨故渊莫名就泛出泪光,看着鲛族人人至情至真的样子,他觉得这一刻好极了。 救了一个族群,沧海就多出一份生机,这难道不是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事了吗。 是啊,人世依然险恶,可还是有那热血盎然的情义留存世间,鲛族因为自己如此,那么自己就一直如此! 行己所爱,爱己所行。 “不啻微茫,会造炬成阳,段前辈当时所愿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星火在闪闪发亮。”墨故渊望着身前,说与自己,说与他人,说与天地。 “对呀,那个大酒鬼肯定也都看见了,是你,是我们,还有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情,让这个山海世界变得更好。”鱼清潺嫣然笑语,朝墨故渊喊道。 初心如磐,奋楫笃行,鱼清潺看着眼前少年墨故渊,憧憬着想道“这个世界,总会因某些人的倔强坚持而变的有些不同,那样,就已经很好了啊。” 北溟鲲板着脸,咕哝了一句“你这小子,提那段念尘干啥。” 末了,他偷偷擦拭眼角,唇边却是缓缓笑了起来。 从前啊,那个叫段念尘的,会带着一条呆头呆脑的小鱼,没事就在沧海里瞎溜达。哪怕后来这条小鱼长成了有数十个大荒岛那么大,他还是喜欢带着自己到处闲逛。 再后来啊,自己化成人形,第一次喝酒,也是那个叫段念尘的故意骗自己说是什么山珍海味。 至于再后来嘛,沧海还是有一条小鱼,不过这次换成他带着另外一人,守护着她,走遍沧海角落,笑着度过那些时光。 你看,这世界多可爱呀,总有人带着别人的善良和真诚,继续保持人间的希望美好。 ———— 在流光岛南门下,躲藏在此的陈十枚蹑手蹑脚朝着门外走去,忽有一道流光悄无声息没入他的头顶。陈十枚不觉,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多亏自己留了一个心眼,不然可就跟谢建雄他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了。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玄木的诡计 数日后,几人站在流光岛外,向着鲛族一众挥手告别,秋风萧瑟,满岛枯叶纷纷。 墨故渊站在破军的船头,望着渡口边那些鲛人,他们未曾离去,一直目送着自己一行人,直到消失在海平线的尽头。 沈念笙脸色仍旧苍白,他站在一处高山之上,目光迷离望着大海,落寞孤凉。 身后,有人轻轻走了上来,望着沈念笙形单影只的背影,他没有说话,半响,缓缓走了上去,和他并肩而立。 沧海的水,千万年都是如此,漆黑深邃,浩瀚无垠。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落日余晖,冷意渐起,暮光将两人身影拉长,在流光岛上绰约闪烁。 “回去吧,天都暗了,你伤势还没好,可别着凉了。”鲛司南转过头朝沈念笙轻轻说道。 沈念笙自嘲,道“回去,回哪去?” 鲛司南静静看着他,莞尔一笑,道“当然是回到鲛族,回我们的家。” 沈念笙身体一震,他摇了摇头,自顾说道“我杀了素素,你忘记了吗,你能原谅我,他们不会,我回不去的。” 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说,鲛司南咳嗽了两声,后方,有阵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传来,有红光映照,和天边彩霞相互映辉。 沈念笙察觉异样,他回头看去,只见率先当头的正是鲛暮云和鲛暮烟两人,在后方,是鲛族余下的族人。 “他们......”沈念笙疑惑不解,他看向鲛司南,后者只是朝自己点了点头。 “臭小子,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赶紧滚回去收拾东西,跟我们一块回三重海。”说话的是鲛暮晨,此时精神抖擞喊道。 沈念笙不可置信,看着后方所有的鲛族,他微微颤抖肩膀,眼泪涓涓而流。 “念笙,你忘记了你之前说的吗?” 沈念笙愕然抬头。 “你的身体内也流着鲛人的血啊。” 是啊,他的身体里也流着鲛人的血,那是他的母亲,鲛司雨留给他最珍贵的血脉。 “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以后,你还要挑起鲛族的重担,不要让我失望啊。”鲛司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和笑道。 沈念笙拼命拭去眼泪,重重点头,脸上却是有着一丝解脱的笑容。 未来时光清浅处,终将安然。 ————— 沧海内域,苍茫岛上,到处一片狼藉,火光冲天,尖叫声此起彼伏。 李博然独自站在一处崖颠之上,眼眶通红,望着地下的一幕,嘴角阴鸷一笑,满是得意。 “老祖宗,可要将血池天界的范围扩大么,以免有漏网之鱼。”在李博然的身后,站着数位赤裸上身的异人,他们浑身血红,头生双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李博然望着地下被圈禁的氐人一族,又撇了撇居中那风韵犹存的柳烟尘,此时她还在顽强抵抗血池天界的压迫。 “不必,我这躯体本就是蛊虫寄宿,真身未至,在扩大怕是就要分散结界的威力,你们沿岛外开始搜查,仔细寻找每一处,切记不可放过氐人任何一人。”李博然吩咐说道。 身后几人躬首领命,径直朝着四周散了开去。 李博然斜眸望着地下,脸色渐渐隐有疯狂快意,他朝底下的柳烟尘喊道“何必负隅顽抗,这血池天界就是我为你们氐人精心准备,天生压制你们的血脉之力,你能抗到何时?” 柳烟尘咬牙切齿,她恨恨的看向被人操控的李博然,脸色苍白,怒道“辰砂呢?你把她怎么了?” 被玄木操控的李博然幽幽一笑,道“等你们被我一网打尽,就知道她在哪了。” 柳烟尘环顾四周,外围全是血蜥蜴一族的人,他们虎视眈眈,垂涎欲滴,就等着自己耗尽法力,破开屏障。 在柳烟尘身后,是石岩贯纵杜衡,还有汲清紫苏,以及后来来到苍茫岛的数位氐人族人。眼下之数,不过十来人影,正是当初柳烟尘通知他们回到此地,才遭受到血蜥蜴一族的包围,就此一网打尽。 柳烟尘不甘,任谁也没想到当初发鸠之上,段念尘都将玄木控制住了,而玄木居然在李博然身上下了蛊虫。 “姥姥”紫苏望着身前柳烟尘,眼眶含泪,心慌唤道。 柳烟尘压下心中情绪,朝紫苏温和笑道“紫苏别怕,有姥姥在,会没事的。” 紫苏望着光圈外的那些血色蜥蜴,他们还时不时扮作鬼脸吓唬自己,紫苏撇过头,不敢多看。 紫苏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埋进双膝之间,瑟瑟发抖。 一旁汲清见状,缓缓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中,安慰道“别怕,我们这不都在一起吗,不管在哪,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紫苏一愣,冰凉的身躯在汲清怀中渐渐恢复温度,她紧紧拥住汲清,坚强嗯了一声。 氐人年长的几位各自低着头,没有说话,手中异光涌动,随柳烟尘一起竭尽全力维护光圈结界。 “玄木,如今我们氐人不过区区十来人之数,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你想要氐人一族血液,我答应你,由我一个人承担,你将我族人放了,如何?”柳烟尘兀然朝上方喊道。 玄木呵呵一笑,道“你知道我所求何在么,你们氐人一族血液乃是女娲娘娘所留,对我来说极其珍贵。可我所图,不能有半分差错,如今这世上氐人就剩眼下之众,万一你不够支撑我所需,岂不是功亏一篑,你教我如何能答应你?” “她们尚且年幼,修为平平,你别忘了,我已经是化气境,我一己之力,如何不能供你所需?”言至此处,柳烟尘口气隐隐约约有些沙哑。 玄木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看着下方氐人一族的模样,片刻,自顾说道“我知道你们氐人还有一种秘法,可以将自身血液浓缩成一粒精华所在,从而将此血珠注入到另一氐人身上,效果可以产生几何倍增的飞跃。若是你们所有人按照此法效仿,以最后一人的血脉之力,你说其中蕴含的能量会是如何恐怖?” 柳烟尘神色惊恐,不可思议望着高崖之上,一双目光颤抖不已。 “当然,我也可以答应你,如果你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只要我成功了,余下氐人,我可以保证他们未来的安全。” “如果没成功呢?” 玄木顿了顿,忽而整个人有几分萧索,他自嘲道“那以后山海之内,怕是再也没有氐人一族的存在。” “玄木!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柳烟尘猛然大喝怒道。 玄木抬头看向无际天空,喃喃呓语“如我这般,不过是在时光长河里的行尸走肉,我得到很多,失去很多,可最后还是两手空空。以后我可能还会得到很多,也还会失去很多,我想要的,根本不是长生,不是证道......” 所有人都莫名看向玄木,不知他所欲为何。 “人间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落日山海,烟火星辰,潮起潮落,花开花谢,你我都不过只是世间匆匆过客,生死不过早晚,繁华终究一谢......” “我要的是和天道并驾齐驱,我要破了万物法则,我要破碎轮回,我要我......” “我要我也能和相爱的......长厢厮守,哪怕黄土白骨也好......”这一句,是玄木放在心底的话语, 他是尘世的囚徒,被天地遗弃所在,会老会死,也会带着所有的记忆再次转生而活。他可以呼风唤雨,可以长生不老,更能证道称霸,只是所有的一切仍然周而复始,循环往复,随时间轮回生生不息。 这一世,他已经拥有足够的资本和实力,成神成祖,飞升天外,要与天道一较高下,要它还给自己自由,哪怕灰飞烟灭,再无来生。 柳烟尘似是认命一般,望着那光圈范围渐渐缩小,色度缓缓暗淡,心中一阵冰凉绝望,杂念纷纷,一时让她有些泪眼朦胧。 “姥姥。” 柳烟尘低头看去,只见紫苏和汲清正站在一旁,笑望着朝自己喊道。 “姥姥,你别哭呀,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害怕的。”汲清无畏说道,还不忘朝柳烟尘眨了眨眼。 一旁紫苏同样倔强的挺起胸膛,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柳烟尘望着两人,心中一阵彷徨,这其中有让她不得不倾尽一切的理由将二人保护起来,因为她们身上所继承的,正是氐人一族的希望。 外人不曾得知,玄木先前所言,氐人一族早在汲清紫苏二人出生之际,所有族人的血都已经汇聚到二人身上啊! 一粟蓝光从天际穿破而来,紧接着又有一道黑色光芒朝苍茫岛的空中笼罩而下,目标正是岛上的玄木和血蜥蜴一族。 “是鲸族!”血蜥蜴一方,有人惊恐喊出。 “是刚才跑出去的那个氐人么,没想到她竟然能将鲸族请来。”有人附和说道。 黑蓝两色落下,尘烟飞荡,云雾缭绕,有两人缓缓悬浮上空,一黑一蓝,在最上方的还有一月袍女子。 “是玉璐长老呀。”紫苏伸出手指,欣喜喊道。 “还有蓝哥哥和黑叔叔。”汲清笑道。 氐人周围,在那两色光芒消去之后,血池天界仍旧毫无异样,玄木已是纵身跃下,此刻站在天界之上,淡淡望向二人,不以为意。 “化气境,化神境么......”玄木幽幽自言自语道。 鲸族二人蹙眉看着底下,其中那位黑衣男子冷冷说道“不管你是谁,这沧海之内你带不走她们。” 玄木摇了摇头,继而朝两人一笑,道“既然是来者不善,那么就一起留下来吧。” 在玄木说完之后,两人愕然一窒,发现自己竟是半分不能动弹。 “他!他是......”黑衣男子咬着牙关,一瞬间如坠冰窖。 就在玄木欲动手之际,莫名脚步一晃,一口鲜血灌满喉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有所察觉的柳烟尘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手揽过紫苏汲清二人,另一手用蛇拐撤去身前一方屏障。青光涌动,柳烟尘一口鲜血喷在蛇拐之上,她倾尽所有的法力,在血池天界上开出一道口子,将二人抛飞了出去。 “姥姥!”两女尖叫嘶喊。 “带着她俩速速离开,不要管我们。”周围血气朝缺口处蔓延入内,余下氐人仅仅一个照面便纷纷倒地抽搐,神情痛苦。 玄木此刻脸色苍白,他目光冷冽的看着上方,那蓝衣男子正欲朝下掠去,却被一旁黑衣人拦住,此刻他已将汲清紫苏抱在怀中。 “走,那人不是你我可以对付。”言罢,两人将身后玉璐一同带起,眨眼消失不见。 玄木依旧死死站在结界之上,身躯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飞速朝周围血蜥蜴一族喊道“将余下氐人带回狱法,我会回来。”语毕,他双目一黑,径直栽倒下去。 妖界极南,靠海的一处沙丘内,玄木一口鲜血夺出,整个人气势萎靡不振,奄奄一息。 胸前,是一把寒光利剑洞穿自己胸膛而过,有一白衣胜雪的女子握着剑柄,站在身前,神情淡漠。 玄木气若游丝,早些时日寻至此地,本以为不会被妙可可发现,便再次使用蛊术降身到李博然身上,又通知血蜥蜴前来围剿氐人,本以为大功告成,没想到关键时刻这妙可可竟然又找上门来,先前异样,正是被她一剑所伤导致。 “不好意思,我见你坐着一动不动,还以为你死了,就用剑刺你一下,没事吧?”妙可可脸色一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妙可可不知,即便她没有伤到玄木要害,可玄木施展蛊人之术是万万不能被打断。 眼下他体内真气紊乱,加上先前他使出秘法提升修为欲留下那鲸族两人,已经让他颇有严重诟病。 玄木口中不停溢血,听着妙可可所言,脸色铁青,颤抖的伸出手朝她抓去,却是无法触及。 “喂,你又在装神弄鬼不成,我又没伤你内脏,就是钉住你怕你又跑了,你可别给我整这有的没的啊。”妙可可怒道。 玄木有苦难言,直接闭上眼,倒地不省人事。 苍茫岛上,忽有一道黑影从水中跃出,正是小金。 此刻它手提两条大鱼,望着火光冲天的岛上,呆呆看了一会,猛然怒吼一声,朝着岛中奔去。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章 天生还虚境巅峰 天寒日暮,落落晨星。 沧海以西的方向,破军徐徐而行,此刻傍晚,落霞与孤鸿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至当初从流光岛出来之后,已有近一月时光,眼下正直秋末,越是往西,气候也渐渐添上几分寒意。 墨故渊坐在船头,迎着海风微微小憩,先前刚从船舱之中打坐修行完,正好出来散散心。 忽而背后猛的被人一扯,墨故渊未有准备就失去平衡朝后倒去。 “墨故渊,你快管管这家伙啊,一天到晚都不歇停,我可给她烦死了。”羽涅急急喊道。 墨故渊趁势回头看去,只见羽涅一手高举晒好的小鱼干,脸色无奈惆怅。在他的小腿上,有一胖嘟嘟的小女孩正挂在其上,伸出短小白皙的肉手,不停朝羽涅手中抓去,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还吃呢,你都吃多少了啊,我就那么点存货,这还没到地方,我自己都不够。”羽涅低头朝她不满说道。 这些被风干的小鱼,换作以前北溟鲲的话,倒也没那么多讲究,日上三竿,晒好就行。只是那一次鱼来之后,几人在甲板上晾晒,后被墨故渊用家乡的腌制手法加入各种香料,味道又是另一番滋味。 那小女孩可不管羽涅叫唤,仍旧晃动着手,口中阿巴阿巴个不停。 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都有泪水在打转,羽涅唉声叹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将手中仅剩的小鱼干递了过去,笑道“等会记得找你的监护人昂,让他赔给我。” 鱼干到手,小女孩乐呵呵的咧嘴笑起来,直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双手捧着手心里鱼儿,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嘎嘣脆香。 墨故渊看着她憨态可爱的样子,俯下身,轻轻伸出手将她嘴角旁边的一些渣渍捻下,道“喜欢吃就多吃点,也好长身体。” 小女孩啃着啃着,忽而把掌心的小鱼递给墨故渊,墨故渊一愣,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这还有很多,你吃。” 她目光欣喜一亮,径直朝墨故渊扑了过去,嘴巴趁机在墨故渊裤腿上蹭了蹭。 看着两人你依我浓的样子,羽涅扶额,道“你有很多,干嘛非要先来抢我的啊,这都快冬天了,我可是要吃饱冬眠的。” 墨故渊站起身,看向羽涅,说道“瞧你那出息,有我在还会让你饿着不成。” 羽涅嘿嘿一笑,一手搂住墨故渊,一手锤了锤自己胸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日暮西山,天色渐渐暗淡,虽有几分寒意,可好在最近这段时间气候不错,微风不燥,冷暖适宜。 三人站在船头,时而有说有笑。 一道水花溅起,一袭身影朝船上落去,鱼清潺倩姿窈窕,在看见眼前的混沌时,按耐不住喜悦,跑上前去将她抱起,捏了捏她的脸蛋,继而又上嘴亲了过去。 这段时间下来,鱼清潺直把混沌当成自己的亲生闺女一般,只要得以空隙,便要对她抚摸爱护。 只是墨故渊几人看的时间长了,总觉鱼清潺是把那肉嘟嘟的混沌当成某种宠物一般,爱不释手,撸上撸下,如同玩具。 “呀,你看你的脸蛋,怎么越来越胖了啊,这白白嫩嫩的,捏的也太舒服了吧。”鱼清潺眯起眼睛,来回捣饬。 混沌正吃的兴起,偏偏鱼清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无奈之下,混沌只得伸出一只手给鱼清潺,让她换个地方捏,自己好集中注意力。 “这......这以后到了仙界,任凭谁看也知道这胖娃子是你们俩生的吧。”羽涅喃喃说道。 墨故渊顷刻脸色一红,一脚踢了踢羽涅,余光却是撇向鱼清潺,好在后者眼下玩的不亦乐乎,好似并没有听见。 船舱门帘掀起,北溟鲲幽幽走了上来,脱口而出,道“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看她这模样,分明是和我相像,潺潺和墨故渊这两人都瘦的跟条豆芽似的,他俩可生不出这么胖的。” 羽涅颔首,揣摩一沉,又凝思一会,不时看了看鱼清潺怀中的混沌,又看了看北溟鲲的体格,缓缓点头,道“话虽如此,可你们两个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啊。” 北溟鲲下意识问道“有何区别?” “她是胖的可爱,胖的好看,胖的讨人喜。” “大哥,我呢?” “你啊?”羽涅紧紧拧着眉头,朝北溟鲲上下打量,好半天一会方才说道“你是胖,还很丑。” “???” ———— 秋夜,沧海有星光闪烁,辉月皎洁。 墨故渊几人仍旧站在船头,一时半会并无睡意。 北溟鲲环顾四周看了看几人,继而又望向夜幕,缓缓说道“约莫再有半月左右,我们就可以到西山经了。” 几人听闻,皆是一愣,表情各有所样,纷纷朝北溟鲲看来。 “当真?这海上浪迹都好几个月了,实在是很无趣啊。”羽涅兴致勃勃说来。 北溟鲲点了点头,道“其实并不是我不愿意加快行程,只是潺潺入海需要循循渐进,大意不得,我才放慢步伐,不然真想要快点到那西山经,我一两天的功夫就足以。” 羽涅蹙眉,就欲骂上两句,忽而想起什么,只得讪讪缩回脑袋,深以为然,点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 那日被萧远山耗尽法力之后,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囔囔着要去找萧远山报仇。等知道萧远山被北溟鲲给吃了后,羽涅只好作罢,当时还不忘朝北溟鲲指点了一番,颇有几分遗憾惋惜。 平常虽说仗着自己的脸皮厚,可大家伙心底都知道北溟鲲何等实力。 “沧海辽阔,可仍在四经之内,比起经外浩瀚大海,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你们这次去往西山经乃是仙界所在,务必要小心。”北溟鲲朝几人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慎重说道“这点我倒是深有体会,当初沧海一役,西山经四派尽数来此,其中卧虎藏龙不知又有多少,当真是不容小觑。” “哎,都怪我不小心睡着了,错过那么多热闹,长这么大,除了这沧海,我都没去过仙界呢。”鱼清潺目露惋惜之色。 “慌啥,这不快要到了么,等到了西山经,想凑热闹跟我说一声,管够。”羽涅大言不惭笑道。 闻言,北溟鲲和墨故渊心中咯噔一跳,最怕的就是这个会来事的主。 “好,那可说好了,不带我寻热闹,我可不会罢休的。” 羽涅正欲拍着胸膛保证,一旁北溟鲲插口劝道“大哥莫要冲动,那西山经乃是仙界所在,你们日后到了真不能胡来。潺潺走江事关重大,切记不可多生事端,而且西山经于我有大道压制,我只能送你们到沧海边界,后面我是去不了的啊。” 鱼清潺一听,瞬间急道“你又没啥事,咋不能陪我一块走呢?” 北溟鲲苦笑道“那西山经乃是山海远古大陆,自有某种庇护,非我不能前往,只是我根基在沧海,若久居西山经,对我有大道反噬。” 闻言,鱼清潺只得作罢,北溟鲲所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些方面,她自当不会胡搅蛮缠。 “那这样说来,就是我和墨故渊还有潺潺一起了,倒也无妨,反正有我俩在,你就甭担心了。”羽涅自顾说道。 一旁混沌不满的站起身,阿西喊了一句,瞪着眼睛气鼓鼓朝羽涅示威。 “哎呦,差点把你给望了,应该是我们四个才对,好家伙,你这小脑袋瓜还挺机灵啊。”羽涅好笑道。 北溟鲲撇了一眼过去,缓缓说道“真要说来,你们三估计都不够她一个人看的。” 一语之下,三人倏然一惊,墨故渊转念想起当日几人联手和萧远山一战,一个照面都无法抵抗,偏偏混沌她可以力扛萧远山重脚泰山压。” “如你修炼的黄庭经,也是仙界所划分的境界阶段,有上清境,玉清境,以及最后的太清境。” “但是按我们异兽来说,却不能用仙界所归类的境界划分,在我们这,乃是以化气境,化神境,还虚境,还有最后的合道境。”北溟缓缓解释道。 墨故渊颔首,沉吟片刻,又道“那又该如何区分对照两者差别或是相同之处?” “仙界上清境,乃是指刚踏入修行的阶层,不论这一境界高低,仅仅是初入修行门槛罢了,算不得什么。当你迈入玉清境,方才是真正踏进了修行的正路,可洞察天地灵气,可日行千里,御风远游。而玉清境的初期,仍是不能和我们异兽境界相媲美,充其量只是我们所说的大妖之境。” 三人静静听着,倒也颇为认真,毕竟几人心底也想知道这修行途中的高低上下,也好有个概念。 “玉清境的初期才是大妖之境,如今我才刚刚迈入玉清境,看来还是差的很远啊。”墨故渊心中暗自腹诽。 “到了玉清境的中期,则对应我所说的化气境,至于玉清境瓶颈,自然也就是化神境了。虽说在仙界来说,这一层是相同的,可在我们异兽间,包括妖界则是另一种说法,毕竟越是往后,修为每上一层或是精进一分,都是非常不容易的,法力威势自然也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听到这里,墨故渊不禁越发好奇,蹙眉继续朝北溟鲲问道“那还虚境,合道境还有仙界最后的太清境可有什么明细说法?” 北溟鲲撇了一眼墨故渊,又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躺在甲板上的混沌,目光深深,莫名一叹,道“先前你不是问我混沌的实力具体么,哝,那小家伙你们猜是什么境界。” 几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又纷纷朝她看去,却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北溟鲲看着小女孩天真懵懂的样子,忽然一拳砸到甲板上,悲愤喊道“天生还虚境巅峰,就差属于自己的道,就可迈入合道境!”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注定成神的那个男人 万籁俱静,北溟鲲突如而来的样子倒把众人吓了一跳,三人目瞪口呆,满脸动容。 “还虚境巅峰?也就是这个境界的瓶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羽涅诧异说道。 北溟鲲幽幽说道“这个世界人和妖兽修行天地,皆是自身体内所产生的变化,由各处经脉和穴位通过某种功法或是天生异能从而开启修炼之门。” “化气境名为炼精化气,包括旋照,开光,融合三个阶段。炼气化神,则是由心动,灵寂,金丹。再就是炼神还虚,分别为,元婴,出窍,分神此三种。最后就是炼虚合道,合体,渡劫,大乘了。”北溟鲲细细说道。 “那如你所说,这混沌如今是还虚境巅峰,也就是还虚境的分神对吧。”墨故渊一旁说道。 “不错,分神之后便是合道境,这小家伙生来就是还虚境,你说还有没有天理了?想当年我还是在那家伙的鞭策下,吃了不少苦头才一路有所提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也难怪先前北溟鲲有所郁闷。 墨故渊牢牢将北溟鲲的话语记在心里,又情不自禁的朝混沌看去,脸色是难得的喜悦,这么一说,好像她的确是很了不起啊。 “你这有啥好比的,人家本来就是天地孕育所出,整个山海世界除了昔年开天辟地残存的鸿蒙之气,再就是属混沌本源之体了。加上她最后得佛祖座下莲花弟子所护,又有精纯佛意傍身,后来被墨故渊带至沧海,机缘巧合之下又吸收了太虚神液,加上前段时间琼花殿下的琼浆玉液,哪一点差了啊。我觉得一个还虚境是绰绰有余,没个合道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鱼清潺不满说道。 北溟鲲听闻,气急败坏,指着鱼清潺喊道“你当合道境是沧海的大水吗,随便一说一看就有吗。合道境大乘之后,只要填补自身法力需求,往后就可踏入半神之境,哪有那么简单。” 鱼清潺听闻,面无表情“哦”了一声,道“反正也没啥区别,天大地大,还是凌姐姐最厉害了。” 北溟鲲吃瘪,无法反驳,毕竟凌九泉还真是半神。 听到此处,羽涅忽而念头闪过,朝北溟鲲问道“照你所说,还虚境怕已经是这个世界的话,我这做大哥的不要面子啊?”羽涅不满朝墨故渊囔囔道。 “怎么也该是个合道境的合体期或是渡劫期了吧?”羽涅笑着朝北溟鲲胸有成竹说道。 许久,北溟鲲怜悯的看了看二人,在两人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北溟鲲迎风站立,一手叉腰,一手抵在脑壳上,深沉说道“我乃合道境,大乘期。” 夜晚的海风总是特别的大,掀起的海浪也总是特别的高,北溟鲲站在上面,恰好被大风不小心晃动了下身影,又恰好一阵巨浪扑了过来,将他掀翻了出去,掉进海里。 墨故渊和羽涅急忙跑到船边护栏前,探头朝下看去,两人东张西望,认真仔细的搜寻底下。 “你相信他是合道境大乘期吗?”半响,墨故渊问出心中疑惑。 羽涅拧着眉头,似乎在和内心作斗争,缓缓说道“按道理来说他有我这么个大哥,合道境大乘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刚才那鸟样,我觉得有点丢人,我也不好多做评价。” 墨故渊鄙夷的看了一眼身旁羽涅,道“你还真是无时不刻不在装逼啊。” “装逼?好词,可是你家乡的土话?” 北溟鲲狼狈的从海底飞来,有些羞怯的看了看两人,脸色通红,讪讪笑道“不好意思,那船又非空穴来风,恰巧说明要想证道的确是难如登天,能参悟其中者更是寥寥无几啊。” “你在这说了一通废话,我是压根没听懂任何,我就问你,你都合道境大乘了,说明你已经找到自己的道了,怎么就不能迈入半神之境了呢?”羽涅直接问道。 北溟鲲苦着脸,无奈道“非我不能迈入半神境,是因为我压根不行啊,我合道在沧海,而沧海已经被北溟鹏合道了,我哪有机会成神嘛。” 两人俱是一愣,墨故渊紧接着疑惑不解,朝北溟鲲问来“是因为你的道在沧海,而沧海率先被北溟鹏合道,所以没有机会了?” “当然不是,是他有这个能力合道沧海,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啊,我本身天资就是沧海赋予,这么多年的修行还是他一路照拂,我已经失去资格了,准确来说,我有合道的天赋,但是合道后并不能让我有成为神的可能。” “那北溟鹏要是死了呢?”羽涅百无禁忌径直问道。 北溟鲲吓了一个哆嗦,赶紧捂住他的狗嘴,慌张说道“那也不行啊,我道在沧海,可沧海压根不认可我啊,我只不过是它万物法则下衍生出来的一个稍微还算不错的作品,比起沧海三六九重海域,那些海物大妖不计其数,我就是幸运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呢,其实除去生来的机缘,其次就是你自己的命格和造化了,我要真有那实力,能参演顿悟,能得道高升,我自然也就可以成神了啊,但是你们看我有那本事吗?” “没有。”这一点二人不疑有假。 “我???” “我倒是听明白了,言简意赅来说,就算你有合道的天资,但是没有被道认可,或是无法凌驾你所合之道,所以不能更上一层。” 北溟鲲难得正眼看了看墨故渊,点头附和,说道“正是,不然你以为这天地间神的数量为何少之又少,除去那大道飘渺无法捕捉之外,还有很多因素在内,更多还是要靠自己的潜心虔心。那些能成为山海间屈指可数的神境,无一不是得天独厚,万中无一,或是道选择了他们,或是他们自己战胜了道。” 墨故渊听的内心澎湃,战胜道?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凌九泉。 正当墨故渊理清思绪,将这些记在心里时,一旁羽涅低头沉沉说道“看来我注定是那个可以成为神的男人啊。” 墨故渊和北溟鲲皆是一怔,继而想到什么。 北溟鲲肃然起敬,率先开口说道“所以说大哥永远是我大哥,不以一时境界论高低,大哥成神,指日可待,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羽涅点头,拍了拍北溟鲲的肩膀,一点就透,孺子可教。 墨故渊向北溟鲲问道“照你先前说来,玉清境中期是化气境,瓶颈期是化神境,那还虚境合道境如何对应太清境呢?” 北溟鲲摇了摇头,道“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对我们妖来说,还虚境合道境就是一个分层阶段,但如果是仙界的太清境,就可以说是神境了。” 墨故渊一愣,满脸不可置信。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个算命的老头 鱼清潺挑眉朝几人看去,见一旁墨故渊神情呆滞,不知又在发什么呆,另一边羽涅和北溟鲲却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许久,墨故渊走向混沌,将她从鱼清潺手中接过,看着眼前的混沌,微微一笑,道“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啊,我们可是要奔着合道去的,等你哪天真正成长起来,我相信无相大师一定会很开心的。” 混沌歪着头,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看向墨故渊,虽是有些不解,却还是嘻嘻笑了起来,她伸手环抱住墨故渊,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鱼清潺淡淡看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在大荒的时候,墨故渊和自己说起当时无相和混沌的事迹,他至今仍然耿耿于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喂,既然混沌苏醒,就代表着重生,我觉得再喊她混沌有些不太适当吧,毕竟如今她已今非昔比,没必要在念着过去的名字。”鱼清潺朝墨故渊说道。 闻言,那羽涅倒是来了兴致,接口说道“那潺潺你的意思是可要给她重新取个名字?” 鱼清潺笑着点了点头,道“对呀,当然要重新取个名字,不然怎么对得起她生来就是还虚境呢?” 北溟鲲不乐意了,朝鱼清潺怼道“刚才不还嫌弃还虚境吗?” 鱼清潺横眉冷对,眯起眼看着北溟鲲,后者打了个哆嗦,无辜笑了笑,若无其事。 墨故渊正抱着她,忽而感受到一阵心平气和的呼吸,察觉之下竟是发现混沌已经睡着了。 “这.......这就睡了?”墨故渊一阵惊讶。 “墨故渊,你又发什么呆呢,刚我说的你听见没?”鱼清潺再次朝他喊道。 墨故渊小鸡啄米般点头不已,而后转过身让她看向混沌熟睡的样子。 “好家伙,这么快就能睡着啊,无敌!你看这哈喇子,多丝滑流畅啊。”羽涅啧啧称奇道。 待将混沌放入船舱休息后,墨故渊出来向鱼清潺笑着说道“那依鱼姑娘你说,应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鱼清潺好似早已拟好腹稿,就等墨故渊走个过程,正准备说出口之际,羽涅毫不意外的插口说道“人家潺潺只是问你要不要重新取个名字,你又问她作甚,我们都是这山海当中的本地人,打打杀杀习惯了,没念过什么书,又没什么文化,你问潺潺不是等于白问吗?潺潺能取名字吗?你也不想想,当初我这名字还是你给取的,你直接想一个就好啦。” 鱼清潺黑着脸,嘴角一扯,紧接着直接举起手,袖间白绫飞夺而出,朝着羽涅的嘴巴缠绕盘旋,直到他一个音节都发不出,这才作罢。 羽涅被白绫束缚着嘴巴,一圈又一圈,呼吸急促,脸色涨红,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墨故渊。 墨故渊看的背后冷汗直流,急忙说道“你那名字我就是随口一取的,什么羽化成仙,凤凰涅槃,都是作不得数的。我觉得取名字这一块还是先听听鱼姑娘的,毕竟都是山海本地人,还是有些讲究的。” 鱼清潺喜笑颜开,追问道“当真?” “当然,鱼姑娘可有想到什么好名字吗?” “早就想好啦,就叫饺子,怎么样?” “好,这个名字好。”墨故渊没有犹豫,直接应口。 “嗯?什么名字好?” “就是你刚才说的名字好。” “我刚才说什么名字了。” “???”墨故渊一愣,紧接着眼前一花,那白绫又朝自己耳朵飞舞而来。 看着墨故渊两耳厚厚一叠,羽涅伸出手朝他指去,口中哼哼哈哈个不停,分明是在取笑他。半响,直到一口大气没吸上来,羽涅眼白一翻,晕厥倒地了下去。 ———— 几日后的清晨,天色阴霾,隐有寒霜扑面。 取了个新名字的混沌现在叫做饺子,她一大早就趴在船头一直朝海底下看个不停,好半天都没有挪动身子。 羽涅从后方走来,一手抓住她的后领趁势提起,拎到自己的眼前,向她说道“看啥呢,底下有吃的不成?” 饺子胖墩墩身体悬在半空,双手在羽涅眼帘比划,一会画圆,一会手指横七竖八,朝着天空虚张声势转来转去。 与此同时,墨故渊几人同样走了上来,不解看着饺子的行为古怪。 羽涅看的极其认真,半响,他开始试着翻译。 “你是说海底下有人,在追着一条鱼,然后那条鱼很大,还游的很快,后面那个人被鱼拖着在海里跑?” 饺子阿巴阿巴笑个不停,拼命点头,然后又开始用手比划起来。 羽涅边看边说道“那个人吃了一肚子的水,嘴巴冒泡,还在拼命的喊救命?” 饺子哇哇大笑,一手指着海里,一手指着羽涅,眼泪都笑出来了。 墨故渊几人下巴都几乎掉到甲板上,莫名其妙。 忽有一道浪花冲天而起,只见一条身躯庞大的黑鱼从破军顶上凌空翻越穿过,落在另一边海中,继而又朝着前方疾行游去。 “是鲑鱼啊。”北溟鲲一眼看穿。 “咦,怎的鲑鱼身上有一根银线?” 在北溟鲲刚说完之后,先前鲑鱼跃出的水面又有一道水花炸裂,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精瘦老头,手握鱼竿飞出海面,沿着先前轨迹抛起。 上下两方,彼此睁着眼睛相视,只听那老头张嘴,先是一肚子海水倒在羽涅和饺子的头上,接着鬼哭狼嚎的喊道“救命啊,大侠们救命啊。” 末了,身影又坠向海中,气泡升腾。 几人反应过来,其中墨故渊朝着老人坠去的方向跑到前方,鱼清潺则是跑到羽涅和饺子身边,两人一前一后,异口同声喊道。 “快去救人!” “快教教我!” 两人回头对视,鱼清潺愣道“你不觉得羽涅能看出饺子比划的东西很神奇吗?你在干嘛。” 墨故渊僵硬的伸出手,又指了指海里,那老头此刻正从海里探出头,手中鱼竿仍是不舍丢弃。他朝船上的几人大喊道“不救命也就算了,过来搭把手啊,是鲑鱼,肉很鲜的啊。” 风平浪静之后,墨故渊一行人静静站在船舱前方,狐疑不定的看着船前那个白胡子老头。 眼下那老头正自顾用小刀划开鲑鱼的胸膛,从当中慢悠悠的切下一块肉片,片刻又从胸前掏出一小小木盒,朝肉片上挤出些绿色稠状不明物体,继而塞进嘴里。 有一股刺激性臭味随风飘至几人身前,不禁让墨故渊一行人满是作呕,还以为这老头放的什么毒气。可看他一副陶醉迷离的神色,咀嚼惬意,忘我享受,好似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羽涅捂着嘴巴,蹙眉说道“这么臭,他在吃屎吗?” 老头闻言,当下一口辛辣呛的自己咳嗽不停,待得咽下去之后,骂骂咧咧指着羽涅怒道“放你小子的臭屁,你才在吃屎,老夫吃的是山珍海味,人间宝藏,你懂个锤子。” 羽涅顺势撸起袖子,朝那老头走过去,同样怒不可遏,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看着羽涅来势汹汹的模样,老头身体下意识朝着船边围栏靠去,惊慌失措哭道“不说了不说了,大侠可别胡来啊,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出海打鱼也是为了谋生啊。” 身后,墨故渊悄悄传音问向北溟鲲,道“可有看出此人底细?” 北溟鲲打从这老头上船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听闻墨故渊所问,摇了摇头,道“这人极为古怪,体内一点真气都没,连肉身都和凡夫俗子一样,不知他怎么跑到沧海里的。” 墨故渊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潦草老头,先前他可是被鲑鱼在海底拖了老半天啊,要是凡人,怕早就被淹死了吧。 可连北溟鲲都无法捕捉那人的异样,这老头究竟是人是鬼?至于是不是境界修为都在北溟鲲之上,几人倒没有去想,总不至于随随便便出来个人,就是神境吧。况且看他在羽涅面前畏畏缩缩的,真要是神境,那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喂,老头,你站起来,我们有话问你。”羽涅一手指着那老头,又朝后勾了勾,眼神透露威胁,一个照面就气势性压倒。 老头抹了抹嘴巴,双手在一身满是缝缝补补的衣衫上蹭了蹭,哈着笑脸贴上来,谄媚道“大侠先前救我,又将这鲑鱼帮我捞上船,大恩不言谢,有话尽管问。” “我问你,你这老头打哪里来的,做啥的,怎的一个人跑到沧海里,当真就是为了捕鱼?好好说话,要是有半句胡编乱造,我立马就丢你下去。”羽涅毫不客气说道。 那老头闻言,立马点头称是,脸上没有半分侥幸之色,不禁让几人看的有些难以置信。 眼下,老头双袖荡了荡,立马换了一副神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只见他手中精光一闪,竟是有一面幡旗被他握在手中,这老头顺势往脖子后面一插,昂首挺胸。 几人目光不约而同朝那幡旗上看去,只见旗帜白布上赫然写有“赛星占,胜紫斗,神机妙算,不准不要钱。” “各位大侠,我乃天机门道家第九十九代单传弟子,胡八仙是也,承蒙江湖道友厚爱,人送外号天机子。可算前世今生,可卜男女姻缘,更可窥天下万道,只需十两锦绣钱足矣。”白胡子老头悠然一笑,仙人指路,溢于言表。 几人听的一愣一愣,彼此面面相觑,直觉今天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啊,怎的就遇见个神棍了。 羽涅二话不说,直接抬起一脚朝那老头横扫过去。 “妈的,合计我刚才说的话都被你当放屁了啊。”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机门仙师 白胡子老头再一次被羽涅的架势吓到软趴跌倒在地,慌忙喊道“职业习惯,都是职业习惯啊,大侠莫要吓我这老头啊。” 羽涅冷哼一声,将腿收回,道“那就给我好好说,再给我扯东扯西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老头拼命点头,整理好状态,朝几人微微行礼一番,道“老夫先前所言并无虚假,只是后来门道中落,为了生计不得已我才出海打鱼谋生。老夫从西山经东边而来,是靠近大陆边沿里的一个小村庄。这些年大旱,村里的人都逃荒去了,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我本来就是继承祖业,在当地一块替人占卜算命,后来人都走光了,村子里没几个人呆着,加上大旱天气,人人自顾不暇,哪还有闲钱找我算命啊。” 老头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这一去二来,老夫也是有苦难言啊,加上祖业在这,总不能说丢就丢的吧,于是老夫就花钱买了一艘小船,想出海碰碰运气。” “可谁知这大陆边沿的海域都是些小鱼虾米,老夫忙活几天都没捞到个大的,这不心狠之下,就向着沧海深一点的地方游来。嘿,你们别说,这沧海走得深了,大货还真就有了,你们看着先前那条鲑鱼,就是我前些时日钓到的。”言至此处,老头不忘得瑟的向后方鲑鱼伸手指去,脸上布满欣慰。 “只是那鲑鱼长的硕大无比,蛮劲又重,老夫这一把骨头哪里经得起它折腾啊,哪怕钓住了,也收不回来,可我不甘心啊,就只能死死拖住鱼竿和它硬耗。本想等它力竭好拖回,唉,没想到最后还是老夫不敌那鲑鱼的毅力啊,最后反倒是给它拖下了水。幸好得见几位大侠路过,不然老夫一脉单传,可就要葬身大海了。”老头抹了一把泪水,感激涕零的朝几人看来。 听着这老头的话语,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众人揣测这老头所说的可信度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已经死去多时的鲑鱼竟是鼓动了一下,胸腹膨胀,鱼尾还翘着摆了一道。 名为胡八仙的老头猛然“呔”了一声,一手挥去,只见一道黄符贴在那鲑鱼头上,道“天机门第九十九代掌门在此,你这牲口休要诈尸。” 墨故渊愣了愣,转头看向自己身旁,却是不见饺子的身影,心中一顿,继而朝鲑鱼走去。待来至船前,只见鲑鱼的胸膛内有一娇小身躯,此刻正在鱼腹中大口朵颐。 看着不知何时钻进去的饺子,墨故渊一阵头大,眼下饺子一嘴鲜血,浑身上下皆是如此。墨故渊一手伸过,将她给拎了出来,而后惆怅说道“先扔你去海里,洗干净在上来,我这有晒好的鱼干,要是没洗干净可就不给你吃了哦。” 饺子目光一亮,即刻就飞扑朝着海中跳下。 胡八仙立马反应过来,探头朝里看去,哪还有半分鱼肉啊,就只剩个空壳子了。 “完了完了,这辛辛苦苦出海一趟,怎么都给你那闺女吃了啊。”胡八仙双腿一伸,坐在地上,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 “反正这鲑鱼也不是你抓的,吃了就吃了,你要有能耐,再去钓一条便是。”羽涅不屑说道。 “你!你这人不要以为生的一副好皮囊,就可以目无尊长。好歹刚才我见大侠你仗义慷慨解囊,颇有几分正义之感,怎么说话如此无理,难不成是我老头年纪大了,看人不准了?”胡八仙摇头晃脑,自顾哀怜。 就在胡八仙埋怨之际,羽涅已闪现至他的身旁,此刻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口中彬彬有礼,道“仙师怎么能说自己年纪大了呢,依我看来,仙师老当益壮,慧眼如炬,当真了得。” 胡八仙稳住身子,一双老手轻轻拍了拍羽涅,欣慰道“我说自己怎么可能老眼昏花,大侠一派人中龙凤之姿,气宇轩昂,后生可畏啊。” “仙师句句良言啊,可谓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羽涅情不自已,深以为然。 鱼清潺看着两人一唱一喝的,不愿浪费时间,当下朝羽涅喊道“吹完没,吹完赶紧告诉我你先前怎么看出饺子比划的东西,别磨蹭。” 羽涅讪讪点了点,就欲解释,一旁胡八仙已经是快他一步,跑到鱼清潺跟前,双目璀璨,精光毕现,他啧啧称奇,道“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姑娘是水泽精怪一属吧,可是来此走江入海的?” 胡八仙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愕然诧异,北溟鲲率先踏出一步,一手将他抓在手中,冷冷说道“你究竟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胡八仙在北溟鲲的手中无法动弹,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拍打他的大手,喘着粗气喊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个算命的,我祖传秘法,能看出这点也不稀奇啊。” “算命的?你连真气都没有半分,又独自一人跑到沧海,先前海下,你凭什么可以呆在海底许久,况且你这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平常人,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不要耍什么花样。”北溟鲲不留情面说道。 “我......我会画符啊,我天机门除了算卦之外,还精通各种符箓之术,那鲑鱼拖我入水,我用的是行水符,有啥好奇怪的。”胡八仙脸色已经渐渐发紫,在北溟鲲的扼制下,感觉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鱼清潺走上来,朝北溟肯摇了摇头,后者看了看,终是将那老头扔到甲板上,眉头紧锁,似乎想要看出这老头的端倪。 胡八仙落地,深吸了几口大气,似乎被北溟鲲掐得不轻,此时不停咳嗽,半响,终是将一口陈年老痰唾向海中,方才渐渐好转。 “你这个年轻人啊,怎的如此冲动,有话好好说嘛,要以和为贵。我只是见这姑娘有气运傍身,这才情不自禁想指点一二,你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胡八仙喟然叹道。 北溟鲲不屑理会,居高临下望去,可不论他如何观察,哪怕先前有意接触,仍是没有发现这老头有任何异常。 “那你说,你想怎么个指点法?”鱼清潺笑着问来。 胡八仙咽了咽口水,瞬间来了精神,只是他正欲上前观摩,忽然想到什么,胡八仙一手朝着掉落在地的幡旗指了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小本买卖,先钱后卦,不准包退。” 鱼清潺望向北溟鲲,后者手中异光一闪,已有一袋子沉甸甸的玩意拎在手间。 “仙妖两界流通的锦绣钱我没有,这是沧海鲛珠。”言罢,北溟鲲掏出一粒朝胡八仙扔了过去。 胡八仙双手捧起,屁颠接过,心满意足一笑,即刻朝鱼清潺走来。 他先是围着鱼清潺绕了一圈,又看了看她的眉目面貌,不时缓缓点头,若有所思。半响,只见胡八仙站在鱼清潺身前,肃穆说道“地阔方圆,耳有垂珠,是为大富,姑娘应是水命冬生的吧?” 鱼清潺点了点头,道“对喽。” 胡八仙轻捻白须,笑道“姑娘体健聪慧,老夫自然一眼可以看穿,我观姑娘气色白皙,又有红润在下,当中血气绵绵不绝,由下至上,这是有一分得天独厚的神韵藏在你的身体里啊,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神韵?可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姑娘即是水泽精怪修炼成人,又要走江入海逆天而行,这便有悖天理,不论姑娘日后走江到哪一过程,都会受到天道压制,所谓行路难,就是难在这大道无常这一块。” “可姑娘身藏神韵,又身居乾位天象,这就是天命所归,大道眷顾,自然也就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总体来说,姑娘这样的命格,真是万里挑一,人间罕有,他日功成,指日可待啊。”胡八仙由衷赞叹,满是艳羡。 “喂,你这老头,尽说些好听的,知道走江入海有悖天理,难道光凭你说的那一分神韵就能让我逢凶化吉,平安顺畅了吗?”鱼清潺不满说道。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即是天命所归,何来凶象所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姑娘早些应该是遇见了某些天敌所在吧,正是因为天敌所纵,姑娘那分神韵才得以燎原,贯通全身,有恃无恐。”胡八仙缓缓说道。 闻言,鱼清潺歪头有些不解,天敌?自己好像还从来没遇见过吧,莫不是这老头忽悠自己不成。 后方,墨故渊却是心中一竦,莫名想起庄周梦境里的那个惠子,尊号斩龙真人。 “人生善恶非命定,伪善作恶各自招,姑娘一看就是心善之辈,又有贵人照拂,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真是羡煞老夫啊。”胡八仙满脸动容,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老头,巧舌如簧,口蜜腹剑的,说的我还真就信了。”鱼清潺虽有疑惑,可眼下这老头句句夸着自己,实在是很难反驳。 “乾坤未定之前,姑娘多行善积德,就知道老夫所言了。老夫平生阅人无数,观象更是祖传心得,断然不会有任何差错,既然都收了姑娘的钱,那肯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好结下一桩善缘呐。” “还言无不尽呢,可我好像听说算命的有五不说之法,你这随意泄漏天机,不怕报应吗?”鱼清潺吓唬道。 “诶,此言差矣,老夫道号天机子,既得天机二字,自然是不用担心。凡是找我算命卜卦,老夫都可洞察卜卦者的天机,且自当说来,为其解惑改命,救人水火,是为大善啊。”胡八仙义正言辞说道。 “当真不怕报应?”鱼清潺意味深长问来。 “天机子,非浪得虚名,所谓泄漏,不过是那些神棍行走江湖忽悠小孩的把戏,我胡八仙身为天机门九十九代单传弟子,岂会胡说八道,老祖宗都在上头看着我呢。” “好,那你看看我后边那个背剑的家伙,他的命理如何?”鱼清潺伸手径直朝墨故渊指去。 胡八仙顺势回头看去,只一眼,立马骇然,大惊失色,道“公子世无双,这一站就是龙行虎步,我的天!竟然也有神韵在身,老夫这把岁数了,竟然同一天得见两位神气凛然的大侠,福缘不浅啊,半价!必须半价,五两锦绣钱,老夫再为少侠你算上一卦。” 胡八仙踉踉跄跄,激动不已朝墨故渊跑去。 鱼清潺白眼一番,这还真是天机随便泄漏,张口就来,难怪不怕报应,这说辞,任谁也不会诅咒谩骂啊。 羽涅听着胡八仙所说,又看他在墨故渊跟前难以释怀,颔首认真想道“不愧是仙师,也不愧是我的兄弟,果然同属一类,造化非常人可比。”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鱼姑娘,我想喝酒了 墨故渊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正围着自己打转,不时口中蹦出几句金玉良言,绘声绘色,一派道貌岸然。 墨故渊边瞧边听,心中有些好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也遇见过算命的,两者倒是区别不大,嘴皮子功夫一流。 胡八仙说的唾沫横飞,半响,等到墨故渊看他有几分疲惫了,方才无奈一笑,道“老人家,你先歇息下,另外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胡八仙咽了咽喉咙,下意识问道“大侠有问题尽管问,老夫还可替人消灾解惑,指点迷津。” 墨故渊尴尬一笑,道“我身上没钱,锦绣钱就更加没有了。” 胡八仙一愣,继而跳起身指着墨故渊大声怒道“你这年轻人怎的如此不厚道,没钱你不会早点说吗,害的老夫说的口干舌燥,你!” 言至此处,胡八仙不禁摇了摇头,看着墨故渊一副歉疚的模样,也实在是很难再说下去了。 就在墨故渊和胡八仙两人对视的时候,后方鱼清潺径直开口说道“喂,看在你刚才讲的有几分道理的份上,这是本姑娘赏你的,接着。”说完就朝着胡八仙又扔了一颗鲛珠过去。 胡八仙一见又有鲛珠,当即眉开眼笑,双手接住后,小心翼翼藏进怀中,末了,又回首朝墨故渊看去。 半响,胡八仙见墨故渊仍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他缓缓走至船头,迎着海风,用只有墨故渊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福自天来,事在人为,你 虽有神韵在身,可更有天煞孤星映照,我没有问你生辰八字,也不愿看你手相,仍是希望少侠你未来不忘初心,牢记心中信念。” 墨故渊愕然,还未反应,胡八仙再次说了一句“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一重江海一重山,谁知此去路行难,可终归是大道演变,我看不穿这定数,自然也就有另外的定数。” 墨故渊被这老头说的一愣一愣,不知如何应对。 “莫不是先前说了太多好听的,这会见鱼姑娘给钱,还想诓我不成?”墨故渊暗自想道。 搁以前家乡那会,自己倒是见怪了这些伎俩,先是给你胡搅蛮缠一顿,让你生无可恋,再来就是峰回路转,花钱消灾了。 可不管如何,那一句“不忘初心,牢记信念”墨故渊是打心底认可的,当下朝胡八仙微微抱拳行礼,笑道“多谢老人家提点。” 胡八仙可不知墨故渊心中所想,再说完先前两句之后,很快恢复神态,此时手捻白须,坦然自若的接受当下回礼。 不远处的羽涅见状,同样走至老头身前,有模有样的朝胡八仙行了一礼,正声说道“仙师良言,句句真理,能看穿我的不凡之处,真是世外高人。” 胡八仙面色一怔,先前不过是这些年跑江湖的习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家伙还信以为真,眼下居然还朝自己这般礼重。仔细想想,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待遇了啊。 胡八仙心中澎拜,今儿个真是老祖宗显灵,不仅有了信徒,还有钱赚,真是遇见贵人了。 胡八仙此刻方才认真的向羽涅看去,有一片刻他的脸上有丝丝迷茫,却很快反应过来。胡八仙见眼下的羽涅脸色肃穆,眸底精光闪烁,彷佛在隐隐期待什么。 胡八仙仙人之姿再次附体,自顾一笑,道“大侠既能看出我世外高人的身份,想必也非池中之物,可谓是英雄少年,天资纵横。且我观大侠面色正气,侠肝义胆无疑,多行善事,他日得天道眷顾,定可扶摇天外,与世长存!” 羽涅昂首挺胸,不疑有假,再次拱手朝胡八仙笑道“仙师真不愧是仙师,羽某打心底佩服,我辈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义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弱者于危难之中,正是在下的座右铭。” “善,大善也,大侠能有如此胸襟,定当是整个山海内的福气啊,老夫亦是佩服。” “哈哈哈哈,仙师严重了,你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真是相见恨晚。” “诶,大侠都这样说了,那断然不能再叫我仙师了,老夫先前已经自我介绍了,若是大侠愿意屈居身尊的话,不妨喊我一声八仙哥就好,看我俩这样子,我应该是比你大些。” “好!那我就爽快点,也不扭扭捏捏了,八仙哥你也别喊我什么大侠了,惭愧啊。我叫羽涅,八仙哥管我一声老弟就行,出门在外,难得遇见老哥这样的人物,畅快!” “羽老弟都这样说了,那做哥哥的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好,从今往后,你我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言为定。”说完,羽涅手中白光一闪,竟是拎出几坛老酒,朝胡八仙笑道“这些酒啊打从一开始就在我的咫尺物中,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偏偏我那几位兄弟一个不喝,一个喝了就上头,不知老哥饮酒无?” 在羽涅提出那几坛美酒之时,胡八仙就已眼含精光,嘴巴不停干咽,有几分虎狼之色。 “羽老弟,今夕何夕,得见你,真是老哥的福气啊,实不相瞒,老哥我平生除了算命一长,另外一长就是跟酒有关。” “哦?此话怎讲。” 胡八仙故作高深,悠然自得,莞尔笑道“天机子是我的算卦道号,其实私底下,我还有一个外号叫酒中仙。” 羽涅一惊,继而欣喜道“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有老哥陪我一道,你我不醉不归。” 胡八仙垂涎看着羽涅手中美酒,啧啧说道“老夫平生饮酒无数,早些年游历山海,尝遍天下美酒,可如今我看老弟这手里的酒,光是闻其味,就已经知道是绝世之物,人间难得。” “老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啊,这酒在我身上不知酿了多少个年头,酒香醇厚,口感极佳,辣而不干,入口回味,荡气回肠。” “那既然要不醉不归,这几坛我怕不够啊。”胡八仙有些惋惜道。 “老哥这是哪里话,别的没有,我咫尺物中唯有这些酒啊,有好几座山那么高。” 胡八仙一手擦过嘴角溢出的口水,拉过羽涅,急道“那还等什么,你我现在赶紧不醉不归啊。” 羽涅兴致勃勃,随胡八仙朝着船舱内走去,在经过北溟鲲身旁时,不忘喊了一句“胖子一起来?” 北溟鲲自是知道羽涅手中老酒的美妙,当初沧海第一次喝酒,就已经有气吞山河的迹象,只是后劲太大,难以掌控,后来也喝过几次,都是点到为止。 酒香扑鼻,北溟鲲同样情不自己咽了咽喉咙,点了点头,笑道“大哥你先和这老头喝上,我去打几条鲜鱼来佐酒,也好尽兴不是。” “言之有理,速去速回。”言罢,两人迫不及待的朝着里头走去。 鱼清潺撇了撇两人,小声咕哝了一句“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两人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也太随便了吧。” 北溟鲲笑着说来“除去他二人臭味相投,主要还是因为最后大哥拎出来的美酒,一看就非寻常之物,况且酒的学问本身就老大了。” 墨故渊走上前来,有些好奇说道“这酒也有学问?” 北溟鲲白了一眼过去,不屑道“你又不喝,关心这个作甚。” 墨故渊挠头尴尬一笑,道“从小我娘就告诉我喝酒伤身,酒醉更是容易误事,小时候我爹上山打猎,就是因为那晚喝多了,这才失足摔下山崖,后来我娘就一直教导我,切记不可沾酒。加上家中贫困,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还有闲钱买酒喝呢。” 鱼清潺和北溟鲲相顾一愣,难怪墨故渊对酒从来没有念想。 鱼清潺走到墨故渊身边,轻轻说道“那就不喝,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北溟鲲一阵腹诽,心中满是鄙夷。 墨故渊解释道“刚才那味闻着还挺香的啊。” “嗯?” 看着鱼清潺横眉冷眼,墨故渊赶紧说道“我是不喝的,我就是听北溟鲲说酒也有学问,就想了解了解,毕竟学问一说,我还是很愿意请教的。” 北溟鲲看着墨故渊虚心求教的样子,当下润了润嗓子,开口道“酒,天下之最,世间至上,是自古以来,人间最得意之作。” “这是很早以前,那个酒囊子段念尘说的。” 墨故渊倏然,脑中瞬间弥补当时段前辈说这句话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酒的地位极其崇高,世间必不可少,它形态万千,色泽分呈,品种之多,产量更是不计其数。在饮酒人的乐土,地无分南北,不分老女老少,山海之内,饮酒之风,历经千万年,经久不衰,峥嵘高歌。可它不仅仅只是满足口腹之乐,酒,它同样是我们的文化传承,是世间更迭发展的主要消费,是各派各人之间的礼仪,是彼此间的氛围,是情趣,是心境。”北溟鲲幽幽说道,彷佛说酒一字,已经让他醉了一般。 “嘁,装神弄鬼的,忽悠谁呢。”鱼清潺哼道。 “潺潺你别不信,酒这东西一旦到位了,它是变化多样的。它可使人炙热似火,又可让人冷酷像冰,它缠绵如梦絮,柔软如锦缎,又锋芒似刀剑。它无所不在,令人力大无穷,又可让人断肠三千,他可歌可泣,该杀便杀,教人超脱旷达,也可郁郁寡闷。古往今时,有多少人深陷于此,因它而才华横溢,放荡无常,用它忘却人世间的痛苦忧愁,又用它尽情自由,肆无忌惮,勇敢无畏。” “昔年有诗仙,后更有诗圣,为酒字一言,谱写漫天遍地的诗篇,流传千古,歌咏后世。”北溟鲲笑着说道。 墨故渊越听越动容,自顾说道“不妨说来听听。” 北溟鲲激昂,大袖一挥,道“雪花酒上灭,顿觉夜寒无。劝君莫拒杯,春风笑人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尘。” “玉壶系青丝,沽酒来何迟。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感意之际,北溟鲲朝前走上两步,阵势拉开,继续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瑟禁酒中。” “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何解?只有一醉方休啊。” 北溟鲲念着念着,脸色忽有几分落寞,触景伤情之下,他独自喃喃“这最后一句,也是那个酒囊子说的,如今想来,如此尔尔。” 北溟鲲想起第一次和他喝酒的样子,当时沧海,笑声瀚宇。 墨故渊怔怔失神,听着北溟鲲所念的诗词话语,他心底蓦然一阵温暖,好似段前辈的豪迈声就响彻在自己耳边。 即是段前辈说的,那酒一定不会差了。末了,他笃定自己,深信不疑。 一阵风音微渺,吹拂上来,如友人造访,有朗朗笑声,酒香随风而至。 “鱼姑娘,我突然也想喝酒了......”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山经仙界四派 北溟鲲好笑的看着墨故渊,继而说道“此番你们前往西山经仙界,切记一定要多加小心,仙界势大,非沧海可比,断不能惹是生非,胡作非为。” 一旁鱼清潺听闻,哼了一声,道“可是因为先前我和羽涅那一说,这会他进去喝酒了,你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北溟鲲嘿嘿一笑,不敢回话。 “我就是图个热闹,惹是生非,胡作非为,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凌姐姐早前也千叮万嘱,走江入海乃是重中之重,我心里有底的,你别担心。”鱼清潺看着北溟鲲,认真说道。 北溟鲲听闻,见鱼清潺的模样,心中一暖,道“那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帝尊上次也说过,真要有扛不住的危险,可要第一时间唤他。” 鱼清潺点点头,她知道,北溟鲲是不放心自己,更多还有自己的安危。入世以来,这是鱼清潺第一次远行游历,沧海浩瀚,可有北溟鲲在,自己的安全自然有一份保障。可出了沧海,去往别地,则需要自己的分寸和实力。 她虽任性了点,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知道轻重的,北溟鲲又再三叮嘱,她同样知道他的忧心所在,自当不会和他,这柳沂河莫不是已经出神入化了?”墨故渊下意识问道。 北溟鲲喟然叹道“不说神境,也差不多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当年仙妖两界纷争,早在一千多年前,他就已经迈入合道境,以我猜测,应是合道境渡劫期。只是这千年时光悄然而过,如今的他到底有没有突破,我也不太清楚。” 闻言,鱼清潺和墨故渊两人齐齐大惊失色,竟是想不到天虹谷谷主柳沂河修为境界这般恐怖如斯。 墨故渊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紧接着问道“他该不会已经将玄火修炼至八十一重了吧?” 北溟鲲当即驳道“那不可能,八十一重玄火,你可知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若能修得此法,怕他已是踏入半神之境。那日沧海,他既然屈居轮回之司的身后,自然是没有那等境界修为。” 闻言,墨故渊方才松了一口气,要是柳沂河真要有那实力,怕是日后自己到了西山经就难捱了,毕竟和灵陶陶之间还是有些矛盾芥蒂。 “柳沂河虽然天资纵横,也是数千来难得一遇的修道天才,可要摸到神的门槛,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毕竟神境是需要极其庞大的灵力支撑,至后世以来,这山海天地可是比不得上古时代了。”北溟鲲解释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西山经其它三派呢?” 北溟鲲此刻脸色方才卸下不少,幽幽一笑,道“其它三派就没那么夸张了,只不过相比你们如今而言,三派自然是你们无法比拟的存在。桃花楼,楼中皆是女子,位居西山经西方之地,楼主名为桃幺幺,乃是还虚境出窍期。楼中女子以桃花为载体,修行世间,传闻是古时一位桃花花神陨落在那,后经有缘人途经此地,获得花神的传承,从而开创了桃花楼一派。” “而位于西山经南边的则是崆峒派,这一派也算是和道家有所渊源,好像是一位道家真人兵解后,传下绝世剑法白虎九剑,后被其一脉弟子发扬光大,由原来籍籍无名的一小道观,而壮大成今日的崆峒派。掌门曾万衣是还虚境分神期,已将白虎九剑炼至巅峰,形神合一。” “因崆峒派身居西山经南边,是以和其它三派包括南山经两派都较为熟络,加上我早前听闻崆峒派外山弟子,在尘世打理生意经商这一块特别擅长,通商渠道遍布西山经各地,为崆峒派的发展作出不少贡献。”北溟鲲说道。 墨故渊将北溟鲲所说牢牢记在心中,这崆峒派当初在沧海和自己有过过节,自当要小心提防。 “至于这最后一派就是位于东边的长留山了,也是你们靠东登岸的第一门派。长留山早在神界还未崩塌之际,就已经是仙界名列前茅的存在,山中渊源,极为悠长,甚至可追溯到古时。” “长留山能在这山海中屹立千万年不倒,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原因,具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昔年长留山有三位大剑仙,掌门舞惊鸿,以及她的两位师弟和师妹,洛城东还有妙可可。”北溟鲲款款而道。 闻言,鱼清潺率先说道“洛城东?嗷,我想起来了,就是当初在庄周梦境遇见的那两个人吧,柳紫陌和洛城东,对不?”说完,鱼清潺朝一旁墨故渊问去。 墨故渊缓缓点头,道“是他,他的确来自长留山,因长留山掌门误他二人,洛前辈为情所困,深陷梦境,后就地悟化,不知去向何处。” “当年长留三位大剑仙可谓是仙界的传奇啊,三人不论是剑法,剑气,剑意都是超凡脱俗。神魔大战之后,两界频频争端,这三人在当时可是大放异彩,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我闲来无事之时,也在镜花水月中看过那几人的风姿,的确担得起剑仙二字。”北溟鲲亦是深感认同。 “那他们的境界如何?”鱼清潺好奇问道。 北溟鲲理了理思绪,先前还有几分轻松的神色,眼下已经渐渐多了几分凝重。 “三人修为,千年前就已齐齐突破分神期瓶颈,迈入合道境合体期,一山三位合道境,在当时仙界来说,轰动不已,连妖界三派都为之哗然。要知道三人还是自幼一起长大,不论是心性还是默契,配合起来,基本是天衣无缝。” “哇,一门三位合道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还是一起突破的,这也太厉害了吧。”鱼清潺啧啧摇头,脸上有丝丝激动。 “各有造化,天之骄子比比皆是,那长留山既有如此福气,自然也就有他的命数,不然你以为后来那洛城东怎么就入魔了呢?”北溟鲲说道。 “那也很厉害了好不,这长留山有三位合道境,岂不是能和天虹谷一较高下了?”鱼清潺顺口问道。 “这一点我哪里晓得,但如果他们三如今还在一起,或许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当时三人联手,所向披靡,还成就出一套冠绝古今的超级剑法。” “超级剑法?叫啥。”鱼清潺下意识问道。 北溟鲲目漏几分憧憬,彷佛看见当年那幕不可一世的画面。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以酒佐世间愁思断肠 见鱼清潺一副好奇不已的模样,北溟鲲不敢有所耽搁,润了润嗓子,当即说道“名为诛仙阵!” “诛仙阵?” “不错,正是诛仙阵,舞惊鸿的七星龙渊,洛城东的太阿,还有妙可可的承影,这三把神剑在三人手中可谓是与各自天生相融,大道相亲。三人联手,在诛仙阵这套剑法中,有传闻,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虽有些夸大其词,但也不难看出三人联袂出手,会是如何的璀璨夺目。” “只不过如今三人去之其一,这诛仙阵怕是很难再重现昔日光辉,想要和柳沂河一决高下,怕是只有等舞惊鸿和妙可可自身的修为还能更上一层了。不然哪怕二人联手,也断然不是柳沂河的对手,合道境之后,每一境界,皆是云泥之别。”北溟鲲笑道。 墨故渊听闻,深吸一口气,此刻方才真正清楚北溟鲲开始所言,仙界势大,卧龙藏龙。这还仅仅是西山经一地,南山经还未算进去。 除此之外,两经浩瀚,广袤无垠,其中不知道又有多少隐世山门,世外桃源,洞天福地之属。 “诶,对了,当初你们在庄周梦境最后见那洛城东,可知道他是怎么离去的吗?”北溟鲲忽而好奇朝两人问道。 两人一愣,墨故渊和鱼清潺相视一眼,由前者说道“最后好像是洛前辈和那骑牛的牧童论道了几句,再后来洛前辈就凭空消失在大岩若洞内了。” “当时庄子老爷可有出现?” 墨故渊仔细回想一阵,摇了摇头,道“并未出现。” “是庄子老爷撤去禁制?” “当时好像应该还没有吧。” 北溟鲲瞬间骇然,双目震惊,脱口而出“那你说洛城东就地悟化,可直接破开那大老爷的梦境!” 墨故渊鱼清潺不解,不知北溟鲲为何突然如此。 天下万法,天地大道,如有人感悟道字一途,可一步登天,可越境成神! ———— 几人磨蹭许久,船舱之中的羽涅掀起纱帘,朝北溟鲲怒道“胖子,怎的还在船上,说是去打鱼呢?” 北溟鲲倏然,此时方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急忙朝羽涅甩去一大包鱼干,回道“大哥先用这佐酒,等我一会,我这就去。” 墨故渊将北溟鲲拦下,笑道“既然你也想喝酒,那你们三先喝着便是,我去替你们找几条新鲜的大鱼。” 北溟鲲目光一喜,双手抓住墨故渊的肩头,感激道“你小子越来越上道了,很好,我有点喜欢你了。” 鱼清潺一脚踩在北溟鲲的脚尖,后者吃痛,却不敢大声声张。 “鱼姑娘,你可要一起去么?这临近西山经,不妨多游行一趟,这沧海倒是有益你的修行。”墨故渊转首朝鱼清潺笑着问来。 “这还用你说,不然我呆在这船上和这几个酒鬼一起喝酒?”鱼清潺气郁。 北溟鲲哪管其它,再次交代了墨故渊速去速回,便按耐不住心中急切,火速朝里头赶去。 鱼清潺率先跃向水中,墨故渊紧随其后,两人朝着海底潜水而下,逍遥惬意。 在两人下海后,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只见一道水花冲起,饺子重重的落在甲板上,环首四周,却不见一人。 “阿巴阿巴?”饺子一手抵在嘴边,小声好奇说了一句,继而朝着船舱内走去。 船舱内,是一方大厅,羽涅正拉着胡八仙高谈论阔,北溟鲲则在一旁小酌,脸色满是陶醉。 几人并未运用真气抵挡酒劲,反而卸下一身真气,如凡人一般,酩酊畅饮,推杯换盏,气色渐渐通红。 随着饺子掀开纱帘的那一刻,三人恰巧望来,见饺子一身白白嫩嫩,干干净净,胡八仙率先开口说道“这不是刚才那女娃么?” 羽涅一手搂过胡八仙,有几分醉意之态,笑道“八仙哥,我跟你说,饺子可不是寻常之人,你别具慧眼,可有看出饺子的厉害之处?” 胡八仙晃了晃头,再一手提起酒坛,一口灌入喉间,啧了一声,道“羽老弟看来是在考验老哥的水准了?” 羽涅大袖一挥,不乐意说道“老哥这说的是什么话,之前你替我还有我那两位朋友不都算过了吗,句句传神,字字玄机,我都听闻在耳,怎么会怀疑老哥的水准呢,我是让你也替我这闺女看看。” 胡八仙捻须自顾一笑,将羽涅安抚好,道“羽老弟不要激动嘛,我这不拿你寻个开心嘛,这小女娃打从她一进来,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羽涅兴致上头,道“哦?可是看出来什么。” 胡八仙有意卖了个关子,伸手朝门口的饺子招了招手,道“小姑娘要不要过来坐坐?” 一旁羽涅以为胡八仙看不真切,也附和喊道“饺子快过来,让我老哥给你掌掌眼。” 饺子哪里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打从一进门,看见桌子上的小鱼干就已经双眼泛光,不停咽着口水。看羽涅朝自己招手,立即眉开眼笑,小跑了上去。 羽涅一把将饺子抱在怀中,将一叠小鱼干拢到她的面前,饺子眯起眼乐呵呵一笑,双手抓起,狼吞虎咽起来。 “老哥,不妨道出一两句天机,我这饺子可是天生还虚境巅峰啊。”羽涅朝胡八仙眨了眨眼,悠哉说道。 胡八仙俯身,凑近饺子看去,后者心无旁骛,一心都放在眼前鱼干之上,任凭胡八仙随意打量自己。 不知是否酒劲上头,胡八仙看着饺子,只觉眼前一片片花影,缭乱纷纷,时而重叠,时而分散。胡八仙用力摇了摇头,恍惚间似乎可见饺子眉心那一点朱砂向着自己贴来。 “初云奔铁骑,二电击金蛇,三狂风斩木,四雷撼山川,五风雨倾盘,这小女娃身兼五种大气象,这是天降神瑞,福泽一方啊。” “咦?怎......怎的有佛家朱印,还是金莲所化,啧啧,羽老弟啊,既然今天给我遇见了,怎可让佛教独占一分运势,我道家紫气东来,今儿个我就送她一场造化。”胡八仙醉眼朦胧,一手比作剑指,踉踉跄跄朝饺子额间中心点去。 饺子专心致志,哪管眼前老头的手,此刻胡八仙双指就要点在饺子眉心之上,忽然一道疾风扫面,将胡八仙一手弹开,羽涅脸色通红,笑道“八仙哥这是作甚,让你看,可没让你上手啊。” 胡八仙气结,指着羽涅吞吞吐吐说道“我......我这是助她三尺神明之地,你......我......不上手怎么给她开启,我天机门洞察天下万道,她......神兽之始,可......还有中山经的重塑......” 胡八仙口齿不清,口中迷糊,天南地北不知说些什么。 “老哥可是喝多了?” “放屁,我酒中仙岂有喝多一说,你给我上酒来!” “就等老哥这句话,酒,管够。”羽涅豪气一挥,只见桌子上顷刻多出十数坛。 胡八仙目光陶醉,双手朝身前一抱,将好几坛美酒归拢胸前,大笑道“以酒佐世间愁思断肠,一饮而尽,再意气风发。” “以酒佐天下大势曲折,一饮而尽,再舍我其谁。”胡八仙顺势揭开坛盖,畅饮入喉,滋味漫上心头。 “老哥高见,这说的真是秒啊,来来来,走一个。”羽涅觉得饺子在前有些不便,就将她搁在自己的位置,他朝着胡八仙紧挨过去。 “羽老弟,我这还有最后一句,可要听听?”胡八仙忽而眨着眼,眼光有几分促狭。 羽涅见胡八仙莫名一种猥琐之色,心下泛起嘀咕,却还是按耐不住心中好奇,道“老哥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胡八仙又啧了一声,猛然坐直身躯,慢悠悠的笑道“以酒佐女子玲珑妙曼,丰韵聘婷,或是波澜起伏,或是含苞欲放,待春水滔滔,花瓣芬芳,一饮而尽,回味无穷啊。” 羽涅精神一抖,眼睛死死看着胡八仙,半响,方才说道“八仙哥能言如此,可是尝过?” 胡八仙一愣,继而重重一拳锤在羽涅胸口,正襟危坐,道“我是说喝酒,你在说什么?” “对啊,我就是问老哥你,那玲珑女子酿酒,手艺一绝,又招式百出,秘方独特,等春暖花开时,酿出来的味道如何?” 胡八仙狐疑看了一眼羽涅,后者脸色认真好奇,懵懂求问。 “实不相瞒,我觉得并未如何,还是羽老弟这美酒甚得我心。” 羽涅脸色一阵暗淡,摇了摇头,叹道“老哥还是资历尚浅,远游不足啊。” 胡八仙吹胡子瞪眼,看羽涅一副懊恼之色,心中总觉有几分古怪。 一旁饺子吃的满地残渣,口中又塞的饱满,突然瞧见身边三人都在举起桌上瓦罐瓶子喝些什么,好奇之下,饺子撑起身子,向着一旁的酒坛伸手抓去。 坛盖揭开,一股醇香扑面而来,饺子目光奇亮,脸色极为欣喜,口中竟是蹦出了出生以来的第三句话。 “哇~” 三人喝的热火朝天,酒气醺醺,不知何时连北溟鲲都挤到了胡八仙那一张椅子上,胡八仙消瘦的身子夹在两人中间,仍旧忘我纵情。 三人声音此起彼伏,你争我夺,时而泪眼婆沙,时而激昂高歌。 在这等石破天惊的氛围中,一旁饺子双手抱举酒坛,她咕噜咕噜的声音自然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于是乎,当墨故渊先行上船之际,拉开纱帘的那一刻,就看见饺子一手抱着一个酒坛,脸颊通红,正左一口右一口。见墨故渊进来,她还不忘傻呵呵的朝他一笑,举起手中酒坛,对着墨故渊晃了晃。 墨故渊没有犹豫,冲过去想将饺子手中的酒坛拿开,只是眼下的饺子可是把酒当成了宝贝,墨故渊哪里拽的动啊。 回首看了看一旁喝的烂醉如泥的三人,此时仍旧相依相偎,墨故渊黑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 灯火阑珊,有烛光摇曳船舱,有人梦中呓语。 “胖子,这酒到时候我给你留些,要是想我们了,就喝酒,喝醉了,就可以看见我们了。”羽涅呢喃。 “那大哥你想我怎么办?” “我也喝酒啊,不过你真是太胖了,不知道要喝多少酒才能看见你。” “不多吧,就一个沧海那么大,大哥量如星斗,应该没问题。” “万一一个沧海还是不够呢......” 北溟鲲翻了个身,咕哝道“那大哥趁着酒意去海边,我就在那,你就能看见我了。” “你这死胖子还真是喝多了,海那么大,我见海就是你?” “对啊,见海就是我,我北溟鲲就在沧海。” “行,那一言为定,等将潺潺护送完走江,回来的时候我可要第一眼看见你啊,要是敢磨蹭,老子的屎尿盆子可是不跟你客气的。” “大哥放心,要是晚了,你的屎尿盆子尽管扣,不够的话我就先攒着,后面给大哥一起。” “时间好像快了些,好像就喝了一会酒,好像就睡了一会觉......” “好像大哥尿裤子的事就在昨天一样......” 有风吹进,凉意蔓延,有几分萧索。 墨故渊缓缓走上前,他简单收拾了一番,从咫尺物中取出几件防寒衣物盖在几人身上,好笑摇了摇头。 “墨故渊啊,潺潺你可要照顾好她,不许让她受委屈,听到没。”北溟鲲忽而大声喊道,倒把一侧的墨故渊吓了一跳。 墨故渊回头看去,见他还闭着眼,不知梦到了什么。当下坐在他的身边,微微低着头,身影寂静。 烛光微弱,映照出他倔强刚毅的面容,半响,墨故渊唇角勾勒,认真说着“听到了。” 北溟鲲呼声渐起,和另外两人此起彼伏,在沧海边界幽幽吟唱。 鱼清潺迎风站在船头,望着浩瀚星空,衣裳飞舞,白衣飘飘。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南山经七星岛 南山经北境,大陆之外的海域上,有七座岛屿,岛屿浑然天成,大小不一,呈北斗七星状,正是仙界六大派之一,七星岛所在。 一阵海浪翻滚,天际云涌,浩浩荡荡,遮光蔽日。 随着云层堆积,忽有一道流光闪过,紧接着在那道光芒消失后,又有数十道不同光色紧随其后,纷纷朝着七星岛最末端的岛屿赶去。 一座恢弘大殿内,殿中此时站有数十人,人人脸色错乱焦急,徘徊左右。 在大殿的正上方,有三把石椅,居中空无一人,唯有两侧坐有两位寸头白发之人,两人目光深锁,紧盯着底下一众。 在两位长者身前,还有两道身影静静站立在前方,一男一女,脸色悲切怔怔。 “谢建雄!师父既然已死,你还有何颜面回来?此次秘密前往流光岛,师父就带了你们几个,为何不能护师父安危!”居左一女子指着底下的谢建雄怒道。 谢建雄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双眼含泪,紧握着拳头,茫然无措。 “晴亚,你先回来,我有话问他。”坐在后方一白发长者沙哑开口道。 被唤作晴亚的女子闻言,不再多说什么,朝一旁走去。 在场所有人都望着居中跪在大殿上的谢建雄几人,有怒火,有愤恨,有悲伤。 “建雄,此番前去流光岛,岛主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并未大张旗鼓,你们登岛之后,可是在岛上遇见了其他人?”白发长者问道。 谢建雄喘气回道“不错,师父带领我们登岛,在强行破开夜光珠的结界之后,的确在琼花殿外见到了几个陌生人,三男一女,其中有一人正是北溟鲲。” “哦?其他三人样貌你可有看清。” 谢建雄缓缓抬头,道“自是当然,其中有一人还是那雾影宗弟子,我和他交过手,除去会雾影宗的黄庭经外,那小子还会用剑。” 闻言,在场哗然,皆是不可思议的望去,人人脸色瞬间怒不可遏。 “是雾影宗弟子!是他们串谋好杀了岛主吗?” “我们七星岛和雾影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那小子既然是雾影宗弟子,断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杀我岛主,这仇不共戴天,我七星岛势必要他血债血偿。” “没错,此仇不报,我七星岛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大长老,二长老,我们一定要替岛主报仇啊。”底下人群议论,气急败坏。 坐在石椅上的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眼里异光乍现,若有所思。 两人乃是七星岛的长老,一人名为萧运良,一人叫萧隽龙。 “诸位暂且安静,岛主身死,仇当然要报,至于那个会雾影宗道法的小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前不久西山经各派去往沧海遇见的那个野修之徒。”萧运良冷冷说道。 闻言,谢建雄方才想起什么,下意识道“可是镜花水月中和天虹谷灵陶陶不相上下的那人?” “应该是他了,我记得外界传闻,那人名叫墨故渊。”萧隽龙缓缓说道。 “是那小子无疑了,只是他怎么会和北溟鲲有所瓜葛,北溟鲲身为沧海霸主,哪怕那小子有几分天资,断然也不可能获得他的青睐。”萧运良有些不解。 “大长老有所不知,当时师父已经将鲛人一网打尽,本以为大功告成,可谁知那墨故渊竟敢出手阻扰,还联合了其他两人。师父念在他是雾影宗弟子的份上,本欲饶他一命,可也就在那时,北溟鲲莫名出现,最后还说吞掉了师父。依我看来,此事断然和他有关,说不定是他用了某种手段,这才教北溟鲲出手相助。”谢建雄恨恨说道。 “那小子你确定是雾影宗弟子?”萧隽龙蹙眉说道。 “弟子以性命担保,正是雾影子的道法无疑,雾影宗和我七星岛都在南山经之上,弟子再熟悉不过。”谢建雄信誓旦旦。 “你怎么看?”萧运良朝一侧萧隽龙看去,缓缓问道。 “不管那人究竟是谁,既然会雾影宗的道法,想必也有一定牵连,如今岛主身亡,我七星岛必须向他们讨要一个说法,不然日后如何立足山海之内。”萧隽龙冷冷说道。 “可这些年里我从未听闻雾影宗出了这么一位弟子,上届仙侠榜,也没有这墨故渊的身影,难不成是近些年偷偷栽培,我等从未察觉?”萧运良皱着眉头,苦思不解。 “师兄何必拘泥这些,当年雾影宗出了个叛徒玄木,如今又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也不足为奇。说不定雾影宗早已勾结妖界,暗中有所图谋,想逐个击破我仙界势力,好让妖界得逞。”萧隽龙径直说道。 “况且那小子当初与天虹谷交恶,传言不就是为了妖族一女子吗,不管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已经是站在我仙界的对立面,如今又坏我岛上大势,害我岛主,此人非杀不可。” 底下有人附和,道“二长老所言极是,或许正是雾影宗和妖界勾结,那北溟鲲才会相助与他。北溟鲲本来就是异兽之一,和妖界同属一脉,若不是他们早已串通,岛主岂会白白丢了性命,此等大仇,定要那雾影宗偿还!” 萧运良看着一众同门义愤填膺,半响,方才举手示意,道“岛主被北溟鲲所杀,北溟鲲说让我们去沧海找他报仇,无非是他仗着修为境界力压我等,这才有恃无恐。不过他既然开了先河,一己之力杀我仙界一派之主,已经是坏了山海大道,自然有他的劫数,且看他能逍遥到何时。” “大长老,北溟鲲我们动不了,那墨故渊呢,还有雾影宗,我们断然不能放过。”谢建雄喊道。 “这个自然,传我门令下去,派出各岛精锐弟子,全力搜捕他们几人,只要发现墨故渊,格杀勿论。”萧运良气势威严,吩咐说道。 末了,萧运良再次说道“岛主身死之事,大家先莫要声张出去,如今各派之间暗流涌动,我七星岛向南扩张半境之地,根基尚未安稳,眼下不可让人知晓我等门中变故,以免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底下各岛负责人纷纷点头,自是知道其中关键。 “另外刺杀墨故渊的事情,各岛必须全力以赴,不可掉以轻心,那墨故渊修为不知深浅,能和灵陶陶一较高下,自然有他的特殊手段。此番密谋出动,需派遣将蓝拳七绝修炼至上四层的弟子,好有所准备。”萧运良再次嘱咐道。 “遵命。” “那雾影宗呢?” “这个我自有打算,我会另外暗中安排一队精英弟子,前去查探雾影宗虚实,待将墨故渊击杀,等我七星岛稳定,定当举岛上下,教那雾影宗从南山经除名。”萧运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说道。 众人脸色激昂,亢奋不已,更多是对复仇的渴望和急切。 “另外还有一事,这国不可一日无主,军不可一日无帅,此番各岛若谁能率先提墨故渊人头来见,我七星岛的岛主之位就由他来继承,能为岛主报仇,手刃凶手,我等自当奉他为尊。”萧运良朝着底下一众人等说道。 闻言,所有人不禁为之相向,动容满面的看向萧运良。 “诸位,这是我和二长老商议决定的事情,我七星岛上下一心,不管是谁继任岛主之位,我等需全力辅助,再创我派辉煌。在此事尚未落定之前,就由我暂时负责岛上事务,希望诸位全力配合。” “谨尊大长老谕令。” “好,今日会议就到此为止,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切记,不可自乱手脚,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众人领命,纷纷退去。 是夜,七星岛内阁之上,在萧隽龙和萧运良的身前,有三位弟子伫立在前,三人正是当年萧远山收入门下的亲传弟子。 三弟子谢建雄,二弟子是白天那位女子,名为唐晴亚,至于那位至始至终未说话的大弟子,则是萧运良的亲孙子,名为萧衡。 “今日我已吩咐各岛下去追杀墨故渊,你们可有自己的想法?”萧运良朝几人问道。 “师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等也愿意为师父报仇雪恨,让师父在天有灵。”谢建雄率先说道。 “你小子话说的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白天当着人多,我可是懒得说你。”萧隽龙不屑哼道。 听得此话,谢建雄马上换了一副脸色,讪讪笑道“二长老就不要说我了,建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此次大长老发令,我和晴亚自当配合大师兄将那墨故渊伏诛,只要他别落单,不然教他有来无回。” 站在一侧的萧衡忽而冷冷说道“那墨故渊当真有你说的出类拔萃?” 谢建雄一顿,继而缓缓说道“大师兄一定不能放松警惕,那墨故渊能力抗天虹灵陶陶二十七重玄火,自然是有几分修为的。当初我是没认出他,不然一开始我就拼尽全力,最后也不至于着了他的道。” “哼,你拼尽全力就能打得过他么,别忘了,那家伙还擅长用剑。”唐晴亚嗤笑说道。 谢建雄吃瘪,仔细想来也是,当下嘿嘿一笑,贴着唐晴亚笑道“不管他有什么本事,我们三人联手,还怕他作甚。” 唐晴亚正欲讥讽两句,前方萧运良已是罢手制止,他朝三人说道“各岛会派出弟子追杀,你们三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毕竟那小子如今身在何处尚不曾得知,另外明年夏至,就是仙侠榜的期颐之年,这次可得好好用功啊,我七星岛的未来可是落在你们身上。” 三人不敢怠慢,纷纷抱拳点头,满是期待。 漆黑的厢房之内,萧隽龙和萧运良两人端坐,无动于衷。 “师兄,萧远山已死,那凌霄阁那边......” “一切按计划行事。”  . 章节目录 沧海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留山 西山经,长留山。 曰积石之山,其下有石门,河水冒以西流,万物无不有焉,乃是古时其神白帝少昊居之。 长留山地势极高,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山峰,山势陡峭,错落在云雾之中,飘渺虚幻。 一方白石玉殿伫立在长留山主峰之上,威严耸立。 大殿之内,寥寥人影,一女子端庄肃穆坐在高台之上,身前不远方,是当初从沧海归来的几位弟子。 落葵,青容,雁山。 “都一个月了,可可师伯追拿玄木不知所踪,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青容脸有担忧,此时轻声说道。 “可可师伯已是合道境,剑术超凡,能有什么意外,八成是那玄木诡计多端,师伯一时半会没找到人影,这才有所耽搁罢了。”雁山不以为意,自顾说道。 落葵一旁点头,满是赞同。 高台之上,那一袭紫色衣裳的女子静静望着台下几位弟子,脸色毫无异样,半响,方才冷冷说道“当年玄木蛊惑烛龙前来我长留山肆意破坏,门中弟子死伤无数,皆是玄木所害。发鸠现世之际,我就收到消息此行玄木也身在其中,我让可可前去,主要目的正是奔着玄木,昔年之仇,我岂会放任不管。” “师父所言极是,那玄木罪该万死,我长留山自当容他不得,可可师伯此番前去,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手刃玄木,为我长留无辜死去的弟子报仇。”雁山欠身,朝那女子庄重行礼说道。 那紫衣女子正是长留掌门,舞惊鸿。 看着自己这位关门弟子,舞惊鸿一向冷冽寡淡的面容忽有一丝难得的笑意,她微微开口说道“雁山你倒是机灵,沧海一行,我听说你可没少给青容带来麻烦,都是青容帮里料理善后的吧?” 雁山一惊,还未解释什么,一旁的青容却是急切说道“师父莫要责怪雁山师弟,是我粗心大意,没有照顾好师弟,师弟常年久居山上,不知世间险恶,此番下山入海也就是玩兴几分,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雁山有些无语,白了一眼青容,后者赶紧拉过自己,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另一旁,落葵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没错,雁山师兄这次不仅力扛妖界,还从白歌的手下救下崆峒派的孙大同,可是了不起的。” 雁山嘴角抽了抽,任凭二人你来我往,自己不做理会。 舞惊鸿看着自己的三位弟子,心中一阵感慨,他们三人皆是自己从民间游历所寻,除去资质,舞惊鸿更多是觉得三人心性颇受自己喜爱。 三人拜入长留,不过是她两三年内一时为之,从小教导在身侧,是以几人感情很深。 “好啦,我也没有要责怪的雁山的事,此番沧海之行我已了解大概,发鸠虽未能被我仙界占得,可妖界亦是空手而归,倒也所幸无恙。”舞惊鸿缓缓说道。 “师父,此番出海,妖界来势汹汹,昔年雾影宗和天虹谷两位叛徒都现身在此,为何众派掌门不下令围剿?反而让他们扬长离去,这不是有辱我仙界名声么。”雁山不解问道。 舞惊鸿径直站起身,朝着底下走来,边走边说道“如今我仙界六派正在筹划来年仙侠榜一事,自是无法分心顾及,况且那日我六派门中精锐尚未全部出动,与妖界厮杀,怕是没有胜算。加上后来你也看到了,有几位凌驾齐天的存在,我们只能息事宁人,不过我和其他几派掌门私底下已有传信,玄木和李文轩日后自然是跑不掉的。” 闻言,三人心中一怔,不知是为了仙侠榜的来临,还是舞惊鸿和各派来信内容。 “仙侠榜啊,想不到一甲子这么快,也不知道这次会是谁能占据榜上前十。”落葵憧憬说道。 “你这丫头,平常就属你不爱修行了,成天就知道浇花除草,满山上下打扫,就不能花点心思在修行上么,好歹你也是我舞惊鸿的亲传弟子。这次我可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必须参加仙侠榜。”舞惊鸿不容置疑说道。 落葵听闻,一下子脸色就萎靡不振,哭丧着脸喊道“师父我才这么一丁点修为,去参加仙侠榜不是让我去挨揍嘛。” “呵呵,只有挨了揍,你才会想刻苦修炼,不然整天让你无所事事,山上那点花草都给你理了个遍。” 落葵见舞惊鸿神色自若,本就胆怯怕生的她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巴巴拉过青容,朝她依偎过去。 “对了,另外还有一事,早前我曾收到门中山外弟子传信,说是在沧海边界看见一艘大船,有弟子借着虫渠观望,正是当时你们在沧海见到的那几人。”舞惊鸿朝三人说道。 三人一震,脸色各有不同表情,落葵似乎忘记刚才异样,此刻兴致冲冲喊道“可是羽涅和墨故渊他们?” 舞惊鸿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几人随北溟鲲一起现身在那,我猜应该是朝我西山经而来。” “哼,那墨故渊三番四次坏我等大事,又和妖界牵扯不清,想必断然和妖界有所瓜葛,师父,既然他们敢来,我们是不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雁山阴沉说道。 落葵一听,急忙解释道“雁山师兄你误会了,早前我不还说过吗,我不小心掉进海里,还是羽涅不顾一切救的我。后来为了发鸠上的原住民,墨故渊还和白歌有过矛盾,他们就是在沧海里的野修,没有什么瓜葛的。” 雁山脸色一寒,有些恼意看向落葵,可转念一想,自己当初率先逃跑,未来得及照顾青容和落葵二人,一时有些气结。 落葵见雁山脸色铁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青容身后,朝雁山歉意看了一眼。 舞惊鸿撇向落葵,道“按照你回来所说,当初你和他们曾在发鸠之上有过交集,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落葵拼命摇头,道“没有啊,羽涅待我极好,一路之行从来没有欺负过我,后来可可师伯找到我,羽涅也没有和可可师伯有过争执。另外墨故渊我见他更是正气凛然,一点也不像是和妖界有牵连的人,他们去发鸠也只是想取得乾坤塔救他们的朋友,可没有想参合我们两界的事,师父,我没说谎,这都是我亲眼见到的。” 舞惊鸿见落葵情真意切,和平常判若两人,不禁有几分好奇,当下说道“那墨故渊会雾影宗道法,可有和你说明?” 落葵摇头,不明所以。 “那人既然会雾影宗的道法,想必和雾影宗也有一定的关系,沧海一行,他和天虹谷灵陶陶打的不相上下,如今整个仙界都可以看见那场镜花水月。可不管他究竟是谁,和妖界或是雾影宗有没有联系,此人到我西山经,断然也不能轻易放过。”舞惊鸿恢复以往姿态,口气冷淡。 落葵还想解释什么,却是被青容一拉,后者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什么。 舞惊鸿回过头,看着落葵梨花带雨的样子,终是心中有些不忍,语气渐松,道“若日后那几人到此,我也不会刻意刁难,只要盘问清楚,和妖界无关,若真是野修之辈,自当放他们离去便是。” 闻言,落葵方才破涕为笑,朝舞惊鸿高兴的点了点头。 看着落葵性情无暇,单纯天真,舞惊鸿苦笑摇了摇头,挥了挥袖,道“都下去吧,为师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等回去好好修炼,不可荒废。” 几人点头,纷纷朝着外头走去。 舞惊鸿独自站在大殿之内,伫立许久,她忽而朝着殿外走去。 殿外,登高望远,白云幽幽,有野鹤齐飞。 舞惊鸿望着渺渺云烟,脸色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 秋末,漫卷尘埃,飞扬阡陌。 一灰袍男子独自走在林间,他头戴帏帽,低着头,朝着大山之中走去。 步履阑珊,有风吹过地上的落叶,朝他身后缓缓跟随。 浩瀚天地,山高水远,他如人间远行客,孤凉落寞,与世隔绝。 此地荒芜,连根杂草都没有,唯有居中那一尊石像,人身龙尾,不知在此屹立了多少年。 “琉璃,又一年了......” 他声音沙哑低沉,眼中倒影是那尊石像的模样。石像昂首看着苍穹,仿佛在注视着这世间所有。 “凌九泉已经和我达成共识,他给我你的一缕魂魄,我助他成神......” 山间清风幽幽,似女子呢喃诉说,却听不真切。 在很久之前,中山经还未崩塌,神界主宰琉璃某一天忽然醒来,恰巧看见人间雨过天晴,有七色虹桥悬挂在下。 她念头兴起,跑至窗台,一手朝着虚空大袖挥去,只见山海之下,瞬间又多出数十道虹桥悬挂在天幕半空。 琉璃拍了拍手,极为满意自己的杰作,笑道“这才叫彩虹,多一点才好看嘛。” 轮回正捧着一堆书籍朝着琼宇走进,见琉璃自顾玩乐,又看了看窗外,心中已是明了。 “你这是胡闹,若是让下界看到了,还以为天降异象,你刚成神不久,莫要坏了规矩。”轮回义正言辞,神色肃穆。 琉璃吐了吐舌头,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她刚迈入神境,从来到此地后,除去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轮回,还有一个整天吊儿郎当的时光。 两人辅佐在她的身旁,教她山海之道,伴她岁岁年年。 “诶,你手上端着这么多书,可是从人间捧来?” 轮回点了点头,脸色始终僵硬。 琉璃顺势拿了一本在手中,悄然翻过,看着书上所言,她亦是轻轻跟着诵念。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个午后,轮回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盯着琉璃一丝不苟的学习。 直到琉璃法术消失,虹桥朝着神界化作星光涌来,如蝴蝶纷飞。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镇魂村的古怪(一) 海浪前赴后继,拍打在岸边的岩礁之上,溅起一阵阵浪花。 在靠近西山经的一浅滩处,有几人顺着小道迂回,朝着山林间走去。 初冬,林间草地,布有寒霜,晶莹剔透。 在几人的前方,是一位白头发的老头,他轻车熟路,领着身后三位少年少女,穿梭行走,不时前后张望,脸色悠然自得。 “喂,你这带的什么路啊,走了大半天还是在林子里,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还是西山经?”后方,一长相英俊的男子扯开嗓子大喊道。 听闻,那白发老头回首朝几人一笑,道“这就是回我村子的路,羽老弟莫慌,我带你们走的是一条近路,天黑前就能赶到。” 这几人正是前几天刚登岸的墨故渊一行人,沧海穿行已有数月,终是抵达了海岸。 在告别北溟鲲之后,三人本欲按照既定的路线朝着西山经大陆进发,期间却是被胡八仙的热情劝说,说是带几位去他的村子里看看,恰好给他们来个接风洗尘。 羽涅目光眺望远方,除去几丝朝阳的错落,不见尽头。 “这才一大早,天黑之前不得走上一天?”羽涅摇了摇头,脸色无奈。 “不是你答应那老头吗,本来不必这么麻烦,你倒好,人家随便客气下,你就直接点头了。”鱼清潺撇了一眼羽涅。 羽涅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我老哥嘛,到了西山经这还是我们第一处落脚点,理当捧个场,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你好像也没去过多少地方吧,哪来的江湖。” “潺潺可不能这么说,等我把路走多了,走宽了,这江湖自然就有了。不是我跟你吹,我的目标是整个仙妖两界,等我混熟了,你知道我以后的江湖路数有多大吗?” 鱼清潺懒得搭理,加快步伐朝着前方走去,此地雾气缭绕,阴湿之下,一股霉味让她有些反感。最开始她本想御空飞行,却被胡八仙拦了下来,说是此地上方的空气更为腐臭,若是飞行,时间久了会有中毒迹象。 鱼清潺当时试着感应这一片上空,果然不见一只飞鸟在上,煞是古怪。 羽涅问了个寂寞,只得朝身旁看去,后者笑着说道“有多大?” 羽涅润了润嗓子,道“你记住,等我混开了,此后不管我到哪拉屎,都会有人给我送纸,就有这么大。” 墨故渊一愣,不解回道“你是走江湖的,为啥要到处拉屎?” 这边刚说完,骑在墨故渊脖子上的饺子忽然用力一扯他的头发,好奇朝着上方看去。 羽涅一个踉跄,就欲指责墨故渊,却被墨故渊一把拉过,在嘴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后者心有灵犀,闭口不语。 前方,鱼清潺已是抬头看向上方,岿然不动。 胡八仙一股脑走在前方,口中不时哼着奇怪的语调。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鬼神泣壮烈,慷慨吞胡羯......” 一道黑影从林间上方飞闪而过,速度之快,几人还未看清,那黑影就朝着胡八仙所在的位置掠去。 “不好,胡仙师当心后方!”墨故渊眼瞅着黑影飞过,当下大声喊道。 胡八仙此刻正唱的兴起,小曲儿挂在嘴边,摇头晃脑。 许是太过忘我,胡八仙并未注意脚下土壤一块不起眼的岩石,脚尖一个勾绊,身体立马失去平衡朝下栽倒,恰巧那黑影从他上半身飞过,两者完美错开,黑影一个眨眼,已是向远方疾行隐去。 后方几人看的目瞪口呆,佩服不已。 胡八仙哀嚎,吃痛的站起身,又一口黄泥唾了出去,脸上满是肮脏。 墨故渊三人飞速赶往上前,看着胡八仙丝毫没有察觉到先前异样,倒也替他松了一口气。 见几人齐齐看着自己,胡八仙讪讪一笑,脸色有些涨红,道“老夫年纪大了,摔跤这事可不许到处宣扬,我身为天机门九十九代单传弟子,不能有辱师门,还望诸位替我保密。” 几人哪管其它,墨故渊率先朝胡八仙说道“仙师刚才可有察觉异样?” 胡八仙蹙眉,不明问道“什么异样?” “先前你走在前方,我们见有一黑影从上边飞去朝你抓去,若不是你摔的那一跤刚刚好,怕是你就危险了。”墨故渊解释道。 “黑影?我怎么没看见,这大白天的你可莫要吓唬人咧。” 胡八仙语毕,前方,兀然一阵动荡,有几棵大树缓缓倒下,一阵尘土飞杨。 几人看着断口下大树底桩,切口整齐,一目了然。 “是刚才那黑影没抓到你,横冲之下撞到了树么?”鱼清潺轻轻说道。 胡八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慌张后怕,道“这条小路我可是走了几十年了,这林间常年雾气弥漫,是以此地的阴寒之气较重,在树林上方更是被云雾笼罩,久而久之形成了一道天然瘴气,不管任何飞鸟走兽腾空,都会被瘴气感染,应该不可能有人能在上面飞行吧。” 羽涅一阵不悦,道“老哥这就是你的不仗义了,既然知道这林间古怪,头顶又有瘴气,为何还要领我们走进?难道这林子底下就没有吗。” 胡八仙苦笑,解释说道“老弟有所不知,除去这条路较近之外,其它路更是走不得,实不相瞒,挨近村子数十里周围,入村的共有三条道路,眼下我们走的是其中一条,至于另外两条,早些年里就已经荒芜了,无人敢走。” “这是为何?” “这些年此地大旱,多年未有半滴雨水,那两条路原本是村子里许多人去往海边的必经之路,可自从大旱开始之后,这两条路也变得干涸枯裂,千疮百孔。村子里曾有一些年轻力壮的想要趟过去海边取水,却悉数深陷在干裂的狭缝之中,挣脱不得,久而久之,那两条路就再也没人敢走了。”胡八仙娓娓道来。 “不就是大地干裂吗,怎的好像还会吃人,有你说的那么邪乎?”羽涅半信半疑道。 “羽老弟你是没有亲眼所见,再说了,老哥我还会害你不成。我以前也就在远处看过,那两条路的地底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地上裂纹看上去和平常无异,可当你走在上面,稍有不慎,怕是一个小土块,就有可能塌陷坠落,掉入夹缝之内,挣脱不得,只能慢慢等死。”胡八仙紧张说道。 墨故渊几人面面相觑,此等怪径还真是闻所未闻。 看着几人仍旧一副不解之色,胡八仙继续说道“老夫曾经也用遁地符试过,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地底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周围的联系,准确来说,应该是封锁了村子通向海边的道路,只留下这一条林间小路。” “这林间小路虽然危险了几分,可老夫也走过多次,村子里也有人偶尔仗着胆量来回,皆是为了去海边取水,可时间久了,还是有一些人受不住,远走他乡,朝着西方离去。”胡八仙缓缓说道。 墨故渊蹙眉,朝胡八仙问道“林间瘴气都在上面,为何下面安然无恙,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胡八仙白了一眼,道“这我哪里知道,我是算命的,可不是看风水的。” 墨故渊转念一想,再次说道“那以前这林间可有瘴气?” 胡八仙脸色忽而一阵诧异,继而说道“你不说这,我都差点忘了,此间瘴气好像也是从大旱开始的那一年就有的,这......这也太玄乎了吧。” 几人脸色各自沉思,看来事出有因,必有蹊跷。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无端朝着几人所在的位置刮来,林间落叶,枯草纷飞,几人抬手遮掩,望向四周。 “哈哈哈哈哈.......” “你来看我了吗,哈哈哈哈,这次你可是跑不掉了......” 胡八仙一个机灵,下意识紧紧朝羽涅靠近,瑟瑟发抖。 “这......这该不会真是闹鬼了把,老夫出海才多久,难不成是老夫离开了,有妖魔鬼怪在此作祟?” 羽涅转首问道“那你怕啥,快出手镇压啊。” 胡八仙一愣,干笑着拍了拍羽涅上身,道“谁说我怕了,刚你身上有点灰,我替你掸去罢了。” 一道白影在几人眼前浮现,飘忽不定,若隐若现。 “哼,装神弄鬼。”墨故渊一手挥去,几道剑气顷刻奔出,朝那白影追去。 可剑气掠过,那白影忽然身形一闪,又出现在几人右侧。 骑在墨故渊脖子上的饺子忽然伸手朝着另一处指去,口中阿巴阿巴叫唤。 墨故渊如法炮制,再次挥袖而起,剑气锋芒,可仍旧未能锁定白影的方向。 白影闪烁不定,不时出现在几人四周,口中时而发出阵阵阴笑。由于那人长发掩面,看不清面容,声音中性,不知男女。 “刚才你们说有一道黑影,这会又出现一道白影,该不会是阴间地府的黑白无常吧?”胡八仙下意识说道。 “管它黑白红蓝,再敢出现,我就弄死它。”羽涅指尖微光渐渐,环首四周,已是做好准备。 似乎是听到羽涅的叫嚣,白影再次闪过,,一声沙哑轻笑蓦然在羽涅身后传来“你看你的头发,青丝如墨,多美啊......” 几人被这神出鬼没的身影吓了一跳,一旁鱼清潺顺势出手朝那白影抓去,却是落了个空。 羽涅朝墨故渊看去,后者心领神会,剑气数十道,尽数包围,一掌握拳,剑气纷纷朝这白影杀去。 可就在这时,之前去而复返的黑影又再次朝几人掠来,速度之快,比起刚才更加迅敏。 墨故渊心中响起一道急切,没有犹豫,杀向白影的数十道剑气顷刻一个婉转,朝着前方黑影飞夺而去。 “幸好先前就留了个心眼,不然可就着了他们的道了。”墨故渊轻笑一声。 羽涅蹙眉,先前正是他心声传向墨故渊,只是刚才自己明明祭出法力,为何时间之力却无法控制那白色身影。  .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镇魂村的古怪(二) 那黑影见状,一道半扇形弯月如满月拉弓之势朝前横扫出去,疾风缭绕。 两者相撞,林间一阵阵气浪翻滚,不少大树被锋利的气斩劈断,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砸下。 早在黑影出现的同时,刚现身在几人周围的白影兀然消失,不知所踪。 墨故渊眯着眼睛望去,见那黑影身法矫健,在毁去自己的剑气之下,一股脑朝着上方瘴气之中冲去,身影也随之消失。 “当心四周。”墨故渊小声叮嘱。 胡八仙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一张老脸胆战心惊,不时张望左右,深怕一个不留神那黑白无常就会现身在自己身边。 墨故渊将饺子交给鱼清潺,自己手握轩辕,朝着半空之上的瘴气看去,眼中有丝丝凝重。 “那瘴气浓郁,先前气浪之下,有血流出。 墨故渊轻轻伸出手,将断足之外的黑色羽翼拔了一根放在眼前打量,好奇不已。 羽涅赶上前来,见墨故渊正捏着根羽毛来回转动,自顾说道“那人对自己可真狠,这脚都不要了,以后还怎么走路。” 墨故渊白了一眼,道“没看见人家刚才一直在天上飞么,你啥时候见他在地上走过?” 羽涅一笑,目光朝着上方看去,眼里有询问之意。 墨故渊亦是看了看上方,那里,瘴气屏障仍旧如阴云密布,悬浮不动。 “那人自断一足,仗着身法游走林间各处,神出鬼没,既然已经伤了他,料想他也不会轻举妄动,我们先下去,从长计议。”墨故渊缓缓说道。 鱼清潺牵着饺子站在林间下方,看着二人落下,开口问道“可有发现什么端倪?”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未看出什么,只不过先前他砍去一脚,其中并无血液流淌,且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这种黑色羽毛,不知来历。” 鱼清潺俯身上前看去,见黑色羽毛光泽鲜亮,根根分明,居中是一根透明色细骨,羽翼在两侧分布有序。 鱼清潺顺手接过,用指尖触碰划过,有丝丝争鸣,如拨琴一般。 “好坚硬的羽毛,似细针一样,这羽毛的材质还真是不常见。”鱼清潺同样看不出任何。 “不错,先前我也看过了,的确很奇特,那人将此等羽翼披在身上,动作轻盈,行云流水,倒是有几分匪夷所思。” “你可别觉得这羽毛坚硬就认为它很重。” “此话怎讲?” 鱼清潺没有回答,只是一手将手中羽毛吹飞了出去,众人见状,不约而同朝那羽毛看去,一时瞪大了双眼。 半响,羽涅喃喃失声,道“这......这羽毛竟然可以自动漂浮在空中,不会坠落的吗?” 墨故渊定睛望去,看着眼前羽毛微微悠扬,如海浪上船只,前后摇晃,方才静静说道“不是不会坠落,是坠落的速度很慢,若不仔细观察,还真就是你说的一直飘在空中。” “这么神奇,可是一件法器?”羽涅颇有兴致问道。 墨故渊摇了摇头,就在几人沉思之际,漂浮在半空的黑色羽翼却被胡八仙一手抓住,他将羽毛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脸色一时有些彷徨。 三人看着胡八仙凝思苦想,好似知道这羽毛的来历,一会倒也没有打扰。 林间,有暖冬的阳光洒落,或是朝外照耀,或是有几道穿透上方的阴霾瘴气,若隐若现降临在此片树林中。 饺子茫然看了看四周,有些无聊,一阵哈欠连连,拉了拉鱼清寒的衣角,两条如藕节白嫩的双手朝她伸去,示意要抱抱。 鱼清潺会心一笑,双手将她抱起,笑道“好好睡一会,睡着我们就到了。” 羽涅扯开嗓子喊道“好好睡一会,睡着就不饿了,记得可别翻身,翻身消化得快,怕你睡着又饿醒了。” 饺子撅起嘴,满是委屈不满,鱼清潺美目一撇,后者识趣的闭上嘴,若无其事走向一旁。 墨故渊看了看鱼清潺,后者轻轻朝自己摇了摇头,将饺子温柔抱在怀中,示意无碍。 胡八仙看了老半天,一张脸都快拧成麻花了,只恨不得将眼前羽毛揉进眼眶里。 “喂,你这看来看去,可是看出花样了?可别耽误时间啊,一大早的进来,都中午了快。”羽涅走到胡八仙身边,催促说道。 胡八仙啧了一声,将羽毛递给墨故渊,又转首向羽涅笑道“老哥的眼光何时有过差错?” 羽涅一愣,认真道“老哥明察秋毫,可是火眼金睛。” 胡八仙轻捻白须,自信一笑,道“这羽毛我早已看出明细,先前看了半天只不过是心底好奇,不知这雎鸠鸟的羽毛怎的到那人身上了?” “雎鸠鸟?”墨故渊几人一脸问号。 “不错,这羽毛正是来自雎鸠鸟身上的毛发,不过这雎鸠鸟一直都生活在西山经腹地的大峡谷之中,此人身披一身雎鸠鸟的羽毛现身在这东边海域,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管它东边西边,你既然看出这是雎鸠鸟的羽毛,可有什么讲究?”羽涅急急问道。 “雎鸠,大小如鸱,深目,目上骨露,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而不相狎,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便是指这雎鸠鸟。雎鸠鸟也算是飞兽 猛禽一属,其有两色,正是那黑白,羽翼丰满之际,可日行千里,奇速无比。”胡八仙耐心解释道。 几人听闻,恍然大悟,羽涅率先说道“照你所说,先前黑影身穿之物应该就是雎鸠鸟的羽毛了,那身法速度,游走飞曳,倒是可以理解。” “雎鸠鸟不喜东边潮湿,常年呆在气候干燥一带,我猜刚才那人应该是去过西北之地,从雎鸠身上寻得羽翼,这才匿身在此。”胡八仙道出关键。 墨故渊将黑色羽翼握在掌中,再次看了看四周,此时林间安谧,毫无异动,一时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那白影又究竟是谁,他的身法同样来去自如,飘忽不定,莫非真是阴间的鬼魂?”胡八仙摇头思索,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个黑衣白发,一个白衣黑发,还真是绝配的很,只是刚才那白影现身在我后方,所穿之物倒和平常衣物一般,却不是这雎鸠鸟的羽毛。”羽涅附和说道。 几人没有头绪,从误入林间,再到黑白两影错乱,也不过就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当真是让人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走吧,既然已经打跑了那两个家伙,一时半会我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先去村子里,再做商量便是。”墨故渊提醒道。 胡八仙点头称是,此地的确不宜久留,比起以前可是阴森不少。这大白天的,无缘无故竟是多了两个神出鬼没的人影,回去可得早些告诉大伙。 胡八仙拉过羽涅,笑道“羽老弟,小路蜿蜒曲折,你扶着老哥一把,免得我一不留神又摔倒了,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羽涅不疑有假,一手搀过胡八仙,仗义道“老哥放心,有我在,保你稳如泰山。” 胡八仙心中一暖,紧紧挨了过去,不愿松开半分。 林间雾气淡淡,在墨故渊一行朝着远方走去之际,有一身影缓缓出现,他站在一颗树梢之上,冷冷望着远去几人的背影。 半响,他昂首看向上方瘴气之地,哪里隐有几分灰白。 忽而,又一阵阴风刮来,上方瘴气开始缓缓卷动。云雾弥漫,不知是否错觉,好像那瘴气朝着底下压进了一分。 林间风声幽幽,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笑语又渐渐传了过来。  7017k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镇魂村的古怪(三) 月黑风高,羊肠古道。 孤月寒星下,有赶路人走在乡间小野。 胡八仙站在一处山丘上,指着不远处几盏灯火人家,笑道“那就是我们的村子了,镇魂村。” “你这村子啥名字啊,镇魂村,听着就挺倒霉的,莫不是白天遇见的那两道虚影就是你们村没能镇住,偷偷跑了出去?”羽涅脸色略有几分疲倦。 胡八仙神秘一笑,道“羽老弟有所不知啊,这镇魂村来历悠久,在一千多年前,村子里可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驱鬼人,一身驱鬼道术炉火纯青,手到拈来。据老一辈的村里人说,那位驱鬼师父精通十一种仙术,百毒不侵,曾将此地方圆千百里的鬼物尽数斩杀,后来地方百姓为了纪念那位驱鬼人,这才给村子取名叫镇魂村。” 墨故渊看着前方寥寥人家,心神感应之下,只觉村子里被一股阴寒气息笼罩,当下不动声色朝胡八仙说道“胡仙师是祖传在此,还是后来迁居此地?” 胡八仙脸色愣了愣,继而有些悲凉,道“不瞒墨少侠,老夫所在天机门一脉单传,最早根基祖业是在长留山上,恰逢白帝少昊登山,老祖宗和白帝好像是打了个赌,结果赌输了,这长留山就拱手让人了。再后来我天机门以造福一方为己任,浪迹天涯,游走四海,每一代弟子都需扎根一地,为民祈福,以此光宗耀祖。” 羽涅听的一惊一乍,问道“你家老祖宗拿长留山和人家打赌,这么豪气?” 胡八仙昂首挺胸,眉目淡然,幽幽说道“不过是一座山罢了,白帝可是拿出一座洞天福地,两者旗鼓相当,输赢全靠本事罢了。” “哦,看来也没啥本事......”羽涅小声咕哝了一句。 胡八仙老脸一红,有些愤愤不满,一旁墨故渊颔首继续说道“那胡仙师在此扎根,如今连年大旱,村民外出奔走,入海的两条小道又深陷泥潭,今天那方树林又有鬼影蛰伏,你这为民祈福怕是难如登天,很难光宗耀祖了吧?” 胡八仙为之一怔,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应对。 羽涅和鱼清潺相顾一视,前者率先怒道“好你个胡八仙,该不会是早就有所预谋了吧,你拉我等来此,难不成就是来替你消灾解难,替你来光耀门楣?” 胡八仙一个脚步不稳,看着羽涅气势汹汹走来,下意识朝着后方退去,却是不小心打滑,整个人倒滚翻身掉了下去。 墨故渊黑着脸看了看羽涅,后者尴尬一笑,飞速朝着下方掠去,将狼狈不堪的胡八仙扶起,口中连连说道“老哥这是干嘛,我就问问,你别怕啊,就算你要我们帮忙,大可说一声,咱哥俩什么关系,我怎么会和你见外。” 胡八仙心有余悸,拍了拍身上枯草,朝着几人说道“墨少侠此言,老夫其实心中早已知晓,不否认老夫私心,最主要还是因为我们这镇魂村人迹罕至,实属无奈,这才麻烦诸位了。” 墨故渊携鱼清潺走下,向胡八仙点头致意,轻笑说道“胡仙师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当初你能看出我这朋友是水泽精怪一属,断然是世外高人,我等初到西山经,若能行侠仗义,多施善举,积累功德在身,亦是感谢仙师引路。” 胡八仙目光一亮,静静看着墨故渊,后者脸色坦然,同样望着他看去。 “走吧,天色已晚,到了镇魂村,我先且安排诸位卧榻休息,待得明日在好好看看。”胡八仙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身后,墨故渊三人紧随其后。 镇魂村外,不时听见有狗吠阵阵,随着夜色渐深,也断断续续消停了下去。 ————— 几人入村之后,外面丝毫不见有人影走动,连先前几盏灯火此刻都已经熄灭。 胡八仙倒没有太过讲究,将墨故渊三人领进房屋之后,恰好有两间闲置的厢房,鱼清潺和饺子选择了靠右的一间,墨故渊和羽涅则是选择左侧厢房。短暂寒暄一番,胡八仙就告别几人,朝着居中的卧室走进休息去了。 “年纪大了,这老胳膊老腿有些不利索,羽老弟你们就请自便,当成自己家里就好,老夫这里多年没有客人到访,不过我还是会收拾的,不用担心杂乱或是灰尘。” 胡八仙休息前交代一番,几人纷纷点头。 左侧厢房,墨故渊二人打从一进房间就被屋子里的布局所吸引,羽涅来回勘查,啧啧称奇。 “八仙哥真是好品味啊,真看不出来他房间里的摆放如此讲究,门楣悬有白玉,床前上头还挂着画像,你看这墙壁两侧串好的古钱,也不知道是哪个年头的了。”羽涅目光流连忘返,兴致勃勃。 墨故渊亦是看了看整个房间,见木门之后还有一把倒放的扫帚靠在墙角,心中微微一顿,又看向墙上挂着的画像,好似看出了什么。 “胡仙师本就是高人之范,家中有这派景象也没什么好奇的,不然怎么担当得起天机子道号一说。”墨故渊缓缓说道。 “哟,你可是很少说出这样的话,怎么样,我这老哥道行不差吧,能看出我俩的天资纵横,与众不同,也一定不是一般人。”羽涅凑上前去笑道。 墨故渊看着羽涅挤眉弄眼的姿态,一时哑口无言,片刻,他指了指墙上所挂的画像,问向羽涅,道“你可知画像是何人?” 羽涅打量看去,蹙眉说道“我哪里知道,我又没见过,这浓眉大眼,满嘴腮胡的,还长的如此凶神恶煞,莫不是用来辟邪的?” 墨故渊扯了扯嘴角,将羽涅拉回身旁,朝着他解释说道“这是钟馗。” “钟馗?干嘛的?” “抓鬼的啊,钟馗是阴间鬼王,一笔之下,鬼物敬而远之,不敢靠近,他是民间的守护神,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出他的追拿。” “那不就是辟邪的。” 墨故渊黑着脸,懒的搭理。 羽涅见墨故渊不愿和自己说话,舔着脸皮继续说道“这村子处处透露着古怪,打从还未进村时,我就觉得这里阴气颇重,该不会是有什么阴魂不散,在此鬼鬼祟祟吧?”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道“你也察觉到了,这镇魂村整个范围不过十数里,之前我就放开心神检查过,除了阴气较重之外,其它并无异常,就连生活在村子里的百姓也没什么不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和我们眼下这房间的一切有关。” 羽涅皱着眉头,不解道“和房间里有关?什么意思。” “这村子被阴气笼罩,可生活在这里的人却是安好无恙,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有阴物盘旋在此,想必正是为了阳间人气或是其它某些东西而来。可如今这阴气不散,无非是村子里有什么东西阻挡隔绝了,你看胡仙师家中陈列,正是驱鬼避阴的物件,那如此说来,我猜测其他人家应也是如此,这才让阴气无法渗透入内。”墨故渊缓缓说道。 羽涅再次环顾四周,下意识问道“你能看出这些东西的讲究?”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应属道家一门除妖之术,是一些驱鬼的法门,有茅山一派,降妖驱魔,颇为得心应手。” “八仙哥可是行家?” “胡仙师既然已经自报名号,应该不是茅山一派,只不过道家旁门左支复杂,源远流长,我在黄庭经上也看过某些记载,这点不足为奇。” “你心思缜密,可有看出我老哥底细,或是某些不寻常的地方,老哥不是没有修为在身的么,你看白天那一跤摔的,我当时都震惊了。”羽涅心声传呼说道。 墨故渊摇了摇头,仍旧口出朗声,道“胡仙师的确是没有修为的,这一点早在沧海上北溟鲲就已经探查过了。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我在他的身上并未感受到半分邪气或是阴气,且对我们也是没有一丝恶意的。” 羽涅呼出一口气,笑道“八仙哥真是高人也。” “能和你谈天论地,何止是高人,神仙也不为过。”墨故渊笑道。 “少拍马屁,赶紧说你接下来的打算,我好有所准备。”羽涅强忍心中得瑟,被墨故渊夸奖,这可是很难得的。 墨故渊颔首,沉吟片刻说道“就像之前我说的,镇魂村因为连年大旱,而导致一系列的怪异迹象。从大旱开始,村子里的人就必须出海打水,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那两条阳关大道又无法走出,这应该就是有人故意捣鬼,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村里百姓只能从那片树林穿行。” 羽涅听闻,半响,一个愣神马上回道“我知道了!此间阴气既然遍布周围,无法侵蚀镇魂村内,是因为每户人家有辟邪之物,但村民需要水源,自然就会外出,那阴物设法,目的就是让村民从树林走过,好以此达到自己的需求,对不?” 墨故渊不疑有假,道“这一点我不是没想过,只是胡仙师早前并未和我们表明此地有过闹鬼的迹象,也没有人莫名失踪或是死去,他如果想请求我们的帮助,自然要交代清楚。只是说这大旱十来年,没有雨水降临,如今看来,之所以不下雨,可能就是此间天地受阴气影响,有人故意为之。不过另外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这村子并非完全封闭,依胡仙师所言,那些扛不住的人家,还是可以搬迁出去的,若是有阴物缠绕,断然不会就此放任他们轻易离去。” “那阴物可是白天我们林间所遇?当时那白影出现在我身后,我已经施法将周围控制,可白影闪烁其中,却是丝毫不受影响,我可以肯定,要么那就是死物,要么就是压根不存在,有可能是幻象。”羽涅揣摩说道。 墨故渊自是知晓羽涅的时间之力,只要是活物实实在在存有的,时间之力皆可操控。那黑影可以冻结,白影却不能,看来还是有些蹊跷。 “如今所遇,处处疑点,你我倒不必急于这一时半会,明天先逛逛,问问村里百姓,再去看看那两条干涸的古道,反正眼下也想不出个结果。”墨故渊顺势一股脑躺在了床榻之上。 羽涅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坐在床边,小心翼翼说道“晚上睡觉有点冷,可以抱抱吗?” 墨故渊坐起身,将轩辕剑摆在中间,严肃说道“要是不小心碰到,剑气伤人,可不怨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镇魂村的古怪(四) 天未亮,就有鸡鸣啼叫,此起彼伏,一争高下。 墨故渊和羽涅二人早早就已经收拾妥当完毕,两人怕胡八仙和鱼清潺她们还未醒来,便小心翼翼打开屋门,向着屋外走去。 近海边的入冬之下,气候湿冷,有寒霜遍地,加上镇魂村头道。 胡八仙脸色一红,朝墨故渊看去,后者脸色同样有些涨红,却是一时说不出话,只得赶紧朝着屋外走去。 几人行走在村子之内,由胡八仙带路,穿着小道而行,寂静幽幽。 “老哥,村里人是还没醒来么?怎的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一路走来,狭隘的小路之上就只有他们三人漫步在上。 胡八仙环顾四周,微微蹙眉,道“这一点倒是不应该,往常这会哪怕天色未亮,也有村民起床劳作,今儿看不到半个人,难不成还在床上睡觉?” 羽涅白眼一番,问了个寂寞。 “许是天色渐冷,为时尚早了些,我们还是先去那两条通往海边的古道瞧瞧,等回来估摸就有人了。”墨故渊提醒道。 “如此也好,我先带你们过去看看,”胡八仙点头附和。 三人不做犹豫,加快了步伐朝着村外疾行走去。 在几人渐行渐远之际,临近村口一处小道的拐角地,墨故渊忽而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目光有些疑虑。 “怎么了?”羽涅走在前方问道。 墨故渊看了看身后镇魂村,半响,摇了摇头,继续走向二人。 靠近一处草房的岩脚下,有一身影紧紧贴在土墙后,待得几人走出村外,方才再次探出头小心翼翼看去,此人头帽遮掩,唯有一双目光阴鸷深沉。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胡八仙将几人带到了一条稍微平坦的大道之上。放眼望去,视线尽头是一片朦胧,可耳边却是清晰的传来海浪冲击的声音,阵阵汹涌,不绝于耳。 “你们看,这就是以往村子通向大海的古道了,这是东边的,还有一条在东北方向,目前的情况和眼下差不多。”胡八仙指着身前一片干涸龟裂的大地说道。 墨故渊蹙眉望着眼前这片荒芜之地,瞬间将心识放开,朝着身前大地搜索而去。一旁羽涅见状,亦是朝着大地枯竭的两侧展开心识,一路探索搜查。 半响,两人齐齐回过心神,羽涅率先开口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墨故渊颔首,缓缓说道“从我们脚下开始,一直到海岸边沿,这道路干涸,应是和这里常年大旱有关,只是这地面上遍布的裂纹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墨少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胡八仙好奇问来。 墨故渊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地面裂纹,有阴气从底下渗透而出,而这阴气的气息,正是和村子里还有我们昨天途径那片树林之上,一摸一样。” 胡八仙听闻,呆呆望着眼前景象,喃喃说道“难怪了,以前有村民不信邪,非要从这里走过,可是无一人能安全走到对面,途中,悉数都被地面裂纹束缚,深陷其中逃脱不得,最后纷纷没入地底。” “可是我刚才放开心识,并未察觉这地底有什么异常,甚至连这裂缝中飘出的阴气我都无法捕捉到源头,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墨故渊不解说道。 “怕蹊跷就是在这地底啊,老夫连遁地符都没能洞穿,怕是其下有什么古怪。”胡八仙捻着白须摇头说道。 “不错,是地底有东西。” 二人齐齐转头看向羽涅,后者径直飞身而起,由上之下,双脚重重踩在了前方干涸的地面。 一阵尘土席卷,风干的土地顷刻化成粉末,在羽涅脚下,方圆数里一片狼藉。 待得尘烟消散,羽涅双脚陷入地面,底下有黑灰色气体朝他上身缠绕上来。 “哼,雕虫小技!”羽涅冷喝一声,一袭衣裳无风自动,周边有疾风缭绕,瞬间就将那些黑灰之气绞散。 墨故渊看着羽涅陷在地底的双腿,那里,尽是淤泥,一时倒也看不出什么。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羽涅双腿一弯,继而拔地飞升。 半空之上,羽涅手中白光一闪,玉扇在手,他举手朝着下方挥去。霎那之间,有四道龙卷风在前后左后生成,扎根地底,一路飞旋游走,将这方土地尘沙席卷而上。 墨故渊眼前一亮,这倒不为是个好办法。 胡八仙悠哉惬意,犹如看着一位仙人凌空表演,当下观羽涅动作行云流水,他轻轻笑道“羽老弟还真是如老夫所言,非池中之物,英雄少年啊,这一招一式,真是教人赏心悦目。” 随着四道龙卷风的狂澜席卷,不消一会,此地已是变得空荡虚空,所有尘土随着狂风之势,向着远方海边落去。 几人一上一下,纷纷朝着地面看去,那里,波光粼粼,光滑的如一面镜子。 “这......这是河还是镜子?那些是......”胡八仙看着眼前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嘴巴微张,诧异满面。 在羽涅气势之下,掀开的大地地底,此刻在三人眼前浮现出一条长长的透明色物体,其上表面,有众多人手伸出,身子却是没入当中,看上去莫名诡异恐怖。 羽涅站在半空,道“不是河也不是镜子,我这看去,连个影子都没有,只能看见那些家伙的样子。” 墨故渊二话不说,御剑而起,在胡八仙一声惊呼中,带着他来到了半空。 胡八仙尚未稳定心神,就看到底下人影模样,他们脸色惊恐,双手朝着外面挣扎伸去,狰狞而凄厉。 “周如,赵文,小崔,李将......是当初执意要走这条道的村里人。”胡八仙望着底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呆呆念道。 墨故渊望着底下一切,忽然眼光一凝,朝胡八仙问道“胡仙师,你看他们的头发都是白色,以前可是这样的么?” 闻言,胡八仙下意识看去,果然见那些人的头发都是清一色的白丝,自顾说道“当然不是,这些胆大妄为的村民可都是村里的青壮年,哪有白头一说。” “这些人深陷此地,挣脱不得,应是被这水镜封锁,硬生生丢了性命,只是看他们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这一点实在有些奇怪了。”墨故渊沉吟说道。 羽涅哪管其它,当下不知从哪抓来一块石头,一手高举,直直往下掷了出去。 一道玻璃碎裂之声响起,紧接着水镜表面无数裂痕蔓延,顷刻间那面水镜就已四分五裂,化作碎片掉落在地。 其中,那些被困住的村民亦是随风遣散,化作粉末消失天地。 “我??这就没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呢,还真是一面玻璃啊。”羽涅挠着头,一脸蒙圈。 墨故渊御剑而落,待来至下方,轻轻捡起一块碎片放在眼前打量。 入眼之下,突然有了自己的倒影,和寻常镜子无恙。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质朴的村民 镇魂村外,此时天已大亮,墨故渊一行三人走进,就看见有十来人影拥簇在前方,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羽涅眼尖,率先向着身旁两人喊道“你们看,这会还真有人了,咦,怎么那些人都聚在一处,那里好像是老哥你的家啊。” 胡八仙闻言,挑眉望去,下一刻一股脑朝前跑去,口中囔道“什么好像,那就是我家。” 墨故渊心中一顿,忽而想到鱼清潺和饺子还在,即刻跟了上去。 胡八仙家门口院子前,此时零零散散大概站有十来人,纷纷指着屋里小声议论,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刚才你看到了吗,胡八仙家里好像有个穿白衣服的女子,我还没看清,就忽然消失不见了。”有一大妈扯开嗓子喊道。 “看到了看到了,我这不刚好去收粮食吗,路过的时候,是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从堂前走过,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呢。”又一老太太附和说道。 “奇怪了,这胡八仙早些天不是出海打鱼去了吗,怎的这会屋门都是敞开的,该不会人走了,有女鬼露宿了吧。”另一老妇嗑着一手瓜子,随意扔在地上,大大咧咧说道。 “王大娘诶,你可别乱说成不,胡八仙家里可是道士的名堂,有女鬼也不敢来他家住啊。”一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拐杖,沙哑说道。 “村长,你都这把年纪了,看得清吗,再说了,就那胡八仙早些年到我们村子里来,坑蒙拐骗,到处拉人算命,没一点道士的样子,依我看就是个江湖神棍。”王大娘又一嘴瓜子皮吐了出去。 “这话说的我还是蛮认同的咧,就他来的第二年,我们村就开始大旱,一看就是扫把星,那糟老头成天啥事也不干,就在村口摆张桌子拉人算命,我琢磨村头上的那片乌云,估计就是胡八仙带来的。”另一位老妇嚼着舌根喊道。 院内,站在前方的老头佝偻着身子,举起手中拐杖一个个指了过去,怒骂道“一群胸大无脑的臭婆娘,不是胡八仙早些年路过,你们一个个的都差点给那白衣女鬼吓死,眼下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当心遭报应。” 闻言,那些中年或是老年妇女就有些不乐意了,调转矛头开始指责起她们的村长。老村长哪管其它,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又从腰间取下一个老葫芦,有滋有味的咪了起来。 一道身影扒开人群,叫嚣着喊道“姐姐们这是干啥,怎的一大早都过来了?” 众人一看,正是胡八仙,当下一老妇喊道“胡八仙你不是出海去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呦,这不是我孙姐姐嘛,这才几天没见,皮肤状态又光滑不少哦,是不是偷偷用了我给你的返老还童霜?”胡八仙笑着脸凑上前去小声说道。 那老妇脸色一红,瞪眼看向胡八仙,一阵娇羞满面。 “诶,我李姐姐,钱姐姐,还有江姐姐你们都来了啊,不是吧不是吧,今儿个个都这么光彩照人,比起前些时日又漂亮不少哦,弟弟我看了都春心萌动了啊。”胡八仙游身各位妇女之中,脸色谄媚,不停拍着众人马屁。 只是一会的功夫,那些妇女大妈纷纷掩嘴娇笑,花枝乱颤,洋装怒意骂着胡八仙是登徒浪子,可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末了,胡八仙溜至那老村长身旁,小声问道“德仁兄,这些八婆抽什么风,来我家门口干啥?” 老头名为李德仁,是镇魂村村长,古稀之年,仍是精神抖擞。 “你这胡八仙一去就是好几天,这些臭娘们每天听惯了你的花言巧语,如今没有人来阿谀奉承,她们这不不得劲了么,又见你家大门敞开,都在喊街骂你出来给她们上上课。”老村长咽下一口烈酒,摇头晃脑说道。 胡八仙咽了咽喉咙,促狭看向李德仁,挤眉弄眼,道“葫芦里还有不?” 李德仁一个激灵将老葫芦藏在身后,紧张道“没了没了,一滴都没了。” 胡八仙撇了一眼过去,咕哝说道“还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太不仗义了啊。” 李德仁吹胡子瞪眼,怒道“赶紧说事,少在这磨磨唧唧的。” 胡八仙嘿嘿一笑,润了润嗓子,朝村里人说道“各位哥哥姐姐莫要好奇,屋子里的人是我出海路上遇见的仙女,还有你们身后的两位,是山上修仙的翩翩少年,是神仙弟子,你们不可随意怠慢。”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两侧散开回头看去,只见墨故渊和羽涅怔怔站在院门口,脸上毫无表情,肃穆认真。 村民见两人气宇不凡,少年正气,尤其是那穿白衣的男子,长得好看不说,一手玉扇在胸前微微摇晃,如那谪仙人一般,夺目耀人。 “咳咳,胡仙师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等奉师命下山历练,身份不能随意泄漏,你这一口说出,我长留山的身份还怎么保密。”羽涅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口中故作深沉。 墨故渊低着头,不愿说话,只得跟了进去。 “长留山!是我们上边的神山啊,我的个老天爷啊,真有神仙来我们这破村了,我还以为老天爷眼瞎了呢。” “这大旱十来年,可算是有神仙怜悯了,两位仙师,你们可得救救我们啊,镇魂村多年没有降雨,是不是我们村有人造孽,所以才遭报应啊?” “当年就不应该嫁到这里,我都在这村改嫁了三家,一看就是风水不好,仙师快帮我看看命理,我还能找到第四家不?” 人群中此起彼伏,朝墨故渊二人囔囔喊道。 羽涅一个踉跄,看着这群彪悍的妇女,心有余悸。 墨故渊看向胡八仙,早上听他说村里人质朴,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胡八仙老脸一红,双手伸出示意大家安静,口中说道“早上我已经带两位仙师去东边那条古道看过了,仙师法术高强,已经将那里作祟的鬼物祛除,各位姐姐要是想要去海边打水,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闻言,众人脸色一阵欣喜,顾不得其它,转身就朝着家中跑去,一个眨眼,此地就剩村长和胡八仙几人。 胡八仙正欲将李德仁和墨故渊二人请进屋内,墨故渊猛然身影一闪,下一刻出现在院门外,他左右两边看了看,朝羽涅说道“那些大娘要去海边打水,你要不去护送一程?” 羽涅回道“理应如此,我长留山弟子下山历练,本就是保卫一方,助人为乐。” 两人插肩而过,墨故渊将先前所捡的镜子碎片悄悄交给羽涅,后者大义凛然走出,朝着村内大喊道“我羽仙师在此,诸位可随我一道前去。” 院内,鱼清潺领着饺子缓缓走去,后者脸色冰寒,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可是刚才那些妇道人家说话难听,伤了姑娘?”胡八仙见鱼清潺脸色,当下试探性问道。 鱼清潺摇了摇头,道“早上你们出去的时候,有一黑影来此,我观气息,正是昨天我们在树林中遇见的那人。当时我破门而出,一路追寻他的气息,可我找遍整个村子都毫无所获,一念之下,我担心饺子有危险,就赶了回去。” 墨故渊下意识看向饺子,后者咧嘴,乐呵呵向自己一笑,不忘伸手举来,墨故渊一愣,饺子手中满是黑色羽毛。 “那人调虎离山,目的应该就是奔着饺子来的,只不过也算他活该倒霉了,选谁不好,偏偏挑中了饺子,自断一臂,这才逃了出去。”鱼清潺言至此处,倒是有了几分笑意。 饺子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羽毛,继而一口吹了出去,开怀不已。 墨故渊心中一沉,看来刚才和早上那会应该不是错觉。 “胡八仙,这两位当真是你请来的山上神仙?”一旁李德仁看的好奇,此时纳闷问道。 “这还有假不成,我胡八仙何许人也,德仁兄你又不是没见过,能认识些山上人,有啥奇怪的。” “以前听你经常挂在嘴边,我还以为你是吹牛逼的。” 胡八仙气喘吁吁,指着李德仁就欲破口大骂,一旁墨故渊急忙制止,朝李德仁行了一礼,缓缓说道“老人家,敢问你们这村子这些年来可有丢过东西?” 李德仁莫名,不解说道“仙师此话怎讲,我镇魂村地处偏僻,又没啥值钱的东西,加上这些年一直大旱,人人苦不堪言,何来丢东西一说?” 墨故渊站在原地,半响,方才从袖口取出一物,还是古道上捡的镜子碎片之一。 看着眼前少年向自己举手而来,李德仁看了半天,仍旧毫无头绪,道“不就是个破铜镜渣子嘛,你给我看这个作甚?” 话语刚一说完,胡八仙和李德仁两人相视,前者惊讶道“镜子,是镜子!” 李德仁皱着眉头,望向胡八仙,道“可还记得当年你叫我们在大门门楣上悬挂的铜镜么?” 胡八仙点头,道“那是用来反射鬼怪入侵,祛除一些不好的东西。” “不错,可是在家家户户没挂多久,某一天清晨,大家伙屋前的铜镜都不翼而飞了。” “这个我自然晓得,当时还以为是不知名的小偷偷走了,那铜镜又不是什么稀奇之物,被偷了就算了,反正家家户户还有。” 李德仁笑骂道“你个老东西说得轻巧,有多少也不够人家偷的啊,后面挂的不都没了,现在谁家还能翻出铜镜来?” 听到此处,墨故渊心中已有大概,再次问向李德仁,道“这些年村子怪事连连,那两条取水的道路被阻,你们可都是走那树林去海边取水?” 李德仁点了点头,不疑有假,道“这个当然,那两条干涸的古道会吃人,已经有不少村民丢了性命,哪里还敢有人走那边,只能穿过那片树林去取水了。” 墨故渊继续问道“昨日我们回来之际,曾在树林里看见有两道身影,一黑一白,老人家你们平常取水,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李德仁脸色一惊,脱口而出道“那白衣女鬼你们也见到了?” “白衣女鬼?”鱼清潺惊呼,紧接着说道“我们都看不清那人样子,声音又是中性,你怎么知道是女鬼?” 李德仁喟然一叹,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相当年我们镇魂村还没有这么多怪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古村秘闻 李德仁拄着拐杖,脸色惆怅,喟然向着墨故渊说道“数十年之前,我们镇魂村还未发生眼下种种怪象,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后来有一天,我们村头道“既然那女子回天乏力,又不知这位女子的仙门身在何处,我等平民百姓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在我们一众商议后,决定将这位女子埋葬在北边那片槐树林中。” “啊!就是我们来时经过的树林么?”鱼清潺不可思议说道。 李德仁苦笑点了点头,道“也就是将那位女子葬在里面,没过几年,村里就开始发生种种怪异的迹象,先是头道。 “原来如此,这位李大夫真是医者仁心。”墨故渊不禁赞叹。 “是啊,在村子里怪事连连之后,半数村民都走了,李大夫却还是坚持守在这里,我们这些老头子平常咳嗽痛风啥的,都是李大夫帮忙照看,如今也就这一点,算是我们村子里的福气了。”李德仁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感慨。 几人身后,饺子忽然一阵倒腾,又将刚才吹落的黑色羽毛捡起,晃晃悠悠的朝着院外跑去。 墨故渊好奇望着,只见饺子正举着手中羽毛,不停向着远方挥手。 鱼清潺和墨故渊两人一看,脸色顷刻惊悚。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镜子碎片 是夜,万籁俱静,空谷幽幽。 早前镇魂村的村民特意邀请墨故渊一行人齐聚一堂,几人只是短暂的吃了些东西就告别村民。临走前,羽涅不忘用咫尺物兜了一桌佳肴,美其名曰是说孩子还小,正在长身体。 胡八仙见满桌美酒饭菜,自然不肯轻易离去,交代墨故渊几人自便后,拉着李德仁开始指点迷津起来。 墨故渊回到住处,稍微整理下心情,向羽涅问道“怎么样,今日随村民入海取水,可有发现什么不同?” 羽涅一嘴扒拉个鸡腿,一手将一块肘子肉递给饺子,朝墨故渊说道“白天我用石头击碎那块水镜,当时我们在场清点的数量一共是三百五十六块,你随身拿了六块,我拿了十块,也就是还剩下三百四十块,对吧?”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不错,后来我又给了你一块,目的就是希望今早在院子里的某些人能看见。” 羽涅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我和村民一道去往海边取水,在路过那条古道的时候,村民见地上很多碎镜,有些人纷纷捡了不少,说是早些年家里的铜镜莫名其妙都丢了,如今整个村子里也没几家有镜子,所以有不少村民都捡了那些碎片。” 墨故渊听闻,将白天村长李德仁所说的告知羽涅,后者愣了愣,道“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村民家中镜子都丢了,如今见到一些碎片,捡回去也无可厚非。” 墨故渊说道“寻常人家家中有镜子不足为奇,只是本来挂在门楣上辟邪用的最后都不翼而飞,看来是有人觉得这些铜镜有大用处了。” “依你所说,可是想到了什么吗?”羽涅问道。 墨故渊并未回答,亦是反问道“可都记下那些捡碎片人的样子和数量了吗?” 羽涅白眼一番,道“你都特意心声交代我了,我能马虎吗,放心,都记在脑子里了,明天我就带你过去挨家挨户看。” 墨故渊笑着点头,向羽涅和鱼清潺说道“既然那条古道下是一面水镜,想必的确有人事先在地底设下屏障。如今我们破开了那处玄机,那么当初布下法阵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已经盯上我们了。” “哼,今早还敢打饺子的注意,莫不是觉得饺子年幼,想用她来威胁我们不成?”鱼清潺美目一沉。 羽涅一个转首,看着自己的裤腿满是油渍,此刻饺子正伸手向自己抓来,肘子肉已经吃完了。 “是树林那个黑影吧,居然敢把注意打到饺子身上,这不是自讨苦吃嘛,饺子什么级别,我们三个加起来还不够她看的呢,那人也是蠢到家了。”羽涅一嘴饱满,径直将一盘子大肉端到饺子面前,让她吃个够。 “当日从树林穿过,恰好和那人有过交手,许是忌惮我们的手段,这才想从饺子身上寻找破绽,只是不知道饺子的特殊罢了。”墨故渊缓缓说道。 饺子可不管几人的说辞,眼下大鱼大肉在前,正是拼命干饭的时候,可不能分心。 “当初在林间自断一足,今天又被饺子扯断一臂,不管他再怎么鬼鬼祟祟,想必眼下也干不成啥事了吧。”鱼清潺一旁说道。 墨故渊来回走动,沉思一会,道“那也说不准,此人都不知具体深浅,被断去的手足又没有血迹流出,怕是古怪的很,还是当心点为好。” 两人点了点头,羽涅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白天那会和村民出去打水,虽说有不少村民捡了那些碎片镜子,可当时好几百块碎片也没有全部被捡完,反倒是最后被一个瘸腿的中年人悉数拾了起来,带了回去。 “瘸腿的人?可是穿着一袭灰色长袍?”墨故渊紧紧问道。 羽涅一愣,点着头道“对啊,你怎么知道?” 墨故渊说道“那人是镇魂村里的大夫,你们走后不久,他曾来过胡仙师家中,正好村长还在,想帮村长也取些水来。” “难怪,我见此人倒谦和有礼,大家伙看上去好像都很喜欢这个瘸子,取水的时候都是争先恐后帮着他把水缸舀满。”羽涅回忆白天的情景,幽幽说道。 “那你看见他将最后的碎片都捡起来,可有其它异常?” 羽涅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没有吧,当时他也是来取水的,可村民都帮他解决好了,不让他动手,连水缸还有瓢盆里的容器都是村民出力给他弄回去的,他能有啥异常。” 鱼清潺附和说道“人家是村里的大夫,行动又有不便,村民出手帮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可不是嘛,连我见到那人都觉的有几分亲切善意,当时我还特意问他了,干嘛将这些玻璃渣子捡起,万一伤到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了,你们知道人家怎么说的吗?”羽涅笑道。 “怎么说?” “他说既然我都想到这点了,他身为一个大夫怎么会没顾虑到呢,这条路已经被打通,日后村民取水肯定就频繁了,万一这些碎片不小心伤到其他人,同样是得不偿失啊。”羽涅语气多了几分感叹,有些认同道。 “白天就听村长讲过了,看来那位大夫还真是医者父母心。”鱼清潺轻轻笑道。 对于两人的话语,墨故渊都听入耳中,他颔首略作沉吟,道“这镜子丢的太过诡异,况且这镜子本就是胡仙师当初告知村民用来辟邪驱退鬼物的存在,但是这些镜子就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肯定是有人偷偷拿走了。” “喂,你该不会怀疑那位李大夫吧?”鱼清潺径直问道。 墨故渊并未刻意掩藏什么,直直说道“不仅是怀疑他,今天所有捡了碎片的人都在我的怀疑对象之内,所以我让羽涅都记下他们的样子和拿走的数量。你们要知道,铜镜只对阴气之物有作用,正常人是无法受铜镜反噬的,既然村子里的铜镜不见了,那么就是有人故意作为,其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能让阴气之物顺利潜入村子。” 两人一惊,鱼清潺反应极快,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和阴物串通,里应外合,打着村里的主意?” 墨故渊朝鱼清潺点头笑道“不错,眼下局面看来,和阴物串通的应该就是树林里身披雎鸠鸟羽翼的人,至于他是不是村里的,那些被捡走的碎片就是关键。” “按照你说的话,今儿个几乎人人都捡了,你要怎么盘查?”羽涅歪着脑袋问道。 “当然是让他们把捡到的镜子交上来,且数量一定要对得上,不然你以为我让你干这等心算活做啥。” “万一对不上呢?” “那就会成为我重点的怀疑对象了,这叫筛查。除此之外,关于镜子的去向,我觉得不仅仅只是村民用来震慑阴物的存在,可能更多的是镜子对那阴物有很大的用处,或许有某些方面的弥补也说不准。”墨故渊说出心中猜想。 “你怎的越说越玄乎起来了,不就是一些镜子碎片嘛,哪有什么阴间鬼怪要镜子的?”羽涅不解问道。 墨故渊自顾一笑,道“镜子是没什么,但是它的用处你不知道?” “镜子还有用处,墨故渊,你想啥呢?”羽涅瞪着眼睛充满疑惑。 “你是不是傻,镜子是用来照的呀,怎么会没用。”鱼清潺一旁气笑道。 “不错,照镜子,镜子就是用来照的。”墨故渊双手一拍,朝羽涅笑望看去。 后者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云起雾里。 “早前我们不是见到那女鬼是白衣黑头吗,可是身穿雎鸠鸟羽翼的却是黑衣白头,不仅如此,今早我们在水镜里看见那些死去的村民,他们的头发都成白色,那么其中就有很大的疑点。我想,如果林间的那只女鬼是当年村民埋葬的那位女子,想必她的一脉渊源定和这两者有关,山上修行,五花八门,各种法宝或是功法都有旁门左道,而这头发的颜色和镜子就是线索。”墨故渊幽幽说道。 “行啊墨故渊,想的还挺仔细,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羽涅拍了拍墨故渊肩头,不动声色将一手的肥油蹭了过去。 墨故渊黑着脸,这明目张胆,当自己眼睛是瞎的么。 “那要是明日所有人都将镜子交上,数量一目了然都对得上,那又该如何?”鱼清潺道出关键。 墨故渊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无奈,道“这一点我也想过,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再去将东北方向的那条古道给破了,还是不行的话就去树林自己找,总不能一直等着鬼来找我们吧。” 鱼清潺蹙眉,道“我们去找鬼,万一人家早就知道我们的目的,没有异动,岂不是一直干耗着?” 墨故渊笑道“我只是那样一说,我们去找鬼自然不现实,也很难,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逼她现身,只要露出马脚,那么接下来就有方向可寻了。” “也罢也罢,还是等明天结果出来了再做打算,万一有惊喜呢。”羽涅笑了笑,一手拎起饺子,接着说道“走,和我去洗洗,今晚跟我们一起睡吧。” 饺子回头看了看鱼清潺,又撇了撇羽涅,嘴巴一鼓,正欲有所表示,羽涅偷偷在她耳边说道“我兜里有糖。” 饺子喜笑颜开,拼命点头,哪里还管鱼清潺看来的眼色。 鱼清潺叹了一口气,也打算整理一番,先作休息。忽然想到什么,她朝着墨故渊说道“今早追那人出门,我沿着这村大概看了一下,这村外有一条水渠,也是因常年大旱干涸,我想是不是可以帮他们将海水引入此地,这样以后也省去麻烦。” 墨故渊一愣,片刻,他对鱼清潺说道“此事倒也不急,先将那白衣女鬼的事情解决,后面再看看有无可能。” 鱼清潺好奇看着墨故渊,见他目光明亮,好似有所计较,当下也懒得多问,便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胡八仙的神通 竖日,墨故渊和羽涅二人一大早醒来,恰好鱼清潺也已收拾妥当,几人打算休息一会就去村里挨家挨户打听,可没过多久,胡八仙倒是一身酒意踉踉跄跄推门而入。 鱼清潺蹙眉,赶紧抱起饺子走向一侧,深怕饺子闻到这味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那日沧海,饺子不小心将羽涅的两坛烈酒饮尽,足足在海上撒野了大半天,众人方才得以喘息,当时,沧海满是饺子的阿西阿巴,声势滔天。 “我说八仙哥,你该不会整整喝了一晚上吧?”羽涅双手环胸,饶有兴致问道。 胡八仙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只见羽涅正站在自己身前,他咧嘴一笑,道“原来是我羽老弟啊,来来来,昨夜你回去的早,不得尽兴,这会你我再较量较量?” 羽涅翻了个白眼,道“等会还有事情呢,我说你也太不靠谱了吧,叫我们来帮忙,自己成天还挺潇洒的,喝酒有你这么喝的吗?” 胡八仙恬不知耻的笑了笑,一把搂过羽涅,小声说道“实在没法子,村里人难得正眼看我一回,都是看在你们的份上给我面子。他们要喝酒,我岂能推脱,要是没能陪他们高兴,这不是让老哥丢脸嘛,老哥脸面无光,你这做弟弟的岂不是跟着遭殃?况且你们还是仙家子弟,老哥我昨晚可是豁出去的,以一敌十,舌战群雄,丝毫不弱下风。” 羽涅若有所思,片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老哥所言不无道理,真是辛苦你了。” “哎,都是自家兄弟,有啥辛苦不辛苦的,就算以后还有这样的风险,老哥也是义不容辞,当仁不让。” 羽涅脸色一凛,将胡八仙紧紧抱在怀中,拍了拍他的后背,感慨道“老哥心怀,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胡八仙气色通红,在羽涅怀中有些喘不上气,急忙拍了拍羽涅,咳嗽几声,道“做兄弟,在心中,这个就无需客气了。对了,你们等会可是要做什么去?” “还能干啥,当然是去调查村里的古怪了,老哥可要一起?” “老弟就莫要拿我寻开心了,我这喝了一宿,困的不行,你们要去的话尽管去就是,昨夜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村民都知道你们是我请来的山上仙师,又将那条取水的古道障法破除,眼下不会对你们有什么提防。”胡八仙交代一声,便风风火火的朝着里间厢房走去。 墨故渊看着胡八仙疲惫的模样,一时也是苦笑摇头,不过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胡仙师平常一副老顽童的样子,可却粗中有细。先前还担心没有胡八仙一同前往,村民会有所排斥,眼下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几人稍作整顿,经胡八仙回来折腾的一会,天色也差不多刚好,便齐齐走了出去。 初冬之下的镇魂村,天干物燥,仍旧灰蒙蒙一片。 因胡八仙家的位置偏南方,所以几人先从南边开始排查。第一家,正是昨日在院子里见过的一位彪悍妇女,王大娘的住所。 几人站在王大娘家门口,当头的羽涅和墨故渊二人彼此相向,半天没有动静。 “平常都是我打头阵,今儿个怎么也该轮到你了吧。”羽涅义正言辞说道。 墨故渊据理力争,道“什么叫你打头阵,不都是我检查确定好了才让你上的么?” “看来你是不准备敲门了?” “你先敲这一家,下一家换我。” “去你大爷的,怎么你不先敲这一家,下一家我来敲!” 两人争锋相对,你来我往,身后鱼清潺看的一阵头疼,径直走了上去,将门环提起,重重扣了下去。 开门的正是王大娘,当她见到眼前白衣女子,立马被吓了一跳,慌张喊道“仙师可是来兴师问罪?事先说好,昨日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那胡八仙整天说我好看漂亮,可是一走就去了大几天,当时见仙师你在他的家中,我这才故意喊两嗓子。” 鱼清潺脸色一红,没有说话,指了指身后两人,便走向一旁。 墨故渊赶紧走了上去,向着王大娘说道“大姐误会了,我们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查清下这些年镇魂村的古怪。昨日我们不是将东边那条古道给整治好了吗,可当时地上那些镜子碎渣没来得及收拾,上面可能还有妖气未除,所以过来有劳大姐将昨天捡回去的镜子碎片先交与我们,待检查完毕,再给你送回来。” 闻言,王大娘如释重负,大笑道“我还以为是找我算账呢,仙师太客气了,反正那镜子也都破的不像样了,捡回来是图个方便,胡八仙那老头还经常说我不化妆都美若天仙,这不想自己瞅瞅嘛,仙师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取来。” 二人僵硬点了点头,脸上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 王大娘将镜子碎片交给墨故渊,只见大大小小碎片在经过一晚上王大娘的巧夺天工,还真拼出了一面像样的镜子。 羽涅转头看了看,心中已有计较,朝墨故渊示意点头。 “大姐有劳了,我等先将镜子带回去,待洗净污秽再将此物还给你。”墨故渊行礼回道。 王大娘罢了罢手,笑道“不用劳烦仙师,到时候我自个去拿就行。” “这怎么行,大姐你都花了一晚上功夫拼凑好,可不能白白浪费大姐你的心血啊,还是我给你送回来吧。”墨故渊好心说道。 王大娘脸色有几分焦急,也顾不得姿态如何,情急喊道“你这仙师怎的这么没脑筋呢,不是看你年纪小,我都要说你两句了,说了我去拿就我去拿,你送啥送啊,你送过来,我还怎么找理由接近胡八仙,就不能给我俩单独制造点机会嘛。” 墨故渊一个激灵颤抖,下意识就要朝后栽倒,幸好羽涅一旁搀扶,后者忍俊不禁,强忍心中笑意,替墨故渊说道“大姐豪情万丈,明白,懂你。” 听闻此话,王大娘方才展颜一笑,道“怪难为情的,仙师快快进来喝点茶水吧,我给你们做点拿手菜。” 三人一阵摇头,道过谢后立马飞奔走出,朝着下一家赶去。 “年纪看上去是小了点,可这小脑袋瓜倒是挺聪明的,一点就透,能看出我和胡八仙的郎情妾意,不愧是山上修行的仙师。”王大娘笑意满脸自言自语。 三人沿着小道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走去,路上,鱼清潺一阵阵笑语欢快之声传来,落在墨故渊的耳朵里,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途中,墨故渊曾问过羽涅数量可有对上,羽涅点点头,确定数量无疑。 几个迂回,三人站在另一家门口,好半天的又是无动于衷。 “这......这是那个......克死村里三个丈夫的李大姐?”一向所向披靡的羽涅此时有些胆战心惊。 墨故渊站在最后,不敢越界。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出息?我这还带着饺子呢。”鱼清潺不屑喊道。 墨故渊即刻将饺子抱在怀中,讪讪笑了笑,道“饺子我来看着就行,你俩帮我收集下碎片。” 羽涅狠狠一咬牙,二话不说,就跑了上去敲门。不消一会,那李大娘就将大门打了开来,见来者几人,双眼放光,欣喜道“几位仙师你们来啦。” 羽涅眼皮子莫名打颤,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呦,刚才那王婆子的声音那么大,我都听到了,几位仙师是来要那些镜子碎片的吧,有有有,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仙师大驾光临呢。”李大娘顺口接道。 李大娘一手抓过一个布囊,打开一看,是那镜子碎片无疑。 三人眼睁睁看着,一时并未轻举妄动。 “仙师你们来的刚刚好啊,本来还想吃完中午饭去找你们呢,我这前任三位丈夫都死的早,可怜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守寡这么多年,你们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你们知道一个成熟女人的心酸和无奈吗?”李大娘刚说两句,就已经泪眼朦胧起来。 三人呆呆看着,至始至终不敢多说一句话。 李大娘抽泣几番,还不忘擦了一把眼泪,径直拉过羽涅,再次说道“我那三任丈夫命薄,也怨不得谁,如今我也守寡两三年了,我觉得我是时候可以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和爱情,仙师你说呢?” 羽涅被李大娘拉在身边,没有片刻犹豫,拼命点头,道“大姐说的对,我很赞同,那你赶紧去找啊。” 李大娘谄媚笑道“这不就等着几位仙师来了帮我算算嘛,看看我的下一任在哪。” 羽涅哭着喊道“我是来除妖的,可不懂什么姻缘,我看不出来啊。” 李大娘一拳锤在羽涅胸前,娇羞道“你不是胡八仙的小老弟嘛,昨晚喝酒胡八仙可都说了的,你俩这么熟,难道看不出来胡八仙对我有没有意思?” 羽涅一愣,立马回道“大姐你说他啊,其实我老哥早就和我说了,他对你是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可碍于你还没从伤心地里走出来,他也不敢有其它念头。” 听闻羽涅所说,李大娘脸色一阵落寞,喃喃说道“八仙哥哥真是用苦良心,可是苦了他了。” 见此,羽涅可不敢耽搁下去,一手抓过她手中布帛,一手挣脱而出,就跑了出去。 墨故渊抱着饺子同样跟了上去,鱼清潺却是捧着肚子,开怀不已。 “八仙哥真是牛啊,也不知道他这些年里给这些大龄妇女灌的什么迷魂汤,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路上,羽涅喘了口气说道。 墨故渊深有体会,过了一会才缓过思绪,向羽涅说道“数量可有对上?” 羽涅再次点头,道“对得上,一块不少。” 两人站在小道上,望着眼前数十座错落有致的村房,目光凄凄,从未感觉人生如此艰难,乃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步履蹒跚,如履薄冰。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村西李大夫 由东南方向起,收集完之后又朝着南北方,继而走向正北,再到西北方向,三人直到近中午时分,方才将每家每户的镜子碎片收集完毕。 这大冬天的,羽涅都走出一头汗,眼下一手擦拭额前,心有余悸说道“除了那些老头,但凡家中没男人的妇女都惦记着八仙哥,我们此番拿八仙哥出来当挡箭牌,他知道了不会怪我们吧?” 墨故渊认真说道“他是你的老哥,在我心中是胡仙师,至于刚才一路所言,我只是点头和摇头,可没说话,再次强调下,是你说的,不是我们。” 羽涅就欲破口大骂,鱼清潺陪着两人已经没啥耐心,打断说道“镜子都收集差不多了,可有对上数量?” 墨故渊和羽涅各自清点一番,按照羽涅所记载的,每家每户捡走的数量对照,最后全部对得上,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看来这镜子不像你说的是关键啊,你看这不都对上了嘛。”羽涅双手一摊,将一堆碎片摆在墨故渊眼前,无奈喊道。 墨故渊并未理会,半响,他伸出左手朝正西方指去,道“那里不还有一家么?别忘了,他捡的可是最多的。” 鱼清潺和羽涅相视一眼,前者笑道“搞了半天,原来你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啊。” 墨故渊并未和两人说出心中猜测,他站在原地点了点头,轻轻道“走吧。” 两人紧随墨故渊身后,朝着镇魂村正西方向缓缓走去,待得入近些许,几人来回看了看,这村口西边的位置,仅仅只有这一家坐落在此,倒是有几分格格不入。 “就这一间草房,还和其他人家隔的这么远,这李大夫莫不是怕村里闹鬼,这才离得远远的?”羽涅笑着说道。 “人家李大夫仁心仁术,何来惧怕鬼魂一说,此地傍山偏僻,许是喜欢安静呢,你可不能胡说。”鱼清潺一旁叮嘱道。 羽涅耸了耸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几人走近,在一旁看着这间别致优雅的草房,房子外围有竹篱围绕,有许多五颜六色的花草遍布其上。另墨故渊好奇的是,这些花草格外鲜艳,生机盎然,好像并未受大旱影响一般。 一行人动身朝上走去,来到篱笆院门口,墨故渊正欲敲门,却是发现那位李大夫恰巧就在院子里忙活。 几人的到来,李大夫同样察觉,他回头看向屋外,只见墨故渊几人正对着自己挥手致意。 “原来是几位仙师。”李大夫停下手中动手,急忙前去将院门打了开来。 墨故渊点头朝李大夫笑道“冒昧前来,没打扰李大夫的雅兴吧?” 李大夫摇手轻轻笑道“几位仙师有恩于我村,既然有空来我这逛逛,何来打扰一说,仙师们快快请进。” 墨故渊一行人也不做扭捏,向着李大夫致意一番之后,便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其中墨故渊在入内之际,眼光不经意撇了一眼上方,继而不动声色。 李大夫将几人带入自家院中,缓缓说道“陋室简单,仙师们莫要见笑,几位可以随便逛逛,我去给诸位沏些茶水。” 墨故渊刚要拒绝,一旁羽涅自顾说道“一路走来确实有些口渴,有劳李大夫了。” 李大夫笑着点了点头,便朝着里屋走去。 “我说你想干什么,直接问完我们就走呀。”鱼清潺脸色不满,小声说道。 “潺潺你慌啥,墨故渊这小子既然对李大夫有所怀疑,那就让他多呆一会,万一真能看出什么线索呢。”羽涅同样压低声线说道。 闻言,鱼清潺也并未再计较什么,恰好院子里摆有桌椅板凳,就拉着饺子走了过去。 墨故渊缓缓走向竹篱下的花草,不时用手轻轻摸了摸,这些花草一阵芬芳扑鼻,在初冬阴沉下的天气里,倒是一抹鲜艳的风景。 “村子别地要么死气沉沉,要么干涸龟裂,你们看这,倒是别有风味,看来这李大夫除去心地善良,自己的生活也是精致有加啊。”羽涅满是佩服道。 “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到哪都是天为被,地为床,邋遢的不行。”鱼清潺揶揄望来。 “喂,潺潺你可别乱说啊,我羽涅玉树临风,可是要面子的,你这话已经对我造成形象上的损害,我劝你善良。”羽涅警告说道。 就在鱼清潺和他斗上两句之际,一阵清香扑面而来,三人转首望去,只见李大夫已经端出一盘茶具走来,只是他脚步有些颠簸,不少茶水洒了出来。 “李大夫小心,我来帮你吧。”鱼清潺眼疾手快,话语说完,已经来到了李大夫的身边。 鱼清潺将他手中的茶具接手,后者朝她点头笑道“有劳仙师了,我这腿早些年不小心受了伤,这才落下行动不便的毛病,让你们见笑了。” 鱼清潺罢了罢手,自顾说道“这有啥见笑的,李大夫悬壶济世,造福一方,为了镇魂村的村民不辞劳累,我们是很佩服的。你也别叫我们什么仙师,我叫鱼清潺,我身后这个叫羽涅,至于最后边那个叫墨故渊,李大夫喊我名字即可。” 李大夫缓缓摇了摇头,道“几位仙师能将东边那条荒废十来年的古道修理好,定是山上奇人,李某焉有怠慢之理。况且村长昨日就特意交代我们了,几位在我们镇魂村是贵客,不可无礼。 鱼清潺莞尔,也不愿和他在此事多做纠缠,笑了笑,便转身将茶具摆在了桌上。 几人围坐在一圈,墨故渊居中,恰好面对李大夫,此时他正往各人面前茶杯倒茶,墨故渊蹙眉看着李大夫白皙如玉的双手,笑道“李大夫这双手可真是细腻光滑啊,你看我们的手,都黑成啥样了。” 言罢,墨故渊还顺手撸起袖子,将自己一双时常练剑和劳作的双手摆在眼前,果真是有几分黝黑之色。 羽涅和鱼清潺见状,亦是有模有样学了起来,纷纷将自己的手臂露出,只是一会,墨故渊便有些发怵。 鱼清潺和羽涅的小臂胳膊,包括一双手,颜色和质感几乎和李大夫一摸一样,四人双眼在前,各自看着自己的双手,唯有墨故渊那一双黝黑之色显得格外突出。 “你咋回事啊,又没让你天天种田,怎的一双手跟从黄泥地里抽出来似的。”羽涅下意识说道。 墨故渊扯着嘴角,本是想看看这位李大夫的手臂,阴差阳错倒成了自取其辱。 “呵呵,仙师修行,须砥砺心智,锻炼体魄,这位仙师有此模样也不足为奇。”李大夫沏好茶,向着几人笑道。 “李大夫所言极是,听你所说,难不成也对我们修仙之士有所了解?”墨故渊直直问来。 “不瞒诸位仙师,我曾有幸近距离接触过山上修行的仙师,当时她身受重伤,在我这疗养一段时日,期间和我说过一些大概,只是我见识不足,并不能理解她当时和我说的山上风光,只能记下一些她说的话语。” “哦?原来如此,不知后来那位山上仙人可有回报李大夫大恩?”墨故渊笑着说道。 “我医术有限,又不似仙人那般,可以有法术生骨血长白肉,起死回生。那位仙师受伤颇重,我只是用一些草药料理外伤,可她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内伤我不从得知,最后还是回天乏术,那位仙师因伤势过重去世了。”李大夫摇了摇头,脸色忽而一阵落寞。 墨故渊将李大夫一切脸色动作瞧在眼中,并未刻意安慰什么,反而是说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一世,自己活的明白就行。” 李大夫没有深思,只是附和说道“不错,李某身在此地,就是想有生之年能尽可能救助好每一位患者,也算是对得起祖上行医的教诲。” “李大夫医者仁心,有你在,是镇魂村的福气啊。”鱼清潺赞叹道。 闻言,李大夫并未多说什么,目光游离,看向鱼清潺,眼里有柔光连连。 鱼清潺看过去,见后者一直盯着自己,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余光撇向墨故渊,见他正聚精会神看着李大夫的双手,一时有些恼恨这家伙的痴呆。 墨故渊看了一会,忽然抬头,见李大夫和鱼清潺两人笑语攀谈,一人沏茶一人品茶,时不时还会说上几句风月话语,这让墨故渊有些不知所以,怎的一会功夫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羽涅用肩膀撞了撞墨故渊,心声传音道“瞅你那熊样,媳妇都要被人拐跑了,还在想着怎么找线索呢?” 墨故渊挠了挠头,见鱼清潺一副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样子,只得站起身,引起一番动作。 “咳咳,李大夫,聊着聊着都忘记正事了,我们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麻烦李大夫帮忙。”墨故渊故作正经,认真说道。 “哦?不知仙师到此所谓何事,李某若能帮得上忙,仙师尽管说便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日走东边那条古道去海边取水,途经那条道路时,李大夫不是捡了很多镜子碎片吗。我们来就是想麻烦李大夫能不能先将那些碎片交还于我,因为我们担心那上面还有妖气未去除干净。”墨故渊解释说道。 听闻,李大夫脸色呆滞,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几人蹙眉朝他看去,羽涅更是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李大夫可是把镜子弄丢了?” 半响,李大夫方才有些回过神来,略带歉意的向几人看来,道“不是弄丢了,是昨天我在地里收集那些碎片,并未将它们带回来,只是寻了一个土坑,把那些碎片渣子都埋了进去,我是担心日后村民路过不小心伤了自己。” 墨故渊三人一阵诧异,紧接着墨故渊问道“不知李大夫埋在何处了?” “还是在原来的那条古道,当时村民们帮我取水,我闲来无事,就自己在道路旁刨了一坑,将余下镜子碎片都扔了进去,几位仙师要是有用的话,我这就带你们前去找回。”李大夫也不犹豫,当下就欲整理一番,准备领着几人出门寻找。 可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墨故渊目光一撇,在李大夫一脚之下看到了一丝丝白色缠绕的绷带。 “无妨,这一来一去,李大夫怕是多有不便,既然已经告知我等,我们自己去找来便是,放心,我们只要知道位置就行。”墨故渊拉住李大夫,笑着将他制止在前。 几人确定好方位,再次和李大夫道了声谢,就齐齐离开远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借酒说事 从李大夫口中得知碎片镜子的下落,墨故渊一行几人又朝着东边方向走去,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几人就已经走到那处古道前。 羽涅放开心神,凭借感知,果真在一处地里找到了那些碎裂的镜子。 「怎么样,余下数量可有对上?」墨故渊站在一旁问来。 羽涅来回倒腾片刻,确认无疑后向墨故渊说道「总数量都对得上,现在该怎么办?」 墨故渊一阵诧异,此刻倒是有些进退两难了,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 「我就说这镜子没啥用嘛,光能照有啥用,家家户户房间里都有辟邪的,那阴物又进不来,多挂一面镜子也是白搭,你还怀疑全村人,怀疑李大夫,这下无话可说了吧。」羽涅走到墨故渊身旁,将一上午收回的镜子碎片递给墨故渊。 墨故渊并未理会什么,径直将羽涅递过来的包裹接住,朝两人说道「走,都中午了,肚子有点饿,先回去吃点东西。」 羽涅和鱼清潺相视一眼,皆是不明墨故渊脑中想的什么。 身下,饺子听闻开饭的时间到了,立马欢呼雀跃,拉着墨故渊朝村子里走去。 几人回到胡八仙家中,后者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恰好张罗了一桌好菜,村长李德仁也身在其中。 「哟,八仙哥可以啊,这喝了一宿通宵,眼下这才休息短短几个时辰,你就醒了,还有这么一桌子菜,可是不容易啊。」羽涅率先走进,朝胡八仙笑着说道。 胡八仙将几人引进屋内,朗声道「就那点酒算个啥,无非是图个开心罢了,老哥我号称酒中仙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昨夜喝的酒焉能和老弟你身上的相提并论?」 羽涅拍了拍胡八仙,道「老哥怕是意犹未尽,惦记着我这一口吧,莫慌,管够。」语毕,只见他手中微光一闪,就有三坛烈酒提在手中,而后搁置在桌上。 胡八仙眼光一亮,立马提着一坛拥入怀中,拉过身旁李德仁,道「德仁兄,这我得好好和你说道说道,这酒可是我老弟昔年跑遍整个山海五经寻来的酿酒奇材,可谓不世珍宝。今日让你过来,你就知道我此前所言非虚,你能喝到这样的美酒,我可告诉你啊,可得记我一功。」 早在羽涅将烈酒提出的那一刻,酒香浓郁,李德仁已经是醉的不行,此时眯起眼睛,流连忘返,只等揭盖畅饮,哪管胡八仙说的云云。 羽涅笑道「老规矩,一人一坛,这酒上头,当初我和八仙哥在船上也就一人喝了两坛,今儿个怕是还有事,少喝一点,不过也足够了。」 底下,饺子翻身爬上了桌,扯了扯羽涅的衣袖,又指了指眼前的烈酒,目的不明而喻。 「你可不许喝,上次喝多了你忘记你在沧海是怎么撒野了吗,差点没把沧海炸穿。」鱼清潺制止说道。 饺子看了看几人脸色,见他们都义正言辞对自己摇着头,只能撅起嘴,委屈巴巴装可怜。 「先吃菜吧,你看这菜还挺香的,说不定比酒好呢?」墨故渊摸了摸饺子的头,轻轻笑道。 饺子似是认命一般,只得作罢。 席间,喝酒的三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鱼清潺小声问向墨故渊,道「今天没啥事了吧?」 墨故渊夹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咕哝着说道「没了啊,还能有啥事,吃好喝好,晚点散散步,再回去洗洗睡了啊。」 鱼清潺脸色一冷,道「你该不会是线索断了,自暴自弃了?」 墨故渊幽幽一笑,道「我像是那样的人么,只是眼下的确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要做的就只能等了,等那个人主动现身,等那只鬼主动来找我们。」 鱼清潺微微蹙眉,怎的听墨故渊说话越来越神秘,早前不还说那镜子是关键么,可这镜子一块不少,村民都悉数奉上,难不成他又有别的主意了?鱼清潺不懂,但是看墨故渊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问。 「村长,怎么样,我这酒可还满意?」羽涅举起一坛,朝李德仁碰了一下,爽朗笑道。 「老头子我喝了一辈子的酒,自己酿的也好,出村外买的也好,却是从未喝过仙师这等美酒,闻着醇香,入口烈而不辣,入喉畅快,回味无穷啊。」李德仁捻了捻白须,满是赞美。 「那是,我老弟何等人也,这身上酒自然也非寻常之物,你我有幸品之,真是三生有幸啊。」胡八仙附和道。 「不错不错,的确如此。」李德仁眉开眼笑,人生至此,花甲之年,还能有好酒把手言欢好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羽涅同样开心不已,再次和胡八仙李德仁碰了一下,畅快道「喜欢喝我们就多喝点,反正近来也没什么大事,等明儿个我再去东北方向那条古道瞅瞅,要是和原来东边那条路一样的情况,我就给你破了那鬼玩意的阵法,还我镇魂村太平。」 两人动容,纷纷站起身朝羽涅举坛敬酒,颇为重视。 墨故渊待吃的差不多时,抬首看向李德仁,见后者脸色隐有几分红润,却仍是精气十足。 「村长这酒量真是厉害,以前曾听羽涅说过,这酒可烈了,那夜几人畅饮,最后都是草草醉去。」墨故渊朝着李德仁说道。 李德仁搁下筷子,又咽了咽喉咙,亦是和墨故渊对视看去,道「仙师不饮酒?」 墨故渊摇了摇头。 「虽有点可惜,不过也无大碍,仙师不饮酒,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奥妙。其实不论何种酒,不管浓度高低,都不能说它烈就代表醉的快,老头子我年幼家境清寒,每逢过冬没厚衣服穿,无奈之下,当时家父就给我灌了几口烧酒,说是暖暖身子。可此后啊,我便停不下来了,就好像从小在酒坛子里泡着长大,每天都要来上那么几口,就这毛病,足足已有七十八年了。」李德仁打趣说道。 墨故渊恍然大悟,道「难怪村长如此酒量,原来是从小练到大的本事啊,了不起。」 李德仁扬了扬手,道「喝酒这一事,平生未逢对手,高处不胜寒呐。」 身侧两边,胡八仙和羽涅重重将酒坛搁在桌头,怒目而视。 李德仁老态龙钟,气定神闲,丝毫不予理会二人的样子,径直继续说道「可如今有这好酒,又有二位志同道合者,我想还是可以一战。」 墨故渊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不是对酒没有想法,只是一直感觉少了点什么,或许是那一点点属于自己喝酒的机会罢了。 鱼清潺看在眼里,并未说些什么。 酒过三巡,几人已经有几分醉意,趁着李德仁还未倒下,墨故渊终是不愿再耗费时间。 他朝李德仁说道「村长,从前那些迁徙离开的村民都是朝西而去,后来可曾有人回来过?」 此话一出,还是几分醉意的李德仁立马一个激灵,呆呆看着墨故渊,回道「从来没有......」 墨故渊可不管李德仁想的什么,又再次说道「这村里距离大家最远的一户是正西方向李大夫的家,那些离开的村民走之前应该都要经过李大夫的家吧。」 李德仁本能的点了点头。 「如此.......敢问村长,当初李大夫上山采药,后来不小心跌落伤了腿,可是伤的哪条腿?」 李德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应该是左腿吧。」 墨故渊不容李德仁任何喘息,欺身上前,紧紧追问道「村长还是好好想想,我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几人看着墨故渊姿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喝多了呢。即便如此,几人并未有所劝阻,反而让墨故渊有意为之。 李德仁看着眼前墨故渊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心下有些惊慌,可一转念想到自己如今都这把岁数了,也不知道慌个啥。当下沉吟半响,仔细回忆了一番,方才确定说道「是左腿。」 墨故渊站直身躯,朝李德仁抱拳行了一礼,道「多有得罪,还望村长包含。」 李德仁挥挥手,道「仙师可是想到了什么吗?」 墨故渊点头一笑,转过头看向胡八仙,口中说道「待会还得麻烦胡仙师帮我一个小忙。」 胡八仙哪管其它,一口烈酒入喉,直接说道「要帮什么你尽管说,趁着我有几分酒意,哪怕去挑几旦粪坑也不在话下。」 墨故渊缓缓走过,轻声细语在胡八仙的耳边说了一句,后者立马正襟危坐,仙人风范,一览无遗。 「村长,等会你们喝完,还得劳烦你通知下村民,就说胡仙师夜观星象,又占出一卦,这一卦,和镇魂村息息相关,让诸位前来此地汇合。」墨故渊再一次朝李德仁说道。 后者点点头,喝到此刻,酒也够了,兴也尽了,留点余头,可待来日方长。 交代完一切,墨故渊来到鱼清潺身旁,向她笑道「你吃饱了吗?」 鱼清潺呆呆点了点头。 「吃饱我俩就先去你之前说的那条水渠看看,可不要到时候洪水泛滥,淹没了庄稼房屋了......」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借酒说事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镜中白衣女子 夜入凉水,时而有冷风呼啸。 屋内,烛影摇摆不定,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忽强忽弱。 「已至丑时,为何还没有动静?」羽涅百无聊赖,此刻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无精打采说道。 墨故渊站在窗前,举头看着窗外皎月,在月光的笼罩下,镇魂村头啥也得去看看。」 鱼清潺没有劝阻,再次点点头,道「村长小心,我那两位朋友也去了,应该是发现偷镜子那人的行踪。」 李德仁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拄着拐杖一步步朝着山中深林走去。 饺子不知何时站在鱼清潺身侧,目光好奇的看着远处那个老头蹒跚走路的背影。 鱼清潺俯下身,一手替饺子领口捻了捻,笑道「晚上风大,你可别着凉了哦。」 饺子喜气的笑了笑,一股脑抱紧鱼清潺,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阿巴阿巴笑个不停。 寂静冷清的夜里,唯有冷风拂面,呼呼而过。 黑影速度奇快,几个眨眼的速度,就将后方追来的羽涅和墨故渊远远甩在了后头。 「当时这家伙就仗着身法逃离了我们的围捕,眼下带着八仙哥还有这么快的速度,究竟是什么来头?」羽涅飞行途中,还不忘朝墨故渊喊道。 「你忘了胡仙师当日所说么,那人身披雎鸠鸟的羽翼,自然疾行如风,快如闪电。」 「这也太快了吧,先前不还是受了手脚上的伤么,这么快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不会这人也是鬼吧。」羽涅好奇不已。 墨故渊身影一顿,听着羽涅所言,下一秒,轩辕剑从背后飞出,墨故渊拉过羽涅,御剑加速追去。 借着微弱的感知气息,两方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当初途径的树林。 墨故渊站在剑头之上,眯起眼睛看着即将穿行入内的树林,眼前,是一片昏暗阴沉。 「你看,这才几天功夫,树林上的那片阴气怎的就全部落在了林里?」后方,羽涅惊呼提醒喊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看来的确是有人可以控制这里的阴气,既然这阴气弥漫树林,那人又逃了进去,想必正是他们布下法阵,就等我们踏入了。」 羽涅气急败坏,大喊道「宵小之辈,真以为就凭借这点阴气本大侠就怕了么,可别给我逮着,不然......咳咳......咳咳......」 羽涅话还没说完,墨故渊已经御剑冲进了树林,恰好羽涅一个「然」字嘴巴张的老大,一口口阴气给他呛的不深。 羽涅脸色一阵通红,待缓过神来,方才仔细打量林间的一幕。 林间,轻烟弥漫,有不知从哪照来的微光倾泻在树上,草间,地里。 四周悄然,从进入这里,好似连外界的冷风都被隔绝,没有一丝声响。 墨故渊仍旧御剑而行,缓缓漂浮在上,一路看着周围的一切,小心翼翼。 忽有一幕色彩,在这阴沉灰幕下显得格外突出。 「好漂亮的蝴蝶,这般色彩斑斓,你看。」羽涅眼尖,伸手朝着前方指去。 那蝴蝶幽幽,挥舞着翅膀在两人头顶上方盘旋,有渺渺尘烟落下,如星光点点。 半响,墨故渊心中一窒,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有无数色彩鲜艳的蝴蝶从林间各处飞了出来。 它们携有尘光,飘飘洒洒,在林间飞舞缭绕,仿佛一幕幕轻纱在树林间荡漾,两人置身其中,忘乎所以。 墨故渊二人目光迷离,痴痴望着眼前祥和安然的画面。尘光没入他们的发间,身体,好似什么东西在轻轻抚摸,将他们一颗火热跳动的心脏冻结。 下一刻,忽而有人在耳边呢喃着动人心魄的歌谣,又似乎在诉说百年孤寂的落寞。 「佳人失手镜初分,何日团圆再会君?今朝万里寒风起,山北山南一片云。」 「隐起双帔帛,衔珠俨相向。常恐君不察,匣中委清量。」 「积翳掩菱花,虚心蔽尘状。倘蒙罗袖拂,光生玉台上。」 「高楼有明镜,临照不胜悲。白发今如此,人生能几时。」 「秋风下山路,明月上春期。叹息君恩尽,容颜不可思。」 声音清冷,响彻在墨故渊和羽涅的耳边,心底。 如歌如泣,如梦如幻。 有一面浑圆的光镜在两人眼前浮现,随着光辉升华,镜中心有一身影缓缓飘出,正是当初在林间遇见的白衣女鬼。 她从镜子当中飞身而出,继而退居镜身之侧,她幽幽说道「人心多是贪婪,人心多是丑陋,不妨二位也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究竟是谁?」 一道白光飞涌而出,如九天银河之水,倒灌穿透。 而后,四周寂静,光华流转,林间草木纷飞,有光至眼帘。 墨故渊和羽涅二人站在轩辕剑上,痴痴望着镜中的一幕,恍若经年。 一颗树梢之顶,一袭黑影怔怔望着底下,可他看的不是失魂落魄的两人,是那白衣女子的哀怨伤心。 林间四人,唯他肝肠寸断。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九章 镜中白衣女子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祖训所言,唯你一人 白衣女子一手搭在镜子边缘,隐藏在长发之下面容只露出一只猩红单眼,她望着二人莫名一笑,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腰间,九龙琉璃玉大放异彩,至墨故渊身下一路延绵,最后照耀整个林间,与那面光镜遥遥相对。 很快,两人便反应了过来,羽涅纵身飞起,指尖微光泛滥。与此同时,墨故渊亦是执剑掠去。 “你果然不是人,我居然抓不到你!”羽涅一声惊呼传来。 白衣女子望着墨故渊那柄利剑,眼中有着一丝忌惮,她身形渐渐变得飘渺,化作烟雾...... 《山海御剑录》第一百七十章 祖训所言,唯你一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地底深洞 月黑风高,槐树林外,有村民举着火把跑来。 火光映射,似乎连林间的阴气都淡了几分。 “皋壬,他们都要过来了,若是让大家看见你的样子,你日后还如何......”白衣女子在后方轻轻说道。 “无妨,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李皋壬没有回头,自顾说道。 墨故渊蹙眉,道“李大夫,我虽不知你有什么苦衷,但你丝毫不顾镇魂村村民的性命,那么我断然是不会放你离去的。” 李皋壬目光闪过一丝挣扎,仍是开口说道“寻常凡夫俗子寿命不过几十...... 《山海御剑录》第一百七十一章 地底深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日金乌 洞穴深处,在墨故渊先前落去的岩壁边,有一处窟窿眼,里面关押着十来只色泽鲜亮的公鸡。 眼下这些公鸡正来回啄着地上的杂粮,忽而后方一阵尘土松动。 随着一些岩土的脱落,有两人从石头中滚了出来,一时倒把公鸡们吓了一跳,纷纷朝着围栏口拥簇跑去。 “我说老哥,你这遁地符怕是没画好吧,我这一路吃了多少泥巴你知道吗?”羽涅躺在洞穴中,有苦难言。 胡八仙一口唾沫吐了出去,同样满嘴的黄土,拍去身上灰尘,朝羽涅笑道“羽老弟可别...... 《山海御剑录》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日金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机门龙虎符 大日金乌身上燃烧的火焰涌动不绝,将这深不可测的地底照亮,墨故渊三人站在不远处,一时不再贸然轻举妄动。 不知过了多久,羽涅终是有些不愿再等下去,经过先前片刻,他自我感觉恢复差不多,欲叫上墨故渊,准备再次联手试一试。 羽涅朝墨故渊走去,后者伫立在前,盯着那只火鸟看了老半天,一动不动。 “喂,要不再试一试,这次我们来点狠的。”羽涅一旁说道。 墨故渊沉吟,摇了摇头,道“境界差距摆在这里,哪怕你我再怎么倾力而为,怕...... 《山海御剑录》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机门龙虎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箭破金乌 地动山摇,落石纷飞,金乌口中的鲜红色火焰带着磅礴的气势射去,刹那,火光冲天,红云漫遍。 羽涅失魂落魄,呆呆看着视线尽头里的尘烟,那一击,他自己都毫无念头能躲过。 一声不甘嘶吼,羽涅恶狠狠朝胡八仙看去。 后者艰难咽了咽喉咙,干笑道“是......是个意外......” 羽涅欺身上前,揪着胡八仙的衣领,一拳扬起,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老头锤的体无完肤。 胡八仙脸色虽有惊慌,可他的眼里却是平淡如水,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模样俊俏的男子,似乎就等着他朝自己落下拳头。 羽涅怒不可遏,更多是心神慌乱,心底有一丝痛苦,他举起的拳头紧紧颤抖,可终归是没有落下。 他将胡八仙扔向一旁,颓然道“我该怎么办?潺潺我该如何向她交代......” 胡八仙微微笑了笑,目光有些许不明之意,可低着头的羽涅并未看见,他跪趴在地,身子抖索不已。 很快,胡八仙便恢复过往之态,他忽而狼狈喊道“羽老弟,你快回头看看,那是什么?” 羽涅听闻,下意识转身抬头看去,一瞬间,他的目光又欣喜明亮了起来。 羽涅大笑道“你说那是什么!那是老子的兄弟!” 血红色火光汹涌澎湃,如岩浆滚滚,倾泻肆意,朝着它身下的那一布衣少年倒灌落下。 可在其中,有一道金黄色耀眼的光芒闪烁,紧接着金光越发璀璨,比起这鲜红色的火光,那金黄色的光芒更加煦烂夺目。 墨故渊咬着牙关,一手高举手中神兵,青筋暴起,可他没有丝毫软弱,迎着那道激流,缓缓站了身。 “后羿射日神弓。” 金黄色之光如白日焰火,如九天旭日,熠熠生辉,照亮一方。 而后,神弓弓身爆发出一道道金色光晕,缓缓朝着半空飞去,似有天外来音,是来自亘古时代的蔑视,带着骄傲和不屑,居高临下俯视那大日金乌。 墨故渊手握后羿射日神弓,沐浴在金光之中,如上古神明一般,神圣光辉。 “孽畜,还不素手就擒,苟延馋踹至今,何苦来哉。”墨故渊声音清冷,淡淡说道。 大日金乌在看见那把金黄色的神弓时,通灵的双眼中充满惊慌忌惮之色,只是它很快便反应过来。 金乌穷尽一身业火,再一次嘹亮高歌,叫声之下,是愤恨不甘的怒火,是数以万年的憎怨,是和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道倾天火柱从金乌整个身躯绽放,带着决然,它不顾一切朝那柄神弓撕咬冲去。 墨故渊悬浮在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一手搭在弓弦处,勾指后拉,身体缓缓后昂,满月拉弓之势下,神弓当中有一根金色箭矢随着金光浮现。 “一箭之下,苍穹黯然失色,试问天下谁有如此厚劲。”这一句,如擂鼓胸前,墨故渊彷佛又看见了当时在幻境中的那一幕。 金乌飞涌,金矢脱弦,两者相碰,仅仅一个照面,金色箭矢势如破竹,如流星划破,至金乌头道“你还有脸说,差点墨故渊就给你害死,你那什么破玩意的龙虎,要让你天机门的老祖宗看见了,半夜都得掀开棺材板来锤你。” 胡八仙讪讪笑着,脸上堆满歉意,向墨故渊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太久没用了,不知道是不是退化了。” 羽涅气急,恨不得直接把胡八仙丢了下去,怒道“你他娘的还说退化,你怎么不说就是你自己画的阿猫阿狗。” 胡八仙一派严谨,认真说道“不可能,我胡八仙画符一手,炉火纯青,唯妙唯俏,怎么可能会画的如此离谱。” 羽涅见这老头还敢和自己犟,就欲把他扔下去吓唬一番,一旁墨故渊急急阻拦,说道“这也怪不得胡仙师,早前那两道咒符不也帮了我们大忙吗,许是胡仙师一时疏忽大意,不曾注意罢了。况且即便胡仙师不出手,我们二人同样也不是金乌的对手,恰巧因为胡仙师误打误撞,让我深处险境,这才激发后羿射日神弓的感应,最后不是将它除去了么。” 羽涅一愣,听着墨故渊此番说来,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先前以为墨故渊有难,自己无能为力,这才出气撒向了胡八仙。 羽涅一把搂过胡八仙,脸色有几分扭捏,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老哥你不会生我气吧,刚才......刚才那会也是我情不由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哎,总之墨故渊人没事,我跟你说声对不住了。” 胡八仙摇了摇头,没有半分在意先前羽涅的无理之举,他朝羽涅笑望看去,淡淡说道“这一路下来,时间也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啊。” 两人蹙眉,不解胡八仙说的什么,羽涅更是莫名回道“老哥你说啥呢,时间怎么会有变化,那是法则,是虚空飘渺的,我可是主修时间之力,你要学,我可以教你。” 胡八仙并未理会,只是继续说道“羽老弟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也是为了这位墨少侠的安危乱了方寸罢了,可以看出来你们情同手足,义气颇深,彼此肝胆相照,我能理解的。换作是我的话,相信羽老弟同样也会为我担忧,毕竟老夫当初在沧海上就看过老弟面相,非一般人比拟,乃是侠肝义胆的英雄少年啊。” 羽涅无言以对,看着胡八仙情真意切的模样,他心中只有澎湃,激动,还有感动。 “都是兄弟,就不说那么多客气话了,等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老哥我们回去喝酒,喝它个一醉方休,喝它个天荒地老。” 胡八仙目光炯炯,大笑道“好,再喝它个天上人间!” 墨故渊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喝点了,不然好像总觉得这个世间少了些什么。 一个会用剑的少年,浪迹四海八荒,游历山海五经,如果腰间悬壶浊酒,看上去应该还挺威风的吧,墨故渊脑中莫名闪出这个念头。 底下,随着无数道裂痕延伸,地面四分五裂错乱,本以为已经是洞穴深底了,可眼下这一幕动荡,好像隐隐约约其下还有空间一般。 随着各处地面断裂,碎石蹦炸,在那些空隙之中有一丝丝亮光涌现,如之前金乌火光一般,带着光芒,从缝隙中飘飘而上。 “好高的气温,该不会底下又藏着一只火鸟吧?”羽涅下意识说道。 “难不成古时羿神射下来的太阳都逃到这了?”胡八仙瞪着眼睛,亦是不可思议说道。 墨故渊看着眼下一幕,一阵阵热气扑面而来,他倒并不担心底下是否还有大日金乌,如今他手持后羿射日神弓,自当胸有成竹,毫不畏惧。 一道剧烈的轰隆响声回荡在三人耳畔,地面终是尽数朝下塌陷坠去,只余一方虚无空荡的口子。 三人呆呆看着地底,视线尽头,是一阵阵气泡翻滚,热浪拂面,让人眼眶朦胧。 岩浆浑稠,布满整个地底空间,一片通红,那岩浆滚滚流动,如大江之水般,朝着地底深处涌去。 “你们看那。”羽涅伸手朝着左下方指去。 在岩浆的液态上,有一条小路从岩底延伸而出,直至河床上的岩浆中心处,是一方圆台之地,有两人依偎坐落,正是李皋壬和那白衣女子樱铃。 墨故渊呆呆看着眼下,那女子此刻正躺在那面光镜之上,可光华比起之前暗淡了不少。 李皋壬轻轻握住白衣女子的手,丝毫不予理会上方的三人,他的眼中,只有眼前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 地底岩浆滚烫,一阵阵热浪随着空穴来风席卷而上。 石台上的二人牵手相握,那白衣女子躺在镜身之上,目光柔情,嘴角噙有一抹笑意。 李皋壬亦是如此,他没有说话,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垂过,他的脸上越发白皙,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 两人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悬浮在半空上的三人看着底下一幕,一时没有动静。 半响,羽涅转过头向墨故渊说道“他们两个在干嘛?” 墨故渊缓缓说道“那白衣女子先前应是被我的乾坤太极图重创,眼下李大夫或许在给她疗伤,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胡八仙一旁叹了一口气,道“李大夫这是何苦。” 羽涅问道“那我们下去吗?” 墨故渊点了点头,御剑而下,带着两人朝那方圆石掠去。 底下,白衣女子和李皋壬抬首看去,见墨故渊一行人悬浮在自己上方,脸色各异,纷纷看向自己二人。 “没想到连大日金乌都能被你们解决,看来还真是小瞧你们了......”李皋壬轻声说道。 “皋壬,我们......”白衣女子脸色有所彷徨,却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不用担心。”李皋壬看着眼前女子憔悴的模样,柔声安慰说道。 “李大夫,我虽不知你为何如此,但是你已经被这女子的阴气所染,你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村民,陷镇魂村于危难之境,这等有伤天理之事,今日不论如何你也逃不掉。”墨故渊振振有词说道。 李皋壬一眼撇向墨故渊,道“我行我所行,救我所爱,何错之有?你又是谁,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要杀便杀,莫要和我讲狗屁的道理。” 墨故渊一窒,听着李皋壬所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身侧,羽涅怒气冲冲,脱口喊道“我是谁,我是你大爷,死到临头还敢在这大言不惭,亏我前几日还觉得你为人不错,想不到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残害无辜村民还有理了不成,你要救人没人拦你,可你要害人去救人,这是什么逻辑?也就活该你今天遇见我们,不然镇魂村内的所有人迟早要被你祸害死。” 在场几人皆是向羽涅看去,胡八仙更是拍了拍羽涅的肩膀,深以为然。 “李大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你若有什苦衷大可说出来,为何非要将自己弄成如此境地,还修行这等诡异之法,岂不是白白牺牲了自己。”胡八仙一旁劝阻道 李皋壬垂下头,没有说话,反倒是躺在镜身上的白衣女子脸色略有挣扎,情急之下,她慌张喊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怨他,全是因为我,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许是心急顾虑,白衣女子说完之后,其周身一阵阵烟气弥漫,好似整个人都和身下那块镜子相融,要陷进去一般。 “樱铃!”李皋热深深喊道。 白衣女子脸上挂有淡淡的笑容,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墨故渊望着二人姿态,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贸然出手。 而身侧的羽涅可不管其它,事已至此,几人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岂能前功尽弃。 “墨故渊,你还在等什么,先抓回去,让他们将镇魂村的阴气去除,再让村民看看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语毕,羽涅率先俯身朝下冲去。 墨故渊欲伸手阻拦,可羽涅已经快他一步,身影消失在原地,不知为何,墨故渊心底只觉事情并不像自己表面看的这么简单。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李皋壬的牵引范围之内,虽有疑虑,可墨故渊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李皋壬脸色一沉,将身下女子安抚好,身上黑色羽翼毕现,化作流光朝羽涅杀去。 墨故渊和胡八仙御剑而下,待来到石台之上,他缓缓走向前方,紧紧盯着躺在光镜上的白衣女子。 “墨少侠,这女子身上阴气颇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她身后那面镜子使然。”身后,胡八仙静静说道。 墨故渊愣了愣,疑惑道“她是镜妖?” 胡八仙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应是无疑了,她身上没有半分人类的气息,又是依附镜子而活,许是一件上等法器中的灵智之体。”ww.net 墨故渊蹙眉,却没有太过惊讶,很多神器自古时以来便有自己的造化天赋,或是异能。为了某种特性或是神器本身的能力,其中会自主衍生出一种灵物,而灵物本身的存在就是依附容器而活。 它们有着千奇百怪的形态,可大多数都是根据自己的主人模样进行演变,也会幻化人形,这也是为什么神器罕见,且威力绝伦的原因。但凡器中滋生灵物,那么就等于这件法器有了灵智,自然另当别论。 “那李大夫身上阴气可是被这女子影响,他......他还是人么?”墨故渊下意识问道。 胡八仙昂头看了看上方,半响,他喃喃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李皋壬身上的阴气影响了这镜妖呢?要知道,她作为这面法器镜子的灵物,超脱凡人之别,不在仙妖之属,本就是六道之外,何来阴气一说?” 墨故渊身体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敢深究。他望着上方,眼里有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浮现。 岩浆之上,一阵阵动荡翻涌,两人交手,皆是不留余地。 羽涅径直朝李皋壬出手打压而去,可李皋壬似乎是知道羽涅的古怪手段,并未刻意接近他的周边,反而是仗着身法速度,游走在羽涅外围,不时暗放冷箭,向着羽涅各处袭去。 羽涅气急,看出李皋壬的心思却又无可奈何,这家伙速度太快,自己还真没有办法控制住他。 两人迂回地底,更多的是羽涅在追,李皋壬在跑,加上底下就是岩浆热浪,不一会,羽涅已是大汗淋淋,喘着粗气有些疲惫。 羽涅悬在半空,看了看不远处的李皋壬,又看了看底下,目光一沉,下一刻,只见他挥舞起手中玉扇,狠狠朝着李皋壬底下的岩浆刮去。 霎那,岩浆掀起一阵巨浪,猛拍而来,有不少火星飞溅,整个地底一片高温。 李皋壬被羽涅这一手打的措不及防,半空中有无数火星朝自己掠来,即便能躲过其中一部分,可仍有不少火星落在了自己身上。 雎鸠鸟的羽翼如何能承受这深底之下的岩浆,很快他的身上便被点燃了起来,李皋壬身影不受控制,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羽涅脸色一喜,发现关键,继而再次举起手中玉扇,又一阵火浪翻滚,将李皋壬所在的空间悉数笼罩。 “这下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羽涅大笑不已。 火势来袭,李皋壬无处可躲,身上已有不少地方被火焰点燃,越是挥翅飞行,其上的火苗越发汹涌。 李皋壬仍是不愿放弃,他苦苦支撑,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效果适得其反,眼下之境,他已经无路可走。 躺在光镜之上的白衣女子丝毫不顾墨故渊提剑走来,她看着李皋壬的险境,不停挣扎,可身下那面镜子将她的后背牢牢锁住,任凭她如何扭曲,依旧纹丝不动。 绝境之下,李皋壬回眸一眼,深情温柔,满是不舍。 眼前,是涌荡飞跃的火幕将两人阻隔,飞火尘埃,咫尺天涯。 一上一下,两人隔着火光相望,生死之间。 “樱铃,那年我去往雎漳之渊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穿上这件雎鸠衣,是不是再也不用躲在镜子里了......” “不过我觉得你即便穿了,还是没有大大方方走出这人间好看。” “我答应你的,我就会做到,不惜一切代价!” 女子脸色扭曲,她不停摇头,哀嚎尖叫。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些什么。 而后,李皋壬脱下那件残破的羽翼,一手将上面的火焰熄灭,将羽翼抛飞了出去。 羽涅失神,震惊看向李皋壬。 底下,墨故渊亦是怔怔错乱。 而白衣女子,在看见李皋壬的模样后,霎那,瞳孔失色,眼眶莫名有了一丝温度。 褪去羽翼的李皋壬没有双臂,没有双腿,连身躯都是千疮百孔,五脏六腑尽是灰黑之色,当中,没有一丝血液。 “三元满体,八神作疆,以血为咒,肉身为引。” “神魔见证,祈我所爱,生生世世,多喜乐,长安宁。” 后方,胡八仙波澜不惊的脸色忽然多了一分动容,他诧异说道“是九幽深渊的血祭咒......” 李皋壬呢喃着痴情的话语,在那一字字的箴言道出之际,他余下的身躯缓缓化成一道红色漩涡,继而穿破身前火光,朝着圆台上的白衣女子坠去。 “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 “樱铃,你别怕,我会化作人间四季的风,一直陪在你身边......”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镜灵樱铃 是泪吗? 原来眼泪是有温度的。 樱铃怔怔望着,眼神空洞。 胸前,有微弱的心跳声传来,渐渐的,越发有力。 身体在发烫,一阵阵异样的知觉流转四肢百骸,身下传来的感觉是冰凉冷冽。 这就是人间的样子么?樱铃泪水夺眶。 可是为什么心好痛,痛不欲生。 “啊啊啊啊啊啊......”樱铃凄厉嘶喊。 正在恢复身体的她,体表兀然一阵血雾飞扬,弥漫周身。 墨故渊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姑娘不可!” 然,樱铃无动于衷,将自身重组的血肉尽数排斥体外。 蓦然,光镜中一道耀眼的白光顷刻绽放,生辉灿烂,照亮四方,将这地底深处尽数覆盖,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一幕空白。 墨故渊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眼前,那里,是镜中过往。 w_/a_/p_/\_/.\_/ ———— 昔年西山经有两派恩怨,纠葛百年,不分胜负。 某一日,其中一派弟子在镇魂村附近的山谷里觅得一把宝镜,却是被仇家发现。 两派集结人手周旋,却是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的血战,在交手的过程中,那携带宝镜的弟子不小心将其遗失,恰好掉在了镇魂村内。 宝镜通灵,为避免有心之人的邪念再生,当中镜灵化作女子之身,以障眼法骗过所有人,从此修身养性在镇魂村内。 村民可不知那女子古怪,只当以为是先前两方交战,她不小心受了重伤身陷于此,便让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带回家,治疗照料。 而那一人,赫然正是李皋壬。 李皋壬擦了擦额头上些许汗珠,忙活了一天,可算是把她安置下来,他看着女子腹部鲜血凝结,当下不禁有些为难。 祖上虽是世世代代行医,可到了他这一代,却一直守候住在镇魂村里。 他从没出过远门,除了替村民看病,一般都只是上山采采药草,要么是呆在家中熟读各种书籍,闲来无事照顾些许花草,为人含蓄而寡淡,更多是随和平凡。 已至而立之年,李皋壬仍是孤家寡人,可他却不以为意,乐得自在清闲。 如今家中多了一位女子,还是一位漂亮的女子,这不免让他有些局促不安,即便那女子昏迷不醒。 只是挣扎了一会,李皋壬就已经有所决定,他从院子里提来一桶清水走近女子身旁,先是替她清洗身上血渍,然后轻轻将她扶起,小心翼翼脱下了女子的衣裳,指尖偶有触碰,是一阵冰凉丝滑的温柔。 望着眼前女子后背的白皙,视线之下,隐约可见前方有一抹弧型波澜。 李皋壬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继而将女子衣裳褪至下身,他拿着一件布衣搁在手中,谨防自己的手碰到她,便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被李皋壬一手支撑平衡坐着的女子忽而睁开双眼,她好奇看着自己的前方,眼珠转了转,不知后面那个家伙在干啥,浑然不觉自己正***着上半身。 她没有出声,又把眼睛紧紧闭上,脸上一丝俏皮的笑容闪过,再次装起了昏迷。 李皋壬闭上眼睛,缓缓将女子放下,待得那女子平稳躺在床上后,他凭借直觉把布衣摊开盖在女子胸前,微微睁开眼睛,终是松了一口气,所幸并无冒犯。 他自顾一笑,将布衣往上提去,只留出女子腹部上那一道伤痕。 夜晚,皎月透过窗栏洒落入屋,月光盈盈,落在了床榻之上,也照拂在李皋壬的发间。 他低头认真,一针一线,极为熟捻的在伤口上缝合,周边血迹早已被他清理干干净净,忙活了一晚上,就只剩最后一步了。 李皋壬行医多年,有个习惯,便是只要替人疗伤看病,就会无比专心致志。眼下穿针引线缝合伤口,浑然不觉那被布。(下一页更精彩!) 衣蒙盖的头上,一阵阵起伏跌宕。 躺在床上的女子正在一口口吹着空气,布衣被她吹得一上一下,霎是无聊。 半响,终是处理完毕,李皋壬站起身,长呼一口气,欣然笑了起来。 很快,他又头痛了起来,这衣服怎么再穿回去? “书上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可我是大夫,替姑娘疗伤止血,并无有冒犯之意,还望姑娘莫要计较。”李皋壬颔首朝床榻上的女子轻声说道,即便他觉得她听不见,却还是如是说道。 被布衣盖在底下的女子抿着双唇一笑,这人倒是有点意思,怎么有点呆呆的感觉,不过他的声音倒是好听极了。 李皋壬在说完之后,便依照先前那般,谨慎微行的替她穿好衣服,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他花了好半天才将衣服穿了回去,李皋壬只觉这一次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劳累辛苦,实在是有苦难言。 待将女子衣裳穿好,李皋壬一手拿过腰间束带,缓缓从她身下穿过,而后给她系上,终于大功告成。 首\./发\./更\./新`..手.机.版 李皋壬一头汗水,挺直了腰板坐在床边松了一口气,视线之下,有一双星目明亮,带着月光皎洁,愣愣盯着自己。 李皋壬亦是同样如此,呆呆望去,四周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那是个春分,晚间有清风徐徐,从窗口悄悄溜进,在两人身边缱绻抚过。 “你......你醒啦。”李皋壬尴尬一笑。 “对啊,一直都醒着呢。” “你没事吧?” “没事啊,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言罢,李皋壬飞快的走出了房间。 眨眼便是数日,偶尔几次的交流中,女子曾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樱铃。 “樱铃姑娘,当时我见你从天上掉下来,伤势颇为严重,可是这几日你恢复的还蛮好的,好像并无大碍,先前还有村民过来看看呢,你怎的还要躺在床上装病啊?”李皋壬不解问道。 “当然不能让人瞧见我还是好好的,不然那些人铁定又要打我的主意,都千万年了,他们没抢够,我自己都累了。”樱铃一嘴直接说道。 李皋壬听闻,一阵蹙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不是装病,真把脑子摔坏了。” “那你好好休息下,我去煮点饭食。” 很快,李皋壬就张罗好了几个小菜摆上了桌,朝屋内唤道“樱铃姑娘,吃饭了。” 樱铃闻声走了出来,大摇大摆坐在凳子上,抓起筷子有模有样的吃了起来。 李皋壬不喜饭桌说话,是以这几日做好饭菜都是各吃各的,可终归见樱铃的样子有些无语,当下缓缓说道“樱铃姑娘,你吃菜都是一口气吃完,然后再一口气吃掉这碗米饭,会不会觉得不太对劲?” 樱铃搁下碗筷,不解道“哪里不对劲?” 李皋壬愣了愣,看着桌上空空的菜盘,咽了咽口水,又摇了摇头,开始扒着自己碗中白米饭。 “李皋壬,你问我问题,又不回答,也太不礼貌了吧。”樱铃有些不满说道。 李皋壬一顿,无奈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意思是这菜你每次都吃完了,好像不太好吧。” “不是你喊我吃饭吃菜的吗,当然要吃完,我记得以前有人和我说过,不能浪费,尤其是粮食。”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和你一起吃饭的人也要吃菜?” “没有啊,我以前的主人从来都不吃东西的,一闭眼,几百年就过去了。” “对不起。” “好端端的干嘛道歉啊。”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 “你身上外伤可能没什么大碍,但你的内伤估计很严重。” “内伤!你能看。(下一页更精彩!) 出来?”樱铃不可思议,瞪大着眼睛看向李皋壬。 李皋壬点了点头,道“已经很明显。” 樱铃脸上倒并没有什么表情,她双手捧着脸颊,无所谓说道“以前受过好多次重创,镜中灵气也慢慢稀薄,加上好多年里换了不少主人,他们祭出法器时,我肯定也要鼎力相助,这也没得办法。刹魂镜虽然是神器,可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神器,能诞生我这样的灵物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李皋壬一口白米饭卡在喉咙,脸色通红,有点喘不上气。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有些自怨自艾,小时候父母都叮嘱过自己,说好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的,怎的今日大意了。 看着樱铃呆呆的脸色,李皋壬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收拾碗筷,在出去之际,他回首向着樱铃说道“你别担心,虽然摔坏了脑子,但是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我会尽全力医治你的。” 樱铃一个激灵,手都未能拖住自己的头,直直磕在了桌上。 “你小心一点,可别再撞出什么花样了。”交代完一声,李皋壬便转身离去。 ———— 如此,两人磕磕绊绊,又过了数日。 樱铃有些受不住这家伙沉醉在自己的自我认知当中,李皋壬虽然整天迁就自己,也不愿和自己计较什么,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一种什么都理解的样子,不禁让樱铃有些哀怜。 从樱铃呆在李皋壬的家中起,大约已经过了七八日,当时接近春分末尾,今日迎来了清明。 镇魂村内,小雨淅淅沥沥,李皋壬最近除了照顾樱铃之外,倒也没有其它事情,闲来便是给花花草草除虫,或是自己寻个清净看看书,泡泡茶,自在闲逸。 今天下雨,他便搬来了一张卧椅放在门前,斜靠在上,淡淡望着院外的雨滴点点。 这一呆,便到了晚上,小雨绵绵,孜孜不倦,未曾停歇。 樱铃察觉到李皋壬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无奈摇了摇头,不知这个家伙是怎样的一个怪人,好像还挺精致的。 她将屋内烛火点燃,自顾走到李皋壬身旁,并未打扰。只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仍旧是双手捧着脸蛋,亦是呆呆看着屋外的小雨。 好像这么多年里,她也是经常一个人发呆,虽然她的发呆没有任何意义。 好像这个世界里,总有一些人是孤单的,可从未觉得寂寞。 樱铃是,李皋壬也是,不是习惯,是与生俱来。 两人背影,在厅内烛火下,仿若天生。 只是有些遗憾,他的倒影在烛光中被拉的细远,随风摇摆,朝着樱铃的方向靠近。 可樱铃却没有自己的影子。 许久,李皋壬缓缓睁开眼,借着屋中灯火,他看见樱铃也在身旁,一直看着屋外没有消停的落雨,怔怔出神。 “樱铃姑娘。” “怎么了?”樱铃回答很快,径直转头看向李皋壬。 这倒把后者愣了一会,这姑娘是在干嘛,发呆?不像啊。 “你怎么也坐在这了?” “不陪你一块嘛,又没啥事情,你不也在这躺了大半天吗?” 李皋壬坐起身,淡淡一笑,道“清明小雨,恰巧可以做一件雅事,可是天时难得。” “雅事,睡觉吗?” 李皋壬咳嗽两声,继而站了起来,迈过门槛,走向屋檐下,缓缓说道“平常没人找我看病的时候,我就会做一些书上说的事情。书籍有记载,人间有十大雅事,这些年里我便是如此,还挺好的。” “何谓十大雅事?” 李皋壬微微闭上眼,听着外面雨声,幽幽说道“一是焚香,一柱烟中得意,九衢尘里偷闲。二是抚琴,若心自适,五弦亦可。三是对弈,弈棋不如观棋,因观者无得失心。四是品苠,淡中有味,点茶三昧。五。(下一页更精彩!) 是酌酒,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手\./机\./版\./首\./发\./更\./新~~六是听雨,卧眠听雨,一梦浮生。七是莳花,侍花如侣,读花如人。八是读书,有书真富贵,无事小神仙。九是侯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十是探幽,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这便是书中记载的十大雅事了。” 樱铃静静听着,在李皋壬说完之后,她笑着回道“我知道了,你刚才就是在卧眠听雨,一梦浮生,对不?还有你平常做的其它事情,都是那些对吧。” 李皋壬点了点头,同样笑望看向樱铃,道“若是樱铃姑娘想要学,我可以教你。” 樱铃开心不已,道“那可说好了,明儿个我就开始学,我的学习力很强的。” 可刚一说完,樱铃立马就无精打采了起来,喃喃说道“虽然可以学,不过就算学到了也感觉不到什么,哎,我可不像你们这些真实有血肉之躯的世人,我就一镜灵,虽说人能做的我也能,可是少了很多感觉啊。” 饶是李皋壬心智淡然,眼下仍是不免有些头疼。 看着李皋壬的模样,樱铃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想到自己脑子糊涂了。 “喂,你给我进来,把门窗关好了,我有事和你说。”语毕,樱铃转身走进了屋内。 李皋壬站在屋外愣了一会,缓缓动身走了进去。 到了夜里,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外头哗啦啦作响。 樱铃站在屋内,好半响方才转过身,紧紧盯着眼前的李皋壬。 “樱铃姑娘,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言便是。”见樱铃一直盯着自己,李皋壬打破氛围说道。 樱铃嘴角一翘,并未说话,只是一手举起,一道璀璨白光在她手心绽放,待得光芒隐去之后,一面古铜色明镜出现在她手中。 紧接着樱铃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镜子当中掠去,明镜悬浮在半空,藏在里面的樱铃只露出一张脸,诡异一笑,道“我脑子没坏吧。” 李皋壬脸色一阵煞白,身体踉跄往后跌倒,待撞到门后,方才颤颤巍巍伸手指着悬浮在空中的明镜,哆嗦道“你......你真是镜子里的灵物!” “那当然,不告诉你,还真以为我成天胡说八道呢,那日不过是我幻化成人形故意逃出来的,就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安度晚年,可不想再遭罪受了。”樱铃从镜身中穿出,大摇大摆向李皋壬走去。 李皋壬心性平淡,眼下也不免有几分惊慌,看着樱铃走向自己,他本能的举起双手遮挡,一阵颤抖。 “喂,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没见过山上修仙之人么,我不过是一只镜灵,放心,不会吃人。”樱铃笑着说道。 过了好半天,李皋壬渐渐平缓心情,重新打量起眼前女子,眼中好奇无比。 樱铃又说了一些有关自己的来历,和这面刹魂镜的联系,李皋壬终是接受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以前我也在书上看过有关神魔杂异的鬼怪故事,想不到有一天还能亲眼所见。”李皋壬摇了摇头,苦笑说来。 “瞧刚才把你给吓的,我要不告诉你,怕是你一直都以为我有病呢。” “樱铃姑娘刚才还真是吓到我了。” “......” “诶,对了,前些时日听樱铃姑娘说镜身当中的灵力不足,可会对你有影响么?” “当然,我都在镜子里呆了近万年了,又跟随那么多主人和他们出生入死,这面刹魂镜已经是强弩之末,挨不了多久。” 李皋壬微微蹙眉,道“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哪有什么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镜毁灵亡,一道消失罢了。” 看着樱铃如此洒脱,李皋壬不解说道“樱铃姑娘怎的如此看淡生死,我观你样貌轻轻,说话倒像是个过来人。” 樱铃拍拍手,自顾坐在了那张靠椅上,摇摇晃晃,道“镜中诞生镜灵,。(下一页更精彩!) 我就是这样子了,况且这么多年,所谓生死,我看的不计其数。再说了,我对生死又没什么感觉,别说生死,就连你们人有的七情六欲,感官知觉,我也无法感同身受。” 李皋壬听着樱铃所说,问道“难道镜灵和我们不一样,看你的样子不也是正常的模样吗?” “只是外观罢了,说白点,类似我们这种灵物,依附神器而活,本身就是超脱世间六道之外。我虽出生就有了人形,但是并无人的所有体能,我能听见你们说话,能看见你们的样子,也能呼吸,也能说话,但是更深一点的感觉我是一点都没。好比我哭,就没有眼泪,四季更替,气候变化,我也无法感知,我身体里连五脏六腑都没,只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樱铃解释道。 李皋壬听着她所说,一时半会并未接话,只是深思了这些话中语句,略有所思。 “我好像懂了一点。” 樱铃笑道“没事,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以后你会慢慢懂。” 见李皋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樱铃拍着额头,无奈道“放心,活不了多久肯定也比你活的长。” 李皋壬轻轻一笑,道“我是一个大夫,还是懂些延年益寿的。” “你可真棒。” 后来两人藏在槐树林间,樱铃时常会想起与李皋壬初次介绍的情景。 当时她洋装鬼脸,恶狠狠瞪着他说道“我是鬼,你怕不怕?” 李皋壬刚开始还有点难以置信,对于他这样一个凡人来说,不懂什么神仙鬼怪。可不知为何,看见樱铃一副随性自然的姿态后,他再也没有怕过半分。 “樱铃姑娘,虽说你有些感受是无法体会,可若你想尝试一番,我先前说的书中十大雅事,我还是愿意带你一起试试的。” “我本来就说了要学的。”樱铃站起身,跃跃欲试。 ———— 此后十来日,不管是下雨或是天晴,李皋壬出门或是在家,自己不论做什么,都会带着樱铃一块,教她学习自己生平所学。 屋檐长廊,樱铃将白卷铺展,见李皋壬提起毛笔,她赶忙在一侧替他研磨,好奇的看着他在纸上飞舞游走,专心致志。 “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可以把刹魂镜画的如此真实,我这一看还以为有两面呢。”樱铃一边看着自己手中镜子,一边又低头看了看画中镜样。 李皋壬淡淡一笑,继而又开始临摹起下一张画卷,那是樱铃的样子,他画的极为认真。 漫山遍野,山谷空幽,李皋壬背着竹篓一步步朝着山涧中走去。 待得此地寂静,荒无人烟,他转过头,朝着身后竹篓笑道“樱铃姑娘,可以出来了,这会没人看得见。” 樱铃从镜中飞出,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藏在你的竹篓里,摇来摇去,差点我都睡着了。” 李皋壬看着她的模样,微微愣神,继而说道“隔三差五我便要上山采些草药,有些可以驱虫,有些可以泡茶,药草之类的需提前准备,还得回去晒干,所以樱铃姑娘可以自由活动一下。” “李大夫,你这话可不对。” 李皋壬好奇看来,眼里有询问之意。 “我这叫探幽。” 灯火阑珊,烛影昏黄,李皋壬死死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副棋局,落字不定。\./手\./机\./版\./无\./错\./首\./发~~ “李皋壬,能不能赶紧的,你都想了多久?”樱铃一口咬着水梨,催促道。 李皋壬不为所动,指尖捻着的黑棋久久未下,看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 “我都思量无数遍,好像最后的结果都是我输了。” “你这不胡闹嘛,知道输了还在这磨蹭,要不再来一局?” 李皋壬看着窗外漆黑夜色,已有月亮挂在上头,摇了摇头,无奈说道“从傍晚到现在,我都没赢过一局,亏这围棋还是我教你的,樱铃姑。(下一页更精彩!) 娘比我厉害多了。” “要不我故意给你放放水?” “如此甚好。”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徐徐清风至山中而来。 村西家的一间别致草房中,忽有一股浓烟弥漫,缓缓升空,有不少村民大喊着“着火啦,李大夫家着火啦。” 还在村南的李皋壬刚替一位村民诊断完,交代了些许注意事项,便有人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朝自己喊道“李大夫,你家冒黑烟,好像着火了啊。” 李皋壬心中咯噔一跳,立马风风火火朝着家中跑去。 待来到门前,李皋壬深怕樱铃会被村民发现,故意找了个借口将村民推了回去。 望着厨房内滚滚而来的黑烟,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幸好没看到明火。 他走进厨房内,见四下无人,又找遍了整个屋子方才将那面刹魂镜带到厨房,李皋壬黑着脸说道“樱铃姑娘,人都回去了,你可以出来看看,这是你做的吗?” 樱铃飞出,望着厨房乱糟糟的一幕,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她,脸上多了一丝尴尬。 “这不想等你回来,给你做一顿饭嘛,哪里知道做饭这么难,不过我可没把你家烧着。” 李皋壬并未过多在意,只是看着樱铃略带寻常人的愧色,忽而心间有些异样。 “你做了什么饭菜?” 堂前,李皋壬望着眼前几盘黑乎乎的菜肴,分不清是什么菜,仍是抓起筷子吃了起来,他腮帮肌肉鼓起,嚼了半天,一口气咽了下去。\./手\./机\./版\./无\./错\./首\./发~~ “味道如何?” “有点焦,不过烟火味还是蛮好的。” “我记得一句话,做饭烧菜嘛,就是要有烟火味,喜欢吃的话这次我不跟你抢,都给你吃完。” “樱铃姑娘,还是一起吃吧。” 又有小雨,院后听雨的两人坐在阶梯前大半天,不知过了多久,樱铃忽然说道“李皋壬,家中可有酒?” 李皋壬点了点头,道“村长往年倒是送了不少,不过我没怎么喝,都存着在。” “喝酒吧,喝洒听雨,两件雅事齐赏,可是很难得的。” 李皋壬想了想,便起身端酒去了。 两坛老酒摆在中间,两人各自拿起了一只瓷杯,渐渐品尝。 老酒有些猛烈,入喉辛辣,却别有一番滋味。 李皋壬抿了几口后,脸色渐渐通红,不时还咳嗽了几声。 樱铃看了看他,又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脸上丝毫不见异样。 “你的酒量可不行啊,这才两三杯不到,你就红成这样了。” 隐有几分晕眩,李皋壬吞吞吐吐说道“我......我平常都不怎么喝酒,这......这酒又放置许久,太烈了。” 樱铃不知烈酒入喉的滋味,只当饮水,一杯又一杯。 “你应该是喝不醉的吧?” “对啊,我就想陪你喝喝酒嘛,你知道酒中滋味,有人陪你喝酒,不也开心吗?” 李皋壬红着脸,痴痴盯着身旁女子,有些醉眼迷离。 忽然,李皋壬举起一坛老酒,二话不说,朝着嘴里灌去,咽下不少,更多的是一股脑喷了出来。 “你?你该不会想和我拼酒量吧。” “我哪里敢,我是想一醉方休。”此间,李皋壬的声音兀然响亮了几分。 那好像是他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如此。 “我想多说点话。” “我想日子精彩一点,我想是不是可以变的不一样点。” 樱铃可不知李皋壬想的具体内在是什么,只知道他说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不懂她,她也不懂他,本来就是巧合遇见,一人一灵,何来心意相通。 “你的脸好红呀,是醉了吗?”樱铃忽然起身,一手摸在他的脸上,好奇说来。 。(下一页更精彩!) 李皋壬呆呆坐在原地,脸上的感觉是一道冰凉,可心底一片炙热。 他轻轻将自己的手贴在樱铃手上,没有言语。 樱铃不解,却没有抽开,只是看着李皋壬的样子,她有些云里雾里。 “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李皋壬轻轻念叨。 樱铃笑道“我听过的风何止八百遍,八千,八万都有了,可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是人间。” 岁月惊扰之下,平淡之中有了忧愁。 “樱铃姑娘,你的手可真凉啊,酒意都去了大半。” “我本来就这样,倒是你这样子,可是登徒浪子,轻薄无礼了哦。”樱铃只是这样说,却没有这样的意思。 “不......不好意思。” “这有啥,反正我也没感觉,只要你觉得不一样就行。” 心间微痛,如针芒刺进。 雨声响彻,天际有了电光,照亮在两人惨白的脸上。 “要是樱铃姑娘也有人所有的样子就好了。”一口烈洒吞下,李皋壬低着头,喃喃说道。 “怎么可能,我可是镜灵,哪能成为人呢。 首\./发\./更\./新`..手.机.版 再说了,当人有啥好的,我看过那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追求一些得不到的,可累了。” 李皋壬转过头,认真看向樱铃,道“那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么?” 樱铃愣了愣,看着李皋壬专注的样子,好半天一会,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想,很想。” 李皋壬看着听着,也跟樱铃一起笑了起来。 大雨之中,两人笑声同步。 山野万万里,余生路漫漫,一半又一半,是他与她。 虽然自己没有办法,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李皋壬心中这样想道。 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或许都未必了解彼此。 有的人,一眼万年,一眼就够。 遇见对的人,什么都很快。 只是对的人,从来就不属于自己。。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些孤独的人啊 时光匆匆,最怕无意之下的悄然流逝。 转眼,两人相伴,已有二十余日。 这一天,和往常一般,李皋壬带着樱铃出门踏青,这是相对镇魂村周边的山野,李皋壬已经走过太多次了,有些地方早已被他采摘熟透。 「樱铃姑娘,这天气倒是舒适,你要不出来走走。」一路登高,李皋壬此刻站在一处山岩平台,眺望远方轻轻说道。 「再怎么舒适,哪有你背着我舒服呀。」 「当真不出来?」 「等你爬到山顶上我在出来吧。」 「那你可要错过这一路风光了,今天我带你来的这座山叫做娇女垛,可是离村子有好十几里路呢,虽说不是很高,可这风景很美的。」 「娇女垛?不是一座山吗,怎的名字这么奇怪。」一道光影闪烁,樱铃出现在李皋壬身旁,好奇问来。 李皋壬转过身,朝山顶指去,缓缓说道「娇女垛这座山的名字由来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听说很久之前在娇女垛山下的黑虎庙村,住着一位娇姐,她天生丽质,面如桃花,方圆数个镇村都知道黑虎庙有这么一位绝色佳人。娇姐为人温婉善良,不贪慕虚荣,不迷恋权势富贵,她不知退回了多少达官贵人家的绫罗绸缎,也赶走了很多纨绔子弟。」 「世间还有这等女子,当真是奇了啊。」樱铃脱口而出说道。 李皋壬继续说道「娇姐并非没有心上人,她其实早已芳心暗许,心底一直都惦记着本村放牛的春雨。好在她也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春雨,为了能让娇姐过上好日子,两人成亲后,春雨不再放牛,反而是苦读诗书,想要考取功名。在他们成亲的第三年,春雨进京赶考,皇天不负苦心人,春雨金榜题名,消息传来,娇姐和村里人无不惊喜庆贺。」 「这不挺好的吗,女有意,男有情。」樱铃笑道。 李皋壬痴痴看着顶峰,半响,喃喃说道「他可没情,春雨金榜题名,却是另寻新欢,根本不顾娇姐这些年来的付出。悲痛欲绝的娇姐受不了打击,最后跳进了那条严陵河。」说完,李皋壬侧身向着山下那条长河指去。 「什么?那不成了负心汉么,这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樱铃径直说道。 李皋壬看着樱铃姿态,眼中有一丝涟漪,却很快隐藏了下去。 「后来,有当地村民在严陵河中看见娇姐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凤凰,飞落在村后的山顶上,涅槃重生,所以这座山才被后人称之为娇女垛。」李皋壬解释说道。 「原来如此,这下我倒是懂了。」樱铃点头。 李皋壬站在原地,半响,他朝樱铃问道「你懂了什么?」 「我懂了这座山为什么叫娇女垛。」 「还有吗?」 「春雨是个负心汉。」 「那你知晓娇姐的故事,知道春雨的背叛,有什么感受吗?」 「没有啊。」 李皋壬愣了一会,看着两人身在半山腰的风景,一时无言以对。 樱铃迎风而立,随他一同并肩观看。 山顶,樱铃追着飞鸟而跑,李皋壬俯身探草,一路将有用的草叶拾入身后竹篓之中,不时看着樱铃遍野疾行,有几分笑意。 许久,两人齐齐坐在顶峰上的悬崖边,望着落日余晖,晚霞辉煌,云卷云舒。 「我看今天李大夫背后满载,可是收获不少哦。」 李皋壬看着身旁的竹篓,笑了笑,道「这样待会樱铃姑娘回去睡的也舒服不是?」 樱铃噗呲一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继而向李皋壬伸出一手,道「不能老让你背着我呀,这山顶不够高,要不我带你御空飞升,去天上看看?」 李皋壬不解,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樱铃紧紧抓住他的手,一跃跳下山崖。 李皋壬一声惊呼,一颗心失去重力,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可手心里传来的冰凉让他格外清醒,他回眸看向身旁女子,后者亦是笑望看来。 「李皋壬,你别怕,我虽感受不到人间的风,可我现在就是春季的风。」 坠落悬崖的途中,疾风徐徐,樱铃拉着李皋壬随风而上,飞跃长空,朝着天野云幕而上,那里,一片灿烂晴朗。 高空之上,李皋壬心跳不已,痴痴望着底下的浩瀚山河,过眼云烟。 从未见过如此风光,以至于让他以为在做梦一般。 「李皋壬,你背着我走了那么多山路,我就带你看看这个山海的壮阔一角,怎么样,是不是与众不同?」 风中笑语,是樱铃的声音,是风铃,在他耳边轻扣心扉。 「谢谢你啊,樱铃姑娘。」他说的很轻,淡到连风都没有听见。 樱铃回头看着李皋壬得意一笑,又转过头朝上拔高而起,那一刻,她青丝长发飞舞,缭绕在李皋壬的眉间,脸上,从未离去。 李皋壬视线朦胧,呆呆看着眼前女子,而后,又看了看两人紧紧牵握的手,李皋壬蓦然深深再次紧了紧,不愿松开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都已渐渐下山,两人在回到山顶后,本欲动身下山回去,樱铃嫌麻烦,所幸就朝着镇魂村的方向飞去,以免天黑他看不见路。 只是在樱铃回去的途中,天空中忽有一道红光闪现,直直朝着她的方向夺来。 「原来你在这,害得我找了好些天。」一人悬浮在樱铃身前,双手环胸笑道。 樱铃看着眼前男子,道「是你,还以为那天你跑了呢。」 「书上果然没有骗我,刹魂镜中有镜灵,我在这附近搜查了好久,可算让我发现了。」男子兴奋不已。 「喂,就算你把我带回去我也帮不到你什么,我如今灵力稀薄,这面镜子没什么用了。」 「哼,少废话,乖乖回到镜身随我回去,我自有办法。」 樱铃知道眼前人有几分麻烦,便径直朝下掠去,将李皋壬放在地上,道「李皋壬你就在等我,可不许乱跑。」 李皋壬紧张万分,不愿松开樱铃的手,后者笑着说道「放心,问题不大。」 他落寞松开手,可眼里却满是担忧看着她,还有一丝莫名的恼恨。 虚无缥缈的灰色天空,刚开始李皋壬还能看见光影踪迹,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再也看不见任何。 「这便是那些修士和凡人的区别么?」李皋壬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亮高挂,星辰遍布,荒芜之地,只有李皋壬一人仍旧痴痴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上方。 一人站在他的身边,同样莫名看着星空,幽幽说道「看啥呢,看这么久?」李皋壬愕然一跳,看向身旁,脸色顷刻一喜,道「樱铃姑娘!」 「让你呆在这还真呆在这啊,你看都多晚了。」 李皋壬此刻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他下意识抓住樱铃的双肩,深深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那个人已经被我解决了,只是没想到这人门中来历古怪,居然有能克制我秘法,这一次交手,不仅耗费我余下不多的灵力,还给他伤到我镜身根本了。」樱铃无奈说道。 李皋壬一阵担忧,急道「那你还说没事,可有什么后果?」 樱铃直直说道「我看了下,好像也就还剩十来天的寿命吧,反正早些晚些没什么关系,结果都一样嘛。」 李皋壬身体一震,失魂落魄,僵硬在此,思绪混乱。 ———— 从那一日,李皋壬便整天将自己关在房中,翻遍了各种古籍,还四处向村里人家中借读各种志异怪谈,想要找出一丝能补救樱铃的方法。 樱铃看着李皋壬的样子有些不解,她曾问过他,为何如此紧张,又为何非要找到救自己的办法。 虽说跟过历代多位主人,大多数都是利用自己的异能法力,一次次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乏有心疼怜惜自己的,可基本都是担心法宝受创,影响日后的发挥罢了。 一件器物,哪怕当中有器灵,也仅仅是一件物品罢了,坏了,锈了,没用了,还有什么用。 李皋壬没有回答,当时的他几近疯狂痴颠,只是一直念叨着「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时间?自己好像从来对时间没有概念。 可是到了最后,李皋壬看遍所有的书籍,也没有找到一种有关法器灵物可以修复的的介绍。 这一日,按樱铃所说,她就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李皋壬颓废靠在墙上,心神不宁,心力憔悴。 樱铃照往常一般,来到李皋壬房间,见他无精打采,并没有什么感觉不对。她对自己的生死不记挂在心,自然也不懂别人的的想法。 只是见李皋壬如此执着,樱铃倒是想起某些传闻,她俯下身,拍了拍李皋壬的脸,道「你想救我?」 李皋壬看着女子眼中的单纯,没有说话。 「我是告诉你,我有办法。」 闻言,李皋壬立马站了起来,道「你快说,不论什么办法我都会去做。」 樱铃听见这句话莫名很开心,笑道「要想救我这样的存在,你得去九幽深渊,那里有人可以做到,具体我不清楚,也是以前我听人说过的。」 「九幽深渊?在哪。」 「我哪里知道,我没去过,不过听名字来说应该是在地底吧,或许还是很深的地底,这西山经广阔无垠,传闻九幽深渊还是在北山经妖界之地,离这远的去了。」 李皋壬不依不饶,追着问道「樱铃姑娘,你告诉我怎么去就行。」 樱铃看着眼前男子,他的眼眶之中布满血丝,她不懂李皋壬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久之前有人告诉我,若是找到西山经腹地的雎漳之渊,传说可以通向地底九幽,只是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不是真的。」 「樱铃姑娘,以你如今所剩无几的灵力,怕是挨不到我一来一回的路程吧。」 「是啊,你一介凡人,又不会飞,这一路靠走,没个三五载哪里找得到呀。而我估计这几天就该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所以哪怕你能找到办法,也来不及的,你不必为难自己。」 「虽然没有找到可以救你的办法,可是我在书中看到有方法可以将你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人世。」 樱铃不解,正欲问他,李皋壬站起身,看着眼前人儿,他微微一笑,道「这次换你等我,就在村外通向大海的那片槐树林里等我,哪也不许去。」 樱铃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道「好,我等你。」 隔日,李皋壬告知镇魂村的村民,自己没能救醒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位女子,为了她能安心,主张大家将她埋在那片槐树林中。 村民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有些惋惜,李皋壬将一切事情料理善后好,告知村民,自己医术薄弱,需出山寻求学习更好的医术,就告别村民向北出发离去。 临行前的那一个晚上,李皋壬在林间对樱铃说「我答应你会治好你,你要呆在这哪也不许去,好好等我回来,知道吗?」 樱林点头,笑颜满面。 此后,李皋壬远走他乡,双脚之下,是万里河山。 那些年里,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到哪里。 累了便是寻个野地潦草休息,饿了,些许干果杂粮充饥。他一路很少说话,最多的是遇见生人,便会询问雎漳之渊的方向,脚步未曾停歇。 有些人温和如玉,谦谦淡然,可骨子里的倔强和坚韧,堪比金刚石岩。 李皋壬走破了脚,干裂了唇,脸色枯槁,瘦如柴骨,尘霜满面。 烈日炎炎,汗流浃背。天寒地冻,霜雪纷飞。 身后,是一条血印的足迹。 你这一生有为了某人或是某事不顾一切的坚持过吗?遍体鳞伤,生不如死,仍是不愿放弃? 很难,很累,很痛,很苦。 「我在路上今天遇见个傻子,他问我雎漳之渊在哪,我随便指了条路,他还真信了,我哪里知道雎漳之渊,我又没去过。」 「你这臭要饭的,这可是永乐街,不知道严禁你这种下贱人来此吗,赶紧滚出去。」 「你还真是可怜啊,身上连件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也不知道你出来干啥来了,浪费老子的时间,早知道把你扔进沟里淹死得了。」 「喂,你疯了不成,雎漳之渊就算你找得到,凭你这凡胎肉体,不是进去送死吗?」 一路之上,各种言语充斥在耳边,他恍若未闻。 被人戏弄嘲讽,屈辱打骂,他不为所动。 他的心里是明朗的,脚下是坚定不移,哪怕兜兜转转,迂回蜿蜒,他一直走在心里那条道路上。 说他疯子,骂他傻子,那是人间看客的一点卖弄,自以为是,不值一提。 大雨倾盆,李皋壬忽然停了停脚步,他抬头望着天空,看了许久,莞尔,他笑了起来,这是他前所未有的快意和信心。 他想起了和樱铃听雨的一幕,原来一点记忆,就有让人心底山崩地裂的勇敢。 镜身中的白光世界,躺在光幕中的樱铃细细看着,看着李皋壬望着天空的笑眼,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是穿越时空的对视,就在彼此的眼中,樱铃从来都不知道李皋壬出去那几年的过往,不知道他一路经历什么,眼下借着光镜里的时空画面,她看很认真。 现在她有血有肉,有了心跳,有了感受。 她也很勇敢,哪怕看着李皋壬一路的曲折坎坷,樱铃也是一直浅浅挂着笑容在嘴边,她的视线,一直追随在他的身上。 可是眼眶中的泪水,她控制不住。挥手拭去,仍是涓涓不停。 一旁墨故渊亦是眼中湿润,朦胧模糊。 画面之中,李皋壬仍旧徒步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从没思量。 五年,他终于走到了雎漳之渊,站在了深渊上方。 他茫然转过头,看着身后尘沙遍野,了无人烟。 不远处,有一方干涸龟裂的池塘,有两只雎鸠鸟奄奄一息躺在中央,用口中唾沫,将彼此苏醒。 他走了过去,将身上余下的水源倒在两鸟身上,口中。 其中一只黑色雎鸠鸟目光通灵,带着人性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满头蓬垢的男子。 另外一只白色却只是看着他的伴侣,身体起伏,喘息了几阵,便闭上了眼。 李皋壬眸底哀伤,沙哑说道「对不起......」 「你要去雎漳之渊?」黑色雎鸠口吐人言说道。 李皋壬转过头看向身下,半响,微微点了点头。 「底下是异兽穴巢,深不见底,没有什么宝贝的。」 「深底之下是去往地心的九幽之地么?」 黑色雎鸠鸟愣了愣,却还是点了点头。 李皋壬转身,朝着深渊走去。 「喂,帮我个忙。」 李皋壬蹙眉不解回头看去。 「我已无法力支撑幻化人形,你帮我和白羽葬在一起,我帮你去向雎漳之渊。」 李皋壬站在一处隆起的土堆前,又看了看手心一件极为华丽璀璨的羽衣,紧紧揣在怀中。 「雎鸠之翼可日行千里,速度奇快,穿上它,看你运气能不能找到了。你走到这,总归不是来送死的。」 「多谢。」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最后一刻遇见你,我和白羽死能相伴,我很知足。」 「其实你能活下去的对吗?」 「她不在,活不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再次站在悬崖边上的李皋壬,身披黑色羽翼,目光深深看着浩瀚黑暗的底下。 他凝视深渊,深渊仿佛也在凝视他一般,不过,那又如何? 俯身直直坠去,李皋壬没有一丝犹豫,疾风呼啸,他会心一笑,好像听见了很多年前耳边的风铃声。 那时她就在自己身边,告诉自己,不要怕,她是春季里的风。 各类异兽惊醒,察觉到雎鸠鸟的气息,有猛兽惊蛰,潜伏四方。 李皋壬隐藏在羽翼之下,任凭周遭天翻地覆,黑压压的一片笼罩而来。 永恒的黑暗,无休无止。 有桀骜阴森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仿若地狱恶魔,在垂涎,在蛊惑...... 过了很久,一丝火光在李皋壬眼帘忽明忽暗,他猛然坐起身,大口喘息,身上,白骨可见,血痕满身。 李皋壬咬牙切齿,吃痛的睁开眼,入目望去,有一人紫衣蟒袍,美的惊艳。 「你是谁?」李皋壬下意识问去。 修长的身影静静站在李皋壬身前,指尖,是玄青色的幽光,如火焰在他手上晃动。 「上一次来到九幽之地,是一株幻化人形的紫罗兰,你是第二个,还是个凡人,这个世间真是太有趣了啊,哈哈哈哈哈,九幽禁地?无人涉足,你看看来这的都是谁?随便一个念头都能杀死的他们,居然来到了九幽,真是有趣的很啊。」那人轻笑,继而莫名大笑了起来。 他阴柔邪魅的面容越发妖娆,歇斯底里。 李皋壬看着眼前人的癫狂,不予理会,自顾喊道「帮我救一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笑声嘎然而止,那人饶有兴致看来,笑道「你有什么?」 李皋壬呆滞,不知所措,他有什么? 半响,他大声喊道「我给你做牛做马,我当你的奴隶,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一切,只要我有的。」 玄青色火焰将他笼罩,那人俯身凑近,冷冷说道「我要你的命。」 李皋壬拼命点头,道「好。」 那人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身居九幽千年,为得地心之火,他无时不刻都在隐忍着蚀骨锥心之痛,可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他问李皋壬所求,李皋壬将樱铃之事全盘托出,半响,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一个器灵,连人都不是,你犯得着如此舍命?」他笑着问来。 「可能对于你们修仙之人她是器灵,可是在我这,她是比我命还要珍贵的存在,没遇见她,我只是我,遇见她,我们不再是一个人。」 「哈哈哈哈,有意思,我们?她可不这么觉得,要知道她只是刹魂镜中的一道灵气罢了,所谓灵智也只是依仗镜中的异能赋予她的能力,这算什么,你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李皋壬紧紧盯着眼前人,没有在乎他的言语。 看着他的模样,好半天,他莫名自嘲,道「我也真是可笑。」 「回去吧,器灵超脱六道,我也没有办法。」 李皋壬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是伸出一手抓住那人脚下蟒袍,不愿松手。 「你可知整个山海除了神,没人会是我的对手,也没人能近得了我身,你想死?」 李皋壬怒吼,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喘气道「救她......求求你。」 那人望着身下蝼蚁,一袖拍飞了出去,目不斜视,道「我传你一门禁咒,名为血祭咒,或许有机会带给她一丝生机。」 李皋壬欣喜若狂,不停磕头朝那人致意道谢。 「修炼血祭咒,你将成为人不人鬼不鬼存在,受天地制约,受六道遗弃,无望轮回,死了灰飞烟灭,魂魄不存。」 李皋壬没有理会,也未记挂在心,反而朝他问了一句「你是谁?」 虚无的黑暗中有一声凄凉。 「和你一样的不甘人。」 那些孤独的人,从来都不应该得到爱和温暖,因为一旦得到两者,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些孤独的人啊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犹是春闺梦里人 回去路途虽然遥远,可好在有雎鸠羽翼的帮助,李皋壬倒是事半功倍,约莫数月,他孤身一人,悄悄归来。 是夜,万籁俱静,夜入凉水。 李皋壬看着家中一切陈列的物件,上面落满灰尘,站在屋中许久,痴痴凝眸。 对镜剪发,李皋壬缓缓清理自己一张风尘仆仆的面容,本是秀气白皙的他,被这些年里的风霜添了几分刚毅。 许久,他微微闭上眼,仿佛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在做些什么。 脸上,有淡淡笑容,也有不易察觉的痛苦。 李皋壬靠坐在木椅之上,望着昏暗的窗外,他的身体,蓦然一阵抽搐,紧接着体表泛有深红色微光。在肤体之上,青筋凸起,血红色流光如纹路一般,蔓延全身,直到他脸色煞白,方才呼出一口气,就此作罢。 「樱铃......」黑暗中,是一道沙哑的温柔。 很快村子里都知道李皋壬回来的消息,大家登门拜访,一片久违的热闹在镇魂村里里外外庆祝。 李皋壬在村民面前好像还是那个李大夫,仍旧如过去一般,淡然随和,似乎并未有所不同。 如此便过了数日,这一夜,李皋壬照往常一般,在家中修炼起当初九幽之下那人传授自己的祭血咒。 血红色光芒比起前些时日越发耀眼深红,在镇魂村的天给自己听。 李皋壬脱下一身羽翼,腿去外衣,浑身暴露在月光下的树林中。 一副白皙的皮囊中,空无一物,早已尸骨无存,血肉不见。 这些年里,他剜心抽骨,汇聚成血,滴在了镜中。 ———— 白光世界中,樱铃眼泪哗啦啦的流下,她从来都不知道李皋壬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她自然是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可是她一直深埋心底,没有告诉过他。 在李皋壬早年将一身气机血肉引入镜身时,她就已经无形中慢慢在改变自己,天地间的微妙,风中的柔和,还有和李皋壬呆在一起的时候,他身上的感觉,他的呼吸。 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和变化,只是她一直不曾发现。 她慢慢变成了一个人,有了女儿一般的心思,有了心中的牵肠挂肚,有了那份怦然懵懂的眷恋和爱意,藏在那颗两人一起的心脏中。 樱铃泪眼怔怔,看着镜中悉数过往,看着李皋壬那些年里的执着,为了自己付出的一切,那些鲜血,仿佛泼在了她的脸上,蒙蔽了她的双眼。 墨故渊看着看着,同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樱铃艰难的站起身,想要去触碰镜中画像,却只是虚影晃动,一片空无。 「三元满体,八神作疆,以血为咒,肉身为引。」 「神魔见证,祈我所爱,生生世世,多喜乐,长安宁。」 「樱铃,你别怕,我会化作人间四季的风,一直陪在你身边......」 樱铃痛苦呐喊,凄厉嘶哑,她所有的痛苦和快乐,爱意和不甘,都在李皋壬最后祭出的血咒之下,如洪水决堤,朝着她身体当中灌来。 那些感受,让她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那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么?」 「想,很想。」 「要是樱铃姑娘也有人所有的样子就好了。」 「我是一个大夫,还是懂些延年益寿的。」 「樱铃姑娘,你的手可真凉啊,酒意都去了大半。」 「这次换你等我,就在村外通向大海的那片槐树林里等我,哪也不许去。」 过往时光中的声音在耳边笑语嫣然,那是他心底的炙热温软。 当时惘然不知,此刻已成追忆。 「这就是他留给我的一切么,不是多喜乐,长安宁么......」 「我后悔了......」樱铃落寞凄凉,跌坐在地。 她一手扬起,白色世界里的光芒缓缓遣散,朝着她身下这面镜子缓缓收拢。 地底的高温渐渐传来,樱铃却是浑身冰冷。 李皋壬引渡给她的一身炙热血肉,在她刚才那一声挣扎中,漫天血气缭绕,她尽数排斥体外。 如果是这样的感受,她甘愿抛弃,不愿接纳半分! 樱铃趴在地面,望着岩浆滚滚,火星四溅。 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站立的墨故渊,莞尔,樱铃淡淡一笑,道「公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墨故渊僵硬的看去,不知她要做什么。 「皋壬就在下面,我想和他好好在一起。」 墨故渊心中一骇,急急说道「樱铃姑娘,万万不可,既然你已经化灵成人,为何不能珍惜李大夫带给你的祝福好好活下去。」 「我这一身血肉都是他给我的,他又害了那么多无辜村民,何来好好活下去一说,他想要我好好活下去我便要依他么,我这一身是他的罪孽,我岂能让他称心如愿?」樱铃笑着说道。 墨故渊呆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管他在哪,哪怕魂魄皆散,灰飞烟灭,我也要找到他。」 墨故渊心中思绪混乱,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做。 「我无法拒绝血祭咒带给我的修复,即便排斥抵抗,那些血肉还是会在咒语的法力下朝我体内涌入。我已经动弹不了,你把我扔进地底岩浆,也算是给那些村民一个结果了。」樱铃喘了口气,喃喃说道。 望着墨故渊姿态,樱铃收回视线,泪眼望着上方,笑着说道「其实我是想陪在他的身边,我怕这个世间没有他的栖身之地,我怕他永远没有归宿,我就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你会帮我吗?」 墨故渊眼眶泛红,他紧紧点了点头,而后,他将樱铃轻轻抱起,朝着岩浆走去。 樱铃躺在他的怀中,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幽幽说道「公子,之前在刹魂镜中,你看见了什么?」 墨故渊低下头,迷茫的看着视线之下的人影,胸口起伏,一阵难受。 「刹魂镜的镜像是可以照出人心底的样子,你所见的,一定会是你最重要的。所以公子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底下岩浆沸腾,高温袭卷而上,墨故渊眼中一片模糊,心神满是破碎,他却不知为何。 他松开双手,怀中女子顷刻掉落,坠向火中。 忽有一阵清风,不知从哪拂来,在地底空穴下,呼呼作响,如有人在耳边呢喃倾诉。 樱铃躺在风中,微微闭上眼,那是人间四季的风,在她身边缠绵悱恻。 墨故渊望着岩浆吞噬樱铃的身躯,心中迷离忘我。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八章 犹是春闺梦里人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此去经年,眉目成书 一道破碎声在墨故渊身后响起,霎那,原本的白色世界恢复如初,墨故渊转过头看了看身后,那里,刹魂镜四分五裂。 胡八仙就站在自己身后,捻须笑望,眉目淡然。 羽涅纵身而下,来到墨故渊身旁,担忧问道「先前那家伙不知使的什么伎俩,竟然让我无法动身,我眼睁睁看你被那粟白光摄入镜中,还以为你出不来呢。」 半响,墨故渊深吸一口气,向羽涅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羽涅并未多想,此刻见墨故渊安然无恙,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 「诶,对了,那白衣女子呢?不是和你一块呆在镜中吗?」羽涅好奇问来。 「这刹魂镜碎裂,她已经死了,和李大夫一同葬在这岩浆底下。」墨故渊伸手指去,口中如是说道。 羽涅看了看,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快快回去吧。」 墨故渊点了点头,携带过羽涅和胡八仙御剑而起,不愿久留。 末了,在飞跃至上方的时候,墨故渊回头看去,地底,仍有风声呼啸,绵绵不断。 三人在朝着洞口掠去之际,岩壁四周时而传来各种叫唤声,此起彼伏。 「是那些家禽,还有一些体型略小的异兽,奇怪了,难不成是李皋壬将它们关押在此?」羽涅好奇说道。 墨故渊看着四周岩壁上大大小小的窟窿,解释道「李大夫昔年修炼血祭咒,阴气颇重,为了能救樱铃姑娘,他需要维持体内的阳气,可镇魂村内大多数青壮年都被他吸食殆尽,为了自身需求,所以他将一些生禽关押此处,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如此,那我们需要帮它们一把吗?」羽涅问道。 「当然,不过先将胡仙师带上去,我俩再来解决这里的事。」 「墨少侠一身正气,属实难得。」后方,胡八仙笑着说来。 墨故渊回头看了看他,半响,方才缓缓说道「胡仙师真是高人。」 胡八仙点了点头,道「即是高人,待会这生禽老夫可否带上几只,家中凄凉,老夫想带回去圈养。」 墨故渊一愣,笑道「胡仙师喜欢,都可以带回去。」 「那就多带点吧,估计老哥你也养不活,还不如回去下锅煮了佐酒来的方便。」羽涅搂过胡八仙,眨了眨眼道。 「羽老弟此话不无道理,老哥很是赞同啊。」 等到几人忙活完回到村里,天边已经泛白,不时几声鸡鸣传来,有早醒的村民打开房门,看着屋外一片晴朗明媚。 「这.......上头的乌云不见了?」有人呆呆望着天空。 「好像还真是啊,难不成老天终于睁开眼了?」 一会功夫,整个镇魂村村民都走了出来,齐齐欢呼眼前的景象,人人喜笑颜开,吆喝呐喊。 这压在村民心头数十年的阴霾,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墨故渊站在村口,望着仍旧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看远方那片槐树林,许久,同样浅浅一笑,双眼溢满柔和。 「墨少侠,羽老弟,你们这次可是功德无量啊,救了镇魂村一方百姓,老夫在此代表村民,感谢几位仗义相助。」胡八仙义正言辞,肃穆向着身前二人说道。 两人笑了笑,示意胡八仙无需如此客气。胡八仙也不客气,领着三人朝村里走去。 期间,在路过一众人家门口前,有那风姿绰约,搔首弄姿的妇人频频向着几人打着招呼。只是更多的关注是在胡八仙的身上,这让他不禁有几分困惑。 「奇怪了,往常虽说也对我挺热情的,怎么今日感觉格外殷勤啊,你看她们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胡八仙边走边说,脸上一副思索之色。 墨故渊和羽涅相视一眼,不动声色,羽涅开口说道「可能是头上那片云不见了,大家伙高兴,都以为是你之前的神机妙算解开了这里的古怪,所以大家看你的样子自然就不一样了。」 胡八仙略有所思,道「如此倒是说得过去。」 说完,胡八仙不忘举手向着众人致意,同样报以微笑回礼,这可让那些寡妇和大龄妇女兴奋的不行,人人掩面娇笑,花枝乱颤。 胡八仙啧啧说道「你们看,镇魂村民风是多么的质朴无华,真情流露啊。」 几人回到家中,胡八仙顺手将带回来的生禽丢在门口,正欲推门而入,恰巧竹门自内被人打了开来,里外对视,正是鱼清潺。 墨故渊望着那一张青涩动人的容颜,有一瞬间的恍惚,心底,莫名一阵惊慌。所幸墨故渊隐藏的极好,很快恢复原样。 「潺潺,起的很早嘛,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回来?」羽涅咧嘴笑道。 「那可不,大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味了,这不赶紧开门透透气。」鱼清潺笑道。 羽涅白眼一翻,懒得搭理,自顾走了进去,胡八仙亦是紧随其后。 院门外,鱼清潺看向墨故渊,后者望向她明眸皓齿的模样,悸动不已。 「墨故渊。」 「鱼姑娘。」 两人异口同声。 朝阳升起,光芒万丈,暖冬之下,一片辉煌。 「事情都解决了?」鱼清潺笑着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村中古怪是李大夫所为,这一夜可是很漫长啊。」 「这一夜,我也觉得很漫长,不过饺子睡的老香了,你说饺子最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啊,她居然会打呼噜。」 墨故渊愣了愣,诧异说道「这打呼噜和吃得多有关系吗?」 「不信?这会她还在睡,要不去看看?」 墨故渊心中好奇,直直往里头走去,等到他走到房门之前,忽而回头看向鱼清潺,后者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墨故渊看向鱼清潺,莞尔,轻轻一笑,道「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鱼清潺站在原地,墨故渊已是步入房中,剩下她在外头怔怔出神。 冬冷如锋芒,早枝细芽稀零,寒霜在日光下,渐渐融化,却又额外添上几分寒意。 临近下午时分,几人无所事事,胡八仙和羽涅端坐在堂前,前者一手抓过羽涅的左手,正绘声绘色的给羽涅说起道来,羽涅听的很认真,一点都不愿错过胡八仙的金玉良言。 墨故渊一手抱着饺子坐在一旁,向鱼清潺缓缓道出昨夜所历经的一幕。在说到镜中所看到的一切之后,连胡八仙和羽涅二人都侧耳倾听了过来,皆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李大夫用情至深,如此执着,真是痴心人啊。」胡八仙喟然一叹。 「器灵化人,别说,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倒是我小瞧他了。」羽涅点头附和。 「世间没有未完的故事,只有未死的心,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各自眼中除了彼此,整个世界或许都不存在。这爱情啊,它就像一本书,有的人只是信手拈来看了几个片段,不过如此,有的人却流连忘返,为它洒下热泪斑斑。」胡八仙笑道。 「哟,听老哥所说,莫不是年轻时也有那感人肺腑的爱情往事?」羽涅顺藤摸瓜说道。 「这个嘛,自然是有的,羽老弟想听,故事很长,你看是不是......」 羽涅大袖一挥,美酒闪现桌前。 一旁倒是鱼清潺听的有几分感伤,幸好是墨故渊口诉说来,若让她亲眼看见镜中一幕,不知又会是如何的感受。 许久,鱼清潺脸色渐渐好转,向墨故渊说道「那女子去往九幽,在九幽之下见到的人应该是凌姐姐吧。」 墨故渊点头道「不错,正是他,当时我也很惊讶,想不到他也会在九幽之底。」 鱼清潺一阵彷徨,缓缓说道「我曾听饕餮和我说过,凌姐姐为了自身修为能变的更强,在九幽地心之下身居千年,为的就是能收服九幽金炎,凌姐姐或许也有自己的希望吧。」 看着鱼清潺脸上的阵阵担忧和牵挂,墨故渊莫名一阵烦躁,他知道,那是昨夜在刹魂镜里看见的一幕,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九幽之力,我们早在沧海就已经见过了,他拥有半神修为,又有九幽之火。如今他愿望成真,以他如今的实力,怕是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吧。」墨故渊喃喃说道。 鱼清潺没有说话,脸上迷离失神,不知是想到凌九泉还是沉浸在李皋壬和樱铃的故事中。 「对了墨故渊,昨晚你在那面刹魂镜中看见了什么?」正在喝酒的羽涅忽然侧过头看向墨故渊问道。 闻言,连鱼清潺都有些好奇看来,口中说道「是啊,你在镜中看见了什么,最后听你说刹魂镜的镜像可以照出人心底的样子,你的是什么样子?」 墨故渊一窒,看着鱼清潺近在咫尺的样子,无端一阵压抑。 「干嘛问我,你怎么不说你看见了什么?」墨故渊犟着嘴,将话头转向羽涅。 羽涅可不知墨故渊心境变化,径直说道「我看见了一本书,好像还是一本很老的书,在其中一叶,有一抹标本,好像是一朵枯萎的葵花。」 「葵花?」 「对啊,那株葵花没有颜色,就夹在书页当中,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怕不是刹魂镜年久失修,故意瞎照的吧,我是没瞧出半点和我有关。」羽涅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应该是坏了,我也没照出什么来。」墨故渊脱口而出道。 村西李皋壬家,那间草房别致优雅坐落在前,院中满是花草异香,眼下季节,竟未有半分凋零之态。 一阵凛风吹来,吹开了堂前厅门,居中挂有一副女子研墨的画像。 画像飘忽作响,随着寒风阵阵,终是掉落了下来。 画卷在半空徐徐飘落,直至散落在地。 在画卷其上,那女子眉黛如山,嘴边笑意浅浅。 在女子手中研墨的石台边,还画有一把古铜色明镜。 入眼望去,画中那面明镜之上忽有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明镜照着那位研墨女子,所照之样,是画中女子相由心生的倒影。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此去经年,眉目成书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一气化三清 在将村里的事情解决后,墨故渊一行人又在镇魂村呆了几天,此时,入冬之下气候也渐渐越发寒冷。 一大早,胡八仙自个就朝着村外东边走去,如今村子通往海边的两条古道不再像以前那般古怪。只是东北方向那条古道已经被毁,在后来墨故渊几人的布置下,那里只剩一方塌陷的地底。 不过东边那条古道是去往海边最近的方向,是以村中百姓这些时日打水都是从此路过,至于村口远方那片槐树林,依旧无人敢涉足入内。 镇魂村内,羽涅正带着饺子在院中伸展筋骨活动手脚,一大一小,有来有回。 羽涅稳扎马步,双手摊开,闭目收敛,胸口一阵起伏。 饺子有样学样,同样扎着马步,学着羽涅姿态,一呼一吸。 一旁羽涅偷偷睁开眼,朝饺子瞄去,后者稳坐如钟,一动不动,一抹得意微笑在他嘴边翘起。 只见羽涅缓缓站起身,继而蹑手蹑脚的朝着屋中走去,过程中还时不时回头看向饺子,见她没有发现自己异常,暗自窃喜不已。 羽涅一路摸着方向朝厨房走去,待得走进其内,厨灶上早已香气扑鼻,一股沁人心肺在前,让羽涅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将锅盖掀开,当中有一碗杂粮,旁边还有一只大鸡腿,那是羽涅好不容易留下的,为的就是等今早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羽涅心花怒放,率先朝着那只大鸡腿抓起,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气,就欲一口塞入。 忽而身下裤腿被人拉住,羽涅回头看去,毫无防备的吓了一跳。 饺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羽涅,脸上布满天真笑容,她眯着眼,又再次扯了扯羽涅的裤子,一手指向他手中的大鸡腿。 「阿巴阿巴。」饺子语气满是渴望和乞求。 羽涅摸了摸饺子脑袋,道「我知道你饿了,这不想进来给你把吃的端过去嘛,你这家伙倒是闻着气味还自个找来了。」 饺子咧嘴讨好的笑着,眼光可一直没放过那只鸡腿。 羽涅好像对饺子的目光视而不见,他一手将锅中那碗杂粮端起,俯身递向饺子跟前,还不忘顺势把那只抓着鸡腿的手藏在身后。 「哝,都给你做好了,这碗饭老香了,快吃快吃。」羽涅催道。 饺子眨了眨眼,看了看眼前的杂粮,又抬头看了看羽涅,摇了摇头,向着羽涅身后探头找去。 羽涅随着饺子的方向来回躲闪,不时还急道「找啥呢,赶紧吃饭啊。」 饺子嗅了嗅鼻子,见羽涅在自己跟前晃悠,她忽然一把抓过他的手,在羽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饺子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将羽涅重重摔在了地面。 羽涅脸贴灰地,苦不堪言,一嘴满是乌青。 饺子看着羽涅背后还死死抓着的鸡腿,当下一手伸了过去,有几道咔嚓声响起,继而一阵哀嚎尖叫传遍整个房屋,呻吟声不绝于耳。 饺子笑眯眯的捧着鸡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房间,还在修炼打坐的墨故渊在听见羽涅那声哀嚎就已经醒来,发现羽涅吃了大亏后,脸上一抹嬉笑浮现,喃喃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饺子还在长身体呢。」 日上三竿,村中有大雾弥漫,阳光穿破而下,仿若世外桃源,美不胜收。 墨故渊收拾一番走出房门,恰巧看见羽涅鼻青脸肿的坐在椅子上,泪眼汪汪。 「一大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墨故渊忍着心中笑意,好奇问来。 羽涅可不想说出刚才发生的经历,罢了罢手,无所谓说道「在院子内练拳,拳风刚劲,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墨故渊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叮嘱道「以后小心一点,你的修为日益见长,可得控制好自己。」 羽涅抬头看向墨故渊,后者脸色肃穆认真,丝毫不见异样。 一人肩挑扁担,挑着两桶清水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墨故渊急忙走出,朝胡八仙说道「胡仙师去打水了啊,还是我来吧。」说完,墨故渊径直将两只水桶提起,搁在一旁。 「哎,不碍事,这把老骨头就是要多折腾才有劲。」胡八仙呼出一口气,朝两人笑道。 墨故渊看了看木桶中的清水,半响,蹙眉不解,道「这可是海水,村民打回来怕也是用处不大吧。」 胡八仙叹了一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虽说这村子里的古怪是没了,可这一时半会没有雨,村口边上的溪河还有那口老井都是干涸的,只能先将就一下。」 墨故渊愣神,上次鱼姑娘是和自己说过这么一回事。 「哦,对了,我出去那会和村民打过招呼,说村西口的李大夫医术有成,已经云游四方,到处行善去了,你们可别说漏嘴。」胡八仙交代一声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院中那两桶水,心中已有计较。 鱼清潺刚好从房间内走出,先是看了看堂前坐着的羽涅,又看了看在院内津津有味的饺子,最后方才看向墨故渊和胡八仙二人。 「鱼姑娘,你来的正好,有件事和你商量下。」墨故渊举手示意笑道。 鱼清潺朝外走来,缓缓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去村外周边看看,先把这里的地势探查清楚。」 墨故渊笑着答应,转身向胡八仙说道「胡仙师,我和鱼姑娘去外头走走。」末了,他看了看坐在屋子里的羽涅,抿了抿嘴唇,觉得还是让他独自黯然神伤为好。 墨故渊走到饺子身旁,用一块干净的棉布替她擦去嘴边油渍,笑道「乖乖在家等我回来,记得,不许胡闹哦。」 饺子用力点了点头,两条羊角辫上下摇晃,对着手中鸡腿爱不释手。 胡八仙看着墨故渊二人远去的身影,一双目光紧紧遥望,眼中,一丝温和的柔光悄然浮现,他捻须轻笑,淡淡说道「好雨知时节,虽未春,当冬亦可生。」 一旁饺子正吃的兴起,见身边老头莫名其妙自言自语,她昂过头,歪着脑袋懵懂望向胡八仙。 后者在回过神来之际,余光下看见饺子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禁缓缓俯身走向饺子身旁。 「你这女娃倒是好大的胃口啊,什么都能吃,什么也都敢吃,怕是四凶之一的饕餮都比不上你。」胡八仙笑着说道。 堂前,羽涅回眸看向胡八仙,见他和饺子嬉闹,只是愣了愣,便也懒得搭理。 饺子不知道胡八仙说的啥意思,只是听他说自己能吃,不禁洋装唬人的样子,一张嘴巴长得老大,朝着胡八仙嗷呜嗷呜叫唤。 胡八仙望着饺子的样子,渐渐的,他的眼中忽然多出一丝凝重,眼下胡八仙的神态,是墨故渊几人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脸色骇然,慌张又有迷茫。 「那日船上喝酒,没有刻意散去酒意,想不到如今看你,你竟然是那......」胡八仙抖索着双唇,满眼不可置信。 「喂,老哥你这是作甚,一直盯着饺子看,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胡八仙还未说完,羽涅已经走了过来,双手抱胸,斜着眼撇来。 背对着羽涅的胡八仙垂下头,很快就站起身,转头嘻嘻笑道「羽老弟,我刚是替饺子看面相,当初喝醉了没仔细瞅,眼下看来,可当真是了不得啊。」 羽涅皱着眉头,问道「饺子当然了不得,还用你说么?」言罢,不忘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还是有点疼啊。 「老哥我天机门一派有一道不世神法,我看饺子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刚才那会我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传授于她,也好助她以后早日登峰造极。」胡八仙循循说道。 「传你妹啊,当初在海上你就吹牛逼要给饺子开天眼,幸好给我拦下了,不然就老哥你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饺子还虚境的修为都要被你嚯嚯了。」羽涅义正言辞喊道。 「羽老弟糊涂啊,难道看不起老哥不成?」胡八仙气急不已。 「不是我看不起,实在是这一路下来,老哥的绝学我深有体会,就你那几张掏粪坑的道符,给我擦屁股我都嫌硌得慌。当然,老哥还是有一些独到之处的,好比你的眼光,那真是火眼金睛,好生了得。」 胡八仙听着羽涅如此大言不惭,脸上一阵青白,当下吹胡子瞪眼怒道「那我今日必须让你好好看看,我天机子并非浪得虚名。」 羽涅眼见胡八仙的气势瞬间拔高不少,此刻四周无风,胡八仙一身衣裳却是飞扬飘荡,猎猎作响。 「老哥真有绝招?」 胡八仙冷哼一笑,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显真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气来!」 语毕,只见胡八仙周遭一阵狂风袭卷,吹的饺子和羽涅都睁不开眼。 等到异象消失,羽涅挥了挥衣袖,荡开周围灰尘,看着身前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胡八仙仙风道骨,须发飘飘,怡然自得的看着羽涅,道「羽老弟,知道老哥的厉害吧?」 羽涅望着眼前三位人影和胡八仙长的一摸一样,此时,那三人齐齐看着自己,连动作表情都一致同步。 羽涅急忙抱起饺子递给胡八仙,急急说道「开,现在就给我开!」 胡八仙捻须笑道「开什么?」 「开天眼啊,赶紧开,开完老哥再给我开一个,我的天眼不比饺子差。」羽涅催促说道。 胡八仙一个踉跄,收回神通,气笑道「你有个毛天眼。」 羽涅讪讪笑了笑,道「老哥这是障眼法不成?能教教我不,感觉还挺好玩的,要是一个人的时候,来上这么一手,岂不是热闹非凡?」 胡八仙气急败坏,要不是惦记羽涅身上好酒,还真想跳起来给他两大嘴巴子。 「我这叫一气化三清,道家绝学,一般人学不会的。」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章 一气化三清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神之阴谋 镇魂村地处西山经东南方向,毗陵沧海。 由沧海向西十数里,便是镇魂村所在。镇魂村除去东边是平野空旷外,其西南北三处皆被大山环绕,山路蜿蜒曲折,一路通向西山经各地。 只是此地荒无人烟,又被群山包裹,所以村里人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基本很少外出。 眼下天色刚刚好,墨故渊带着鱼清潺沿着村中小道一路向外走去,等到二人离开村子后,视线之下,是正北方的一条水渠。 「你看这条渠道,一直延伸至正北前方那座山峰,我猜这条干涸的长河应该是从山过一句话。 「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也是从那时起,鱼清潺将墨故渊放在心中,当成一个很重要的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好像只要墨故渊在,她的心底就会莫名的踏实。 这样的感觉,仅次于凌九泉。 「那好,你可得跟紧我,不许落下。」鱼清潺笑颜满面。 「包在我身上。」 两人会心一笑,便迈开了步子朝着正北山上走去。 暖冬之下,二人并肩齐行,日光将二人身影拉长,在薄雾中隐隐约约,如山水墨画。 感受身旁女子淡淡清香,墨故渊心中一片迷离,思绪万千,彼此间若有若无的距离在渐渐拉近,手臂不时轻轻触碰到她的衣袖,让墨故渊一阵涟漪。 念头形成回忆,在墨故渊脑海中一幕幕闪过,他觉得眼下好极了,若是能和鱼姑娘一直这样走下去,那就更好了。「要是凌姐姐能亲眼看见我第一次走江,我想他一定会替我高兴的。」 「从诞生灵智以来,都是凌姐姐一直守护着我,他让我走江入海,希望有一天我能化龙成功,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能变得强一些,也能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会辜负凌姐姐的期望,也会一直走下去的。」 墨故渊耳边之下,是鱼清潺走在乡野小路,碎碎念念,叨唠在耳边的话语,口口声声,字字句句,皆是和凌九泉有关。 在墨故渊的脑海中,那些回忆画面瞬间支离破碎,接踵而至的是那夜在槐树林中看见刹魂镜里的一幕。 镜中,他看见了很多人,全都与自己有关,在那里,一片血红。 墨故渊仿佛跌进深渊,迷茫空洞,又疯狂挣扎,如同魔怔。 「喂,喂,你干啥呢,没听见我说话吗?」鱼清潺回过头,见墨故渊痴痴站在原地,当下大声喊道。 回过神来的墨故渊愣了愣,立马小跑了上去,干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走神了。」 鱼清潺俏脸一寒,指着墨故渊气笑道「就你这样还说会一路跟着我呢,你看看你发呆的时候跟个木头一样,叫都叫不动。」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横眉冷对的模样,哪怕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无名烦躁涌动,让他道心渐渐不安起来。 「我在你眼里就是呆子是傻子吧,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也听够了。若是觉得我不靠谱,你大可以叫凌九泉来,反正他修为高深,又是半神,护你走江至南海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墨故渊低着头,冷冷说道。 山野清风,呼呼袭来,吹在鱼清潺身上,忽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鱼清潺身体僵硬,脸上还有那故意傲娇的神色,却被寒风冻结,凝固在上,怔怔失神。 蓦然,鱼清潺眼眶就红了起来,这是墨故渊从未表现过的样子,让她有些陌生和害怕。 站在半山腰的两人,在古道上相顾无言,在天地间寂寥,各自不语。 墨故渊死死压抑心中紊乱,想要保持清醒,可脑海中的念头越发杂乱不堪,让他无所适从。 「对......对不起。」许久,是鱼清潺率先说出这句话。 她拭去脸上无端掉下的眼泪,转身朝着山上掠去。 墨故渊愕然抬头,想要伸手抓住那席白影,却没有半分力气。 虚无缥缈的苍穹,有两人齐齐望着底下的一幕,彼此没有言语。 半响,一灰袍之人沙哑开口说道「这便是你的计划?」 另一人默然看着底下墨故渊,又看了看向峰顶掠去的鱼清潺,没有说话。 「刹魂镜的前身是我轮回之盘的一道分影,我帮你改变镜中镜像,让那小子看见最终的结局,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见身旁人没有说话,他依旧自言自语。 那人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句意义极深的话。 「琉璃以前时常和我说过宿命两字,我从来不信,如果你轮回中的结局真是这样的话,我便信了这宿命。」 身披灰袍者,是当今半神之一的轮回,他的身旁,正是另一位半神,凌九泉。 轮回转过头,淡淡望着身下,缓缓说道「如果是天道之下的秩序规则,轮回里的所有的结果自然逃不过宿命。」 凌九泉脸色一白,如他这般,在听见这番话语之后,脸上写满不甘。 「天道?说的倒是吓人,试问这天底下,除了你和时光受制,还有谁会在乎半分?」 「大道无形,疏而不漏,不是仗着几分心性就可以心比天高,你可以藐视甚至无视天道法则。不过等你真的走到那一天,你就会发现,你穷尽一生的尽头,仍是天道下的一只蝼蚁罢了。」 凌九泉不愿和他在这浪费口舌,自顾说道「不管墨故渊最后的结局会不会是你轮回之盘里的结果,眼下既然将心魔注入他的心头,那么我的计划断然不会改变。」 「放心,如今你掌管妖界,我掌控仙界,试问当今谁还能左右我们的盛宴宏图?」轮回轻轻笑道。 「轮回,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我成为真正的神,你可是要屈居我的身侧啊,你当真心甘情愿?」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时光将一身半神修为灌溉予你,可终归不是你自己的,哪怕你合道九幽,超脱六道之外,神的领域也不是你可以轻而易举触碰的。况且时光本就是天道衍生之物,你夺他修为,想必你自己也清楚那种感觉,这一点,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轮回转过身紧紧盯着凌九泉。 凌九泉无所谓的笑了笑,他的脸上风轻云淡,丝毫不见异样。 「所以啊,我才要让墨故渊护送潺儿走江,他身上不仅有琉璃的佩戴之物,连当中九龙脉纹都扎根在他身体中,只要潺儿能成功化龙,那便是我的机会。不然你以为我如此大费周章作甚?要知道我的时间可不比你来的漫长,我这半神的修为可是每分每刻都在倒退,我等不了太久。」凌九泉缓缓说道。 「你就这么想成为神?」 「当年琉璃身死,不就是因为神力枯竭么,剑魔趁人之危,杀了她。」 轮回脸上一阵阴沉,道「她和剑魔同归于尽,难不成你还想报仇?」 「人都死了,我找谁去报仇?拿着轩辕剑的墨故渊么,呵呵,当初剑魔残留的最后一丝魂魄都消散天地了,我自然乐的自在。我想成神,是我觉得这个世间也只有这一件事值得我花点心思罢了。」 轮回看着凌九泉,目光深深,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和眼中看出什么,可除了他的贪婪和欲望之外,再也不见其它。 「我答应你的没有问题,那你答应我的呢?」轮回徐徐说道。 「我都以琉璃的名义发誓了,放心,不会骗你。」 「何时?」 「等潺儿化龙成功的那一日,我就会告诉你。」 轮回点了点头,又看着下方的两人,不愿久留,再次看了看凌九泉,身影便随风遣散。 虚无的苍穹上,只剩凌九泉痴痴望着浩瀚大地,眸中淡淡微光浮现。 古道上的墨故渊心中烦闷渐渐抚平,他的眼中,忽有一丝迷茫,渐渐趋于宁静。 腰间下,九龙琉璃玉自始自终都在散发着柔柔白光,先前两位半神,竟是无一人发觉眼下异样。 恢复理智的墨故渊抬头望向山巅看去,那里,有一道巨大的水浪咆哮飞涌,一白衣女子站居中央,御水飞流直下。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神之阴谋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要慌,太阳下山有月光 天际,甲光蔽日,阴云漫天,层层袭卷。 有电闪雷鸣在阴云中游走咆哮,轰隆作响。 人间大地,是狂风大作,寒霜打落残叶,随风鼓舞天地之间。 鱼清潺携一幕顷天大水,由那座高山而下,缓缓朝着山脚下前赴后继涌来。 她张开双手,一身白衣飞扬,身上有微光荡漾,其身后,左手下,隐约间有丝丝金色光华流转,伴随鱼清潺旋转不已。 墨故渊抬头望去,见鱼清潺脸色果决而无畏,可在他眼里看来,好像倒是憋着一股劲,倔强倨傲。 身后大水,滔天之势,这样让她操控着,墨故渊只一眼就知道有多艰难。 墨故渊御剑飞空,化作流光向着鱼清潺徐徐而下的方向掠去,几个呼吸之间,他就已经悬浮在了鱼清潺跟前,伴随着鱼清潺吃力的步伐,亦是缓缓朝下移动。 鱼清潺目光撇去,看了一眼身边的墨故渊,脸色微微发白,没有理会他,自顾御水而下。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忍着性子,依旧我行我素,不知道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见鱼清潺专心致志,他又看了看后方的天幕大水,一浪高过一浪,正在奔赴落下。 大地溪河下的渠道内,干涸的河床被水流冲荡,从山出口的大实话。」鱼清潺冷哼一声,不予理会墨故渊示好的表情。 墨故渊无言以对,更多是有苦难言,看着鱼清潺冷冰冰的样子,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解释,他向来就不擅长。 见墨故渊始终赖着脸皮跟着自己,鱼清潺分出一缕心神,控制着身后大水,其中,瞬间有数十道水箭雏形缓缓生成,目标直至墨故渊。 墨故渊望着一道道箭头指向自己,后背冷汗涟涟,他急忙罢手,赔着笑脸说道「别别别,我不跟着,你专心御水,我不影响你。」 说完,墨故渊径直朝远处飞去,不敢有所冒犯。 鱼清潺收回神通,看也不看那人,自顾朝前飘过。 墨故渊呆呆望着鱼清潺倔强的背影,站在轩辕剑上,不知所措。 镇魂村内,所有村民纷纷走出家门,喜迎欢呼这难得的大雨磅礴,人人奔走相告,呐喊大笑,任凭自身沐浴在暴雨之中,酣畅淋林。 羽涅抬头看着远方,笑道「看见没,这可是潺潺的神通,不比老哥你刚才那一手差吧?」 胡八仙捻须轻笑,点了点头,道「比不得比不得哦,这可是大神通,老哥我望洋兴叹啊。」 饺子童心使然,淋着大雨同样欢快不已。 寒冬之下,所有人竟是觉得未有半分凉意,这雨是及时雨,是镇魂村数十年来的喜悦和幸福。 「都说暴雨下的大,去的也快,我们是不是该先接点水啊。」有人吆喝道。 「对啊,这高兴上头,差点把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可不能浪费这一场好雨啊。」 「那还磨蹭什么,我看你刚才站在雨中,都直接张开嘴巴喝了。」 「老李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咋过的哟,海水虽然能用,可我们蒸馏的太费劲,哪里能喝到这么甘甜的雨水。」 「哈哈,懂你,咱哥俩走一个?」 有人好兴致,齐齐张嘴仰天,看谁喝的雨水多。也有村民急急跑向屋子,大盆小盆端个不停,满院子摆放,就等着这天降福泽。 「还接啥水啊,快去村里的那口老井看看,有泉水冒泡,底下井水涌上来了。」一村民高呼呐喊,脸上一派兴奋。 闻言,所有村民都朝着老井跑去,老井在镇魂村中心地带,靠近胡八仙家的位置,眼下村里人纷纷向那赶去。 李德仁拄着拐杖,探头往井中看去,果然见井底有水势蔓延,缓缓朝着上方涌来。 「真是老天保佑我镇魂村啊,还以为有生之年我要亲眼看着这村没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李德仁感慨,唏嘘不已。 「可不是嘛,我们村长都这把年纪了,临死前,总得洗个澡不是,你看看这些年,都把村长磕碜成什么样子了啊,我每次见到他都得躲的老远。」一老妇叹道。 「你还真别说,亏得村长有这个命,换一般人,或许早就见阎王去了,哪里等得到今天嘛。」又有一位妇人扯开嗓子喊道,正是村南的王大娘。 「这么说来,我们村还是托李村长的福啊,虽然大旱了十来年,可好在也算苦尽甘来,我提议,十年后的村长选举,我们再选李德仁,怎么样?」接话的是村东的李寡妇。 「同意!」 「我没问题!」 「必须李德仁。」 村民振臂高呼,满怀信心的看着老井前那位佝偻着身子的李德仁。 李德仁一头稀松的白发在大雨下冲的所剩无几,他环顾四周,看着村里这些老家伙,嘴皮子扯了扯,刚好这会脸上雨水够,他激动说道「我谢谢你们啊。」 胡八仙走进人群,欣慰的拍了拍李德仁肩膀,道「镇魂村在老哥你的带领下,有如此气象,人间难得啊,对得起你名字中的德仁二字。」 李德仁皮笑肉不笑,向着胡八仙怒道「滚一边去。」 御水而下的鱼清潺死死咬着牙关,眼下之态,她的身影渐渐有些晃动,力不从心的样子让她呼吸渐渐变的急促起来。 心神感应之下,她发现在后方的墨故渊仍旧呆呆站在原地,只是愣愣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这个混蛋,臭呆子,大傻子,让你别跟着还真不跟来,不让我说是吧,听够了是吧,等我走完,我非要揪着你的耳朵一直说,看你还敢跟我顶嘴。」鱼清潺心底一阵委屈,满肚子恼恨,诅咒墨故渊个不停。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的姿态,心中一阵担忧,此时他陷入天人交战之境,想要冲上去帮她一把,却又怕鱼清潺气火上头,万一自己让她分心,岂不更加危险。 墨故渊看了看底下,干枯的河床已经有大半数距离涨水纷纷,此时正朝着村口外的河堤内奔涌。 「好像也快走完了,要不让鱼姑娘再坚持一会,等会回去再跟她好好道个歉?」墨故渊心中暗自思量。 眼前,水幕中的浪花正在缓缓消退,天上乌云也在渐渐飘散。墨故渊看着鱼清潺越来越颤抖的身躯,自己手心满是汗水,彷佛是自己在走江一般。 鱼清潺此刻头脑渐渐昏沉,在她身后和左手下的金光也是若有若无,几个须臾间,风一吹,就没了。 一道流光转瞬即逝,再次看去,墨故渊已经来到鱼清潺身旁。 手中,有一丝温软,紧接着一道道舒适暖流传遍了鱼清潺的四肢百骸。 强弩之末下的鱼清潺慢慢恢复体力,在恢复意识的情况下,她忽然看见墨故渊就在自己身边,一个愣神,鱼清潺哼了一声,就欲甩开墨故渊牵着自己的手。 「不许动!等走完这一趟,要打要骂都随你,我绝不还口。」墨故渊目视前方,淡淡说道。 那被墨故渊紧紧抓在手心里的温软,仿若大石一般,将鱼清潺深深包裹,炙热而柔和。 九龙琉璃玉在两人中间熠熠生辉,白光涟涟,如绫丝相连,将二人缠绕一块。 不知何时,脚下轩辕剑的剑身缓缓生长,直至蔓延到鱼清潺的脚下,轻轻将她托举而上。 鱼清潺望着身前的墨故渊,余光中,依稀可见墨故渊侧脸下的几分刚毅轮廓。那还未抽离的手,就在墨故渊的掌心下,渐渐失去了力气。 大水挽过,层层翻滚落下,镇魂村数十里周边,河水沿着河道,四面八方,如开枝散叶一般,悉数填满那些干涸龟裂的大地。 凌九泉身居穹顶,目光痴痴的望着那两人牵手相握,如神仙眷侣一般,迎风飘去,直到两人走江完毕。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一年又一年,三千年里的时光,好像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 凌九泉不知想到过往什么,唇边淡淡噙有一丝笑意。 「琉璃,最近修炼我一点进步都没,你都成神了,我还是个还虚境,怎么办?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精进一分。」凌九泉的脸上满是懊恼。 「咦,小凌儿的样子看上去很焦虑啊?」 「能不焦虑吗,眨眼就是个几百年,我还在原地踏步呢。」 「来,过来我看看。」琉璃向凌九泉招手唤道。 凌九泉脸上一阵喜悦,堆满了笑容小跑走至琉璃身边,径直坐在她的跟前,眼里满是依赖。 琉璃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口中缓缓笑道「不要慌,不要慌,太阳下山有月光......」 如果岁月能一直安好,他或许就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吧。 多年前,他已经是山海中雄踞一方的存在,在遇见饕餮之后,两人更是联袂无敌。可不管他多嚣张傲然,在琉璃的眼中,仍然只是一条长得好看的小蛇。 为护凌九泉玄冥天蟒的身份,还未成神的琉璃,曾经一人鏖战古时数位天神,半分不惧。 「潺儿......」一声沙哑的温柔在天际呢喃。 正在路途中的鱼清潺忽有一丝恍惚,她莫名抬头朝着云层之顶看去,眼中蓦然迷茫。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要慌,太阳下山有月光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丰腴绝美妙可可 北山经,妖界极南。 有一列山之系,首座峦峰名为单狐山。 单狐山为北山经之首,多机木,其上布满花草,逢水出焉,向西流注于幼水之中,其中多芘石,文石。 眼下天色暗淡,有风雪纷飞,在单狐山的半山腰一处小道上,一白衣女子将身后背负之人缓缓放下,自己喘了口气,叹道「我也真是自讨苦吃,好端端非要听你的干嘛,这大老远过来,喝西北风来了不是。」 躺在雪地上的是一位白头的中年人,此时他深吸两口气,平稳呼吸,目光淡淡看着眼前女子。 「妙可可,你不是要抓我回去受审的吗,我已经答应你,只要你能翻过这座单狐山,我便随你。」白头之人正是玄木。 当初玄木施法,先是通过南疆的蛊人秘术控制氐人李博然,后借身还魂上了李博然的身躯,从而将血蜥蜴一族引来,欲将氐人一族一网打尽。 只是后来意外发生,被鲸族两位搅和,玄乎为了自己图谋的大计,不得已强行提升自己修为,本该万无一失。却是因为他的真身被妙可可找到藏身之地,一剑破了他的诡法,以至于玄木气机紊乱,受反噬之力颇为严重。 「你就自己偷着乐吧,凭你眼下这样子,我随时都能抓你回去。」妙可可顺势坐在一方岩石上,目不斜视道。 受当初反噬重创,玄木如今一身修为去之七八,眼下一副薄弱的躯壳若不是有妙可可相助,怕早就冻死在这高峰之上。 「你还有脸说?偷袭我算什么本事?」玄木看着妙可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隐忍许久,千年大计,本该水到渠成,却是被这娘们一路追杀,如今还酿成这番境地,这叫玄木心底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谁偷袭你了啊,我就是怕你又跑了,再说了,我要杀你,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轮得到你在这喘气吗?」妙可可怼回道。 玄木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妙可可方向,可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有心无力。 许久,玄木终是认命,微微一叹,道「如今我身受重创,反正也逃不出你的手心,你把我带到山道。 妙可可伸了个懒腰,妙曼身姿,婀娜有致,白衣长发,腰间乘影明亮,成了山顶一道绝美风景。 她转过头看向玄木,后者只顾盯着滑水中的滑鱼,眼底有一丝丝焦急之色。 「玄木,你变了。」妙可可落寞的垂下头,喃喃说道。 玄木回过神来,看向妙可可,后者身姿迎着风雪,仿若九天仙女一般,绝世独立。 「是啊,变老了,不像你,还是这般动人妖娆。」玄木缓缓说道。 「还有吗?」 玄木仔细看了看,流连忘返,啧啧说道「波澜之势,更胜从前,莫不是这些年偷偷摸摸了?」 偷偷摸摸?妙可可脸色一红,呸了一声。 「当年你被烛龙拍昏,我赶去之时,发现你胸口有一本古籍掉落,上面写有「推拿十式」。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收起来替你保管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龌龊。」妙可可美目撇来,满是鄙夷。 「那你还我。」 「烧了。」 「那当年和你去赤水边处理事务,那晚我喝醉酒,醒来发现那本品花宝鉴也不翼而飞,当初沧海你亲口说你看过,这本总没烧吧?」 「没烧啊,我也的确看过了,只是怕你误人子弟,我把它丢进流沙河了。」 「暴殄天物,那两本真迹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思寻来的么?」玄木摇头苦叹,一脸惋惜。 忽而一阵幽香拂面,玄木一窒,看着妙可可近在迟尺的容颜,她眼波春水,肤如凝脂,丹唇鲜红,微微轻齿。 「你要是想,干嘛还从书里看呢?」妙可可双瞳剪水,顾盼生姿。 玄木心中咯噔一跳,马上反应过来,怒着脸喊道「关你屁事,赶紧起开,你不入滑水,我去。」 言罢,玄木颤颤巍巍站起身,挣扎向着前方溪水走去。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丰腴绝美妙可可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狰 妙可可望着玄木渐行走去的背影,噗呲一笑,喊道「就你这样,当心掉进水里淹死。」 玄木充耳不闻,自顾朝着滑水中走去。 就在妙可可欲飞身入水抢先一步之际,忽而雪峰之,很多妖修炼成人,大多数都是避免自己的真身被仙界之人知晓,因为这样一来,仙界之人就会有各种针对办法,以此取得压制。 除此之外,便是有关妖的真名,山海五经,浩瀚无比。撇开北山经不说,在其它各地诞生的妖群,不管身在何处,从它出生在这个世间之始,其真名就被鸿蒙山记载刻画,与生俱来。 妙可可当然知道某些有关妖族禁忌,可她还是这么问了。 「狰。」 妙可可一阵惊异,倒不是因为知晓玄木本体,是没想到玄木竟然真的会告诉自己。 反应过来的妙可可很快恢复原样,她向玄木一笑,道「就这么说给我听,不怕日后我找出克制你的法子?」 玄木径直忽略了她的问题,反而朝她同样笑道「这么说是打算放过我了?」 「本来你就有机会走的,凌九泉先前至此,杀了我,还能救你,何来我放过你一说?」 玄木想了想,道「先前所言,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怎么就不配合下?」 「你要换种说辞或许还能考虑考虑,你这明摆着趁人之危占我便宜,老娘会答应?」妙可可不屑说道。 「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然凭凌九泉行事只看心情喜好,我可没把握可以救下你。」 「那一句用你的命换我一命,可是真心话?」妙可可忽然问道。 玄木看着妙可可眼里的闪光,那一张仍和从前模样的容颜,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题外话。 「当年仙界各派共同讨伐于我,你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我求情?」 「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那是天下人以为,我可不觉得。」 「可我真的杀了很多人,双手沾满血腥。」 妙可可恍惚,她看着玄木那张认真的脸,缓缓笑道「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怎么让你赎罪啊。」 「赎罪?」玄木心底一声嗤笑。 他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整个山海大道,是天道秩序下的这个世间,是他被折磨千百年里的轮回,带着无数记忆重生,逃脱不了宿命的审判。 他要破了这道,破了所谓天道。 妙可可转身离去,天地一色,连她的身影也渐渐融为一体,消失在茫茫尽头。 有一句话妙可可最后藏在心底,她没有说出口,玄木自然也就不曾知晓。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狰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六重海鲸族 沧海之下,六重海。 这里深蓝深邃,有淡淡微光,随波逐流。 紫色珊瑚遍布各地,其上泛有光芒,在海中化作星火,纷飞海中。 这一片蓝色世界中,如梦如幻,海星漫空,如散在沙间里的星宿般璀璨摇曳,点点闪烁。 众星拱月,在各类水植物的拥簇下,有一方岛屿坐落在此,仿如海中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寂静长眠,不知存在多久。 六重海,未央岛,九野之水,天汉之流。 汲清呆呆坐在岛上一处悬崖峭壁前,身旁不远处,是未央岛的奇观,天汉瀑布,水从天上来,倒灌飞流,落入潭底,又顺着岛下暗河回归海底。 一阵波澜涟漪,汲清察觉身边异样,回眸看去,一张憔悴的脸上多出一丝笑意。 她轻轻唤道「白阿姨。」 出现在汲清身边的人是一位女子,她体态臃肿,肥胖圆润,丰腴富态,看上有几分彪悍。 「不许叫阿姨,要叫姐姐。」女子洋装怒意,伸手胡乱摸了一通汲清的脑袋,把她的头发弄的一片混乱。 来者是鲸族女子,名为白琨灵。 汲清苦着脸,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欲哭无泪,道「可是让我喊你白阿姨是姥姥说的,姥姥说你比她都大,喊你阿姨,是姥姥千叮万嘱的。」 白琨灵一手扶额,看着汲清认真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阿姨,紫苏和玉璐长老她们没事吧?」汲清担忧问道。 「没事啊,虽然她俩伤势不轻,可既然到了未央,自然问题不大了嘛。」白琨灵笑道。 至那日被血蜥蜴一族的血池天界围剿,玉璐为了找鲸族救援,在突破血蜥蜴一族的追杀过程中,差点消香玉殒。 紫苏当时也是好不到哪去,碍于修为薄弱,一直在血池天界中苦苦支撑,最后两人被柳烟尘抛飞扔给鲸族的两位,紫苏心力憔悴,昏死了过去。 从几人被带到六重海下的未央岛上,率先恢复过来的是汲清,紫苏和玉璐仍旧还在调理修养,所幸并无大碍。 「白阿姨,你们后来去苍茫岛看见了姥姥还有其他长老么?」汲清静静问道。 白琨灵愣了愣,看向汲清的脸色忽而变得有些柔和,她没有回答,只是安慰道「汲清别担心,你蓝哥哥和黑叔叔已经去找那些臭虫子了,你姥姥和族人一定会没事的。」 汲清虽然单纯,可她却不傻,在历经族中变故和生死存亡后,一颗天真无邪的心渐渐也没有从前那么快乐了。 「白阿姨,你又在哄我,血蜥蜴他们擅长隐匿,身居沧海居无定所,向来都是四海为家,沧海偌大,蓝哥哥和黑叔叔哪怕再厉害,一时半会哪里能找得到。」汲清向着白琨灵义正言辞说道。 白琨灵看着眼前这个聪慧的小姑娘,被她的话语堵的有些哑口无言。 「你听谁说的,别忘了,小蓝和老黑可是化气境和化神境的高手哦,又是沧海名列前茅的鲸族,就算血蜥蜴再如何躲藏,难不成你不相信你的蓝哥哥和黑叔叔?」白琨灵故作姿态,板着脸朝汲清说道。 汲清连忙罢手,道「我当然相信,我只是怕血蜥蜴一族藏的太深,等他们找到,万一时间来不及,姥姥和族人已经深陷险境,那就糟糕了。」 「早些年里,我就听姥姥和我讲过有关血蜥蜴一族的事迹,他们残忍好杀,喜食血肉。当年我们氐人在从海底迁徙三重海的时候,途中就是被他们拦截,有好多族人都在那场大战中无辜死去。血蜥蜴会血池天界,而我们氐人在那结界中根本无法抵抗,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我怕姥姥她们万一有什么危险,那可怎么办!」汲清脸上满是担忧焦急之色,眼中泪光涟涟。 白琨灵听闻,半响,终是无奈叹了一声,本欲来此是想安慰汲清,再借着一些好话让她不要整日提心吊胆。可谁曾想汲清很多事都已了然于胸,聪明伶俐。 她自然知道很多年前的那一场围剿,氐人惨不忍睹,也知道血蜥蜴的血池天界有多难缠,结界中蕴含的浓烈煞气,她自是深有体会。 昔年氐人侥幸逃脱之后,柳烟尘封闭了整个发鸠,以免再被血蜥蜴盯上。而当鲸族几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由鲸族族长带头,率领着黑敬承和她白琨灵以及族中多位化神境的高手,满沧海的搜查血蜥蜴一族的下落。 鲸族向来和氐人交好,彼此感情极深,为了替氐人报仇,族长蓝笺舟破开数百年的闭关,亲自出海,怒火冲天。 蓝笺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是还虚境,闭关百年,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突破关隘。可不论沧海其它种族如何猜测,任谁也不敢小巧这位鲸族之长,那可是除了海中某些大佬之外,唯一可以笑傲沧海的存在。 蓝笺舟带着族人找遍了沧海,除了九重海域,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了个遍,却是毫无所获。后来还是他偶然一次察觉,方才知晓血蜥蜴一族的下落。 沧海之上,游云浮岛,没想到血蜥蜴竟是藏在了云层中的岱舆岛上。 当时蓝笺舟率领族人升空而上,本欲是一鼓作气直接捣毁那座岛屿,可在几人的联手之下,竟是连岱舆岛的护岛结界都未能破开。 那虚空之下的血色结界,不知血蜥蜴是从何处习得,不仅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竟然还有反噬之力。 随着众人配合,除去结界本身的能量淡化不少,依旧没有任何碎裂迹象。反而是鲸族几人受那血池天界的影响,一阵恶心头晕,结界上的血色气体,竟然可以顺着自身的攻击轨道,蔓延入体。 眼看那结界攻破不得,蓝笺舟竟是直接显现本体,那是一抹滔天巨大的蓝鲸,遮云蔽日,不见天幕。 结界中的血蜥蜴何曾见过蓝笺舟的真身,他们躲藏在下,哪怕有着血池天界的维持,仍是不免心慌颤抖。 而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在蓝笺舟真身之下,随着他几个翻身砸落,巨尾拍下,血池天界已是裂痕遍布,加上黑敬承和白琨灵几人的相助,很快就将结界捣毁。 恢复人形的蓝笺舟脸色苍白,一阵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此刻亲自接触,他方才知晓这等结界绝非沧海所有。 「这结界血气森森,其中蕴含了无数阴魂的煞气,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绝不是血蜥蜴一族拥有的,我们绝不可放任他们为非作歹,一定要查实清楚。」蓝笺舟语气冰寒,认真交代几人说道。 一行人不疑有假,纷纷戒备,齐齐向着岱舆岛中冲去。 在鲸族的大能之下,那些血蜥蜴根本无法抵抗,很快其族人便被鲸族杀的片甲不留,一片狼藉。 可就在鲸族几人以为即将功成的时候,又有一道血光直冲天际,这道血光比起先前更为浓烈猩红。 随着血光绽放,向着鲸族几人扫来,没一会,鲸族几人就被这血光中的煞气侵蚀,瞬间摇摇欲坠。 在将鲸族的战斗力压制后,那道血光直直朝着天际坠去,继而一声炸响,漫天血气缭绕,缓缓包裹着这座岱舆岛。 蓝笺舟心知不妙,自然知道若是给这血气笼罩,以血气中的古怪,几人肯定要吃大亏。 当下没有犹豫,立马呼唤几人朝着外围掠去,等到那血气完完全全再次将岱舆岛包围,鲸族几人也顺利逃了出来。 「族长,这就是氐人他们说过的血池天界吧?」黑敬承心有余悸在一旁说道。 「不错,看来这血池天界不单单只是对氐人一族有压倒性的作用,怕是我沧海之内所有水泽异族都被这血池天界压制,应是某人特意为之,想必就是为了针对我们。」蓝笺舟深深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蓝笺舟恨恨的看了一眼这座血色肉球,眼里弥漫阴霾,许久方才说道「通知其它异族,堤防血蜥蜴,再派人密切盯紧这些混蛋,看看他们是不是和某些妖道之人有所往来。」 所幸这一次蓝笺舟倾力之下,血蜥蜴同样损失惨重,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此后很多年里,血蜥蜴并未有所走动,仿佛消失在沧海里一般,那浮岛随风飘荡,时间久了,也无人知晓去向何方。 只是这一次氐人再遭重创,那血蜥蜴神出鬼没,无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白琨灵曾听小蓝和老黑回来的时候说过,在苍茫岛上发现一位布衣白头的老者。当时两人本欲解救氐人,却是没想到那人修为堪比还虚境巅峰,且还能控制血池天界的增长。 情急之下,两人只得先带着汲清她们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思绪万千,白琨灵当年亲身经历,此刻脑中同样念头婉转,只希望他们回来能带来好消息。 汲清看着身边的白琨灵,一副神游远外的样子,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汲清伸手拉了拉白琨灵。 后者缓过神来,笑着看向汲清,道「怎么啦?」 「白阿姨,我想自个出去找姥姥她们......」 「不行!绝不可能。」白琨灵想都没想,脸上满是怒气看着眼前这个脑洞大开的姑娘。 似乎早已预料一般,汲清摊开双手,深蓝色发丝此刻渐渐飘起,随着颜色越发深蓝,一头发丝无风鼓舞,朝着上方飞涌而起。 汲清浑身蓝光涌现,她沐浴其中,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上升,其中蕴含的某种能量,连整座未央岛都渐渐咆哮起来。 早已被眼前景象惊呆的白琨灵不知所措,茫然望着汲清带来的变化,她瞳孔失色,不可置信。 一道流光出现在白琨灵身旁,他同样目露惊色,诧异望着身前汲清的样子,蹙眉深深。 「族长......」 蓝笺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六重海鲸族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以后喊我师父 许久,汲清身上异样消失,她笑着看向二人,再次问道“这次我可以出去吗?” 蓝笺舟颔首,向汲清缓缓说道“连我都找不到血蜥蜴一族的下落,哪怕你能越境,当真就能打的过他们吗?别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血池天界本来就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们氐人使出的一种压制手段,你去了,万一有个好歹,你有想过你姥姥最后的心愿吗?” 汲清莫名眼泪哗啦啦的流出,她哭着说道“姥姥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找到她。“ “你姥姥和族人既然都将所有的心血...... 《山海御剑录》第一百八十六章 以后喊我师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兰因絮果,现业谁深? 镇魂村,胡八仙家。 几人一大早就已经收拾妥当,自从解决完村里的事情之后,墨故渊一行人又在村内呆了数天,眼下觉得无所事事,便决定今日启程,朝西山经腹地出发。 此刻临近下午,有初冬的暖阳照拂,村内一片祥和。 那日鱼清潺走江回来,将此地干旱解决,村民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只是二人当初有意隐去身形,不让村民发现,将一切功劳推给了胡八仙。 之后,墨故渊和鱼清潺也冰释前嫌,只是墨故渊在鱼清潺手下吃了不少苦头,最后还是饺子出面,方才让鱼清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他一马。 眼下几人站在院内,不见胡八仙踪影,墨故渊问向羽涅,道「不是和胡仙师早些时日打过招呼么?为何他不在家。」 羽涅扬了扬手,道「我哪知道,说不定自个跑哪快活去了,管他作甚,我们走我们的就是。」 墨故渊好笑说道「这怕是不太妥当吧,好歹胡仙师也是你大哥,你就这样不辞而别,岂不是让胡仙师寒心?」 羽涅急眼喊道「那是当初我瞎了眼,被他的伎俩忽悠才喊他大哥,这些时日下来,那家伙分明就是个老神棍,尽想着法子骗我的酒喝,一点真本事都没。」 一旁鱼清潺将饺子抱在怀中,笑着说道「怎么能说人家骗你的酒喝呢,明明是你自己也想喝的。胡仙师陪你喝酒,纵情豁达,又跟你有说有笑,天南地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认他做大哥有何不妥?」 羽涅闻言,想了一会,莫名叹了一口气,道「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喜欢喝酒我也不会计较什么,只是那天你们又不是没亲眼看见他的样子,哪里像个世外高人,分明就是江湖骗子,我认他做大哥,实属让我难堪啊。」 听到羽涅所言,鱼清潺和墨故渊二人相视一眼,眼中俱是笑意。 那日走江之后,村里为了庆祝这一天的喜悦,同时也是感谢胡八仙的作为,大家伙当晚就大摆宴席,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乐此不疲,羽涅更是坐在了胡八仙和李德仁的中间,左右交杯,颇有一派气吞山河的景象。 墨故渊和鱼清潺当时拉都拉不住,也不知道羽涅喝酒的次数为何这些时日猛的就频繁了起来。特别是和胡八仙在一起,两人基本都是在喝酒,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期间,胡八仙曾拉着墨故渊想要一起喝上两杯,却是被鱼清潺给唬住,美其名曰「饺子可还在旁边看着,你自己看着办。」 墨故渊虽说动了这个念头,可想想自己刚和鱼清潺和好,又让饺子看见,的确是不太好,当下以水当酒,回敬了在座的各位,就此作罢。 胡八仙没有勉强,不过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那一眼,让墨故渊云里雾里,好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所幸很快胡八仙被羽涅搭肩勾过,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较量。 「老哥,说实在话,从我喝酒以来,以前都是自个喝闷酒,直到遇见你,我是真心喝的痛快啊。」 「哎,羽老弟啊,老哥又何尝不是,要不是那日沧海偶然遇见,怕是我兄弟俩可就要抱憾终生了。」 「不错不错,老哥所言极是,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命中注定我和老哥你有此际缘。」 「话虽如此,可是天下无不散宴席,老哥如今是越发舍不得你了,以后你不在了,老哥这上哪去找你喝酒啊?这寻常老酒又喝不醉,喝不过瘾,一想到这啊,老哥的心窝子难受的很,喝酒是小,能跟兄弟你一块才是最大的快乐啊。」 「老哥别担心,我知道你想喝醉酒来缅怀我俩这些时日的情义时光,我咫尺物件中还有很多,外头那些劣酒无法让老哥一醉大梦,但我的酒可以,到时候我送你百八十坛,保证让老哥尽兴无忧。」 胡八仙深吸一口气,泪光闪闪,提起一杯,动容说道「多的也不说了,都在酒里,老哥先干为敬。」 羽涅拍了拍胡八仙,又转头看向一旁醉眼昏花的李德仁,道「老头,还能喝不?」 李德仁红着脸,举着杯向村里的李寡妇大笑道「喝,喝它个一醉方休!」 羽涅嘴角一扯,只得和胡八仙再次碰饮起来。 许久,几人酒意越发上头,胡八仙更是目光迷离了起来,眼下站起身,举着手中酒杯畅笑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这一杯,我得敬我羽老哥和两位少侠,祝你们日后春风得意,心想事成。」 台下有人起哄道「你这胡八仙光说些好听的话干嘛,给大家伙表演一个,助助兴也好,可别顾着喝酒说些醉话啊。」 胡八仙一口美酒饮下,晃晃悠悠,嘿嘿笑道「王姐姐这是要看我的风采啊,也罢,今日我便给你们露上一手,让你们瞧瞧我这天机门第九十九代单传弟子是如何的龙飞凤舞。」 在所有人的好奇目光下,胡八仙从怀中掏出一张金黄色符纸,墨故渊和羽涅二人瞬间看出来历,其材质和当初在地底大战金乌时的一模一样。 「龙虎符?」墨故渊小心问道。 胡八仙笑了一声,道「这可是难得甲骨符纸,我还未开光点灵,今日我便要用此符纸来画一张龙虎符!让你们大开眼界。」 众人好奇不已,纷纷屏气凝神,看着胡八仙仙风道骨的昂首姿态。 胡八仙一只手作成剑指,口中喃喃有词「太微六甲,五帝灵君,光华日月,威震乾坤,雷公霹雳,行神布气,龙啸虎吟,来此一游,定!」 还真有一股不知从哪刮来的大风吹来,那金黄色的甲骨符纸一阵金光闪烁,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满是诧异。 等到金光消散,众人看去,只见符纸上赫然多了两只生物,一上一下,彼此纠缠相斗。 羽涅正一口烈酒灌入喉间,余光却是瞥见符纸上所画之物,当下双眼瞪起,一口美酒径直呛出,他指着胡八仙怒道「好你个神棍,当初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画错,你他娘的看看自己画的是什么,这分明就是一猫一虫,龙虎你大爷。」 墨故渊了然,看来胡仙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甚至有没有一种可能,胡仙师每次喝多了都要拿上这一手表演,以至于自己都忘记究竟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胡八仙定睛望去,仔细端详,迷离的视线下,他很认真的说道「羽老弟终是棋差一招,你醉了啊,连龙虎都看不出来了。」 羽涅气竭,指着胡八仙颤抖的说不出话。 ———— 院内,几人也不再耽搁,向着村外走去。 待得临近村口,赫然看见了胡八仙正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一屁股坐在那里,旁边插着一道旗帜,正是当初沧海所见。 旗帜随风飘曳,一派盎然,上面写有「赛星占,胜紫斗,神机妙算,不准不要钱。」 几人望着胡八仙眉眼谄媚,不时在和身前人说说笑笑,怡然自得。 「我说怎的不见胡仙师呢,原来是胡仙师日理万机,来此早早摆摊就业了啊。」鱼清潺笑着说道。 胡八仙见几人到访,暂且将那些无聊的村民打发走,继而捻须轻笑,道「诸位今日就要走了?」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特意过来和胡仙师知会一声。」 「好,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诸位一路顺风啊。」胡八仙倒也爽快,拱手朝几人笑道。 鱼清潺看了看胡八仙寒酸的模样,一颗鲛珠抛了过去,双手环胸,眼色促狭道「要走了,道长再帮我们算算此去路途凶险如何呀?」 胡八仙不动声色将鲛珠藏在袖口,一手抓起桌上的签筒,抽出一根摆在桌上,继而摇了摇数次,直到一根竹签掉了出来。 几人望去,只见上面写有「天雷无妄。」 胡八仙将卦签拿起,口中如是说道「下震上乾相叠,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飞不能腾,然恪守本分,不忘初心,无妄无欲,自当逢凶化吉。诸位,这是一道中上签,可得牢记签上所说。」 鱼清潺不满哼了一声,本想是借着胡八仙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点好听的,没想到这胡八仙倒是动起真格了。 墨故渊认真记下胡八仙所言,再次朝他鞠躬行了一礼,道「自是不敢怠慢。」 羽涅看着胡八仙含笑点头,不知这家伙又在故弄什么玄虚,当下丢下一句「酒给你扔后院了,记得省着点喝,我走了,以后可找不着这么好喝的酒了。」 胡八仙望向羽涅自顾远去的背影,抚须大笑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是比不得羽老弟爽快啊!」 鱼清潺懒得墨迹,领着饺子同样走了开去。 墨故渊站在胡八仙身前,半响,他忽然说道「那日沧海,胡仙师误打误撞而来,可是算好我等会途径此地,特意让鱼姑娘有此走江之势?」 「卦不敢算尽唯恐天道无常,可我天机子,替天行道,何来算好一说?」胡八仙反笑问来。 墨故渊愣了愣,不愿多做深思,朝胡八仙示意一番,向两人赶去。 胡八仙淡淡望着几人身姿,目光柔和,他坐在原地,喃喃自语「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也不过只是一梦浮生,兰因絮果,现业谁深?」 一阵寒风拂来,此地空空如也。 先前呆在村口的村民皆是一阵茫然,彼此看了看彼此,不知为何好端端的蹲在这里。 墨故渊几人朝西走过,在路过村尾那间别致的草房时,几人纷纷驻足停留,各自入目望去,思绪不一。 眸底,墨故渊仿佛看见了那些年里两人的欢声笑语,有人十年如一日,朝朝暮暮,诗酒年华。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兰因絮果,现业谁深?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鳞 这几日天色不错,虽已入冬,可接连好几天都是大太阳的,倒也颇为舒适。 墨故渊一行人由西而行,穿过丛林大山,一路风尘仆仆。好在几人都是心性豁达之辈,远行的途中也能游山玩水,领略西山经浩瀚风光。 从那日离开镇魂村后,墨故渊四人款款而行,已过去有四五日时光,好在墨故渊的黄庭经外卷上有记载西山经的地貌,众人才不至于茫然乱撞。 这一路上没有见到半个人影,除了山便是树,野道崎岖不平,山路更是蜿蜒不断,荒郊野岭之上,唯这四人渺小身躯,在底下悠然踏行。 西山经广袤无垠,在整个山海五经当中,也是最大的一块大陆,占地面积数千万之里,极为辽阔。 除此之外,西山经还有着当今仙界六大派中的其四扎根在此,四大派分别占据西山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大有一番坐镇压势的苗头。 在这块地大物博,资源丰饶的大地上,同时也还有一些籍籍无名的小派别,或是隐居一方,或是成为四大派附庸之属,同样生活在这块大陆之上。 在这块大陆上,其最多的便是延绵不绝的山脉,哪怕以各大门派来说,他们的山门都是坐落在西山经一些名山大川之中,占据天险,偶据一方。 至古时而言,这里不知诞生了多少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大能者。在他们一代代的传承和开拓下,才有了西山经如今的盛世锦绣,欣欣向荣。 年月累积之下,哪怕一些风水宝地被仙界占得,可彼此之间一样有暗流涌动,一较高下之分。毕竟自古以来,西山经都是被各派瓜分地界,有强者陨落,也有新人崛起,前赴后继,皆是为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占得一席之地。 恩怨,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家都知道共同的目标罢了。 西山经,往西六十余里,乃是太华山所在,这一日,墨故渊几人已是走到这座山脚下。 距离不远处,羽涅抬头看了看这座山,转首向一旁的墨故渊问道「这座山这么高,且看这山脉距离,起码数百里之长,我们怎么走过去啊?」 墨故渊笑道「干嘛走过去,我本来就是打算登上此山的。」 「登山?」后方,鱼清潺好奇问来。 「我说墨故渊你是不是这几天走傻了,这一路我们登过的山还有少么,我这两条腿都快走折了,你还要爬这座山?你看看这座山,千仞之高,山崖陡峭,直耸入云,依我看怕是寻常禽鸟野兽都不愿呆在这里,我们上去干啥?吹西北风吗?」羽涅叫苦不迭囔囔道。 墨故渊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太华山还是有野兽的,好比那肥遗,不就是生活在太华山里的异兽么?」 「肥遗?就是那个长着六只脚,后背生有四翅的大妖?」鱼清潺狐疑问道。 「不错,就是这畜生,肥遗形体似蛇,凡事它出现的地方,必有大旱。前些时日在村子里我就听李村长和我说过这件事,说是某一年曾在村外的荒山野岭之地见过一条大蛇,那大蛇行动迅敏,六足生风,且还能飞翔天际。我猜一定是肥遗受到李大夫蛊惑,这才来到了镇魂村,以至于村子大旱了十来年。」墨故渊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想把它给除掉?」羽涅问道。 「当然,我也是根据外经上的记载,才知道肥遗身居在太华山上,既然它当初为祸一方,眼下我们有此一行,为何不能替百姓除去这祸乱的妖兽,你羽大侠的侠肝义胆,见义勇为呢?」墨故渊眨着眼睛笑道。 羽涅望着眼前这座高峰,咽了咽喉咙,半响,喃喃说道「任重而道远,这要替天行道,真是不容易啊。」 「你当真有把握可以杀掉肥遗吗,我曾在古籍看过有关肥遗的介绍,这是一种十分凶残的大蛇,因背生四翅,速度其快。此外,它的毒液方才是最为致命的,若是不小心沾上肥遗的剧毒,怕是无力回天。」鱼清潺蹙眉担忧说道。 墨故渊颔首,好半天方才向着两人说道「关于这点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对于鱼姑娘你走江来说,我觉得有必要将这条肥遗给除去。既然当初村子的大旱和肥遗也有关系,那么此次你走江之后,肥遗已经牵连进来,所以我们必须了解这趟因果。」 「因果?」羽涅和鱼清潺异口同声问道。 墨故渊挠了挠头,径直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也是当初在落魄岛凌九泉和我交代的,其中较为复杂,日后我在慢慢说给你们听。总之来说,一方面是和鱼姑娘一起将此趟因果了解,另一方面也是惩恶扬善,积累功德嘛。」 「那就走呗,我倒要看看这条肥遗有多大能耐。」羽涅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山路陡峭,我们还是御剑直接飞上去吧。」 羽涅歪着头好奇问道「飞?这一路你都不让飞,说是一步步走更真心,更虔诚,现在可以飞啦?」 墨故渊直直说道「当然,鱼姑娘要走江,按照当初凌九泉既定的路线,我们都是要一步步走过来的。但眼下到了太华山,我们只是登山除妖而已,又不影响什么,你大惊小怪干嘛?」 羽涅无奈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行,你是大爷,你说啥就是啥。」 饺子兴冲冲跑上前来,一把手紧紧抱住墨故渊的裤腿,脸上堆满了笑意,一副随时可以准备出发。 墨故渊宠溺的摸了摸饺子脑袋,又回头看了看最后方的鱼清潺,后者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身前。 「鱼姑娘,你怎么了?」墨故渊见她异样,开口询问道。 鱼清潺愣了一会,方才轻齿说道「你说登山除妖,是为了替我斩断这次走江的因果,可因果向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结一说。万一我们登山之后,又有其它意外,岂不是这因果始终无法解开?」 墨故渊会心一笑,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在这太华山上,也只有肥遗这一种妖兽,何来沾染其它因果,我们速战速决便是。另外之所以我敢有此保证,是因为书上记载这肥遗也仅仅只有化气境的实力。我虽还未达到此境,可凭我们三人联手,自当不在话下。」 闻言,鱼清潺纠结的脸色方才有些渐渐好转,点了点头,缓缓走上前来。 墨故渊看出鱼清潺心中顾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冒冒失失的,当初沧海流光城内,是我顾虑不周。这一路下来,我们走到此地,也是我事先就已经计划好的,所以鱼姑娘的担忧我能理解,我不会让你们以身犯险,也不会让自己独自承担风险。」 鱼清潺美目一撇,哼道「自作多情,谁替你操心了。」 墨故渊讪讪一笑,却是不敢反驳。 鱼清潺走进身侧,忽然想起什么,她举起一手递向墨故渊眼前,道「关于走江一涂,我还没跟你说呢,这是上次在镇魂村走完之后,我的右手臂便多了一块金鳞。」 墨故渊和羽涅好奇看去,果真在鱼清潺的小臂关节处,有一片金鳞镶嵌在内,极为璀璨夺目。 「我记得当初在沧海的时候,鱼姑娘你左手处也长出了一片金鳞,对吧?」墨故渊紧接着问道。 鱼清潺点了点头,道「不错,还有一片在我后颈,是当初在大荒的时候就已经长出来了。」 「你这金鳞倒是瞧的格外好看,有啥讲究吗?」羽涅一旁开口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讲究的,只是有助于我在走江的过程中为我提供法力和精神上的帮助。那日干涸走江,掀动洪水,就是我左手下的金鳞和后颈那片金鳞自主催发异能,让我能抗下那片水幕。」鱼清潺解释道。 「照你所说,这金鳞岂不是多多益善更好?要是你能多长出几片金鳞,那么日后走江入海就事半功倍了啊。」羽涅接口道。 鱼清潺白了一眼过去,道「哪有你说的轻巧,路途艰辛遥远,途中更是不知道有什么意外。凌姐姐以前和我说过,我要走江入海化龙,只需要长出九片金鳞就行,一旦九片金鳞集齐,我就可以入南海,鱼跃龙门,翻江倒海,化龙成形了。」 「九片,这么少,你这都三片了啊。」羽涅喃喃说道。 一旁墨故渊沉思半响,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鱼姑娘身上的金鳞应该是跟她身体有关。如果按九片金鳞算的话,其身后占得一片,双手占的两片,那么接下来胸前应该还有一片,双脚再占两片,另外三片应该就是跟头部有关,至于具体的,或许要等鱼姑娘日后慢慢发现了。」 两人听闻,好像倒也不无道理,羽涅率先拉过墨故渊大笑道「你这小子看来对潺潺很上心嘛,怎么,莫不是私底下研究过?」 墨故渊一脚跺在羽涅脚尖前,气笑道「谁跟你一样无聊,赶紧上来,我们得出发了。」 几人不在犹豫,齐齐站在轩辕剑上,随着墨故渊御剑而起的姿势,四人「嗖」的一声,扶摇直上。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鳞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华山的传说 太华山,自古相传乃是奇险天下第一山。 南接西山经秦岭山脉,北瞰黄渭,倨傲一方,是西山经极为重要的一支山脉。 有传闻说,太华山上曾有一处洞天福地,有不少修仙真人一登此山,想要寻觅机缘,可山道险峻,奇峰峻岭数不胜数,很多造访者无从所获,皆是空手而回。 早在上古时代,这太华山本是和西边的少华山同属于一座山脉,可因为当时的太华山实在是过于磅礴恢弘,将黄渭之水隔绝,使得黄渭之水流经时只能绕道而行。后被黄渭之水中的巨灵一分为二,这才让黄渭能畅通无阻。 传说巨灵用手劈开山对音律一途极具天赋,父亲也待自己很好,可对她来说,就像被关在笼中的一只金丝雀,向来都是被人盯着观看打赏一般。如今到了自己婚嫁之事,仍是无法抉择,弄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和秦穆公犟着作对,这才让他依了自己。 而弄玉和秦穆公所说,便是要他对外宣传凡是娶她之人必须要擅长吹笙,不说技艺能超过弄玉,但其吹笙之艺也要和自己旗鼓相当,这样也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秦穆公听闻,可谓是有苦难言,这方圆百里,若是有人如弄玉这般出色的吹笙技艺,自己从未听闻,这可教他如何下手。可不管如何,弄玉既然已经提出要求,那么自己只得先按照她的需求吩咐下去,加大人手四处寻找,也希望能为弄玉寻得一个如意郎君。 是夜,弄玉一人怔怔站在凤台之上,望着天外漆黑,眼中一片迷离,心底更是一阵酸楚。回想自己从小到大,虽擅音律,吹笙更是出神入化,可却从未有一天真正快乐过,与人演奏吹笙,当众卖艺,也不过是不愿拂去父亲意愿,怕他不喜。 弄玉落寞依偎在台柱边沿,美目凄凄望着天上冷清的皎月,或是情难自已,她不禁从怀中取出那只玉笙,放在嘴边轻轻吹弹了起来。 音律轻柔幽婉,在寂静的夜里如一缕轻烟,随着晚风扶摇而去,飘向天边,在夜幕中空空回荡,经久不息。 弄玉沉沦忘我,彷佛过往里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藏在了琴声之中,她越发兴起,吹乐之声也高低起伏,委婉动听。 意识内敛,弄玉心中忽然多出一丝快意,冥冥中她好像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玉笙渐渐传来一丝温度,在这夜入凉水的凤台上,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好像有人在耳畔奏箫,有一缕箫声涌入耳间,在和自己合鸣共奏。 那天晚上,弄玉回房做了一个梦,她梦中有一个英俊少年,一手横握竹萧,骑着一只彩凤翩翩飞来,伴随着他天籁般的箫声渐行渐近,直到完完全全出现在弄玉的眼前,深情的望向她,柔情脉脉。 在梦中,那少年对弄玉说「我名为萧史,身居在太华山,是因为今夜听见你的吹奏,被歌声吸引这才来到此地,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你我笙箫数百年前本是连理一枝,于前世就有姻缘,如今更是天意恩顾,让我找到了你。」 弄玉糊里糊涂,不解这少年所说何意,可是听他箫声优美动听,和自己的笙声更是不遑多让,顾不得其它,便拉着他一起合奏共鸣,两人在梦中欢快无比,合作的笙箫之乐更是天衣无缝,水乳相融。 而弄玉自己也深感奇妙,这种感觉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两人合奏鸣乐,声音比起过往也要更加细腻入微,悦耳动听。 此后,两人便时常梦中相会,笙箫共鸣,而弄玉也在萧史的温柔下,情窦初开,芳心暗许。 弄玉的异样很快引起了秦穆公的察觉,在他的追问之下,秦穆公这才知晓事情的缘由,不禁感叹不已。可他心中同样有担忧顾虑,毕竟是弄玉梦中旖旎,不知真假,更担心弄玉是不是产生幻觉。于是差人前去太华山一探究竟,看看山上究竟有无此人。 在秦穆公的指示下,派遣出一小队身手了得的高手前去太华山寻找萧史,在前前后后询问和搜索之下,众人果真在峰顶找到了萧史此人。当下几人说明来意之后,萧史同样心急殷切,快马加鞭随他们一同赶回了宫中。 弄玉得见心上人,喜极而泣,径直扑入萧史怀中,久久不愿松手。 秦穆公亦是成人之美,很快安排两人择日成亲,喜结良缘。 两人成亲之后,彼此非常恩爱,萧史更是对弄玉呵护有加,怜惜不已。两人时常结伴游山玩水,在林间大地,溪边湖畔,吹笙舞萧,一曲曲天籁流传于世。 可是好景不长,因两人的浪漫歌舞,声乐动听,很快在当时掀起一场波澜不小的感染。人人开始效仿二人模样,轻松惬意,慵懒自由,使得举国上下都变得极为懒散。 朝中臣子担忧这种现象持续发酵会引起国家不安,遂不断向秦穆公弹劾两人行径有辱国风,更是让民心涣散,军士寒心。 知晓此事的萧史和弄玉为了不让秦穆公为难,也为了逃避这些世间闲言碎语,于是弄玉留下一封家书后,不辞而别,随萧史一同去往太华山,隐居在上。 萧史曾经告诉弄玉,他本是天上的神仙,是因为天帝看到人间史籍散乱不堪,命他下凡处理此事,因他有功于史,有周人便称他为萧史。而至今日,自己在人间已经呆了数百年,天帝也任他为这太华山之主。这数百年的沧海桑田,是因为自己和她前世有夙缘,故以能笙箫作合,成就了这段来世姻缘。 可是萧史贵为仙人,自是无法久居人间,曾数次违抗天命,不肯登仙飞升而去,愿用余生所有,换和弄玉的白头到头。 可天帝岂会答应,仙凡相恋,自古天理难容。二人不依不饶下,舍生殉情,在太华山中峰绝顶,奏出了此生最后三道神曲,惊天动地。 第一曲,清风习习,如有人在倾诉情愫,山涧溪水哗哗,如女子掩面哭泣。 第二曲,晚霞彩云交融,云卷云舒,如相爱之人相拥不舍,紧紧缠绵。 第三曲,见白鹤成双成对,翔舞于空中,孔雀数双,栖息聚集林间,一时间百鸟和鸣,经久不散。 后世更有传说还有那第四曲,在两人齐齐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天外有龙凤飞舞盘旋,被二人至死不渝的情意感动,将二人救下。曾有人亲眼目睹,说是萧史乘龙,弄玉坐凤,二人携手相伴,一路扶摇九霄。 后世书上典籍所说的乘龙快婿也正是指的萧史本人。 在得知两人的消息后,秦穆公连夜赶来,却还是来晚了一步,绝望之下在此建祠纪念,并请人依据弄玉的模样雕刻出一尊石像供奉在内,从此便有了这玉女峰上的玉女祠。 太华山中峰景观之地几乎全部和萧史弄玉两人的故事有关,有不少诗人也为二人真挚热烈的爱情写下不少感人肺腑诗句,流传千古,被世人歌咏赞叹。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华山的传说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百尺峡 太华山千仞之高,墨故渊御剑飞往直上,饶是以他如今的修为和速度,这登山飞掠,仍是花去半个时辰的功夫,方才落在一方平台之上。 「这太华山还真是陡峭,沿途所见,崖壁如同刀削,壮观不已啊。」羽涅由衷赞叹说道。 「以前在我家乡落星村的时候,我也曾在玉龙雪山见过山巅风景,如此看来,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有大不相同之处。」墨故渊缓缓说道。 「哦?说来听听,怎么个相同,又怎么个不同呢?」鱼清潺笑着问来。 墨故渊顿了顿,颔首说道「我在家乡的山道「又没说不去,干嘛这么认真。」 「人家墨故渊不认真,你怎么能看见他的真心呢,哎,我要是你啊,我都恨不得嫁给他了,这一路碎碎念念,可是操碎了不少心啊。」羽涅一旁大大咧咧说道。 鱼清潺脸色一愣,继而看向墨故渊,后者脸红耳热,整个人突然就变的局促不安。 见鱼清潺目光看向自己,墨故渊立马将羽涅按在腋下,吞吞吐吐干笑道「别......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初来乍到这里,鱼姑娘是我认识挺好的一个朋友,这不想多帮帮你。」 鱼清潺看着墨故渊羞愧的窘迫模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没有去深究什么,自顾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可知道肥遗具体藏在哪了么?」 墨故渊依旧将羽涅牢牢按在自己的腋下,慌忙点头道「知道的,我们这就出发过去。」 说完,墨故渊径直转身而过,将羽涅的脑袋固定在下,一路拖着不放。 身后,鱼清潺看着墨故渊的背影,脸上有阵阵迷离,许是想到什么,她无奈摇了摇头,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 一旁饺子看着鱼清潺脸上淡淡几分愁容,亦是有模有样学了起来,最后也不忘叹了一口气出来。 鱼清潺见状,愣在原地,好半天功夫方才反应过来,指着饺子捧腹大笑不已,先前惆怅一扫而空。 待鱼清潺抱着饺子赶上墨故渊之后,三人齐齐向着峰道。 山顶风大,吹的几人衣衫飞舞作响,羽涅扯开嗓子喊道「奇怪,怎么那条狭缝之上还有两块大石头?」 墨故渊回头说道「这百尺峡从前也叫百丈崖,本来是这两面山壁要归拢合一,却是被这两颗飞来的大石从中撑开,这才有了这百尺峡一说。」 「这么神奇?就凭两块石头居然可以将这千丈悬崖峭壁一分为二,还不破碎,当真是匪夷所思啊。」羽涅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墨故渊先前说肥遗就在这百尺峡中,我们还是快快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肥遗的踪迹。」鱼清潺身后催促道。 语毕,鱼清潺率先飞身而下,袖口揽月追星奔流闪现,随着鱼清潺的步伐滑下,一路匍匐延伸,飘邈飞扬。 「潺潺可真仙,就这小步伐,你看多好看呐。」羽涅有滋有味说道。 身旁一道争鸣声响起,一道剑影闪过,墨故渊已经是带着饺子一起朝下飞去。落在最后的羽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恨恨道「先前还帮你说话,自己不把握机会,口口声声说没有,这会我就看了几眼,这心眼小的啊,我都看不起你。」 墨故渊很快就来到了鱼清潺身边,两人悬浮在百尺峡上空,来回勘查,飞旋游绕,目光紧紧看向狭缝之中,却毫无发现。 「先下去看看,百尺峡有数百里之长,肥遗说不定就藏在其中某段。」墨故渊向鱼清潺喊道。 鱼清潺点了点头,顺势朝墨故渊飞去,两人齐齐御剑,飞流直下,向着百尺峡里的狭缝中落去。 墨故渊御剑在前,直到进入了这百尺峡中,才发现从天上看和身临其境又是两种概念,这左右两边峭壁约莫只有一丈之宽,恰好可以容纳一人穿行。当时远看只以为是一条细缝,眼下没想到还能钻入进来。 两人不禁抬头看了看上方那两块石头,恰好两道岩壁之间的宽度是那方石头的长度,这等鬼斧神工,当真是妙不可言。 随着一声轰隆的巨响,在那两块石头上忽然荡起一阵尘烟,还有一些落石纷纷砸下,被墨故渊一一避开。 「你怎么不带羽涅一起下来?」鱼清潺站在剑身后问道。 「他说他要自个跳下来,看看以这样的速度和高度,他的时间掌握能不能控制得住。」墨故渊背对鱼清潺,如是说道。 「这......这听刚才的声音,好像不是控制的很好啊......」鱼清潺担忧道。 「没事,多试几次,习惯就好,这对他的时间掌控有很大的帮助。」 羽涅艰难的昂起头,哭丧着脸骂道「墨故渊,你丫的不是人!」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章 百尺峡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战肥遗 墨故渊和鱼清潺二人御剑沿着百尺峡一路朝前飞去,两人不时张望地底,可除了一些古树异草之外,不见肥遗的身影。 羽涅站在高处,同样蹙眉左右来回看去,丝毫不见异样。 「这肥遗难不成已经不在此地了?」徐徐前进的过程中,鱼清潺在身后小声问道。 墨故渊顿了顿,回道「百尺峡既然是肥遗的老巢,它断然不会轻易离去,只是我们在峡谷内没有找到,有可能它是外出觅食,我们不妨多等等。」 鱼清潺看着眼前墨故渊背影,此时他仍然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望着峡谷地底,缓缓飞行。 就在墨故渊沿着百尺峡前进的过程中,后方不远处羽涅忽然传来一身呼唤。 「在那里!」羽涅一手高举在上,口中喊道。 顺着羽涅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千丈峭壁的上方,有一蛇形巨妖正朝着百尺峡的岩壁上攀爬,速度之快,须臾几个呼吸就已经爬至顶峰。 墨故渊没有犹豫,脚下轩辕剑一个迂回转身,将羽涅一把带过,紧接着向那条大蛇追去。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有人在追着自己,前方,那条大蛇猛然加快速度,待游至山顶之后,立马朝着密林中潜伏藏身隐去。 赶来的墨故渊三人望着顶峰上的一大片丛林,几人相视一眼后,兵分三路,墨故渊抱着饺子选择中间的方向,羽涅和鱼清潺二人左右绕开而行。 三人动作行云流水,同时将心神放开,仔细搜查底下每一个角落。 可等到日落西山,天色暗淡之后,仍是没有发现肥遗的踪迹,三人汇合,皆是不明所以。 「奇怪,明明看见它上来了,怎的到了这片林子就失去影子了呢?」羽涅不解说道。 墨故渊再次看了看这片树林,先前几人来回勘查数遍,皆是毫无所获,好像肥遗上来之后,的确是凭空消失了。 「这么大一条蛇,应该藏不到哪去吧,难不成这家伙会隐身?」鱼清潺同样好奇不已。 「你们注意观察周围,我再找找,此地颇为古怪,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我们可能是没有发现。」墨故渊缓缓说道,说完,他将饺子交给二人,自己继续向着四周检查离去。 羽涅和鱼清潺二人望去,见墨故渊至此之后,整个人的神经好像越发紧绷,不知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小子对你走江一事颇为上心,就连这肥遗当初在镇魂村出现,他都要斩草除根,了却所谓因果,真是够执着的啊。」羽涅幽幽一叹,笑着说道。 鱼清潺打从墨故渊带自己到了这里,就感觉墨故渊和平常判若两人,好似变的越发敏感较真,真不知道是自己走江,还是他在走江。 「我问你,墨故渊说的因果,你觉得是不是真的?我走江过程中当真会产生某种意外关联?」鱼清潺向羽涅问道。 羽涅转了转眼珠,亦是不知真假,缓缓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就算有,恐怕跟着肥遗也扯不上关系吧,最多是墨故渊想来此除去一害,替天行道,行善一桩,为潺潺你积累功德。」 鱼清潺想了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看墨故渊如此上心,好像还真是他口中说一般,只要我在走江途中发生的事情,都会与我沾染因果。这样来说的话,我们日后岂不是要小心翼翼,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羽涅径直挥手,不满说道「哪有这么夸张,我看是他对你太在意了,以至于啥事都大惊小怪的,什么是因果?他自己都不清楚,还拿这词说事,要么就是当初凌九泉故意吓唬他的,目的就是让他多记挂几分罢了。」 鱼清潺听着羽涅所言,心中一时倒也没有多虑,只是见墨故渊这番模样,自己同样不免有些担忧,深怕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苦苦折腾自己。 羽涅轻轻靠近鱼清潺,回眸撇了撇四周,见墨故渊身影远去,当下小声向鱼清潺说道「潺潺,我问你个事。」 鱼清潺见下意识回道「什么事?」 「我一直想问你,你对墨故渊怎么看?」羽涅挤眉弄眼说道。 「什么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啊。」鱼清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羽涅。 羽涅白眼一翻,急急说道「你这不废话,我是问你,墨故渊这个人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我们三人行,就属墨故渊最可靠,要不是有他,我这趟走江怕是半路就夭折了。」鱼清潺认真说道。 羽涅脸色一阵青红,这话越问悬乎,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是说,你喜不喜欢墨故渊?」 与此同时,在羽涅正说着的时候,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在两人耳边传来。 「找到了,在地底。」墨故渊大声喝道。 林间,一阵剧烈摇晃,有尘埃席卷,枯树七零八落倒塌,只见在地底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滚滚而来。 「是肥遗,快追!」鱼清潺当下一跃,借着身旁树干,几个飞跃就朝着地底蠕动的身影跟随而去。 底下,羽涅愣了愣,不确定刚才鱼清潺究竟有没有听见自己问的问题。 饺子拉了拉羽涅裤腿,又指了指自己,莞尔咧嘴一笑,阿巴阿巴笑个不停。 「又没让你回答,傻子都知道你和墨故渊穿一条裤子的。」羽涅无奈,将饺子抱在怀中,深吸一口气,向两人方位赶去。 墨故渊一马当先,先前正是察觉地底异样,他便想用轩辕剑一探究竟,没想到还真给自己找到了肥遗的马脚。 肥遗藏身在地底之中,虽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躲开几人的心识搜查,可在墨故渊契而不舍的精力下,终是被他发现。 前方,是蜿蜒曲折的小道,顺着山势往下,一路蔓延,若不能及时拦下肥遗,怕是到了大山之中就更加难以找到。 想到此处,墨故渊瞬间加快速度,人未至,已有数十道剑气在他指尖形成,随着他一手点去,剑气如箭矢一般,一往无前朝肥遗杀去。 身后剑气凛然,锁定肥遗的气息之后,数十道剑气眨眼之间就将肥遗四周方向封锁,随着墨故渊一手握下,一股气浪翻滚,尘烟动荡。 赶来的鱼清潺和羽涅望着不远处的异象,立马加速追了上去,待得近了些许,只见地面上的一人一蛇彼此互相对峙,争锋不让。 墨故渊身前,有数丈之高的大妖此时盘旋身子,一颗硕大的头颅吐着蛇信子恶狠狠盯着墨故渊,它腹部长有六足,背生四翼,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墨故渊却是没有半分胆怯,他举剑指着身前肥遗,同时心声传音二人,道「肥遗是化气境的大妖,我虽有把握可以留下它,但是想要杀它还是有难度的,你们两注意自己的位置,配合好我,这肥遗今日是断然跑不掉的。」 闻言,二人齐齐回应,可鱼清潺不禁看向墨故渊,见他脸色果决无畏,一向刚毅的脸上好像还多出了一份肃杀,这倒是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杀意?鱼清潺脑中忽然想到这个词,这可是墨故渊从未有过的行为,这一路下来,哪怕他历经几次生死,也不见他起过半分杀心。可眼下墨故渊身上的杀意是如此之重,好像就是突然之间有的。 就在鱼清潺揣测之际,墨故渊一手扭过剑柄,脚尖一蹬,带着一股锋芒直逼肥遗杀去。 肥遗见状,一双蛇目满是怒火,卷曲的身子兀然撑开,一条大尾高高扬起,继而向墨故渊冲来的方向狠狠拍去。 巨尾当头落下,墨故渊瞧准时机,一个翻滚躲了出去,只是刚调整好身形,那巨尾又横劈扫来,沿途肆意捣毁一大片树干。 墨故渊冷哼一声,双手握住轩辕,朝上跃起,只见一道青光大盛,顺势向肥遗的大尾劈下。 两者相碰,周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轩辕剑青光丝毫不减,反而越发明亮,似乎是感受到肥遗身上有某种奇异的气息,剑身之上竟是开始生长出微末的倒刺,缓缓向着肥遗的尾巴倒钩刺去。 一股危机在肥遗心中产生,它发疯似的扭曲身影,口中凄厉尖叫,一道稠浓的液体射向墨故渊。 「小心它的唾液,有剧毒。」羽涅一旁大喊道。 墨故渊自然不敢小觑,当下顾不得其它,只得挥剑而起,将那道毒液横劈一分为二。有些落在轩辕剑身上,很快没入剑身当中消失不见,而轩辕剑剑尖的那些倒刺也顷刻间随之不见。 羽涅和墨故渊二人一前一后,将肥遗包围,其中羽涅早已祭出风法,林间蓦然狂风大作,将肥遗缠绕包裹其中,墨故渊举剑而上,高高跃起,势必要一鼓作气将肥遗斩于剑下。 可就在这时,肥遗背后的四翅忽然一阵颤抖,接着频率越发猛烈。在飓风缭乱之下,有一道道「嗡嗡」的响声在周边徘徊,回荡几人耳边。 听得此声,几人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脑袋胀痛不已。羽涅捂住双耳,失去操控的几道飓风很快化为云烟。 肥遗高昂脑袋,张开嘴巴,獠牙毕现,它看着高空执剑而下的墨故渊,又一声咆哮嘶吼,下一刻,已是当头朝墨故渊一嘴咬下。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战肥遗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饺子的异样 鱼清潺一声惊呼,强忍脑海中晕眩之感,一手伸出,揽月追星飞速向着墨故渊缠绕飘去,在将他包裹其中后,鱼清潺用力一拉,这才使得墨故渊没有落入肥遗的口中。 墨故渊捂着脑袋,有些头痛欲裂,先前从上跃下,本想趁势而为,用轩辕剑一举破开肥遗的身子,却是被那阵怪异的响声刺激大脑神经,以至于自己最后提剑都力不从心。 「怎么样,你没事吧?」鱼清潺问道。 墨故渊深吸一口大气,背对着鱼清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眼下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不远处的肥遗,气势渐渐凛然。 鱼清潺怔怔望着,忽然有些莫名担心墨故渊。 「这畜生背后翅膀发出的声音可以魅惑人的心智听觉,小心一点。」羽涅向着墨故渊心声唤道。 墨故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回道「先把距离拉远一点,你干扰它的行动就行,要是它再敢煽动背翅,你就控制它,我来攻击。」 羽涅立马道「好,不过你要速战速决,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我控制的时长有限。」 说完,羽涅身形即刻向着后方退去,玉扇在前,又是一道道飓风拂向肥遗。 肥遗怒吼,被这一人的招式弄的不厌其烦,它猛然蜷缩着身躯,盘成一座小山般,将头颅深埋在内,任凭四周大风席卷,肥遗自身岿然不动。 肥遗皮糙肉厚,背后的鳞片更是如铠甲坚硬,羽涅祭出的风法在将肥遗笼罩其中时,肥遗仗着肉身强悍,依然不惧半分。 墨故渊瞧出端倪,一手作剑指举起,顷刻间就有数十道剑气在他周身飞舞旋转,随着墨故渊并手而下,剑气长河,飞涌扫去。 肥遗似乎是知道这些剑气的厉害,见周身飓风风势渐小,腹部六足猛的在地上狂蹬,在剑气来临之际,它整个生子兀然向上腾飞升起,恰好躲了开去。 「这家伙太狡猾了,只要我们不近身,它也不会主动发起异声,怎么办?」羽涅传音喊道。 墨故渊站在肥遗的前方,此时看着肥遗的目光,墨故渊的眸底是一片冰冷。 「那我先上,你瞅准机会跟上,只要它有动作,你直接控制它。」墨故渊回道。 轩辕剑体表青光流转,熠熠生辉,墨故渊提剑缓缓朝它走去,一阵寒风凛冽,剑气如霜,整个山顶的林间也越发冰冷。 鱼清潺紧紧抱着怀中的饺子,有些陌生的看向墨故渊,又情不自禁的看了看他手中那把剑。不知是否错觉,鱼清潺好像觉得眼前的墨故渊和轩辕剑仿佛融为一体,可这种感觉又不像是他被轩辕剑操控心神,反而两者是与生俱来,天生一体一般。 饺子倒不觉得墨故渊有什么变化,以她如今和墨故渊血脉相连的感应,若是墨故渊出现异常,她自然会提醒二人。对于墨故渊执意要杀肥遗的欲念,她同样可以感知一二,只是见两人配合都无法取得优势,不免有些焦急。 饺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仔细看向肥遗,忽而好像察觉到什么,饺子目光好奇看向肥遗的腹部,嘴巴嘀咕了一句「阿巴?」 无数剑气在轩辕剑剑身聚集,轩辕剑大放异彩,青光盛放,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夺目生辉。 在轩辕剑的光芒下,肥遗一双蛇目也渐渐变得诡异幽绿,瞳孔的倒影中满是那把剑的影子。 「一夫当关!」墨故渊奔赴疾行,林间风舞缭绕,枯枝败叶,满地残痕。 剑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和森冷,肥遗知晓这一剑的厉害,整个后背顷刻躬起,四翅如巨耳一般拥簇在它的脑后。见墨故渊朝自己杀来,其后背翅膀又一次煽动起来,同样向着墨故渊挥舞而去。 不知何时藏身在树干之顶的羽涅见状,在避开肥遗声线攻击的范围下,他双手捏诀,以极快的手势射出一道白光,直指肥遗后背笼罩落下。 一道异样在肥遗心间响起,恍惚间它觉得自己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连着呼吸都有些缓慢。眼前,是那道刺眼锋芒的利剑,肥遗双目之中,是如人性一般的惊惶失色,还有无尽的不甘愤恨。 它想要催动全身的力量去加快背翅的震动频率,可只是几个呼吸间,好像身上压了好几座大山一般,让它有些力竭乏力。 墨故渊举剑而过,眼看就要洞穿肥遗腹部,却是羽涅再也无法控制法力,从后方树干掉落下来。 一道尖声嘶鸣穿破墨故渊的耳膜,紧接着又有更刺耳的声线落在墨故渊的脑中,心间,让他脚步一阵虚浮踉跄。 墨故渊打起精神,按耐自身异样,怒吼一声,强撑自己的精力,带着轩辕剑无与伦比的气势向着肥遗杀去。 千钧一发之际,肥遗急忙扭转身躯,将腹部撇过,以免要害被那柄剑贯穿。可轩辕剑威势在前,哪怕肥遗用它的后背抵挡,此刻一阵动荡炸裂,仍是有不少血肉横飞,鳞甲飞溅。 肥遗硕大的身躯被轩辕剑击飞,在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凹痕。 待得场中硝烟散去,墨故渊艰难的用剑支撑身影,大口大口喘息,眼下他双耳流血,颇为诡异。 鱼清潺先前就将羽涅救下,此时赶往墨故渊身旁,见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同时将他搀扶站起,目光朝肥遗看去。 「这家伙应该好不到哪去吧?」羽涅脸色微白,看着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肥遗,咧嘴一笑道。 「本来它可以躲开一半攻击的,不知道最后为何要改变身位,以至于挨了我倾力一剑,应是重创了它。」墨故渊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小声说道。 「即是如此,干脆趁它病,要它命!」羽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促狭一笑。 墨故渊点了点头,三人齐齐向着肥遗走去,不愿就此放任。 肥遗卷缩着身躯,它的后背一片伤痕,其中有道道剑痕在上,可见骨肉,更有鲜血从伤口中涓涓而流,顺着它的后背没入尘埃。 肥遗蠕动着身体,苟延馋喘,似在微弱的呼吸。感受到三人逼近的气息,肥遗依旧盘缩腹下,只剩一颗高昂的脑袋望向三人,眼中弥漫恨意。 「死到临头,你这妖兽还敢瞪你爷爷,看我不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羽涅洋装怒脸,吓唬道。谁知肥遗压根不屑搭理,它蛇信子一吐,忽然口吐人言,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羽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这肥遗是化气境的大妖,哪怕没修炼成人形,会说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还敢放肆,你这肥遗藏身于此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出去为非作歹,以至于地方百姓大旱十数年,今天爷爷我来此就是为民除害,灭了你这妖兽。」羽涅一手指去,朗朗乾坤喊道。 肥遗目露不屑嘲讽之色,道「这千百年间像你这样的道貌岸然之辈,我见过不少,都说要杀我替天行道,可最后都成了我的腹中饱餐。今日若不是我生死关头,凭你们也想杀我?」 羽涅见这肥遗丝毫不惧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既然话也说了,这肥遗怎么看都是必死无疑,当下看了一眼墨故渊,后者没有废话,轩辕剑再次举起,剑指肥遗脑袋。 肥遗一双蛇目紧紧盯着轩辕剑,事到如今,即便无法逃开,它也不愿素手就擒。 「这肥遗倒是好气魄,都这样了,难不成还想反抗?」羽涅好笑说道。 鱼清潺蹙眉看向肥遗,见墨故渊已经提剑杀去,正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惊呼一声,才发现某些异样。 饺子不见了。 墨故渊一剑之下,直奔肥遗头颅正中,肥遗高昂着脑袋,傲慢不逊,当头迎向轩辕剑的璀璨锋芒。 一袭布衣蓦然出现在肥遗的头上,她站在中间,举手向着墨故渊笑道「阿巴阿巴!」 疾风拂面,剑气森森,吹的饺子两条羊角辫飞扬而起。 墨故渊眼中一阵惊慌。 羽涅和鱼清潺更是心惊胆战,不知饺子何时就到了那边。 「快闪开!」墨故渊大声喊道。可两者近在咫尺,墨故渊想要避开,却还是力不从心。 饺子矮小的身躯稳如泰山,她双腿微微弯曲,扎根在肥遗的头上。只见她两条小手在胸前交叉,一粟红光绽放而出,在轩辕剑落下的瞬间,红光同样爆发闪耀,仅仅一个照面,墨故渊就被红光击退,身影倒退而行。 赶来的羽涅将墨故渊拦下,问道「可有伤到饺子?」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最后一刻我撤去大半部分法力,没想到饺子的威力这么大,所幸我反应及时,用太极卸下不少攻势,不然受伤的可就是我了。」 羽涅一愣,道「饺子有这么厉害?」 「别忘了,饺子是还虚境的修为。」 红光荡去,此时的林间一片狼藉,三人齐齐忘向前方,见饺子仍旧站在肥遗的头颅之上,脸上还有丝丝得意的笑容。 忽而饺子一屁股坐下,肥遗吃痛,再也昂不起半分,只得无奈将巨首搁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看着中间这个胖嘟嘟的小女孩。 饺子翻身落下,向着墨故渊招了招手,另一手又指了指肥遗。 肥遗瞬间惊恐,正欲不顾一切反抗之时,饺子回头朝它凶了一脸,怒目而视,肥遗便颤颤巍巍不敢有所逾越。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二章 饺子的异样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善与恶 看着饺子向自己打招呼,墨故渊几人云里雾里,皆是不明所以。 待走近饺子身边,只见饺子一手指向身后肥遗,又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口中「阿巴阿巴」叫唤个不停,末了,饺子还不忘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来回比划着。 羽涅在看完饺子一系列操作之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脱口而出喊道「这畜生怀孕了?」 饺子双手一拍,眯起眼睛笑的合不拢嘴,不停点头。 肥遗趴在地面,见几人目光肆意打量自己,不愿搭理,拉耸着脑袋,闭目修养。 「这.......这该怎么办?」羽涅转首问向墨故渊。 墨故渊紧紧握住手中轩辕,目光深深看着肥遗,同样不知如何抉择。 饺子懵懂的看着身前几人,她脸上布满童真,闪烁着微光看向墨故渊,好似在希望他能放过肥遗。 鱼清潺见状,沉思了一会,率先开口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肥遗如今也被我们教训一顿了,只要让它保证以后不作非为,不肆意去往寻常百姓生活之地,我们也用不着赶尽杀绝。」 羽涅想了想,接着说道「好像也是,毕竟它的出现只是会对当地带来大旱的迹象,可也没听说过它害了人,肥遗一直生活在太华山,想必这次过后也不会再造麻烦。」 墨故渊低着头,不知是否听进去了,还是充耳不闻。 羽涅和鱼清潺看向墨故渊,见他半分不为所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半响,鱼清潺有些莫名不解,见墨故渊始终没有说话,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再次说道「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啊。」 墨故渊缓缓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沙哑说道「我不答应,肥遗必须杀死!」 「墨故渊!打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你,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你身上的杀意何时变得这么重,肥遗如今还怀有身孕,你杀她,这一尸两命你有没有想过。」鱼清潺当即怒道。 「肥遗本就是妖兽,天生不详,不论它出现在何地,就会给地方带来灾难,难道我们要放任不管吗?若是因为我们一时的疏忽,日后酿成大祸,你觉得死的会是谁?」墨故渊无动于衷,静静问道。 「那肥遗腹中胎儿呢?它又做错了什么,还未出生就被你扼杀胎腹,也要一并杀了么?」鱼清潺反问道。 「肥遗所生,那也是和肥遗一样的异类,当然要一并铲除,以绝后患。不然若是等它成长起来,以后同样会祸害一方,到时候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担得起,这就是因果。」墨故渊咬牙切齿说道。 「况且只要杀了肥遗,镇魂村一事就到此为止,只要凡事求个有始有终,干脆利落,那么就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这样不好么?」墨故渊急切喊道。 鱼清潺脸色一僵,看着眼前略带陌生的墨故渊,她根本难以相信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墨故渊。 从前那个墨故渊正气凛然,侠肝义胆,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一意孤行。可眼下他的态度判若两人,自从来到这西山经之后,他好像越发变的不太一样。 沧海之上,他和北溟鲲据理力争,为心中正义呐喊,锄强扶弱,无畏身死,更是牢记段前辈所言,匡扶山海大道为己任,可如今他这样的做法就当真是对的吗? 饺子在听见墨故渊先前所言,就已经低下了头,她的眼里有落寞和失望,还有一丝丝委屈。 羽涅见眼下气氛僵硬,也是想不通为何墨故渊非要至肥遗于死地。 「墨故渊,你口口声声说因果,这因果到底和你有什么关联啊,你非要执着于此?」羽涅不解问道。 墨故渊昂起头,眼眶中的血丝慢慢消散,他无力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鱼姑娘走江之事不容小觑,我们也不能马虎。既然已经在镇魂村走了一次,那么村中当年所有的一切因果都已经沾染上,我们必须斩断。受肥遗影响,镇魂村大旱十数年,是鱼姑娘走江为村民带来雨泽,这一前一后,就是因果。」 鱼清潺听墨故渊一直把这因果挂在嘴边,可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她不屑哼道「那又与你何干,大不了我来承担这后果便是。」 墨故渊脸色一白,连着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脑海中诡异猩红的一切。 寒冬黑夜,华山之顶,几人顾影自怜,一时默不作声。 羽涅终是受不了彼此之间的压抑,他咧嘴一笑,道「潺潺不答应,我也不答应,饺子也不答应,你还要杀肥遗么?」 地上,肥遗半睁着眼皮,实在费解这几人到底所欲为何,先前还联手死命的打压自己,这会倒是内讧起来,这人呐,还真是奇怪。 见中间那个布衣青衫的男子没有说话,肥遗自顾说道「你说的镇魂村,当年也不是我要去的,是有人请我过去的,说是为了救他一位朋友,需要我走上一趟。我自是没有答应,不过他却赖着不走,哪怕我要杀了他,他还是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我只得让他替我寻一枚安胎草,就答应帮他,可最后没想到还真给他找来了,我答应他下山,就是去那片村外的槐树林。用他的话来说,我天生阳气很重,槐树林又是聚阴之地,阴阳相克,用我身上的阳气汇入他所布下的阵法中,可让他那位朋友暂缓道消的时间,因为他说他要出一趟远门,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所以才有必要如此行径。」 听到此处,几人恍然大悟,墨故渊更是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肥遗。当初在岩洞地底的镜身世界里,他看见了李皋壬所做的一幕,却是没想到阵法中的阳气,是他请肥遗下山有意为之。 李皋壬远游的那些年一直把那面刹魂镜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确定樱铃的安全,樱铃藏身槐树林中的阵法里,自然无恙。可上太华山是李皋壬还未出远门之际,没有将镜子带在身旁,所以当时镜中世界无法捕捉这一镜像。 「原来如此,是李大夫来找过你,难怪村长说在山谷丘壑之中见过一条庞然大蛇。」羽涅接着说道。 「人间之事我本就不愿参合,世间传闻我肥遗所现之地,必有大旱灾祸,无非是我天生异象,阳刚煞气太重罢了。我潜心修炼在此,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也能证道飞升,我从不害人,若世人因为我的特异而身受苦难,自当也不是我想看到的。」肥遗道出心中所想。 鱼清潺双手拍掌,口中唤了一声「好」字,继而看向墨故渊,道「怎么样,你还觉得这因果重要吗?」 墨故渊没有说话,无人知晓当初凌九泉和他说过的话。他也不愿告诉两人当初在刹魂镜里看到的结果。 变的不是墨故渊自己,是他想要改变自己见过的结局,只是才刚刚开始,就教他已经想放弃。 「有些人或是兽,生来便是恶,可却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该杀么......?」肥遗一双蛇目紧盯着墨故渊,忽然问道。 后者没有说话。 「我天生不详,被世人定义灾难征兆,即便我没有害人之心,可我不小心途经某地,只是为了追寻自身大道契机,而无心意外伤了他人,我是不是也有罪?」肥遗继续问道。 「若今日你不杀我,日后有人因我而受牵连,水深火热,你会后悔吗?」 羽涅和鱼清潺一怔,皆是好奇看向肥遗,不知他怎的会有如此觉悟和问题。 肥遗轻轻舔舐身后伤口,眼中同样有丝丝疑惑,它继续说道「这些我也不知道,打从我在这修炼开始,是住在山上的那位神仙和我说的。我与他相伴数千年,他时常会念叨许多道理,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我听。」 「这太华山上有仙人?」羽涅下意识问道。 肥遗径直说道「他叫萧史,后在跟着他喜欢的一位女子联袂飞升了,这里就独独剩下我了。」 「萧史,是传说中书上记载的那位天帝弟子,命他在此守护人间长河正史的得道仙人啊。」羽涅想起上次墨故渊和自己说过的异闻,当下向着墨故渊喊道。 鱼清潺将饺子抱在怀中,又看了看墨故渊,也没有继续深究什么,当下朝肥遗问道「你既然已经怀有身孕,先前一战,可有殃及根本?」 同为妖兽,羽涅几人不知,肥遗自然能感受饺子身上带来的某种气息,那是一种绝对凌驾在自己之上的气势,是血脉压制。 也多亏先前饺子及时出手相助,不然后果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我怀有身孕数年,这几日便要即将生产,之前我察觉有生人造访,不愿惹是生非,从百尺峡中飞出,为的就是想寻一僻静之地,好让我能安心生下腹中胎儿。只是没想到你们目的就是奔着我而来,先前为了躲避这小子的一剑,我用后背硬生生抗下,所幸没有伤到腹中胎儿。」肥遗缓缓说道。 「那就好,事情缘由我们一开始也不曾得知,本身就是打着为民除害的口号登山而来,如今知道你的事迹,断然不会有意刁难,你可安心离去。」鱼清潺开口说道。 羽涅悄悄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眼里满是肯定。 饺子嘻嘻一笑,同样喜上眉梢。 肥遗愣了愣,通灵的目光中多出一丝感激,不过它还是转过头,看向那位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执剑男子。 「先前所问,是萧史从前说过的话,我想了很久。从我藏身在太华山之始,从我修炼至今,我也在想有关自己的存在和意义,你能回答我吗?」肥遗开口问道。 许久,万籁俱寂,天寒岁暮,星光也渐渐隐去。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啊......」墨故渊回过神,认认真真看向身边每一人,包括肥遗,口中轻轻说道。 鱼清潺和羽涅同时望去,见墨故渊眼中恢复清明,好像还多出一丝果决,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墨故渊。 「哼,知道错就行,算你还有点良心。」鱼清潺哼道,可唇边却是微微上扬了起来。 未来还未到来,眼下便是最好,不论结果,皆在自己脚下走的每一步路中。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墨故渊觉得肥遗那三个问题好极了,虽然没有答案,却让他坚信不疑自己心底的答案。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三章 善与恶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喜欢总是小心翼翼 数日后,在太华山西峰之上的一处洞穴内,肥遗身居其中,除了疗养伤势之外,更多是固本培元,以此为接下来的待产作准备。 那日过后,几人和肥遗冰释前嫌,且为了肥遗能顺利生下腹中胎儿,几人商讨暂且留在此地,等肥遗安全生完之后,再做打算。当初肥遗受伤不轻,虽然是化气境的大妖,可怀有身孕,墨故渊一行人也不敢有所怠慢,毕竟是事因自己。 是夜,寒风阵阵,星月疏明。 西峰洞穴外边,墨故渊从各处拾来了一些枯草干枝,寻了个避风之地,便将这些柴火归拢在一块,搭起一木架子,继而生火照耀一方。 鱼清潺见墨故渊忙活的专心致志,且观他手脚麻利,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这一路下来,多亏有你,不然我们西山经一行,风餐露宿可是要雪上加霜了。」鱼清潺悄然走近,俯身坐在火堆一侧,望向墨故渊,口中轻轻说道。 墨故渊拍了拍手,又从咫尺物中取出一些干粮,递给鱼清潺和饺子,笑道「从前在家乡那会,为了替娘亲治病,我时常需要上山采药,这一来二去,时间久了,自然就避免不了有时候要在山上久呆,甚至是解决自己温饱。我这也是村子里的张大叔教我的,后来自个常常外出,便有模有样按张大叔教我的学了起来,所以我才懂一些。就连开始我身上带的盐巴佐料,也是因为经常需要在荒野吃饭,我特意从家里捎带上的,没想到最后给我带到这了。」 火光映照在墨故渊的脸上,鱼清潺静静看去,那张刚毅的面容,隐隐挂有几分缅怀的笑意。 「在桃林的时候,你烤的那只野味,撒上你带的佐料,我当时觉得味道好吃极了。」鱼清潺捧着脸颊,如是说道。 墨故渊愣了愣,转头看向鱼清潺,后者和自己四目相对,眼里浮有淡淡笑意。 「我还记得那会你心急,可是不小心烫到嘴巴。」 鱼清潺脸色一红,道「还不是你烤的太香了,我可从来没那样吃过。」 「在大荒枫树林中,首乌和岗灵也说过,我想你们都是妖幻化成的人,应该没那么多讲究,能吃能果腹就行。而我嘛,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煮熟再加点盐巴入味,自然更容易入口。」墨故渊笑道。 「是那一猫一狗吧,你以前和我说过,你误入大荒,他们是你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只妖吧?」 墨故渊仿佛想起什么,他看向鱼清潺,摇了摇头,认真说道「真要说来,其实并不是。」 鱼清潺好奇不已,道「那是谁?」 墨故渊伸手指向鱼清潺,道「是你,还有北溟鲲。」 「我?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桃林么,你初来乍到大荒,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啦?」鱼清潺一脸蒙圈。 「是我见到了你,你们没有看见我,当时我醒来在大荒的最好了,等你走江入海成功,可得带我回去。」 饺子忽然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拍了拍胸前,那样子分明是在说也要带上我。 鱼清潺上手捏了涅饺子的脸蛋,满眼怜惜道「也要带上你对吧?」 饺子拼命点头,满嘴的鱼渣子。 「如今鱼姑娘身上的金鳞已有三片,等日后走完这西南两经,再入南海,或许就可以达到最后一关,鱼跃龙门,化龙成功!」墨故渊憧憬说道。 「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倒也顺利,只是凌姐姐当初在黑河边说的天地人三劫,好像至今都没有发生,应该没那么简单吧?」鱼清潺轻轻问道。 闻言,墨故渊倒是倏然一惊,自己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按照凌九泉所说,鱼姑娘走江入海,的确是要历经天地人三重劫难,天劫是来自九重天的三道天雷,地劫则是遇上自己的天敌克星,当初庄周梦境一游,偶遇斩龙尊者惠子,应该算不上地劫,毕竟那时候鱼姑娘还未真正意义上的走江,只是在黑河里呆了几天,因救自己而误入其中。至于这最后的人劫,依凌九泉所言,缥缈难测,人心惶惶,许是考验鱼姑娘的道心一类。 如今走过一个沧海,又在镇魂村掀起一阵洪水过河,仍是没有异样,看来鱼姑娘走江应该是受某种大道庇护,这才一路较为通畅。 「鱼姑娘,这个天地人三劫有可能会在后面,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虽然现在没有,不代表后面的旅程不会出现,还是要多努力修行。」 「这个当然,上次帮镇魂村力挽狂澜,我都明显感觉自己进步不少,不要小看我哦。」鱼清潺俏皮说道。 「哦?那如今你的修为在什么境界?」墨故渊好奇问道。 「嘻嘻,化气境融合期,感觉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瓶颈啦。」鱼清潺得意笑道。 墨故渊一愣,自己还是玉清境初期,也就相当于大妖之境,可鱼姑娘竟然已经到了化气境的融合期,依稀记得那会在沧海两人比试,自己还是可以压制她的。 这一趟走下,看来鱼姑娘某些方面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四章 喜欢总是小心翼翼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比星星好看 墨故渊抬头向着洞口外望去,实在有些费解羽涅的行为举止。 “他都站在洞口外大半天了,究竟在想啥呢?”墨故渊向鱼清潺问道。 鱼清潺回过头看去,羽涅仿佛老僧入定,打从肥遗将几人带来此地,羽涅就站在洞口外一动不动,好像丢了魂魄一般。 “他的脑袋里,谁知道在想什么,估计是看见这个石洞,觉得有几分新鲜,一直在琢磨怎么形成的吧。”鱼清潺自顾说道。 好半天,羽涅终于动弹了下身子,他转了转脖子,向着不远处的两人喊道“你们看...... 《山海御剑录》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比星星好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九幽蚀骨云烟阵 两日后,天下第一洞房内传来一声动荡,伴随而来的便是一阵阵尖锐的嘶吼,声音虽小,却有几分威严。 肥遗从洞中穿出,墨故渊几人正好在不远处的山道。 最左边穿着一袭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拉了拉少年衣袖,委屈巴巴说道「雁山师兄,你不会和他们有过节吧?」 嚣张跋扈的少年正是雁山,其余两人亦是他的青容师姐和落葵师妹。 雁山心中一阵咯噔,当初发鸠所行,自己隐匿行踪,可是没有告诉二人。 「能有什么过节,我又不认识他们,当初在沧海那胖子的船上你也看见了,我就是说了几句,他们居然敢对我动手,这口恶气我可咽不下。」雁山恶狠狠说道。 「那还不是我们冒昧打扰,是我们唐突在先,不能怪羽涅他们的。」落葵解释说道。 雁山伸手指着落葵的鼻子怒道「你怎的还帮着他说起话来了,那会他们脱裤子在海上撒尿,世风日下,简直是有辱斯文。我仗义相劝,他们还动起手来,你说这是谁的不对,好歹我是你师兄,总不能让你被这两个无赖占便宜吧?」 落葵一愣,看了看青容,两人似乎又想起当日海上荒唐的一幕,这好像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上次沧海分别之际,羽涅答应我要是到了西山经,就会来长留山上找我,既然他们已经上岸了,我想应该在路上。」落葵如是说道。 「哎呦,这下倒好了,找人的时间都省去,那我们还去查个啥,回去直接等他们不就好了。」雁山双手一摊,乐得自在。 「雁山师弟,还是先在山下逛逛吧,不管他们来不来,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你别忘了,这可是师父特意交代过的,万一有什么其它意外,回去后怕是师父那边不好交代。」青容劝说道。 一旁落葵不停点头,看向雁山说道「对啊雁山师兄,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生起气来,我觉得老凶了。」 雁山嗤之以鼻的撇了撇二人,不屑说道「那是师父对你俩,对我可从来舍不得发脾气。」 落葵吐了吐舌头,不敢反驳。 「走吧,先去外山其它地方看看,打听一下消息,也好知道一个具体大概。」青容瞪了瞪雁山,拉起落葵率先向着前方走去。 雁山哼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跟了上去。 此番下山找寻墨故渊一行人踪迹,是长留山掌门舞惊鸿交代,而且必须是三人一起。当时雁山有些不懂,问师父找人这种事交给其他人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去。要知道墨故渊都能和灵陶陶较量上,以如今自己还需藏拙的手段,也不能贸然和他牵扯,万一露出某些马脚岂不是被人诟病? 舞惊鸿自是知晓雁山所修习的功法,因为这本身就是她传给雁山的。 关于雁山当时的疑虑,舞惊鸿并没有给出解释,只是说你们三人在一起,对你自身有很大的保障和裨益。 雁山越听越费解,和青容落葵在一起,难道还有某些大道辅助作用不成? 可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雁山自是不会反对,这天底下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唯独舞惊鸿他是十分依赖和相信的。除此之外,便是自己这两位师姐师妹了。 三人从小一块长大,不论年纪大小,青容和落葵都会让着自己,雁山不傻,自然知晓二人对自己的好意,毕竟师出同一门,很多时候都是三人彼此相互照应。 雁山行径所为,一方面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手段,一方面也是舞惊鸿暗中授意。 当年在长留山密室,舞惊鸿掏出那本蚀骨云烟阵交给他,嘱咐雁山好好修炼,说是当年神魔大战时,门中一位长老拼尽全力在妖界九幽下觅得的稀世秘籍,好好参研,日后成就定是不可估量。 当时雁山如获至宝,开怀不已,更是将此阵法奉为心头第一等大事,连长留山的剑法和剑谱都不做理会,日日夜夜都在修行这蚀骨云烟阵,废寝忘食。 雁山天资聪颖,修行天赋更是极佳,打从数十年前得到这本秘籍起,便一直以任性妄为,张扬傲慢的态度行走西山经。他目中无人,肆意妄为,也不过是自己的障眼法罢了。其目的就是为了卧薪尝胆,掩人耳目,好以此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境界。 上一届仙侠榜,除了青容参加以外,雁山竟是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对于此事,也没有人多做理会,毕竟以雁山的修为和剑法来说,的确不值一提,去了怕也只是会给山门丢脸。 平常惹事生非也罢,西山经各派都会给出几分薄面,真要到了大场合,仙界六大派都在的话,那估计就得掂量掂量。 只是如今雁山的蚀骨云烟阵已经小有所成,威力不容小觑,他的修为也在暗地苦练中,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外人不曾知晓,雁山和舞惊鸿自然喜闻乐见。 对于舞惊鸿为何会将此等邪戾血腥的功法交给自己修炼,雁山并没有多问,对他来说,只要有办法让自己变的更强,实力就是一切最好的证明,那么其它也就无所谓了。 在雁山修炼阵法的途中,曾有一次误打误撞遇见了妖界神诀殿的白歌。在多年以前,他亲眼所见,白歌居然也会蚀骨云烟,且观他阵法气势,似乎要比自己更厉几分,也更血腥。 回去之后,雁山私底下问过舞惊鸿,舞惊鸿却也不太清楚,只是猜测可能九幽下的蚀骨云烟不只一种形态。 因为白歌施展的蚀骨云烟是青黑色,而雁山却是诡异的血红色,两者煞气浓郁不说,光这一点,就已经是区别极大。 雁山自是无法容忍普天之下还有人会此等稀世功法,除了每每自己加强修炼之外,心底深处更是对白歌的仇视和憎恨,那是一种心理扭曲和嫉妒不甘,让雁山想起就浑身不自在。 九幽之法,唯有雁山他一人可以修行,这便是他心中所愿。 所以白歌既然也会,那么自然也就成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非杀不可。 前方,青容回头看了看慢悠悠的雁山,无奈喊道「雁山师弟,等到了落脚点,你就先休息一会,打探消息的事交给我们就好,还不快跟上。」 雁山撇了一眼二人,耸耸肩,依旧漫不经心走了上去。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九幽蚀骨云烟阵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鹰尾羽 大山深处,丛林错乱,不时有野鸟振翅高飞。 墨故渊一行人向东而行,在古道之上款款踱步行走。 从太华山下来,几人又走了数日,目标正是奔着东边那座长留山去。 期间,羽涅许是知道要去见落葵,连脚下步伐都不禁加快了些许,还时不时催促着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 要不是碍于潺潺走江之势,羽涅当真恨不得能马上飞过去。 鱼清潺见羽涅望眼欲穿的模样,私底下问墨故渊那名为落葵的女子究竟是谁,居然会让羽涅变得如此坐立难安。 墨故渊便将当初沧海发鸠一行,有关羽涅和落葵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些,当时几人结伴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那女子单纯善良,是一位好姑娘。 「照你所说,两人是在沧海认识,时间不长,不过羽涅看上去好像对那位女子很上心啊。」鱼清潺和墨故渊落在后方,此刻问道。 「那可不,后来沧海事情了去,临别前还依依不舍目送人家呢,我看八成是喜欢那姑娘了吧。」墨故渊摇头笑道。 「喜欢?羽涅他也会有喜欢的人?我可看不出来。」鱼清潺下意识说道。 墨故渊看着不远处独自走在前方的羽涅,想了一会,道「落葵姑娘挺好的呀,许是两人对上眼了呢,像羽涅这样记忆还没复苏,又大大咧咧的,若真有人能约束或者明白他,这是羽涅的造化,可是很难得。」 鱼清潺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说些什么,心底不禁对那位名为落葵的女子多了几分好奇期待。 两人加快了步伐,慢慢跟上了羽涅,前者回头看向二人,自顾一笑,道「照眼下的速度,可能再有几天就能走到长留了。」 墨故渊揶揄说道「万一我们到了长留,落葵姑娘不在山上,岂不是白跑一趟?」 羽涅愣了一会,道「当初落葵和我说过,除非师门有要紧事,不然她基本不怎么下山的。再说了,之前可是落葵叮嘱我到了西山经一定要去找她,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那要是没叮嘱你呢,去不?」 「当然要去。」 墨故渊点点头,道「即是如此,我们直接先飞过去吧,这样一来也节省时间。」 「飞?你不是说不能飞吗?」 「偶尔一会,倒也没什么关系。」 「墨故渊!你丫的是不是存心逗我玩呢。」 「喂,我这可是好心好意啊,还不是看你心急如焚,做兄弟的肯定要够意思啊。」 羽涅一顿,见墨故渊脸色认真真挚,心中一暖,道「够意思。」 「是喜欢落葵姑娘?」 羽涅眼中一阵茫然,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喜欢是什么?」 墨故渊被这反问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就是想见落葵,见到她,不知怎的,心底就特别开心,好像很多事都变的没那么重要了,这是喜欢吗?」羽涅继续说道。 只是在羽涅说完之后,他很快懊恼起来,自言自语道「我问你这个干嘛,你自己都比我糊涂,连说都说不出口。」 墨故渊愕然呆滞,这会真是无言以对。 有些人的喜欢是率性而为,勇敢无畏,想说给全世界听。 有些人的喜欢是默默无言,畏手畏脚,想说出口又怕打扰,却希望对方能感受得到,小心翼翼,不敢逾矩。 只是没有说出口的喜欢,终究是少了点浪漫,何况你是个男的。 林间小道,清风徐徐,凋零的枝叶摇摇晃晃,终是被寒风带过,纷纷坠落。 在几人穿行的这片丛林,头道。 鱼清潺看着羽涅手中箭矢,摇头叹道「你就不怕上面有毒?」 羽涅一个激灵,立马松开了手,急呼喊道「潺潺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我还在看呢,谁知道你就直接拔出来了,我要说也来不及啊。」鱼清潺欲哭无泪道。 墨故渊踱步走来,仔细看了看地上那根黑色箭矢,箭头光滑明亮,锋利无比,整个箭身更是笔直通透,如同钢筋铁骨。 他将箭矢抓起,试了试手心里的感觉,果真是坚不可摧。其上箭羽,共有三道,极为匀称遍布在箭矢的上方,入手之下,羽翼同样锋芒充满质感。 「怎么样,可是看出这箭矢的来历么?」羽涅紧紧问道。 墨故渊拇指缓缓划过箭羽,在指尖摩擦,片刻,他深沉说道「是鹞鹰的羽翼。」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七章 鹰尾羽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羽涅的担忧 鹞鹰?」羽涅疑惑道。 墨故渊环顾四周,见几人尸体就这样躺在荒山野岭,眼中有些不忍,自顾大袖一挥,将地上落叶席卷而来,纷纷覆盖了上去。 「走吧,边走边说。」墨故渊稍作整理,将饺子抱起,继续向前赶路。 鱼清潺看了看周围,缓缓跟了上去。 路上,墨故渊向二人解释道「我也是在黄庭经外卷上看过有关鹞鹰的描述,所以当我看见箭羽上的羽毛时,我才知道是鹞鹰的。」 羽涅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鹞鹰很厉害吗?」 「鹞鹰是生活在南山经柜山的禽鸟,非常凶猛,外表和寻常老鹰没什么不同,只是它的脚非常奇特,类似我们人的双足一般。鹞鹰嗜杀好战,且力量极为强悍,在柜山一带几乎罕有天敌,除去鹞鹰本身的战斗力不弱之外,另外便是鹞鹰自身的羽翼了,速度很快,且穿透力很强。」墨故渊对二人说道。 「这么说来,先前那几道箭矢之所以能有如此的速度,箭羽上的羽毛就是鹞鹰的吧。」鱼清潺附和说道。 「正是,箭羽作为粘在箭杆的后部,在箭飞行的途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包括平衡和保持方向。其次,越轻的箭羽对箭矢本身也就越有好处,可以将速度提升好几倍不止,像鹞鹰的羽毛作为箭羽,就是上等的材料,看来这个射箭的人一定是精通弓术。」墨故渊徐徐说道。 鱼清潺颔首,片刻,她轻齿说道「鹞鹰在南山经的柜山,柜山地处南山经北端,如此看来,是仙界六大派之一的七星岛地界,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他们?」 羽涅一阵诧异,紧接着一副瞬间开窍的样子,脱口而出,道「不错,断然就是他们,当初沧海流光岛一役,胖子不是一口将七星岛岛主萧远山给吞了么,这会应该是他们暗中派人来报仇了。」 墨故渊说道「这点我不是没有想过,早前那三人暗中偷袭我就想到这里,只是这三人身上没有七星岛炼体的特征,我也不好确定。」 「这有啥,当初流光岛上,不也有一些七星岛的弟子是修炼术法的吗,没有炼体的天赋弟子,修炼其它术法也是可以的。」羽涅说道。 「不错,纵观这一路走来,途中曲折离奇,奇闻轶事多有,沧海之上,我虽和仙界几派有过争执,可也仅仅只是针对西山经,而且并无生杀大仇。仔细想来,也就只有七星岛了,只是我们眼下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七星岛所为,哪怕有证据确实是七星岛所为,恐怕我们也不好应付啊。」墨故渊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怕啥,只要别给我逮着,不然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定教他们有来无回。」羽涅信誓旦旦说道。 「还是小心为好,我们毕竟只有三人,又身处在仙界之中,七星岛可是仙界六大派之一,说不定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就怕像之前一样,暗箭伤人,专门背地里使坏,那就糟糕了。」墨故渊担心说道。 羽涅和鱼清潺两人听闻,皆是倏然一惊,墨故渊所言不无道理。若这些人真是为了杀自己,那么接下来的路就很危险了,毕竟这不是沧海。 「依你所说,我们该怎么办?」鱼清潺紧紧问道。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继而向两人笑道「别担心,只要我们多加提防便是,其实这样一来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可以叮嘱我们好好修行,不能怠慢自己。」 「喂,我说墨故渊你能不能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这还带着饺子呢,万一有个好歹,信不信我揍死你!」鱼清潺娇呼道。 墨故渊讪讪一笑,道「放心,我都想的很清楚,既然他们派人跟踪至此,又伺机要袭杀我等,那么肯定是不愿让其它人知晓,所以才偷偷摸摸。可是派来西山经的,我想也不可能会是类似萧远山这种级别的,只要我们留个心眼,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真要是萧远山那样的,我们还有的玩么,直接叫胖子过来接我们回家得了。」羽涅心有余悸说道。 墨故渊苦笑一声,接着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从当初萧远山死去到现在,仙界各派好像一直都没有消息。按道理来说一个大门派的掌门死去,不应该这么了无声息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闻言,鱼清潺开口说道「你是说七星岛有意将此事隐瞒下来?」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猜的,当初在入发鸠的时候,我就看见长留的雁山和桃花楼的子佩略有不合,许是说不定仙界几派彼此间也有矛盾芥蒂,这才导致各派之间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的友好。七星岛岛主身死,这等通天大事都被他们压了下来,有可能是怕其它几派知晓,对于失去一派支柱的七星岛来说,可是会对整个仙界局势走向产生很大的变动。」 墨故渊停了停,继续说道「另外别忘了,流光岛鲛人一族当年可是和仙妖两界缔下盟约的,而七星岛擅闯流光城,为了一己私欲,瞒天过海,如此一来,他们自己也不会大肆宣扬,这倒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行啊墨故渊,想的还挺仔细的,真是年少老成,有你在,我们万事不愁啊。」羽涅拍着墨故渊的肩头,畅快笑道。 墨故渊看着羽涅心无旁骛的模样,无奈道「我可比不得你们,我从人界而来,肉体凡胎的,到这个山海仙妖两界,只能步步为营,小心为上。当初手持轩辕剑从古泉中穿越走来,临行前,神仙爷爷就和我交代的很清楚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杀伐果断,只有脚踏实地,勤奋修炼,才能有把握走的更远。要是荒废修行,恐怕随便来个山上修士,都能随随便便捏死我。」 鱼清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见墨故渊表情拧巴,心底不禁多了几分乐趣,当下顺口说道「如今还摊上我们两个心大的,怕是更要劳心劳力,瞻前顾后了吧。」 墨故渊撇向鱼清潺,叹道「你看你还笑,莫不是铁定主意要让我不好过了?」 「那我可不管,你答应了凌姐姐,答应了北溟鲲,可是要保护我的,还要护我走渎大江大海,不许偷懒。」鱼清潺眨着眼睛嬉笑说来。 墨故渊脸上虽有几丝惆怅,可见鱼清潺脸上笑容,心底却一点也不在意。「潺潺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难道我就没有劳心劳力,尽心尽力的保护你吗?」羽涅双手环胸,气鼓鼓瞪着鱼清潺。 鱼清潺走到羽涅身侧,眯起眼睛死死盯着羽涅,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看着。 羽涅被鱼清潺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心中一阵发毛,他大声怒道「问你话,是不是心虚了,看我干嘛,要看看墨故渊去。」 墨故渊亦是不知所以,呆呆看着两人。 半响,鱼清潺促狭一笑,道「你当然也要保护我啊,别忘了当初可是凌姐姐在大荒之底帮你找回部分记忆的。」 羽涅看着鱼清潺傲娇的脸色,忽然计上心头,展颜一笑,立马问道「那我和墨故渊你喜欢谁?」 墨故渊大惊失色,指着羽涅气急颤抖,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更有一种遭受到背叛的耻辱。 鱼清潺同样被羽涅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问的花容失色,她脸上表情一瞬间僵硬,扯了扯嘴角,至脖子以上,开始慢慢通红了起来。 好在鱼清潺脑袋也转得快,当即驳回道「那以后我和那个叫落葵的都有危险,你先救谁?」 墨故渊呆若木鸡,这个跳跃怎么越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 羽涅可没有两人来的波澜起伏,他耸了耸肩,径直说道「当然是救落葵。」 鱼清潺脸色越发通红,她咬着牙关,恨不得将这个混球揉碎拿去喂狗。 「喂,不就是问你一个问题嘛,看你这样子,跟要杀我似的。难道你不喜欢墨故渊,喜欢我?我可告诉你啊,我对你没兴趣,大家只是朋友,我和墨故渊还是兄弟呢。」羽涅对鱼清潺认真说道。 鱼清潺脸色青白交替,袖中白绫隐隐松动。 羽涅犹似还不放心,再次向鱼清潺劝说道「我长的好看,女孩见了我动心也属正常,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都告诉你落葵优先了,你也别难过,哪怕不喜欢墨故渊,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 说完,羽涅见鱼清潺站在原地垂头默然不语,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就要伸手去拍拍安慰她。 在羽涅伸手的同时,鱼清潺袖间白绫夺口而出,猛然间缠住他的一手,死死禁锢在内。 鱼清潺抬起一张冰冷霜寒的面容,嘴角残忍一笑,道「给我死去!」 鱼清潺一手抽起,在羽涅大惊失色的表情下,揽月追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一瞬间涨大变得浩瀚磅礴。 羽涅被束缚其中,随着白绫向着天空飞去,他一声尖叫,如同被人放着风筝一般,狠狠的扔向了远方。 墨故渊干咽了下喉咙,转过头尴尬的看向鱼清潺,唇角抖索,不敢说话。 鱼清潺看向墨故渊,见后者一副畏畏缩缩怕得要死的样子,她兀然凑近,紧盯着墨故渊说道「你要知道答案吗?」 墨故渊下意识就要点头,忽然看见鱼清潺冰冷的目光中带有怒意,当下急忙摇头晃脑,如波浪翻滚,幻影更迭。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八章 羽涅的担忧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柳絮一夜遍南枝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墨故渊一行人在历经白天的波折后,继续向东出发,途中又走了数日,不过倒并无其它意外发生。 几人乐的清闲自在,却也没有放松警惕。 寒冬深夜,气候也有几分干燥。 这一日,三大一小来到了一处山谷河畔前,四周杨柳依依,遍布河堤两侧,岸边还有几间草房,依稀可见屋中有灯火闪烁。 羽涅走在前头,回首向身后两人说道「这一路都是崇山峻岭,你们看,前面居然有人家。」 墨故渊和鱼清潺走上前来,站在岸边眺望对面,视线下,河对岸大概有三五间草房,彼此距离有数丈之宽,前前后后,错落有致。 饺子坐在墨故渊的脖子上,岸边垂柳落下,饺子刚好可以伸手抓住,一手扯住柳条,拨弄起枝上嫩叶,不亦乐乎。 「这里的灵气比我们之前走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充沛,山涧有河水穿插,外面都是大山耸立,此方地势却极为平坦,如世外桃源。眼下明明是腊月寒冬,这里看上去一派春机盎然,真是难得一见的福祉。」墨故渊缓缓说道。 自从迈入玉清境,墨故渊对天地间灵气的捕捉也越发敏感,很多时候露宿在荒郊野外,墨故渊都是寻一处灵气浓郁之地,好方便自己打坐修行,这样的效率比起之前,更添一分速度。 「这么说来,可是要在这里暂住几宿?」鱼清潺笑着问来。 墨故渊点了点头,这里山清水秀,生机勃勃,若是能在此地多修行一番,自然是很有好处。 鱼清潺知晓墨故渊心中所想,当下向羽涅看去,冷冷道「待会到了河对岸,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 羽涅讪讪挠了挠头,干声说道「听潺潺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那日过后,鱼清潺曾义正言辞警告羽涅,再敢胡说八道,就叫凌姐姐把他抓回大荒,继续关在那个地底世界里。 天性散漫好动的羽涅当然不愿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唯唯诺诺不敢反驳鱼清潺。 只是另羽涅有些苦恼的是,鱼清潺这几日对自己的态度格外冰冷,难以说话。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出一个结果,这女人许是因爱生恨,故意刁难自己了。 当初告诉潺潺说自己以落葵优先,可能是伤了她的心,这才导致潺潺心里不悦吧。除此之外,羽涅也想不出其它什么可能了。 同时他也替墨故渊感到有点遗憾,自己本来想帮他一把,可感情的事终归是不能勉强,羽涅一直安慰自己想道。 再则说来,鱼清潺这样对自己也挺好的,保持距离,以免让墨故渊看的难受。 可惜鱼清潺不知道羽涅所想,不然就不只是把他扔出去那么简单了。 鱼清潺看不出来,墨故渊自然也就更不懂羽涅所想。 见羽涅如此识相,鱼清潺满意的点了点头。 「饺子抓紧我,我们要渡河了。」墨故渊轻笑一声,不再耽搁,纵身跃起,轻点水面飞过,几个眨眼间就来到了河对岸。 几人沿着小道款款而上,向着最近的一间草房走去,期间,鱼清潺接过饺子,率先走了上去。 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去说话,总归是要方便些许。 墨故渊和羽涅二人落在后方静等,而羽涅闲来无事,抓起了小道旁的杂草,放在嘴角嚼着,不时还发出一些悦耳的声响。 墨故渊环顾四周,寂静漆黑的夜里,山谷空旷,寒风阵阵,伴随羽涅吹响草叶的音律声,格外与众不同。 「你还会这样的口活?」墨故渊好奇问道。 羽涅耸了耸肩,道「许是以前就会的吧,反正我是记不得,刚才也是随手一抓就放在嘴边吹了起来,这鬼使神差还给我吹出节奏了。」 墨故渊愣了愣,不知道从前的羽涅还会干什么。 「倒是难得,你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还有其它本事。」墨故渊笑道。 羽涅来了兴致,他凑近墨故渊,又紧张撇了撇不远处鱼清潺所在的方位,小声向墨故渊说道「还琢磨个锤子,我都这么优秀了,你难道没有危机感?」 墨故渊蹙眉,不懂羽涅所说。 他很优秀?墨故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有这个兄弟,是一点毛病都没。 见墨故渊一副不开窍的样子,羽涅气急,继续说道「我看潺潺分明是对我有几分意思,你说现在怎么办?她整日对我冷冰冰的,不就是不爽我对落葵的心思吗,她还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女孩子家的,心眼就那么小,我真是没辙了。」 墨故渊惊悚,比羽涅还要来的紧张,他抓住羽涅,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模样俊俏的白皙面容,说不出话来。 羽涅拍了拍墨故渊,安慰道「放心,都是兄弟,俗话说得好,兄弟妻,可不欺,我这人虽不爱讲客气,可这一点我还是拎得清。再说了,就潺潺这样,我是看不上的,跟落葵没法比,你放心好了。」 墨故渊心中略有松懈,可很快反应过来,他压低声线怒道「潺潺哪样?你他娘的敢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 羽涅嘿嘿一笑,道「潺潺古灵精怪,性格时而刁蛮任性,时而又温柔可人,我是拿捏不准,也就你这呆子吃这一套。落葵就不一样了,单纯懵懂,可爱天真,跟我是大道相亲,天生一对。」 墨故渊听闻羽涅说的头头是道,对于感情一事,他向来不懂,当下紧紧朝羽涅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羽涅咳嗽两声,一派正襟肃穆,对墨故渊小声说道「女孩子家嘛,基本都很矜持,不敢敞开心扉,潺潺哪怕对我有几分意思,我猜也是惦记我的绝世容颜,见我长的好看,有点心动也不为过。至于你呢,本身这一路就颇为照顾她,待她极好,若要潺潺注意到你,起码你这外观得改变一下,不能邋里邋遢的,还有这一身衣裳也该换一下。」 墨故渊皱着眉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纳闷自己哪里邋遢了,不过对比羽涅,自己的确没他俊俏。 见墨故渊还是不开窍,羽涅急道「难道这一路你都没发现吗?我和潺潺都是穿白衣服,虽然颜色有点差异,可你呢,整天就是布衣青衫的更换,明显格格不入,不觉得我和潺潺看上去更像是一对?」 墨故渊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鱼清潺站在门口和人交谈的模样,又看了看眼前的羽涅,当下脱口而出道「明儿个起,我穿白衣服,你穿青衣服,以后都只能如此。」 羽涅无所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总算是开窍了,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要想捕获潺潺的芳心,以后见机行事,多听我的,这样一来对你我都好。」 墨故渊不疑有假,愣愣点头,道「这点还是你聪明啊,这么久我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现在被你一说,我看你都有点碍眼了。」 羽涅黑着脸,将墨故渊搂过,背转身,两人佝偻着脑袋开始商议日后接下来的表现和安排。 可怜情窦初开的墨故渊啥也不懂,一个呆子居然听一个傻子的言传身教,还是一个感情同样空白的傻子,一个没有记忆的傻子。 「喂,你俩蹲在草里鬼鬼祟祟嘀咕啥呢?」身后,鱼清潺冷声传来。 二人立马站起身,脸上一阵拧巴,墨故渊是不知如何应对,羽涅是真心害怕。 鱼清潺见两人默不作声,也懒得多问,开口说道「这里是长留外山的一处驿站,我们倒是来的巧了,可给过往旅人或是仙界修士落脚补给。离我们这间近的草房正是长留山设立在此的客栈,我已经和负责的掌柜交代清楚了,他答应今晚可以让我们住在这了。」 闻言,羽涅一脸欣喜,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已经到了长留山的地界了?」 鱼清潺点了点头,同样有些喜悦,多日的风餐露宿,一个女孩子家总算可以稍作整顿一番。 几人齐齐向着那间草房走了进去,期间,有一中年男子站在厅前,目光炯炯的看着墨故渊一行人,脸上挂有淡淡笑意。 「天色已晚,还要叨唠掌柜的,实属麻烦了。」墨故渊走进屋内,颔首向那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罢了罢手,亦是笑着回礼道「先前这位姑娘已经和我说清缘由了,即是我仙界修士,途径此地休息,哪有什么叨唠不叨唠的。我们长留山设立站点在此,本就是让诸位落脚方便,不碍事的。况且刚才姑娘已经交付我一颗罕见鲛珠,各位侠士尽管卧榻休息便是。」 墨故渊看了看鱼清潺,后者向自己笑着点了点头,眼里隐有几分促狭。 「如此便多谢掌柜了。」墨故渊再次拱手抱拳行说道。 「我姓张,单字三,几位少侠喊我一声张三即可,我是长留山外山弟子,专门负责尘世琐事,眼下时辰不早,诸位可要先随我上楼休息一番?」张掌柜缓缓说道。 「两件客房足以,有劳张掌柜了。」墨故渊回道。 张三没有墨迹客套,率先向楼道走了上去。 身后,墨故渊几人踱步跟随,相顾无言。 深夜,空谷中的河畔边,杨柳随风轻摇,不少柳絮纷飞,落在草间,飘在水面,忽有一只黑色虫渠融入夜色,悄然飞向大山深处。 墨故渊倚窗斜靠,淡淡望着岸边张三向着远方走去的背影,脸色漠然,只是眼中隐隐有光芒浮动。 「可有看出他的具体修为境界?」羽涅躺在床上,瞧着二郎腿问道。 墨故渊抱着轩辕剑,再次看了看窗外冷清的夜色,将窗户掩好,缓缓走近,道「应是和我一样的境界,都在玉清境,刚才厅内,我们俩互相打探了一番,都没有拆穿彼此。」 「好家伙,这还是外山弟子,随便来一个都是玉清境,这长留山卧虎藏龙啊。」羽涅吃惊道。 墨故渊点点头,道「刚才那人应该是通风报信去了,看来我们到这的行踪很快长留山就会知晓。」 羽涅来了个鲤鱼打挺,兴冲冲说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方便许多,落葵要是收到消息,肯定会赶来和我汇合的,我们就在这等着?」 墨故渊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这里灵气充盈,对我打坐修行也事半功倍,多呆几日便是。若后面要是等不到落葵姑娘,我们就去长留主山吧。」 羽涅附和道「如此甚好,深得我意。」 只是墨故渊心底有几分担忧,当初发鸠一行,虽然和落葵交代些许,可具体不知道长留山究竟会不会听信,万一来者不善,有意刁难自己,怕是几人呆在此地会有麻烦。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墨故渊放心不下的,当初发鸠之岛还在沧海水下的时候,当时自己碰巧遇见被蛊惑的白离姑娘,为了救他,曾出剑将那人逼退。 后来在白离的告知下,墨故渊方才知晓那人竟然是长留的雁山。另墨故渊倍感意外的是,长留山一向以剑法著称闻名于世,可那日感受,是一股浓烈腥臭的煞气,不知雁山怎会修习此等诡异道法。 见羽涅脸上表情喜色溢于言表,更多是迫不及待,回想起从前在沧海羽涅和落葵两人相处的样子,墨故渊心中一暖,同样替他感到开心。 抛开脑中杂念,当下熄灭了房中灯火,开始闭目打坐修炼。 夜夜如此,从未有一天松懈怠慢过,修行一途,墨故渊牢记当初在人界昆仑山上神仙爷爷交代的叮嘱。 修行之路不可一步登天,循循渐进,不忘初心,脚踏实地才是证道的基础根本。 墨故渊爱听道理,对别人说给自己听的话,不论好与坏,都会记在心中,所以从小他就懂事明理,在落星村的时候,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大人常常告诫自己,人要学会多听多看少说话,所谓祸从口出,言多必失,直言贾祸,就是这么个道理。 尤其是对于家乡的那些长辈老者,墨故渊更是打心底尊敬且聆听教诲。 年幼时无所事事,墨故渊时常就会跑到村口外边的那座石桥上,傍晚时分,那里围着坐有村里的一些老头老妇,他们拉拉家常,闲言碎语,念念叨叨。 墨故渊还记得村里一位长辈说过的老话,牙斩斩,死得惨。 当时年幼的他听闻只觉得十分上口,虽不太明白具体意思,却一直记在心底。 老人的话是金玉良言,是良药秘方,是一生经验所得,不是没有道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亦是如此。 只是对于墨故渊有时候的倔强和一根筋的性子,在他心中认定的事情,依然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去走上一趟,不愿摒弃自己的心性。 对于这点,墨故渊不置可否。 当年狐离卿能看出墨故渊的根骨资质极好,是一块修行的好料子,自然也知道这少年的心思是如何的聪慧明智,懂得察言观色,也懂隐忍。身兼正气,却不似一般匹夫之勇,心性果断,更多是有自己主见和判断。 这其实也是墨故渊自小家境清寒养成的一些性子,不说其它,单是一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然也就成熟的早些。 在落星村,那些老人也都颇为喜爱墨故渊这个孩子,知道他父亲前些年不小心坠落山崖死去,家中还有一位身患寒疾的母亲行动不便。墨故渊这孩子不仅懂事早,还会替家里分担家务,年纪小小的他已然挑起了家中负担,是极为不易的。 大家伙见这孩子可怜,都会时不时帮衬一把,而墨故渊也都将这些人记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等以后长大出息了,一定要学会报答。 除了这些老人们经常说的一些道理之外,对于年幼的墨故渊来说,更多的是喜欢听他们讲一些光怪陆离的奇闻故事。 好比天上的七仙女和董永的传说,牛郎织女的相恋,还有后羿射日,嫦娥奔月,女娲造人和补天之说,还有夸父逐日的精彩。 神魔志异的传闻,不仅书上有说,老人们的口中更是头头是道,津津有味。 去书堂的那几年,教书先生偶尔也会说上一些,可仍是比不得村里老人口中所诉。 当然,抛开这些,其实也有一些恶语相向,或是说三道四,背后指点墨故渊家的穷困和窘境,嚼着各种舌根议论。 不论何种言语,墨故渊都是听闻在耳,一笑置之。 对他好的人,他铭记心中,对他不好的人,只要不是很过分,日后保持距离,敬而远之便是。 落井下石的,他也记在心里,书上有句话也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总体来说,村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村民也都质朴善良,那些闲言碎语也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一点雅兴,打发时间,余生下的色彩滋味而已。 其实墨故渊也一直好奇,那些老人为什么每天都能坐在桥头呆上许久,一直都说着很多重复的事情,乐此不疲。 有时候哪怕他们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都可以呆上一整天,只是他们目光迷离,怔怔望着人影寥寥的人来人往。 后来他在书上看过一句话,他觉得好极了。 目光所向,皆是回忆。 岁岁年年,碎碎念念,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不管大小,不论高低,不谈年幼,这就是生活。 这句话是和娘亲坐在屋子阶前,她笑着对自己说的。 当时墨故渊被村里的一位同龄人欺负,那人便指着墨故渊嘲笑讥讽,说他是扫把星,童言无忌还骂他娘守活寡,孤儿寡母的,活不过今年腊月,要么饿死在家,要么冻死,到时候连个下葬的都没人搭手。 墨故渊岂能放任那小子的口无遮拦,当即就和他扭打在了一块,墨故渊身子骨薄弱,虽常年劳作锻炼,可缺乏营养又怎是那人的对手,结果被揍的鼻青脸肿。 回到家中,知子莫若母,墨故渊虽然没有说话,可两人常年的相依为命,母亲还是看出些许不同。 那夜母子俩望月笑谈,亦是母亲有意安慰自己。 哪有人不背后说人,哪有人不背后被人说,当面一套,可比背后一套强多了。 人不会一无所有,也不会什么都有,得到和失去永远在一条水平线上,不会一帆风顺,也不会一直倒霉。 苦尽甘来,总有春风得意的那天。 墨故渊虽然觉得生活不易,可她有一位疼爱自己的母亲,温柔贤惠,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他很知足。 念过的书,听过的道理,不是说说而已,是要记在心底,举止合一,身体力行。 这一生听过那么多道理,却还是过不好这一生,不是道理的问题,是你懂的那些道理,依旧不知所谓,无动于衷罢了。 所谓长大的代价,就是用过去的愚蠢换来自身的教训,吃亏是福,那些道理便是不让你吃亏,也能享受到的福,只是很多人后知后觉,最后才明白过来。 可是啊,那样就真的好么? 那些至理名言,道里道外,说的再怎么好听,再怎么通透,又怎比自己亲自去经历一番来的惊险精彩呢。 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方知痛彻心扉。 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仍是执迷不悟,不过如此。 人与人,千奇百怪,没有感同身受,没有相同的彼此,我们都是独一无二,且真正存在的自己。 我是我,就仅仅是我。 ———— 墨故渊敛眸修行,心境平淡,漆黑寂静的屋内,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青白两色柔光交替,顺着墨故渊额前印堂,悄无声息没入,有光华在他脸上流转悱恻。 玉清境的初期已至圆满,心海中滔天剑影仍旧孜孜不倦,时时刻刻都在这方天地里按照既定的轨迹奔赴掠阵,生生不息。 随着墨故渊的修为境界提高,心海中的剑气也越发实质和坚固,隐隐还多出几分剑气长河。 剑河浩浩荡荡,剑气更是凛然森森,墨故渊站在心海之中,望着眼下这一片璀璨生辉的世界,脸上一抹笑意浮现。 水滴石穿,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修行同样也是,不仅要吃苦,还要吃很长的苦,这便是考验耐力和坚持。 来到山海仙妖两界,墨故渊从未卸下此番重担,孜孜不倦至今。 拂晓云白,紫气东来,墨故渊睁开双眼,喃喃自语。 「玉清境中期......也是化气境了啊......」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柳絮一夜遍南枝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章 白衣墨故渊 竖日清晨,鱼清潺领着饺子在一楼厅堂进食,两人端坐在一张木桌前,桌上摆有几叠小菜和白花花的馒头。 饺子一手抓着馒头,时不时就着几口咸菜入腹,有滋有味,模样悠哉惬意。 鱼清潺从沧海登岸之后,几乎就进入了辟谷期,除非墨故渊有时候大展身手,一般情况下几乎没什么进食的胃口。 见饺子吃的满地残渣,鱼清潺忽而抓起桌上碗筷,顺势夹了一口凉白菜入口,咀嚼一番,只觉毫无胃口。 「奇怪了,见饺子吃的如此上头,还以为有几分食欲,却也不过如此。」鱼清潺心底想道。 饺子见鱼清潺动了筷子,目光随她看去,见鱼清潺脸色波澜不惊,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美味佳肴,竟是莫名叹了一声,稚嫩的表情颇有几分遗憾。 鱼清潺撇了一眼,气笑道「你这家伙越来越鬼怪了哦,我不吃是觉得不好吃,你吃的有味难不成要我陪你一块?万一我吃完了你自己还够么?」 饺子咧嘴一笑,并未理会鱼清潺所言,反而是很大方的将一碟菜和一碗馒头推向鱼清潺跟前,口中「阿巴阿巴」叫唤,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吃吧,甭跟我客气。」 鱼清潺这会是真乐了,她摸了摸饺子脑袋,宠溺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你吃吧,不够再点。」 饺子点头,两条羊角辫前后摇荡,大口朵颐,满是知足。 木阶楼道,有脚步声缓缓走来,鱼清潺余光之下是一道青衫和白衣,两人顺着楼梯往下,上半身还没乍现,鱼清潺已经自顾收回视线,道「依我之见,以后寻至落脚点,你俩还是各住一间为好,这都日上三竿了才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有什么龙阳之癖。」 两人脸色一黑,却不敢反驳。 墨故渊狠狠的撞了一下羽涅,眼里略有责怪之意,若不是一大早这家伙磨磨唧唧折腾,两人何须耽搁如此之久。 二人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了鱼清潺左右一方。 饺子捧着馒头咕哝,却是看见自己身旁的墨故渊焕然一新,她目光明亮,竟是连手中馒头都顾不上,跳下长凳就往墨故渊身上蹭,怡然自得,爱不释手。 墨故渊缓缓一笑,将饺子抱在怀中,亦是怜惜宠爱。 鱼清潺抬头本能的向着左边青衣布衫的男子看去,口中说道「我们要在这......」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袭青衫男子对自己促狭眨眼笑来。 「潺潺,我这样子可比原来好看?」 鱼清潺愣了愣,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右边,后者脸色微微一红,一张棱角分明,刚毅凛然的面容忽然多出几分丰神俊朗。尤其是身上穿的白衣裳,更是添得美如冠玉,飘逸出尘。 「你......你怎么换衣服了?」鱼清潺满脸不可思议。 忽然想起羽涅自个也换了,鱼清潺心中下意识想到什么,她一手重重拍在桌上,站起身指着墨故渊勃然大怒道「你!你不要脸!」 鱼清潺一指之下,浑身气的颤抖,仿佛眼里都有泪水在打转。 墨故渊云里雾里,看了看鱼清潺泪眼巴巴的样子,又看了看对面同样不明所以的羽涅,实在是费解鱼清潺好端端怎的就生气了。 「鱼姑娘,我哪里不要脸了?」墨故渊板着脸问道。 鱼清潺气结,指了指墨故渊,又横手指向羽涅,吞吞吐吐道「你们两个昨晚是不是行了那苟合之事,龙阳之癖?」 墨故渊目瞪口呆,还未反应,羽涅已经率先怒道「鱼清潺!莫要仗着背后有凌九泉就在这胡说八道,欺辱墨故渊可以,你这脏水往我身上泼我可就不乐意了,什么龙阳之癖,你才有这毛病。」 羽涅气急败坏,同样指着鱼清潺怒不可遏。 鱼清潺听闻,狐疑道「那好端端的你俩干嘛换着衣服穿?」 羽涅脸色一阵青白,也不含糊,自顾喊道「还不是因为你,整日就我俩穿一样的颜色,墨故渊这呆子为了拉近和你距离,这才和我换了。你说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连苟合龙阳这等字眼你都知道,在大荒凌九泉就教你这?」 这会轮到鱼清潺面红耳赤,她低头撇了一眼墨故渊,后者仍是呆若木鸡,不知道是沉浸在先前的氛围中,还是被羽涅这随口一说,羞的无地自容。 半响,墨故渊讪讪一笑,道「一大早的不要吵吵闹闹嘛,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 羽涅冷哼一声,一手抓起一个馒头自顾吃了起来,有意将头昻向一边,不愿搭理两人。 鱼清潺亦是缓缓坐了下去,一指轻轻戳了戳羽涅,后者不为所动。 于是乎,鱼清潺又加大力度再次戳了戳。 羽涅撅着嘴说道「干嘛?」 「你跟墨故渊换回来呗,他这样我瞧不习惯。」鱼清潺小声道,自从那一眼过后,却是不敢再看他了。 羽涅看了看她,又见墨故渊眼中怒火中烧的看着自己,先前鱼清潺小女姿态,毕显无疑,全都被他看在眼底。 「得了,算是白忙活一场了。」羽涅败下阵来,欲哭无泪。 墨故渊不解,鱼清潺更是不懂。 儿女心思,真要思量起来,丝毫不比江河湖海来的绵绵又澎拜。 喜欢的点点滴滴,旁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次墨故渊却没有答应鱼清潺的意思,坚持己见,不愿换回来。 美其名曰,想穿回来随时都可以,不过偶尔也换一身新衣裳,权当取悦自己心情,大不了三人都穿白衣裳便是。 鱼清潺没有说话,只是偷偷看了一眼与往日有些不同的他,心底一阵异样。 就在此时,掌柜张三从外头踏步走了进来,见三人都在大厅,当下举手打了声招呼,笑道「早前只有这位姑娘醒来,我便张罗了点素食,刚去河里打了几条生鱼,我给几位少侠掌管一下火候,添点荤食来。」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张掌柜无需客气,这些馒头咸菜已经足够,就不要麻烦了。」 张三回道「姑娘昨日给的鲛珠可是价值连城,我这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羽涅起身踱步走向张三,自顾问道「这里怎会是穷乡僻壤,明明是山清水秀,灵气浓郁的世外桃源啊,张掌柜可是谦虚了。况且这里作为长留的外山,眼下寒冬,此方山谷青翠欲滴,生机盎然,可是大有乾坤所在啊。」 张三愣了愣,听着羽涅所说,眼底精光一闪,继而爽朗笑道「这位少侠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羽涅峰回路转,突然凑近张三,小声说道「敢问张掌柜,这里离长留山还有多远?」 张三暗自揣摩了一番,如实说道「不远,约莫四五十里就是我派主山所在了。」 羽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张三见羽涅略有所思的模样,当下试探性问道「几位可是要去往长留山的?」 不知何时,墨故渊和鱼清潺也走上前来,前者率先说道「不错,长留有一位我们的朋友,此番途经此地,就是特意前来拜访,不知张掌柜可认识长留山一位名为落葵的女子?」 闻言,张三脸色一竦,紧接着神情戒备,死死盯着眼前三人,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某些端倪。 「诸位,落葵是我派中掌门的入室弟子,至拜入山门以来,罕有下山行走,哪怕外出历练,也有师门长辈护佑在侧。此外更是常年身居长留顶峰,可从未听说落葵师侄在外面还有朋友。」张三不着痕迹拉开距离,冷冷说道。 墨故渊一行人见张三态度转变来的如此之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羽涅蹙眉,就欲怼上两句,被墨故渊一手拉住制止下来。 「我们从沧海而来,当初发鸠一事,偶然认识长留山的落葵姑娘。」墨故渊简单明了,直接说道。 闻言,张三倏然一惊,道「你是墨故渊?」 这会轮到三人诧异,皆是不可思议。 「掌柜认得在下?」 张三仍旧未曾卸下防备,再次仔细的看了看眼前三人,方才想起某些。 许久,张三咧嘴一笑,道「昨日匆忙,又是深夜,只是探查了几位虚实,并未仔细深究。今日这位墨少侠又换了一身行头,方才没有认出,关于为何认识墨少侠,想必如今整个山海仙妖两界对墨少侠应该都不会陌生吧?」 墨故渊蹙眉,仍是不解。 张三耐着性子解释道「沧海发鸠现世,阁下和天虹谷灵陶陶一战,如今两界整个山上修士都在那场镜花水月中看过具体,自然知晓墨少侠的风姿。」 听到这里,墨故渊心中这才恍然大悟。 一旁羽涅兴致勃勃,道「那我呢,可曾认得我?」 墨故渊和鱼清潺扯了扯嘴角,低着头,佯装不认识这个家伙。 张三点了点头,笑道「镜花水月中亦有羽少侠的身影,大家也都认得,落葵师侄后来的确在门中提起羽少侠,看来此事并无虚假,先前是张某唐突了。」 羽涅哈哈一笑,畅快无比,道「哎,都是自己家人,不用这么讲究,我看张掌柜气宇轩昂,身手不凡,一看就是慧眼识英雄的真高人。」 张三愕然,见羽涅朝自己挤眉弄眼,很快反应过来,道「诸位就先暂住这听风谷,早些时日我便得到门中消息,说是几位少侠已经造访西山经,没想到已经到了我长留。之前我听门中长老传信,掌门的三位亲传弟子已经下山接接引,稍后我便传信出去,让门中师侄赶来听风谷汇合。」 羽涅兴高采烈,这事倒是一举两得了。 墨故渊暗自思量,见张三滴水不漏,不愧是扎根在外山的弟子,果真有几分不露山水的本事。 两人虽同为玉清境,可墨故渊昨夜倚窗就已经发现张三的动作,当下不动声色说道「如此也好,那我们就先且在此叨唠一番。」 「墨少侠严重了,即是我长留掌门亲传弟子的朋友,自是不能怠慢。」张三淡淡笑道。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章 白衣墨故渊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一章 听风谷小观水 几人各自吃好之后,闲来无事便齐齐向着外头踏青游去,期间张三大致和墨故渊三人说了有关听风谷的一些名胜风景,好让几位不那么无聊。 听风谷,位于西山经东南之地,四面环山,高耸入云,尤其是北边的长留山,更为磅礴浩瀚,身居谷底,仍可看见长留山的峰尖海拔,高处不胜寒。 由于听风谷距离长留不远,在很多年前,这里就被长留山设为根据点,乃是长留在人间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而谷中唯一的一条溪河据张三所说,乃是从西山经西北之地六百里开外的流沙河所延伸的支脉。而流沙河是起源于西山经东边的泰器山,山上有一条大河,名为观水,顺着河道地势,一路向西。 这条流沙河延伸出来的旁支途经听风谷,被世人称之为小观水。 之所以这条溪河被称之为小观水,是因为这水中生有一种鱼类,正是文鳐鱼,而文鳐鱼同样活跃在泰器山上的观水之中。 古籍有记载,观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口,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继日。其音如鸾鸡,见则天下大穰,是为福兆。 当初沧海之上,在文鳐鱼掠出海面飞向东海时,墨故渊曾在海上抓过几只果腹,正是和这条小观水之中的文鳐鱼一样。 只是后来墨故渊良心发现,自知和鱼类一属颇有渊源,便立誓不再亲自操刀动手。 几人漫步在小观水河边,依稀可见河水内有一排排文鳐鱼聚集畅游,前后掠夺,惬意无比。 墨故渊瞧的好奇,口中向鱼清潺说道「鱼姑娘,这文鳐鱼若不是鱼身两侧长有一对翅膀,乍眼一看,还真如寻常鲤鱼相似的很呢。」 鱼清潺撇了一眼,道「哪里像了,歪瓜裂枣的,难看死了。」 墨故渊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莫不是鱼姑娘是鲤鱼之属,所以见不得其它鱼类精怪?」 鱼清潺深吸一口气,山涧清澈,空气清晰,呼吸之下,不禁有几分让人神清气爽的快感。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随从,也没搭理,纵身一跃,跳向了水中。 鱼清潺身姿纤细,玲珑剔透,入水之下竟是半点水花都不曾溅起,如入无物一般,浑然天成,只余圈圈涟漪,晕染荡开。 水中,似乎是感受到同类气息,文鳐鱼追随鱼清潺游曳身姿而去,姹紫嫣红,如一条长长鱼尾,脱水潜行,流畅丝滑,霎是好看。 墨故渊看的有些迷眼,和鱼清潺一路至今,沧海之下也伴她走过不少行程,期间皆是如此,怎么看都看不腻。 比起大陆地壤,似乎水中才更加适合鱼清潺,鱼入池水,添的一份妩媚妖娆,如影随形,婀娜多姿,难怪让墨故渊每每都瞧的流连忘返。 羽涅用肩膀撞了撞墨故渊,道「收敛点好吗,你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墨故渊下意识就举手往下巴擦去,却是毫无异样。 羽涅无奈摇了摇头,摊上这么个兄弟,自己还真是替他着急,可为了兄弟的幸福还有自己的安全,很有必要教他两招啊。 「潺潺走江,向北而上,你要不要跟上去?」羽涅一旁问道。 墨故渊愣了愣,道「这也没多远啊,许是这听风谷灵气充沛,小观水中也有灵力滋生,鱼姑娘想走上一趟,锻炼体魄,吸收当中天地精华,我跟上去干啥?」 羽涅白眼一翻,道「等会潺潺走江归来,一身湿漉漉的,你不觉得刚好可以把握机会吗?」 「机会,什么机会?」墨故渊莫名其妙。 「亏你还和我讲过七仙女董永的故事,人家七仙女洗澡,董永为了讨媳妇都知道偷偷把人家的衣服给拿走,这才抱得美人归。你丫的是一点都不操心啊,我看了都着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俩才能凑成一对。」羽涅摇头苦叹。 墨故渊自顾嘿嘿一笑,道「哪能啊,这样也挺好的。」 羽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结不已,怒道「昨夜说的都忘了吗,难不成你要潺潺死心塌地的爱上我吗?」 墨故渊惊悚,可很快反应过来,他拧巴着脸,眉头打结,凝视羽涅许久,方才启齿说道「说真的,我好像看不出来鱼姑娘对你有半分意思啊。」 羽涅一愣,立马跑到河边,对着水流照了照自己模样,认真说道「我这种倾国倾城的容颜,放在世俗里就是祸国殃民,潺潺这么肤浅的人打从第一眼见到我应该就已经沦陷了,你还在这呆头呆脑,气死我了。」 墨故渊看了看羽涅,道「是长的比我好看多了,可是鱼姑娘应该没你说的肤浅吧,难不成你比凌九泉还好看?」 羽涅脸色一白,无言以对。 比起凌九泉,心高气傲的羽涅忽然自行惭愧了起来。 这个真的没法比,很打脸。 看着羽涅落寞伤心,自怨自艾的样子,墨故渊心有不忍,缓缓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羽涅瞬间换了一副脸色,兴致使然,笑道「你就一路跟上去,等潺潺走水完了,衣服肯定是湿的,你借花献佛,送她一套白色衣裳,这无形中不就拉近距离了吗?」 墨故渊狐疑道「可是以往鱼姑娘都会用内劲蒸发身上水渍,我哪里有机会?」 「笨啊你,潺潺哪次走水不都是留有余地,当然有余力散发身上水渍,可眼下走的这条小观水,当中灵力浓郁,她肯定乐的自在。你就跟着她,等她精疲力竭后,机会不就来了吗?」羽涅怂恿说道。 墨故渊倒没想那么多,经他这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如此我便试试?」 「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里,我肯定是不能去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羽涅双手环胸,大义凛然道。 说干就干,墨故渊重重点了点头,道「照顾好饺子,我先跟过去。」 饺子挥手朝墨故渊示意,羽涅所说,她听在耳里,不忘握紧拳头,摆出一副替他加油打劲的模样,憨态可掬。 鱼清潺惬意游行,不时还和小观水下的文鳐鱼穿插戏耍,来回拨弄,颇有一番情趣。 墨故渊悄然隐匿身形,见此一幕,不禁有几分无语。 刚才还记得某人说这文鳐鱼歪瓜裂枣,真是善变。 鱼清潺畅游水中,一身曲线被水花侵染,越发修长苗条,前凸后翘,波澜起伏。 邻家小女初长成,已经是有几分成熟韵味,妖娆饱满。墨故渊藏身在岸边柳树外,只一眼便不敢多看,脸红心跳,满是慌张。 这自从迈入玉清境以来,身体各方面的感知极为敏锐,捕捉的画面也越发清晰,尤其是昨晚突破初期瓶颈,更是细察入微。 就先前片刻不经意的跟随洞察,墨故渊见鱼清潺两条修长的双腿来回更迭浮动,随着水波前后荡漾,不少肤如凝脂的地方都被他看入眼帘,差点道心不稳。 鱼清潺可不知一向木纳呆滞的墨故渊今儿个会像个变态一般一路尾随自己,此时敞开心扉,在小观水中自得其乐,随波逐流,向着山涧深处潜游下去。 小观水清澈幽幽,听风谷更是仙家看中的仙境之地,哪怕入冬,在这一方地界内,溪水中仍是有几分暖意。 鱼清潺身在其中,只觉这条小观水比起过往走过沧海黑河都要来的舒适畅快,且其中的灵力似乎和自己天生相亲,竟然会主动蔓延入体,不禁让她有些难舍难分,久久不愿上岸。 出来是上午,这一趟走水,不知不觉已经日暮西山,云霞遍布,辉煌灿烂。 鱼清潺望着大山之中的安谧,万籁俱静,除去野鸟啼鸣,还有一丝丝空洞的风啸,偌大的山谷中,鱼清潺忽然有一丝压抑。 「这小观水真是舒服,这几日若无事倒是可以多走走。」鱼清潺心中暗自思量。 鱼跃水面,抽身而出,鱼清潺顺势向着岸边飞去,然而刚一落地,脚步一阵踉跄,径直摔倒在地。 离开小观水,鱼清潺蓦然觉得一阵寒冷,此地已经脱离了听风谷的范畴,应是到了大山之外。 不知是否小观水水中灵力吸收过多的缘故,鱼清潺只觉自己四肢无力,眼下连站起身都无法支撑,当下有些懊恼自己的行为,一时埋怨不已。 很早之前凌姐姐就和自己说过,水泽精怪一属走江,不论是何种大江大海,一定要先观察地形,了解水质和水流去向,不可贪功冒进,更不能粗心大意,以免身心劳损,适得其反。 尤其是小观水这样的特殊存在,鱼清潺畅游其中,根本不知池中灵气其实无需她自主吸收,都是顺着她身体的呼吸本能,自主蔓延进入,这也就导致鱼清潺身体过于充盈,无法容纳,有所负面。 先前只觉这小观水舒适,可时间久了,出水便是云泥之别,一趟下来却是让自己有些无力招架。 鱼清潺匍匐趴在岸边,微微喘着大气,寒冬傍晚,除去开始跃出水面有点冷之外,渐渐的,她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一身上下更是柔软绵绵。 望着天色渐渐变淡,寒风也慢慢大了起来,鱼清潺是半分不由己,有心无力,只能等今日吸收的灵力散去,才能恢复行动。 墨故渊忽然从草堆里探出头,茫然环顾四周,见小观水里鱼清潺的身影莫名消失,有些纳闷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先前怕有所冒犯,所以一直隔着很远的距离,同时也借着此间天地灵气,一路走,一路打坐修行,时间管理的恰到好处。 墨故渊沿着河道一路往下寻找,满肚子疑问。 「莫不是刚才打坐入定那会,鱼姑娘自个偷偷回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一章 听风谷小观水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二章 有人霎那入魔 墨故渊顺着小观水的河流往下走去,走了好半天仍是不见水中有鱼清潺的身影,心中嘀咕不已。 此时太阳西落,四周一片昏暗,在这偌大的荒山野岭下,偶尔还传来几声野狼孤啸。搁以前墨故渊或许有点紧张,而如今身处在大山之中,不仅毫无心慌之样,甚至隐隐有几分缅怀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落星村的时候,自己时常一个人登山采药,古道荒郊,背着一箩筐,漫山遍野的寻找。 山谷间的风声徐徐而来,似女子哭诉呢喃一般,阵阵不绝于耳。 墨故渊以极快的速度找遍整条小观水,在确定水中的确没有鱼姑娘的身影后,应是证实了先前心中猜想,就欲打道回府,先回去看看。 墨故渊剑指在前,轩辕剑至后飞掠而出,下一刻,墨故渊已是御剑破空上去。 半空之上,夜幕笼罩,唯有轩辕剑淡淡青光流转,如流星划破夜幕。 鱼清潺躺在草堆中,忽然心有所感,视线的正上方,赫然是墨故渊御剑远去的身影。 鱼清潺目光一亮,张嘴喊道「墨......故渊......」 只是声音柔软无力,气若游丝,如蚊虫无关痛痒。 疾行飞去的墨故渊蓦然一阵停顿,好奇的看了看下方,可惜刚才飞的太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视线偏差之下,他并未看见任何。 几个呼吸间,墨故渊再次御剑远游掠去。 鱼清潺躺在草地上,感受到墨故渊的离去并未发现自己,不禁有些懊恼,当下脸色一寒,心底腹诽道「这么大一个活人躺在这都看不见,就不会放开心识搜查吗,回去定要你好看!」 鱼清潺干脆眸子一闭,直接修养身心起来,好加快体内灵气的疏散和吸收。 忽然一阵狂风拂过,四周杂草猛的压下,鱼清潺本能的睁开双眼,冥冥中好像有一双目光在盯着自己。 草叶沙沙,鱼清潺挣扎昂首,头话。 先前远去的时候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去而复返之下,却是看见这一幕,所幸自己来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墨故渊轻轻将鱼清潺扶稳站起,默然说道「等我,我去杀了他。」 转身那一刻,鱼清潺伸手死死拉住他的手,指尖颤抖,隐隐作白。 看着鱼清潺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模样,墨故渊心间一痛,痉挛抽搐。 他将鱼清潺一手揽过,抱在怀中,轩辕剑从地上腾空飞起,带着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山间狂风大作,阴云滚滚而来,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咆哮声响彻此方。 鱼清潺撇过头看向大山草地,两人所过之处,所有生机尽数凋零,诡异莫名。脚下轩辕剑的青色越发夺目,隐约变成了深蓝。 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墨故渊,见他双眸猩红,脸色阴寒,死死追寻着谢建雄的气息满目阴鸷。 这一刻,她觉得他有些陌生,杀意,浓重弥漫。 谢建雄肝胆欲裂,刚才那一刻,若不是自己身上的七星灯闪烁,怕就是要当场暴毙。所幸师父传下来的七星灯及时提醒,这才堪堪逃过一劫。 七星灯共有三盏,是萧远山昔年收了三位徒弟,每人传了一盏,亦是七星岛的镇岛神器,可预知危险,可护主人安危。 谢建雄狼狈不已,此刻眼见天有风云,似乎马上就要下大雨了,狂奔乱跑之下,一身强壮蛮横的肌肉不知撞毁了多少大树,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只一个感应,就让他心神俱颤,失了分寸。 「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头,怎的如此古怪,害的爷爷我尽兴都不能够,真是该死。」不知跑了多久,谢建雄停靠在一颗灌木丛后,大口大口喘息。 正当谢建雄以为已经逃的很远很远,顷刻间,周边大地,树叶灌丛一阵枯萎,落叶纷纷,枯枝断裂,尽数往下坠落。 谢建雄心有所感,惊慌抬头看向上方,还未反应,一把剑就已经从头至脚洞穿而过。他一身气机悉数被轩辕剑蚕食,不留一丝血迹,整个强壮的身躯瞬间萎靡不振,只剩一具干尸。 谢建雄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这才没过多久,当初流光城两人还有一战之力,可如今只是一个照面,自己连拳都没祭出,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去。 一双干瘪的双眼,临死前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轩辕剑插入地底,无动于衷,其上血液全部渗透入剑身内,青光闪了闪,便再也没有异样。 听风谷一处山壑内,有几道疾行的身影穿插在下,借着夜色,一往无前。 途中,率先当头的一道身影猛然停下,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半响,沉沉说道「谢建雄死了。」 身后,几人一滞,骇然失色。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二章 有人霎那入魔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章 鸿蒙剑碑裂痕 月黑风高,碧山人来。 鱼清潺向着林中走近,呆呆看着不远处树林中背影,他佝偻着身子,蹲在谢建雄的尸体旁,肩膀抖索,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墨故渊手握轩辕,一身煞气浓郁,本是一具干尸的谢建雄,在墨故渊到来之后,只剩下一堆白骨堆砌,而地上,依旧没有半分血迹。 「墨故渊,你怎么了?」鱼清潺站在后方轻轻问道。 然而他仿若未闻,只是搭着脑袋,时而发出阵阵霹雳之声,如骨头碎裂。 墨故渊脑中幻影更迭,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何种模样,癫狂莫名。 脑海中,幻想闪烁,无数画面在他眼前浮现,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尽数灌入他的念头之中。 有人在耳边呢喃,诉说温柔的私语。 有人恶狠狠的打骂他,满口唾弃。 有人步步紧逼,讲着仁义道德,在蛊惑他归顺。 墨故渊浑浑噩噩,眼眶中的红色越发鲜艳,似乎就要滴出血来。 鱼清潺见墨故渊不为所动,顾不得其它,奔跑着走上前来,就要伸手去抓住他。 忽然间墨故渊仰天长啸,轩辕剑青光大盛,在黑夜中绽放出一道耀眼光华,直冲天际。 就在鱼清潺即将触碰墨故渊肩膀时,他忽然僵硬转过头,一脸鲜血的他显的格外狰狞恐怖,犹如深渊下的野兽,没有一丝感情。 鱼清潺一怔,竟是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腰间九龙琉璃玉的光芒越发夺目,可在青光之下,却显得微不足道。 墨故渊蓦然咧嘴一笑,伸手像鱼清潺指去,后者失魂落魄,似乎是被墨故渊的样子惊吓过度,连身处何地都忘乎。 她颤抖着双唇,断断续续喊出他的名字。 「墨......墨故渊。」 池鱼思故渊,羁鸟恋旧林。 那一声仿佛洞穿了千万年的时光,是来自亘古不变的温柔,是尘封在时光中的记忆,忽然将那道裂开的缝隙扩大,随之飘渺溢了出来。 一张笑颜迷离的看着自己。 西山经极北,十万大山。 轮回愕然一愣,痴痴看着眼前这座人首龙身的石像,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石像中的眼眶变得湿润,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他的眼帘。 雨声渐起,悄然无声,落在这寂寥广袤的森林中。 是幻觉吗?轮回昂头望向虚空。 指尖在鱼清潺眼前半寸硬生生停下,墨故渊猛然收回手,继而痛苦的捂着脑袋,那种痛感,让他生不如死,仿佛有人在脑海中一刀刀剜去他的脑髓。 又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墨故渊身形即刻拔高而上,轩辕剑紧随其后,一人一剑向着远方大山之中掠去,不知所踪。 天际惊雷乍现,紫色闪电布满苍穹,狂风大作,继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珠扑面落下,冰凉刺骨,鱼清潺一个喘息,眨了眨眼,先前那一幕,她好像似曾相似。 只是她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抛却脑后,没有犹豫,径直向着墨故渊追去。 墨故渊跌跌撞撞,整个人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他觉得脑子胀痛,心口灼烧,恨不得将自己破开,以此解脱。 视线朦胧中,是一条清澈细长的河流,墨故渊急冲冲俯下,一股脑栽进了河中。 赶来的鱼清潺望着眼前一幕,心急如焚,急忙冲进小观水中,将昏迷过去的墨故渊抱起,满是担忧。 十万大山,轮回喃喃道「轩辕剑昔年在剑魔手中,不知杀了多少生灵,正邪修士的尸骨漫山,洪荒猛兽的血流成河,甚至还有古时神魔的残魂。轩辕剑本就是一把魔剑,当中煞气之重,你又如何能操控?凌九泉在你心中种下心魔,不就是为了让你和轩辕剑一同魔化么,你又能撑到何时?」 似乎有所感应,他摇了摇头,道「赤子之心,剑心,也不过如此,一个念头,蛰伏的轩辕剑随时都能取而代之,终究是不能小看剑魔啊......」 南山经妖界,鸿蒙山。 凌九泉赤裸着上身,遍体鳞伤,布满疤痕。 「琉璃,你看见了吗,你终于可以亲手报仇了啊......」 高达千丈鸿蒙山道。 北溟鲲嘟哝着嘴唇道「可人家现在的确是被鸿蒙山承认的帝尊。」 北溟鹏一手将他拍飞了出去,笑骂道「莫不是让你和那条鲤鱼精走的太近,爱屋及乌,你跟凌九泉穿一条裤子了?」 话语刚说完,北溟鹏立马欺身上前来到北溟鲲的身旁,他死死盯着眼前这肥胖的身躯,半响,气极反笑,道「好,好,真是好的很呐,我把沧海精魄交给你,你居然给了凌九泉!你这肚子能吞万物,倒是我小巧你了。」 北溟鲲颤颤巍巍,他不敢站起身,老实说道「那日没有保护好潺潺,愧对帝尊,他要从我腹中拿回精魄灵石,我也没辙啊。」 北溟鹏脸色震怒,气的说不出来话。 「再说了,这沧海精魄本就是帝尊当初交给你的,人家要拿回去也无可厚非。」 北溟鹏眼神冷冽,这会真是想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死胖子。 忽然间,北溟鹏衣袖被人一扯,汲清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师父,你说在这里不能生气,不能大声喧哗的。」 半响,北溟鹏一个板栗敲在汲清脑瓜上,道「你在跟我讲道理吗?」 汲清吃痛,一手捂着脑袋揉个不停,一手向着后方指去,说道「我哪里讲得过师父你啊,你的道理最大了,我还想说你去那块石碑看看,刚才你俩吵架的时候,石碑上莫名其妙就多了一道裂缝。」 两位沧海北溟霸主一愣,瞬间来到那块无名石碑前,震惊满面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 「这!这不是段念尘当初从归墟扛上来的剑碑吗,十来万年都没有异样,怎么好端端的裂开了?」北溟鲲吃惊不已。 北溟鹏脸色铁青,袖间五指飞速捏诀,顺着剑碑上的裂痕推演默算,很快,他的脸一阵苍白,神色动容。 「轮回,凌九泉!」北溟鹏恨恨说道。 汲清和北溟鲲皆是不明所以,可见北溟鹏的样子,似乎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北溟鹏目光遥望虚空,一眼穿透沧海,目光深邃,怔怔无语。 许久,他沙哑开口说道「当初沧海之上,那个拿着轩辕剑的少年,就叫墨故渊吧?」 汲清听见自己师父突然说起墨故渊,欣喜喊道「师父你也见过故渊哥哥?」 北溟鲲蹙眉,道「石碑破裂和墨故渊有关?」 北溟鹏讥讽一笑,道「凌九泉,是我小瞧你了么?一条上古玄冥天蟒,借鱼跃龙门的神力就能步入神境么,痴心妄想啊。」 北溟鲲欲言又止,想要问清缘由,到嘴边的话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不知为何,心底莫名多出一丝慌张。 北溟鹏转过头,摸了摸汲清的脑袋,眼里浮现一抹温柔,他俯下身,对着汲清柔和说道「要好好修炼哦,你可是女娲娘娘的后裔,将来是要成为大地之主的。」 汲清撅了撅嘴,不满道「师父你都念叨这句话多少次了,我耳朵都听的长茧啦,再说了,我努力修炼,是要去找姥姥和故渊哥哥的。」 北溟鹏自顾笑了笑,转过头却立马换了一副脸色,他冷冰冰向着北溟鲲说道「跟汲清一道修炼,若是敢打马虎,饶你不得。」 北溟鲲有苦难言,他实在很费解自己还修炼个毛啊,都合道境大乘了,再练下去还有北溟鹏的位置吗? 随着北溟鹏莫名消失的身影,北溟鲲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这下又得跟坐牢一样了。 汲清牢记师父的教诲,说是读完那卷易经就可以出去,眼下回过神来,不敢怠慢,立马捧着那本古卷又开始小声念叨起来。 半响,北溟鲲若无其事的走到汲清身边,见这姑娘一门心思沉浸其中,有意使坏,揶揄说道「叫我一声师叔,我给你说说墨故渊的故事。」 念书声嘎然而止,耳边,是一声悦耳动听的天籁。 「师叔!」 北溟鲲如沐春风,得意洋洋,一派长者风范。 而先前北溟鹏所交代的,只是一会,两人都当作耳边风了。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二章 鸿蒙剑碑裂痕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四章 儿女情长 听风谷,客栈二楼。 羽涅和鱼清潺静静坐在屋内,身旁,是躺在床上休养的墨故渊。 羽涅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墨故渊,又看了看右侧的鱼清潺,见后者目光痴痴看着床榻上的人影,他摇了摇头,唉声叹气。 饺子这几日也显得无精打采,此刻趴在床上,紧紧依偎在墨故渊胸前,安静的出奇。 许久,羽涅拉耸着脑袋,自顾说道「这都在床上躺三天了,怎的还没醒来。」 鱼清潺不为所动,三天,她没有合过眼,就一直守候在墨故渊的身边。 那日见墨故渊坠落小观水之中昏迷失去知觉,她将墨故渊带了回来,这一躺,就过去了三天,床榻上的墨故渊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所幸他的气息平稳,鱼清潺细心检查之下,并无大碍,却是不知为何墨故渊一直没有苏醒。 「潺潺,照你所说,墨故渊只是将七星岛那小子给杀了,又没受伤的,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的就突然走火入魔了。难不成是谢建雄那家伙临死前耍了什么阴险手段,这才让墨故渊受到连累了?」羽涅有些纳闷道。 三日下来,鱼清潺的模样憔悴疲惫了许多,忽然,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那日墨故渊救我,他的样子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好像就突然间变了一个人,我只看到他出剑,谢建雄就已经死了。」鱼清潺掩面而泣,自责说道。 见此异样,羽涅一手扶额,无奈道「又哭,这三天你都哭了多少回了,这小子兴许是太过担心你,又看见你被谢建雄欺负,这才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眼下我们也看了,人没啥事,你就别自己怪自己了,说不定再睡个几天他就醒来了。」 鱼清潺抽泣了几番,将眼泪拭去,目光看向墨故渊,又开始失魂落魄。 羽涅再次叹了一口气,道「这里交给我吧,要不你去休息一下,你看看你的脸色,比躺着的墨故渊还难看,万一这小子醒来看见你这副模样,怕又要牵肠挂肚了。」 鱼清潺茫然的摇了摇头,一动不动。 就在羽涅准备苦口婆心劝上两句的时候,趴在墨故渊胸前的饺子兀然坐起了身,她转了转眼珠,口中「阿巴阿巴」了两声,一副思索好奇的模样看向床边二人,又伸手指了指闭着眼的墨故渊。 「怎么了,躺的好端端的,我还以为你睡过去了呢。」羽涅捏了捏饺子的脸,笑道。 饺子站起身,从墨故渊身上跨过来到一边,接着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口中继续叫唤着。 羽涅和鱼清潺望着饺子的古怪行为,下一刻马上反应过来,两人齐齐向墨故渊看去。 随着饺子的摇晃,躺了三天三夜的墨故渊忽然眼皮颤了一下,睫毛微微抖动,继而缓慢睁开了双眼。 那日他眼眶猩红,如今睁开的双眼仍旧残留几分血丝。 「墨故渊。」鱼清潺和羽涅二人同时喊道。 墨故渊听闻,转头看去,蓦然笑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啊?」饺子哈哈大笑,抱着墨故渊右臂,蹭了蹭脸,脸上满是喜悦。 「你还好意思说,让你跟潺潺去走江,你倒好,走到坑里了不成,回来就给我睡到现在,害的我以为你掉坑里摔坏了脑袋,一直醒不过来。」羽涅大大咧咧说道。 墨故渊撑起身子,蹙眉说道「那日是跟着鱼姑娘来着,只是后来不小心跟丢了,都怪我粗心大意。后来好像是因为轩辕剑的缘故,当中煞气被我激发,使得我无法控制自己,这才导致最后我失去了分寸。」 羽涅颔首,狐疑说道「可是当初在大荒的异样?」 墨故渊愣了愣,半响,方才静静说道「好像感觉比那一次还要猛点。」 羽涅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该不会轩辕剑剑身内也有剑灵吧?就好像在镇魂村的时候遇见那个镜灵,是不是剑灵故意隐藏在剑身内,就等你激发轩辕剑内的煞气,以此操控你的心神,想夺你舍?」 墨故渊听着羽涅说的一派惊悚,倒不觉得有什么,自顾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轩辕剑陪伴我这么久,期间一直相安无事。许是因为我当时心境影响,这才导致轩辕剑内的煞气和我相通,我一时无法控制,别担心,这会我不挺好的。」 听闻,羽涅也只能就此作罢。 墨故渊看了看一旁的鱼清潺,见她脸色苍白无力,眸中还有淡淡泪水,心间蓦然一滞。 「鱼姑娘可是为了我么?」墨故渊脑中忽然想起此念头。 见墨故渊看着自己,鱼清潺担忧的脸上略有放松,目光亦是不愿挪开半分。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 羽涅这下真是头疼的厉害,他一把抱起饺子,识趣的走了出去。 屋内,静谧无声,墨鱼二人相视,丝毫不觉得任何异样。 许久,鱼清潺嫣然一笑,佯装怒意的瞪了瞪墨故渊,道「那日我走江,你跟着我干嘛?」 墨故渊一顿,想起羽涅给自己出的点子,可眼下支支吾吾是不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鱼清潺好奇看去,见墨故渊脸色慢慢通红,视线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难不成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有危险,所以才跟着我?」鱼清潺不解说道。 「呃......我......我就是闲来无事,想着小观水灵气挺足的,本想去抓几条文鳐鱼,刚好跟上了鱼姑娘的脚步。」墨故渊讪讪笑道。 言至此处,两人忽然想起那天的一幕,鱼清潺撇过头,小女姿态,一览无遗,不知为何,她的脸上也渐渐通红了起来。 墨故渊可没想那么多,当日旖旎风光,他丝毫不觉有任何异样,更多的是对谢建雄的憎恨和怒火,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回,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了,那日鱼清潺虽被剥去了外衣,可毕竟还是留有遮羞亵衣。比起两人初次见面,情丝劫里的桃林,墨故渊可是在桃花潭里将鱼清潺的前胸后背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不会去在意什么。半响,墨故渊向鱼清潺说道「对了,我这一睡,睡了多久啊?」 鱼清潺没有看他,自顾说道「三天了。」 「啊,这么久。」说完,墨故渊就起身要走下床。 鱼清潺赶忙阻拦,急道「你干嘛?才刚恢复,你多休息一会,又没什么事。」 墨故渊无奈道「不是不躺,这会总感觉身体好的不行,再躺下去就该我难受了。」 看着鱼清潺欲言又止的样子,墨故渊见她脸上挂有几分担忧,眉目间俱是疲倦,当下心疼不已。 「鱼姑娘,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回房休息一会,等我做好了便喊你。」墨故渊轻轻说道。 闻言,鱼清潺美目一撇,眼中无端多了几分风情,她笑道「不是说不杀鱼了吗?」 墨故渊径直站起身,道「鱼我是不杀,可这山间灵气充沛,万一有其它野味呢,我先去和张掌柜打声招呼,看看有无新鲜玩意。」 鱼清潺笑了笑,见墨故渊恢复的和过往差不多,也就随他去了。 墨故渊先行下楼,同时心中不禁暗自思量关于那一日的经历,他仍是记忆犹新。先前之所以没有和羽涅说的太过详细,主要原因还是不想让他俩替自己担心。 折身而返的那一刻,见鱼姑娘模样,不知为何,墨故渊眼前顷刻间就浮现出当初在刹魂镜里看见的一幕,镜中鱼清潺一身血迹斑斑,气机流逝,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愿面对。 正是因为受了这样的刺激,墨故渊霎那入魔,和轩辕剑心意想通,以至于自己完全不受控制,所有的念头皆是要谢建雄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轩辕剑的吸食之力好像随着自己修为的提升也渐渐变的诡异恐怖,其中煞气的浓郁,似乎对自己心智颇受影响。 不过这一次墨故渊很清楚,并不是轩辕剑想要夺舍控制自己,反而是自己的怒火牵动轩辕剑,以至于引发的后果到最后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一念此处,墨故渊忽然想起有关心魔一说,莫不是自己日日夜夜修行太过执迷,以至于有了心魔的征兆? 可很快墨故渊便否定了自己这一猜想,每日每夜修习黄庭经,又有九龙琉璃玉在身,真有心魔,难道自己会察觉不到吗?更何况是自己的身体,时常内视,从未发现过异样。 目光之下,是张三在柜台前忙活,他笑着和他说明意向之后,张三很快领他去向后厨,且十分大度的告诉墨故渊,可以尽情发挥。 墨故渊看着厨房内琳琅满目的食材,不论荤素,皆是应有尽有,一时信心满满。 当年在落星村的时候,只要能果腹温饱就已经很难得了,他自幼掌勺,虽没有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可在自己的厨技和火候下,几个家常菜仍是炒的色香味俱全。 墨故渊洗了洗手,继而动作麻利的挑选自己中意的食材,手起刀落,风风火火。 腰间,九龙琉璃玉闪烁着淡淡微光,他没有发现,从那一日后,琉璃玉的光芒就从未暗淡过。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三章 儿女情长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五章 当时少年春衫薄 一桌好菜,应有尽有,荤素搭配,更是色香味俱全。 若不是墨故渊说还有一道菜没有上来,几人都恨不得立马动筷子风卷残云一番。 羽涅的裤摆上,一片狼藉,那是饺子流的哈喇子,如银河落九天。 羽涅紧紧抱住饺子,不让她朝桌子扒去,可饺子早已干肠辘辘,要不是因为墨故渊有交代,就羽涅抱着自己的力道,自己一撅屁股就能弹开他。 「饺子饺子,饺子吃饺子,这倒是有点意思。」羽涅紧抱着怀中饺子,口中嘿嘿笑道。 「墨故渊说的这最后一道菜就是饺子,以前听他说起过家乡那边的习俗,说是每年到了冬至的时候都会吃饺子。」鱼清潺附和笑道。 羽涅回道「对对对,我也听他讲过,只是今年的冬至还没有到,看来这家伙是想提前给饺子庆祝了。」 「那是,饺子从蛋壳里孵出化为人形,又有了自己的新名字,当然应该好好庆祝一下。」说完,鱼清潺对着眼前的饺子拍了拍手,后者立马挣脱羽涅的怀抱,向着鱼清潺下桌跑去。 羽涅白眼一番,咕哝着说道「潺潺是你娘,墨故渊是你爹,我还是你大舅子呢。俗话说得好,天上有雷公,地上有舅公,你这小家伙真是没眼力劲啊。」 饺子向羽涅做了个鬼脸,顺势坐进了鱼清潺的怀中,她没有好动,鱼清潺却是将眼前的一盘八宝饭拿至饺子跟前,笑道「还地上有舅公呢,都不让我们先动筷子,墨故渊说菜未齐就不能吃了吗,你看我们饺子这一会功夫都饿瘦了,可是心疼死我啦。」 饺子撅着嘴,委屈巴巴看了一眼羽涅,当她低头干饭的时候,瞬间又换了一副脸面。 「好家伙,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快,就这速度,以后饺子长成大姑娘了,肯定比潺潺你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羽涅看着饺子模样,啧啧称奇。 鱼清潺听闻,立马不乐意了,这傻子说话,有时候脑袋跟开了光一样,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饺子,这人刚才都说是你大舅子了,记得墨故渊说过啊,正月剪头,舅舅法力无边,记住了昻,以后每年正月我们都得剪一次头。」鱼清潺认真叮嘱说道。 羽涅心惊胆战,指着鱼清潺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墨故渊两手各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饺子走了出来,口中喊道「快快快,帮我接一下。」 羽涅不情愿的从墨故渊手中接过,还不忘趁机念耍了个小心眼。 「墨故渊,你家乡有句话是说正月剪头,然后会怎样?」 「剪头死舅舅啊,怎么了,闲来无事的时候不是和你们说过吗?」墨故渊好奇问道。 羽涅指着鱼清潺,喊道「我刚说我是饺子的舅舅,潺潺她就让饺子每年正月剪头,你说这不是明摆欺负人嘛?你快给我好好教育教育她。」 墨故渊狐疑看向鱼清潺,后者眯起眼睛,冷冷说道「可我分明记得你和我说的是正月剪头,舅舅法力无边的。」 墨故渊愣了愣,待将桌上几盘佳肴摆放整齐后,他坐在两人中央的木椅上,继而神情肃穆的看向羽涅,道「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在我们家乡那边,正月剪头,舅舅真会法力无边的。」 这会轮到羽涅目瞪口呆,不可思议说道「当真?」 墨故渊重重点了点头,道「比真金白银还真。」 闻言,羽涅半信半疑,可看见墨故渊眼中真挚的目光,终是放下了心中疑虑,一筷子从饺子眼前夹了一块大的五花肉放入口中,含糊不清道「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就按潺潺说的办,每年正月剪头,就这样定下规矩了。」 饺子看着那块最大的五花肉被羽涅夹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小粉拳朝他恐吓。可羽涅视而不见,吃完一嘴的肉,又一筷子向着一旁的糯米丸子夹去,半分不留余地。 饺子欲哭无泪,只得和他比起手速。 鱼清潺眼急,这还没说开吃呢,两人就狼吞虎咽了起来,真是大煞风景,好端端的一桌子菜,被这两人一倒腾,可是浪费墨故渊的苦心了。 墨故渊似乎想起什么,他回头朝柜台的张三喊道「张掌柜可要一起来吃点?」 张三看了看羽涅和饺子的画面,谦和一笑,道「无妨,我已经辟谷多日了,正在修行当中,还是先不吃了。」 墨故渊前后看了看,自是明白其中缘由,歉意的向张三点了点头,继而拿起筷子,将几块品相极好的饺子递给饺子,口中笑道「菜要慢慢吃,小心噎着,不够我再去做便是。这是我给你做的饺子,你先吃着,以前在落星村的时候,我娘就和我说过,到了冬至或是过年,吃上一顿饺子,寓意来年平平安安,招财进宝哦。」 饺子听着墨故渊所说,又看见他对自己和煦笑来,口中「阿巴阿巴」唤了一声,收敛起先前姿态,一手一个,抓起盘中饺子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怎么,听你这样说,这吃饺子跟喝酒一样,难不成也有很大的学问?」鱼清潺兴致问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解释道「喝酒的学问当初北溟鲲在海上和我说过一二,我不喝酒,也没有了解过,不过这饺子还真有一定的寓意。」 「说来听听?」 「其实也算不得有多大的学问,都是老祖宗一辈辈养成的习惯,传承下来的。冬至吃饺子,无非也是讨个好彩头,寓意丰收硕果,年年有余。在我们家乡,过年吃饺子可是要在大年三十那一天的午时前就要将饺子包好,等到半夜子时吃的时候,恰好是正月初一的伊始。这是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子为子时,交与饺谐音,有喜庆团圆和吉祥如意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倒是好讲究,我在桃花林里三百余年,可从来没有吃过饺子呢,那会凌姐姐还没有从九幽出来,更别提过年了,也不知道过年是啥样子,一定很热闹吧?」鱼清潺憧憬说道。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脸色迷离,他看了一会,半响,他对着陪在自己身边的三人轻轻说道「今年过年,我们再在一起吃饺子。」 鱼清潺刚要拍手叫好,一旁羽涅率先喊话,道「我们三在一块,哪天不是过年,哪天不热闹了,别说今年,以后的岁岁年年,走到天涯海角,我们都要一起过大年!」 墨故渊两人看着羽涅豪情壮志的样子,没有说话。 鱼清潺是无语,只觉这家伙每天的心有沧海那么大,不知想的什么乱七八糟,虽然无厘头,可好像这么说还真挺好的。 墨故渊心底是一阵温暖,他看着身边的两人,那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还有心底一直惦记喜欢的人儿。他们若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那兴许是世上最好的时光吧。 从懂事以来,他和娘亲相依为命,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岁月,日子清苦,可他却过的很充实知足。再大一点的愿望,也仅仅是希望长大能有出息,治好娘亲的寒疾,让她能好好享受晚福,就已经很开心了。 带着轩辕剑到了这个异界,见识到仙妖两界的风云诡异,弱肉强食,杀伐无情后,他无时不刻都在叮嘱自己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更要努力修行,不能荒废怠慢。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途中虽有坎坷曲折,也有刀光剑影,可好在一路下来,他都挺过去了。如今,修为小有所成,身边人也都平安无事,他觉得已经很好了。 更好的是,在茫茫山海中,人来人往,他仍不是孜身一人。在这里,他遇见了生命中好些最重要的人,朋友。 他一直都记在心里,哪怕走到西山经听风谷,他也一直记得。 大荒红枫林的首乌和岗灵,一猫一狗的追逐。 桃花林里初见的鱼清潺。 修罗祭台的白衣人,羽涅。 沧海最胖的家伙,北溟鲲。 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和自己一起看过鲸落的汲清。 几番生死间的彼此救赎,那个冷若冰霜,不喜言笑的白离姑娘。 还有那位最风流潇洒,最会喝酒的大汉,这个世间用剑最厉害的人,横劈沧海两半的段前辈,段念尘。 眼下,他还有最可爱的饺子,正在认认真真吃着自己给她做的饺子。 这都是他最好的遇见,过去最好的样子。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年华,当下正好。 「那可说好了,羽涅你别打着马虎眼,以后给忘了。」墨故渊笑道。 「忘不了,时间会是最好的证明,而我嘛,最拿手的不就是对时间的掌握吗?」羽涅大言不惭,昂首挺胸保证道。 「你现在才到哪呢,时间之力也就那一丁点,我看悬。」鱼清潺挖苦说道。 「潺潺,休要小看我,等每年饺子正月剪头,助我神功大成,过去未来,一念之间,看我如何一手翻覆,乾坤大定,人间太平!」羽涅仙人之风,一览无遗。 墨故渊和鱼清潺相视,而后,齐齐对他竖起大拇指,异口同声说道「正月剪头,这事就定下了啊。」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时只道是寻常,却不知曾是惊鸿照影来。 当时情绪当时天,人间多是小神仙。 而我们都是从小神仙一样的少年,鲜衣怒马,最后,沉默寡言,终是孜身一人。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五章 当时少年春衫薄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六章 晚来过客人 一家人笑语不断,其乐融融,吃着家常便饭,念叨着一些生活琐事。 不知不觉,就已临近傍晚。 屋外,余晖照进门槛,张三伏案昏昏欲睡,倒是人间好时节。 门口,忽有几道身影走进,两男两女,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点的女性怀中还抱有襁褓,小心翼翼。 张三眼帘一晃,立马打起精神,看着四人入店,笑脸相迎说道「几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四人中,中间的年轻女子率先说道「你这掌柜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天色已晚,当然是住店也吃饭了。」 「师妹不得无礼,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不可任性胡闹,注意自己的分寸。」身居前方的一位蓝衣少年喝止说道。 言罢,他又抱拳向着张三行了一礼,歉意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舍妹尚且年幼,不懂规矩,还望张掌柜莫要计较。」 张三一愣,道「你认得我?」 蓝衣少年不卑不亢,向张三示意点头,道「张掌柜久居听风谷,在西山经仙界各派都是出了名的。晚辈虽一直没有登门拜访,可也在门中的镜花水月中看过张掌柜的风度,自然是认得。」 张三蹙眉,这蓝衣少年器宇轩昂,若说是西山经各派门中的佼佼弟子,自己应该认得,只是眼下看来,他对这蓝衣少年和身边几人实在是没有印象。 似乎是看出张三的疑惑,蓝衣少年再次拱手笑道「张掌柜无需见怪,我们来自西山经南边的竹山,山门正是竹山派。」 闻言,张三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近些年新崛起的竹山一派啊,难怪我眼拙,没有认出几位少侠,对不住了。」 蓝衣少年急忙罢手,道「张掌柜太客气了,我竹山一派不过是西山经籍籍无名的小门派,焉能和张掌柜所在的长流相提并论。今日冒昧造访叨唠,还望张掌柜多多包涵。」 张三没有继续和他客套,道「我不过是长流外山弟子,在此也是替师门整理些人间琐事,你倒不必如此拘谨客气。」 蓝衣少年摇了摇头,自顾说道「门中师叔师伯早前特意交代,若是途径听风谷,须来此拜会张掌柜,岂可怠慢。」 张三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在下竹山派风痕,身边这两位是我的师叔和师妹,晴语和雷豹。」蓝衣少年向张三介绍说道。 张三点了点头,并未多问那位抱着婴儿的女子,他将四人安排至大厅正中的客桌上,笑道「那几位少侠先行落座,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安排。」 四人各坐一方,那位抱着婴儿的女人时不时低头哄着襁褓中的婴儿,满目怜惜,显的和其他三人格格不入。 身穿一身粉色衣裙的晴语忽然踮起脚尖看了看后方墨故渊那一桌,见他们几人桌上菜肴七零八落的残羹剩菜,问道「刚才还未进屋就闻着老大的香味了,莫不是他们那一桌的饭菜可口,掌柜的,你就直接按照他们定的给我们也来上一桌就行。」 张三一顿,看了看后方,回过头来说道「这个怕是有点勉强,那几位少侠是我长留的客人,借宿在此也是等我山中弟子前来接引。至于这些菜嘛,也都是那位少侠亲自下厨做的,若是换我,怕是让几位少侠不合胃口。」 听闻此话,粉色衣裙的少女微微蹙眉,正要训斥两句,一旁蓝衣风痕及时劝阻道「即是如此倒不必这么麻烦,张掌柜的帮我们做几个拿手菜就行。」 张三应了一声,便向着后厨走去。 名为晴语的女子撅着嘴不满哼道「师兄,这偌大的听风谷,也就他一人在此,哪怕是长留的弟子又怎样,不过是区区一个外山弟子,你又何必屈居人下,要知道你可是我竹山派的大师兄,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风痕好心叮嘱说道「师妹以后切记不可有如此心态,西山经各地卧虎藏龙不在少数,莫说仙界六大派其四,单独西山经其它一些隐世山门就比我们底蕴强多了。我竹山派不过是近几年运气好,师父侥幸在竹山自立一派,而我们又有幸被师父带上山上修行,切记不可眼高于道「各位仙长莫要丢下我娘儿俩不管,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我怀果儿不易,做娘的肯定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不是我不放心几位仙长,我是放心不下我这可怜的儿啊。」 看着妇人说着说着就要掉下眼泪,风痕赶紧打着圆场说道「孙大姐爱子之心,我等自是明白,先前所言也是我担心孙大姐的身体这才冒然相劝,没有别的意思,孙大姐不要多想。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了,晚点我们加快点速度便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山门,山中灵丹妙药些许,又有我师父在,一定可以治好这孩子的心疾。」 闻言,孙大姐这才破涕为笑,整个人轻松不少,她向着风痕致意一番,轻轻说道「仙长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只要能救我果儿,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风痕一愣,看着孙大姐倔强的面容,终是不再多说什么。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舍不得孩子,就跟着我们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有时还能忍住作呕晕眩之态,和我们一同御剑飞行,你说说你,何必呢?等这孩子治好心病,学有所成,我让他回来给你养老送终便是,你操心个啥。」晴语仍旧我行我素,大大咧咧。 孙姓妇人低眉顺眼,似乎是有些惧怕这年轻女子的脾气,不敢说话,只得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一瞬间脸上又恢复慈母般的笑容。 晴语翻了一个白眼,就此作罢。 张三掀开后帘,双手拖盘,端上了几个小菜,向众人说道「此地简陋,不过食材倒是应有尽有,我给几位少侠做的是我长留的家乡菜,诸位先行尝尝,若不合胃口,我在给你们重新做。」 「张掌柜太客气了,我等下山历练数月,风餐露宿都已习惯,眼下还有这么一桌好菜,实属难得,张掌柜就莫要忙活了,我们吃完在此借宿一宿足以,明日还得赶早回去。」风痕站起身向张三行礼说道。 「哈哈,无妨,那诸位少侠先行用餐,有什么需要再喊我便是。」 「你这是又当掌柜又是伙计,还要身兼厨师一职,忙的过来嘛?」晴语好笑问道。 张三见这丫头心直口快,爽朗笑道「寻常没什么事倒也还好,真要碰见个什么大日子,仙界各派走动密集,那我这听风谷还真忙不过来。怎么,听姑娘的意思可要留下来给我当下手?」 「呸,想的美。」 「姑娘仙气飘飘,气质更是出尘绝世,真要呆在我这小地方可是委屈了。」 晴语嫣然一笑,道「这位张掌柜,果然和我师兄先前说的一样,原来是一位卧虎藏龙的前辈呀。」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六章 晚来过客人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 陷阱 晚来天寒,江湖夜雨。 听风谷下,天色暗淡,有大风渐起,伴随而至的是倾盆大雨簌簌而落。 张三独自斜倚在门梁上,望着屋外大雨,淡淡看向远方。 大厅正中央那一桌,来自竹山派的几人除了那名叫晴语的女子时不时轻言笑语几声,其它三人多半是附和聆听,少有言语。 「今夜在此休息一宿,明早我们便赶路回山门,听风谷至竹山约莫还有百里之路,这次出来的时间倒是有些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风痕向几人缓缓说道。 「可不是嘛,说好的一旬,眼下都快一个月了,师父那边催的紧,要是误了师父的寿辰,那可就吃力不讨好了。」晴语说道。 风痕点了点头,看向右边妇人,道「孙大姐,明儿个赶早我们还是御剑飞行来的快些,你这边没问题吧?」 妇人低眉顺眼,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脸色微微一白,道「一切但凭仙长安排。」 风痕得到回答,又借着张三一旁的角度看去,微微蹙眉,道「这雨势太大,尤其是到了眼下寒冬,怕一时半会没那么快消停,希望明儿个能天晴,不然可就麻烦了。」 「师兄你担心啥,不就是一点雨嘛,这婆娘要是吃不消,那也只能怨她自己了。」晴语仍旧畅所欲言。 屋外,有大雨飘扬,张三一袭布衣被溅湿,回过神来,他将屋门掩上,顷刻间屋子里安静了许多。 「依我看来,这雨怕是要下个几天了,听风谷常年气候温暖宜人,干湿有度,就是和谷中地势有关。往年每每下雨基本都是如此,润雨细无声在听风谷可是不常见,只要一下雨,都是这种阵势。」张三走回柜台,自顾笑道。 几人听闻,默不作声。 半响,晴语耸了耸肩,道「那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披着蓑衣而行,今晚落住此地还是替这一儿一母着想,不然我们都可以直接赶回山门了。」 一旁雷豹将碗中最后一口饭吃完,冷冷说道「其实现在这会也可以,既已吃饱,力气也就有了。」 晴语嫣然一笑,道「雷师兄倒是好体魄。」 窗纸外,白光闪点,紧接着便是一道惊雷响起,继而开始轰隆隆不已。 妇人整个身躯蓦然一竦,似乎极为害怕这打雷声,她颤抖着身躯,瑟瑟发抖,紧紧抱着手中婴儿。 雷声越来越大,仿佛是天在怒吼一般,大雨磅礴,击打在这一间娴静的草房四周,满是哗然。 妇人忽然站起身,向着身前三人说道「我有些不适,想上去先休息一会。」 风痕三人愣了愣,没有劝阻,纷纷点头。 张三见此,便走了出来,同时手中拿有两把油纸伞,道「这间屋子二楼客房已经住满,这位客官若是想要先行休息,恐怕还得和我冒雨出去一趟,前面那几间屋舍还有厢房。」 晴语挑眉,道「这大雨如此声势,出去肯定会被雨淋,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抱着小孩,万一着凉了你负责?」 张三牵扯出一抹苦笑,道「此间屋舍简陋,楼上的厢房本来就不多,刚好够我长留这几位客人暂住,实在是不好意思。」 晴语脸色一寒,看了看不远处那一桌自顾埋头吃菜的几人,又看向张三说道「让他们收拾铺盖跟你出去,今晚我们住这。」 身居后方的墨故渊几人愣了愣,这女子真是好大的脾气,莫不是娇生惯养久了,出了山门还以为自己有恃无恐? 羽涅这暴脾气可不容她胡搅蛮缠,就欲拍案而起,说道两句。 忽然羽涅的衣袖被人拉了拉,墨故渊和鱼清潺齐齐回头看去,只见那妇人已经走到自己身边,她一张苍白憔悴的容颜布满歉意,口中轻声说道「三位仙长,可否和你们商量下,这会我身体不舒服,想先行卧榻休息。只是这屋外大雨不止,我果儿自幼体弱多病,经不起折腾,所以能否和你们换一间客房图个方便?」 墨故渊看着妇人模样,先前竹山派几人所言,他自是听闻在耳,眼下又见这妇人模样,不知为何,心里蓦然想起自己的娘亲。 他点了点头,笑道「无妨,这位大姐若是想上去休息可让张掌柜带你上去,我们收拾一下便是。」 羽涅不满哼了一声,道「屋外大雨,等会把我淋湿着凉了怎么办?」 鱼清潺掩嘴笑道「那你就淋湿呗,着凉了不正好你俩可以抱着取暖睡嘛。」 羽涅站起身,见那妇人还在自己身边,不禁皱着眉头说道「你跟掌柜的上去啊,还杵在这作甚?」 说完,羽涅本能的看了看她怀中襁褓,只是大厅灯火摇曳,他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多谢二位公子。」妇人颔首轻轻说道。 屋外,又是一道电闪雷鸣。 羽涅看着眼前妇人颤颤巍巍的样子,忽感好奇,他伸手指着这妇人自顾说道「亏你还是一个母亲,这才多大点风雷声,瞧把你给吓的,你这怀中婴儿连哭都不哭一声,可比你强多了。」 妇人低着头,轻轻揭开襁褓中的一角,声音兀然变的冷冽了几分,道「公子帮我看看,我家果儿好像真的不会哭呢。」 羽涅可没有想那么多,他正欲探头看去,瞬间,那妇人抬起头,向羽涅诡异森然一笑,道「让你看还真看,当心瞎了眼。」 墨故渊几人心中同时察觉到危机,一股极强浓烈的杀机顷刻间锁定了自己。 一道巨大的炸裂声在墨故渊这一桌轰然爆破,紧接着此方屋内满是黑烟弥漫,充斥上下。 张三率先反应,凭借自己的感知,就欲向墨故渊几人赶去。 黑暗中,忽有一道霹雳碎裂声响起,直奔张三门面砍下,张三察觉危机,顺势翻身而过,小心翼翼提防周围。 「你们究竟是谁?」张三冷冷问道。 黑烟缭绕,无人回答。 一粟青光猛然绽放而出,轩辕剑争锋嘶鸣,响彻一方。 墨故渊浑身破败,身体各处更是有不少地方皮开肉绽。他定睛看向四周,感知当中,羽涅和鱼清潺还有饺子皆是昏迷不醒,不知生死。 他喘了一口气,在寂静的屋内深深说道「张掌柜,这些人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倒是让你受牵连了。」 张三听闻,沉沉说道「不管这些人目的如何,既然胆敢在我长留放肆,断然不能就此放他们离去。」 「呦呦呦,长留很厉害吗?我需要用得着你放?今晚过后,你师门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声娇笑响起,下一刻,一道火光照亮四方。 有四人并排站在大门口,先前说话声正是那位女子晴语。 张三目光阴沉,死死看着眼前的四人,咬牙切齿道「你们不是竹山派?」 「张掌柜果然好眼力,不过我们是不是竹山派一点也不重要,怪就怪张掌柜收错了人,自己惹祸上身也就怨不得我们了。」那位中和少年风痕说道。 张三刚想先发制人,却是发现大脑一阵眩晕,体内,身不由己,以他玉清境的实力此刻发现自己竟是全身修为尽失。 墨故渊双手支撑轩辕剑,静静说道「是刚才我们疏忽大意之下的那道爆炸声,想必这些人早已预谋好,就等着我们主动踏进陷进内,那黑烟弥漫整个大厅,应是在灯火熄灭后,这些人有意为之。黑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却可让我们短时间内无法调动体内真气,真是好算计。」 张三闻言,方才知晓缘由,他尽量保持清醒,戒备盯着前方,一手缓缓绕向身后,艰难的捏着一些古怪手势。 「墨故渊,想不到你还真和传闻一样,果然有几分心性,若不是我们事先布置周到,有意让你们放松警惕,怕还真是不好下手啊。」风痕淡淡笑道。 「好说,当初野外有人偷袭,后被人射箭杀人灭口,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你们吧?」 「不错,所以这一次我们有备而来,你觉得这一次你还能逃得掉吗?」 墨故渊没有回答,体内,黄庭经流转,正在竭尽全力消散那黑烟带来的异样,隐藏在腰间的九龙琉璃玉亦是在缓缓修复他的血肉创伤。 「那再让我猜猜,你们应该就是七星岛的人吧?」墨故渊嘴角翘起,幽幽说道。 闻言,那张三倒是一愣,七星岛? 「七星岛?」风痕一声疑虑,接着便是爽朗一笑,道「这也是仙界六大派之一啊,看来你还真是特别,身怀雾影宗道法,又是长留山的贵客,眼下居然还和七星岛有瓜葛,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无关,我们来此,自然是有人要买你的命!」 说完,只见风痕身影即刻消失在原地,一道狂风铺面,墨故渊旋转身躯,举剑横档过去。 无法使出真气,墨故渊只得以蛮力阻扰,可一个照面,他就被掀翻击飞了出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越发苍白。 「那可是我特意为你们精心准备的鬼面蜘蛛,如此大礼,理当好好享受不是?你那朋友有封锁空间的本事,可是不能马虎大意啊。」风痕扬起拳头,轻松一笑。 鬼面蜘蛛,难怪羽涅受创之下无法控制自己的时间之力,这是山海中毒性极强的一种异兽,主要就是针对修士的法力真气。一旦被鬼面蜘蛛附体,那就会失去一身的修为内劲,半分不由己。 「师兄,和他废话这么多作甚,趁他病,要他命。」晴语一声阴冷,配合风痕所站的方位,两人前后夹击,再次杀向墨故渊。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七章 陷阱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八章 阴谋诡计 屋外大雨依旧,屋内同样是刀光剑影。 在晴语动身联合风痕杀向墨故渊之际,最后方的那位妇人和雷豹亦是不约而同奔向张三,身法矫健,来势汹汹。 见此情景,张三怒喝一声,强撑着一口精气神翻身躲向柜台下,与此同时,在先前的背手之下,忽有一道流光从他身后飞出,径直向屋外掠去。 妇人眼尖,喊道「是他传信出去了。」 雷豹沙哑的声音沉沉响起「那就速战速决,看他能不能等来救援。」 语毕,雷豹浑身肌肉鼓起,青筋涌现,双拳之下,竟是钴蓝之色,仅仅一个照面,张三头道。 「那我求求姑奶奶你能不能先把你的狗嘴闭上,你口气太大,我还没被你杀死都快被你熏死了,这口气,简直和刚才那毒烟有的一比了。」羽涅叫苦不迭,摇头晃脑说道。 闻言,唐晴亚俏脸顷刻一寒,眼下还当着萧衡的面这样说来,如何教她能咽下这口气。 「狗东西,给我去死!」唐晴亚一拳递出,双拳之上,深蓝色光芒璀璨夺目,竟也是将蓝拳七绝修炼至上四层。 「我说呢,原来是一个莽夫,亏你还是个女子,哎,可惜了可惜了,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想不到除了说话以外,连动手都如此彪悍,这手臂粗的都快赶上我大腿了,真是豺狼虎豹,恶女如斯啊。」羽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怡然不惧那深蓝色的双拳朝自己砸来。 唐晴亚被羽涅说的是一阵青白,从来都只有她戏耍恶意中伤别人,如今却是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要脸,损起人来字字诛心。 偏偏后面的萧衡还在,可是让她大为难堪,要知道在南山经七星岛,岛中上下都知道她一直喜欢萧衡,被羽涅这般戏弄,如何让她肯罢休。 双拳狠狠砸下,唐晴亚目漏快意,仿佛已经看见身下人的脑浆四溅,体无完肤。 可就在她的双拳即将落在羽涅的脑门上时,忽然唐晴亚的整个身躯莫名变的僵硬,却不似刚才那般,被羽涅的时间之力操控定格。 她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身旁一位绝色妖娆的美艳女子,茫然无措。 怎的这屋子里又凭空多了一人? 那位倾城妖娆的女子,美目冷冽,脸色冰寒,一身红衣袭地,衬托出她婀娜修长的身躯。 她仅仅是伸出一根指头,就将唐晴亚的千斤之力挡在指尖,一寸之下,是羽涅愣乎乎的脑壳。 羽涅好奇,想抬头看去,却是不论如何也抬不起身来,只得吃力的向后退了几步,而后,看着身前两位女子,眨了眨眼,不知所以。 眼前那位红衣女子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冰冰的注视这唐晴亚,眼里同样透露着杀机。 唐晴亚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机,强装镇定,道「这是我七星岛的事,不管你是谁,我劝你不要引火烧身。」 唐晴亚刚说完,那红衣女子一脚扫去,力道之大,连着屋舍内的房梁都断了好几根,竟是直接把她踹出了屋外。 羽涅看着眼前一幕,又看了看那个气势凛然,怒气飙升的红衣女子,口中呆呆说道「虽然你的力气也大,但就是瞧着赏心悦目,好看得紧咧。」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八章 阴谋诡计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 混沌苏醒 唐晴亚这边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另外七星岛三人的察觉,萧衡率先反应过来,身影一晃,向着屋外冲去。 孙玥和雷豹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眼里皆是不明所以,怎的好端端屋里又凭空多出一人,难不成是长留山赶来的救援? 二人一时也并未轻举妄动,先前感应之下,孙玥和雷豹只觉眼前这位红衣女子深不可测,自己二人完全看不出她的底细。当下不动声色缓缓走向门外,有意将萧衡和唐晴亚挡在身后。 「晴亚,你没事吧?」屋外磅礴大雨下,萧衡将唐晴亚抱起,紧张唤道。 唐晴亚昏迷不醒,嘴角一片鲜血,若不是七星灯没有异样,萧衡都差点以为唐晴亚也惨遭不测。 「雷师叔,孙长老,我们......」萧衡蓦然低垂着头,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雷豹和孙玥两人不约而同摇头苦笑,前者率先说道「等会我和孙长老尽全力拦住此人,你带着晴亚先走,记得,千万不可回头。」 萧衡倏然一惊,呆呆看着身前的两人,紧接着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震惊的看着那位红衣女子,见她唇角一抹讥讽,眼神淡漠,看着自己几人如同看死人一般,不带一丝怜悯。 先前唐晴亚本欲杀羽涅,而萧衡在挣脱羽涅的控制后,二话不说就加入孙玥和雷豹的战斗之中。 墨故渊先前仗着剑气还能短暂和左右两侧的雷豹孙玥周旋,可随着萧衡的加入,这就让墨故渊有些难以招架,更多是无暇顾及,力不从心。 当时萧衡从正面袭来,受先前鬼面蜘蛛的影响,墨故渊硬生生吃了萧衡一记重拳,口吐鲜血,巨痛无比。 萧衡一鼓作气,不愿就此放过,在一拳之后,又是一记重拳直奔墨故渊脑门,蓝拳七绝拳势猛烈,竟然也是和雷豹一样,有着夺目的钴蓝之色。 墨故渊避无可避,体内无法运转内力,加上两手袖间的剑气还在牵扯另外两人,受限之下,他只能踉跄的退着脚步,尽可能的避开那一拳。 可萧衡本就是对墨故渊抱有必杀之心而来,岂能让他称心如愿,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墨故渊心中一阵骇然,拳风当面,隐隐作痛,若真是被这一拳砸在脑壳,怕是当场就要血溅四方。 猛然间,墨故渊身前忽然多出一道身影,他瞳孔一缩,紧张喊道「张掌柜!」 来者正是张三,见墨故渊被逼到死角,无路可退,他竟是不顾自身安危,冲上来挡在了自己的前头。 萧衡一拳狠狠锤在了张三胸口,后方墨故渊脸上溅有几滴鲜血,他亲眼看见张三的后背猛然凹陷,他整个身躯重重砸飞了出去,落在了屋外的雨地上。 萧衡本欲再次杀向墨故渊,可也就在那时,这屋里凭空多出一位红衣女子,将自己三人逼退,再也无法逼近墨故渊身侧。 听风谷冷夜骤雨之下,这一间草房支离破碎,千疮百孔,一片血迹狼藉。 墨故渊艰难的将张三抱进屋内,后者胸前塌陷,口中鲜血不停溢出,张三脸色苍白,痉挛抽搐,看上去极为痛苦。 「张掌柜......」墨故渊心间起伏,深深唤了一句,却不知如何安慰。 张三死死握住墨故渊一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口中除了血,吞吞吐吐半响,仍是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墨故渊抬起头,愕然看着不远处靠在一道房梁柱旁的红衣女子,他咽了咽喉咙,苦涩道「混沌?」 躺在地上的羽涅一震,看了看鱼清潺身侧,接着又带着惊异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位红衣女子,脸上一片光彩。 可羽涅好景不长,本想多看两眼混沌的风华,可兀然间脑中一震眩晕之感传来,他心道一声不妙,接着便直直晕厥了过去。 红衣女子回眸看了看墨故渊,眼神略有复杂,她没有说话,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到了雷豹和孙玥的跟前。 「快走!」七星岛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萧衡回过神,没有任何犹豫,抱起唐晴亚,果断的向着后方拼命加速离去。 一道整耳欲聋的响声在萧衡身后传来,他心中一窒,瞬间背后冷汗涟涟。 后方传来的异样他自然知晓,几个须臾间,孙玥和雷豹的气息就已经荡然无存,而先前那声爆炸巨响,是二人选择自爆身躯,为自己抢得一线逃离的机会。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可以让两位化神镜瞬间通过自爆来阻扰? 萧衡按耐心中恐惧,祭出身上秘宝,不顾一切朝着远方遁去。 听风谷下的大雨被雷豹和孙玥的声势炸的纷纷扬扬,雾气缭乱,大雨都被短暂隔绝,飘向了远方。 尘烟散去,一袭红衣的混沌蹙眉望着远去的萧衡,若有所思。她看了看后方昏阙的羽涅和鱼清潺,又看了看守护在张三身旁的墨故渊,终是选择作罢,没有追去。 扬了扬袖,挥去四周异样,混沌转过身,一步步走进屋内,直至来到了墨故渊跟前,居高临下俯视和当初一样的少年。 屋内,寂静无声,屋外,大雨又渐渐笼罩过来,哗啦啦作响。 许久,混沌淡淡说道「那一拳轰碎了他的心脏,已经无力回天。先前察觉到你心境的变化,是你血液灵力的复苏让我产生感应,使得我能恢复本体。」 墨故渊僵硬的点了点头,沙哑道「谢谢了。」 混沌看着眼前男子,没有再说话。 「墨......墨少侠,今夜......今夜之事是我疏忽大意,让你们差点遭人暗算遭遇不测,对......对不起啊......」张三虚弱呻吟说道。 墨故渊拼命摇头,对着张三故作坚强说道「张掌柜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回山门,一定还有机会的。」 张三紧了紧手中墨故渊的手,无力笑道「当年是我犯了大错,被掌门责罚流放至此,这些年尽心尽力也是为了能功过相抵,只是不知道从前犯下的错还能不能还完,快一千年了啊......」 墨故渊看着张三脸上似有解脱的脸色,心中一阵痛苦,若不是为救自己,想必张掌柜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等大恩,他又该如何相报。 「张掌柜,有什么话你尽管和晚辈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负所托。」墨故渊深深说道。 张三摇头笑了笑,道「墨少侠无需自责,即是我长留山客人,我身为外山弟子,理应竭尽全力,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叫别人小瞧了我长留山?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遗憾了,一切自有定数,我张三画地为牢在此,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墨故渊看着张三几分回光返照的脸色,虽是不懂他说的言语,可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聆听。 张三又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他看着墨故渊,眼中浮有一丝丝解脱的快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半响,墨故渊忽感手背一阵松懈,张三失去力气滑落,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一个守候在听风谷里数百年的孤寡中年人,就这样平静的死在了今晚。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在检查羽涅和鱼清潺身体无恙后,他将张三的遗体抱起走向屋外,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是身处在这一个阴谋诡计的世界里。 混沌斜倚门沿,望着大雨中孤身刨坑的墨故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将那人安葬好,站在雨中,不愿离去。 许久,混沌亦是跟了上去,和墨故渊并肩而立,沐雨不语。 「我一直以为这个山海世界是残酷的,为了利益尔虞我诈,生死相向更是屡屡不鲜。可我从没想过一个泛泛之交的掌柜会为了我以命相护。」墨故渊默然说道。 混沌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隆起的山丘,虽不知此人所想,可毕竟他这么做了,也的确救了墨故渊一命。 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她虽活了很久,也看过许多善恶是非,可对她来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存在。 自诞生天地以来,本就是四凶之一,行事只凭喜好,不愿深究这个世道的琐事,也不喜那些恩怨纠缠的牵连。 直到被琉璃驱逐至大荒,直到那个和尚跋山涉海来到了大荒。 「有些人总是例外和别人不一样的。」半响,混沌只说了这一句。 墨故渊点了点头,他转过头看向混沌,身旁女子仍然比自己高出些许,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雨中,同为淋雨,她却不湿半分。 微微昂起头,墨故渊苦涩一笑,道「当初无相大师为了护住你的混沌本源,一身佛意和佛法悉数被修罗蚕食殆尽,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也希望你能......」 「哼,一个秃驴的一意孤行,我凭什么要听他的?」混沌脸上一阵怒气,将墨故渊还没说完的话径直打断,冷冷说道。 墨故渊一愣,只得再次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当初梼杌欲杀我之际,却是不小心将你强行从彩蛋中劈开,以至于你的混沌本源流失不少,是我的错。」 「知道就好,那个梼杌胆敢如此放肆,看我以后不连本带利要他好看。」混沌依旧怒意腾腾。 墨故渊不敢多说什么,心中却是暗自想到那会大荒所历经的一幕,深陷在梼杌手心里的混沌,可同样是把梼杌的本源之力给吸收不少啊。 混沌撇了一眼墨故渊,见他正悄悄拉开和自己的距离,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几分惧怕。 混沌昂过头,嘴角却是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墨故渊。」 「在。」 「以前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鱼清潺这次走江入海,一路上所发生的一切我也通过饺......饺子的眼睛看到了,放心,本座不会和你计较的,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道「饺子和我血脉相连,心有灵犀,不论何种缘由,我都应该照顾好她。」 混沌一愣,直直看向墨故渊,后者眨了眨眼,猛然想起什么,这饺子不就是混沌,混沌就是饺子吗? 当下墨故渊脸色微微一红,所幸站在雨中,异样没有那么明显。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九章 混沌苏醒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混沌并没有理会墨故渊,对她来说,如今和墨故渊牵连甚深,先前变化也是因他而起,若不是心血感应,她及时恢复本体,怕是今夜几人都得交代在此。 墨故渊思绪万千,更多是因为旁边站着这一位喜怒无常的女子而无所适从。 当初大荒相遇,两人二话不说就争锋相对,而墨故渊初出茅庐不知大荒深浅,若不是当时无相大师相救,怕是一开始就被混沌给吞了,哪里还有后面的事,是以墨故渊仍旧有些提心吊胆。 混沌伸了个懒腰,红衣随着寒风飞扬,曲线婀娜,妖娆无比。 墨故渊屏气凝神,同时不禁暗自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不是这次混沌苏醒以后,就一直是她的本体了。 「对了,我们这次来到西山经,主要还是保护鱼姑娘这一趟的走江之行,你眼下既然恢复本体,日后还要随我们一块游历么?」墨故渊轻轻问道。 混沌看着漆黑苍穹,自顾说道「这山海浩大,我又能去哪?」 墨故渊一愣,侧首看向那骄傲不可一世的混沌,忽而不解,心中莫名一阵迷惘。 混沌转过头,美眸痴痴看向墨故渊,眼中有点点涟漪,说不清也道不明。 至当初大荒一见,已快有两年时光,眼前少年好像变的越发坚韧和成熟。虽然墨故渊一身修为在她眼里仍旧如蝼蚁一般脆弱,可不知为何,心底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真要让墨故渊成长起来,他的未来将会比自己更强。 红衣女子走近,墨故渊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她再走近几分,墨故渊还是本能的靠后保持距离。 混沌翘起嘴角,笑问道「若我一直保持本体,山海游历可会捎带上我?」 墨故渊心中一紧,念头婉转,暗自思量其中利弊量度。 若真要混沌和自己一行人继续走下去,那么鱼姑娘的安全肯定是极大的得到了保障,毕竟她目前的修为可是还虚境分神期,放眼整个山海内也是属于修为很强的那一种。 日后途中遇到什么危险,好比今日这样的意外,有她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一念此处,墨故渊不禁有几分心动,若此法可行,那么这一趟将会轻松许多,就如同在沧海有北溟鲲守护一样。 只是刚想到这,墨故渊又有一些苦不堪言,按照混沌的性子,即便她肯答应留下,就怕后面的日子会不太平。尤其是自己,一想到整天要面对这么一位凶神恶煞的祖宗,那还有自己的好日子了? 见墨故渊脸上带有纠结之色,混沌瞬间想通其中关键,怒道「墨故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的什么算盘,你还真是比我想象的更有种啊,我问你话,居然犹豫不定,呵呵,有意思。」 听闻此话,墨故渊立马义正言辞说道「哪来的犹豫不定,你别胡说,我就是在想如果带上你一起的话,这一路可能很多地方都会麻烦你,我这不怕你不乐意嘛。」 混沌凑近墨故渊,后者刚想退后,混沌冷冰冰的说道「再敢动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墨故渊欲哭无泪,抬起的腿只得硬生生收了回来。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一张绝美冷艳的面容倒影在自己眼帘,墨故渊连呼吸都渐渐停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忽然,眼前女子展颜一笑,那笑容是墨故渊从未见过的样子,真挚,真诚,真心。 「就算你不带我,我也没辙,今夜是因为你我才恢复过来,受当初大荒之底修罗影响,我一身气机去之七八,是那臭和尚救下了我,最后也是你带我吸收了那么多天地至宝我才慢慢醒了过来。所以啊,你可别想半路撂下担子跑人哦。」混沌眨了眨眼,幽幽说道。 墨故渊挠了挠头,正欲说些什么,混沌已是再次说道「我这样子维持不了多久,除非等哪天我真正恢复,以后嘛,我当然还是以饺子的形态呆在你们身边,毕竟现在只有通过吃才能弥补我体内所需要的灵力。」 墨故渊回过神,不经意间呼出一口气,如此一来,那还真是好多了。 看着墨故渊畏手畏脚,没有出息的样子,混沌挑眉,道「你看看你这怂样,能不能有点出息?」 墨故渊嘿嘿一笑,道「都是自己人,无伤大雅。」 混沌挺直身躯,说了一句别有用意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看来这些时间里你是学到不少。」 墨故渊指了指屋内躺在地上的羽涅,脸上带有几分笑容。 混沌一眼之下,已是明了。 「照你所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完完全全恢复起来啊,你若有办法,可以告诉我,能做到的我绝不含糊。」墨故渊向混沌问道。 「不急,我的混沌本源已经稳固,以后就看吃多少算多少了,现在我还不能自主恢复本体,除非还有下一次这样的例外,不然我也不清楚具体要到什么时候。」 墨故渊心中一愣,这样的例外?可是等她感受到自己的处境和危险么? 想到这里,墨故渊不免有几分动容,他认真看向身旁混沌,这一刻,不论是饺子还是她原来自己,对墨故渊来说,他都一视同仁。 「好,不管以后饺子成长到哪一步,我都会保护好她,这是我答应你的,也是我答应无相大师的。」墨故渊斩钉截铁说道。 话语刚毕,墨故渊愕然呆滞,他低着头,一动不动。 寒冬暴雨,墨故渊莫名眼眶一红,这是他来到这世界从未有过的感受,好像多出了一点什么。 「臭小子,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等你有本事了再来吹牛。」混沌一手之下,揉了揉墨故渊的脑袋,笑着说道。 血浓于水,至饺子苏醒,两人牵连至今,冥冥中仿佛有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孤身来到这个山海异界,没有依靠的他靠着自己的倔强和隐忍,坚持和希望,一路走到了今天。 喜欢的人在身边。 手足兄弟也在身边。 现在,他好像还有了自己的亲人。 墨故渊默默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混沌满意的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道「那我可拭目以待,希望别让我等太久了啊,我是不想以后我纵横山海,还要带着个拖油瓶,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嘛?」 墨故渊抽了抽鼻子,盎然说道「世间四凶之首的混沌,她看上的小子会差到哪里去?谁敢笑话,这小子第一个不答应。」 大雨之下,两人距离悄然无声拉近,混沌不知,墨故渊也不觉,那是他们彼此体内相同的血脉相连,在滚烫流动。 从前,在落星村的时候,他有娘亲陪伴。 现在,在广袤无际的山海中,他有了混沌像姐姐的一样的照顾。 虽然这个姐姐脾气不大好,也还没长大,不过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来到这个世界最好的馈赠。 他有希望,也有追求,却没有太大的抱负。 保护好鱼姑娘走江入海,替羽涅找回记忆,完成神仙爷爷的嘱托。路上,若能行侠仗义,多做几件善事,那就更好了。 知足常乐,珍惜当下,他一直记得这个道理。 两人相伴雨中,流水落花,天上人间。 「今年过年的时候记得多做几盘饺子,肉馅的放多点,我怕不够吃。」 「没问题,到时候保证管够。」 「还有记得正月剪头的那事,不能剪的太难看,要喜庆一点,可爱一点。」 「没问题,我到时候和鱼姑娘合计一下,必须好好剪!」 「那你记得以后要小心一点在小心一点,世道如此,人心不古,我们不去害人,但是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没问题,我这次一定牢记。」 「那你记得下次再有良辰美景的好机会,一定要把握好,鱼清潺可是我们大荒的大美女,你小子可得抓紧了。」 「没问题,我......」 墨故渊哑然,他看向身旁混沌,不知何时,她的体表有淡淡红光升腾,整个身躯也在渐渐收缩变小。 「你什么你,说好了,没问题的。」 墨故渊眼眶中的雾气弥漫,他笑着点头,满是肯定。 「墨故渊。」 「在。」 「大荒地底的时候,臭和尚说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你说这世上当真有两全法么?」混沌目光迷离,她看着夜幕,穿透了磅礴大雨,就只是一个带着苦衷相思难解的少女。 看着她的样子,墨故样自信说道「无相大师说的,在他那,是有的,那么就一定有。」 「若是他故意安慰我,骗我开心呢?」 墨故渊胸前一阵起伏,莫名就有些积郁难受起来。 大荒数十年,一人跑,一人追,风月之下,两人都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春秋岁月。 「王八念经,以前不听,现在却是听不到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我们穷其一生,到头也不过是希望有个人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悲喜余生。 「臭和尚没找到,你就去给我找,听到没?」 墨故渊哭着脸,拼命点头。 额间朱砂如相思红豆,猩红生辉,一如既往,是无相当初在大荒最初的样子。 岁月几经波澜,有些人的爱,几年,百年,千万年仍在。 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爱一个人又岂是随便说说?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言不合 距离听风谷百里之外,月明星疏,寒风刺骨,在大山之中呼呼咆哮,不绝于耳。 青容雁山和落葵三人此刻正御剑向南而下,大山丛林皆在脚下,蜿蜒巍峨,在夜幕中更是添的一分庄严。 「前些时日收到张师叔的虫渠传信,说是墨故渊他们几人已经到了听风谷,师父传令命我们即刻前去汇合,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要简单很多啊。」一袭绿色青衫的青容御剑飞舞,身姿窈窕,此刻脸上挂有淡淡笑意说道。 落葵和青容站在一起,身居在青容身后,她一把抱在了青容的腰间,嬉笑说道「可不是嘛,我们下山后还在山下各处驿点打听,没想到羽涅他们已经到了听风谷,原来就在我们山脚这咧。」 青容有意调侃落葵,回头向她笑道「从这过去也很快,你可有准备好见到羽涅说些什么吗?」 落葵一怔,道「这也要准备的吗?」 青容一拍额头,才想起落葵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单纯小女孩啊,加上心性使然,哪有那么多少女的情思和念头。 落葵的喜欢,也仅仅只是单纯简单的喜欢罢了。 「是我想多了,我们落葵哪里需要准备,要准备的也应该是那个家伙才对。」青容笑道。 「不错,他们的确应该准备下,毕竟当初沧海一役,这几人来历古怪,眼下到了我西山经长留地界,说什么也要押他们回去受审,好好交代一番。」一旁的雁山双手抱着后脑,撇了一眼落葵,有意说道。 落葵闻言一急,刚想拉着青容让她帮自己说说话,忽而三人皆是一震,不约而同向着东南方看去,那里,有一道蓝色流光正飞速向南隐去。 「那是......」落葵好奇呢喃。 「是南山经的七星岛,光凭这蓝色气息就知道是他们的蓝拳七绝。」青容肯定说道。 「奇怪了,七星岛怎的到我西山经了,事先也没听师父说过啊。」雁山蹙眉不解。 「可惜速度太快,没有看清来人样貌,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七星岛的哪位。」青容缓缓开口道。 三人悬浮在半空,看了一会远方消失的流光,各自若有所思。 「师姐你看,按照这蓝色流光的轨迹,好像是从听风谷那个位置过来的。」雁山一手指去,口中如是说道。 见此情景,青容心底只觉一阵不妙,她从袖口中召唤出虫渠,将先前所见记载明言,继而放飞虫渠,向着身边两人说道「我已经知会师父了,我们这就加快速度赶往听风谷。」 语毕,三人不再含糊,身影一闪,御剑破风离去。 ———— 下半夜之后,混沌恢复成饺子形态,陷入了沉睡之中。墨故渊将她抱回屋内,本是打算将鱼清潺和羽涅二人一起安置,可看了看这间破败的草房,只得将三人安置在另一间屋内。 鬼面蜘蛛毒性特殊,主要针对修士真气法力一途,羽涅当时是接触面最广的一位,可他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重创。最后的昏迷也仅仅是因为在鬼面蜘蛛的毒性下仍然强撑使出时间之力,这才遭到反噬晕厥了过去。 而鱼清潺天生则对这一类的毒瘴气体极为敏感,当时不小心被毒气爆炸的范围牵连,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失去知觉,所幸身体并无大碍。 墨故渊因为有几分体术,所以当时并未刻意施法,只是将心海中的剑气放出,有意阻扰七星岛的几位,加上腰间九龙琉璃玉的辅助,这才勉强能支撑下来。 在将鱼清潺带回房中后,通过琉璃玉的引导,墨故渊很快就将鱼清潺身上的毒素祛除,确定几番无事后,这才回到和羽涅一同的住所,开始自我疗养生息。 当日从太华山下来之后,几人曾在途中遭受过七星岛一次的暗杀,只不过相比这一次,上一次是因为七星岛的疏忽大意,不知道羽涅的特殊,这才导致行动漏了马脚。 然而这一次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且准备的精心十足,连张三都没有过多怀疑,何况是自己一行人。 本以为足够小心和提防了,没想到最后还是给人用障眼法蒙骗了过去,以至于最后张掌柜为了救自己还搭上了性命。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眸底有丝丝冰冷,心间,一阵异样的情绪在他的心海中渐渐生成。 剑气长虹,在心海中浩浩荡荡,奔涌不绝,可在心海的天上,一向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诡异莫名的多出几丝红云,霎是奇特。 「当初沧海流光是你们贪得无厌,自讨苦吃,如今还要对我赶尽杀绝,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谁了......」 冰冷下的眸底,同样有一道血丝浮现,墨故渊阴沉着脸,他没有觉得任何异常,羽涅和鱼清潺自然就更加看不见了。 隔日清晨,袅袅炊烟,山谷中有水雾沸腾,弥漫缭绕。 三人联袂站在昨夜墨故渊为张三挖的坟前,默然不语。 先前片刻,墨故渊已经将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二人,二人听闻后,皆是一阵言不由衷,更加对张三肃然起敬。 许久,羽涅率先说道「后来饺子变成了混沌,是因为感知到你的危险,这么说来再有下一次岂不是还能激发饺子身体里的灵力?」 墨故渊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倒不是我不希望饺子能尽快恢复,只是相对这种情境,我更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鱼清潺亦是附和道「不错,毕竟每每都只有生死关头才会如此,饺子本身就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持,这样一来,又不知会耗费她多少的灵气。」 羽涅耸了耸肩,道「我先进屋看看饺子,昨晚就那一眼,可把我惊呆了,没想到恢复本体的她这么厉害,一根手指头就让七星岛的臭丫头动弹不得。」 墨故渊苦笑,混沌的厉害自己自然深有体会,别说厉害,真要动起真格来,连她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羽涅折身返回,剩下墨故渊和鱼清潺漫步在小观水岸边,两人踱步浅浅,没有说话。 经此一役,众人都确定是七星岛有意来犯,只是相对他们来说,这一趟密谋可谓是损失惨重。 谢建雄身死,岛上的两位化神境长者也被混沌杀死,看来和七星岛的仇恨,彼此间已经是不死不休。 「昨夜那几人还故意隐藏身份,最后鱼死网破之际没想到拼着和长留山翻脸的地步也要置我们于死地,真是好算计。」鱼清潺一旁静静说道。墨故渊苦笑,道「之前被偷袭过一次,本来我们也一直在提防注意,最后却还是着了他们的道,看来还是大意了。只是张掌柜最后替我挡下那一记重拳,这份恩情,也不知道怎么去偿还。」 看着墨故渊脸上歉疚自责的样子,鱼清潺笑着安慰道「张掌柜不是长留弟子么,大不了以后把这份恩情还给长留山便是。」 墨故渊愣了愣,随鱼清潺并肩行走,没有再说些什么。 远方,忽而有三道光影闪来,随着距离拉近,早已察觉到异样的墨鱼二人齐齐抬头向后看去,来者正是长留山的青容三人。 「是他们。」墨故渊颔首沉沉说道。 鱼清潺不解,只是好奇的盯着几位少年男女,目光明亮。 三人收剑落地,落葵率先扬起手向墨故渊打着招呼喊道「墨少侠,好久不见!」 墨故渊举手示意,携鱼清潺缓缓走了上去,口中同样笑道「好久不见,落葵姑娘。」 一道青影从阁楼中飞跃而出,站在墨故渊和落葵的中间,羽涅咧嘴大笑,欣喜满面,他快速走到落葵身边,激切说道「我俩也好久没见了啊。」 落葵望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眸子里闪闪发亮,落葵笑道「那你记得有多久没见了吗?」 羽涅一顿,没有犹豫,直直说道「好久了。」 「......」 身后,雁山视若不见,青容却极为大度的向着几人笑着点了点头,沧海一行,几人都各自打过照面。 雁山忽而目光一凝,看见不远处谷底隆起的小山丘,上面一块木牌上还写有长留张三之墓时,顷刻间眼光一寒,他转过头,冷冷问向墨故渊三人,道「你们!究竟对张师叔做了什么?」 青容和落葵愕然一震,待反应过来之后,皆是齐齐看向眼前的另外三人,眼里满是戒备和担忧。 羽涅双手环胸,丝毫不以为意,他眯起眼睛,道「听你这话,莫不是以为我们杀了张掌柜?」 雁山怒气冲冲,当下祭出三尺青锋,遥指羽涅,道「沧海就见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眼下到了我长留还敢胡作非为,既然你想死,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雁山就欲欺身而上,落葵却是急急的挡在了雁山身前,道「雁山师兄,我们先问清楚,羽涅他们绝不会这样做的。」 雁山气急不已,向落葵怒道「你这丫头莫不是给人灌了什么迷药不成,事实摆在眼前,还和他们废话作甚。当初在沧海就和妖界牵连不清,眼下到我仙界来,害我张师叔,这等大仇难道还要置之不顾吗?」 羽涅摇头,讥讽一笑,道「真是草包,真要杀了张掌柜,我们给他立坟干嘛,还呆在这里等你来找我算账?」 雁山一窒,刚想反驳,后方的墨故渊已经走上前来,他紧紧看向雁山,莞尔,轻轻说道「杀张掌柜的不是我们,但的确是因我而死。」 雁山气急败坏,一旁青容狐疑不定,道「那照你所说,凶手是谁?」 墨故渊侧首看了看张三的坟墓,落寞低下头,没有说话。 「是南山经的七星岛,至于是谁,自个查去。」羽涅冷声说道。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言不合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羽涅斗雁山 羽涅如此目中无人,一向心高气傲的雁山岂能容他放肆,当下挣脱落葵的阻扰,提剑就朝羽涅杀去。 见此人来势汹汹,羽涅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本想着到了这可以和落葵好好叙叙,却是给这小子一通搅和,同样一肚子不满。 「小子,既然你想挨打,那就依你。」羽涅单手一挥,气笑说道。 三尺青锋在雁山手里爆发出强劲的寒光,人未至,剑光已经杀来。 墨故渊细细看去,这士别三日,雁山的剑法还真有几分刮目相看,眼下见他的剑气似乎比起在发鸠的时候要凌厉不少。 雁山纵身跃起,利剑在前,无数白色剑气在他周围缭绕,随即刮起一阵旋风,带动着他的身躯旋转向着羽涅刺下。 后方,落葵满是焦急,看了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雁山,又担心的看向羽涅,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青容倒没有像落葵这般左右为难,当初沧海一行,她们三人被北溟鲲压制,可那会羽涅并未趁人之危,最后反而是在北溟鲲手底下救了落葵一命。现在两人虽有芥蒂,也是因为雁山师弟的本性如此,她倒并不担心羽涅会下狠手。况且除此之外,青容也想看看回山之后的这短时间,这位一向骄横跋扈的师弟究竟有没有长进。 羽涅见漫天剑影更迭,雁山身居剑阵之中,一往无前,气势凛然,他轻轻一撇,不屑说道「花里胡哨,就你这剑气,比起墨故渊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台阶。」 「口舌之利,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雁山怒喝喊道。 剑阵飞涌,层层不绝,羽涅手中白光一闪,那把玉扇被他握在手中,趁着剑势压下,羽涅脚尖轻轻一点,向后退去。 然而那剑阵在雁山的操控下,仍是步步紧逼,向着羽涅退去的方向追来。 一手挥去,瞬间狂风大作,一道飓风凭空出现在剑阵之前,席卷奔腾,呼呼作响。 雁山眼光一狠,也不管这飓风威力如何,整个身影带着剑阵径直冲进了那道飓风之内,顷刻间,一阵阵白光闪烁,伴随而至的还有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羽涅饶有兴致看去,只一会,祭出的风法就被雁山击溃,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雁山执剑而下,口中冷笑说道「雕虫小技,看你还有什么伎俩。」 「别急啊,我伎俩多的很,这才哪到哪,先前不过是热热身,怕你应付不过来,这才故意逗你玩玩。」羽涅举扇掩面,颇为潇洒。 「这次可要准备好了哦,我给你来份大的惊喜。」说完,羽涅整个身影兀然向着高空飞升,占据地势,他再次大袖一挥,来回扫荡数次,整个听风谷内,忽有道道震动咆哮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雁山脸色铁青,他御剑飞空,想要近身和羽涅一战,只是在他刚飞上去没多久,他的周围开始衍生出丝丝缕缕的风流,随着各个角落的风流汇聚,不消一会,竟是引起此方谷内的天地异象。 「听风谷,哈哈哈哈,真是个好名字啊,平常祭出的风法在这里居然让我的威力翻了一倍不止,倒是让我如鱼得水了。」羽涅大笑不已。 雁山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眼下之态,有些超乎自己的预料,身前上下左右,皆被狂风封锁,而且观这风势,越来越强盛,隐约间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 雁山避无可避,只得被这数道飓风夹杂包围,深陷其中,开始奋力顽抗。墨故渊见此声势,将鱼清潺带起远离两人交战的地界,同时还不忘向鱼清潺说道「羽涅这次倒是变聪明了啊,知道利用听风谷特有的地势,来壮大自己风法的威力,不错。」 鱼清潺笑道「什么叫变聪明,人家是大智若愚。」 另一侧,青容和落葵见雁山被浩瀚磅礴的飓风包围,两女眼里满是担忧,这等气劲之下,换成谁估计都不太好受。 「青容师姐,雁山师兄他会没事吧?」落葵小声问道。 青容回过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故意气道「刚才还担心羽涅,这会见他游刃有余,才想起雁山是你师兄?」 落葵吐了吐舌头,嘀咕说道「一直都知道是我师兄呀,两边换成是谁我都担心。」 青容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别着急,我们先静观其变,雁山应该没事,毕竟你还在这呢,大不了呆会你上去跟羽涅求情便是。」 落葵不疑有假,一个小脑袋点个不停。 深陷在飓风之下的雁山咬牙切齿,那狂风吹在脸上,仿若刀割,隐隐作疼。一方面他要稳住心神抵抗飓风的侵蚀,一方面还要不停游走各处,寻找有无破绽出口。 只是这风痕无所不在,哪有空隙让他找到破绽,几个回合的折腾,雁山已经是大汗淋淋,满是疲惫。 雁山抬头看了看上方,见羽涅悠哉惬意,身形悬浮在上,大摇大摆,怡然自得。 「你就会耍这些小伎俩吗?有种和我正面正儿八经打上一场啊。」雁山怒道。 「好啊,等你破开我这风法,我随时奉陪。」羽涅嬉笑说道。 雁山眼光阴鸷,眼下两边之人都在观战看着自己,为了自身秘密,雁山只得隐忍,不敢随意使出蚀骨云烟阵。 一声暴怒,雁山脸色涨红,三尺青锋在他手里又爆发出一道无与伦比的璀璨光芒,剑尖之上,剑光竟是直接穿透了飓风,向着高空射去。 羽涅定睛看去,脸色同样带有几分诧异,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真有几分看点,有点意思啊。」 雁山浑身衣裳被风刃撕破,有不少地方挂彩,此刻借着三尺青锋的威势,他屈身弹起,再次举剑向着那处风口破去,势必要一鼓作气杀出一条出路。 忽然间,四周寂静,风声大势莫名消失的无影无踪,雁山愣了愣,还未反应,就见羽涅直直落下,向自己说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等你破开我这风法怕也是筋疲力尽了,来,我就给你个和我近身肉搏的机会,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雁山气急败坏,这人分明是有意在戏耍自己,当下也懒得再顾其它,此时恰好利剑蓄力已满,雁山嘴角勾勒一抹轻蔑,身影一闪,再次出现就来到了羽涅身前。 三尺青锋争鸣,嗡嗡作响,随着他一举推下,直奔羽涅胸口。 「小心!」落葵说完,又立马捂住嘴巴,惊慌看向青容。 不远处,墨故渊和鱼清潺脸上丝毫没有异样,其中墨故渊对这个雁山尤其关注,见他一举一动都进退有序,除了脾性以外,倒不像外界传闻那般一无是处。 「当初在发鸠曾听白离姑娘说过雁山的诡异手段,只是眼下为何他没有使出,难不成是有什么顾虑不成?」墨故渊暗自想道。 除了墨故渊两人之外,长留两女包括雁山在内,皆是倏然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嬉皮笑脸的男子。 只差一寸,三尺青锋就可刺破此人胸膛,可也仅仅只有这一寸,雁山身形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雁山咬牙切齿,瞪向羽涅,道「你又使的什么伎俩!」 羽涅侧身缓缓挪过身躯,沿着剑身一路凑近来到雁山跟前,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同的是两人脸色相差甚远。 「不是要我和我近身打上一场吗,怎的好端端的不动了?」羽涅佯装一副思索之色,好奇说道。 雁山恶狠狠看着羽涅,打从一出手自己就在他手里没讨到半分好处,如今又被他当面挖苦,心底更是气急,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 「既然你不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呀。」 说完,羽涅飞速抬起一脚,动作行云流水,直直踢在了雁山的腹部,力道之大,瞬间让雁山吃痛不已,随着力道掉进了小观水中。 羽涅拍了拍手,笑道「这下舒服多了。」 落葵急冲冲的跑到羽涅跟前,见他脸上风轻云淡,表情惬意,好像刚才两人交战,他半分没有受到影响。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除了消耗一些法力,羽涅赢的很是轻松啊。 落葵本想关心两句,见这家伙死皮赖脸欲想炫耀一番,率先说道「他是我师兄,你到底懂不懂分寸啊。」 羽涅一愣,转头向小观水看去,见青容已经将他捞出,恍然大悟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俩斗的如火如荼,倒是不小心忘了,对不起啊。」 言罢,羽涅还不忘向着雁山喊道「师兄,你没事吧?」 在场几人除了雁山之外,其余几人皆是强忍笑意,故作不见。 在落葵的周旋下,几人很快达成共识,化干戈为玉帛。主要还是见识到羽涅的手段,也没人再去自找麻烦,何况后边还有一个没出手墨故渊在,青容自知几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墨故渊没有隐瞒什么,将来到听风谷后的一切悉数告知三人,包括关于昨晚的偷袭暗杀,以及七星岛种种手段的密谋。 许久,长留山几人在听闻墨故渊所说之后,皆是满目动容,难以置信。 「七......七星岛岛主萧远山死了?」落葵胆战心惊,惊魂未定。 恍惚间她似乎记起上一次仙侠榜角逐之际,当时自己就站在师父的身后,亲眼见过那位不可一世的男子。师父告诉自己,那个常年赤膊着上身,一身强健爆炸的肌肉正是七星岛岛主萧远山。落葵那会只瞟了一眼,便不敢多看,那人模样站在人群中极为扎眼,所以她的印象很深,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得赶紧回山告诉师父,如今局势动荡,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青容冷静说道。 说完,青容忽而有些歉意的看向墨故渊三人,口中缓缓说道「此次下山,也是奉师命前来和几位汇合,当初沧海一行,墨少侠大放异彩,年少有为。我师父也希望几位少侠能位临我长留山,一来可以观赏我长留名胜风景,二来此事也需要和掌门亲自交接,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羽涅和鱼清潺同时看向墨故渊,后者沉吟不语,见青容一直看着自己,半响,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青容姑娘了。」 青容呼出一口长气,道「那还恳请诸位和我一起,我们现在就出发。」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二章 羽涅斗雁山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大机缘 听见青容所说,墨故渊沉吟片刻,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座孤坟,向青容说道「昨夜张掌柜为了救我而死,我便将他入土为安,只是这葬礼有点简陋,不知道你们是否要将他的遗体带回山门好生安葬?」 青容回过头看去,半响,向着身旁两人说道「张师叔这大半生都久居听风谷,为我长留矜矜业业守护外山。如今受小人暗算,断然是不能如此埋汰,还是先将遗体带回山门,落叶归根,也好有个交代。」 落葵和雁山没有反对,随着青容的步伐,一同跟上了上去。 墨故渊颔首,目光有着一丝涟漪。 「看他们这样,估计还是信不过我们,墨故渊,你答应他们去长留,可是为了解开此间的误会?」鱼清潺一旁问道。 墨故渊缓缓说道「不管他们信不信,等将张掌柜的遗体翻出,看见张掌柜胸前的创伤,就知道那是七星岛的蓝拳七绝了。我答应他们去长留,一是为了羽涅能多陪陪落葵,二也是真正想去长留看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惧之有?」 羽涅搂过墨故渊肩膀,笑道「还有第三种目的。」 墨故渊和鱼清潺好奇看来,不知羽涅想到了什么。 羽涅眨了眨眼,向着二人说道「当然是把落葵拐下山,跟我们一道游历山海呀。」 两人一愣,看着羽涅胸有成竹的模样,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听风谷内,风声徐徐,小观水涟涟,墨故渊一行人见青容他们正在忙活,时而有异光乍现,不知道在用些什么秘法。 先前无事,鱼清潺便折身回屋,看看饺子有没有恢复好转,顺便收拾几番。 墨故渊和羽涅漫步在小观水边,两人时不时谈笑骂语,不知在讲些什么。 刚站起身的落葵见不远处的羽涅轻松惬意,小嘴一撅,小声哼道「刚才就是没让他挨揍,不然哪能让他这么舒适。」 青容摇头笑着不语,倒是雁山停了停,没有说话,自顾埋头做起手中琐事。 「看来墨故渊先前所言并无虚假,张师叔体内深受鬼面蜘蛛的剧毒,胸口凹陷,这伤势痕迹来看,是七星岛的蓝拳七绝无疑了。」青容看着张三的面容,心有余悸说道。 「这群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我长留动手,真是胆大包天,日后给我撞见,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雁山恶狠狠怒道。 「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还是尽快将张师叔遗体整理好,等回到山门,再让师父定夺吧。」 落葵和雁山没有犹豫,开始加快手中速度,有条不紊的整理起来。 在小观水的一处草垛下,有些许枯枝被泥土阻扰,渐渐形成了一个凹形土堆,水流经过,无法冲散,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好在小观水在这听风谷内常年清澈见底,上流又少有杂物,是以在两旁郁郁葱葱的柳树下和绿草间,整个山谷看上去格外清晰怡人。 墨故渊二人走着走着,眼下恰好就来到了此地,两人蹲在水岸边,齐齐望着水中不时游过的文鳐鱼,思考着要不要抓上几条。 文鳐鱼的肉质是极其鲜美的,尤其在墨故渊的烹饪下,更是让羽涅念念不忘。只是墨故渊曾经义正言辞表明立场,可以做鱼,但是不杀鱼。 这种狗屁说法羽涅当然嗤之以鼻,但为了口腹之欲,他没有拆穿这家伙的大义凛然。 羽涅看了看一旁墨故渊入定的样子,眼下蹲在这有一会功夫了,看来皆是心照不宣。 「这次我多抓点,路途遥远,文鳐鱼可是不多见。」羽涅咕哝了一句,顺势跳了进去。 墨故渊咧嘴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观水中,羽涅同样感知到水中灵气的变化,看来这小观水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几个潜水探头下,羽涅只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就在他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忽而眼光一撇,竟是在那处凹形的草垛下看见了一本泛黄的书籍,好奇心驱使下,羽涅立马向着前方游去,将书籍抓在了手中。 岸边,墨故渊看着羽涅的一举一动,见他手中那本古籍封面淡黄,而这本书籍不知道被泡在水中多长时间,此刻拿起,看上去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你看,难不成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神功秘籍?」羽涅兴致勃勃,竟是连文鳐鱼都顾不上,纵身跃起,来到墨故渊身边紧张问道。 羽涅将古籍摆正,放在两人跟前,二者齐齐看去,目光中满是慎重和好奇。 整本书呈淡黄之色,书页不厚,约莫数十张,入手之下,有一种牛皮的柔软和韧性感,还带有丝丝的磨砂触感。 书面没有插画,只有苍莽有劲的四个黑色古朴大字「品花宝鉴。」 「品花宝鉴?」羽涅狐疑一声。 墨故渊认真思索,半响,沉着冷静说道「难不成是记载这山海中某些奇珍异草的杂志?这我倒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珍本存在。」 「墨故渊,这下我们该不会是发财了吧?若真是如此,以后岂不是可以知晓山海中那些天地至宝的存在?」羽涅兴奋不已。 墨故渊脸色同样有几分激动,倘若这本品花宝鉴真是记载了山海中那些灵草所在,那价值还真是不可估量。 两人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由墨故渊率先伸手揭开第一页,入眼便是一句至高名言。 「美人美人兮归去来,莫作朝云暮雨兮飞阳台。」 「院院宫妆金翠镜,朝朝楚楚云雨床。」 在最下方,同样还有几行小字。 「大器碰花瓷,莺声婉转,绕梁三日。」 「小器开青瓷,细水长流,回味无穷。」 「器无关大小,瓷不分好坏,情至深处,皆大欢喜也。」 开篇写的深奥至极,古文所言,博大精深,羽涅是看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而墨故渊哪怕读过几年学堂,也无法参透这其中含义,只是凭感官觉得书上记载写的好像有几分厉害的样子。 「这品花宝鉴写的是个啥,看了半天,就说什么花瓷青瓷,这是什么灵丹妙药?」羽涅摇头晃脑,满是不解。 「莫急,许是当初著作此书的前辈有意叮嘱,我们再翻下一页便是。」 翻开下一页,没有文字,是临摹画有的几张插图,龙飞凤舞,精彩绝伦。 两人一看,触目惊心,瞬间呼吸微微急促,脸色慢慢涨红了起来。 究竟是何等神功,竟然让两位大侠看的专注忘我,流连忘返?一页接一页,目不暇接,求知若渴,奋发图强,欲罢不能啊。 半响,墨故渊终是扛不住这古籍带来的冲击,急忙撇过头,深吸一口气,将脑中先前所见的画面压下心头,一颗心怦然不已。 羽涅虽然也有几分涨红,却不似墨故渊这般大惊失色,他乐在其中,细细观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更是添的几分猥琐之态。 末了,在翻到一半时,居中一页又是新的篇章。 「硕人敖敖,肤如凝脂,河水洋洋,螓首蛾眉,终是千遍一律。」 「弄笔偎人久,龙纹玉掌梳,窗下笑相扶,双阳戏龙珠,巧笑倩兮,无使君劳。」 羽涅蹙眉看着又是些艰涩隐晦的古文,一眼之下,就径直翻开下一页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差点瞎了羽涅的双眼。 墨故渊见羽涅仍旧不肯作罢,余光撇了一眼看去,只见书上插画正是有两位绝美妖娆的男子衣不蔽体,前后贴合,紧密无间。 墨故渊胆战心惊,指着羽涅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他目漏惊恐,仿佛看见什么恐怖的存在。 羽涅忽而看了一眼墨故渊,两者相视,眼里俱是不明的意味,一瞬间各自后背无端一阵冰凉。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蹲在这干啥呢?」身后,鱼清潺清脆的声音响起。 羽涅和墨故渊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将鱼清潺阻扰在前,羽涅反应及时,立马将那本品花宝鉴合上,不经意间藏在了身后。 「藏啥呢,快拿出来,我都看到了。」鱼清潺眼尖,一手指向羽涅喊道。 「没......没藏啥......」羽涅吞吞吐吐说道。 鱼清潺皱着眉头,不知这两个家伙又在合计些什么馊主意。 「嘁,神神秘秘的,不告诉我我还不稀罕呢。」鱼清潺转身走过。 正当二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鱼清潺身影一闪,瞬间来到羽涅身后,低头看去,可还未看清,墨故渊已经一脚将羽涅踹进了小观水之中。 他对鱼清潺讪讪笑道「让他抓鱼呢,磨磨唧唧的,真是耽误时间。」 羽涅一头扎进水中,水花四溅,文鳐鱼东奔西跑。 鱼清潺左右看了看两人,大大方方说道「饺子已经醒了,她们几人也已经收拾妥当,我们该出发了。」 语毕,鱼清潺径直向着前方走去。 看着鱼清潺毫无异样的身影,墨故渊呼出一口长气,同时心底也不确定鱼姑娘刚才那会究竟有没有看清。 想来应该也无事,哪怕看见封面,不见书上内容也没有什么大碍,不然真要让她知道,自己和羽涅怕是当场就要灰飞烟灭。 品花宝鉴,是当初妙可可从玄木身上拾得,观摩熟读之后,她直接扔进了流沙河中。却没曾想到流落至此,被两人有幸捡到。 机缘一说啊,当真是鬼斧神工,风云难测,妙不可言。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大机缘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山海八景 西山经,长留山。 经过一日御剑远游的功夫,墨故渊三人跟随青容他们已经来到了长留山的山脚下。因长留山上明令禁止飞行,所以至此之后,几人齐齐拾阶而上,沿着磅礴高峰,蜿蜒盘旋。 据相传,长留山是万物之所,囊括了天下所有的奇珍异兽,或是世间所见的常有之物,在长留山上,大多数都能看见。 作为仙界六大派之一的佼佼者,长留山以剑法闻名山海之中,而当今掌门舞惊鸿的剑法更是卓越冠绝古今,且修为也已迈入合道境渡劫期。 几人登山而行,可见长留山的浩瀚云烟,追云逐日,越是往上,山巅越发波澜壮阔。四周群山环绕,有仙鹤翱翔天际,灵气充沛,如置身云海,颇有腾云驾雾之感。 登高望远,大野马岭由湖群包裹,飘渺千亩,令人叹为观止,居上更可俯瞰沧海边际,一望无垠。见茫茫大地如星罗棋布,齐鲁万泉,是以后人常称,岂能不叫人不思乡,不长留? 墨故渊心中感慨不已,初来乍到西山经,相比太华山的壮观,这长留山更添几分仙境夺目,如世外桃源,美不胜收。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已经攀至顶峰,在山巅的尽头,是一座七色虹桥,呈半月弯弓之势,屹立在上。虹桥的另一端,是嫁接在另一座比这座山峰更高的存在,墨故渊只一眼,便在挪不开视线。 山巅之上,几人站在虹桥的下方,望着略显陡峭的虹桥,望而却步。 「这虹桥通往前方那座高峰,可也太陡了吧,眼下没有台阶,还不让飞,我们怎么上的去?」羽涅不满喊道。 「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雁山扯了扯嘴角,讥笑道。 羽涅一挑眉,正想教训这小子两句,身旁的落葵拉过羽涅,笑着向他解释道「无需攀爬,我们走上虹桥自然会将我们传送上去。」 羽涅一愣,自动传输? 「这七色虹桥可是山海八景之一哦,呆会你可要好好看看,一般人可是上不来的。」落葵笑道。 「我们长留山共有七十二山峰,其中有三十六座辅峰,余下三十六座则是围绕这座通天峰耸立,众星拱月,上了虹桥倒是可以一览全貌。」青容边说边向着前方走去。 待几人纷纷来至虹桥下沿,青容双手刻印,来回变化,随着一道七色流光从她指间飞出,径直没入虹桥之中,兀然间,整个虹桥一阵闪烁,其上的七色光芒竟是流转生辉起来,如河水一般,向着前方滚动流淌。 青容身影率先站了上去,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整个身躯随着虹桥流光的涌动,她也跟随而上,霎是奇特。 羽涅看的是啧啧称奇,这虹桥不仅建的好看,居然还有这样的异能,真是省事多了。 他对落葵说道「既然这虹桥可以自动传输,怎的不在山脚也建一座,亏的我们还爬了这么高。」 落葵白了一眼羽涅,道「你当这虹桥是外边的石桥么,说建就能建的?听师父说,这虹桥是当年龙神琉璃在西山经偶然兴起所为,可是用了天下足足九十九道彩虹的灵气汇聚而成,再利用龙神的大能,这才使得这座虹桥有了实质的结构。」听到此处,连墨故渊和鱼清潺都不禁来了兴致,没想到这座虹桥还和当年的龙神有所关联,难怪如此巧夺天工。 入得虹桥,几人随桥身上的流光缓缓向上升去,越是往上,视线更可俯瞰群山大小,湖泊如眼,数不胜数。 而在向上的过程中,几人周遭的大雾也越发浓烈,渐渐的,除了虹桥本身的光芒之外,周围几乎都是一片空白。 半响,一道光亮洒下,墨故渊一行人拨开云雾,呆呆望着底下,仿佛身居九霄天庭一般,如梦如幻。 视线下,早已不见群山峥嵘峰角,有的只是茫茫无尽的云海,一望无际。 「长留山真是人间仙境啊,一云之隔,天壤之别,这一上一下,就如同两个世界一样。」墨故渊微微叹道。 饺子坐在墨故渊的后颈上,东张西望看个不停,更是对眼前的浩瀚云烟新奇满面。 鱼清潺倒没有太多表情,相比长留山的险峻高度,曾在沧海大荒的她,同样见过不少壮阔风景,不说高低,同样都有各自的特色。 同为八景之一的泪泉,就是在沧海六重海下,只有修为达到还虚者,方才有那个本事去目睹一二。 「怎么,听你这口气莫不是惦记上这里,不愿走了?」鱼清潺好笑问道。 墨故渊挠了挠头,道「这哪里是我说了算的,要不鱼姑娘你呆会和长留山的掌门商量一二?」 「呵呵,好呀,我就说墨故渊要拜入长留,以后就在这颐养天年,混吃等死。」 「......」 「可是要留在长留么?需不需要我和师父说一声,放心,我长留山可大了,容你们几个在这安身立命,问题不大。」落葵回头笑道。 墨故渊和鱼清潺相视一眼,不敢多说什么,深怕落葵又信以为真。 「这姑娘还真单纯啊。」鱼清潺喃喃说道。 墨故渊看了看落葵背影,又看了看鱼清潺,嘀咕道「都是半斤八两的样子。」 「快看,那是什么?」羽涅一手指去,大声喊道。 墨故渊二人顺势看去,只见在通天峰的峰顶之上,有七色祥云遍布,而虹桥的尽头就扎根隐没在祥云之中,云烟丝毫不动。 在七色祥云底下,也就是峰顶的悬崖边,有一条顷天瀑布,飞流直下,沿着这座通天峰浩浩荡荡奔涌流下,真是银河落九天的壮观。 眨眼一看,就好像是天穹缺了一道口子,大水从天上来,倒灌人间,倾泻万里。 「你说的是悬虹河啊,这也是山海八景之一哦。」落葵得意笑道。 闻言,墨故渊一震,山海八景,长留山就已经占得两处,可见实力底蕴的雄厚。自己曾在太华山见过另一八景之中的巨灵印,虽然前后不可同日而语,可眼下看这虹桥和悬虹河,更是让他倾向后者的鬼斧神工,汹涌澎拜。 「这明明是瀑布,怎的就成河了?」羽涅不解问道。 「谁说这是瀑布?既然叫悬虹河那就是河,我还在里面游过水呢,河里还有好多好多鱼。」落葵脱口而出说道。 「什么?这真的是河,哪里有悬挂的河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羽涅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距离拉进,他使劲揉了揉眼眶,确定自己有无眼花。 「不然你以为凭什么悬虹河会成为山海八景之一?要知道世间山川泽水都是依附地势而形,偏偏这悬虹河是例外,由上至下,依山势流走,这才使得悬虹河如旁人所见,和瀑布相似。」落葵解释道 一条竖着的河,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 「那跳进这悬虹河里,岂不是直接往下摔死?」羽涅目瞪口呆。 落葵跺了跺脚,气急笑道「都说是河了,只有被淹死的份,哪能被摔死。河中有天上祥云的灵气输入,而祥云之所以会有七色,则是因为这座虹桥的尽头就在云层里,受虹桥影响,三者融会贯通,相辅相成。其实这悬虹河和寻常河流没什么两样,加上通天峰本身山体的引力,将悬虹河吸附在上,入得河水内,只要有基本的功底,都不会摔下去的,尽管畅游便是。」 三人听着落葵所说,满目动容,饶是鱼清潺见过世面,眼下同样有几分诧异失色。 「原来如此,这虹桥已经很特别了,没想到这条悬虹河竟是直接颠覆我的认知,长留山不愧是仙界六大派之一,实属名归啊。」羽涅打心底赞扬说道。 「世间八景,长留独占其二,可不是浪得虚名哦,反正这次上山之后我们没事可以多逛逛,山上还有其它好玩好看的地方咧。」落葵见羽涅有意,一旁眨了眨眼笑道。 「好,等见完你师父,我就要跳进这条悬虹河,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有那么神奇。」 「那你可要小心了,悬虹河可是有好几百丈之高,而且入得水中,只能往下,不能往上,直至山底河川,方才能脱水而出。」 「哪有河水不能往上游的,莫不是受引力影响,无法逆流而上?」羽涅好奇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悬虹河本身就已经是山海里的大造化了,逆流并非不可,只是十分困难,因为顶上的七色祥云覆盖,加上通天峰的山体引力,使得悬虹河产生了与众不同的特性。若是往下顺游,则轻松惬意,若要逆流,那就需要抵抗七色祥云和通天峰带来的压迫,那滋味可不好受,我以前也试过,所以就放弃了。」 「那种压迫感很强吗?」 落葵点点头,道「师父说过,就好像是一位合道境大乘期的修士站在你头上,除非你能打得过他,不然就好好趴着,别想抬头。」 三人一惊,如此倒还真没有这个念头。 雁山见落葵说的头头是道,自家山头恨不得悉数都告知几人,当下向着一旁的青容恼意说道「这丫头莫不是脑袋给门夹了,平常也不见她有这么好动,怎的见到这几人跟个猴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青容瞪了一眼雁山,道「不许胡说,落葵师妹许是见到她的朋友开心罢了,难得她有如此心情,你就不要责怪她了。」 雁山哼了一声,昂过头,不做理会。 后方四人,在落葵这个勤勤恳恳的向导下,几人更加对长留山充满敬畏和憧憬。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山海八景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是嫩爹 流光溢彩,七色相融,在虹桥的传送下,几人也渐渐来到通天峰道。 羽涅嘀咕道「爬了这么高的山,一来这也不事先给咱接风洗尘,不知道肚子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吗。」 落葵扯了扯羽涅衣袖,后者立马笑脸相迎,点头哈腰跟在落葵身后,满是讨好。 青容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她来说,张三意外身死,而七星岛岛主萧远山又被沧海北溟鲲所杀,不论哪一件事都比吃饭来的重要。 拾阶而上,穿过白玉般的大理石,一路登高向上,很快几人就来到了金光殿外。 有两位白衣飘飘的少年驻守在门口左右两侧,见到青容一行人,两人立马抱拳行礼,道「见过师兄师姐。」 青容点了点头,径直说道「师父在大殿么?」 左方少年缓缓说道「先前收到师姐传来的消息,掌门本来还在金殿等着,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掌门突然出现在殿外,没有交代任何,直接御剑离开了通天峰。」 后方雁山蹙眉说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眉清目秀的少年摇了摇头,道「我等一直守候在此,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那可有看见师父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东北方向。」少年一手指去,认真说道。 青容雁山跳目远方,东北方向,是三十六座辅峰半数所在之地,平常除了山门弟子照常巡视外,师父这么多年可从未去过那边,怎的好端端突然间就去了辅峰处。 之前青容传信师门,在信中简单的交代了大致情况,也是收到舞惊鸿的回信让她们速速赶回山门复命,同时带上墨故渊几人,自己会在金光殿等候。如今却不知东北方向那边发生了什么,竟让舞惊鸿都能抛开如此重大的事情。 在青容几人回眸看向远方之际,从金光殿中迈出两道身影,月袍华服,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 羽涅见来者,下意识喊道「快看,这两个老头居然长的一模一样。」 闻言,两位老者怒目而视,指着羽涅喝道「什么一模一样,是这老头像我。」 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却又天衣无缝。 「我去,这说话都是同步的,该不会是一气化三清吧?」羽涅惊讶喃喃。 青容几人早在这两位老者走出殿外之时就已经回过神来,在听闻羽涅如此明目张胆的叫喊,一时间满是后怕。 青容为了不让落葵为难,主动走到两方中间,俯身鞠躬,行礼谨慎说道「见过文竹长老,京墨长老。」 可两个白胡子老头丝毫不予理会青容所言,一阵清风悠扬,两人已经站在了羽涅左右身侧,连一旁的落葵都被挤了开去。 「小兄弟,一气化三清可是道家绝道「你知道人家啥境界么?万一你不客气自讨苦吃怎么办?」 羽涅一愣,道「不是我们吗?」 墨故渊无奈叹了一口气,只得将注意力放在那两位白发老者身上,这毕竟是长留山,以免意外横生。 青容雁山两人各自表情不一,倒是雁山一副瞧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更是巴不得两位长老能出手狠狠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浑球。 从前都只有自己我行我素,可打从这家伙来了,自己还真拿他没辙,深怕又被此人的古怪伎俩偷袭受创。 落葵想要说些什么,其中一位老者却是直接挥了挥手,又摸了摸落葵的脑袋,严肃说道「你看,我又动了一下。」 羽涅脸色铁青,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大干一场,一旁落葵和墨故渊死死按住他,不让他任意妄为。 「这老头太不给我面子了,放开我,今儿个非要揍的他爹妈都不认识。」羽涅怒喊道。 「来啊,有种就来揍我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像不像你爹?」老者亦是不弱下风。 羽涅嘶吼一声,墨故渊却是脸色一白,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待得反应过来,羽涅已经挥拳冲向了那位靠前的老者。 「我是嫩爹!」羽涅大喊,一拳砸下。 然而结果都在大家的预料之中,那老者出手快他一步,一掌拍在了羽涅腹部,一个眨眼,羽涅身影一路倒退,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踪迹。 墨故欲和鱼清潺见状,就欲转身离去,忽然发现自己的后方被另一白发老者阻拦,两人心中顿感不妙,若真要大动干戈,怕是己方毫无胜算。 雁山一脸兴奋,若不是碍于门中两位长老在,他都想直接放声大笑起来。看着掉下山崖的羽涅,雁山心中积郁总算缓解不少。 落葵哭红了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好端端的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当下也顾不得其它,转身就向着山外跑去。 「丫头,哭啥呢,你京墨爷爷又没伤那小子,只是仗着气劲把他给拍下山了,可没伤他根本。」挡在后方的白发老者向落葵轻轻笑道。 落葵揉着眼眶,断断续续说道「可......可羽涅是我请上山来的朋友,怎么可以这样,一点也不好。」 「那还不是怨这小子没眼力劲,你京墨爷爷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更别说摸你的脑袋瓜了。这家伙一来就指手画脚的,哪怕你上次和我们念叨这叫羽涅的对你多好多照顾,总不能把你京墨爷爷的地位埋汰了不是?」老者和蔼笑着说道。 落葵抽了几下鼻子,又看向前方的那位,后者见落葵脸色凄楚,先前还孤傲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向着落葵轻轻笑道「别担心,爷爷没伤他,这小子肯定不服,呆会让他爬上来便是。」 落葵破涕为笑,这才作罢。 墨故渊见两人并无意与自己为敌,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二位前辈,羽涅是我朋友,这直接掉下山崖,我怕有些不妥,要不晚辈还是出去看看。」墨故渊前后抱拳,客气说道。 「放心,这主峰上下都在我的心神范围内,摔不死那小子,你就甭瞎想了。这次你们来我长留,事情的具体大概我们已经知晓,掌门有事外出,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还是等她回来再主持大局吧。」京墨长老站在殿前说道。 墨故渊默然苦笑,只能作罢。 一旁青容适宜问道「师父早前还告知于我此事关系重大,让我务必抓紧时间回来,眼下可是发生其它重要的事么,为何师父直接离开了金光殿?」 京墨摇了摇头,道「她自己的事,我们也不好多做干涉,还是等她回来吧。」 闻言,青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向着身后墨故渊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不知该如何抉择。 后方,名为文竹的长老踱步走至墨故渊身旁,认真看了看眼前两人,目光看到下方饺子身上时,情不自禁惊呼道「好灵动小姑娘。」 饺子见这老头盯着自己,又想起刚才这伙人对羽涅的欺负,当下她紧紧鼓着腮帮,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这......」文竹长老愣了愣,不知为何这小女孩就对自己抱有极大的敌意。 墨故渊将饺子掩护在身后,欠身微微解释道「饺子年幼,尚不懂事,可能是因为先前缘故,还望前辈莫要计较。」 文竹长老自顾笑道「无妨,本来就是我们两个有错在先,老顽童了,二位无需如此紧张。我拦在你们身后,也是不想你们好不容易上来,又贸然下山,岂不是白白折腾自己。京墨那老头已经说了,你那位朋友只是掉下山,只要会点功夫,摔不死人的。」 墨故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晚辈墨故渊,这位是一道和我同行的朋友鱼清潺。」 两人各自点了点头,继而文竹大笑说道「哈哈,少年英雄,沧海之上,和天虹谷灵陶陶打的不相上下就是你小子吧,真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墨故渊脸色一红,这才刚介绍自己就是对自己一顿猛夸,实在是难以招架。 「前辈谬赞了,晚辈一介野修,不过仗着几分运气而已。」墨故渊如是说道。 对于自己会无影踪的道法,墨故渊并未明说,既然那场镜花水月已经被各界各派看过,想必很多人也都知晓。 文竹对此没有表现任何不同,只是顺着墨故渊的话说道「运气有时候不仅是实力的一种,甚者更能超脱实力之上。」 墨故渊看向眼前老者,若有所思。 前方京墨长老忽然向落葵说道「丫头,你先带你几位朋友到偏殿休息,我和青容雁山还有话要说,至于其它的事情,等你师父回来我们在慢慢说。」 落葵应了一声,朝墨故渊招了招手,便领着两人向着殿外远去。 墨故渊二人恰好落得清净,同样不愿久留此地。 途中,墨故渊小声问向落葵说道「羽涅那边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等会去看看?」 落葵撇了撇后方,确定自己几人走远了,方才小声回道「咱们现在就去,不等啦。」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是嫩爹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长留山变故 目送落葵领着两人渐行远去的身影,京墨和文竹两位长留长老静静站在原地,半响,京墨转过头,向着东北方向眺望看去。 见京墨长老伫立不语,青容雁山亦是蹙眉不解,眼里有丝丝担忧之色,一旁的文竹长老向两人说道「可有将张三遗体带回山门?」 青容如实说道「已经整理好了,用门中秘法藏在树篱盒中,就等着师父回来替张师叔主持葬礼。」 文竹不经意叹息了一声,目光遥望远方,一张褶皱的面容满是沧桑,他沙哑说道「无需如此,能带回山门或许就是张三最好的归宿,这事就交给你和雁山了,你们将他好生安葬在罗兰峰就行。」 「罗兰峰!」青容惊呼了一声。 雁山一旁问道「师父曾经明言禁止说过,任何人不准涉足罗兰峰,何况是将张三葬在峰中,怕是师父那边不好交代吧?」 「此事我自会和掌门交代,你们照做便是。」文竹语气寡淡,却是不容置疑。 见此,青容雁山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得领命退了下去。 京墨和文竹两人相顾而立,后者挥了挥袖,将金光殿里外守候的门人悉数遣散,只余二者默然怔怔。 许久,天色暗淡,站在顶峰大殿上的二人如两尊石像一般,静静守候在此。 一道白光掠影从远方中的祥云冲出,几个眨眼间,来人就已经到了金光殿前。只见她白衣飘飘,脸上挂有几分风尘,在看到殿外的两人,展颜一笑,道「哟,两位老爷今日倒是好雅兴,居然在此齐齐赏起了落日。」 京墨没有好脸色,直直看着来人说道「妙可可,整个长留就属你最无法无天,通天峰禁止飞行,这可是你师父当年定下的规矩,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当回事。」 白衣飞舞,归来人正是从北山经妖界赶回的妙可可。 听见京墨长老所言,妙可可丝毫不以为意,笑道「通天峰不让飞行,我当然知道,可是对于合道境的我来说,京墨长老何须大惊小怪,以前师父在世的时候也说了,只要我迈入合道境,整个长留的规矩在我这都作不得数。」 京墨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一说,自己还真拿她没辙。 身旁,文竹捻须轻轻笑道「是这么个理,记得崇灯以前的确说过。」 崇灯,长留山上一任掌门,不仅是京墨和文竹的师兄,更是妙可可和舞惊鸿的师父。在三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后,陨落道消。 妙可可快速来到文竹长老身侧,拍了拍这老头的肩膀,熟络说道「还是你这老爷子懂事啊。」 文竹皮笑肉不笑,撇了一眼妙可可,道「看你心情舒畅,有说有笑,我猜这趟追拿玄木的过程十拿九稳了吧,怎么样,玄木是被你拘禁了还是给你埋在哪个山沟沟里了?」 妙可可脸色一僵,一向男儿本色的她忽然多出一丝扭捏。 「唉,也怪我粗心大意,玄木没抓到,让他给跑了。」 对于妙可可的回答,两人并不觉得奇怪,反而结果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看着京墨和文竹眼里的揶揄之色,妙可可冷哼说道「你们这两个糟老头子想啥呢,非我不能抓住玄木,只是半路出了点意外,我在单狐山撞见了凌九泉,所以前功尽弃了。」 「凌九泉?他去单狐山干嘛?」京墨下意识问道。 「我哪里知道,当时玄木逃往妖界,我一路追赶至单狐山,刚给他抓住就碰见凌九泉了。你们也知道,玄木如今身为神诀殿的客卿,凌九泉又是妖界帝尊,我哪里是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玄木被凌九泉带走。」 「仙妖两界向来水火不容,凌九泉会放过你?」文竹狐疑问道。 「他算什么,半神很厉害吗,好歹我已经是合道渡劫期了,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妙可可强装镇定,冷冷说道。 看妙可可说的有板有眼,京墨文竹二人哪怕仍旧存有怀疑也不愿多问,当年妙可可和玄木的事情,山海两界几乎无人不知。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妙可可能回来平安无事便好。 「咦,惊鸿师姐呢,怎的不见她人?」妙可可看了一眼金光殿,大殿内空无一人。 「可可,有几件事得和你说下。」文竹忽然换了一副神色,此刻亦是严肃无比。 妙可可皱着眉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山门发生了什么大事?」 文竹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第一件事,掌门早前曾交代青容几人下山去找当初在沧海一鸣惊人的墨故渊,如今那少年和他的朋友已经到了我长留山,且听墨故渊所说,在沧海流光岛,七星岛岛主萧远山被北溟鲲杀了。」 「什么!萧远山死了?怎的我一路下来都没听说过,七星岛可是仙界六大派之一啊,这堂堂一岛之主身死,为何没有动静?」妙可可惊讶说道。 「其中曲折我们虽不知具体缘由,可想来也无非是七星岛有意隐瞒,以免对他们在南山经的地位造成影响罢了。」京墨一旁解释道。 妙可可点了点头,正欲在追问些什么,文竹长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张三死了,死在了七星岛手中,具体是谁,目前尚不得知。」 一语之下,妙可可心神不宁,当下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凛然,眸底一片冰冷。 「可是到西山经找墨故渊他们报仇,张三被牵连其中而死?」 「应是如此,具体详细等掌门回来我们在好好询问那少年便是。」 妙可可双拳紧握,关节隐隐作白,一向大度爱笑的她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一身杀气弥漫。 京墨看向文竹,后者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说道「至于这第三件事,唉,怕是我长留的劫难了。」 妙可可心中思绪万千,在得知张三死去的消息心境更是跌宕起伏,此刻听闻文竹所言,一张清冷的面容越发苍白。 「劫难?难不成七星岛要与我长留为敌?」 「一群莽夫而已,我长留岂会容他嚣张?我说的劫难是我们长留山本身的劫数,这次怕是难以善终了。」 妙可可越听越迷糊,她挑眉不悦喊道「少在这磨磨唧唧了,赶紧把话说清楚。」 文竹苦笑一声,道「洛城东回来了。」 闻言,妙可可一震,双目失色,瞳孔急剧收缩,似乎比起先前那两件事还要来的惊慌。 「不仅如此,如今的城东已至半神之境。」京墨忧乐参半,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承影剑哐当掉落,妙可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年之事,整个长留为了洛城东大剑仙的前途,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夜色迷离,狂风不断,一向星辰万千的长留山,今夜兀然不见一丝亮光,沉闷压抑。 「他......他现在在哪?」 「罗兰峰。」 妙可可白皙的面容越发苍白无力,整个人萎靡不振,摇摇欲坠。 「师姐已经过去了吧。」 文竹点了点头,道「白天的时候洛城东曾出现在金光殿,一手之下,我俩根本无法招架,后他独自去了罗兰峰,掌门得到消息,也没交代什么,也一个人去往了那处。」 「你们!」妙可可气急。 「一个还虚境分神期,一个合道境合体期,城东仅仅一个念头,我们就失去战斗意志,那气势压迫,不愧是神的气息啊......还是一位半神之境的剑修。想来真是可笑的很啊,当初为了他的剑道,威逼利诱那株紫罗兰离开长留,却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成就了城东的剑道一途,你们说这究竟有多讽刺?」京墨自嘲,落寞凄凉。 妙可可和文竹默不作声,不知道是想到了过去的什么。 「我先过去吧,既然他回来了,我们三也是时候聚聚了,毕竟也是我师兄。」妙可可微微说道。 京墨和文竹点了点头,前者叮嘱说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城东稳住,以免给我长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管他有什么要求,能做到的我们都答应便是。此外关于张三的事,你别着急,我和文竹自有打算。」 妙可可御剑飞升而起,冷哼道「什么狗屁打算,等我去了罗兰峰后,下一处就是七星岛,定叫他们鸡犬不宁!」 文竹望着妙可可化作流星远去的身影,幸灾乐祸说道「看吧,还是我比你聪明,要换成是我,我可说不出这样的话,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京墨瞪了一眼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老头,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难不成我俩要眼睁睁看着玩完?」 一向温文尔雅的文竹此刻盎然挺胸,精神抖擞,道「我长留山基业,放眼整个山海五经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怕不是这么多年谦和久了,外人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 京墨一震,没有再说话。 「京墨,哪怕此次可可不去七星岛,我也要去七星岛找他们要个说法,别忘了,张三当年为了长留可是付出了一生啊,他比我们强多了。」 京墨依旧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不屑冷笑道「你一个还虚境有个屁用,哥哥我合道境的修为才是最佳人选。」 文竹一顿,这次没有和他斗嘴争个高低,反而是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语。 「一个手握太阿剑的半神剑修啊......」 山海修士有万法,至高者,为剑修纵横无敌,为剑修凌绝顶。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六章 长留山变故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 林间旖旎 羽涅吃痛的站起身,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屁股蛋,一手举起,向着通天峰指去,口中怒骂道「不讲武德是吧,以大欺小是吧,等老子登上山把你这老头定住,看我不把你按在老子裤裆里摩擦。」 品花宝鉴,羽涅过目不忘,心得更是不在话下。 此刻夜色弥漫,羽涅环顾四周,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处。 看了看一望无垠,高耸入云的通天峰,羽涅打起精神,调整好状态,即刻向着深山老林中走去。 羽涅从峰道「我是你长留山的祖宗,今夜到此,就是来清理山门的。」 女子脸色一竦,还以为是外敌入侵,就欲出手打压,却是在抬手的那一刻,身影蓦然一窒,动弹不得。 「你!」女子惊呼。 「真是晦气,想逮点野味回去尝尝鲜也没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半夜三更在这里洗什么澡,把我的鸟都给吓跑了,你说怎么赔?」羽涅走近,虎视眈眈看着眼前女子说道。 女子欲挣扎,却发现身不由己,徒劳无功。 「我不管你是谁,来我长留有什么目的,我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免得自讨苦吃。」见自己没辙,女子只得恐吓说道。 可惜,她吓唬的对象是羽涅。 羽涅蹙眉,此刻刚好来到女子身后,他没有二话,直接出手一巴掌拍在了女子的臀部,道「我问你话,你在这跟我扯啥呢?」 臀部一阵痛感传来,女子情不自己娇呼一声,动听悦耳。 羽涅莫名一愣,这叫声倒是有几分耳熟啊。 女子脸色红晕蔓延,她低着头,轻轻说道「牡丹峰上万物应有尽有,你若真想吃野味,可以去其它地方走走。据我所知,正东方向十里处就有鹤鸡群,北边数里外是沽河,里面有鲑鱼,肉质鲜美。」 羽涅挑眉不悦道「我要刚才那只金黄色的鸟,我要吃它。」 女子一愣,轻声低吟,道「我刚才洗澡,把它给吓走了。」 羽涅摇头晃脑,一副追悔莫及,早知道刚才直接定住那只鸟好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指间微光隐去,羽涅放开对她的束缚,自顾说道「算了,我还是再去山里找找,说不定没飞远呢。」 说完,看也不看她,一股脑径直钻进了大雾之中。 女子美目盼兮,一手拽着胸口,不知所措的望着那男子远去,恍惚间,忽感身后下方还有一丝余热在回荡徘徊。 穿行在林间的羽涅一手在身上蹭了蹭,晦气道「啥玩意啊,就拍了一巴掌,黏糊糊的。」 ———— 落葵漫山遍野的寻找,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打着荧光灯向各处望去,仍旧不见羽涅踪影。 本来是和墨故渊两人一起下山,途中却是收到京墨的传音,让墨故渊二人先去偏殿休息,若真想去找那小子,落葵自个去就成。 无奈之下,落葵只得照办,而墨故渊和鱼清潺深知那两位长老的实力,在得到羽涅无恙的消息后,也就放下心来。 「奇怪了,之前明明是见他从这方向掉下山的,为何来回找了大半天都没有看见那家伙的影子?」落葵落在一处山头,愁容满面。 就在落葵打算折身而返,重新找寻之际,底下,忽有一阵阵悉悉嗦嗦的声响传来。落葵好奇看去,只见漆黑的夜幕下,无数鹤鸡从树林中展翅高飞,鸡毛纷纷洒洒,伴随而至的还有鹤鸡刺耳的尖叫声。 一人双手提着两只彩色鹤鸡,大摇大摆从林间走出,望着那群高飞远去鸡群,怡然自得的大声笑道「今天抓两只,明天抓两只,总有一天我要吃光你们长留。」 落葵眼中一亮,飞身跃下,口中喊道「羽涅!」 羽涅唾了一嘴的鸡毛出去,见来者是落葵,当下兴奋的举起手中鹤鸡回应道「我在这呢。」 落葵见羽涅安好无事,也终于放下心来,她来到羽涅身旁说道「你怎的来牡丹峰了,害我找了老半天。」 羽涅一手将两只鹤鸡拍昏了过去,朝落葵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回去也打不过那两个老家伙,只能把气撒在这些牲口上,好歹这也是长留山的。」 落葵掩嘴轻笑,向他说了一些自己有关京墨和文竹的过往,且示意羽涅不要多虑,他们都是自己的亲爷爷。 羽涅倒不觉得有啥,只是一向不愿吃亏的他心底略有不平衡罢了。 「好啦,气也撒了,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墨故渊他们还在峰顶等你呢。」 羽涅回头看了看这座牡丹峰,拉过落葵悄悄问道「你以前来过这牡丹峰没?」 落葵点点头,道「当然来过。」 「那你可见过山中老林里有一只金黄色的鸟么?」 「金黄色?是玄鸟姐姐吗?」 「玄鸟姐姐?」 「对啊,只有玄鸟姐姐的羽翼是金黄色咧。」 羽涅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他赶紧抓住落葵,匆忙说道「快快回去吧,天黑了,这鹤鸡就不要了。」 落葵看着羽涅慌张失措的样子,不知道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牡丹峰半山腰,一金色衣履的女子昂首看向天际御风的两人,她眯起眼睛,目光一直锁定在那白衣人的身上。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七章 林间旖旎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悬虹河 这几日金光殿那边仍旧没有消息传来,墨故渊一行人倒也乐的自在,加上长留山胜景无数,早前几人到来的第二日,落葵便告诉他们,闲来无事除了通天峰某些禁地有人把守不可随意走动之外,其它地方都可游逛,哪怕其余辅峰之地同样亦可参观一二。这也是文竹长老特意交代吩咐,以免墨故渊一行人落在此处不自在。 墨故渊倒是没想到长留山居然对自己几人如此客气,自从上山之后,除了第一天羽涅的缘故,接下来的数日一直相安无事。众人呆在通天峰的偏殿里,还能四处闲逛,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日子不说赛神仙,可也相差无几。 说也奇怪,眼下正值寒冬,可在长留山的通天峰上,除了每每夜晚会有狂风大作之外,白天却是气候宜人,冷暖恰好,若高的山道「妖界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凌姐姐一人足矣。」 羽涅不客气怼回道「暂时而已,先让凌九泉帮我打理整顿,等我神功大成后,自然要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鱼清潺冷笑一声,懒得听他吹牛。 落葵掩嘴笑道「瞧把你给厉害的,再说了,即便你是长留弟子,也进不去金光殿下,那里只有掌门师父和几位长老才能去的,可是我长留禁地。」 鱼清潺拉过落葵,小声说道「这家伙平常就爱得瑟,有时候还要拉着墨故渊一起,你别听他俩胡说八道。」 落葵转了转眼珠,眯起眼睛笑着点头应道。 声音不大,刚好羽涅和墨故渊都能听见。 半响,几人走至通天峰后方悬崖边沿,齐齐望着底下水流之势,眼下七彩斑斓,缤纷璀璨。 「祥云就在头道。 羽涅立马游至落葵身侧,咧嘴笑道「不一般不一般,悬虹河可是长留胜景,我说的一般是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落葵解释道「这才是悬虹河的上端,视线之内,云海峰头莫说在河中能看见,即便站在通天峰来 「他们惬意,难道我俩就不快活吗,我觉得这也挺好的呀,他陪着潺潺,我陪着你,简直是天作之合。」羽涅嘻嘻笑道。 落葵听在耳边,一时满脸通红,却没有反驳羽涅所说,这一次再见羽涅,心底同样欢喜,似乎比起上一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光还要来的亲切。 羽涅和落葵从未仔细审视过两人之间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这种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牵连,好像很早之前彼此就已经熟悉,却说不出缘由。 「落葵,你知道的,这次到长留山来,除了答应你会过来,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想和你说。」前行的过程中,羽涅忽而开口向落葵说道。 落葵转过头,看向羽涅,不解问道「啥事呀?」 「我和墨故渊潺潺这次来西山经,是因为潺潺需要走过西山经的万里河山,山川河泽,这样对潺潺本身大道有裨益。眼下才到长留山,日后路途遥远漫漫,我想的是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啊,就当远行游历好了。」此刻羽涅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专注。 墨故渊和鱼清潺不曾看见,自然也就无法知道眼下的羽涅在和落葵靠近的身影上,周边满是淡淡光华,流转生辉。 落葵见羽涅浑身上下沐浴在彩光之中,略有惊讶,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低着头,一时半会没有说话。 羽涅等不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一向心比天高的他眼中忽然有一丝落寞浮现,他徐徐说道「可是不愿随我离开么?」 落葵怔怔望向羽涅,恍惚间,她忽然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似乎很早以前也有一人如他这般,在自己眼前呢喃倾诉。 「我愿意的啊。」落葵急急喊道。 羽涅目光一亮,欣喜看向落葵,后者在说完之后,很快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只是在长留山上不是我说了算的,师父一直记挂我修为薄弱,出去只会吃亏,要等我修行达到一定境界,才准许我下山游历。是以这么多年我都呆在山上,除非有师门长辈陪同,不然师父不会轻易放我下山的。」落葵解释道。 「这有何难,有我和墨故渊加上潺潺在,我们如今修为都不在是当初沧海的水平了,自当可以保护照顾好你。况且我们接下来也都是在西南两经行走,这不是你们仙界的地盘么?」 落葵认真想了想,道「这么一说的话好像也是,不过主要还得和师父说一声,只要她答应了,那就没问题啦。」 「你师父好说话吗?」 「不好,师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那我还怎么说?」 「哎呦,到时候在想想办法呗,反正不急这一会,你们多在长留山呆上一会,刚好可以想一个好点子。」 「唉,那也只有如此了,晚点回去请教下一下墨故渊,他办法倒是挺多的。」说到这里,羽涅目光所及,是落葵一身湿透的衣衫,一时没了下文。 两人聊天之际,顺水流淌,倒也没在刻意潜行,落葵见羽涅说着说着突然一直愣愣看着自己,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落葵瞬间惊呼叫出了声。 「你在看哪呢!」落葵双手捂胸,娇羞满面。 羽涅不觉有何不妥,直言说道「世间女子胸壑果真如书上所言,千般万种不相同,前些时日见那化成人形的玄鸟有高挺海拔之势,落葵却是含苞欲放早争春,古人诚不欺我。」 落葵听的云里雾里,眼下全身被河水侵湿,衣裳紧贴在肤体之上,曲线婀娜,自是一览无遗。 一道水流无端急淌,落葵一脚蹬下,将羽涅直直往下踹飞了出去。 「不许在看!」 羽涅笑着脸,道「我不看,那你也不许落在我后头,得跟我呆在一块才行。」 落葵红着脸,看着羽涅挥手向自己笑望看来的模样,她没有说话,身体却很听话的向着羽涅游去。 二人携手相伴,时而入水随底下鱼儿翻腾遨游,时而探出头,齐齐共赏长留高处美景,两人纵情忘我,不亦乐乎,在山水飘渺的悬虹河内,如神仙眷侣,天外飞仙。 盈盈秋水,淡淡春山,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此刻已是日暮西山。 浩瀚云烟下,彩云五光十色,仙鹤齐飞在山涧高空,轻风悠扬,有人用尽了所有的时光,只是为了眼下的安好。 羽涅不知,落葵就更加不懂。 三生三世,在时光的流逝下也只是弹指一瞬间。 而他,是时光旅人,披着时间的枷锁,流浪至今,仍旧茫然乱撞,没有方向。 这一世,这一生,当年站在神界之巅的时光半神,可还会义无反顾? 饺子已经游在了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的前方,本身她的境界就在几人之上,在水中哪怕长时间不换气也影响不大。 主要还是嫌弃两人速度太慢,这都一会功夫,不说太阳要下山了,连羽涅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墨故渊当时只得和饺子说,让她先赶去和与羽涅汇合,因为鱼姑娘走江之势的影响,不能有任何差池。 长时间呆在水中自然失去了新鲜感的乐趣,饺子知晓墨故渊交代后,便即刻动身向着下方潜行游去。 水中,饺子晃荡着自己短小肥胖身躯,在水底尽情穿插游曳,一时倒也玩的兴起,很快就拉开了和墨故渊两人的距离。 在潜行向下的过程中,饺子疾行的身影忽然一停,紧接着向着刚才游过来的地方看去,肥嘟嘟的脸上竟是莫名微微皱起了眉头,两个眼珠更是露出一副思索之色,好奇的看着上方一块大石。 目光所至,不知道是本身镶嵌在通天峰崖壁上岩石,还是沉入悬虹河水底的石头。只是见那石头形状怪异,如鸟窝一般,石身碧绿通透,像是一块翡翠,极为醒目。 饺子天生就对异宝有异于常人的捕捉能力,眼下见这石头扎根在水底中央,刚想逆流上去仔细看看,可转念想起墨故渊事先千叮万嘱的交代,当下不禁犹豫徘徊起来。 许久,饺子终是理性战胜了好奇,毕竟事关重大,他们可都还在水中,可不能引出什么意外。 再次看了看那块碧绿色的大石,饺子就欲转身离去,忽然一声清脆的叫唤声在她耳边响起,饺子愣了愣,回眸看去,一时没在轻举妄动。 她一根小手指轻轻抵在嘴边,口中「阿巴阿巴」说了两句,眼里满是疑问的看着上方。 在那里,大石的上方,只见一只花头颅,白嘴壳,红脚爪的异鸟探头探脑同样好奇向着饺子打量看去。 两者一上一下,彼此眼里皆是充满好奇,那只异鸟似乎极为怕生,在看到饺子目光后,便缩回了大石后方,不敢在探出头来。 饺子看了看周围向下流淌的河水趋势,她开始小心翼翼的试着向上划了几下,仗着身法和蛮力,还真让她往上了不少。 等了一会,发现并无异样,饺子如法炮制,开始慢慢往上游去,除去周边隐有阵阵涟漪滚动和气泡升腾,其它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看饺子逆流而上的样子,似乎很轻松,轻而易举她就来到了那处碧绿色大石旁。 双手牢牢攀住大石的两端,饺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向着里面看去。大石中央是凹陷状,一眼之下,里面黑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任何。 饺子一手吃力的扒住大石一侧,另一手伸出向着石头内部摸索抓去,可惜手太短,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 这大石镶嵌在底,中间又是漆黑不见尽头,难不成是通向这座山体深处。 在饺子一通蛮力胡搅下,原本岿然不动的大石渐渐有了几分松动,她前后摇晃,看这样子是打算把这方大石直接给扣下来了。 河水渐渐膨胀,地底下更是明显,碎石纷飞,竟也开始向着水面上浮。然而饺子不管不顾,此刻她双腿蹬地,双手抱在大石两侧,两条羊角辫随波逐流,脸上更是咬牙切齿,正在死命的往上翘起。 悬虹河后方,鱼清潺正享受河水灵气带来的充盈和舒适,忽然她身影一晃,不受控制的向着水底沉下。 墨故渊反应及时,伸手拉过鱼清潺,可水底下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大,两人穷尽一身力气也无法阻扰底部引力的拉扯。 很快,受牵引影响,两人齐齐沉入地底,背贴在下,被莫名其妙的力量紧紧吸附在岩体之上,丝毫不能动弹。 「鱼姑娘,你没事吧?」平躺在水底的墨故渊担心问道。 两人无法行动,全身上下皆被那股无名的力量压制。 好在两人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鱼清潺紧了紧墨故渊的手,苦笑一声,道「是不是有人逆流了啊。」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八章 悬虹河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长留山通天峰,金光殿内。 舞惊鸿静静坐在殿台石椅上,她撑案扶眉,闭眸无动于衷。 大殿底下,站在左边的是妙可可以及京墨文竹两位长老,右边的则是青容雁山,此外,还有一些身穿月袍的年轻弟子或是白发须眉的老者站立后方。 偌大的金光殿内,此刻人影憧憧,皆是默然无声。 雁山看着自己的师父一副无精打采,满是疲惫的面容,当下不禁微微蹙眉,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那日过后,舞惊鸿从罗兰峰回来,便独自去往金光殿下,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今日面对大家伙先前道出的事件,她听闻后也只是无动于衷。 初回山门,依照京墨文竹两位长老的交代,当时青容和雁山赶往罗兰峰将张三遗体厚葬在山头。当时雁山本想去寻找舞惊鸿,半路却不知为何,整座山体一阵摇晃,不等两人反应,再次回过神来之际,青容雁山已经又回到了通天峰。 妙可可一手握着承影剑,和舞惊鸿一般,皆是闭目不语。 青容抬头,轻声唤了一句「师父。」 然而舞惊鸿恍若未闻,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底下挥了挥手。 压抑的氛围不知持续了多久,雁山终是有些不耐,他走到文竹长老身旁,小声说道「文竹长老,先前我们都将这次带回来的消息尽数道出,师父她这是怎么了?」 文竹长老一直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听闻雁山所言,他苦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掌门许是最近太过劳累,身体不适,既然先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起因交代清楚了,张三也已经葬在罗兰峰,稍后命人在祖师堂替他添上一块牌位,至于七星岛那边,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一旁妙可可突然睁开眼眸,冷冷说道「这次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七星岛而起,若不是张三意外身死,我长留又怎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还从长计议个锤子,我这就去七星岛找他们算账!」 言罢,妙可可就欲转身朝外走去。 「可可,不得放肆。」京墨开口喝止说道。 「哼,放肆?究竟是谁放肆,真当我长留是好欺负的么,这次洛城东回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张三真的死了,长留山要负一半责任,既然要负责,你觉得七星岛和洛城东相比,哪个更能打?」妙可可讥笑回道。 妙可可此话一出,大殿内所有人无不动容惊慌,纷纷看向高坐之上的舞惊鸿,人人脸色紧张,颤抖喊道「掌门......」 雁山和青容同样亦是如此,他俩虽从来没有见过那位传说的大剑仙师叔,可在门中弟子下的议论里,或多或少也都知晓一些大概。 「洛城东,是我长留昔年傲视仙妖两界的那位师叔么?好像还是师父的师弟吧。」青容念头想起。 京墨听得此话,更是气的无以复加,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雁山见状,也顾不得其它,开口说道「张师叔这次的死还不是因为墨故渊他们惹的祸,萧远山死在沧海,是北溟鲲所为。七星岛要替他们师父报仇,而墨故渊一行人已经到了我西山经听风谷,张师叔为了保全他们,被七星岛所害,若是真要计较,墨故渊他们也难辞其咎。」 妙可可挑眉,目光死死看着眼前的雁山,眸底一片冰冷。 雁山从未见过妙可可如此冷冽的眼神,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妙可可对自己充满了无穷的怒意。雁山心有余悸,下意识就欲挽回说些什么,可妙可可已经站在自己身旁,轻声道「以前没脑子也就算了,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雁山呆若木鸡,连呼吸都渐渐消停了下来。 偌大的金光殿内,在妙可可一人的气势下,压抑沉闷。 半响,舞惊鸿终是轻轻睁开了眼,她坐正身子,却还是疲倦的靠在石椅上,目光淡淡扫视下方,有人脸色依旧紧张,有人眉眼焦急,或多或少,都在看着自己。 「墨故渊他们呢?」舞惊鸿开口问道。 「这几日闲来无事,我让落葵领着他们在我长留周边逛逛,今日早前去了悬虹河那边。」文竹轻轻回道。 舞惊鸿环顾殿底,见妙可可剑拔弩张站在原地,也并未理会什么。 「先将墨故渊他们带来金光殿吧,我有话问他,等确定事情来龙去脉后,我自有打算。」 妙可可刚想反驳,却见舞惊鸿对自己摇了摇头,目光隐有几分泛滥。 昔年长留三位天之骄子,何其相似,何等心高气傲,尤其是舞惊鸿,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本就生的好看惊艳,剑术修为同样冠绝显赫,是以当时在山海内拥有许多爱慕崇拜者。 而让舞惊鸿闻名山海间的则是当年在不周山那一场鸿雁翱翔水袖惊鸿舞,不负她名字所归,一曲舞姿,竟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其中,天虹谷谷主柳沂河更是在不周山天柱上用剑写那下那句千古绝句。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这一句,同样是他对舞惊鸿的向往和憧憬。 妙可可从未见过她这般眼神,深吸一口气,只得走向一侧,不再说话。 在舞惊鸿吩咐完之后,很快就有人朝殿外走去,只是在传信弟子刚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整座金光殿兀然一阵摇晃,仿若地震一般。 站在门口的弟子失魂落魄,呆呆望着眼前碎石横飞的广场,硝烟弥漫,无数大理白石掀起,一把锋芒直插在上,气势滔天。 舞惊鸿和妙可可率先冲出,俩女死死盯着大殿广场上的那柄神剑,目光略有慌张。 身后,所有长留弟子纷纷奔走,继而来到殿外,齐齐看着虚空凌立的那位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不一样的表情。 太阿剑争鸣,继而拔地而起,带起一片火光照耀,在余晖下飞舞纵横,火花四溅。 一紫衣白头的男子神情淡然,脸上毫无悲喜之色,只是默默的看着昔年同门,还有一众长留弟子。 「洛城东!」妙可可恼意狠狠喊道。 半响,洛城东淡淡说道「给你们的三日期限已到,我要的结果呢?」 舞惊鸿脸色苍白,她看着那袭紫衣,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那日两人在罗兰峰见面后,她是极为开心的,只是当她看见洛城东手心里那颗紫罗兰的后,瞬间如坠冰窖,心如死灰。 「城东,你如今已勘至半神境界,为何还要为了小小的草妖执迷不悟,我长留养你育你,你当真要如此一意孤行?」京墨眼眶通红,向着洛城东喊话道。 洛城东看着眼前老者,目光渐渐有着一丝波澜。 幼时,在长留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里,陪在自己身边最久的便是京墨,他对自己在修行一途极为苛刻严厉,可在生活上,却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如亲爷爷一般。 京墨的脾气在整个长留都是出了名的暴躁,唯独见到洛城东,脸上总是藏不住的眉开眼笑,满是自豪。 洛城东复杂的看了一眼京墨,没有理会他所说。 太阿剑再起,又是一个照面,四周碎屑化为乌有,两侧偏殿更是大石滚落,裂纹遍布,就要倒塌。 「张三已经死了,柳紫陌已经活不过来了,就算你毁了整个长留又有何用,谁也救不了她!」舞惊鸿兀然大声尖叫喊道。 在场所有人尽数哗然,看着突然间变的歇斯底里的舞惊鸿,人人不知所措。 青容目露担忧,一脸紧张。 雁山整个人却是变得有些阴鸷深沉,看见舞惊鸿的异样,他抬头死死盯着洛城东,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心底无端会产生一股巨大的愤恨。 洛城东一瞬间眼里布满血丝,他红着脸,表情扭曲,挣扎说道「我去了不死之渊,拿到了不死果,在死渊尽头,我浴血爬了出来,为的就是紫陌的转生。如今你告诉我张三死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 说完,洛城东嘴角挂有笑容,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底下这群蝼蚁。 「当年你算计我和紫陌,逼我入魔,整个长留亦是站在我的对立面,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也无所谓。我回来,也不是要找你们算账,我只是希望紫陌能好好的,希望还能再见她一面,难道最后的希望也要剥夺我的么?」洛城东痛苦喃喃,悲愤不已。 舞惊鸿肝肠寸断,对她来说,比起两人之间的恩怨,他说的话更让她痛彻心扉。 妙可可看着洛城东迷惘痛苦的模样,心底同样泛起酸楚,一步错,步步错,当年种种是非,她也有责任。 「你若执意认为是我们害死了张三,那我也无话可说,今日你若要毁了长留,那便先过了我这一关。」 「当年就是你们刻意刁难算计,如今再说这些鬼话连篇真当以为我会信么?分明是你们还和以前一样,全都是骗子!」洛城东眼眶越发猩红,怒吼喊道。 妙可可气急,不再废话,承影剑熠熠生辉,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妙可可执剑飞空,举剑摇指洛城东。 身后,无数长留弟子亦是纷纷祭出法器,京墨文竹身居妙可可可后方,拔剑相向,直指洛城东而去。 山河浩荡,通天峰顶更是风卷残云,千百年未曾浮动的七彩祥云竟是有了松动的迹象,翻滚压下,层层不绝。 七星龙渊至金光殿飞夺而出,悬浮在舞惊鸿身侧锋芒毕现,光晕涟漪,有星光盘旋,龙吟在天。 昔年长留三把神剑,太阿,承影,七星龙渊,时隔数百年,今又齐聚长留山。它们彼此遥呼相应,不知是在叙旧缅怀,还是为了各自立场争锋相对。 「五百年了啊,被困庄周梦境两百余年,再回来,仍旧和我走的时候一样。当年整个长留弃我于不顾,今日又是如出一辙,不过你们以为这次挡得住我吗?」洛城东不屑笑道。 「既然不肯助我,那你们就都去给紫陌陪葬吧!」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九章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章 他应是我长留的神 数百丈之高的悬虹河沿着通天峰一路笔直垂下,落葵和羽涅两人率先游到山底。山脚下,悬虹河的河水至此便汇入了另一河流之中,向着山间其它各处蔓延流落。 羽涅携手落葵从河底钻出,而后齐齐看着悬虹河的上方,视线尽头,始终没有墨故渊鱼清潺和饺子的身影。 羽涅捧了一把甘泉入喉,轻轻擦拭几番,稍作整顿,便寻了一处草堆,在河岸边坐了下来。 落葵亦是如此,在整理好一身衣裳之后,她来到羽涅身旁,两人相顾对坐,在林间大地小憩。 天色已晚,四周大山环绕,有空谷风声的回音在耳边呼啸,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经躺在了草地上,满目柔和的望着寰宇苍穹,笑说着彼此间历经的各种趣事。 羽涅嘴巴里叼着一根嫩草,一头青丝倾泻,如流水一般四散铺展,白衣翩翩,极其生动。 夜色无光,万籁俱静,落葵侧过头看向羽涅,那张好看的面容,对她来说,怎么看都不嫌够,尤其是那双眼睛,每次自已认真看去,总会掉进他的眼窝里。 半响,羽涅忽然转过头,促狭盯着一直看向自己的落葵,嘴角翘起,笑道「我好看么?」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一点也不好看,还臭美。」落葵脸色一红,回过头看向漆黑无垠的夜幕。 羽涅一个起身坐了起来,他将嘴边野草拿在手间,趁着夜色柔和,风也轻盈,有动人悦耳的旋律在山底渐渐响起。 音律清幽,良辰美景下,是羽涅独自在吹响一片温柔。 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泛起涟漪,有白色雾气在他周身缭绕,更有点点光芒漂浮围绕包裹,落葵看着看着,好像眼前人化作了一团柔光,在光影里一动不动。 那团光芒映射在落葵眼中,恍惚间,好像似曾相似。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有画面在光影里流连忘返。 落葵忽然捂着耳朵,不想在听,不愿在看,脑海中一片疼痛。 她蓦然喊道「够了!」 声音嘎然而止,周围异样消失,羽涅茫然无措的看向落葵,后者呆呆失神,眼眶中莫名多出几道血丝。 近在咫尺的人儿,在羽涅的眼中忽然出现一抹幻觉。 那本泛黄古朴的老书,有一页夹着葵花的书签,在书籍的尘封里,那株葵花黯然失色,暗淡无光,干涸枯竭。 此刻,羽涅方才想起当初刹魂镜里看到的一幕。 是她吗,那书是谁? 这一刻,羽涅有股无名的恨意怒火无端涌现,是因为书籍里见到的那株葵花枯萎了吗?还是那本书没有保护好她? 落葵揉了揉眼眶,看着羽涅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忽然有了几分害怕。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却是各自道歉的不在同一时空。 落葵是在现在,为先前的无礼和冲动。 羽涅是在三千年前,若要更早,那便是数万年之前。 两人愣了愣,皆是莞尔一笑,又恢复如初。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落葵轻轻问道。「沧海的时候,我听你师姐喊你的名字,我觉得我好像很熟悉。」 「听你的叶声,我也很熟悉。」 「好像天生就会。」 「不对,是你见了我后才会的。」 羽涅迷惘,看着落葵,却什么也不记得。 她也一样如此。 爱的人会走散,是因为后来都红了眼,全是恨。 忘了也好,至少没有苦衷。 若眷恋不忘,执念不弃,换个时空,重新遇见,那是恩赐还是劫难? 一道火光贯彻云霄,云海翻滚,整个通天峰顶一片通明,光影更迭,震耳欲聋的响声咆哮如雷,此起彼伏,黑夜瞬间亮如白昼。 半神剑修洛城东,太阿剑一斩而下,直插入地,峰顶四分五裂,向着周围遍布溃散,直到金光殿数丈距离前,方才止住趋势。 「长留弟子听令,开启护山七色虹光阵,所有人贯彻法力到阵法中,维持大阵能量,一定要坚持住。」舞惊鸿厉声喝道。 听的此令,在场除了妙可可以外,所有长留弟子纷纷御空升起,由京墨文竹两位长老带头,青容雁山紧随其至,余下无数长留弟子身居后方,而后,所有人身影化作流光向着长留山周边掠去。 一瞬间,整个峰顶似乎下了一场浩瀚夺目的流星雨般,浮光掠影。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的你们长留山还放起了烟花?」羽涅望着通天峰顶,惊喜喊道。 落葵转头看去,看着那流光四散的夜空,同样有些不明所以。 忽然,在天地四方,各处山顶,长留七十二座大大小小山峰,每座山顶上爆射出一道光线,光线飞升而出,所有的光交叠缠绕,争先恐后向着通天峰夺去。 「是七色虹光阵!」落葵惊呼道。 「怎么了?」 「长留山有危险,这是我们的护山大阵,只有危难之际才会开启。」落葵焦急说道。 一道金光绽放,至大山深处闪耀,有巨翅拍飞而起,向着高空翱翔而来。 「玄鸟姐姐!」落葵喊道。 玄鸟回头看了看底下不停向着自己招手的落葵,又见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熟悉的人影,目光一撇,径直向着两人飞来。 「这玄鸟什么修为啊,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羽涅喃喃说道。 「玄鸟姐姐是护山神兽,合道长留山,是合道境合体期。」落葵虽不知羽涅为何好奇,却如实说道。 合道境?羽涅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那前些时日自己贸然闯入,分明感觉到她的修为还在自己之下。 玄鸟,古时长留山白帝少昊坐骑,上古神兽之一。 见玄鸟向着自己飞来,二人不敢犹豫,通天峰传来异响,应是发生某些重大的事情,这才让玄鸟都挺身而出。 两人齐齐飞身而上,借着玄鸟的身势,扶摇九霄飞去。 期间,两人在高空看向悬虹河之际,忽然看见偌大的河水竟是渐渐一分为二,在悬虹河中上端,中间缕空的部分莫名显现出一个数丈宽的洞穴。 羽涅定睛望去,在通天峰崖壁上的那处洞穴口,有一只彩色异鸟,而它的身边赫然正站着饺子的身影。 「饺子!」羽涅大声喊道。 饺子愣了愣,抬头看去,忽见羽涅在上空喊着自己,饺子兴奋不已,挥手示意。 「悬虹河怎么回事,怎好端端的变的如此?」落葵满脸诧异。 「先莫要管这里,长留山有人入侵,来者实力很强。」玄鸟冷声说道。 羽涅心急如焚,一方面是饺子,一方面又是落葵,总归是两边都不太放心。 「这墨故渊和鱼清潺游到哪去了,连饺子都看不住吗?」气急之下,羽涅狠狠拍了拍身下玄鸟。 玄鸟一震,怒道「把手放老实点。」 羽涅回过神来,讪讪一笑,不敢轻举妄动。 看见饺子似乎并无异样,羽涅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沿着通天峰一路直上,羽涅放开心神搜索,在悬虹河由下往上的途中,依旧没有发现墨故渊和鱼清潺的影子。 「会不会是先前通天峰的异样让他们也察觉到了,已经赶回峰顶了?」落葵一旁说道。 「不是不能逆流吗?都已经入了悬虹河,我们在底下大半天也没看见他们啊。」羽涅担忧说道。 落葵见羽涅模样,正欲说些什么,羽涅率先说道「先上去看看,我就怕他们真的逆流了。」 通天峰顶,七色虹光相融交映,随着七十一座的光线尽数汇聚在此,很快便在夜幕下编织成一张七色天网,笼罩在整个长留山上。 七色虹光阵,长留护山大阵,传说可以抵御神的攻击,是上古白帝少昊随手为之。年月累计,在后人弟子的开拓下,越发坚不可摧。 舞惊鸿和妙可可飞身悬浮在洛城东身前,承影和七星龙渊争鸣在各自脚下。 两人亦是当今首屈一指的女子剑修,修为更是达到惊为天人的合道境渡劫期。 只是他们对面站着的是半神洛城东。 神境,整个山海又有几人。 眼见护山大阵开启,两人脸上多了一丝释然。 各处山头,各弟子站立在上,一手维持大阵根基,一边看向山顶尽头。 「文竹长老,那人究竟是什么修为啊,竟然连师父和可可师叔都要联手应付。」青容担忧问道。 文竹苦笑一声,道「已经超脱了山海修为境界一说了,他是神境啊。」 后方,雁山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一脸呆滞。 另一处山头,京墨望着虚空不可一世的洛城东,沧桑的眸中布满挣扎痛苦。 「他应该是我长留的神啊......」 身旁长留弟子皆是震惊失色。 岁月几经蹉跎,长留山也多了许多新面孔,很多人不知,那个成神的男人究竟是谁。 两柄神剑飞舞落入各自主人手中,舞惊鸿眼神复杂的看向洛城东,忽而想起从前三人一起长大的时光。 那时岁月安好,三人无忧无虑,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在彼此相顾的那段长河里,那套惊世骇俗的阵法,诛仙阵便是由三人共创,可诛神灭佛。 如今呢,拔剑相向,生死无话。 为您提供大神胡小苏的《山海御剑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章 他应是我长留的神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长留护山大阵 妙可可似乎是知晓舞惊鸿心中所想,眼下生死关头,又岂能分心。 她怒喝道“开启七色虹光阵,我长留就有了和神一较高下的力量,诛仙阵哪怕少了洛城东,凭借你我的境界,身处阵法之中,未尝不可一战。” 一语之下,舞惊鸿抿了抿红唇,轻轻点头,道“事关我长留安危,今日你我需全力以赴。” 妙可可见舞惊鸿脸色恢复过往果决,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 若说当年种种缘由,整个长留上下虽有负于他,可也是碍于大势当前,才不得已将柳紫陌驱逐仙界。只是为何如今洛城东归来,舞惊鸿却像是换了一个人,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妙可可率先执剑而起,承影剑光辉流转,在夜幕下,无数剑影眼花缭乱,布满整个通天峰顶。在妙可可倾力祭出承影剑中的威力时,山巅之上,浩浩荡荡的剑气化作一个巨大的剑球,掠阵飞舞,将三人包裹其中。 承影剑,上古十大神剑之一,位居第十,虽不比第一的轩辕剑来的争锋,可承影剑作为上古十大神剑,同样不容小觑。 而承影剑本身作为一把精致优雅的神剑,相传在出炉之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所以才有了这承影剑一名。顾名思义,当承影剑发挥出它的异能之际,唯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唯剑影其上,行踪不定。 尤其是在昼夜时分,剑身融入黑暗之中,飘渺难寻,长剑归于无形之中,与远古暮色无声合拢,天地静默,有影无形的承影剑才是它最辉煌的时刻。 眼下,真是承影剑巅峰之际。 无数剑影中藏着一把真正的承影剑,然剑气长河,难以追寻。 借着七色虹光阵的阵法能量,妙可可整个人的气势越发浑厚。她一身衣袍飘舞游曳,发丝飞扬,容颜更是说不出的惊艳动人。 洛城东望着周边璀璨浩瀚的剑影,又看了看一路高飞至自己头上的妙可可,她妙曼身躯在剑影光辉下,神圣肃穆,认真专注。 眉目间挂有淡淡的皱痕,仿佛间,他似乎看见了幼时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师妹,每次受了委屈都会拧着眉头,哭着来找自己诉苦。 究竟何时起,那一个小女孩也成长到如今可以独挡一面的强者,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小师兄,师父真是偏心,每次下山都给你带枣儿糕,我和师姐都没份咧。” “小师兄,这届仙侠榜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夺得榜首,你说下一次会不会还是你啊。” “小师兄,我去了南山经雾影宗,那个牛鼻子他居然敢不见我,你帮我去揍他好不?” 百年,千年,看着那张冷清倔强的面容,洛城东微微闭上眼,握着的太阿剑微微颤抖,剑心一片破碎。 他是她的小师兄啊,自己曾一样用心去守护的人和爱护的人,如今呢,彼此间越走越远。 舞惊鸿看着洛城东纠结挣扎的模样,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希翼,她颤颤巍巍喊道“师弟,难道今日局面你我当真要不死不休?” 那一声劝阻听在洛城东耳边,很快他便恢复如初,眼里寒光毕现,死死看着身前不远处那袭红衣。 庄周梦境里看着她的精心算计,让自己入魔,引诱柳紫陌化仙,吃尽了苦头,最后让紫陌三魂七魄尽数灰飞烟灭,她才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都是你害的,你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洛城东咆哮嘶吼。 一指举起,一道凌厉剑气直奔舞惊鸿掠去,然而还未近身,舞惊鸿周遭瞬间闪耀出七颗星辰,将那道剑气吞噬其中。 洛城东昂首看了看苍穹,目光透过承影剑的影子,直达天际那处大阵的尽头,眼中充满无限恨意。 本是自己的家,为了长留,他甘愿背负骂名,背弃信念,和长留一刀两断。 可他的执念到了最后,却是长留害了他。 (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长留护山大阵 七色虹光阵下,舞惊鸿的境界同样到了顶峰,这是长留山的天地,是她的主阵之内,小天地不散,她便是此处的神。 七星龙渊是古时欧冶子和干将共同所铸,凿开茨山,放出山涧灵泉,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彩池当中,是名七星。 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七星龙渊由此而来,位居上古十大神剑第五。 剑出窍时,剑身如雪,如玉匣吐莲光,嗟叹奇绝。有龙吟在天之声,有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势,红光紫气俱赫然样,七星婉转,自成宇宙小世界。 妙可可看着舞惊鸿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居高临下说道“他已经不是我长留的洛城东了啊,难道你还要心存侥幸吗?他回来,是要报仇,是要我们为柳紫陌陪葬,当初为了柳紫陌就已经走火入魔,即便他成了半神,略有所悟,那又如何?心魔未除,我看他又有几分手段。” 舞惊鸿脸色苍白,眼中更是痛苦无比,她没有说话,将自身异样很快排斥消除。七星龙渊在她手中越演越烈,剑身上的七星飞夺而出,围绕在舞惊鸿身侧,仿若仙人,不染纤尘。 她是高贵孤傲的,绝世无双。 她是风姿卓绝,涟漪九霄的存在。 所以,她从来不肯让人看见她的心思,她的一切。 他说该死的是她,她觉得荒谬极了,该死的是那株紫罗兰,是那个柳紫陌。 是她毁了自己的骄傲。 再次入眸看去,舞惊鸿气势凌厉,目光所及,看着洛城东再也不带一丝情感。 妙可可一怔,不知舞惊鸿究竟在做些什么,时而温柔怜人,时而冰冷无情。 三人气势争锋相对,在通天峰上的小天地里各自占据一方,舞惊鸿和妙可可上下齐聚,剑气光芒万丈,不停向着洛城东逼近。 后者不为所动,淡然处之,任凭周遭剑势汹涌,而他依旧风轻云淡,丝毫不将两人的剑气放在眼里。 他能入道,剑法大乘,迈入半神之境,是因为最后柳紫陌身死带给他的变化。 道之所向,是她心之所在。她在哪,他的道就在那。 如今柳紫陌魂散天地,他去不死之渊拿到不死果,为的就是能在长留的罗兰峰替她找回一丝生机。 可是,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张三昔年曾是罗兰峰的百草之首,手中囊括罗兰峰所有草物的一丝灵念,可随之他的死去,那些灵念同样消散在天地之中。 洛城东怎能不恨,怎能不甘? 以道破道,以剑杀剑,半神又如何?他不稀罕,也不在乎啊,他要的只是柳紫陌的安好无恙。 爱一个人,疯狂而又伟大,不计一切,没有阻碍。 那年那月那日,垂柳紫陌洛城东,谁还记得? 没有人,只有他。 他身上的紫衣,是她的草叶,是她一生缝裁所制,是柳紫陌爱他的心血证明。 柳紫陌渺小而微不足道,却为了洛城东冰冻在霜雪之下数年未曾停歇,徒步行至九幽,不惧九幽之火的焚心伤痛,终是取得一抹幽炎。 百年时光,冰与火的煎熬在柳紫陌心底两面兼具,她都挺了过来。 爱是什么? 爱是彼此的神明,不离不弃,两心相悦。 两人都是如此,从未停歇。 洛城东自嘲一笑,不去看那两人,举起手中太阿剑,摇指七色虹光阵。 “拦住他,不可让他摧毁阵法。”舞惊鸿大惊失色。 浩瀚剑影席卷奔腾,如天上大水,奔流直下,悉数向着洛城东灌溉杀下。 北斗七星瞬间扩大开放,拉伸彼此间的距离,一条七彩巨龙沿着星阵踏越游走,龙吟怒吼,气势滔天,在舞惊鸿一(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长留护山大阵 手荡出之下,游龙惊走,奔赴至洛城东身前,当口吞下。 太阿初出匣,光射斗牛寒。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 无形,无迹,天地山海中,世间剑气残存所在,便是太阿剑分身所留。 今夜时机以至,太阿剑绽放绝伦,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剑神威,落在了长留。 与此同时,山海各地纷纷响起一阵异样,不论仙妖两界,皆是齐齐望向同一处方向。 西山经北端,天虹谷内,灵陶陶看着夜幕无端乍现异光,阴云更是漫天,惊呼喊道“宫煜师叔,这天好像要塌了啊。” 宫煜火急火燎的赶来,整个天虹谷内一片狂风大作,不知发生了什么。 天际,火云奔腾,八道流光追云逐月,向着东边飞速掠去。 柳沂河行云流水,在八道剑身之上,如履平地,脚尖步步高升,随剑而起。 西山经西边,桃花楼所在之地,此刻灯火阑珊,在桃花主楼的大厅内,有身穿白袍的两位男子坐在当中,看其衣色,赫然正是当初在沧海一派的崆峒派。 忽而桃花楼猛的一阵摇晃,满地玉盏碎裂,灯火暗淡。 张世成眼疾手快,将快到跌倒的蓝萱扶稳,香气扑鼻,让他魂牵梦绕。 楼中两道身影飞天而出,齐齐看着东边方向,又看了看天幕压下之势,瞬间骇然。 桃花楼楼主桃夭夭和崆峒派掌门曾万衣,两人来不及交代什么,联袂飞出,向着东边赶去。 南山经雾影宗,道藏掐指推演,亦是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怔怔站在原地,目漏悲色。 所有仙界各派的掌门人,此刻心间俱是响起一道威严之声。 “西山经所有还虚境以上修士,即刻赶往长留山。” 虚无混沌之中,水镜波澜起伏。 轮回皱着眉头看去,身影缓缓消散。 第二百二十一章 长留护山大阵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扶桑树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股潮湿的霉味充斥在这方洞穴之中,经久不散,越发刺鼻。 上方有如同钟乳石一般的倒岩悬挂,顺着其上丝丝水流滑过,在岩尖下一滴一滴掉落。 洞穴地底,有两人牵手相握,侵泡在水沟之内,昏迷不醒。 随着上方水滴延绵不绝,一滴滴尽数落在了底下昏迷的男子额间。 半响,男子猛然一个睁眼,从水沟中坐直了身板,大口大口拼命喘着气,脸色有几分煞白。 环顾四周,视线昏暗薄弱,看不清具体。 手中传来的温度让他渐渐稍感心安,他转过身,轻轻向着身旁人唤道“鱼姑娘......” 腰间九龙琉璃玉在闪闪发光,光芒沉入水面,顺着涟漪一路流向鱼清潺的身体当中,柔和缠绵。 鱼清潺迷糊的睁开双眼,看着身前那一张熟悉的容颜,轻笑说道“墨故渊。” 墨故渊欣喜一笑,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好像进入了通天峰内了。” 借着墨故渊的力道,鱼清潺径直站起身,亦是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努力回想之前两人所经历的一幕。 先前为了能更好的走完这条悬虹河,两人放慢脚步,鱼清潺更是觉得这悬虹河内有股莫名的灵力在温养自己的体魄,这才不紧不慢,并未主动畅游,而是随着河流的趋势,一路向下游走。 在行至一半的途中,整个悬虹河却是无端一阵沸腾,期间两人感受到河底突然传来异样,还未反应,两人都被河底那阵强大的引力给吸了下去,动弹不得。 饶是以二人如今的修为,在那道引力之下,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当时二人后背身贴河底,紧紧吸附在上,没过多久,悬虹河内的异响越来越大,两人所在的河底四周满是水流,可在震动下的异样中,周身水流渐渐倒退,向着两旁分离,直至二人身影凭空出现在河床之下,身下,正是是通天峰的岩壁。 偌大的悬虹河不知受到什么怪力,竟是一分为二。 墨故渊和鱼清潺心底惊慌,可碍于当下局势,也只能徒眼相看,无能为力。 乍眼一看,两人的身躯如同倒挂在山体之上,颇是诡异。在悬虹河分离两侧之际,中间这一条显现出来的山体岩壁无端闪烁起一阵碧绿色光辉。 这道光辉并未贯彻这条悬虹河的长度,而是在中端部分,越演越烈。 碧绿色光芒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两人身下所在的山体开始变得异常柔软,仿若泥潭一般,稠糊膨胀。 墨故渊和鱼清潺拼命的挣扎,想要逃离这诡异的地界,可他们的身下似乎和山体相融,不论他们如何使劲驱法,皆是徒劳。 身下山体渐渐松动,四周蔓延而上的都是山石的碎渣,在后方那片柔软黏糊的山体上,随着当中传来的吸引力量,二人身子缓缓向着里头塌陷,直到两人整个身躯没入山体之中,外界这才恢复如初。 失去某种怪力的影响,悬虹河又渐渐靠拢,不见任何异常。 墨故渊打探了一下四周,苦笑说道“这里应该是通天峰山体内的一处洞穴,我们当时受那吸力困滞,身陷河底之中,可能恰好处在某种阵法之内,又沿着河底进入了这座山体内,想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鱼清潺伸手摸了摸四周,触感传来的知觉是一片坚硬粗糙,倒不似之前两人进来时的那种柔软稠糊。 “通天峰是长留山的主峰,我们误打误撞闯进此处,接下来该怎么办?”鱼清潺开口问道。 “先沿着洞穴的小路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出路,至于原路返回是不太现实了,你刚才也看了,后面已经被封锁堵牢了。”墨故渊无奈说道。 “也不知道羽涅和饺子有没有危险,受悬虹河影响,我很担心。”鱼清潺 轻轻说道。 墨故渊一旁笑着安慰说道“这个我倒并不担心,先前那道绿色幽光亮起,也仅仅只是在我们这一处空间,并不是整条悬虹河都有这样的现状。羽涅还有落葵姑娘可是一路畅通无阻,比我们快了不少,按我们的距离来算的话,说不定已经到了山底。至于饺子嘛,哪怕没能游到山底,想必也已经脱离了绿光笼罩的范畴,所以你别担心,他们应该都没有事。” 只是墨故渊又哪里知晓,悬虹河之所以会有如此迹象,全都是和饺子刨开那方碧绿色的大石有关。 鱼清潺听闻,向着墨故渊看去,后者坦然自若,对着自己轻轻点头示意。 脚下,是一路的泥泞水渍,洞穴并不宽敞,道“先前不一直是这样么?” 墨故渊一愣,方才反应过来,他没有松开鱼清潺的手,反而紧了紧抓在手心,笑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呢,这一说我可得抓紧了。” 鱼清潺脸色微红,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不知是否错觉,墨故渊觉得如今的鱼清潺在历经上一次听风谷的意外后,好像对自己更加依赖和信任。 一念此处,饶是墨故渊这样的感情呆子都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心花怒放。 身边有羽涅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军师在,耳濡目染下,墨故渊也是学得几分精髓。 青白色微光阵阵交替闪烁,两人所在的洞穴下,一路往上竟是有了阶梯状的石层。 墨故渊领着鱼清潺贴墙缓缓行走,登高而上,几个迂回之间,二人已是走到了洞穴尽头。 眼前,是一方空旷无垠的虚无,二人站在高处看去,皆是动容失色。 尽头无路,只有这浩瀚虚无的空间,贯彻上下,不知究竟有多长的距离。“这......这磅礴浩大的一座通天峰,难不成当中居然是空心的?”鱼清潺昂头看着上方,又俯瞰下方望去,山体之内,虚无缥缈,不见尽头。 一座空心的山体,还是通天峰这样的存在,为何屹立千万年都不曾倒下? “快看,底下有光。”鱼清潺拉了拉墨故渊,一手指着底下说道。 墨故渊定睛看去,果真看见空旷虚无的底下有阵阵光芒闪烁,观其颜色,正是两人先前所见的青白之色。 “走,下去看看。”墨故渊抽出轩辕剑,带着两人的身影一跃而起,御剑飞流直下,朝着那处光源追去。 随着两人下降的趋势,原来山洞内的潮湿霉味渐渐淡去,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异香扑鼻,缭绕在两人周围。 细感之下,墨故渊和鱼清潺瞬间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这是什么香味,我好像在哪闻过。”鱼清潺若有所思。 墨故渊嗅了嗅,亦是蹙眉不解,这香味他同样也有几分熟悉之感。 御剑盘旋,周边满是大雾,弥漫充斥在整个空间上下,另墨故渊有几分诧异的是,这方空间里仿佛有一股极其磅礴的灵力在底下散发,以至于自己放开的心神都被阻扰,捕捉不到任何异常。 不知下潜了多久,墨故渊都认为按照这样的速度飞下,两人应 该都已经到了通天峰的山底处。 两人身处雾霾之中,感知和视线受阻,唯有两人近在迟尺的身影靠近,才能确定彼此的存在。 鱼清潺下意识抓紧墨故渊,脚尖向前走了两步,紧紧靠向他,方才微微心安。 雾气重重,越是往下,浓雾越深,墨故渊索性加快速度,径直飞跃而起,势必一鼓作气穿透这层云雾。 长时间身处在这大雾之中,失去感知的情况下,同样让他有几分无所适从,心里不安,何况身后还有鱼清潺。 好在轩辕剑加速之下,没过多久,两人终是穿过了这层雾障,抵达了这方空心洞穴的地底。 青白色之光耀眼绽放,照亮了整个洞穴地底,二人呆若木鸡,怔怔望着眼前那光华满地的一幕。 一棵古树扎根在此,准确来说是应是两棵弯曲的老树相互搀扶,这才形成了这一道粗干浑厚的大树。 大树枝叶繁茂,延伸四面八方,将整个地底空间拥簇布满,牢牢生长。 而青白色两种光芒就是从这棵大树身上散发,两者交替,顺着周围岩壁渗透,一路向上蔓延,穿透云雾,流光溢彩。 只是随着视线距离的拉长,光芒也变得暗淡起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棵古树,散发出的光芒居然可以侵蚀整座山体,似乎这座山体已经被古树占据。岩壁里外上下扎根的树茎仿佛是它的触手一般,遍布其上,纵横交错。 鱼清潺猛然想起先前那阵香味的感觉,惊呼道“是中夏之桑,凌姐姐以前给我吃过。” 不同于鱼清潺的熟悉,墨故渊之前闻到的香味,是当初在镇魂村外的那处洞穴下,和大日金乌打斗时,来自金乌身上的气息。 “这是扶桑树。”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扶桑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中夏之桑 听得墨故渊所说,鱼清潺仔细看去,半响,诧异说道“扶桑树不是长在东海汤谷吗,怎的会出现在此?” 墨故渊同样一脸不解,据古籍记载,扶桑树生长在东海汤谷之中,也是古时十日所修养之地。 传闻这扶桑树也是神界,人间,冥界的连通之门,后因古时大神羿脚踩扶桑而射日,将扶桑踩断,才使得三界被分离阻隔。 御剑直下,借着树叶当中的空隙,两人穿插其中,很快来到了扶桑树底,抬头望去,墨故渊按照记忆中书上记载的对比,果真一模一样。 扶桑,在东海之东岸,行登岸一万里,东复有碧海,广狭浩瀚,与东海等。扶桑在碧海之中,地多林木,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偎,是以名为扶桑。 这一棵巨大的扶桑树就这样凭空占据在地底深处,而两人脚下则是坚硬大地,不知这扶桑究竟是如何出现在此。 先前由上往下而来,可见这座通天峰山体内早已被挖空殆尽,两人虽未往上,可眼下至此,期间花费不少时间,想来也应该到了这通天峰的底部。 “墨故渊,你快看树上那些红色果实,它们就是扶桑树的中夏之桑,凌姐姐以前告诉过我,说是吃上一棵中夏之桑,不仅可以强健自身体魄,还能洗涤经髓,祛除修行途中残存在体内的杂质,使得自身修为百尺竿头,是不可多得的天地至宝呀。”鱼清潺一手指去,兴奋不已说道。 墨故渊眼中一亮,仔细向树上高挂的红色果实看去,乍眼一看,约莫有五六颗红果。而在树叶堆积层层覆盖下,借着青白两色的光芒看去,似乎在枝叶深处,还有若隐若现的中夏之桑。 扶桑,变化万端,盖无常形,亦能分形为百身,其树虽大,其叶椹实为中夏之桑,因极难开花结果,所以椹稀而色赤。而所结之果,九千岁一生实耳,味绝甘香美。 “书上说这中夏之桑九千年结一次果,这一看,眼前就有五颗,好像树叶深处还藏有红果,照此算来,这扶桑树岂不是有好几万年了?”墨故渊喃喃痴语。 “怕是远远不止吧,早在古时,汤谷扶桑就已经闻名山海,虽不知为何好端端的扶桑树到了这座山体内,可眼下看来,扶桑光是扎根在通天峰内就有很长的一段岁月了。”鱼清潺缓缓说道。 墨故渊望着眼前这棵神树,哪怕亲眼所见,依旧有着难以置信的目光。 传说扶桑树千变万化,形态不一,因为古时曾是是十日的休憩场所,故而又有太阳神树的别称。若是让扶桑树彻底回归真正形态,据说可直达天际,通往天神所在的地方。 两人沿着错综复杂的树干向上攀爬走去,目标正是那中夏之桑。 “汤谷浩大,可也就仅仅是能容纳扶桑树偌大的树身生在谷中,你在看看这方山体洞穴,虽然占地面积也不小,可比起汤谷来说,还是有天壤之别的,真不知道这扶桑树怎的就到了通天峰里头了。”边走边爬,墨故渊纳闷不已。 “扶桑树形态各异,哪怕不在汤谷,在这座山峰里头不一样长的郁郁葱葱,这有啥。依我看来,怕是这里不比汤谷差,说不定这座通天峰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被扶桑树所吸空了呢。”鱼清潺笑着说道。 墨故渊一愣,再次昂头看了看这棵大树,不敢去想鱼清潺所说的具体。 一棵树蚕食殆尽了一座山?还是长留的通天峰,这要说出去,怕是任谁也很难相信吧。 “其它的先莫要理会,既然碰巧遇见了你说的中夏之桑,岂有错过之理,先将这些果实采摘回去,日后肯定大有用处。”墨故渊顺势跳上一道树干之上,转身伸手向着鱼清潺笑道。 鱼清潺牢牢抓住墨故渊,一脚轻踏,顺势来到他的身旁,亦是笑着回道“知道这是好东西,所以惦记不想错过吧。” “那 是当然,九千年才结一次果,还是扶桑树的仙果,这要吃了,不说直接羽化登仙,至少对我们也是有很大的帮助。如今你的修为境界都在我之上,我可不能落下太多。”墨故渊嘿嘿一笑,如是说道。 “嘁,瞧你这出息。” 几个来回攀爬,很快两人就接近第一颗中夏之桑,入眼望去,椹实猩红,晶莹剔透,如红色翡翠般,鲜艳欲滴,借着树身上的青白光色看去,两者更是形成鲜明对比。 墨故渊小声向着鱼清潺问道“是直接就可以用手摘下来的么?” 鱼清潺一愣,云里雾里说道“应该是吧?” 两人莞尔一笑,墨故渊率先伸手向着中夏之桑抓去,入手一片冰凉,除此之外倒并无其它异样。 可是很快墨故渊就察觉到不对劲,脸色不禁有几分难看了起来。 “怎么,摘不下来?”鱼清潺好奇问道。 墨故渊苦笑点了点头,道“我来回试了几次,最后用尽了力气,可这中夏之桑挂在树枝上仍旧纹丝不动。” 鱼清潺看了看那颗红果,同样伸手试了试,如墨故渊所说一致。 “鱼姑娘,你且退后,我用轩辕剑看看能不能将它劈下。”墨故渊一手举剑,做好准备说道。 两人虽为椹桑而来,可也不愿破坏这棵古树,在墨故渊有意控制之下,轩辕剑青光微亮,极为精准的落在了中夏之桑和扶桑的枝叶根茎上。 一个照面,削铁如泥般,中夏之桑就已经掉落。 鱼清潺眼疾手快,在下方一举抓在手心,扬了扬手,得意向墨故渊笑道“配合不错,再来一个。” 墨故渊点头应是,再次举剑欲向着另一处劈下,可就在两人以为此处安好无事之际,整个扶桑树一阵抖动,树身上的青白两色也越发明亮,树叶哗哗作响,落叶纷纷。 异样渐起,墨故渊顺势揽过鱼清潺就向着下方落去,没有片刻耽搁。 被墨故渊抱在怀里的鱼清潺心中一暖,先前所见,是他本能反应,原来自己在他心底是如此的在乎和重要。 抬头看了看上方男子,他的下巴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了些许青髯,刚毅的面容下,可见棱角分明。 鱼清潺低下头,这一刻,好像不管危险有多大,她都觉得算不得什么。 这一方山体深处的洞穴,幽幽空邃,哪怕两人一直在此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鱼清潺下意识环抱搂紧墨故渊,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心中暗自想道。 眼下墨故渊可不知鱼清潺心中旖旎,先前扶桑传来的异响,让他瞬间骇然,一股强烈的危机蔓延心头,直觉告诉自己,树身之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 扶桑树震动不已,两色光芒万丈,刺眼夺目下,竟是让二人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半响,两人耳边同时响起一道威严怒喝的沙哑声。 “你们是何人,胆敢来我扶桑造次?”此间声音响起,光芒也渐渐暗淡了下去。 墨故渊和鱼清潺落地后,同时抬头望去,可视线中仍是不见一人,不知那声音从何处传来。 墨故渊没有犹豫,拱手抱拳说道“晚辈和朋友误入此地,无意冒犯,只是见这中夏之桑生长在上,以为是无主之物,便想着能采摘回去,也好对自身修行有裨益帮助。” “无耻小儿,凭你也配染指椹桑,不识好歹,速速给本座离去,不然定饶你不得。”沙哑威严之声再次响起,满是愤怒。 墨故渊一时也并未轻举妄动,看着眼前这座茂密丰盛的扶桑树,心中同样疑惑不解。 先前察觉到的危机正是从扶桑树中传来,可眼下这人只是恐吓自己,却并未有实质性的行动,难不成是故意吓唬自己? “神神秘秘的,有本身显出真身来,躲在背后放狠话谁不会啊,有种出来斗上一场啊。”这边墨故渊还在沉思 ,一旁鱼清潺已是指着扶桑破口大喊了起来。 此话一出,墨故渊即刻先发制人,来开阵势,深怕对方径直大打出手,轩辕剑青光爆涨,剑锋凌厉,摇指扶桑而去。 鱼清潺同样没有拖泥带水,揽月追星从袖间飞夺,一身气势瞬间攀至顶峰,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开干的态度。 只是两人等了半天,扶桑树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静谧无声,不为所动。 可墨故渊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深怕此人故意掩藏,只等自己放松警惕好出手暗箭伤人。 另墨故渊有些费解的是,先前那股气息分明是极为磅礴汹涌的,甚至可以断定修为境界一定在自己之上,且不知高出几个等级,为何眼下又无动于衷? 轩辕剑争鸣,青光耀眼,相融映辉之下,完全不比扶桑树来的孱弱。 “既然你不出手,那我就不客气了,墨故渊,咱们先上,反正也是一棵树而已,砍了就砍了。”揽月追星飞舞扬起,竟是直接向着扶桑树身笼罩落下。 墨故渊苦笑一声,却是不敢不从,一剑举起,轩辕剑带着无穷的剑气横扫落去。 狂风扑面,大树摇曳不止,绿叶残飞,席卷整个洞穴地底。 仅仅一个照面,扶桑树就已吹枯拉朽,摇摇欲坠。 “看来也不怎么样,树都要被我们砍倒了,还不敢出来见人么?” 说完,鱼清潺配合墨故渊就欲再次发动第二轮攻势。 可就在这时,扶桑树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小道友先莫要动手,扶桑树真要倒了,整座通天峰都会坍塌,怕是到时候你我都得葬身在此。” 这一道声音温润柔和,让人一听,好似如沐春风。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中夏之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创世神帝俊 扶桑树下,青白两色光芒交替,在一方老树盘根的角落,随着光芒亮了几阵,有一人影凭空出现在下,月袍白头,整个人说不出的飘逸俊尘。 “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啊,八千八百八十九年,就差最后一年,椹实就可以再结一颗果子。如今倒好,轩辕剑不仅出现在此,还摘去一颗椹实,哪怕九千年到了,再结一颗果实,我们还要在等九千年啊。”出现在扶桑树下的人顾影自怜,摇头苦笑。 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望着树下人影,见他神情落寞,自怨自艾,却不知其中缘由。 不过听他的话语,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能感受到那女子身体当中有椹实的能量,应是以前吃过椹实,既然先前那颗椹实被他们摘去,大不了直接让这小子现场把椹实吃了便是。以扶桑之效,再将此二人吸收,转化成树中养料,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再结出一颗椹实。”沙哑之声再次响起,正是先前恐吓两人的声音。 倚坐在树下的男子眼光一亮,继而若有所思的看着身前二人,漏出一副兴致浓厚的表情。 墨故渊早在那人说出要将自己留在此地的时,就已经拉开阵势,轩辕剑熠熠生辉,随时准备动手。 半响,身穿月袍的男子笑着开口说道“那按你所说,留下这两人,通过扶桑树的转换,具体需要多久才能结出一颗椹实?” 扶桑寂静无声,似乎在思量什么。 “可缩短一半时长,四千五百年足矣。”许久,扶桑树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千五百年?”男子愣了愣,继而一拳打在树干之上,接着笑骂说道“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莫不是活太久了,世间的时光在你身上都作不得数了?” “那能如何,这两个无知小儿坏我等大事,若不能及时挽回,难道我们要亲眼看着天劫临头?” 听到这里,男子神色一窒,不敢深究后果。 “或许天意如此呢?十来万年以来,从古时至今,死了多少位神,我山海根基早已不比当年。从前上古时代有你们,到了后世有我们,可随着年月累积,天地间的灵气越发稀薄,现如今整个世间连一位真正的神都拿不出手,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也许是天命如此,我们山海五经有此劫难,也该尘埃落定了。”男子自嘲笑道。 “崇灯,休要放肆!”扶桑树一阵动荡,咆哮怒吼。 若是外面长留弟子在此,定当会震惊到无以复加。 崇灯,可是上一壬的长留山掌门,修为通天,亦是合道境大乘期。 然,确实是死在了三千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之中,只是为何又好端端的出现在扶桑树下。 “我可不敢,你可是我们山海经里的老祖宗啊,我哪能放肆。可下一场天劫就在这近百年里,你说要等四千五百年,不觉得很荒谬吗?”男子轻声问来。 四千五百年,对于扶桑里面那个老家伙的确算不上什么,可事关天劫,已是迫在眉睫,四千五百年,他实实在在等不到那个时候。 扶桑树里再没有异响,不知是就此认命还是无言以对。 墨故渊和鱼清潺听着两人无所顾忌的谈论,皆是云里雾里,什么天劫,什么近百年,难不成因为自己的贸然闯入,就坏了山海的根基吗? 两人不知,事实确实如此。 天道飘渺难测,不变的永远是未知变化,哪怕运筹帷幄,哪怕苦心算计。 许久,树下男子站起身,面朝两人仔细看去,目光深邃,紧紧盯着二人。 墨故渊心底莫名一阵惊慌,却还是举剑横档,以防不测。 “小道友,轩辕剑可是一柄煞气很重的魔剑啊,若用之不当,小心万劫不复哦。”男子忽然向他笑着说来。 墨故渊一顿,没有回答,牢牢握紧手中的轩辕剑,半分不肯松懈。 鱼清潺站在墨故渊身后,望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目光微微失神。 此情此景,再熟悉不过,每每生死关头,他都会站在自己身前,义无反顾。 “放心,我不会和你打,况且我不过是寄养在扶桑树里的几缕残魂罢了,哪怕能力压你一头,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三千年了啊,想不到还能再见轩辕剑,当年那位前辈御剑九霄,横扫天外,我跟在他的身后,可是仰慕的很呐。”男子望着墨故渊手中轩辕,眼中略有缅怀之色。 三千年前,是那场神魔大战的时候么,此人说的前辈可是上一任轩辕剑的主人,是自己曾经在心海中见到的那位前辈么?墨故渊一阵困惑。 见此人的确没有和自己为敌的态度,墨故渊心中方才渐渐卸下防备,当下拱手行了一礼,道“我俩本是来长留寻一位朋友,恰好闲来无事在悬虹河内戏耍,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误入此地,若是打搅二位前辈的清修,实在是无心之举。” 男子听闻,疑惑道“你们不是长留山弟子?” 墨故渊愣了愣,如是说道“晚辈无门无派,来长留也只是受人邀请。” “谁?” “长留山掌门舞惊鸿。” 男子一愣,脸色有几分诧异,继续问道“怎的是那丫头,洛城东呢?” 这会轮到墨故渊和鱼清潺目瞪口呆,前者惊讶道“你也认识洛前辈?” “吾名崇灯,是上一任上留山主,你没听过我的名字,但应该知晓长留的舞惊鸿,洛城东,妙可可都是我的弟子吧。”男子缓缓说道。 两人大惊失色,竟是没想到眼前人是长留山前任山主。 在短暂的介绍自我后,墨故渊将自己当初在庄周梦境经历的一幕一五一十告知崇灯,且将最后为何来长留的目的以及途中发生的事情曲折悉数告知与他,并未有所隐瞒。 许久,在这方深处山体洞穴内,除了扶桑树阵阵沙响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响。 崇灯默然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忽然有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崇灯不觉,依旧痴痴愣在原地。倒是扶桑树里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你这女娃,这次真是被你给害惨了。” 墨故渊二人追寻着异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两道身影透过扶桑树一路而来,最后掉落在树底下,一片狼藉。 鱼清潺惊呼喊道“饺子!” 来者正是之前还在悬虹河里搬石头的饺子,而她的身边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异鸟。 饺子摸了摸自己摔疼的屁股,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去,赫然看到墨故渊和鱼清潺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饺子急忙爬起,欢快的跑至两人身旁,口中不停“阿巴阿巴”的叫唤,亦是开心不已。 鱼清潺将饺子抱在怀中,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也来这了,不是让你去找羽涅他们了吗?”墨故渊俯身凑近问道。 饺子咧嘴一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又一手向着大树下的异鸟指去,结果摆在眼前。 鱼清潺哭笑不得,看向墨故渊说道“看来悬虹河的异样,是饺子不小心触发的。” 墨故渊揉了揉饺子的脑袋,却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来。 异鸟在扶桑树上来回肆意跳跃,不时还轻啄几口,或是展翅拍打扶桑枝叶,好像在发泄什么。 扶桑树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初就应该把你扔在汤谷,你这女娃,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 一声嘹亮的鸟鸣声响彻在众人耳边“精卫精卫。” 继而异鸟又继续胡搅蛮缠,在扶桑树上来回践踏蹂躏。 饺子回眸看去,口中小声附和说道“阿巴阿巴。” “精卫精卫。” “阿巴阿巴。” “......” 偌大的洞穴地底,唯二人一唱一和,反反复复。 墨故渊仔细打量起那只异鸟,皱着眉头看了老半天,猛然间方才想起什么,他诧异说道“真的是精卫。” 扶桑树对眼前这只小鸟的胆大妄为颇感无奈,在义正言辞警告几番无果之后,也就只能由得她去了。 一旁伫立漠然许久的崇灯缓缓抬起头,僵硬的转过身看了看那只精卫鸟,一手举起,精卫见状,展翅拍飞,来到了他的手背上,极为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 “通天峰都成窟窿眼了,还想着衔叼碎石去填海呢?”崇灯摸了摸它的头,脸上一片柔和。 精卫继续喊了几声,执意如此。 崇灯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身前的墨故渊和鱼清潺,喟然叹道“如今我已身死道消,残魂在此不过是尚有一些遗愿罢了,也为长留做不了什么,即是他们师姐弟三人的事,便由着他们去吧。小道友,如今你们误打误撞进入扶桑之地,想必也看见了这座通天峰的异样,作为长留山的通天主峰,我本意是为了这次的天劫做出准备,以此好应付天魔来犯,事已至此,当真是造化弄人。” 墨故渊蹙眉,听得崇灯所说,好似自己两人先前犯了弥天大错一般。 “敢问前辈,究竟是什么天劫,若是因为晚辈的疏忽大意造成某些麻烦,晚辈愿意一人承担!”墨故渊认真说道。 “哼,凭你这蝼蚁,一个化气境的实力也敢狂妄自大?”扶桑树里的声音轻蔑传来。 墨故渊不予理会,只是专注的看向崇灯。 崇灯扬了扬手,向墨故渊笑着说道“你别嫌这老东西说话难听,在他眼里看来,我也是蝼蚁,啥也不是。” 墨故渊一震,不知所以。 “你知道这棵扶桑树里藏的是谁吗?” 墨故渊好奇看去,摇头不知。 “开创山海神界第一人,我们的创世神,上古天帝,帝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创世神帝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精卫填海(一) 当崇灯说出扶桑树里的人名之际,墨故渊整个人一震,心底油然而生想起幼时曾听闻的一个神话故事。 传说帝俊是山海天地初开时,四大混沌元灵中的火之元灵。 至古时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混沌初起,有四大混沌元灵降临世间。分别是浊垢元壤地元灵,无极玄冰水元灵,大日金焰火元灵,以及最后的虚无玄风风元灵。 四大元灵现世而出,在当时各自威力旗鼓相当,并不存在相生相克。 而在盘古陨落之后,火元灵大日金焰却是落在了汤谷扶桑树上,吸取了天道降下的无量开天功德,使得大日金焰威力大增,并逐步将其它三大元灵吞噬进化。 大日金焰在合并地,水,风三大元灵之后,化为两只身负九九至尊命格的大日金乌。 第一只赫然正是被世人称之为妖皇的帝俊。 第二只则是另一尊皇,东皇太一。 两兄弟征战洪荒,所向披靡,最后一统上古洪荒万族,建立起妖族势力,最后在无上神通下,开创了上古天庭的存在,也就是神界的由来。 而扶桑树上的十只大日金乌也是帝俊在成为妖皇之后,和两位大仙子其中之一的羲和所生,亦是后来大神羿所射的金乌太阳。 最后两人因争夺天地气运因果深重,帝俊和东皇太一在洪荒巫妖大战时,与十二祖巫同归于尽。 一念此处,墨故渊也不知道幼时听闻的传说是真是假,不过既然有关帝俊的传闻流传于世,而今日又亲眼所见,怕也是八九不离十。 只是另墨故渊倍感意外的是,若传闻属实,帝俊应早在上古洪荒时代就已经陨落,为何眼下还能长存在扶桑树中,照此看来,帝俊岂不是活了十来万年? 入目之下,只见那只精卫鸟又飞到扶桑枝头,百无聊赖的打起盹来,墨故渊倒是又想起另一件有关帝俊和精卫两者之间的故事。 精卫填海。 传说精卫的原名名为女娃,是上古时代神农氏部落首领炎帝的女儿,也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因其祖辈赫然正是尝百草,为人间辨识医药,被万人敬仰的至高尊者,神农。 而女娃的父亲炎帝,本名姜炎,是率领神农氏南征北战的大英雄,亦是一统南方部落的大领袖,神功盖世。 所以从女娃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她身份的尊贵和超然。由于炎帝常年征战四海八荒,哪怕心疼怜爱自己这个女儿,却也没有时间陪伴在她身边。 而自幼陪伴在女娃身边的则是来自昆仑山的刑天,一个与神农氏结为生死之交的不死战神刑天。 上古洪荒,杀伐不断,部落间更是常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一触即发的惨烈大战。而女娃却是得天独厚,从出生到长大,都从未感受过世间险恶的人儿,无忧无虑,没有负担和压力。 因此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在所有人的照顾和保护下,她自然也就养成了刁蛮任性,恣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一副山海天地任我行的大小姐脾气。 由于炎帝常年征战在外,缺乏陪伴和教育,女娃除了听刑天的话之外,连炎帝基本都不放在眼里,所以炎帝哪怕知道女娃的性子,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这也就导致最后的悲剧,女娃死在了东海之上。 当时炎帝的部落已经扩张到整个山海,地界之大,势力更是雄厚,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人可以与他一战。 而女娃也在父亲的征战中,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他们部落所到之处,都算得上是自家的土地领域,来去自如。 就在炎帝和刑天大张旗鼓率领部落向这东夷之地进发时,在达到东海之滨后,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女娃充满兴奋和好奇,止不住的欢快和喜悦,打心底就认为这东海也是自家的后花园,可随意游逛,无所顾忌 。 然而她却不知,东海乃是汤谷扶桑所在之地,这里真正的统治者,是东夷最高古神帝俊的栖身之地。 在帝俊眼里看来,如炎帝刑天这样的部落不过是自己眼中蝼蚁的存在罢了,哪怕战斗力很强,充其也就是大一点的蝼蚁,并无区别,自当不会理会他们种种争端。 那一日,帝俊闲来无事,在扶桑树上无意间眺望之际,忽然发现东海上有一叶随波逐流的小舟,也仅仅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就像驱赶蚊虫一般。 可帝俊手势之下,瞬间在东海之上掀起一阵阵惊天骇浪,大风摇曳,一个照面,就将女娃所在的小舟吞入了海底深处。 就这样,不可一世的炎帝公主平白无故丧命在了东海之底。 许是当时帝俊无聊,或是他那日心情极佳,又顺手仔细的将女娃灵魂从海底抽离,从而捏成了一只小鸟,放飞在东海之内。 对于至高无上的神来说,一介下人灵魂可以肆意蹂躏,根本也算不上什么。可对于女娃来说,灵魂剥离,又要重塑形态,却是天地间最残忍,最惨烈的酷刑,灵魂之痛,生不如死。 当女娃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鸟儿,飞翔在东海的天空上。而她的记忆中,除了之前被风浪席卷海底外,还有一段被神肆意糟践灵魂带来痛苦异常的画面。 她嘶鸣怒吼,咆哮不甘,试图发泄心底的憎恨和诅咒,可不论她如何挣扎,最后也只能发出“精卫精卫”的声音。 女娃又试着飞回炎帝部落,想要呼唤父亲和刑天的救援,可不论她怎么飞都飞不出东海领域,无形中,似乎有一面看不见的墙,阻扰了自己回去的路。 心灰意冷之下,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又怎容自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冲入海底,想要自尽死去,可曾经要了她命的大海,在她入海的瞬间,居然可以在海底穿行无阻,自由自在。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作为一个被神一时兴起捏造出来的小鸟,那她最后存在的意义便只剩下复仇,向那个夺走她一切的神复仇。 女娃用自己叫声化名精卫,一心想要去往汤谷扶桑,找帝俊报仇。 对精卫来说,她有一项天赋,便是懂得世间各种草药之属,善于分别哪些是救人的,哪些是可以毒死人的。因其是神农后裔,东海之底又有各种珍惜草药,很快,她便在海底寻得各类异草,将它们相互融合,得到了一株世上最毒的草药。 也是能毒死神的药草,相思红豆。 当精卫衔起那条红豆枝条飞向汤谷扶桑时,还未入内,汤谷中竟是莫名刮起一阵大风。精卫不敌那阵狂风之势,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失去平衡,而口中衔叼的红豆枝条也不小心掉入了大海之中。 犹不死心的她再次重归原地,继而又衔叼出一枝红豆再次飞向汤谷扶桑,势必要一举将帝俊毒死在自己手中。 可最后的结果仍然如此,汤谷扶桑,神之领域,她一只小小的鸟儿,哪怕找到了世间最毒的药草,却也无法登上扶桑。 精卫不甘,执着不愿离去,此后,在东海之滨的百姓便经常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 有一只彩色异鸟,不论是晴空万里,还是雷雨交加,它一直在衔叼枝条,或是各种碎石异物,来回飞掠,从大海到汤谷两地游走,毅然决然的将口中所衔之物抛向了汤谷周边。 时间一长,当地百姓都在流传,这小鸟是要将这大海填平啊。 从此,世间就有了精卫填海这个传说。 而精卫,依旧孜孜不倦,废寝忘食的飞向扶桑,从未放弃。 很快,精卫填海的消息便传到了炎帝耳中,至当初女娃死去,炎帝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 在炎帝赶来东海时,有人告知他说此鸟正是陛下爱女所化,得知此消息的炎帝久久难以释怀,便在东海之滨留 下那句千古绝唱。 “精卫鸣兮天地动容,山木翠兮人为鱼虫,骄女不能言兮吾至悲痛,海何以不平兮波涛汹涌,愿子孙后代兮勿入海中,愿吾民族兮永以大陆为荣。” 精卫见父亲如此,可受限东海结界影响,它无法和炎帝相聚,在听闻那句“海何以不平”时,心中更是掀起滔天执念,发誓哪怕入不了扶桑,也要将其填平埋没,以此将此方大海变成大陆。 世人不知精卫究竟有没有填平大海,可在她的一次次努力和坚持不懈中,很多人被她的精神所感动,亦是将此等传说奉为佳话,以此鼓励后人奋发图强,永不言弃。 再后来,精卫在一次次的填海途中,也渐渐学会了一种本领,那便是学会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风沟通。 风声从山海洪荒各地传来,带来外界很多消息,其中有一道消息更是让精卫悲痛无比,发誓一定要离开东海,达成所愿。 炎帝部落和黄帝部落决战于逐鹿之野,战神刑天被黄帝砍去头颅,流浪在西北之地。 精卫要去找他,找那个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刑天,这次,换她来保护他。 第二百二十五章 精卫填海(一)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精卫填海(二) 此后,精卫每日每夜都在奋勇飞向扶桑,哪怕扶桑上吹来的大风依旧将她掀翻,她也一直不愿放弃。 直到某一天,当时大海波涛汹涌,风浪滔天,在狂风骤雨之下,精卫她看见一只海燕潇洒从容的从大风大雨中穿插飞过,径直掠向远方,丝毫不惧海上风浪影响。 精卫看的无比动容,她模仿着海燕的动作飞行轨迹,想试着和它一般穿过着飓风大浪,可来回试了几次,结果还是和原来一样。 大海上的风,是她的囚笼,围困她,挣脱不得。 那只远去飞向高空的海燕一个迂回,看见了在风暴中拼命拍翅的精卫,他向着她发出嘶鸣,继而向精卫飞去。 海上风浪,海燕借着自己的优势一直盘旋在精卫身侧,时而伴她一起飞翔,时而发出几声啼鸣,仿佛是在鼓励她,又好像在跟她说些什么。 精卫跌入海底,又从海中冲出,直到风平浪静之后,她疲倦的漂浮在上,望着远处的扶桑,漠然怔怔。 海燕落下来到她的身边,经过询问之后,才知晓精卫心中的执念,同时心底不禁暗自佩服,没想到精卫的毅力如此坚韧。 “我可以教你飞行,只要你能学会我们海燕的飞行方法,说不定就有机会飞上扶桑呢?”那只海燕这样对她说道。 精卫欣喜,更多是对自己能飞出东海充满希望,她必须努力,也必须克服所有困难,因为还有那个比亲生父亲来的重要的人在等着自己。 海燕能在风雨中潇洒自如的飞行,她是极为羡慕的,倘若真能和海燕一般,那自己也就可以打破枷锁,飞向山海尽头,飞往自己的故乡。 此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精卫便是跟着那只海燕每天都在海上练习各种飞行方法,轨迹和动作。 而在东海之滨的人们也会经常看见这样一副场景,天空之中,一只黑色海燕以极快的速度和轻盈的身姿回旋转弯,又掠过天穹,顺畅流利。 海燕御风踏浪,在大海上如履平地,来去自如。同时在海燕的身后,还有一只身披五彩斑谈羽毛的异鸟,跟在海燕后方,如他一般,奋力的拍打翅膀,试着学习和海燕一样的飞行动作。 然而每次的结果都是如出一辙,没有一丝好转,哪怕精卫已经学的很像,可最终的结局都是她被大风摧残,遍体鳞伤沉入大海。 那些东海之滨的人们刚开始还被她的精神所打动,可久而久之,见这异鸟好端端不自己学着飞,偏偏要学那海燕花里花哨,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不堪。甚者更是站在岸边,不加掩饰的讥讽嘲笑她,只当她被困在东海时间久了,成了一只傻鸟。 可对于精卫而言,她觉得只要今天每一次的努力都比昨天进步一点点,那么就是她一直飞下去的理由,哪怕这点进步微不足道,如深海一滴水珠。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点点累积,也就意味着她离扶桑和刑天更近了一点。 相比这种身体创伤的疼痛,当初被帝俊蹂躏灵魂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好太多了,精卫又怎会不知,所以这点苦算不得什么。日子漫长枯燥,艰苦中同样也有让她倍感庆幸的存在。 那只黑色海燕从未离去,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风雨无阻,和自已一道在大海中飘浮行走。 此外,精卫因为学会了和风沟通的本领,偌大的东海,她也不会觉得那么无聊。每每休息的时候,她总是可以听到很多关于洪荒外界的事情,也算是给她乏味枯燥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 只是随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时间推移,有一天风又带来了个惊天消息。 刑天被黄帝葬在常羊之山,刑天意志不灭,***化作双眼,肚脐为口,手持干戚,日日夜夜在常羊山内不停凿山,想要破开封印,和黄帝再次一战。 得知此消息的精卫心急如焚,她有时间等下去,(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精卫填海(二) 却害怕刑天没有时间等到自己归来。 情急之下,她问那只海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快速学会他的飞行姿态,并且能冲破东海桎梏,飞去山海之内。 那只海燕看着精卫动容焦急的模样,心有不忍,终是告诉她一直以来自己都未曾说出口的秘密。 “我们海燕能翱翔在大海的风暴中,除了自身的飞行轨迹外,还有另外一点,便是我身上的这羽毛。” “羽毛?” “不错,我这黑色的羽毛是大海的力量,而你,是披着一身五颜六色的彩羽,所以无法抗拒大海的风,无法飞跃风浪,冲破不开大海的屏障。” 精卫恍然大悟,此刻才明白自己所有的努力在自然法则下皆是徒劳,从前的痴心妄想原来都是个笑话,最后,仍是没有希望。 精卫失魂落魄,飞不上扶桑复仇,也无法离开东海去见刑天,连自尽都不能,这样的存在,当真是生不如死。 那只海燕不愿精卫失去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尤其是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和鼓励,对他来说,他早已爱上这只倔强执着的彩鸟,除了感动,更多是对她的心疼。 “如果你想飞,想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把我的羽毛给你。” “若你决定灿烂,山不能拦你,海也阻扰不得。” 精卫泪流满面,她从未想过在这样一片冰冷无情的大海上,会有人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 “你的羽毛给了我,你呢?” “放心,死不了,就是以后不能飞了。” 精卫拒绝,不愿答应。 “想想你的父亲,还有那位刑天战神,他们可都在等你回去,难道你要抱憾终身在此吗?你的仇不报了吗?你过去所有的坚持和付出,难道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吗?” 精卫痴痴望着陪在身边的海燕,泪眼朦胧。 “答应我,飞出东海,把红豆扔进汤谷,去山海找你的家乡,去看看你至亲至爱的人,永远不要停下脚下的步伐,就当你带上我去看了整个山海世界。” 时间和陪伴,两者是见证的证明。涅槃重生,浴血换羽,又是一副血淋淋的瘆人画面。 精卫忍着剧痛,一根根将自己身上的彩色羽毛用尖喙叼出,宛如用刀在她心脏上扎刺,每抽一根,便有鲜血流淌,浑身上下,满是猩红。 海燕亦是好不到哪去,同样忍着剧痛将自己的羽毛抽离,当精卫拔出一根彩色羽毛时,他也抽出自己的一根黑色羽翼插入精卫的皮孔之中,为她带来自己的力量。 大海上的绝壁,风起云涌,掀起骇浪滔天,击打在大石之上。一只浑身黑亮的鸟儿盎然站在悬崖之巅,迎着海风大浪,纹丝不动。 身后,还有一只光秃秃血疙瘩的鸟,他匍匐在地,奄奄一息。 山前风雨,精卫全都给他挡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做完我该做的,我们一起离开这。”将海燕安顿好,精卫展翅高飞,扶摇直上。 那一刻,她似乎化作了天穹下的一道黑色闪电,无视东海所有的阻扰,穿透所有屏障,一举飞跃了东海,继而加速向着西北之地疾行掠去。 风,成了她的助力,带着她所向披靡。 常羊山之顶,精卫看见了刑天,那个失去头颅的战神,依旧孜孜不倦的在凿山挥舞,他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意志和信念,支撑着他不肯倒下。 他伴她长大,两人性格何其相似,眼下更是身临其境,如同看见从前那个在东海的自己。 精卫盘旋飞舞在常羊山之顶,她无法和人说出心中的念想,只是想来看看他,想知道他的安危和处境。而她能做的就只是陪在他的身边,口中不停喊着“精卫精卫”两字。 时间久了,刑天同样感受到山顶上那一只黑色的小鸟,她每天都在喊着相同的字眼,那样子分明是(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精卫填海(二) 在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不能倒下,一定要努力坚持下去。 刑天意志火热,战意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决然,在精卫的鼓励下,他最终成为了一位不死战神,震惊山海寰宇。 后来,传说精卫飞回了东海,衔叼一株红豆枝条飞上了扶桑,她将红豆抛向扶桑之中,可是却没有见到帝俊的身影。 精卫在扶桑树上找了许久,最后也没有等到帝俊的归来。担心海燕安危的她便起身飞向东海绝壁上,此后,精卫用那黑色羽毛托起海燕,带他飞遍整个山海,两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还有人说,精卫和海燕两只重情重义的小鸟后来结为了夫妻,他们恩爱有加,哪怕最后没有找到帝俊报仇,可对于填平东海一事,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据说现在去东海之滨,依然可以看见有很多海燕常年都在衔叼一些碎石木屑扔入大海之中。而那些海燕,都是精卫和最早那只海燕的后裔,那是他们的精神和意志,一直延续至今。 传闻千奇百怪,更是众说云云,可对于墨故渊听的神话故事来说,他觉得这个好极了。 眼下扶桑就在眼前,精卫也在树上,只不过放眼看去,精卫还是那只五彩斑斓的彩色异鸟。 第二百二十六章 精卫填海(二)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古洪荒天劫 墨故渊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那棵扶桑树,见精卫上下游窜,仿如自家鸟巢一般,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不管传闻是真是假,道听途说也好,既然流转至今,说不定其中还真有几分真实。 鱼清潺见墨故渊一直盯着扶桑树上的精卫看去,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袖,一旁问道“怎么,难不成以前见过这只精卫鸟?” 墨故渊摇头,道“我哪里见过啊,哪怕东海靠近东山经,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我可没去过海边。” “那你一直盯着人家看,我还以为你见过呢?” 墨故渊苦笑说道“只是方才听她喊精卫二字,我想起幼时曾听过关于精卫填海的传说,所以有几分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精卫填海?”鱼清潺小声呢喃了一句。 墨故渊下意识问道“你也知道?” 鱼清潺点了点头,经墨故渊这么一说,她也想起很早之前凌九泉和她讲起的这个神话故事,眼下看着那只精卫鸟同样多了几分好奇。 一旁崇灯似乎对精卫颇为宠爱,他笑着向二人说道“想不到精卫填海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看来这女娃的本事可是不小啊。” 墨故渊看向崇灯,口中如是说道“先前前辈说扶桑树里的人是神界的创世神帝俊,可晚辈曾在古籍上看过记载,帝俊早在上古洪荒时代就已经陨落,难不成是他借着扶桑异能,所以一直活到了今天?” 崇灯回头看了看扶桑,见那棵大树没有异样,自顾叹了一口气,道“除非能不断突破修为境界增长寿命,不然哪能长存在山海世界中至今。可最高的境界也只有神境,帝俊早在古时就已经达到这个级别,所以他是死了没错。至于为何在这扶桑之中,其中说来话长,总体来说和我情况大致相同,亦是残留在这世间的魂魄,而帝俊的魂魄则是和扶桑树牵连在一起,所以他只能借扶桑树保留自己的灵智。” 墨故渊听闻,其中具体虽不太清楚,可知道扶桑树中有帝俊的魂魄所在,亦是唏嘘不已。 “不愧是上古天帝,真是了不起。”墨故渊由衷感叹说道。 “哼,你这蝼蚁,也配夸我?”树上,一声不屑适时响起。 崇灯看向墨故渊,后者脸上略有几丝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谁给你的脸在这里放肆的?管你天帝天狗的,再欺负墨故渊,我直接把你砍成木渣扔出去烧了,我劝你老实点。”鱼清潺伸手霸气怼回道。 崇灯和墨故渊一愣,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鱼清潺,前者目光明亮,满是倾佩。 遥想自己当年坠落汤谷之地,初次得知扶桑里面的人竟是帝俊时,本就奄奄一息的他差点吓得当场去世。 今日看来,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女子,后生可畏啊。 藏身在扶桑之中的帝俊只是一震暴怒,却也无可奈何,苟延残喘至今,一身通天修为早已流失殆尽,连肉身都无法凝聚,只能龟缩在扶桑树中,根本无法离开。 鱼清潺见扶桑树没有异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不跟他计较了。 崇灯目光绕过眼前墨故渊看向鱼清潺,仔细打探一番,眼光微亮,似乎是看出某些端倪。 半响,崇灯收回视线,轻轻说道“你这朋友可是来走江入海的?”墨故渊深吸一口气,并未有所隐瞒,径直点头说道“不错,我们这一路行来至西山经,就是保护鱼姑娘走江入海。” “难怪了,我说见这姑娘一身气机勃勃,内里有龙气滋生,神魂筋骨亦是极佳,看来造化不错。”崇灯大赞说道。 两人见崇灯目光闪烁,不禁佩服崇灯的能耐,以如今几缕残魂都能直接看穿鱼清潺的体魄,那要是真正的他,实力又会是如何的恐怖。 一念此处,墨故渊就想起先前崇灯说的话,三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所谓神魔大战,不仅让山海中(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古洪荒天劫 最后一位龙神陨落,随之而去的还有中山经的崩塌,此外更别说和崇灯一样的修为大乘者。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放眼整个山海,不论是凡人学习或是仙妖修行,都需自身砥砺磨练,恪守本心。如山中竹石,咬定青山不放,立根破岩,千磨仍韧,不惧风浪,方才能登高望远,达到他人所不能。”崇灯看着二人,眼中有赞赏,也有勉励。 墨故渊和鱼清潺深深了点了点头,对于长者的教导,还是如此坦诚,两人自是不会轻易小觑。 “前辈所言,晚辈一定牢记于心,山高水远,一定不忘初心。”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我崇灯修行山海千余年,虽然修为大乘,可离那神境仍是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本以为哪怕就算成不了神,也足可傲然俯瞰三界,却是没想到三千年前天劫一役,在天外天和那些化外天魔一战,方知自己只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啊。”崇灯昂首望向虚无昏暗的上方,嘴角一片自嘲。 墨故渊听的好奇,当下追问说道“之前我等贸然闯入此地,又摘去一棵中夏之桑,两位前辈就一直在说这所谓天劫。可否告知晚辈这天劫究竟是什么,中夏之桑被我误摘,可是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崇灯回过神来,痴痴看向墨故渊,再次苦叹一声,道“既然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其中涉及的范围牵扯太深,造化弄人,冥冥中又有天道定数,我也无法确定未来这山海五经能走到哪一步。” “天道万千,宇宙浩瀚,所谓大道,又何止我们这山海一条?”似乎被崇灯心境影响,扶桑树里的帝俊沙哑说道。 “哟,先前不还不让我放肆吗,这么快就认命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崇灯打趣说道。 文言,扶桑树内却是没有声响回来。 崇灯回过头,一手指了指身后那棵扶桑树,揶揄道“哝,我们的创世神帝俊大哥,不仅开辟了神界领域,同样还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守护神哦。他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可都是为了我山海千千万万的无数子民啊。” 最后一句,崇灯神色动容,肃穆无比。 墨故渊和鱼清潺一听,皆是不知所措。 崇灯不顾两人异样,继续说道“现今和古时,这两个时代的划分便是从第一场天劫来临之际开始。古时可以称之为上古亦或是上古洪荒,那会山海五经还没有分裂,我们所在的山海是一整块超级大陆,只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两人倏然一惊,此等秘闻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上古洪荒,不论是人还是神又或者是妖,皆是受益天地造化最早的一批,自然也就更加力大无穷,异能非凡。且当时整个山海世间内,天地灵气完全不是和现在的一个档次,那时人人皆可修行,降妖除魔,与神一战更是不在话下。尤其是可以参悟修行的人类,在女娃娘娘的神力和太虚神液的辅助下,我们人更是有夺天道演变大系数的存在,成神成祖,呼风唤雨。” “当然,我说的成神也仅仅是在天地初开后,从这个世间诞生我们人族开始,通过先天大道眷顾,或是后天勤奋修行达到一定境界,方才有这本事。哪怕世人能通过修行有了仙凡之别,即便达到神境,仍是存在山海天地中。” “相比那些应运天地而生的一些特殊存在,妖或神,我们还是和他们有一定的差距。” “而我们的创世神帝俊就是整个山海最古老的存在,作为混沌四大元灵其一的火元灵,后来又将其余三大元灵吞噬,这才有了这个世间的全貌,自然属性,衍生万物。” 言之此处,崇灯转过身向着扶桑树深深鞠了一躬,端庄谨慎。 “山海无恙,大道周而复始,在一代代先驱大能者的开拓下,有无数前辈和大神为我山海的未来奠下了雄厚的基础。也就是在那时,一群来自天外天的化外(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古洪荒天劫 天魔入侵我山海大地,所幸在那个年代我们的祖辈诞生出不少异能强者,其中修为突破神境的更是数不胜数,是以当时和化外天魔一战,我们的祖先将他们拦在了天外天,并未殃及我们的山海大陆。” “那一场大战昏天暗地,祖辈们在天外天不知鏖战了多少年月,有斩杀天魔者,也有抱憾死在天外天的,腥风血雨,十年一日的生死之战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最后,那些在山海中显赫一方的古神几乎全都陨落在天外天战场里,那里也被后世称之为神墓,只因死在那里的,都是曾经的神境高手。” 墨故渊和鱼清潺二人听得入神,更是心境跌宕起伏,不知从前还有这样的一幕。 “本以为这次大战会是以我们付出惨烈的代价而获得胜利,那样也算对得起各位先驱的在天之灵。可谁知后来那群化外天魔中有一位绝世魔头,它以横扫千军之态将我们的先驱者碾压,所过之处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没有人能拦住它,哪怕众多神联合诛伐,依旧不是它的对手。” “这也是所谓天劫真正的由来。”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道“连诸神联手都无法战胜么?那魔头岂不是超越了神境?” 崇灯苦笑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秘闻也是在我陨落后,帝俊告诉我的。而逼退那头天外魔头的正是我们的山海老祖宗,帝俊他老人家了。” 崇灯指了指后方,脸上忽而多了几分笑意。 墨故渊和鱼清潺同时看去,此刻两人俱是换了一副神态,有尊敬,有惧怕,也有好奇。 这棵古树仿佛见证了山海历年所有的一切,此刻安详扎根于此,如一个垂垂暮已的老人,周遭闪烁的青白两色光芒,就好像是它的叹息一般,顾影自怜,又有些许遗憾和挂念。 “无论面对何种困难和危机,挑战或是入侵。山海世间万物作为生活在这块大陆的共同群体,都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捍我山河,佑我苍生。” “我们可以内耗自相矛盾或是残杀同类,自然法则,弱肉强食,强者自有强者说话的态度。只是在国与家,大是大非和种族生存的时候,理应抛弃偏见,任何犯我山海者,当杀,当诛!” “山海天地,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希望所在。” 扶桑树上,一道巨大的虚影轮廓漂浮在上,蔑视天穹,天帝威武。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古洪荒天劫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帝俊神威 扶桑树下的几人望着半空之上那道虚影,耳边,是帝俊说的这三句大道简言。 墨故渊听的心中摇曳起伏,此等大志大向,自己不置可否,深以为然。 遥想当初在沧海之际,段前辈不就是为了仙妖两界的安危和沧海根基的巩固,以一己之力,祭身沧海,这才使得沧海之水没有倾覆泛滥,两界大陆得以保全,无数黎民百姓也免受海难之灾。 此等大义,非常人所不及,非能人所不能,所做所愿,更是超越了许多修道人的一生望而却步的境界。 能力越大,肩膀上挑起的重担也就越大。可在整个世间来说,仍有许许多多不堪一击乃至籍籍无名之辈,也有很多善良真诚的人,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能力,在为这个世界尽出一份绵薄之力。 虽不比拯救一个世界来的伟大和轰动,可这样的存在,点点滴滴,积少成多,汇聚成海,用自己的力量去感染别人的内心,亦是功不可没,功德无量。 善不分大小,多施善举更是对这个我们生活的世间报以最大的感恩。 行善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行恶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消,日有所损。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而争之,故君子比慎为善也。 如帝俊这样的存在,放眼望去,也已经是整个山海间至高的存在。昔年盘古开天辟地后,作为世间四大混沌元灵的自然属性之一,他的存在,是构造出整个世界的必备元素。 他的根基在山海之中,在这块大陆版图,世间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能力,给了他开创上古天庭,成为天帝的大道造化。而他同样明白自己本身存在的意义,就像之前他说的,任何时候,当自己生活的家园受到危险和困难,作为这个家园的共同群体,当抛弃偏见,一致对外。 我得道山海,自当义无反顾回报山海,帝俊是,那些先驱者古神同样也是。 扶桑树上的虚影渐渐淡化,帝俊看了看底下几人,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崇灯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继续说道“后来帝俊和那位绝世天魔大战了一场,除了天外天这片战场风火狼烟,惨不忍睹之外,我们生活的山海大陆也在两人的气势下渐渐分崩离析。受外力压迫引发的自然因素影响,地壳变动,山势水泽更是被天外两人的打斗变得风云难测,山海大陆的苍生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天灾***更是年年不断。那一场天劫浩荡,我们山海之人无辜牵连,不知死了多少百姓。” 饶是崇灯刚恢复不久的心境,在说到这里,依旧有几分悲戚和无奈。 “在帝俊付出自己精魄和一身大道修为时,最后终是战胜了那头绝世天魔,并将它斩杀当场,尸骨无存!” “啊,帝俊这么强?”鱼清潺下意识惊呼说道。 连古时多位神境联手都无法制衡的绝世天魔,结果被帝俊一人斩杀,可见帝俊的实力强悍和恐怖。 崇灯点了点头,苦笑说道“虽然将那头绝世天魔斩杀了,可帝俊也是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神魄去之八九,大道修为更是付之东流,最后还是被扶桑树牵引一丝魂力方才侥幸保存至今,不然怕是也要道消天地了。”听到这里,墨故渊和鱼清潺方才明白为和帝俊一直藏身在扶桑树之中,想不到其中缘由竟是如此可歌可泣。 墨故渊欠身抱拳向着扶桑树鞠了一躬,口中认真说道“晚辈先前多有冒犯,是我错了。” 鱼清潺亦是跟随墨故渊一起,认真向着扶桑树行礼致歉。 扶桑树不为所动,光芒微亮,没有声响。 “随着年月累积,在受当初那场天劫影响,整个山海大陆开始分裂,由中山经定格原地,其余大陆版块向着东南西北各处分离,山川河泽肆意耸立贯穿,这才有了后世的山海五经所在,也就是今天我们所见的样貌。” (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帝俊神威 两人一阵恍惚,听崇灯所言,如坠梦境,不仅颠覆了过往的认知,还刷新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眼界。 很快,墨故渊反应过来问道“即是如此,那些天魔都被我们的先驱者阻挡在了天外,为何现如今又有天劫,难不成是那些家伙犹不死心,卷土重来?” 崇灯看了看墨故渊,目光一亮,脸上有几分欣赏之色。 “不错,小道友真是聪慧,融会贯通的本事很强啊。所谓天劫一说,是从那一次大战之后开始产生的纪元世纪,本以为杀退了那些家伙,从此就相安无事。只是在十万年后,也就是三千年前,那伙天魔又再次降临天外天,欲侵我山河。”崇灯目光深深,仿佛想起当年一幕。 “这!怎会如此?”墨故渊急切喊道。 “三千年前,我山海天地唯有两位真神,正是龙神琉璃和剑神剑者以及两位大道衍生的半神之属,时光和轮回。岁月几经波折,天地灵气不复上古时期那么璀璨夺目,万物灵长也达不到过去的巅峰旺盛。所以这一次和天魔的大战,在两位真神的率领下,所有合道境修士和一些各地隐士的半神前辈都参与当中,再一次和化外天魔在天外天拉开了生死之战。” “好在这一次天魔来犯,并不像古时那般不可一世,第一次天劫过后,想必它们也损失惨重,很多修为高超的天魔都死在了第一场大战之中。而且在龙神和剑神的威力下,那些天魔无法招架,很多都死在了两人的手中。当然,我山海之士也有不少合道境的修士和半神之属道消陨落,而我便是其中一个。”崇灯喟然一叹,唏嘘不已。 墨故渊听得极为认真,在崇灯稍作休息的时候,他心中百转千回,满是疑虑。 “三千年前的天劫,山海五经所有合道境以上的修士都去了天外天,可按照崇灯所言,他似乎并不知晓龙神和剑神也都陨落了。而且据后来记载,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主要是神魔大战,是龙神和剑神的决裂,因剑神转入魔道,从而让两人生死相向,最后纷纷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墨故渊心中暗自想道。 “前辈,你可能有所不知,龙神和剑神最后都死了。”墨故渊轻轻说道。 崇灯一愣,倒也没有太过惊讶,他缓缓说道“二位真神许是为了我山海无恙,最后倾尽所有这才道消不存了吧。当时我只是跟随那位前辈去往天外天,到了战场之后,也曾和天魔交过手,只是不知打了多久,直到我筋疲力尽,法力枯竭,被一头天魔偷袭重创伤及要害,最后被它一脚给踢出了天外天。” “本以为我会就此死去,许是我运气好了点,恰好掉在了汤谷扶桑中,这才有了我后面的机遇,被帝俊所救,侥幸残存至今。”崇灯摇了摇头,独自笑道。 知晓一切来龙去脉的原因后,墨故渊恍如隔世,当真是世事难料,不可揣测。只是对于他心中所知道的一些过往和传闻,墨故渊并未说出口,毕竟自己又没有历经那场神魔大战,也不敢确定三千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辈大义,自然有山海大道眷顾,福泽深厚。”墨故渊笑着说来。 崇灯罢了罢手,不以为意,道“我落入扶桑之后,回天乏力,也只是借着扶桑树异能可以保留几缕魂魄。因我身上有天魔留下的气息,在帝俊的禁锢中,后来我们推演出一个惊人的结果,那便是在上一次的三千年后,化外天魔还会卷土再来。” 言至此处,崇灯脸上一片凝重和愤怒,可更多的还是对这个山海世间的担忧。 “什么!这化外天魔是杀不完的吗?为何如此执着,非要入侵我山海,这都两次被杀退了,他们究竟是谁?”墨故渊心神胆颤,满是不解。 “天地初开,鸿蒙降临,这是宇宙奥义对任何一个自成空间的所在地给予的祝福,可让生活在这一片大地的灵物有自己的一片天。那些天魔是谁我不知道,据帝俊猜测,(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帝俊神威 应是来自宇宙其它世界的灵物,反正不属于我们山海之中。” “那据前辈你所说,这一次的天劫是我们山海历年第三次天劫,后来你们可推算出来具体世间么?” 崇灯眉头紧缩,痴痴看了看墨故渊,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扶桑树,半响,轻轻说道“应是百年之内,化外天魔就会再次降临。” 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一震,不知所措,六神无主。 “如......如今整个山海仙妖两界内,都......都没有一个真神存在,这......这要怎么应对化外天魔的来犯?”鱼清潺吞吞吐吐,不知是被惊吓还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无法控制自己。 “所以啊,我们才有了孤注一掷的办法,集结扶桑树十棵中夏之桑,以扶桑万树之长的大能,再配合十棵九千年的椹实,助帝俊重登帝位,踏破天外,这一次,定要将它们尽数伏诛于此。” 说完,崇灯一股脑坐在了身下的树干之上,双手抱头,继续说道“不过眼下局面你们也看到了,先前一个不留神,你俩可是毁去了一棵椹实。对帝俊的神功而言,这椹实只有长在扶桑才有效果,本以为普天之下没人能摘去,没想到小道友居然身怀轩辕剑,那可是昔年剑神前辈的神器啊,真是造化弄人。” 言罢,崇灯用手撞了撞扶桑树,笑道“看来我们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这一来说不定我还能多陪你几十年。要知道你若借助扶桑大能强行恢复,怕这一次过后,就真的是灰飞烟灭。这么久了,我可舍不得老祖宗你啊。”崇灯作势不忘轻轻擦拭眼角,一派依依不舍。 “滚一边去,幸灾乐祸的,也不怕你祖宗留下的长留基业毁于朝夕,少昊那小子当年就跟你一个德性。”扶桑树中,一声怒吼传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帝俊神威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西山经天柱 望着二人谈笑,墨故渊心底无端涌起一阵愧疚,先前两人至此,见中夏之桑是不可多得的天地至宝,这才用轩辕剑劈下了一棵。然而却是没想到这中夏之桑的用处如此之大,若因为自己的贸然大意,日后酿成了大祸又该如何是好? 鱼清潺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落寞不语的墨故渊,瞬间相同其中关键。依他的性子而言,又深知因果复杂,不禁有些担心墨故渊会不会加重自己的心理负担。 “这中夏之桑是被我们采摘了一棵,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不是还有时间吗。你好好练剑,我努力走江,争取早点入海化龙。说不定在下一次天劫降临之际我们还有机会呢?”鱼清潺望着墨故渊,展颜一笑,轻轻说道。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生动而又真挚的面容,心中一暖,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话堵在了喉间。 “你啊,就是太给自己找罪受了,再说了,我们之前也不知道具体事因啊,所谓不知者无罪。这中夏之桑又是难得的至宝,既然有幸遇见也是我们的福气不是,摘了就摘了,哪怕以后有什么危险,我陪着你一块抗下便是。”鱼清潺笑着说来。 还有一句话鱼清潺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从前都是你保护我,可不论以后遇见什么危险,我也会陪着你一块面对。”这句话鱼清潺难以启齿,觉得放心里更好。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注视自己的目光,亦是深情相望,继而重重点了点头。 崇灯望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当下双手拍起掌来,附和赞道“不错,天意如此,小道友也无需自责,我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数。若真要天亡我山海,恐怕也不会等到今天了。况且你既然有这个造化得到轩辕剑的传承,你朋友又是走江入海的天选之子,说不定未来山海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 “前辈,我......”墨故渊动容,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小道友我知道你的心意,也能看出你身怀正义,颇有侠气。只是很多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之下那便心安理得即可,不争朝夕,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鱼清潺此刻是越发看这崇灯顺眼,想不到这人心态如此厚重,不愧是能成为长留山的山主,非一般人可比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安慰墨故渊的话语,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可比自己有份量多了。 “是这么个理,我很赞同啊。”鱼清潺对崇灯竖起大拇指,开口笑道。 墨故渊看着两人姿态,虽然无法打消心中顾虑,可见二人对自己如此,心底不禁暗自起誓,倘若日后整个山海真有危难,自己定要为这个世间出上一份自己的力量。 “那现在该怎么办,中夏之桑摘也摘了,帝俊又无法恢复修为,就算天劫真要来,也是几十年后的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啊。”鱼清潺拉过墨故渊,向他问道。 墨故渊挠了挠头,只得看向崇灯,不知他是否有让自己二人离开的办法。 崇灯缓缓说道“这个自然,如今我们身在通天峰地底,扶桑扎根在此,也是为了加快中夏之桑的结果。不过眼下已经没有这个必要,我让精卫带你们找到和悬虹河的连通山口,顺着悬虹河往下,就可以出去了。” 听得此话,墨故渊问道“前辈难道不和我们一块出去吗?这毕竟是在长留山的地界。” 崇灯罢了罢手,苦叹说道“我不过几缕残魂罢了,出去又能如何,况且我本身都是依靠扶桑而活,离不开太远。当年为了扶桑结果能更快点,我用门中秘法在帝俊的帮助下,将扶桑从汤谷转移至通天峰底,为的就是能在此吸收此峰的精髓。这千百年来,通天峰被扶桑扎根在下,你们也看见了,峰内实体不在,居中更是空旷幽幽,其中蕴含的灵气早已被扶桑蚕食,我已经对不住长留了,何来出去一说?” 墨故渊诧异,想不到崇灯为了(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西山经天柱 以防万一,竟是舍得将整座长留的气运托付而出,可见心中壮志凌云。 “这通天峰不过就是一座很高的山罢了,扶桑即是树,只要有大地土壤,以它的神能,何处不能为家,何处栽种不得,跑到这峰底之内作甚?”鱼清潺不解问道。 崇灯愣了愣,脸上有几分莫名之色,径直说道“你们不知道通天峰是神兽玄武的四足之一?” 这会轮到墨故渊和鱼清潺呆呆相望,玄武四足? 看着两人模样,崇灯耐心解释道“上古时代,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大战不周山,因战况激烈,两人皆是使出看家本领,结果导致不周山轰然崩碎。而不周山作为西山经天柱之一,是支撑整个西山经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的南边天柱,不周山倒塌,从而引起天降大水,倒灌人间山河,女娲娘娘不忍生灵涂炭,遂用五彩天石补天,这你们都知道吧?” 二人齐齐点头,关于这两种传说,皆有耳闻。 “女娲娘娘将天缺补好后,哪怕天上之水得以控制,可作为西山经天柱之一的不周山倒下,也就意味着西山经上面的天幕失去平衡,同样是灾难一件。试问天在上,若不能稳固,真让天塌下来那还了得?怕结局不比天水灌满人间来的可怕。” “为将天幕结界巩固,随天地初开诞生的四大神兽之一玄武,为救天下苍生,舍身取义,用自己的肉身祭祀,龟甲为壳,长眠大地之中,以此为西山经带来祥瑞福兆。而他的四足则是化作四道天柱,其中一足则是代替了不周山天柱,其余三足神力遣散在另外三处方向中的天柱里,以此加固天柱的构造,为整座西山经祈得万世太平。” 古时之事,想不到竟是来的如此浩然磅礴,大厦之倾,却总有一些人挺身而出,这个世道,天理渺渺啊。 墨故渊抬头看向整座通天峰,视线之下,空旷无垠,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通天峰的前身竟然是西山经东边天柱之一,还是古时玄武一足所化,难怪崇灯要将扶桑扎根于此。 玄武作为天地初开的四神兽之一,其中蕴含的神力和能量,自然是山海其它地方无法媲美的存在。用玄武之力,助扶桑结果之期,这等逆天之举,若不是为了天下大义,怕是任何人也不敢生出这般念头。 “前辈,这通天峰内如今已经荡然无存,徒有其表,内在空旷,可会给西山经天幕带来影响?”墨故渊忽然问道。 崇灯笑着指了指墨故渊,道“能想到这点可见小道友心性真是不一般啊,放心,既然这椹实结果没了希望,那么也就没必要再蚕食通天峰余下的灵力了。而我呆在此处则是为了将扶桑结果的椹实能量反哺回通天峰,这样也算有个交代。” 墨故渊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倒是极好。 “通天峰作为东边天柱,虽说眼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要支撑天幕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这是玄武之力,岂是一般山体石岩所能相比。只要不受到神境高手倾力一击,是绝无可能会倒的。再说了,我后面还要将扶桑之力反......” 一棵石子兀然掉落,直直穿透他的身躯,滚落在地。 几人一愣,皆是看向那颗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子。 忽而,扶桑树猛然摇晃不止,树叶纷纷,椹实赤光更是左右摇摆,青白色之光同样忽明忽暗。 三人所站的方位震动不已,四周岩壁,碎石纷飞,滚滚而来。 “老祖宗啊,你这是干嘛,好端端的摇啥呢?”崇灯急声喊道。 “摇你祖宗哦,这不是我动的,是通天峰在动。”帝俊沙哑之声响起,愤然不已。 从那一颗石子落下之后,众人头顶上方开始出现延绵不绝的落石,或大或小,纷纷滚落砸下,好在扶桑树异能强悍,千斤旦石可以隔绝阻扰在外。 山崩地裂,随着顶上落石砸落,竟然连着脚下大地都开始(本章未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西山经天柱 出现裂痕,分崩碎裂,好似地震一般。 墨故渊匆忙御剑而起,将鱼清潺带过,飞掠穿插洞穴之底,来回避开落石范围,以免不测。 “这通天峰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要塌了?”鱼清潺担忧问道。 墨故渊无法分心,哪怕扶桑能阻扰上方碎石砸下,可仍有不少大石穿透而过,重重砸在了几人身边大地。 崇灯眯起眼看着上方,感知之下,蓦然大惊失色。 “你这乌鸦嘴,看你说的话就知道最坏的结果灵验了。”帝俊讥讽说道。 崇灯恍惚,脸色一阵彷徨和惊讶,喃喃说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很快,崇灯手中一道光华绽放而出,他转过头向着墨故渊二人喊道“事已如此,你们沿着我这光向遁入,光之尽头,就是离开此地的出路。” 墨故渊飞掠而过,还想在说些什么,崇灯只是向自己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既然是我长留的定数,前后因果,我也逃脱不得。小道友,要好好活下去啊,未来这个山海世界,永远都是你们年轻人的。” 墨故渊见崇灯神色自若,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轩辕剑青光大起,顺着崇灯开辟的路线,飞速疾行,扶摇直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西山经天柱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章 七色虹光阵 长留山,通天峰。 原本那座金碧辉煌的金光殿已经破败不堪,残垣断痕遍地都是。 舞惊鸿和妙可可两人此刻置身在通天峰,长留既然有如此造化,那也是祖祖辈辈积德积福传承下来的,我们自然比不得。长留山底蕴何其久远深厚,我崆峒和桃花楼放眼望去也不过建派千年而已。而如今你我已是仙界六大派之一,放眼山海其它各地,谁又敢小觑?”中年男子幽幽一笑,一派自得。 美艳女子风情万种撇了一眼,道“还是曾掌门心性豁达,幺幺受教了。” 两人正是御风远游至此的曾万衣和桃幺幺,当日察觉到西山经东边异样,后听半神轮回指令,前来长留山(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章 七色虹光阵 汇合。 曾万衣罢了罢手,脸上渐渐恢复淡然之色,目光遥望看去,眼底有几分落寞。 合道境,一步之遥,他已经在还虚境分神期停滞足足有三百余年,依旧毫无破境的迹象,也许此生再也无望踏入合道境。 桃幺幺不知曾万衣心境,对她来说,桃花楼作为古时一尊花神的陨落之地,只要潜心修炼,得到花神的传承,那么自己日后的修为一定可以水涨船高,所以对于修行一途,她倒并不着急。 两人地处恰好是在长留山边界,此刻隔山观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外,二人心中一直悬着一个不得其解的问题。 “轮回之司说的西山经所有还虚境以上的修士需到长留山,究竟所欲为何?” 就在曾万衣和桃幺幺深思熟虑之际,一道火光顺着天上黑云蔓延,瞬间点亮了长留山周边所有的山河。 “想不到二位道友先我一步至此,数十年未见,曾掌门和桃楼主风采更胜从前啊。” 一道爽朗的笑声响彻在两人耳边,二人齐齐回头看去,只见火云之上,有八柄利剑围拢成圆,居中一人身穿白衣,脚踏火云,浅浅落下。 “柳谷主!”二人目光皆是一震,一种异样的情绪蔓延各自心头。 来着正是天虹谷柳沂河,他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脸上更是说不出从容和潇洒。 第二百三十章 七色虹光阵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明在天 八把宝剑拉开阵势,继而浮光掠影,一柄一柄向着柳沂河脚下铺展悬浮。柳沂河如拾阶而下,步步走来,直至走到两人身旁,向二人点头致意笑来。 “说起风采,我可比不得柳谷主呢,莫说谷主玄火神乎其技,连这御剑之术都是登峰造极,真叫人赏心悦目呀。”桃幺幺展颜一笑,霎那异香四溢,芬芳扑鼻。 柳沂河和曾万衣置身其中,瞬间倍感舒适,精神更是通透。 “这些年看来桃楼主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可喜可贺啊。”柳沂河笑着说道。 桃幺幺掩嘴轻笑,眉眼都眯成了月牙一般,绝色之姿更是添的几分可爱。 曾万衣看向柳沂河,后者一身气机内敛,半分不显山水。据传千年前他的修为已经是合道境渡劫期,真不知时隔至今,他究竟有无迈入更高的大乘期。 天虹谷擅长火系法术,玄火作为天虹谷的代表,山海两界各派无人不知,只因这玄火乃是其开谷老祖,当年从九幽之地觅得的九幽玄火鉴当中参悟出来的不世功法,威力绝伦。 玄火共有四道门槛,九重,二十七重,五十四重,以及神人之境的八十一重。而现任谷主则是在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五十四重玄火境界。此外,柳沂河还是一位天资过人的剑修,剑术超然,只是少有人见过他真正出剑的时候。 曾有人传言,比起玄火之威,柳沂河的剑法,更是棋高一手。 外界云云众说纷纭,曾万衣也不知具体事实,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柳沂河的剑法造诣的确要比自己高出太多。 西山经四大派,唯有长留山和崆峒派是以剑为主,如今长留数位合道境剑修,可他曾万衣身为一派之主,主修剑道,如今仍是还虚境,怎能不让他心生悲凉。 柳沂河看了看眼前曾万衣,而后面向长留之巅,望着那里的剑气长河,声势滔天,自顾喃喃说道“想不到昔年三人的剑道成就如此之高,眼下看来,洛城东更胜一筹啊。” “本就是天之骄子,剑道所归,不然也不会合创出那套诛仙阵。要知道那会三人闯入蛮荒腹地,就是凭此阵杀了妖界一位大乘期老祖。”曾万衣望着战场中央,目不斜视说道。 “那依曾掌门所言,此番长留山三人手足相残,谁能站到最后?” 闻言,曾万衣竟是打起精神仔细观摩起这场千年难得一见的剑修之战。三人斗的如火如荼,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法,一剑之下,全是剑意和剑道的气息贯彻其中,行云流水,宛若天成。 曾万衣心驰神往,作为用剑千百年的他自然可以看出某些不同,只是每个人的剑道各有追求,哪怕大径相同,也不是光看就能参悟,更多是自己对剑道的心领神会。 半响,曾万衣漠然说道“三人都很强,舞惊鸿和妙可可联手对战洛城东,虽说洛城东一人顽抗二人仍旧游刃有余。可在长留开启护山大阵的情况下,有长留整座基业为根底,怕是长此以往,此消彼长下,洛城东总有力竭衰败的时候,难不成他一己之力可以挑战整个长留?”柳沂河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说了一句别有用意的话语。 “大道殊途同归,若是我心高气傲,不屑与前人所合之道一途,你说我还能走的更远吗?又或者说大道万千,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那所求之道当真就能寻得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车之鉴下为何不能少走弯路,直达止境?”说到最后一句时,柳沂河忽然转过头笑着看向曾万衣。 曾万衣立在原地,茫然无措,眼里,是山巅那场光华堪比日月的辉煌。 桃幺幺看着风流倜傥的柳沂河,美目顾盼生辉,流连忘返。 “西山经其余地界的还虚境以上修士都已经到了长留各处,柳沂河你带部分人前去北边地界。桃幺幺去南边,曾万衣留在西边此(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明在天 地,等会听我号令,向通天峰七色虹光阵内灌输法力,提升结界灵力。”与此同时,西山经赶来的修士耳边纷纷响起轮回的声音。 听得此令,几人没有多问的念头,瞬间消失原地,按照轮回之司所说,即刻照办。 期间,柳沂河回眸看了看东边某处方向,心有疑虑,只是蹙眉看了看,便不再理会。 东边一处山崖前,轮回浑身被灰袍笼罩,看不清真容模样。 “是天劫定数引发的命理无常么?区区数年,竟有两人迈入半神之境,段念尘沧海兵解,可是为了如此?”轮回望着天际的流光溢彩,渐渐陷入沉思当中。 长留山通天峰上,洛城东和妙可可的斗法依旧水火不容,半分不让。 太阿剑只凭本身剑气化作的护盾,就可以将承影剑的所有剑气长河挡在洛城东身外,可见神兵之利。 妙可可咬牙切齿,看着洛城东举手投足间的轻淡,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委屈和心酸。 “你还在等什么,哪怕承影剑借着大阵可以取之不绝,再这样耗下去也没有意义,洛城东还没有出手,既然他想看,那我们就让他好好看看。”妙可可传音舞惊鸿喊道。 舞惊鸿点了点头,先前七星龙渊出剑挥去的第一颗星辰对洛城东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眼下她将余下所有六颗星辰之力灌输剑身之中,以此好破开洛城东的气盾防御。 七星龙渊紫光大盛,那遍布在天幕中的剩下六颗星辰兀然一阵收缩,流动旋转,聚拢在七星龙渊剑身四周,随着舞惊鸿一手指去,六星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光,当头直扫洛城东而去。 洛城东撇了一眼,虽不惧这六星齐落的攻势,可也不愿自己就此被这攻击波及,当下一手作成剑指,一粟白光从指尖射出,直奔六星对撞而去。 洛城东左右两手各执一方,一手之上是妙可可,一手之下是舞惊鸿,两人带着不顾一切的姿态,狠狠向着洛城东压下。有着身后大阵的支持,渐渐的,竟是可以缓慢的突破洛城东的阻隔。 两女相视一眼,脸色俱是果决无谓,下一秒,一股紫色气流从大阵中涌向二人身躯内,顷刻间又给二人带来一股新的力量。剑影缭乱不绝,六星更是璀璨生辉,夺目耀眼。 在这样的压迫下,洛城东眼中渐渐有了几分认真,看着两人对自己欲杀之后快的脸色,蓦然,他无端又是一阵愤怒。 明明是他被人玩弄鼓掌,明明是他失去所有,流浪山海,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庄周梦境因柳紫陌的死而就地顿悟,寻得心中道向,一步踏进半神之境,本以为有了至高的修为,可以力挽狂澜,所以他去了不死之渊觅得不死果。 可如今呢,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长留当然是恨的,舞惊鸿则更是恨透至极,而其余长留山人虽不比舞惊鸿来的浓烈,可一样心生厌烦。 当年是如此,今日更是变本加厉。 他何错之有?错的是这些自诩为自己好的人,这些道貌岸然,打着各种借口幌子骗自己的无耻之徒。 我不出剑,便以为我不会杀你们么? 洛城东惨白一笑,再次恢复神智时,同样带着果断和决然。 虚空之上,在洛城东身前,有无数雾气从四面八方飘然汇聚,白色雾气穿透七色虹光阵,弥漫森森,亦是绵绵不绝。 舞惊鸿和妙可可心神感知之下,大惊失色,两人没有多余动作,加大手中力度,再次狠狠向着洛城东压下。 雾气丝丝缕缕,千千万万汹涌集结,一粟剑光从中绽放,紧接着那些薄雾仿佛被某种神力牵引,一个眨眼间悉数没入深处。 太阿真身显现,浑身剔透晶莹,只有剑的形态轮廓,再无其它任何异样。 可光是这样一柄剑出(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明在天 现在众人视线中,就引得所有人无不哗然。 太阿剑除了真剑本体在洛城东手里外,从自古以来,太阿剑的剑气就一直温养在山海各地,此刻汇聚一堂,大有万剑归一姿态。 连七星龙渊和承影剑的剑气都被太阿剑牵引,震动不已。 洛城东径直撤去和二人的对峙,迎着承影剑的长河剑气,顶着六星的雷霆万钧之势,他向前踏出一步,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向着太阿剑伸手抓去。 承影剑和七星龙渊率先一步来至洛城东身前,两者齐发,当头杀来。 洛城东不管不顾,只凭借肉身硬抗这毁天灭地的攻势,怡然不惧半分。 脚下,步伐虽有几分凝滞,可洛城东始终没有停下迈去之势,步步惊心,步步生莲,最后,他终是一手握在了太阿剑柄处。 霎那,有光破开阴云,直射洛城东身躯,仿若神明。 天地间,唯有他一人置身其中,睥睨山海,目空万物。 神境洛城东,神剑太阿。 在场鸦雀无声,连舞惊鸿和妙可可围攻的剑势都变得微不足道,所有人呼吸急促,紧张的看着那人手握太阿,挥举劈下,一剑无敌。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明在天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地不仁,天道无情。 顺着崇灯为自己打开的方向一路穿行,墨故渊带着鱼清潺饺子很快就找到出口。 一道水流声哗啦啦作响,轩辕剑青光闪耀,带着几人身影瞬间冲破了眼前水帘,一个迂回而上,三人已经飞至通天峰半空。 眼下天幕阴沉,几人不知究竟在山洞中呆了多久,就在墨故渊欲找寻羽涅他们的踪迹时,一声巨响充斥在二人周围。 墨故渊抬手遮挡,立马远离风势范围,扶摇远去的时候,三人皆是齐齐向着通天峰望去,一时竟是忘记自己要做些什么。 通天峰道“小心点,等到了道“并非我们有意刁难柳紫陌,逼她离开长留也是我们共同商讨出来的结果。你是注定要成为大剑仙的存在,岂能为了儿女私情不顾身上肩挑的重担,柳紫陌与你有大道相克,长此以往,你又如何能沉心剑道,追求巅峰?” “一派胡言!难道你看不出我今日的半神之境是紫陌助我登顶吗?”洛城东恼恨喊道。 “那也是柳紫陌有此一劫,她的死换你剑道所归,是长留山的福泽,她本就是吸收罗兰峰的灵气化为人形,理当回赠我(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地不仁,天道无情。 长留气数。而你呢,不但不感恩,还要一意孤行,自我沦陷,对得起长留对你的栽培吗?”妙可可同样怒喊回道。 看着妙可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洛城东忽而觉得她有些陌生,即便当年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可也并未像今日这般无情狠辣。 不仅是她,连自幼爱护自己的京墨长老亦是如此。 “哈哈哈哈,究竟是我一意孤行,还是你们精心算计?我洛城东不欠长留,是你们欠我的。当年害我入魔,遭世人唾弃谩骂,紫陌无辜被你们蒙骗鼓中,生不如死,这些新仇旧恨我本不愿提及,可你们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我,对不起的是你们,你们统统都该死!”洛城东几近疯狂,歇斯底里。 “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柳紫陌心怀不轨,我们早就看穿她的阴谋,妖界受制于你洛城东剑势,欲杀之而后快。打从你不在罗兰峰的时候起,那株草妖就已经心怀不轨了。”妙可可指着洛城东,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越发怒火。 洛城东一震,凄然怔怔,他没有再理会妙可可所言,只是悲哀的看着曾经这个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师妹。 底下的墨故渊和鱼清潺同样好奇莫名,不知妙可可所言究竟从何而来,怎会说出是柳紫陌心怀不轨,受妖界指使前来长留祸害洛城东。要知道在庄周梦境里的镜花水月中,两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柳紫陌对洛城东的心意,从未有过半点变化。 妙可可欲再说些什么,忽然舞惊鸿一袖挥去,径直制止。 “她是妖,哪怕是长在仙界的妖可还是妖,仙妖势不两立,自古便是如此。柳紫陌从化成人形的那一刻起,真名就在鸿蒙山上,迟早有一天她会背叛我们的。”风声幽幽,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彻在云霄之中。 山河间哗然,人人看向那冷漠的红衣女子。 一道紫光乍现,惊雷蔓延四方,云层中遍布闪电,风云变色。 “你听,多么可笑的说辞啊,她是妖,所以该死。” “西南两经的妖族啊,你们都听到了吗?这就是仙界夙愿,只要你是妖,不管善与恶,都得死。” 阴云翻滚,紫电游走,黑影中,有数道庞大的身躯潜伏其中。 站在虹桥上的鱼清潺愕然看去,口中惊呼道“是凌姐姐来了。” 墨故渊看着上方异变,轻轻点了点头,更多是对长留山掌门舞惊鸿的说法抱有极大偏见。 好妖也该死么?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啊。 随着气浪翻滚,雷霆咆哮,一袭紫衣的凌九泉居高临下,淡淡望着底下长留,唇角仍有讥讽之色。 身旁,是酒吞老祖,镜花还有一位墨故渊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披血袍,面容白皙无比,整个人看上去如阴间之物,极为醒目,正是血魂门门主血罗刹。 与此同时,东边一道深蓝色之光涌现,水柱顷刻之间直达天际,浪花摇曳,层层铺盖,席卷天幕。 一瞬间,四周天地又被深蓝色之光覆盖,如梦如幻。 “至三千年前神界崩塌之后,失去龙神的制衡,这仙妖两族自古以来的纷争倒是更加随心所欲了。若琉璃在世,你说她是该骂你凌九泉还是轮回呢?”一人沐浴金光,身披袈裟,赤足踏浪走来。 正是沧海之主,北溟鹏。 身后,是鲸族族长蓝笺舟。 浪花一层高过一层,北溟鹏继续说道“长留山能说出这样的话,轮回和时光难辞其咎。” 轮回身影无端出现在舞惊鸿身旁,后者目光冷冽,紧紧注视着北溟鹏。 “做你该做的,无需理会这两人。”轮回淡淡说道。 舞惊鸿回过神,脸色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异样。 西山经所有修士望着高空上的几人,呼吸压抑,不敢逾矩。 算上洛城东,浩瀚苍穹上竟是(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地不仁,天道无情。 汇聚了山海中四位半神之境。 底下,羽涅抬头仰望看去,眼中渐渐汇聚柔光,如星月一般璀璨。 墨故渊和鱼清潺二人走下桥头,向着通天峰峰顶步步踏去。期间鱼清潺并未声张呼唤凌九泉,眼下局面,还是莫要给他添乱。 墨故渊紧紧握着手中轩辕,在还未下桥之际,视线一直停留在高空上的几人身上,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我身负天道,今日是为西山经天幕结界而来,你们至此所欲为何?”轮回望向二人,神情依旧漠然。 “本就是来凑个热闹罢了,洛城东踏入神境,还是这三千年来继剑魔之后新一位的神境剑修,不可多得啊,前来大开眼界,观摩一二。”凌九泉轻轻一笑。 这一笑,夺去天地里所有的色彩,勾人心魄,妩媚至极。 身在南方的桃幺幺无端自形惭愧,美目迷离的望着那传说的妖界帝尊凌九泉。 “凌九泉,我劝你莫要动什么歪心思,别忘了,你我之间说过什么!”轮回怒道。 北溟鲲蹙眉,不知轮回所言之意。 凌九泉挥了挥手,道“西山经如何,我并不关心,你想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拦。洛城东剑起长留,引发山海天地变动,我来此就只是图个热闹。可是刚才舞惊鸿说的话我可就不乐意了,我是妖,北山经还有更多的妖,算上鸿蒙山上记载,岂不是天下的妖都该死?” 舞惊鸿嗤笑道“你不过是修为高点罢了,若你踏入诛仙阵内,你看看你该不该死?” 凌九泉颔首,片刻放声大笑,道“该死,轮回助你开启西山经天地之势,眼下七色虹光阵的灵力已经堪比上古洪荒,可遇魔杀魔,遇神诛神,如此海量,别说是我凌九泉,哪怕北溟鹏踏入都得化为乌有。” 北溟鹏望着虚空漩涡当中的星辰引力,那里,有一丝洪荒之力同样让他心有余悸。 天地间,不论人或者妖,即是修行在山海之中,便受天道压制,吸收自然属性,所有的一切修为和法则,都在天道之下。 而轮回作为天道下的衍生至高存在,自是可以在某些方面调动天道法则,为他所用。 “那你们就好好看着吧,谁敢插手西山经之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论是沧海还是北山经,我不会轻易放过。”轮回丢下一句话,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对他来说,稳固西山经的天幕才是重中之重。 洛城东是半神剑修,执念早已根深蒂固,长留有此劫难,他无法阻扰,能做的便是和当年女娲娘娘一般,尽可能的补救挽回。 只是轮回不知,他想补救是天道之下与生俱来的本能和命令。 除此之外,他也有自己的劫数。 六道轮回,自然法则。 若有差池,一样如此。 天地不仁,天道无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地不仁,天道无情。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河图洛书 凌九泉没有再多说什么,见轮回离开原地,他目光淡淡撇了撇北溟鹏,随即领着身后三人向着通天峰来话长,日后再告诉你。” 羽涅看了看前方几人,见凌九泉和鱼清潺有说有笑,明白其中缘由的羽涅也不再说些什么。此刻伫立在墨故渊身旁,望着天上三人的争辉之势。 鱼清潺挽着凌九泉的胳膊,爱不释手,笑意深深说道“凌姐姐怎么现在才来西山经啊,我都到这好些天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凌九泉宠溺的摸了摸鱼清潺脑袋,笑道“不是将情丝劫绑在了你的右手上么,你若真想我来,勾勾小指头不就好了。” 鱼清潺晃着脑袋,倔强说道“那是凌姐姐告诉我有危险的时候才能唤你。” “傻瓜,你想我的时候,唤我一声我就会到,哪能等到什么危险的时候才喊我,以后可不许这样想。”凌九泉瞠怪一眼过去,风情万种。 身旁,妖界三派的各位领头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凌九泉此番模样。在妖界之时,凌九泉向来少有脸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脾性更是琢磨不透。 镜花眼中有些许异样,可是她并未表现什么,余光中飞快的撇了一眼鱼清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在眸底浮现,很快掩藏了下去。 鱼清潺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凌九泉向墨故渊一行人走去。 墨故渊望着妖界几人踱步走来,每个人的目光都是肆意审视自己,上下打量,毫无顾忌。 不知为何,这让他的心底无端一阵烦躁。 凌九泉站在墨故渊身前,半响,方才轻轻说道“到了西山经,这一路辛苦你了,潺儿走江,当初你答应我的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好。” 墨故渊一愣,却是没想到凌九泉会这样和自己说。 “不是答应你的,是我自己也愿意这样做的。” 凌九泉挥了挥手,道“不管如何,这才刚走一半之数,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墨故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他而言,凌九泉依旧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大槛,修为是,鱼清潺也是。 “喂,这一路我(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河图洛书 也功不可没,对我有什么嘉奖没?”羽涅囔囔喊道。 几人同时看向羽涅,后者坦然无畏,大大方方站在众人视线中。 “说的也是,作为当年一统妖界的前辈,此番为了保护潺儿走江,亦是劳苦功高。嘉奖嘛,你说了算,想要什么?”凌九泉笑着问道。 羽涅一手抵在下巴,略作沉吟,半响幽幽说道“那就等我们走江归来,你在妖界给我们建立一个新派别,我要当妖界第四派的掌舵人。” 此话一出,凌九泉还没有表态,他身旁的三人却是各自漏出不一样脸色。 血罗刹怒气满面,镜花不屑嗤笑,酒吞老祖干脆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颇为赞赏。 凌九泉想了想,道“难道关于你的记忆,你不想找回来?” 羽涅一震,墨故渊和鱼清潺更是紧紧看向他,听凌九泉所言,他似乎有办法可以帮助羽涅找回所有记忆。 “你有办法?” 凌九泉轻轻点着头,没有犹豫。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啊,还等什么?”羽涅急不可耐喊道。 “眼下时机未到,等你和潺儿走江入海回来,我自然会告诉你。”凌九泉如实说道。 羽涅白眼一翻,自知凌九泉性子,也不愿再多费口舌。 后方,落葵怯生生的看着那袭紫衣的凌九泉,想不到他竟然是妖界帝尊。 在数年前,自己有一天曾在罗兰峰裁剪花草,忙里忙外。当她从后院提出一桶水走出时,恰好看见有一人站在花圃中,拈花斜倚,长的好看极了。 山中时有花草之类的小妖诞生灵智,哪怕不能化为人形,也可模仿人的口气说出声音来。 当时落葵见他身在花丛之中,还以为是一只刚化成人形的小妖怪,一袭紫色衣衫,身材修长,想不到还能演化出皮囊如此俊朗的模样。 只是当落葵清点周边各色异草花香之际,发现一株不少,一株不多,似乎并没有花草遗缺,这人怎的就凭空出现在此? 后来那人告诉自己,他是特意过来找自己的。 找自己?落葵满头疑问,入得长留山后,自己少有下山,哪怕在尘世的那几年,自己印象里也从未见过此人。他说他叫凌九泉,此次登长留是为了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一缕青丝,说是自己的头发对他有救命之恩。 落葵是越听越奇妙,自己的头发还能救人?这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看他说的这么认真,落葵觉得哪怕不能信也没什么关系,一缕头发而已,自己头上长的老多了。 于是落葵给了凌九泉一缕青丝,当时还怕这一点不够,想多剪一点,被凌九泉伸手制止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能出落成今日的样子,都是有人细心栽培和养育,不管是谁,都付出了他们的心血,所以一缕足以,多了就不太好了。 落葵听不懂,却觉得这个长的好看的人有趣极了。 凌九泉当时还给了她一本书,说这本书叫河图洛书,是天地初开时伴随天帝帝俊应运而生的先天灵宝之一,让她好生保管,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当落葵翻开那本书籍时,书上全都是空白,一个文字都没有。 河图洛书,无字天书? 凌九泉告诉她这本书要好生保管,之所以会是空白,是因为在天地诞生之际,受天道衍生,河图洛书中的文字变成了这个世间的时间,它们飞去了山海各地,从而形成了世间万物秩序的时间法则,有了计量单位的运算。 落葵的脑袋瓜哪里知晓这些,只是明白一点,天地初开时有了这本河图洛书,而书里的内容成了时间。 原来时间是从书里跑出去的啊,落葵恍然大悟。 那会他还告诉自己说,在很早很早以前,当这本书还没翻到最后一页时,书上后面的内容还(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河图洛书 是有文字的。只是为了避免藏在书里的时光混乱,不让时间失去秩序,有一个人偷偷摘了一株葵花,将葵花夹在书页当中,比作书签,这样就不会记错翻到哪了。 落葵越听越发兴趣浓厚,怎的还有人这么可爱,夹着一株葵花当书签?万一葵花枯了黄了散了,还怎么替他看管时间到了哪一页?要知道时间无限,葵花寿命却是有限。 凌九泉看着落葵天真憨态的样子,笑着和她说,你看,连你都想到了,那个摘花的人却没想到,最后还真把那株葵花弄丢了。 落葵翻书声越来越快,直至翻到最后一页还是什么都没有,藏在里面的葵花书签也不见了。 那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也能弄丢?这本书这么重要,万一那人没有计划好时间的流逝,岂不是会阴差阳错,破坏大道秩序?落葵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落葵捧着河图洛书,小心翼翼珍藏在怀里,不知为何,抱着这本书,她觉得莫名的开心,就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紧紧的抱着自己,温柔又温暖。 “你好啊,小丫头,又见面了。”凌九泉举手晃了晃,向落葵浅浅笑望看去。 落葵一颗心跳了跳,撇了一眼,很快挪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之前羽涅和自己说过,凌九泉就是妖界帝尊。 墨故渊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落葵怎的就和凌九泉认识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河图洛书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龙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头她自己虽然是一株小小的妖,可她喜欢的人是这个世间最害的大剑仙,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和持,那就是跟洛前辈一起努力。洛前辈可以向她走一万步,那么她就向他努力走一步,不管距离多远,可最终互相奔赴,在拉近彼此的距离。所以啊,觉得柳姐姐很勇敢,洛前辈很了不起,他们都是这个世界里,敢为自己想去大胆争取的有情人啊。” 鱼清潺眼眶微微泛红,印象里,是人一个从甘愿变成妖,一个从妖努力想要变成仙。然而最后却被人玩弄,百余年皆是浑浑噩噩,错失一切。 城东中所愿,所恨,所爱,在清潺看来都是对的,她没有其它念头,只是望他能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爱到深处,便有了石破天惊的力量,义无反顾,不惧任何。 凌九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我们潺儿也长大了啊。” 鱼清潺腼腆一笑,似乎想起什么,她转过头向着墨故渊看去,而后者脸色微微泛白,只是愣愣盯天幕下的一切,无动于衷。 凌九泉收回视线,目光怔望着洛城东,忽有一种沦落人之感。 他和洛城东,何其相似,却又是云泥之。 七星龙渊一举劈下,无数剑气化作红光倾泻,如流星骤,密密麻麻,带着强劲重的攻势杀向洛城。 洛城若未觉,仍凭那些剑气落在己身上,他没有痛感,眼睛一眨不眨,视线尽头,是巨剑之顶。 舞惊鸿举神剑过头,一粟紫光大盛,如天际惊雷,被她引渡至七星龙渊剑尖上,她眼里有一抹疯狂和狠辣,乎有某种莫名的恨意夹在其中。 一剑之下,天上的紫色惊雷咆哮怒吼,继而化作一道闪顺尖划,如长鞭一般,径直劈在了洛城东身上。 身边剑气如雨,他无关痛痒(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龙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这道雷鞭抽在身上,他依旧毫无反应。眼前的最后一步,迈开便可登顶,脚踏巨剑,神明在天。 只是就只一步,他便再也无法动身。 脚下,黑色气流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踝,洛城东想要抬脚,却是身不由己。 妙可可赶来舞惊鸿身边,两人相视一眼,很快向着大阵左右两侧退去。 “咚。” 漩涡之中,古钟之再次想起,相比上一次,这一道钟声更加威严古老,更有余音化作肉眼可见的音波阵阵荡漾。 来自远古时代的气息从漩涡中出,是洪荒的神力,上古的气势,是整个西山经千千万万来的底蕴,天道之力。 漩涡缓缓流动,随着越来多的洪荒之力从中溢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阵压迫,似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别说反抗,连抬头的力气都无法使出) 漩涡向着洛东来,星光涟漪,拖出幕旭烂璀璨的光辉。 有一只龙头从漩涡中探头而出,那一刻,所有人震惊失色,骇然无比。 那是条真龙,气息与真无异,它便是这里的天道法则,诛仙阵里的神灵。 在所有人茫然措,惊慌错乱的时候,整个天地间唯有一人漠无视,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那只黑色闪耀的龙头。 雾气涌来,在洛城东手中汇聚成剑,太阿争鸣颤抖,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人可撼天么,还是神可战天。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龙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阵养剑,以剑化灵 凌九泉瞳孔收缩,整个人如同丢了魂魄一般,他呆呆看着漩涡当中透出一颗硕大的龙头,气息威严,充满真神的气息。 龙头浑身漆黑明亮,在龙头飞出之际,腹身下的两只巨爪牢牢踩在了漩涡口。而后,一声响彻四海八荒的龙吟怒吼声在它口中传来。 天地一震,这是来自上古洪荒的神力,睥睨天下。 真龙顺势腾飞,脚踏烈火,整个身躯从漩涡之中游走夺出,一条浑身精光闪烁的黑龙就此完完全全展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天地间,所有人屏住呼吸,忘记置身何地,眼前只有那一条腾云驾雾,翻天覆地的神龙在上。 三千年了,如今的山海四经里,又一次出现了真神的存在。 那条黑龙在几个须臾游走之后,顺势穿插飞过,来到了洛城东的正对面,一双赤目紧紧盯着眼前人,如同审判。 底下,凌九泉死死看着那条黑龙,他的目光里充满复杂的意味,有不甘,有缅怀,更有痛苦和伤心之色。 袖间双手隐隐颤抖,凌九泉握紧拳头,整个人兀然变得阴沉,一身杀意更是径直倾泻散发,以至于身旁几人都莫名一阵惊慌。 鱼清潺微微愣神,她伸手轻轻拉了拉凌九泉,后者无动于衷。 “凌姐姐......” 愕然,凌九泉回过神,见鱼清潺脸色有几分担忧,顷刻间恢复原样,他笑着说道“没事,许是这条真龙带着神的气息,我一时被他牵引)” 闻言,鱼清潺这才有些释怀。 东边虚空之上,北溟鹏和轮回两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起,二人齐齐望着那条黑龙现世,眼里同样带着不同色彩。 “想不到七色虹光阵在你开启西山经的天地之力下,诛仙阵中诞生的神灵竟然是龙形,三千年了啊,还能再见龙神之样,真是好大手笔。”北溟鹏望着高空异样,微微呢喃说道。 “只是借天地之力开启阵法当中的神力罢了,何来龙神一说?等将洛城东阻止之后,大阵能量自行撤去,也就不复存焉了。”轮回淡淡说道。 北溟鹏不置可否,他忽然转过头看向身后蓝笺舟,道“如果我开启沧海的天地之力,你可有把握承受得住其中神力?” 蓝笺舟心神一颤,虽不知北溟鹏为何如此一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道“现在不行,若再有十年老夫自然没问题。” 北溟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轮回侧身看向北溟鹏,见他脸上漠然无恙,开口说道“洛城东欲毁长留山,世人不知通天峰玄秘,你我都应该知道通天峰作为西山经东边支撑天幕结界所在,是万万不能倒塌的。昔年不周山碎裂,天将大水,是有女娲娘娘和玄武的帮助,如今这里就只剩下我了。” 北溟鹏嗤笑说道“既知如此,当初沧海一行,还敢和凌九泉肆意斗法,坏我沧海根基,最后让段念尘身祭归墟,你说给谁听呢?” 轮回摇了摇头,道“沧海一战,其中曲折日后你自会知晓,非我有意。别忘了,沧海六道内的轮回也在我手中,沧海根基受损,我一样难辞其咎。” 北溟鹏默不作声,没有搭理轮回所说。 “从龙神琉璃陨落之后,这个山海世间已经整整三千年没有真神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等下去了,下一次的天劫马上就要到了,你认为这次我们还有实力和那些化外天魔一较高下吗?” 听得此话,北溟鹏和蓝笺舟皆是一震,前者略有恍惚,后者更是肝胆欲裂。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半响,北溟鹏轻轻问道。 轮回眉目淡然,他望着虚空上的一人一龙交战,龙息弥漫,剑影更迭,一幕幕有来有回,就好像从前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一般。 那时也是一位神境剑修和龙神恶战,亦是生死相向,生死无话。 (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阵养剑,以剑化灵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我能做什么?凌九泉想成神,那便依他所愿,他自以为成神之后可颠覆山海乾坤,可扭转万物秩序,践踏天道威严,殊不知这一切同样也是天道安排)天劫之数,即是山海天地间的神灵,自当以身作则。”轮回双手负后,语气冷淡。 北溟鹏不可思议的看向轮回,见他眼里悲喜无色,似乎就只是掌管着天地间的轮回秩序,再无其它异样。 “天劫之数,恐怕不止凌九泉吧,那些游历在山海各地的几个老家伙,还有现如今的几位半神之境,谁能幸免?” “知道就好,莫说你和凌九泉,若你们无法抵抗化外天魔的入侵,最后的结果连我都要消失不复,整个山海世间也要改朝换代,再无我们任何踪迹。” 北溟鹏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虽有顾虑,却也是担心沧海万千生灵,至于自己,生死早已不重要了。 妙可可和舞惊鸿站在漩涡大阵两侧,二人竭尽全力维持大阵能量,身形摇晃,脸色更是苍白无力。 前方,洛城东一身紫衣早已在真龙的气焰下破败不堪,即便洛城东修为很强,可在真正的神之力量下,也没有太多的顽抗余地。 黑龙一个吐息,洛城东只得挥剑抵抗,可气浪之下,他只有被击退和躲闪的份。 须臾几个回合下来,洛城东连基本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放弃,死死握着手中太阿剑,一直在寻找有破绽的机会。 只是途中,黑龙利爪猛的撕裂划来,洛城东后背立刻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望着洛城东狼狈不堪,一身遍体鳞伤的样子,妙可可心有不忍,撇不头不忍再看。 倒是舞惊鸿没有丝毫异样,反而充斥着兴奋的癫狂。她目光明亮,看着洛城东在黑龙爪下痛不欲生,竟是无端生出一丝快感。 妙可可愣愣看着舞惊鸿的样子,呆呆喊道“师姐,你......” 舞惊鸿不为所动,她唇角诡异翘起,一脸自得,喃喃说道“是你逼我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是......你要还是我的洛师弟就好了啊......” 悬浮在舞惊鸿背后的七星龙渊一阵暗淡,妙可可顺势抬头看去,似乎察觉到剑中某些异样,她震惊说道“师姐!那条黑龙是你把剑灵星龙注入到诛仙阵里了吗?” 舞惊鸿轻笑,道“不然怎能将诛仙阵发挥到最大威力,如何碾压洛城东,保我长留基业?” 妙可可气急,心底更多的是一片冰冷,指着舞惊鸿颤抖到说不出任何话语。 七星龙渊里的剑灵星龙陪伴着舞惊鸿千年时光,她竟然将剑灵祭祀。 望着眼前陌生而阴狠的舞惊鸿,妙可可忽然有些后悔,这还是自己心中的长留? 后方,承影剑震动嘶鸣,仿佛在怒吼咆哮什么,向着大阵中输送的剑气猛然一阵凝滞。 “魅影,你......”妙可可心如死灰,痴痴喃语。 “休要放肆,眼下正是关键之际,莫要坏我长留大道!”舞惊鸿冷声喊道。 妙可可死死盯着舞惊鸿,后者亦是冷眼旁观,眸中一片冰凉。妙可可轻轻闭上眼,先前和洛城东拼命姿态都不比眼下来的痛苦。 一手捏诀,不顾承影剑的不甘,妙可可祭剑而出,继续催动剑气灌入大阵之中。 “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我又能如何?难道你要亲眼看着长留山千万年的基业在我手中葬送,你教我如何愧对列祖列宗。通天峰若真被洛城东毁去,我身为长留掌门,还有何颜面面对山内上上下下?”舞惊鸿脸色渐渐松懈,带有迷离痛苦之色。 妙可可深吸一口气,道“师姐尽管做你该做的便是,我无话可说。” 两人齐心协力,借着大阵之中的神力运转,以阵养剑,以剑化灵,以灵成龙,便是这黑龙真身,诛仙(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阵养剑,以剑化灵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阵之首。 黑龙仰天怒吼,不厌其烦,如今哪怕能将洛城东追杀的东躲西藏,可就是无法一举给他带来致命重创。 洛城东仗着身法,游走在黑龙各处,来回穿插,哪怕无法抵抗黑龙的气势,也不愿就此素手就擒。 几个空隙之间,洛城东抬头看向上方大阵中心处,见舞惊鸿和妙可可正在全力维持阵法能量,当下目光一沉,继续御剑躲避黑龙的攻击) 此刻黑龙略有不耐,整个龙身兀然爆发出一道精光,从头部龙角起,一道道白色流光顺着体表龙身流转直至龙尾。漆黑的肉身之上,流光一圈圈向着下方涌荡,随着黑龙阵阵嘶吼,其龙尾处,竟是无端又涨大了数丈之宽,尾巴上更是流光溢彩,一股极强的灵力正在酝酿生成。 洛城东见此异样,深知黑龙正在积累实力,趁此机会,他不再疾行游走,反而是停留在黑龙眼前,双手握住太阿剑剑柄,一粟白光冲天而起。 洛城东一手松开剑柄,双指并成剑决,沿着太阿剑剑身一路拂去,本就熠熠生辉的太阿剑在洛城东驱使之下,更是耀眼夺目,如天幕上的裂痕,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们当真以为拦得住我吗?神又如何,我洛城东决意如此,便是神挡我我也要一剑而往!” 太阿剑之下,洛城东举剑径直杀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阵养剑,以剑化灵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意难平! 黑龙龙尾处,一团七色流光已然形成,黑龙见洛城东率先举剑杀来,赤目中多出一丝人性的欣喜。它一个游龙婉转,身形向上拔高数百米,将洛城东提剑杀来的气势避开,而后见他穷追不舍,又一个迂回,瞬间高举龙尾,直直向着洛城东拍下。 神龙摆尾,七彩流光,当头一棒。 龙尾带着势如破竹的锋芒狠狠劈下,周边隐有火光和各色雷电之势,空间在塌陷扭曲,整座长留山微微一晃,无数人看着那毁天灭地的能量向着洛城东笼罩落下。 凌九泉目光迷离,他不确定如果换作是他,有没有把握接下这一击。 北溟鹏摇了摇头,即便是他接下黑龙这一击,哪怕不死,怕也是神魂颠倒,再无反抗之力。 轮回淡淡望去,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太阿剑在上,剑光高耸入云,如同昼日焰火,气焰熏天。 神龙落尾,以吹枯拉朽之势横扫直下,仅仅一个照面,太阿剑的剑光如被黑夜侵蚀,瞬间化为乌有。 而后,龙尾气势滔天,一举荡去,沿着太阿剑剑身狠狠压下。所过之处,剑身一寸寸崩碎断裂,化作云烟消散四周,然,龙尾气势依然不减半分。 七色流光之下,如天外陨石降落,光辉灿烂,照耀在洛城东周边。 洛城东衣袖渐渐融化,紧接着双臂兀然一阵血舞弥漫,他经脉爆破,皮肤溃烂,可他依旧死死握住太阿剑,奋力举剑向上刺去。 黑龙的气势压迫他半分不能动弹,他只能死死握住剑柄,僵硬在原地,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白发飞扬,洛城东双目兀然流出两道血泪,疯狂和不甘充斥着他的胸膛。他声嘶力竭,张嘴呐喊,可迎接他的是那股超强能量当头砸来。 “啊啊啊啊啊......” 太阿剑寸寸断裂,身在光影之中的洛城东根本不知,此时的他就仅仅是握着一方剑柄,被黑龙压在身下,仍凭处之。 妙可可转过身,不忍再看,深怕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洛前辈!”鱼清潺和墨故渊同时大喊。 山海天地中,有人兴奋欢呼,也有人低头漠然。 舞惊鸿眸底一丝挣扎浮现,取而代之的更多是解脱和释然。 龙尾狠狠甩去,七色流光在洛城东所在的方向轰然爆炸,有擂鼓鸣金的响声在当中传来,回山倒海。一股恐怖的气息四处溃散,气浪云烟翻滚弥漫,久久徘徊在下,直至尘烟慢慢散去,峰顶豁然开朗。 拨开云雾,天地哗然,所有人为之相向。 首发更新@ 洛城东屹立在上,仍旧保持双手握剑的姿势,一动不动。 鱼清潺看着看着,莫名红了眼眶。 黑龙眯起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支离破碎的身躯,眼底怒意渐起。那是它的倾力一击,不仅没让他灰飞烟灭,还让他硬生生抗了下来。 “凌姐姐,我们救救洛前辈好吗?”鱼清潺哭着说道。 凌九泉刚欲点头,轮回和北溟鹏齐齐来到了他身边,两人没有说话,就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凌九泉一顿,饶是以他无所顾忌的脾性此刻终是选择作罢。 众人视线望着虚空之上的那道残弱身影,此时的洛城东浑身糜烂,骨肉更是溃烂如泥。他不复先前从容潇洒的样子,眼下看去,狰狞血腥,白骨森森。 令人心悸的是,洛城东此刻只剩下半张脸,另一张血肉模糊,加上那一头白发枯槁纷飞,眼下的他就如同一个恶灵,面目全非。 清风徐来,吹起他的身子摇摇欲坠,洛城东就只剩一副骨架子模样似乎随时都会坍塌散落,白骨遍身,血肉所剩无几。 有人出现在他的身边,轻轻搀扶,让洛城东微微喘了口气。 洛城东茫然看去,漆黑的瞳孔之中看不见任何,可他好像知道来者是谁。(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意难平! ,沙哑说道“谢谢了。” 底下,所有人看着出现在洛城东身边的人影,皆是默不作声。 而鱼清潺则是心神慌乱,一颗心满是牵挂。 墨故渊看着洛城东此番境地,深吸一口气,牵扯出一抹笑容说道“要是让柳紫陌看见前辈这样子,怕是会心疼的不得了。” 洛城东空洞的眼眶中兀然泛起泪水,他颤抖着牙关,笑着附和说道“是啊,她为我做的紫衣我都没能保护好,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干枯的眼眶里,泪水是血。 天若有情天亦老,可恨天道无情。 我意难平! 墨故渊抽出轩辕剑,直指黑龙,站在洛城东身前。 黑龙讥讽看去,一个比蝼蚁还要脆弱的家伙竟也敢螳臂当车? 洛城东一手搭在墨故渊肩头之上,后者转头看去,眼里充满果断。 “无需如此,这畜生还杀不了我。”洛城东向墨故渊摇了摇头,沙哑说道。 “可是洛前辈你的伤......” “无妨,不碍事的。” 虽然看不清洛城东脸上的表情,可墨故渊深感他的执着和信念,也许更多是不想自己被牵连以身犯险。 墨故渊将轩辕剑横举递过,道“洛前辈用这把剑吧,说不定轩辕剑可以在前辈手中发挥更强的威力。” 手中只剩下太阿青铜色的剑柄,洛城东僵硬的转了转脖子,看着这把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神剑,早已烟消云散。 “太阿啊......” 洛城东环顾四周,那些最后的雾气飞去的方向是不远处那柄白色巨剑之中,丝丝缕缕,依旧执着。 洛城东呆呆看去,似乎太阿剑最后的剑气依然在告诉自己,别放弃,还有机会。 “轩辕剑已经和你心血相连,哪怕为我所用也不尽人意,况且我已有太阿,怎可在握其它剑属?我不能答应。” “可是太阿剑已经......” “太阿剑仍在。”洛城东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之处。 墨故渊望去,那里分明空空如也。 “回去吧,我还有一剑,你帮我好好看看,究竟能否斩落神明。” 一股无形的力量至两人中间散发,墨故渊欲挣扎却是身不由己,排斥之力将他推开,向着峰顶落去。 而后,洛城东咧嘴一笑,嘴里满是浓稠的血液垂涎,他笑看黑龙,满是讥讽。 黑龙被洛城东不屑的样子激怒,它高昂起头颅,天地之力再次汇聚。阵法之中,无数黑色气流向着龙身之上涌来,这一次,它要让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神力之下。 一粟火光绽放而出,至黑龙喉间汹涌澎湃吐下,热浪滚烫,火流更是带着焚烧世间一切的力量向着洛城东倾泻包裹。 已无剑在手的洛城东,只能沐火而站。 究竟什么样的意念和坚持可以让一个人不肯放弃,又是怎样的执着让他恋恋不忘。 没了剑,那我自己就是剑。 我的剑道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不是开万世太平。 是为一人心神往之,是为她而行,为她而起。 无错更新@ 罗兰峰初遇,我的剑上,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血舞长空。”一声怒哮贯彻整个山海天地。 洛城东大笑不已,这一剑,直达真神之境。 火流长红之中,有人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余下所有的精血化作剑气,一往无前,在火光之中穿行。 洛城东整个身影消失在火光之中,所有人的视线里都以为他被火流融化侵蚀,尸骨不存。 只有墨故渊看见了在长流火色之中,只剩下剑柄的太阿剑又缓缓长出剑身,只是相比之前白色剑光,此时重新生长出来的剑身一片血红,在烈火之中更是鲜明夺目。 。(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意难平! “是洛前辈和太阿融为一体了么?”墨故渊喃喃想道。 血色长剑一往无前,带着冲破一切的力量在火光之中扶摇直上,鲜红璀璨。 火流在剑光的气势之下,一分为二,所有人望着居中的那一把血红之剑,呼吸急促。 “放肆!” “住手。” “洛城东!” 底下各处,此起彼伏的怒吼声响彻而来,有人不顾一切向着那柄神剑追逐而去,想要拦下他的趋势。 妙可可心如死灰,就此闭上眼不愿再多做挣扎。 舞惊鸿癫狂,她飞身跃起,红衣如火,延绵百里,以肉身之躯想要阻挡洛城东这一剑的万顷之势。 血剑飞火流星,不可一世,势如破竹。 而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柄血色长剑由下至上,贯穿黑龙头颅,径直掠向了云层深处。 轮回,北溟鹏,凌九泉三人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看着黑龙扭曲抽搐的样子,骇然失色。 这一剑,是真神之力,是有人突破屏障,迈入真神之境。 三千年后,山海之中,有人成神,是为剑神。 舞惊鸿踉踉跄跄,眼睁睁看着那条黑龙在自己眼前慢慢消散,它的不甘,它的怒吼,同样也是她心中的万念俱灰。 “我有一剑,可斩神明。” 墨故渊胸口澎湃,热泪盈眶。 随着黑龙被洛城东一剑击杀,漩涡之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遣散,天地无痕,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可长留山通天峰的残垣断壁,狼藉遍野,都在告诉所有人,这里究竟是何等的惨烈。 就在众人还未从这一剑击杀黑龙中反应过来时,阴云四散,一人金光闪闪,至天外而来。 “是洛前辈。”鱼清潺欣喜喊道。@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墨故渊望去,只见从云层中飘然而下的金光身影正是洛城东。 已是真神的洛城东此刻浑身金光闪烁,先前所遭受的重创眼下看上去毫无异样。 “紫陌啊,你说长留真的能长留吗,可没有你的长留,我又何去何从?”。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意难平!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蛮荒往事 流云涟漪,金光闪闪,万物无声。 所有人望着那袭飘渺如幻的身影,痴痴凝眸。 绝境之中再破境,真神之境,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 轮回身居在下,此时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抉择,是继续阻止他的一意孤行,还是认可他的存在,辅佐在右。 很快,他便自嘲一笑,阻止? 凌九泉眼里一片精光,他看着金光璀璨之中的洛城东,感受到那股神之气息的凛然和绝世,整个人开始变得兴奋和激动。 北溟鹏将凌九泉异样看在眼里,片刻,他挪开视线,只是淡淡的看着洛城东,没有任何表情。 长留山七十二座山头,支撑着七色虹光阵的阵法基石尽数崩碎,整个长留山在阵法坍塌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光泽,阴云笼罩,紫气西去。 文竹脸色苍白,一张褶皱的脸上更加沧桑疲倦,他仰望苍穹,看着那个神人在天的男子,眼里忽然多了一丝解脱。 青容和雁山站在身后,两人俱是惊慌失措,而雁山再也无法生出其它念头。 蜉蝣撼树,有时候跟不自量力没有关系,或许就仅仅是个笑话。 另一座峰头上,京墨老泪众横,跪倒在地,早已说不出任何话语。 不知何时,仙界各派的领头人纷纷聚集在通天峰山脚下,在三大派的掌门人身后,还有众多其它西山经各地各派的还虚境修士。 桃幺幺一副迷离向往之色,喃喃说道“想不到当年站在我对面那个怯生生的年轻人居然成为了神,犹忆那会他见了我还会脸红呢。” 曾万衣苦笑说道“洛城东第一次参加仙侠榜,你都参加两届了,当时你可没少捉弄人家。” “哎呦,我又不晓得嘛,早知道他会成神,当初就应该再主动点。”桃幺幺掩嘴轻笑道。 曾万衣没有回话,别说是洛城东,自己第一次去的时候同样没少被眼前女子调侃。一念此处,曾万衣忽然想起什么,他下意识看向柳沂河,脸上忽然有几分期待。 桃幺幺亦是美目怔怔看着柳沂河。 作为神魔大战之后那一代崛起的一辈天之骄子,洛城东在仙侠榜位居第二,而第一正是柳沂河。 柳沂河看着高空之上的金光身影,负手淡望,神情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谷主,当年你和洛城东角逐榜首之际,可曾想到今日的洛城东会达到真神之境,还是以剑道问鼎巅峰?”桃幺幺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来。 柳沂河倒不觉异常,缓缓点了点头,道“没想过他真有一天会迈入神境,不过就剑道一途,洛城东的确比我强很多。当年比试,若不是我有玄火加持,单论剑招,我必输无疑。@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曾万衣和桃幺幺听闻一愣,倒是没想到柳沂河说的如此干脆。 似乎是看出某些端倪,柳沂河蓦然苦叹了一声“他这又是何苦,得道天地至高无上,仍是看不透情爱虚浮。” 两人不解,不知柳沂河为何有此一说。 “柳沂河,早在千年前你就是合道渡劫期,如今你究竟有无迈入大乘?”曾万衣看着柳沂河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顿感好奇,竟是直接喊出了他的姓名。 柳沂河回过头看向曾万衣,脸上满是好奇和怀疑,实在很难想象昔年明明是一样的天纵奇才,怎的最后却越走越远了。 “大乘期?很难吗。”柳沂河不置可否。 两人一阵大惊失色,此刻再也兴不起半点聊下去的想法。 柳沂河对着曾万衣说道“境界修为仅仅是个说法代表而已,何来高低之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在修行一途上的见解和领悟。你在还虚境分神期数百年,为何迟迟不能勘破瓶颈迈入合道?是没寻得自己心中所想所求?那我先前和你说的可有仔细想过?洛城东半神之境便可力扛真龙之势,。(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蛮荒往事 绝境下更能一举使出真神之剑,一剑杀神。这等天大造化,神人出剑,你可有好好观摩参研?还是说,我的境界修为比起这些更让你值得深思熟虑?” 柳沂河语气淡然,接连不断的几个疑问抛向曾万衣,后者脸色惨白,道心瞬间支离破碎。 桃幺幺怒意看向柳沂河,眼里更有说不清楚的恨意夹在其中。 柳沂河恍若未觉,目光直视桃幺幺说道“我不管你们两派有什么往来,你桃幺幺又在算计什么。在我看来,作为昔年一起游历蛮荒的道友,于情于理我也只是告诉曾万衣某些事情罢了,至于最后他的选择会是什么,又会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桃幺幺紧紧看着柳沂河,片刻,嫣然一笑,千娇百媚说道“柳谷主真是一如既往,一针见血啊。” 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后方众多修士亦是看在眼里,尽管有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作为后来者,同样不乏有人想要一举成为当今仙界屈指可数的名门大派。 通天峰峰顶,妖界三门的掌舵者亦是看着洛城东破开云雾,带着神圣耀眼的光辉落下,几人脸上满是向往和崇拜之色。 妖族,从来都是以强者为尊,何况是迈入神境之人。比起妖,一个凡人通过修行踏上仙途,再到最后的神境,是极为不易。除了自身天赋,这一路的磨练和坚持,还有种种曲折离奇的历经,更值得任何人倾佩和学习。 “当年蛮荒老祖死在此人的剑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镜花唏嘘不已说道。 当年仙界一代的年轻骄子结伴闯荡妖界蛮荒,作为妖界的三朝元老,镜花和洒吞老祖都曾去往那处看见他们的意气风发。 当时不少妖族惨遭不测,凡事途中前去挑衅掀起是非的家伙,都被仙界那几人斩于手中。也有不少妖族年轻一代的奇才,也能和仙界几人打的不相上下,只是在洛城东和柳沂河的手里,仍是未能幸存。 蛮荒之行,是继妖界入侵仙界之后,由新晋的仙界六大派共同选出的各派门中几位实力佼佼者弟子,结伴远行。 因妖界当年的大举进攻,后被段念尘仗剑逼退,妖界数位大能或是陨落或是深受其害,导致元气大伤,有些则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愿理会。 深入蛮荒之后,柳沂河洛城东一行人如过无人之境,所向披靡。最后蛮荒老祖不忍妖界无辜背上骂名,强行破关而出,和几人大战了几天几夜。 柳沂河率领萧远山,桃幺幺,道藏以及曾万衣联手共战蛮荒数以千计的妖族弟子。 而洛城东则是和舞惊鸿,妙可可鏖战蛮荒老祖,最后三人联手祭出诛仙阵,将蛮荒老祖杀死在诛仙阵下。 那一战,让妖界之人闻风丧胆,诛仙阵之威更是给妖族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当时酒吞老祖和镜花还有几位大妖本欲趁此机会将仙界这几人尽数拿下,途中却不知为何被一道无形屏障阻拦,无法动手,最后只能看着他们远离而去。 “哼,如今看来,当初将我们围困在原地的人想必就是轮回了,中山经神界崩塌,失去龙神制衡,轮回自然可以号令仙界。”一身血衣拂身的血魂门门主血罗刹阴沉说道。 镜花和酒吞老祖看着这位模样白皙,阴气瘆人的年轻人,各自表情不同。 作为妖界三门之一的血魂门,血罗刹之所以能在妖界这片残酷的世界里占得一席之地,其主要原因还是镜花的水月阁和酒吞老祖的神诀殿暗中扶持。 当年两人不愿作为,眼睁睁看着蛮荒老祖以一己之力捍卫妖界殊荣,最后死在了诛仙阵下,许是心有所愧,又或是其它缘由,方才愿意如此为之。 而血罗刹,正是蛮荒老祖的亲玄孙,两人关系极为深厚。 血罗刹重振蛮荒旗鼓,潜心修行,一身血术更是习得大乘境界,从蛮荒禁地破关而出后,很快便。(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蛮荒往事 以雷厉风行之势整顿蛮荒之地,并将宗门设立在蛮荒,改名血魂门。 “那种结界能将我等阻拦在外,应是神力无疑了。”镜花缓缓说道。 血罗刹阴鸷看向高空之上的轮回,眼里充满恨意,可他不敢表现太过明显,自知如今两人差距。 当年蛮荒深底,自己浴血奋战其中,好不容易等来的救援,在最后反扑之际却是被那一道无形屏障隔绝,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杀亲仇人远去。 对血罗刹来说,杀死他祖父的人该死,那些隔岸观火的也好不到哪去,至于让他最恨最想杀的则是最后葬送了他亲手复仇的轮回。 _o_m 那个所谓天道下的至高法则之一,半神轮回。 “不管是不是他,作为天道下的法则,既然有了神智,又是半神修为,不论他此举为何,想必他也有自己的因果,我们收拾不了他,自然会有人收拾他。”酒吞老祖笑呵呵说道。 “此话倒是在理,眼下洛城东不就是么?”镜花附和说道。 血罗刹看着洛城东向虚空那柄巨剑飞去之时,又看了看几人身处的通天峰,眼里一抹快意浮现,周边血气缭绕。 “诛仙阵么?我倒要看看你们仙界之人能不能抗下神境剑修一击。” 感受到血罗刹异样,酒吞老祖忽然脸色一僵,动容说道“当年长留山三人起剑蛮荒,诛仙阵下,别说是蛮荒老祖,就连我都没有把握可以接下阵中一剑,今日我警告你,莫要再生其它妄为念头。” 血罗刹回过头看向酒吞老祖,后者脸上是少有的认真和肃穆。 “那我祖父的仇呢?难道就这样算了?”血罗刹不甘怒吼道。 听得此话,酒吞老祖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旁镜花深吸一口气,道“你忘记帝尊说过的话么?” 血罗刹一震,低垂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蛮荒往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剑破山河,剑坠长留 墨故渊几人看着妖界那边传来的动静,一时也是被那身披血衣之人吸引,不知为何好端端的就突然变的暴躁起来。 鱼清潺拉了拉墨故渊,小声说道“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刚才呆在凌姐姐身边时我就害怕,一身阴气太重了,就好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墨故渊再次看了看那位脸色惨白的男子,心中咯噔一跳,看此人能和酒吞老祖还有镜花站在一处,难不成就是妖界另一派血魂门的掌门血罗刹?看其穿着模样,倒是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妖界之人大多数都是另辟行径,说不定这和他本身修炼的功法有所牵连导致。不过身上的阴气的确很重,鱼姑娘若是觉得靠近不适,待会尽量远离此人便是。”墨故渊安慰说道。 “凌姐姐布下的屏障就这么大,能躲哪去呢。”鱼清潺白眼一翻,无奈说道。 羽涅环首四周,又看了看高空之上的两人,身形一闪,已是来到了屏障的边界,伸手触碰而去,果真有一道软绵绵的结界将自己一行人隔绝在内。 “这凌九泉看来是很周到嘛,深怕我们站得高被殃及受伤。”羽涅笑着说道。 墨故渊看向羽涅,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凌九泉就只是想保护鱼姑娘,而我们恰好是顺带的。” 羽涅不以为意,正想说些什么时,兀然间,屏障化作星光消散。 与此同时,峰道。 羽涅一愣,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墨故渊和鱼清潺看着眼前通天的一幕,同样不知所措。 之前在峰底扶桑所遇,两人通过崇灯口诉,深知这通天峰的关键之处,可洛城东作为两人的旧识,二人更是知晓他和柳紫陌的过往,哪怕仗着西山经天柱被毁,也不愿拂去洛城东意愿。 “洛前辈执意如此,我想他做的应该没错吧?”鱼清潺转过头看向墨故渊轻轻问道。 墨故渊没有回答,只是迷离的看着通天峰一寸寸倒下,脸上时而闪过几丝挣扎和彷徨。 天塌了,作为修士的仙人可以去往其它地方,可是那些血肉之躯,无辜的凡人呢?他们的家,亲人,所爱,又该何去何从,灾难之下,还能好好活着吗? 鱼。(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剑破山河,剑坠长留 清潺不愿再看,回过头来的她只是静静看着身旁男子,那个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墨故渊。 墨故渊没有理会鱼清潺的目光,他的眼里,看的是山海万物,人间大地。 鱼清潺没有追问,只是低下头,微微向他靠近了些许。 执迷不悟,置黎民苍生安危不顾,仗着境界修为无人匹敌,任意妄为,错了吗? 一己之力,为了心中所爱,赴汤蹈火,走火入魔,也错了吗? 天下可以安居乐业,有情人可以长厢厮守,白头到老。 那他的爱与恨,他的不甘和时间,过往所有的一切,谁来替他找回公道,给他一个安身之地。 没有人,最后也只有靠他自己一人罢了。 地动山摇,天倾云覆,不知何时起,有大雪飘扬,随之越来越大,风雪交加,仿若末日。 巨剑之威所向披靡,深入腹地,到处一片狼藉尘烟,被洛城东随意践踏。 八景之一的悬虹河早在峰顶崩塌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巨剑劈的烟消云散,而那处深埋在金光殿地底的泉眼也不知所踪。 在离开虹桥的那一刻,两方各自御风远游离去,而衔接两座山峰的虹桥只得凭空高挂在半空,七色虹光黯然失色,天上祥云更是被剑气激荡看不见一丝存在。 此方天地之中,唯有缓缓倾斜的天幕,还有层层阴云密布,大雪弥漫。@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峰底,有两道异光乍现,青白两色交替闪烁,随后越发明亮,在这阴沉的大地上,更是显得突兀醒目。 巨剑在触碰到两道异光之时微微停顿,而后趋势减缓,直至再也无法深入半分。 一人月袍华服至青白光色中飞来,他的怀里,是一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舞惊鸿。 从光影之中飞出的人说不出的飘逸出彩,行云流水,宛若游龙。 洛城东看着来人瞬间头脑一阵空白,忘乎所以,痴痴凝眸,竟是连巨剑阻势都未曾搭理。 妙可可刚想拦住此人救下舞惊鸿,只是在看见来者面容后,同样一片恍惚失神。 “东儿,可可,你们都长大了啊。” 远方,京墨和文竹倏然一惊,齐齐看着飞扬在虚空上的月袍之人,恍若隔世。。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剑破山河,剑坠长留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吾名崇灯 金黄色玄鸟破开云层,随着金光飘去,一袭婀娜身影从高空中缓缓显出人形,几个凌空轻点,玄鸟已经来到了崇灯身旁,且向他施了一个万福。 崇灯笑望玄鸟点了点头,道“千年未见,刚才多谢玄鸟仙子替我引路了。” 玄鸟摇了摇头,眉目间的担忧俱是不远处底下那个脚踏巨剑的男子。 崇灯目光撇过,见洛城东呆呆站在剑柄之上,亦是怔怔看着自己。 两人相视,目光中都透露着异样的情绪,曾经的师徒如今再次相见,其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昔年崇灯收徒三人,对唯一的男弟子洛城东是颇为疼爱和关照,甚至有意将长留山掌门之位传授洛城东。@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只是三千年前在天外天战场身死道消后,未来得及交代门中后事,就已经流落天涯。 如今师徒几人再次相见,却是这个最为看中的徒弟剑起长留,要毁了长留所有的一切,真是天意弄人。 崇灯见洛城东一直痴痴看着自己,无动于衷,而他也仅仅只是看了看周边的一切,并没有多说什么。 许久,崇灯缓缓靠近洛城东所在方向,开口笑道“世人都说长留山是人间仙境,更是占得山海八景中的其二,以前我在山上呆了那么久,也不觉得有啥特别的,只道是世人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眼下看这情景,你别说,还真比以前好看新鲜多了啊。” 洛城东愣了愣,唇角微微颤抖,道“师......父......” 崇灯笑容不减半分,他和颜悦色,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道“东儿,这些年苦了你啊。” 先前面对整个长留他都未曾有半分心软和委屈,可是当崇灯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忽然就莫名难受起来。 幼时,师父每每下山都会给自己捎带凡间各种新鲜玩意,不论是好玩或是好吃的,只要等师父回了山,总有数不清的好东西藏在师父的咫尺物件中。对于当时的洛城东来说,他觉得世上最好的宝贝就是师父的那件咫尺物了,似乎不论他怎么掏,永远也掏不完。 那是舞惊鸿和妙可可没有的待遇,是师父对自己明目张胆的偏爱。 是以在洛城东心中,崇灯的地位是极其重要的,在没遇见柳紫陌之前,整个长留就属自己的师父是至亲至尊存在。 连京墨和舞惊鸿妙可可二人都比不得。 师父教导自己功课,剑法,只要他在山上,都是亲力亲为,言传身教,且从来不会对自己苛刻责骂,向来都是让自己随心所欲,水到渠成。 只是在三千年前,洛城东当时还未成为仙界显赫一方的大剑仙,在得知师父死在了那场神魔大战中后,以至于让洛城东渐渐失去了过往朝气,变得沉默寡言,每日每夜都在拼命练剑,不喜与人沟通言语。 任何人说这些年自己过的很苦,他都觉得要么是在挖苦嘲笑自己,要么就是惺惺作态。他不稀罕,也不在乎,可当崇灯说出这句话时,他再也无法绷住脸上的神色。 洛城东低着头,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那株枯黄的紫罗兰,伸出手递向崇灯面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到嘴的话却只有无声的默然哽咽。不知何时起,洛城东身影渐渐变得虚浮和飘渺,好似在逐渐透明一般。 那株紫罗兰,是洛城东不愿提及的伤痛,只一眼,他就止不住的泪流。 妙可可缓缓走来,看着洛城东微微抖动的肩头,恍惚间,她忽然想起上一次见他这般无声哭泣的时候是在得知自己师父死去的消息时。 那个夜晚,长留山万籁俱静,皓月当空,妙可可独自去往罗兰峰找洛城东时,在山腰的花圃中,一个孤独落寞的身影蜷缩在花草下,抱膝掩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颤抖着身躯,一动不动坐在地里。 那个夜晚,妙可可看着一向温文儒雅的师兄就这样一个人坐在那,。(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吾名崇灯 她没有分寸,不敢打扰,只是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陪着他一块默哀。 周边草地,俱是紫罗兰的芬芳。 这一刻,妙可可忽然觉得自己的师兄从未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洛城东,那个醉心练剑,不爱说话的师兄。 他的温暖,他的爱,是在遇见柳紫陌后重新焕发的风采,是继师父之后,有人带着光点亮了他的世界,给了他再一次的陪伴和照顾。 未上山之前,还未拜入崇灯门下,洛城东本就是孤儿,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遇见崇灯,是洛城东的新生,是他的救赎和希望。山上的师姐和师妹还有那些长老爷爷也都是以后自己的亲人。 洛城东天赋根骨都是修仙的好苗子,而他也不负众望,在崇灯的教育下,修为百尺竿头,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剑道更是长留山千百年来唯一一位不世天才。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长留恩情,师父教导,师门寄托,他唯有以更强的修为来证明自己,捍卫山门荣耀。 御剑山海,深入蛮荒,杀妖灭恶,不论何种缘由,只要是师门让自己去做的,他从未有过任何拒绝,置自己生死不顾,唯有师门长留高于一切。 他不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杀一儆百,立威仙妖两界,不负长留仙山之名。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心心念念的长留山,那个为它可以付出一切的长留山,最后所有人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逼他入魔,逼他痛失所爱。 师父不在了,紫陌也随之而去,长留山更是将他玩弄鼓掌之中,只当他是一个杀戮威慑其它各门各派的工具。 那他还有什么? 那些曾经自以为是的以为,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大梦,贻笑大方。 崇灯拍了拍洛城东肩膀,似乎如同幼时一般,师父的手掌总是带有一副厚重和温暖感觉。 “哭啥呢,都是迈入神境的天人了,这要让人看见,可不让人笑话嘛。”崇灯温和说来。 神也会哭的,他们的眼泪和凡人无异。 “师父,对不起啊。 _o_m ”洛城定跌倒在剑柄上,再也没有半分气力。 崇灯摇了摇头,他将昏迷重伤过去的舞惊鸿放在一旁,自己从洛城东手里接过那株紫罗兰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片刻,欣慰笑言,道“真是一个勇敢坚强的小姑娘啊,不愧是我长留山罗兰峰的紫罗兰,当真不可小觑。风暴极寒谷可是只有还虚境以上的修士才能去的,小姑娘为了冰晶雪魄,很倔强啊。还有妖界禁地九幽,连我都不敢去,这丫头倒是一股脑直接扎了进去,和你的性子还真像的很,难怪你这般喜欢她。” 洛城东愕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崇灯。 崇灯笑着指了指下方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所在之地,洛城东看去,只见那两人正在挥手朝自己示意。 “我不在的这段时光里,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个姑娘陪在你的身边,是东儿你的福气啊,为师很欣慰。”崇灯自顾说道。 而后,崇灯一掌径直向着底下拍去,波澜无惊的一手,却是直接将余下通天峰山脉尽数捣毁破去,直至整座通天峰完完全全消失在天地之中。 耳边,山崩地裂之势充斥,风雪弥漫,吹的洛城东眼睛越发生疼模糊。 天地间所有人看着崇灯所为,有释然者,也有不解愤恨者,更多是不敢有任何表态和阻止。 崇灯,亦是长留山上一任掌门。 “长留山有负于你,是我教导无方,是我愧对列祖列宗,你已经为长留付出了很多,只有长留欠你,可这等灭门沦丧之举,不论如何也不应该由你来亲自动手,我知你承受的太多太多。为师如今不如几缕残魂罢了,既然是我弟子犯下的错,那便由我一人承担。” 崇灯所言,响彻长。(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吾名崇灯 留,所有人为之相向。 洛城东瞳孔收缩,跪在崇灯身前,一如从前,似乎在聆听教诲。 “今长留山崇灯,破通天峰千万年基业,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自毁山门,更使天柱崩塌,置西山经黎民苍生安危不顾,是我自作主张,罪大恶极。” “崇灯愿受师门祖辈责罚,愿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咒我不得好死,抹我长留灵位。” “崇灯愿受天道伏诛,愿因果循环往复千万世我身,超脱不得,永生永世。 首发更新@ ” 天柱之祸,祸及整个西山经,此等行径,已是罪孽深重。 洛城东失魂落魄,心神俱颤。 一人背对所有人而行,受千夫所指,万人所耻,他都无所畏惧。 可眼下有一人抛却所有,不顾一切站在自己身边,洛城东他不怕自己的任何结局,可若要自己的师父承担一切,他是不论怎样也不想看见。 妙可可同样跪倒在地,不停摇头。 所有长留弟子皆是纷纷跪拜在地,肝胆欲裂。 其余各处人士同样倏然看着崇灯,听着他一字一言的毒誓,满是哗然。 天地无声,漠然戚戚。 “师父,你这是何苦,当年我们逼迫柳紫陌离开,是柳紫陌心怀鬼胎,阻洛城东剑道之心,她想害我长留,害洛城东性命啊。”妙可可痛哭嘶喊说道。 崇灯和洛城东二人看去,两人各自神色不一,却是没了执念再去深究那些错对曲折。 一丝白雪落在舞惊鸿眼帘,她微微睁开双眼,嘴角浮出一抹笑容。 “师妹,你们还真是天真的紧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吾名崇灯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章 种族纷争 雪,是纯白晶莹。 雪落,是死去的灰烬。 漫天大雪飞舞,整个长留山一片肃穆,凄凉。 舞惊鸿脸上无光,苍白无力,望着风雪在眼前吹落,她的嘴角始终挂有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 她是谁,长留山掌门舞惊鸿,烈火如歌,鲜衣怒马高高在上的舞惊鸿。 是山海天地间,屈指可数的女子大剑仙,骄阳似火,骄傲是她。 可是眼下的她一身气机去之七八,体内先前被巨剑重创,频临危机,更是受大阵反噬之伤,所有筋脉断裂,生不如死。 七星龙渊和她心脉相连,割舍剑灵祭祀,未能阻止洛城东起剑,最后自毁大道根基,一身修为如断崖洪水,破隘口溃散,再也不复原来模样。 即便如此,可舞惊鸿依然强忍体内所有的痛苦和煎熬,她的脸上风轻云淡,高傲无双,不肯漏出半分软色。 妙可可看着一旁的舞惊鸿,随着她修为一泻千里之态,整个人开始变得枯槁苍老,其中头上的发丝尤其明显,几个眨眼间就生出不少白发。 _o_m 无人出声提醒,生怕打扰她的内心自尊。 “师姐,你.......你刚才说的什么?”妙可可撇过头,不愿在看她的样子。 舞惊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一动不动,半响,只是回过头看向站在身前方的崇灯,眼中终是泛有几丝涟漪。 “师......父......” 崇灯笑着点了点头,继而俯身坐下,轻轻摸了摸舞惊鸿的头,一如幼时那般温和说道“我们小舞长的是越来越好看了,为师当年就和那几个老家伙说了,等小舞长大肯定是倾国倾城。” 白雪飞扬,虚空之下,巨剑之上,崇灯身前是自己的三位爱徒,人人天资纵横,是长留山的眷顾。 舞惊鸿红了眼眶,可很快她就咽了回去,恢复如初。 她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崇灯慈祥温和的模样,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崇灯向着她摇了摇头,继续笑道“小舞也做的很好,做你自己就好。幼时为师将你从山下王朝带回山就知道你的性子,所以啊,我觉得小舞可比为师想象的还要坚强。” 舞惊鸿再也无法绷住脸上神色,泪水夺眶而出。 妙可可和洛城东一愣,她也会哭的吗? 舞惊鸿就像一个失去一切的小孩,泪如雨下,自责和懊恼,悔恨和痛苦,还有不甘挣扎,这一刻,毫无保留。 “是我错了,我不该引诱洛城东诛仙成魔,不该蛊惑柳紫陌杀妖成仙,是我瞒着长留山说柳紫陌是妖界派来的细作,是我骗了可可还有整个长留上下......” 妙可可为之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舞惊鸿,不知她究竟在说些什么。舞惊鸿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萎靡不振,只剩下暮暮垂朽的身躯在时而颤抖。 “三千年前,师父被搅入神魔大战之中,不知去向何处,等到后来,我们只收到了师父陨落在天外天,道消身亡。” “当时我整个长留山一片动荡,神魔大战后,失去神界平衡,仙妖两界继而爆发有史以来规模最强大的纷争。为了利益资源,为了仇恨夙愿,两界水火不容,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地在神魔大战后更是被仙妖各派践踏,死伤无数,血流成河。那时我们都亲眼看见了整个山海两界是何等的狼藉和不堪,人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刀剑相向。” 妙可可深吸一口气,那时她还年幼,可记忆却很犹新,她未下长留山,可山上很多师兄师姐还有许多长辈都一去不返,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的身影。 “我长留山千万年伫立在此,自古以来的浮浮沉沉下,始终没有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靠的便是当年白帝少昊留下的传承,还有无数位师门长辈代代传承下的基业。可在这样一个乱世之。(本章未完!) 第二百四十章 种族纷争 中,人人自顾不暇,为了利益和仇恨,我长留又岂能幸免,何况是像我长留这样的名门大派,更是首当其冲。不仅是妖界欲除之后快,就连仙界几派都在暗中计量,恨不得我们在仙界除名,恨不得瓜分我长留地界,恨不得我长留上下都卷入那场硝烟战场之中,以此让我等元气大伤,无法与他们分庭抗礼。”言至此处,舞惊鸿脸上有了点点冷意。 崇灯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听着舞惊鸿所言。 洛城东和妙可可却是不知其中关键,当年两人尚未成长,也不懂其中太多曲折。自得知崇灯死去,洛城东变得郁郁寡欢,除了练剑就是练剑,而妙可可则更加不懂那些仇恨阴谋,生活在长留山上,仍是无忧无虑。 “师父不在,师弟师妹都还年幼,长留面临危机,腹背受敌,我知师父在世前有意栽培洛城东,想让他成为以后的长留山掌门。可那会洛城东心境不稳,因师父你的身死而无心顾及其它事情,在京墨和文竹还有山中其它长老授意下,便由我先暂时成为掌门,以此应对两界纷争事端。” “妖界势大,在神魔大战后更是首当其冲一举踏入我西山经之地,我长留山位居东方,相比其它门派则更是靠近北山经。妖界踏入我仙界后,我率领门中弟子前去阻挡,可奈何妖界来势汹汹,光凭我长留山一派如何抵抗妖界数以万计大军。我让人前去知会西南两经其它各门各派,希望他们能派来援手,可最终除了天虹谷以及雾影宗的援手到来,仙界其余各派竟是无一人参与其中。” “那一战,我长留死伤殆尽,门中精锐弟子悉数战死,长老们更是被妖界大军蹂躏残杀,尸骨不存。在京墨和文竹两位长老的护送下,我方才捡回一条性命,苟活回到了长留山。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分明就是有意陷我长留于绝境,隔岸观火,欲看我长留不幸。可他们又怎知妖界究竟是带来了怎样的力量入侵我仙界领域,人心涣散之下,死到临头还要尔虞我诈,还要为了利益东躲西藏。@精华\/书阁*首发更新~~最后妖界深入西山经腹地,有些门派直接被妖族屠光了山门,尸横遍野,凡是妖界大军所过之处无一有人能幸免。”舞惊鸿目露快色,似乎恨不得妖族当年能将那些虚与委蛇之辈全都泯灭。 “一群目光短浅之徒,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妙可可一拳砸下,恼意恨道。 舞惊鸿嗤笑,继续说道“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自以为是。可恨是我长留那一战元气大伤,不得已我开启护山大阵,哪怕耗尽山中一切资源也要将我长留底蕴保存。妖界大军来犯,久攻不下,除了留下部分主力继续围剿,其余则是纷纷加入前线之中。而当时整个西山经已经是硝烟弥漫,战火纷飞,许多门派皆被妖族屠杀,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妖界已经占得我西山经半壁江山。” “当时有几位道法修为大能者想要重组仙界之势,想要和妖界抗衡,可怜人心不古之下,谁还会听信那几人所言,最后那些擅使阴谋诡计的家伙,大多数也都被妖界残杀身亡。我仙界西山经,千万年扎根此处,从妖界入侵以来,不过是短短数十年,就已经溃不成军,一盘散沙,当真是可笑的很。”舞惊鸿不屑笑道。 几人细细听闻,若不是舞惊鸿亲口所说,自己从来都不曾知晓那些年里的过往和动荡。 “当年妖界大举来犯,我也知晓一二,却不知其中凶险如此巨大,师姐当时开启护山大阵,我也只是以为山门有危险,先行避之。这所有的一切,为何师姐你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妙可可颤声问道。 “和你说了有用吗?若换做你今日的妙可可,或许可以以一敌百,可当年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妙可可默然不语,更不知舞惊鸿为了二人能潜心修炼,究竟承受了多少。 “妖界入侵,各门各派焉能幸免,家破人亡,生离死别屡见不鲜。然有些人更是譬如牲口,行径天理难容!为了自保或是求得。(本章未完!) 第二百四十章 种族纷争 生存,有人委身妖界,甘愿充当走狗,更有人阿谀奉承,讨好献媚妖族,竟是出卖我长留山,让我长留山雪上加霜。”舞惊鸿目光冰冷,似乎想起当年一幕可恨的存在。 “护山大阵由长留山七十二座山峰拥簇,可不知是谁走漏风声,传言我长留护山大阵破不得,可从周围辅山上的阵法基石下手,一步步瓦解,最后自然可以蚕食长留气数。” “什么?究竟是何人如此放肆,害我长留!”妙可可气急,眼下亦是怒不可遏。@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洛城东忽有所感,复杂看了一眼舞惊鸿,没有说话。 舞惊鸿恍若未觉,自顾说道“都是些该死之人,又何须在意。在有人通风报信之下,很快就集结了新一批的妖族大军,他们从小山头开始击破,捣毁山头基石,而那些驻守在山上的弟子最后都成了妖人手下的亡魂。那时候我每天站在通天峰顶望着各处山头的硝烟,眼睁睁看着我长留山一步步被人击溃,看着门中弟子拼死不退,最后无辜牺牲在山门外,我恨极了自己,恨透了自己的无用。我想撤去大阵,想拼着我长留山上的所有一切也要让妖族血债血偿,哪怕同归于尽。” “可我身为一派掌门,又岂能一意孤行,门中还有年幼的弟子,还有列祖列宗流传下来的基业,我不能看着这一切在我舞惊鸿手中葬送啊。”舞惊鸿悲愤喊道。。 第二百四十章 种族纷争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当年种种 崇灯看着舞惊鸿凄厉模样,一向温和的样子也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脑中似乎可以想象当时的一幕是何等的惨烈。 “在京墨和文竹两位长老的劝说下,我只能就此作罢,好在我长留山大阵即使能被妖族逐个击破,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全破开的。在那场不见天日,水深火热的年月里,最终有一人剑起妖族之地,横扫千军,以力挽狂澜之势席卷整个妖界。最后将妖界大军逼退我西山经,而那位前辈孤身一人仗剑去往北山经,一直杀到了鸿蒙山。” “一人可战万军,可退妖界大势,他就是横劈沧海的段念尘段前辈,最后正是他解救了我长留危机,将置身在水火之中的西山经解救了出来。”舞惊鸿喃喃自语,一片祥和。 听到此处,几人脸上表情各自不同。 洛城东除了有所异样之外,并无太多波澜。 崇灯则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而妙可可一副崇敬和向往之色,缓缓说道“那位段前辈当是我山海的守护神,当初为了平息沧海海水颠覆之势,一剑破开归墟,身祭沧海,以一身大道修为填补沧海遗缺,是为大义。没想到昔年种种恩怨,最后也是段前辈一己之力平息西山经动荡,此举真是了不得。” 舞惊鸿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位前辈舍身为民,大义天地自然没有人能媲美,放眼整个山海间又有谁能有如此豪情壮志?在杀退妖界大军之后,我们西山经众派方才得以喘息,借此机会,我让门中弟子撤去护山大阵,开始养精蓄锐,一方面修复我长留山大战后的损失,一方面加强弟子的修炼,以防不测。” “经此一役,我西山经大动干戈之下到处马革裹尸,民不聊生。而我在历经这一切之后,自是看穿人心难测,更多是对所谓的同道中人产生厌恶和憎恨,当初若不是那些诡计多端之辈的贪婪,结局岂会如此。我西山经若能齐心协力,又何须惧怕妖族,何至于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被他们杀的溃不成军?”舞惊鸿恨道。 _o_m “那些年里,我吩咐弟子韬光养晦,潜心修炼,为的就是在以后的岁月里能再现我长留辉煌,再铸我长留仙界威名,更要让那些曾经躲在暗处算计我长留的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妙可可看着舞惊鸿渐渐恢复的神色,听着她口中所说的心愿和憧憬,一时百感交集。这些年里,两人相处的时间最久,她当然知道舞惊鸿对长留的责任是何等的认真负责,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为了长留的基业和前程,舞惊鸿付出了很多时间和心血,这也是长留上下为何如此信任和奉她为主心骨的缘由。 哪怕神魔大战过去后,也无人提及要将长留掌门之位交给洛城东,相比舞惊鸿出色的管理能力,醉心练剑的洛城东根本无心参与其中。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百年时光匆匆流逝,白驹过隙,长留山在舞惊鸿的领导下,也的确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仙侠榜上,洛城东以黑马之势碾压西山经乃至南山经所有的修士,一举夺得榜首之位,响彻山海,亦是被人称之为大剑仙之属。 百年后,携带妙可可再次参加仙侠榜时,也仅仅是输下一招败给柳沂河,位居第二。但另一位长留山的女子剑修妙可可大方异彩,惊艳一方,最后位列仙侠榜第四,一鸣惊人。 短短百年功夫,长留山就已经诞生两位大剑仙之辈,傲视群雄,威震仙妖两界。 本以为大战过后的长留山是殃及最为惨重的一派,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人再也不敢小觑长留威名。 至此,在新门派和新血液的汇聚当中,仙界又有实力强存的新人崭露头角,也有一些崛起的门派显赫一方,如崆峒派,桃花楼,七星岛便是后来者居上。而长留山仍旧巍峨不倒,屹立仙界之中。 千年后,便有了这当今为首的仙界六大派之属。 妙。(本章未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当年种种 可可回过神来,看着舞惊鸿,忽而想起什么,她轻声问道“那师姐你先前说的话又是何意,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挑拨洛城东和柳紫陌的关系?” 舞惊鸿愣了愣,脸色微白,她自嘲说道“你和洛城东心无旁骛修炼,而我这些年为了山门杂事分心,打理山中事务,一身修为弱的可怜。别忘了,当初我们三人都是近年被师父领进长留,我只是比你们早来些许,师父教我们道法,教我们练剑,我何曾落下半点境界修为?” 洛城东和妙可可一怔,却是没想到舞惊鸿会有如此念头。 “师姐你......你何苦如此,我和师兄本就是长留的人,我们能有后来的成就,也是师姐你为我争取的啊,是长留栽培教导,是你为我们争取的时间啊。”妙可可急切说道。 舞惊鸿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道“你们能争气我自然是开心的,可是我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身为一派掌门境界如此无能。要知道你们当时已经迈入还虚境分神期,就差最后一步可以合道了,而我呢,我还只是个化神境,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差的太远太远。” “一念之下,我去了金光殿内的祖师堂,我知道,只有那里才让我有机会达到巅峰,让我不负长留掌门之名。”舞惊鸿轻轻说道。 二人不解,祖师堂很早之前两人都曾去过,只是其中有什么玄秘所在不曾知晓。倒是后来舞惊鸿的修为境界的确一日千里,进步神速,最后长留山上,三人也是齐齐合道在此,共同踏入合道境。 一门三人合道,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时天地异样,更是引发异象,紫气东来,万物复苏,长留山一片生机盎然,惊艳四方,人人仰慕而尊崇。 崇灯默默听着舞惊鸿所言,妙可可和洛城东不知道,他却了然于胸,而祖师堂的秘密也正是只有当代掌门才能传承知晓的存在。 那里,藏着一本上古禁法,是长留老祖宗留下的,因禁法太过血腥残忍,为正道所不容,所以一直封藏在山内。 而禁法自然也有禁法的绝处,若有人要修行此法,需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以身献祭,血肉为媒,将一生被此法禁锢,直到身死道消的那一天,灵魂和肉体都需偿还给禁法之中,逃脱不得。 修炼此法,习者修为可登高望远,海纳百川,只是后遗症颇大,若不是紧要关头或是为了山门安危,切记不可擅自修炼,以免天理难容。 这是历代掌门代代传承的警示,只是舞惊鸿为了自己的骄傲和实力,仍是踏上了这条路。 崇灯眼中隐有泪光,他看着这个倔强骄傲的舞惊鸿,久久难以言语,心中更是波澜起伏,无法释怀。 有些事,他是知道的,有些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舞惊鸿看着崇灯目光,笑着说道“师父,你会怪我吗?” 崇灯摇了摇头,柔和说道“小舞做的这么好,比我这个当师父的要强上千百倍,我可舍不得怪你。你啊,就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你看看你,都没有小时候的快乐了。” 小时候,崇灯捉来一只蝴蝶放在舞惊鸿手心,她都可以漫山遍野独自一人开心不已。 舞惊鸿红着眼眶说道“可最后还是我错了,我长留山疗养生息的那些年里,仍旧有不死心之人觊觎,想要借机扳倒我长留大势。不得已之下,我本是想让洛师弟去打探一二,将此事查清。” “可是......可是我在去往罗兰峰的时候,我看见洛师弟竟然和一株小小的草妖勾结厮混。接连数日下来,我暗中观察,发现他再也没有从前的认真和专注,每天每夜都只是和那株花草言笑,荒废修行,不顾其它。” “一派胡言,我何曾荒废修行,紫陌是罗兰峰吸收天地灵气化为人形的草妖又如何,你最后又凭什么算计我和紫陌,让我俩各自走上一条不归路?”洛城东怒道。(本章未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当年种种 。 崇灯挥了挥手,将洛城东怒意压制,只是淡淡看向舞惊鸿,似乎看出某些端倪。 舞惊鸿充耳不闻,自顾说道“在我眼里便是如此,我告诫整个长留,说你洛城东放弃剑道一途是为了那女子所误,那女子是妖界细作,坏我长留大道,影响洛城东剑心,为的就是要将柳紫陌逼迫离开。” 妙可可满是不解,不知为何舞惊鸿要如此行径。 与她而言,包括京墨和文竹两位长留大长老,以及长留山其余弟子,皆是听信舞惊鸿当时所言。而且洛城东当年行径古怪,更是杀人无数,为仙界所不容。。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当年种种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可我最终还是低估了你和柳紫陌的情意,没想到她在你心中的份量竟然已经比得上师父的存在。不得已,我将我在祖师堂知道的某种禁法刻意变通转换,告诉你们可以在一起的办法,我本以为你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你们真是可笑的很啊,竟然按照我说的修炼功法去做了。” 洛城东红眼怒视,心中瞬间掀起滔天恨意。眼前,似乎又看见庄周梦境里舞惊鸿对自己二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和蛊惑。 “那些年里,算计我长留和害我长留的仙界之人,我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我告诉你洛城东诛仙杀人,食得他们的五脏六腑可以转入妖道,为的就是假借你的手除去那些可恨之人,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你也的确不负我的期望,一人之力,横扫西山经众派,是以当时人人畏惧我长留山雷厉风行的手段。”舞惊鸿此时看上俱是得意。 妙可可心中一片冰凉,若不是她亲口所说,自己根本不敢相信。 “师姐......若是如此,你让我去做便是,师兄既然和柳紫陌两情相悦,我们难道不应该祝福他们么。仙妖之别,虽让人心有芥蒂,可柳紫陌是在长留化形,又无其它念头,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们如世人一般,当真就为了所谓仙妖隔阂,硬生生毁了师兄所有的一切么?妖也有好妖,当初是你告诉我柳紫陌心怀不轨,我没有任何怀疑,可是你这样做,又和那些妖......”言至此处,妙可可终是不忍再说下去,只得撇过头,不愿理会舞惊鸿的执着蛮横。 舞惊鸿眼神冰冷,带着决然的目光看着身前几人,道“我为你们,为长留付出了多少,这就是你们回报长留的结果?若不是我矜矜业业,你和洛城东能盛享剑仙之名?洛城东更是可笑,如今居然为了一介小小草妖坏我长留大道根基,犯上作乱,以大不敬毁我通天主峰。亏我当年还心想着即便你转入魔道,可你只要愿意归我长留,我依然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容你,可你最后仍是不死心,一心想要入妖和那柳紫陌一道。我告诉柳紫陌杀妖可成仙,让她在体内多添一处府穴,实则是让她自取灭亡,自散法力消失在这世间。@精华\/书阁*首发更新~~我不杀她是因为我想让她生不如死,要么被体内多出的一处府穴折磨死,要么是在途中被人杀死。只要她不在长留,不在这个人世,那么我相信洛师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而这,也是柳紫陌应该付出的代价,任何人坏我长留前程都得死!” 一语之下,三人纷纷向她看去,竟是不知舞惊鸿心系长留山的执念已经到了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令人发指。 洛城东指着眼前这个女子,气到无以复加,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语,除了恨还是恨。可是眼下的舞惊鸿已经如此,她的执着和夙愿,早已听不见任何的劝阻和话语。 她心中所想所求,只有她自己愿意接受的一切,此外,再无其它。 恨她也好,杀了她也罢,若是要她改过自新,悔恨自我,无疑痴人说梦。 洛城东心灰意冷,懒得再去指责理会舞惊鸿,于他而言,长留种种何尝不是一种梦魇,可又能如何。 “我长留山是注定要成为山海仙妖两界最强的存在,吾辈自强不息,当年受人凌辱,山门告破,死伤无数,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让我长留有任何机会被人踩在脚下。居安思危,我严厉苛责门人修行,就是为了壮大我长留势力,我要我长留傲视天下,要人人跪在我长留山下,要以长留为尊,奉我为上。如果可以,我真想整个山海都在我长留地界,那时,或许再也没有纷争,没有杀戮,也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了吧......” 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女子难当家国重任,谁又敢小觑女子宏图霸业。 长剑在握愁丝白,铁甲回环粉黛清。 赛过群雄留媚骨,须眉不让男儿志。 “可惜啊,我没能走到那一天,最后长留是。(本章未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毁在了我的手中,是我的错,你们大可不必将罪责归根在自己身上。是我算计了洛城东和柳紫陌,是我低估他们的深情,洛城东要找长留报仇无可厚非,我没有拦住他是我的无能,长留有此劫难,一切因我而起。洛城东,长留基业已经被你毁去,眼下就只剩我了,现在你就可以一剑杀了我。”舞惊鸿看向洛城东,冷冷说道。 洛城东转头看去,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充满了决然和恨意,局面至此,她认命,却似乎同样对自己恨意深深,满是愤然。 这一刻,洛城东悲大于恨,落寞凄凉,念头兴不起半点波澜。 意难平,最终不过是锦囊收艳骨,净土掩风流。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满纸荒唐,尽付心酸泪与贪嗔痴怨。 洛城东缓缓站起身,不再去看她,此时他的身影越发飘渺虚幻,似乎风一吹,随时都会被吹散一般。 见洛城东不予理会自己,舞惊鸿落寞垂下头,喃喃说道“至于此次你来长留想要找张三寻得柳紫陌一线生机,我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当年张三奉我之令,强行抹去柳紫陌一处窍府,为的就是我的计划能够顺理成章进行。后来他于心难安,去了听风谷画地为牢百年,我也没有强求他任何,既然他过意不去,甘愿如此,那我也就随他而去。” “只是连我也没想到最后他会为了区区几个外人,甘愿为墨故渊挡下致命一击,被七星岛偷袭重创身死。照此看来,或许一切早已注定,你想让柳紫陌转生,仍是痴心妄想。不管你信不信,墨故渊如今就在底下,你也可以向他求证事情缘由。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哪怕张三没死,我断然也不会答应你的奢求,你洛城东害我长留,毁我大道,我岂能让你称心如愿?”舞惊鸿依旧我行我素,说着心中所想。 “岁月长河起起落落,我长留一路都挺了过来,没有被女干人敌军所败,最后却毁在了自家人手上,你说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事到如今,仍凭舞惊鸿如何激怒或者中伤自己,洛城东已无半分兴致和他争论,更不愿多做口舌。 两人各执己见,早已站在对立面越走越远。 无错更新@ 可舞惊鸿似乎着了魔一般,洛城东越是如此,她突然觉得越是心有不甘,到头来,仿佛她成了那个放不下,看不开的可怜人。 她还想对洛城东说些什么,可洛城东已经自顾走远,背对她而站。 崇灯摇了摇头,示意她就此作罢。 妙可可心力憔悴,师徒三人难得齐聚首,只是如今看来,早已物是人非。 崇灯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在了解各自的过去之后,他没有只言片语的责怪,有的只是沉默和理解。 “你们都做的很好,是师父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我身死在天外天,被化为天魔重创,三魂七魄只剩一缕魂魄残存在扶桑树中。虽一直藏身在通天峰内,不愿出来相见也是情势所迫,今日得见你们三人,为师很开心,你们都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我替你们感到骄傲。” 三人怔怔望去,看着崇灯脸上的笑容,默不作声。 “我崇灯的弟子,果然不负我长留之名,哈哈哈哈,不管过去是如何,这长留山既然已经不复存焉,此后啊,不管你们到了哪,可就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自己那么累,那么委屈了。”崇灯和煦笑着说道。 崇灯一生信仰便是自由与宽容,爱和理解。 可三人中,除了妙可可最像之外,舞惊鸿和洛城东则天壤之别。 “师父,过去你时常说有为有不为,知足知不足,甘于平静,甘于平淡,善念长存,理得心安。可是我长留如今山破门亡,通天峰被毁,祖师堂更是烟消云散,我长留难道真的就此消失在山海之中,这千万年的基业怎能轻易割舍放下,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妙可可仍有不甘,可她的不甘却不。(本章未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长留山上上下下所有无家可归的弟子。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情,大梦一场,最后仍是空空如也。 崇灯平静看向妙可可,道“长留不会消失的,只要你记得,便一直长存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一座山门而已,是非曲折,利益种种,何苦要有如此牵绊?为师已经立誓天地,长留罪孽由我一人承担便是,你们就不要在为难自己了。” 听得此话,几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崇灯已是大笑挥了挥手,道“我崇灯弟子,一位迈入神境,两位女子合道境渡劫期,试问天下,谁有如此殊荣?我长留之名,理当千古流芳,万世敬仰。” 天地间,无人不仰望看去,满是倾佩。 绝对的实力,永远是自古以来最好的证明。 天幕一阵晃动,紧接着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西山经众人头顶上的天居然真的缓缓倾斜压下,阴云翻滚而落,无数惊雷随之炸响,狂风骤雨顷刻袭来。 轮回身影出现在几人不远处,他没有理会长留师徒几人,手中一道异光闪现,轮回之盘刹那现身,飞速旋转而上,向着倾斜的天幕抵抗掠去。 若是如此,天灾之罪,祸起长留,可也要一并载入史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善 墨故渊一行人站在一处山头,望着天色阴沉,天幕倾斜,皆是骇然失色,如今看来,这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 哪怕西山经天幕不会塌陷,可作为东边天柱之一的通天峰,失去对天幕的鼎力支撑,导致天幕倾斜,同样也是灾难一件,试问天怎能有高低之分。 回过头向着人间大地看去,已有不少地方开始渐渐震动分裂,长留失去通天峰的镇压下,其余七十一座山头开始地裂山崩,隐约间似乎也有塌陷的迹象。 河流湖泊泛滥,地下之水无端渗透而上,紧接着有滔滔不绝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汹涌澎拜,顺着地势一路向着远方蔓延。 而众人的周边,更是狂风暴雨,大雪飘扬,肆意席卷。整个天地间人人自顾不暇,在这样一副暗淡压抑的气势中,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山海修士参悟天地之中,吸收自然灵气,以自身小天地感受自然灵气的大天地,修身立命,证道天地。 可是如今自然之力变得如此狂暴躁动,这是天地异象,早已超出寻常修士所能控制的范畴。 “这天真要塌了啊......”羽涅看着上方天势,竟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缓缓压下。 墨故渊蹙眉,眼中深深锁定虚空之上轮回的身影,他毅然挺立在上,岿然不动,手中异光延绵不断向着他头道“天力不可为,至少力所能及之下我们也能做些我们该做的不是?” 墨故渊愣了愣,只见鱼清潺伸手向着底下指去,道“虽说长留山周边有数百里之广,可按照山川河底崩溃的水势来看,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远方一些无辜百姓,部落村庄皆会被洪水倾覆,到时候可就生灵涂炭,一片惨淡。” 墨故渊倏然一惊,修士可以御风远游,躲避逃离这天灾大祸,可那些生活在这片大陆的凡人,他们才是芸芸苍生中最基本的存在啊。 “你是说......”墨故渊灵光一闪,瞬间想通其中关键。 “不错,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开山劈石,隔绝这向着四面八方溃散的洪水,我来负责牵引,你从旁辅助我。我们尽可能的将水灾之势困在长留周边,不。 让洪水泛滥成灾,这样也算我们力所能及做的事吧。”鱼清潺轻轻笑道,目光直视墨故渊看去。 墨故渊听得此言,没有犹豫,径直一口答应了下来,回过头将两人计划告知羽涅和落葵。 二人听闻后,落葵虽有担忧自己的师父,可眼下生死存亡之际也容不得她半点纠结,当下齐齐点头附和,开始分头行动。 四人沿着长留山周边环绕一圈,心中已有大概,商定好计策后,由墨故渊御剑去往周边山势各处,利用地形优势,填石挡路,将洪水去向隔绝。 鱼清潺以走江之势牵引洪水,直至汇聚到墨故渊所隔绝的盆谷之地,以此来延缓洪水汹涌去向。 落葵则是从旁辅助墨故渊,告诉他周边地势情况,穿插山中捷径的办法,对于自幼生活在长留山的落葵而言,自然不在话下,如此一来,更能节省不少时间。 最后羽涅按照落葵交给他的长留山周边地图,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告知附近村民,尽可能先行离开所在地,以防万一,以免不测。 四人分头行动,雷厉风行,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另一端高空之上,凌九泉看着那四人动作,似乎想到了某些,他目光追随鱼清潺看去,并未有所阻拦。 如此一来,她即可锻炼体魄,又能无形中得到天地造化,自是他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目光瞥去,他看着墨故渊一人御剑带着落葵破风疾行,手中光辉闪烁不断,时而向着各处山底扬手挥去,一片片巨响声轰然炸裂,尘土飞杨。 “这小子的黄庭经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照此看来,应是玉清境无疑了。@*~~”凌九泉若有所思,心中暗自想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挽救 妖界三位擎首见凌九泉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墨故渊身上,纷纷一阵好奇看来,不知为何自己的帝尊好像对这个小子格外的上心。 “帝尊,先前那小子和我们一道从通天峰下来,我观其境界不过是化气境罢了,只是手中那把轩辕剑有点古怪,当初从镜花水月中看着小子和天虹谷灵陶陶打的不相上下,难不成当中还有其它隐情?”酒吞老祖走到凌九泉身侧,小声问道。 凌九泉回过神来,一手向着墨故渊所在的方向指去,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 《山海御剑录》第二百四十三章 挽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如她这么骄傲的人 随着众多修士的法力灌输下,巨剑之光达到前所未有的耀眼,比起之前洛城东刚祭出时,还要更加磅礴巨大。 雾气弥漫,那是太阿剑的剑气从周遭汇聚,齐齐融入在巨剑之中。 放眼望去,此时这道巨剑犹如擎天光柱一般,道。 然而舞惊鸿只是颤抖着身躯,默然哽咽。 对她来说,失去一身修为支撑的她成了这番苍老姿态,是无法面对自己,是因为他人所见,自己无地自容。 此外,无人知晓她心中另一个藏在深处的秘密。 “你是难过之前你的样子都被东儿看在眼里的么?”崇灯淡淡说来。 舞惊鸿一震,背对着崇灯的身子瞬间僵硬不再动弹。 崇灯没有在意她的样子,依旧自顾说道“幼时为师领你上山,你便是一直如此,性子要强,又因为自己比东儿和可可都要早些时日进山门,平常都以大师姐照顾着他们。为师知你性子孤傲,从来不愿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柔弱,你倔强好胜,虽是女子,却丝毫不比男子逊色半分。当年我本意栽培东儿为下一任山主,是因为我看中东儿的剑心,天资纵横,对剑道一途与生俱来的大道相亲。只是如今看来,还是为师顾虑不周,东儿哪怕在剑道上能取得再大的成就,可对于一山之主的掌管,怕是远远不能及你。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些年里你将长留山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神魔大战之后,更是你亲力亲为,挽救长留于水火之中,让东儿和可可能够成长起来,这些苦哪怕你不说,为师也能想象得到,” 舞惊鸿默默听着崇灯所言,她没有回答,可随着崇灯字字缓和道来,她的身心也在慢慢卸下一切伪装。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强装姿态,唯有在师父面前,自己仿佛仍是当年幼时的那个小女孩。 那时,自己本是山下王朝中娇贵任性的公主,哪怕被仙家相中,她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妄为,即便上了山,依旧我行我素。山上时有人看不惯她,暗地里更是鄙夷讽刺,要不是因为她是掌门的弟子,哪里轮得到她在这嚣张,到处放肆。 有一天这话传到舞惊鸿耳里,气不过的她找到当事人当场就要找回脸面,结果可想而知。舞惊鸿上山修行还没有多久,自然不是那位弟子的对手,最后被揍的鼻青脸肿,那会虽小,可已经出落的有几分清晰脱俗,被人凌辱一番后,更是落魄无比。 吃了亏的舞惊鸿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崇灯,技不如人,又要争气斗个高低,最后输了也只能怪自己。 天赋,她同样不逊色任何人,骨子里的骄傲更是不允许自己被人踩在脚下,那一次以后,她开始拼了命的修炼,甚至是废寝忘食。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直到那个黄昏渐晚,崇灯忽然来到偏殿找到舞惊鸿,看见舞惊鸿闭目打坐,稚嫩的脸上微微泛白,还有丝丝坚韧。ww.net “我说这几天怎么没看见小舞在金光殿上蹦下窜了,原来是偷偷躲在屋里修炼啊,可是难得哦。”崇灯一如既往,说话总是温和淡淡。 舞惊鸿从修炼中走出,看着自己的师父站在身前,目光明亮,却很快掩藏了起来。 “师父领我入山,总不能天天荒废时光,何况我还是师父收的第一位弟子,以后万一收了其它师弟师妹,我这个当师姐的肯定要比他们强不是。”舞惊鸿低着头回道。 当时年幼,舞惊鸿就已经如此。 “不错,这话倒是不无道理,不过修炼也是要循循渐进的,贪功冒进反而有些美中不足。今日难得为师空闲,打你上山之后,为师还没好好带你逛逛这长留山,走,今儿就带你出去走走。” 舞惊鸿愣了愣,师父日理万机自己自然是知晓的,从前不爱修炼,师父也并未过多提醒,只是放任自己,随心性而为罢了,却不知今日为何好端端突然想带自己出去走走。 “可是师父我的运气周天还有好大一会才......” “诶,无妨,回来再继续补回来便是。”说完,崇灯已是笑着拉起舞惊鸿的手,不等她反应,在崇灯行云流水,几步并踏之下,两人联袂飞升向着屋外云海中飘去。 恍惚间,舞惊鸿如坠梦境,身边彩云飘渺,清风徐徐,身边是自己师父将自己护在怀中的温暖。 天上人间,浩瀚云烟,追云逐日,舞惊鸿望着底下山河壮阔,一时满是惊呼。这一刻,她又恢复孩子般的好奇和天真,一派向往,一派欣喜。 “师父,我以后也能像你这样御剑天地,腾云驾雾么?” “当然,以我们小舞的天赋啊,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就可以掌握御剑精髓,到时候啊,小舞就可以在天上跳舞了,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的仙女下凡呢。” 舞惊鸿红着脸,自己喜欢跳舞,是还在宫中的时候就已经爱上的兴趣,哪怕到了长留山,自己依旧时常会在住的屋舍小院内翩翩起舞。 只是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不知师父为何知晓。 两人迎着落日西下的方向远去,落霞与孤鹭伴在身侧,晚霞千里,一片辉煌。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从前的长留 浮云悠悠,云烟荡去,出现在舞惊鸿视线下的是一座恢弘高大的玉殿,几个凌空婉转,崇灯已是带着舞惊鸿安安稳稳落在了大殿外的广场之上。 舞惊鸿眼里困惑,凭借自己的记忆,她记得这里曾是师父和自己说过的紫竹峰,是师父的师兄文竹长老修养之地。 “师父,这里是紫竹峰吧,可是来找文竹长老的么?”舞惊鸿下意识问道。 崇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很快,崇灯的到来引起紫竹峰所有的弟子注意,很多人都对自家这位修为高深的掌门好奇不已,除了山中资历较老的弟子外,很多新拜入各座山头的弟子都还未来得及见过这位传说的神人,当下纷纷拥簇了过来。 文竹一脸不情愿的现身而来,看着崇灯眉目和煦,笑脸相迎,当下就知道他来估计是没什么好事。 “掌门大驾光临紫竹峰,有何贵干啊?”文竹照例走个流程,开口问道。 崇灯耸了耸肩,开门见山说道“听说前些时日我的弟子在和你门人切磋的时候落了下风,听其它弟子说,我通天峰一脉道法比不得你紫竹峰,这不想来找你商量商量,看看我通天峰是不是这些年真的退步了。” 话语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诧异,人人交头接耳,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满怀期待的,看这位掌门的意思,好像是来此找文竹长老秋后算账的啊。 舞惊鸿愣愣站在崇灯身旁,她昂着头,看着师父淡然自信的模样,这一刻,她终是明白师父来找自己的目的。 文竹脸色一阵青白,回过头,径直看向了人群中一位胆战心惊的弟子,可文竹并没有出声责怪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掌门这是来兴师问罪了?”ww.net 崇灯义正言辞说道“明明是来商讨一二,何来兴师问罪,你不要胡说八道。” 舞惊鸿听得此话,瞬间畅怀不已,不禁掩嘴轻笑了起来。 文竹懒得和他抠字眼,当下整个人气势一凛,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朝气,大声笑道“如此也好,你我二人从迈入还虚境以来,已经数百年没有切磋切磋了,你别说,我这一把老骨头还真有点不得劲了。” 说完,文竹又转头向着那位最先挑起事端的弟子喊道“虚竹,虽说口舌之利不是真本事,可最后事实的确是咱们紫竹峰强压通天峰一筹,这一点你小子还是很不错的嘛。不过你比小舞早上山半年,要是下一届门派比试还能胜过小舞,我可以考虑考虑把你面壁思过的时长缩短一半。” 站在人群中的弟子听闻,哪怕此刻仍旧有些提心吊胆,仍是壮着胆子回道“得了,师父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那丫头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舞惊鸿眯起眼,这个叫虚竹的,自己这次是记在心头了。 文竹大袖一挥,随着一道疾风拂过,在紫竹峰的峰道“既然已经替我通天峰找回场面了,那么也到饭点了,我们还是先吃饭要紧。” 文竹苦笑,知道崇灯心中所想,顺手将一众弟子遣散,便吩咐人前去备膳。 “师父,我不饿。” “师父饿了呀。” “师父不是说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辟谷了么?” “话虽如此,可这不是到了紫竹峰嘛,这山上的竹笋可好吃了,为师可是惦记很久了啊。” 舞惊鸿哑然,看着师父对自己促狭的眨了眨眼,已是心领神会。 那一天晚上,师父和文竹长老两人都喝的很开心,期间文竹长老亦是对自己念叨许久,无非是一些好好修行,脚踏实地,不要辜负了师父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和栽培。 这些舞惊鸿自然知晓,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可眼中流露的不耐还是让崇灯和文竹看出端倪。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文竹,这还用你说?我师父的教导我肯定不会让他失望,您老还是快吃点菜,少磨磨唧唧了。 文竹愕然,只得朝崇灯竖起拇指,一脸倾佩,崇灯则是理所当然接下这一举止,极为坦荡。 席间,那位名为虚竹的弟子也被文竹叫了过来,虚竹年少心性,争强好胜是同辈弟子间常有的事情。 “师父,我其实也没想去教训这丫头,是这丫头自己来找我单挑的,没得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啊。再说了,她还是小女娃,我已经很给面子了,是这丫头非要死皮赖脸和我犟,最后只能把她打扒了。”虚竹夹起一块红烧肉,有滋有味的咀嚼,口中咕哝说道。 文竹看着这位心性豁达的弟子,脸上虽有责备之意,可眼里却满是宠溺和欢喜。 崇灯仔细看了几眼,亦是不着痕迹点了点头,此子根骨自资皆是上乘,的确是一块修道的好玉,值得雕磨。 舞惊鸿死死抿着嘴巴,一口口嚼着口中饭菜,眼光却是狠狠的盯着那得意洋洋的虚竹。 虚竹似乎有意看不见她的眼神,又一口菜咽下,紧接着挤眉弄眼向文竹小声说道“师父,刚吃的太快,这会咽得慌,你那竹叶青我能不能喝两口啊?” 文竹一巴掌拍在这小子的后脑勺上,怒道“混账玩意,毛都没长齐就想着喝酒,谁给你胆子,哼。” 虚竹讪讪一笑,本以为自己替他涨了一回脸,讨要喝上两口应该不成问题,谁知道师父这么不给面子,真是让自己伤心啊。 一旁崇灯见状,径直撇开文竹,将一只瓷碗摆放在虚竹面前,笑道“哪有男儿不喝酒的,我长留山以剑闻名山海,门中弟子更是经常悬壶济世,仗义人间。这酒可是必需的,有酒有剑,诗意年华,才是青春盎然,少年最好的样子嘛。” 听得此话,虚竹眼光一亮,想要趁势附和两句,可转念一想这可是长留山的掌门,一时只得微微点头,不敢放纵自我。 “来,就这一碗,喝完不够,我再给你倒,甭担心你师父,你要有这个本事,今晚倒是难得可以陪我好好尽兴一场。”崇灯拍了拍虚竹肩头,缓缓笑来。 虚竹兴奋不已,只是怕自己师父担心,如实回道“劲酒虽好,也不能贪杯,我就润润嗓子,可不敢喝醉。” 文竹捻须,眉开眼笑,这便是自己最为喜爱的弟子。 酒过三巡之后,说是少喝的虚竹仍旧有几分醉意,在几人准备收拾告辞离去的时候,虚竹猛然间从座位上站起,看着即将远去的师徒二人,他大声喊道“喂。” 舞惊鸿一顿,这字眼应该是在叫自己吧。 崇灯拉着她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少年。 虚竹涨红了脸,他伸手指着舞惊鸿,憋了半天,应是憋不出半句话来。 舞惊鸿瞧他不顺眼,就欲拉着自己的师父离开。 “喂。” 舞惊鸿这会真恼了,她回眸怒道“喂什么喂,我叫舞惊鸿。” 虚竹一愣,酒意瞬间去了大半,莞尔,他咧嘴一笑,带着轻傲的眼神看去,道“今儿个我师父被你师父收拾了,我可告诉你,甲子后的门派比试,我可是要替我师父找回场子,你可要小心了。” 舞惊鸿怒道“下次比试,看我不揍的你屁滚尿流。” 语毕,她立马意识到自己口误,掩嘴惊慌的看向崇灯,后者不为所动,只是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过去。 虚竹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这小女子会语出惊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当时已惘然 “那我可等着了,希望你不要像上一次一样,光不服气,手底下没点真本事啊。”虚竹依旧伤口撒盐喊道。 舞惊鸿冷冷撇了一眼,暗自发誓,日后一定要潜心修炼,一定要这家伙好看。.net “那你就等着吧,希望你到时候还能站着和我说话。”舞惊鸿急忙拉过崇灯,不愿久呆。 “喂。” “你有完没完?”舞惊鸿回头恶狠狠瞪眼相向。 文竹黑着脸,这小子莫不是喝多了,还给自己加戏了不成? “那个......那个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不应该背后说你坏话,就是瞧你整天冷冰冰的,又目中无人,有点看不顺眼,是我多事,对不住了,以后学有所成,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算账。”虚竹咽了咽喉咙,不知是否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眼下脸色越发通红。 舞惊鸿撇了撇嘴,懒得理会,急忙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两人御风远去的身姿,虚竹摇头晃脑嘿嘿笑道“原来不叫喂,叫舞惊鸿啊。” 再后来啊,两人都在长留山慢慢长大。 再后来啊,甲子后的门派比试,舞惊鸿一剑惊艳四座,而来自紫竹峰的虚竹仅仅只差一招,就输给了她一招。 哪怕最后被舞惊鸿揍的鼻青脸肿,他还是未曾倒下,依旧站起身,流着一脸的鼻血向她笑道“舞惊鸿,师兄学艺不精,甲子之后,换我来找回场子。” 舞惊鸿嫌弃的一眼看去,没有理会,自顾御剑远走。 只是下一场甲子两人再没有机会碰见,神魔大战后,长留深陷危机,妖族大军来犯,舞惊鸿临危受命,肩负起长留重担。 而那时已经是一枝独秀的虚竹则常年跟随在舞惊鸿身侧,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虚竹本就是修道天才,加上师门栽培,修为更是一鸣惊人,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也当得上是佼佼者。 在妖族踏入西山经的那一刻起,虚竹一人仗剑而起,一剑破敌三千六,所向披靡,意气风发。 最后因舞惊鸿深陷囫囵,为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他拼着断去一手的代价,硬生生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而自己,则永远留在了那处战场硝烟之中。 舞惊鸿从未和任何人提及此事,只说是他和妖族大战,死在了异地。 她想起很早以前,在自己刚上山后的半年,师父还从山下带回两位弟子,一位是洛城东,一位是妙可可。 妙可可最晚上山,成了两人的小师妹。 对于舞惊鸿来说,自己是他们的大师姐,平常有事没事都爱刻意装出一副威严的架势,以此树立自己在两人面前的气势。 尤其是师父外出有事之际,这功课作业,修行进展,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妙可可是不服气的,她时常会和她犟嘴,不满说道“师父在山上都不管我们,你瞎操什么心,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山上人都知妙可可年纪尚小,又是最晚拜入山门,是以大家平常都很关照她。 可是在舞惊鸿这可就不惯着她傲娇的样子,但凡妙可可一有反驳忤逆,自己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毒揍,直到这小丫头片子听话为止。 美其名曰“师姐我上山比你早,修行比你早,你要不服气,等你长本事了来找我报仇啊。” 妙可可恨的牙痒痒,于是那些年里的所有积怨都用在了修行上,恨不得修为一日千里,能早点出人头地,一雪前耻。 至于洛城东,心性倒是颇为乖巧,不知道是不是被舞惊鸿的淫威吓唬,还是不愿和自己这个师姐计较。不论舞惊鸿说什么或是交代什么,只要不触及自己底线,他都一一照做,且十分认真。 每每崇灯回来之际,妙可可总会哭诉自己的心酸和无奈,想要让师父替自己出头,可是在看见舞惊鸿逐渐冰冷的眼光下,崇灯最后只是将妙可可举在身前,笑着说“你小师妹说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总是特别关照她,她很感激有这么一个大师姐,可可说她很幸福。” 妙可可夹在中间,看着舞惊鸿吃人的目光,只得委屈巴巴的点着头,欲哭无泪说道“我可可可幸福了。” 那会,洛城东就在旁边无声的笑,眼睛里的光,总是徘徊在几人身上。 后来经过师父转述,舞惊鸿才知道他是孤儿,自幼被人遗弃在荒野,吃着百家饭长大,一路乞讨,偶然被师父发现,这才带回了山门。 这个师弟不喜言语,除了和自己还有妙可可走动之外,哪怕金光殿其它弟子他也不愿过多接触,就更别说其余峰头的弟子了。 舞惊鸿和自己的师父一样,是极为护短的,那会洛城东因为默不作声的缘故,时常被人笑称为哑巴,又看他木纳呆滞的性格,在长老的传授功课中,下课后也有人会欺负他。 这些洛城东都一一承受了下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后来还是妙可可私底下向舞惊鸿转告,方才知晓原来洛城东在学习的过程中一直不招人待见。 舞惊鸿当时直接找到那几人,并且狠狠收拾了他们,严重警告再敢欺负洛城东,自己以后一定加倍奉还,绝不轻饶。 之后,舞惊鸿找到洛城东,问他为什么不向师父禀明,干嘛一直忍气吞声。 洛城东当时只是低着头,轻轻笑着说道“我们不都是长留弟子么?哪有那么多见外,况且师兄们都是瞧我图个新鲜罢了,也没有太欺负我,许是我不讨他们喜欢,所以有意拿我寻开心。” “你!哪有人把自己说成是别人寻开心的。” 洛城东不愿和她在这事计较,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比起在山下的日子,这里好多了。不管师兄们待我如何,在师父那,还有师姐和可可师妹在,我能一直呆在长留就是我的福气。” 瞧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舞惊鸿不屑说道“我在还有师父在,你怕什么,以后谁敢欺负你,你给我听好了,必须还以颜色,不能忍气吞声。” 一向听话乖巧的洛城东猛然抬起头,倔强看向舞惊鸿,认真摇了摇头,道“师姐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师父说长留是我们的家,山中弟子是我们的手足,不能自相矛盾,更不能心有怨恨。我不怕其它人对我的看法,也不怕他们偶尔的戏耍,我只是不愿给师父带来麻烦,也不愿大家伙说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而仗势欺人。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生活,我很珍惜,你问我怕什么,我最怕会因为我不小心犯了错,师父赶我下山,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们呆在一块了。” 舞惊鸿听闻,即便她年长洛城东,可也没有深究其中他所说的意思,自当他是胆小弱弱,没见过世面。 “懒得和你扯,你要是怕了,那就乖乖做人,不过有一点我可告诉你,这个世界可是用拳头说话的,拳头硬才是真本事。你要不想受别人欺负,那你就要好好努力修炼,争取力压胜过他们,这样也不会给师父丢人。”舞惊鸿老气横秋的交代说道。 “师姐你又说错了,师父说这个世界是用道理说话的,不是用拳头。” “哼,最后的道理还不是拳头硬的说了算?” “不对,是道理大的,道理对的说了算。” 舞惊鸿觉得这师弟应是幼时营养不良,脑子有所缺陷,所以某些方面存在智力障碍,便不愿搭理,自顾离去。 “不过师姐刚才说的我记得了,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给师父丢人,师姐你放心啊。”洛城东看着远去的舞惊鸿,忽而大声喊道。 舞惊鸿呵呵笑了笑,这样一个先天有缺陷的师弟,其它话不认同,倒是记得这么一句,也真是难为他了。 而崇灯后来之所以会对洛城东如此关照,一方面是看中他的剑道天赋,一方面则是听信舞惊鸿所言。 “师弟幼时没长好身体,如今修炼仙法怕是不够精纯,日后修为渐涨之际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糟糕了,所以还是替师弟补补身子要紧。”当时金光殿下,舞惊鸿认真向着崇灯建议道。 而崇灯自是深信不疑,自己忙着料理各种山事,倒是没太注意,经舞惊鸿提醒,方才恍然大悟。 此后,崇灯总会时不时从各处收刮一些灵丹妙草混入温泉当中,嘱咐洛城东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在池中好好泡上一会。 有时崇灯下山归来后,还会从各地带来一些好吃新鲜的甜点和其它灵草,一并交给洛城东,让他好好吃完。 只是崇灯不知,那些甜食和味道极好的糕点都落入了妙可可的腹中,洛城东从未尝过半点新鲜。相比这些而言,他更暖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照顾,还有可可脸上洋溢着幸福充实的笑容,这些都比他自己来的更为重要。 而这一切,是舞惊鸿带给他的。 就这样,师姐弟除了基本的功课需要和山上弟子一起修习之外,寻常几乎都是三人呆在金光殿上自我修行,舞惊鸿督促检查。 三人陪伴在崇灯身侧,聆听教诲,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四季,风月无边,无忧无虑。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越黑,星星才会越亮 对崇灯来说,他很少传授剑术之道,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三位弟子都是首屈一指的剑道奇才,以后自有他们自己对剑的感悟和造化。 “修行一途,除去本身天资而言,更重要的还是心境,修行先修心,只有心境修好了,修为才能畅通无阻。运气内府,与天地合道,感悟自然,大道无为,大道又无可不为。” “我们行走在这山海世间,穷其一生也不过是求一份心安理得,修为再高终有兵解道消的一日,权利无上,也有魂归尘土的一天。世间繁华皆为过眼云烟,浮云尔尔。” “但为师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让你们看穿这个尘世,而是希望你们知道这些,还能真心诚意的去好好走上一趟,这就是为师想看到你们的将来能够有自己的故事和人生。” 几人当时年幼,只能记下崇灯所说,却不明白师父说的具体深意。 “我的故事就是有师父,有师兄和师姐,还有长留啊。”妙可可双手抱着苍穹,大声笑道。 舞惊鸿嗤之以鼻,没有做声。 洛城东如实点头,道“我也是。” 那一刻,舞惊鸿看向洛城东,不知何时起,在崇灯的潜移默化下,除了他依旧不爱说话的性格,言行举止上,越来越和师父相似。 眉眼之间,谈笑之间,皆是从容不迫。 崇灯望着膝下三位弟子,脸上一片柔和。 岁月正好,时光不老,所有人也都不会散去。 “你们尚且年幼,雏鹰展翅还得飞跃成长,等你们长大了,就得下山历练,还得替师父排忧解难,哪能像现在一样粘着师父呢?”崇灯故作正经,一派仙师风范说道。 “那师父可以让我不长大嘛?”妙可可天真问道。 “不可以。” “那下山历练可以跟着师父一道去么?”洛城东想到关键。 一言既出,连舞惊鸿也不免投来几分希翼的目光。 崇灯颔首,认真想了想,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注意啊,我咋没想到呢。” 三人喜出望外,上山已有数年,除了长留山周边七十余座山头都已逛遍,还真是从未下过山。 对于三人自幼生活在人间长大的孩子,心中仍旧不免有几分挂念。 崇灯视线一一扫过三人,严肃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为师考验你们的时间了,要是修行没达标,为师可是不能答应你们的。” 三人齐齐跪坐在一侧,老老实实看向崇灯,一副早已准备就绪姿态。 最后,就连崇灯都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 三位弟子中,年幼只有七岁的妙可可已经是化气境。 洛城东八岁,化气境。 舞惊鸿十二,化气境圆满。 上山不过短短数年,可见三人天赋何其恐怖。 竖年,桂蕊高挂枝头,芬香四溢,竹露夕微微,一人白衣翩翩,携带三位弟子飘然远去。 尘世小巷,三人嬉闹追逐,手捧着各类古玩穿插在大街小巷。 崇灯面带愁容,一会跑到东巷把妙可可逮回,一会又跑到西巷抓住洛城东,两小儿童心未泯,下了凡间更是如鱼得水,好不快活。 等到师徒三人好不容易凑齐一块,转眼间却是发现舞惊鸿不见了踪影,崇灯脸色无奈,只得牢牢抱着两位爱徒,满大街找寻他们的大师姐。 一处胭脂小摊前,对镜梳妆,舞惊鸿正在专心致志的挑选着各色五花八门的胭脂水粉,殊不知她的师父和师弟师妹正站在后方好奇打量。 红粉朱玉,舞惊鸿浅尝辄止,一旁的老板眼尖,见她不似寻常人家子弟,一身富贵,卯足了劲在一侧鼓舞推销。 末了,舞惊鸿已有心仪之物,正当她准备买下结账时,却是发现自己身上并无携带银两。 “小舞不施红妆就已经宛若天仙,在配上这些胭脂,当真是好看的紧呐。”身后,崇灯看了半响,啧啧说道。 这一声,倒把舞惊鸿吓一跳,回过神来,她立马意识到自己的羞态,当即就欲伸手擦去脸上痕迹。 崇灯伸手拦下,道“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定好的妆,可不能随意弄花,等会晚上我们还要去市集赏花灯呢。” 舞惊鸿红着脸,这一刻,小女儿家的姿态尽展无疑。 “对啊,师姐添上红妆,当真是好看的紧咧,像书上说的仙女一样好看。”洛城东一旁轻轻说道。 舞惊鸿撇了一眼过去,青涩的容颜已经有几分风韵姿色,她狐疑说道“你又没有见过书上的仙女,怎知说我像呢?”.net 洛城东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回道“可书上说仙女都是飘然独世,不染纤尘,长的是螓首蛾眉,亭亭玉立,我看师姐的样子不就是书上所说么。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应该没错吧。” 舞惊鸿看着洛城东认真说来的模样,一时竟是娇羞的无地自容。 崇灯心情大好,他将两人搁置在地,回头向着摊位老板说道“先前我闺女挑的胭脂都帮我装起来,这些咱全都买了。” 舞惊鸿急急说道“师父,要不了这么多,几盒足以。” 崇灯眨了眨眼,一手指向矮小的妙可可,道“你小师妹不也得要么。” 妙可可咧嘴笑个不停,点头说道“对呀,我也要和师姐一样,要化妆,要当仙女。” 舞惊鸿哭笑不得,还欲说些什么,小贩已经眼疾手快,将先前舞惊鸿试过的胭脂一一悉数整理打包好。崇灯结完账,还不忘朝她扬了扬手中精致的包裹。 胭脂二字,本就是为了世间女子而来。 哪有女子不爱美,女子施妆,胭脂拂面,如名川胜景,一眼不舍。 秋去冬来,一处小院门外,白雪飘扬,人间一片白茫,银装素裹。 崇灯刚推开小院的门口就看见师姐弟三人在院中堆起了雪人,雪人精致,居中的是一座身材修长的雕像,眉目脸色,皆和崇灯一摸一样,惟妙惟肖。 崇灯目光明亮,径直走到这座雪人身旁,上下打量,好半响一会,方才轻轻说道“这是谁堆的啊?” 妙可可捧着一怀大雪晃悠悠跑来,口中呼喊道“是我们三个咧,我负责铲雪,小师兄替大师姐掌握比划,然后大师姐亲自刻画。师父你看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 崇灯俯身将妙可可抱起,一手向着雕像指去,不解问道“那为啥师父的脸是黄色的?” 妙可可红着脸,小声说道“刚才捧雪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白雪洒落在地就都脏了。我本来是想重新去铲的,可是大师姐说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不能耽搁,所以只能将就先这样用了。” 崇灯黑着脸,看向一旁憋着笑容的舞惊鸿和洛城东。 “你们是故意的吧?” “师父,我想给你个惊喜,真不是故意的。” “对啊,再说了,师父本就是得道仙人,入了凡间,脸上黄一点也不打紧,这叫入乡随俗。”洛城东附和说道。 崇灯饶有所思,半响,颔首点点头,道“还是你们替为师想的周到,不错不错。” 舞惊鸿撇过头,看见洛城东正对着自己浅笑看来,两人相视,一阵开怀。 冬日大雪满地,白昼有暖阳悬空,崇灯走到那座和自已一样高的雪人身旁,继而向着自己的三位徒弟笑道“那为师和这座雕像相比,你们更喜欢谁呀?” 三人没有犹豫,齐齐伸手指向崇灯,道“喜欢真正的师父。” 崇灯开心极了,他笑着说道“那这座雪人师父怎么办?它没有自己的徒弟呢。” 妙可可扯了扯崇灯衣领,囔道“那不行,这个雪人师父也要有徒弟的。” 于是,那个温暖的午后,小院四人,彼此欢呼笑语,踏着白雪,迎着微光,在雪地里尽情奔跑。放眼望去,一人脸上始终挂有挥之不去的笑容,眼里的倒影,是自己的三位爱徒。 雪地上,那座身材修长的雪人边,亦是有着三座小雪人,她们依偎在旁,目光看向的都是上方那座雪人。 崇灯一直都知道,三人虽身世不同,性格不一,可她们一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对这个世界的孤僻和拒绝。 三人都是孤单的,可却很倔强倨傲,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落下,依然可以活出自己的坚强。 直到有一天,她们在各自的世界角落里,在黑暗孤独的尽头蜷缩瑟瑟发抖,不愿接纳外界的所有时,有一人携光而至,温暖了她们幼时的心灵。 三人听得最多的便是崇灯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没关系啊,天越黑,星星才会越亮。” 对于填补三人童年开始的空白和孤独,他一直是鼓励和陪伴。 有人是幸运的,只是幸运不是一直都在,在失去崇灯那些年里,三人有了各自的机遇和经历,而她们挚真无暇的心却是受崇灯影响,剑道修为一日千里。 可惜,后来起风了,有人背风点烟,有人夜里看海,有人喜欢一个人。 外界声音还是太过杂乱,孤单的人或许终究逃不过宿命,一时欢愉,也仅仅只有一时,最后仍是形单影只。 山川湖海,光怪陆离,那个最好的师父带她们去了山海很多地方。一位青衣温柔郎,身边跟着三个小朋友,走过了一幕又一幕的四季和山河,在岁月里笙歌欢笑。 小朋友也变成了少年,烈火如歌,骄阳似火。 岁月不曾荒唐,荒唐是我们的成长,总以为的来日方长,结局却是物是人非。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枕边里的梦 崇灯笑着说起的过往,舞惊鸿默然聆听,在天地间的轰鸣下,师徒两人在时光缱绻中慢慢找回曾经的自己。 许久,崇灯从地上站起,他昂头看向天际,那里,众多西山经的修士正在力挽狂澜,为天倾之势作出自己的一片努力。 五光十色,璀璨夺目,巨剑之光仿若黎明中的救赎,在天幕下争辉灿烂。 “后来你们都长大了,我知你对东儿的心思,先前在巨剑上你说了很多,或许还是想保留自己最后的骄傲。为师依你,哪怕说的话有些不是你的本心,只是想断绝你和东儿间的牵连,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崇灯淡淡说道。 这一刻,舞惊鸿忽然有些惊慌,如她这般,或许从始自终只有师父能看穿自己所有一切的伪装和强颜欢笑,还有对洛城东的绝情言语。 她喜欢洛城东,深藏在心,从未表露。 她藏的极深,洛城东不懂,长留上下更是不知。 直到那一日去往罗兰峰的时候,在看见洛城东和柳紫陌相依相偎,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是如此的动荡和不安,嫉妒和疯狂,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敢说出口的痛苦。 到底是怎样一个骄傲的人才会隐忍到如此地步,连自己也要欺骗自己。 先前高空所言,哪怕她认错自己的行为,道出所有的陈年往事,可最后依然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思。为长留鞠躬尽瘁,为了师弟师妹大道前程,一人挑下所有的重担和责任。为弥补修为差距,祖师堂下修炼禁法,以至于落得如今这般窘迫地步。 只是为何如她这样,当初却连只言片语的喜欢都未曾说出口,是不敢吗? 那又是何时开始喜欢上的? 是师父死在了三千年前吧,是师父去了天外天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三人各自伤心,再次回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角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舔舐自己的孤独,这一次,比过往更加难熬,窒息。 洛城东和妙可可可以有自己时间和精力去悲伤,去难过,去自闭。可她没有,她收起所有的懦弱,那一刻起,没有师父的支撑,就只有靠着自己的坚强去抗下长留的所有。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她也不例外,有幸的是师弟和师妹的成长很快,快到可以帮自己分担压力,帮自己威慑天下。 一门三大剑仙,百年后更是齐齐迈入合道境。 舞惊鸿自然是开心的,而让她默默记挂在心的则是洛城东的言行举止,他越来越像自己的师父。 那个曾经教导自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温柔人。 三人感情极深,哪怕少有言语,彼此间的配合和默契依旧天衣无缝,她以为三人会一直如此,长长久久,再也不会分离。 她靠近洛城东,喜欢看他舞剑御风的样子,喜欢看他的眉目,喜欢他的谈吐优雅,一举一动,如影随形,如过往的风吹在脸上,怜人温和。 可最后却被一株微不足道的草妖毁了自己再一次的幻想和梦境,她感觉有人夺走她的所爱,夺走了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重生。 从前是自己的无能和弱小,这一次她又岂能让她人称心如愿? 压抑住内心的躁动和疯狂,舞惊鸿在边缘徘徊,最后仍是选择无法挽回的一步,将两人的距离越推越远。 她以为这样洛城东就会留在长留,留在自己身边,而他眉眼举止间特有的笑意和暖意依然会在自己身上,只是最后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何来夺走,从一开始她舞惊鸿就从未真正拥有过啊。 对师父的依恋,将过往压制的悲伤和难过通通转至到了洛城东身上,只因为洛城东的长大和崇灯越来越像,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忘我沉沦,不知深陷。 过程错了,结果自然也就错了,枕边里的梦,终有一天会发霉腐烂。 在藏着美梦的那些年里,那她喜欢的又究竟是谁? 舞惊鸿趴在地上,一头白发枯槁,红衣如血,掩藏在底下的那张容颜泪流满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崇灯能看出她对洛城东的心思,或许永远也想不到他自己的出现,对舞惊鸿一生的改变。 风声太大,吹散了玫瑰,听不见玫瑰在风里说了什么。 “师父,以前你说所有的事情都将会有答案,不如让它顺其自然,聚散离合终有尽头,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要真的分别了啊。”舞惊鸿缓缓站起身,笑着问向崇灯。 崇灯回过头来,依旧笑如暖阳,道“尽头的彼岸,我们终将会再遇见,师父何时离开过?以后你们回头,或是看着长留天外,我便在那里看着你们。” 舞惊鸿笑容不减,她轻轻点了点头,道“那祝师父此去一路顺风,我谨代表长留所有弟子,愿师父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幼时她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瓷碗,师父当时就是这样告诉自己。先前长留山起誓,崇灯不仅是为洛城东,同样也替她承担所有的罪孽因果。 她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力量,为师父送上她的祈愿和祝福。 崇灯一脸欣慰,他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只是看着她眼里的丝丝慌张,最终选择作罢。 “山有山花,海有海浪,只要在变好,慢一点又有何妨?”崇灯倾怀笑意,向着舞惊鸿点了点头,整个身影向着虚空之上掠去。 西山经修士在维持巨剑奇能,每个人都在为此付出努力,而他也要为长留,为整个天地奉献出自己最后的力量。 通天峰塌在长留,基底最后的一击是他亲手毁去,通天峰内所有灵力也是他当年一手为之,如今,就让他魂散天地,身祭长留。 崇灯来到虚空之中,环顾四周看了看山河破碎,遍地风火的迹象。他向着那些拼尽力气挽救天幕的后辈深深鞠了一躬。看着底下来回忙碌的墨故渊几人笑着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后生难得。 地底,深埋在下的扶桑树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叹息声,紧接着一道亮眼的光芒径直飞掠而出,直至落在了崇灯的身上。 “东山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未应晚,大厦之倾,吾辈自强不息,吾辈浩然正气,理当长存于世。天不能破,地不能裂,我山海子民修行天地,无愧天地。” 随着崇灯一字一语念出,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残存的几缕魂魄从他体内蔓延而出。一缕飞向维持巨剑的方向,一缕掠向了浩瀚大地,一缕漂浮至天幕尽头。 妙可可红了眼,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中渗透滑落,她不敢去看,只得闭上眼,却依旧决堤。她只能咬着牙,将自身所有的力量不顾一切向着巨剑中灌输入内。 “可可,那个臭牛鼻子要是以后再敢不把你当回事,你就告诉他,我师父叫崇灯,很厉害,可以吊打一百个他,让他掂量掂量。要是还敢不听话,你就去找你的大师姐和小师兄,哪怕把整个长留带上也没关系,反正这也是为师想给你的嫁妆。”心间,有一缕春风拂过。 天幕上方,洛城东早已频临边缘,虽有西山经修士的加持,可巨剑在他手中操控,和苍天分庭抗礼,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先前至此,便是仗着一身神力,自己在上控制,一方面让巨剑之势在下抵抗,这仅仅用一人之力,就捍动整个天幕的倾斜塌陷。 本就飘渺虚浮的身影此刻越发透明,起剑长留,毁去天柱,让他支离破碎的身影更加摇摇欲坠。受黑龙一击,绝境之下在破镜,也是执念深到无法自拔,不可挽回。如今心有遗憾,却无波澜,这一刻,洛城东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篳趣 那些从他体内散去的金光,是他的大道修为,是他成神后的弥补,生死早已淡然。 魂魄随风而来,直至站在了洛城东的身前,那缕魂魄径直渗透进了洛城东的体内,那些四散的金光方才得以停歇。 “师父......”洛城东痛哭流涕,满是自责。 “东儿,那颗紫罗兰的种子为师替你埋在了扶桑下,长留于她有大道相亲,至于最后的造化,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洛城东愕然,等回过神来,身边再也没有崇灯的气息。 一丝温热在心间荡漾,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久违的熟悉之感,他将手抵在胸前,喃喃说道“长留长留......” 崇灯借扶桑之力,帝俊汇聚五颗中夏之桑的灵力,一举灌入崇灯魂魄之内。 至此,崇灯魂散天地,在他魂魄融入天地之中后,那柄巨剑以肉眼之态飞速凝固。在所有修士的支撑下,这一把浩然巨剑,汇聚着山海间所有太阿剑的剑气,太阿剑真身,以剑化山,顶天立地。 天穹之下,洛城东一手操控,用至高无上的力量将天幕一点点扳平。底下巨剑一点点向着遗缺的空隙补全,剑气化作岩石填充,一路蔓延,直至将天幕慢慢抚平,屹立在寰宇天幕之下。 一身疲惫的墨故渊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底下被阻扰泛滥的大水,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羽涅落葵还有鱼清潺纷纷赶来,四人相视一笑,似乎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放眼望去,远方,有一柄如巍峨大山的苍穹之剑扎根在天幕之下,没了通天峰的壮观,却成了另一道独有的风采。 锋芒傲世,剑指苍天,睥睨天地。 一把剑,一群人,再次顶起了一片天。 剑山成了天柱,成了西山经所有人的敬仰。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争执对峙 墨故渊望着那柄浩然巨剑,看着人间满目疮痍的大地渐渐消停,身在夜色高山之上的他,心中跌宕起伏,这一刻,何其相似。 于千万人之中,总有人负重远行,背身而过,救苍生天下危难之中。 落葵心有余悸说道“刚才那一刻都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天真的要塌下来呢。” 羽涅顺势而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说道“别怕,就算天真要塌下来,我也会第一个替你回头或者站在长留望天,就能看见你的样子,可是你知道吗,我回头以后,那里的万千灯火从来就不是我的归宿。” “长留是你,长留是洛城东,我所有的希望为了长留,是因为长留有你二人,可是如今,长留已经不需要我了,长留也容不下我。” 深山之中,一蹒跚背影龋龋独行,红衣席地,白发苍苍,在风雪之下,夜色之中,渐行远去,没有一次回头。 雨太大了,雪也下的很深,来时没了痕迹,连自己最开始的样子都忘记了。 等到墨故渊一行人赶来此地时,偌大旷野,再无一人。 长留山东南方向,凌九泉领着妖界三派掌门人悬空而立,先前那一幕,几人都看在了眼里,那一场魂飞魄散,豁达纵情的话语,似乎在天地间久久回响。 酒吞老祖转了转自己消瘦的胳膊,沙哑笑道“都说当年崇灯死在了神魔大战中,想不到剩下的几缕残魂还能为西山经作出如此大的贡献。” 镜花不解说道“按道理他所剩无几的法力断然不能挽回天倾之势,哪怕洛城东在上,西山经修士在下,也无非是拖延一时半会罢了。先前那道白光从地底而来,直到贯彻崇灯身躯,才让他有了实质的变化,难不成这长留山底下有东西?” 此话一出,血罗刹和酒吞老祖皆是一愣,很快想起某些。 “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天幕之上,那白光虽然去势疾快,但残留下来的灵力只凭略微感知,就知道其中蕴含的恐怖灵力,我们......”言至此处,血罗刹微微停顿,向着身前凌九泉看去。 凌九泉目光深锁,先前那道气息他早已察觉,却是不清楚那道流光里究竟隐藏了什么天地至宝,以至于让崇灯神魂之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一举巩固了天柱结界。 正当凌九泉有所动作之际,心间一道冷声响起,凌九泉愣了愣,没有理会,准备带上三人一探究竟时,不远处,北溟鹏领蓝笺舟二人站在了自己一行人身前,将去路隔绝。 镜花血罗刹还有酒吞老祖瞬间如临大敌,拉开阵势,一副随时准备动手姿态。 北溟鹏回头笑道“你能一打三?” 蓝笺舟有苦难言,仍是讪讪回道“试试就知道了。” 凌九泉眯起眼,看着拦路的北溟鹏,冷冷说道“好鸟不挡道,这里事情已经解决,你又为何多管闲事?” 北溟鹏嗤笑说道“凌九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天帝之威岂是你能玷污染指,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哦?听你所说,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当初沧海轮回阻拦,你觉得这次在西山经还能称心如愿?我虽不知你如何迈入半神境界,可当初你现身沧海,我念你修行不易,网开一面,不愿和你多做计较,甚至包括北山经鸿蒙山我也愿意托付你打理,难道这就是你成神之后,仗着自己妖界帝尊的身份,肆意妄为?” 凌九泉脸色冰寒,隐约间有一股怒火正在缓缓生成。 身后三人,皆是胆战心惊,对于北溟鹏拒绝成为鸿蒙山的主人起,妖族很多人同样有所耳闻,只是在两位半神之间,没有一个人敢说三道四。 “我再说一遍,好鸟不挡道,你若真要拦我,我可不介意西山经再一次生灵涂炭。”凌九泉毫不客气说道。 北溟鹏怒不可遏,当下身上金光闪烁,红衣袈裟飞扬,一粟金光绽放而出,与此同时,身后蓝笺舟亦是双手摊开,就欲向着妖界三派掌门人杀去。 “凌九泉,先前我已和你知会,天帝宝库自有天机泄露,眼下时辰未到,你若再敢在西山经放肆,我便降下天道,囚你千万年。”一声愤怒嘶吼在两人中间响起,正是轮回铁青着脸喊道。 凌九泉眯起眼,看了看轮回所在的方向,权衡利弊之下,终是选择作罢。 天幕之下,一人踏空而来,紫衣悬浮,淡漠的看着底下两人,半响,他摇了摇头,径直飞向大地深处而去。 直到洛城东的出现,三人方才想起什么。 如今山海天地已有真神,还是一位剑修神者。 虽然这个神好像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凌九泉看向洛城东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他挥了挥衣袖,向着北溟鹏说道“你虽合道沧海,但是别忘了自己还是妖族身份,鸿蒙山可都记载你的真姓,见我不跪,无视鸿蒙山规矩,看来你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一个我不要的名头罢了,在你这倒是耀武扬威起来,杀了你,我随时都是。”北溟鹏轻轻笑道。 凌九泉自知去往地底已无可能,当下也懒得多作理会,率领身后三人径直向着远方掠去。 蓝笺舟悄悄松了一口气,真要按照先前剑拔弩张的情势发展,结果怕是难以估计。 虽说自己以一敌三并不畏惧,可当中与酒吞老祖也算得上是千年老友,更是酒桌上的知己道友,一言不合就生死相向,那会还真让他有些犯难。 “凌九泉从北溟鲲那里拿走了沧海精魄,你觉得放在他那安全吗?” 耳边,是北溟鹏淡淡的话语声。 此时,蓝笺舟方才恍然大悟,甚至有点追悔莫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章 此后名为剑仙之地 天地寂寥,所有人望着眼前这座浩瀚通天的剑山,望着峰尖遥指天幕,一缕缕白光在顶端绽放,继而向着天际飘去。 天幕恢复如初,阴云散去,甲光穿破而来,直射西山经大地,这一刻,仿佛又焕发出新的生机,人人脸上满是笑意。 柳沂河一身大汗淋淋,他昂头看了看上方巍峨屹立的剑山,苦笑摇了摇头,先前片刻,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为何会拼尽所有的气力向着巨剑之中灌输自己的力量。只是在听闻崇灯所说话语之后,心境一阵波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为之。 “东山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未应晚......”柳沂河默念轻语,又似乎在扪心自问。 桃幺幺和曾万衣以及众多西山经其它修士,此刻脸色同样好不到哪去,经过长时间的输出法力,众人几乎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也正是因为先前崇灯的一缕魂魄飘来,使得巨剑和天幕有了一较高下之力,所以方才一直苦苦坚持到了最后。 巨剑周遭所有的剑气被那股力量加持,而剑气遍布在巨剑周身,继而化作岩石凝结,一路攀夺而上,这才使得巨剑化山,再次将天幕支撑了起来。 众人围绕在剑山之底,或是倚靠山岩休息,或是直接趴倒在地,虚弱无力。 桃幺幺寻了一处偏僻之地,静心疗养打坐。周身,有无数花粉弥漫,将她包裹其中,随着她的呼吸吐纳,迷雾状的花粉也渐渐向着她体内渗去,不消一会,见她脸上有几分红润,这恢复之效,没想到如此之快。 桃幺幺走出丛林,见周边底下仍有不少修士还在调养,当下径直挥了挥衣袖,红粉花黛,自其袖间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山底,将那些还在打坐的修士尽数笼罩其中。 沐浴花香中的修士人人精神一震,只觉有一股前从未有的舒适流转四肢百骸,仿佛是干枯已久的草木被春雨滋润,酣畅淋林,说不出的惬意。 在桃幺幺有意帮助下,众人恢复的速度很快,等到众人睁开眼睛时,纷纷起身向着桃幺幺抱拳行礼,一片言谢和赞美不绝于耳。 桃幺幺一一致意,不卑不亢,女子大体之态,丝毫不弱在场任何一位男子。 桃花楼不善功伐,楼中又都是清一色的女子门人,之所以能成为仙界六大派之一,正是因为桃花楼乃是不可多得的辅助门派。于西南两经众多门派而言,更是人人愿意结交且有意拉拢的存在。 桃花楼擅长治疗和加持,往年仙妖两界大战,桃花楼的弟子便是身居在战场的最后方,虽不比那些冲锋陷阵的门派来的英勇。可在桃花楼一众弟子的加持下,那些仙界修士都可以达到最好的战斗姿态。 对于法力和精神,甚至包括祛毒和解毒,还有各种状态和伤势补救,桃花楼里的功法皆有显著功效。 是以如此,桃花楼的存在,可是仙界不可多得的良药秘方,自然地位不容小觑,受其恩惠者更是数不胜数。 曾万衣已经不止一次接受过桃幺幺的洗礼,早在之前欲破关隘的时候,就找过桃幺幺帮助自己洗筋易髓欲冲破还虚境瓶颈,可最后仍是未能得偿所愿。 眼下再置身其中,其中美妙,仍旧不可言喻,似乎每一次都能给自己身体上带来清晰的感官享受,如沐春风。 “有劳桃楼主了。”曾万衣脸色真挚,向着桃幺幺动容笑道。 桃幺幺浅浅一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这次为了拯救西山经天幕,可是不容易啊。” 听闻此话,曾万衣深有同感,此时方才明白为何轮回之司要召集西山经修为达到还虚境以上的修士前来此地。换作其它修士,怕是来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天倾之下,人人不过蝼蚁。 就在众人恢复差不多之际,妙可可忽然从林间走出,她环顾四周,看着众人朝自己身上看来,她亦是微微抱拳致礼,口中缓缓说道“这次是我长留山欠各位天大的人情,日后诸位要是有用得着我长留山的地方,尽管说一声,我妙可可能做到的,绝不二话。” 此话一说,在场人神情微变,看向妙可可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莫名好奇起来。 “可可师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生活在西山经,这上面的天都塌了,哪能不想办法补救呢。况且你我本属仙界一脉,理当齐心协力,佑我山河,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桃幺幺走到妙可可身旁,轻轻拉起她的手,亲切说道。 “是啊,这是西山经的天,我们自然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可不,没想到最后我还真给我们做成了,以后出去喝酒又有吹牛的资本了啊。” “老李,你这德性能不能改改?哪天你喝酒也有这么大的本事再来吹牛我就服你。” “此言差矣,喝酒嘛,还是找志同道合的来的快哉,喝不喝多无所谓,主要气氛要到位。” “哈哈哈哈,李掌门所言极是,此番回去,必须找你同饮一场。” 林间笑声此起彼伏,这一刻,是劫后余生难得的庆幸和自在,洒脱和性情。 妙可可深吸一口气,她感激一眼看向桃幺幺,待得众人渐渐消停后,仍是不忘初心,向着所有人再次说道“不管什么,此番天灾仍是因我长留而起,长留上下一定铭记诸位今日大恩,永不言忘。” 桃幺幺看着妙可可疲倦的面容带有丝丝倔强,不着痕迹叹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敢问可可师妹,贵派舞掌门如今是否安然无恙?”一道身影缓缓走来,正是柳沂河。 此话一出,众人才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在大家伙齐心挽救天倾之势下,倒是无法分心去在意其它。 很多人虽然不知道长留山彼此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这次洛城东的强势回归,一己之力捣毁通天峰,更是和妙可可舞惊鸿不死不休,其中缘由同样不免让人揣测纷纷。 当年传闻是洛城东修炼走火入魔,一人仗剑西山经各地,杀了不少仙界人士,其中有些门派更是被他屠杀殆尽。当时西山经上下一片沸腾,人神共愤,纷纷要捉拿洛城东,长留山掌门更是放出狠话,只要谁能将洛城东逮捕归山,长留以客卿待之。 后来洛城东不知所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时至今日,洛城定强势回归,还一跃成为当今首位神境,一举重创长留山门,当真是天意弄人。 妙可可咬着红唇,沉默许久,终是默然摇了摇头,道“先前我已探查周边所有山头,不见掌门踪迹,眼下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众人一听,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先前洛城东携那苍穹一剑而下,所有人都亲眼看见舞惊鸿身在通天峰顶,随那巨剑之威一同深陷,可想而知她最终的结局会是如何惨淡。 柳沂河听闻妙可可所说,半响,也仅仅是苦叹一声,不再过问什么。 就在众人神游沉思之际,一道身影兀然显现在场地中央,灰袍幂篱覆身,整个周围一片朦胧。 见此异样,众人纷纷跪拜在地,口中深深说道“见过轮回之司。” 轮回轻轻点了点头,自顾说道“此番挽救西山经天幕,诸位都辛苦了,此等功德我亦会替各位记载在册,日后自有天道眷顾。” 闻言,所有人脸上无不一阵喜色,齐齐应道“多谢轮回之司。” 轮回罢了罢手,继续说道“此间事了,其它也没什么大事,诸位愿意留在此地观光或是离去,皆可自便。” 说完,轮回回眸看了看后方的妙可可,道“长留重担,山门百废待兴,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妙可可缓缓点了点头,眼光中却满是坚毅。 “柳沂河,你跟我走一趟。”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两人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原地。 桃幺幺和曾万衣面面相觑,不知轮回之司单独叫走柳沂河究竟所欲为何。 妙可可向着众人一一抱拳,道“诸位道友,我长留如今还有要事在身,恕可可不能尽心招待,诸位若是想要游逛长留周边,可自行随意。” 众人同样还礼,示意妙可可无需过多客气。 转身,妙可可御剑径直而起,向着山外掠去。 “经此一役,也不知道长留山还能不能恢复过往之态,这会真是元气大伤啊。”曾万衣喟然说道。 桃幺幺目光遥送妙可可离去的背影,半响,莞尔一笑,道“长留山只是山门被破,其山中弟子不还是安然无恙么,那些天之骄子,剑道奇才可还在呢。假以时日,那个被贯为剑仙之地的长留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剑仙之地......”曾万衣抬头看向眼前这座直达天际的剑山,一时怔怔怅然。 长留山一处辅峰之上,此地并无受太大的波及影响,眼下所有长留弟子几乎都汇聚在此,人人脸色落寞悲凉,望着不远处的剑山,纷纷沉默寡言。 京墨和文竹两位长老一身疲惫站在众人前方,亦是没有说话。 青容和雁山就站在两人身后,此时翘首以待,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道流光掠来,妙可可落地之后,看着师门弟子的垂头丧气,到嘴的话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京墨和文竹二人见妙可可脸色,就已经知晓结果,当下强行打起精神,文竹率先向着众人说道“我长留山遭此劫难怨不得谁,最后仍是我们上下一心度过了这次难关,掌门受伤颇重,已经前往秘境独自疗伤,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怕是就要落在我们头上了。我长留山屹立山海千万年不曾倒下,如今虽受磨难,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这也是警惕我长留该自我反省的一种方式。还希望大家一定不要自暴自弃,重拾信心,捍我长留尊荣。” 所有长留弟子为之一震,在此刻风啸雪纷的天地中,人人神情肃穆,满是壮志。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些事错了就是悲剧 数日后,来自西山经各地的修士纷纷离去,而整个长留山也在沉重忙碌的气氛下有条不紊的打理战后各种事端。一时间,长留山周边风风火火,此起彼伏,漫天剑影划破,来回游荡。 墨故渊几人随落葵一起前往剑山,在那里,同样见到了妙可可和京墨文竹二位长老。 短暂的寒暄片刻后,妙可可神情疲惫,只是在和墨故渊确定有关张三身死的具体消息之后,便也由得几人自行散去。 期间,哪怕知晓长留山如今正值动荡不安,羽涅仍是厚着脸向妙可可说出能不能带落葵离开此地,前往西山经各地游历一番。 当时落葵气急,眼下长留山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岂能一意孤行。 在妙可可还未回答时,落葵就已经红着脸和羽涅据理力争说了一番言辞,其中言语偏激,让羽涅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妙可可似乎是知道羽涅对落葵的关心,待落葵说完之后,却只是交代羽涅需照顾好落葵,要是让落葵受了伤或者被欺负了,自己绝不轻饶。 羽涅因为自己的一时莽撞而被落葵一通教训,可在得到妙可可的确定后,仍是开心不已,至于先前落葵的说辞,早已被他抛却脑后。 落葵自是不肯答应,但在妙可可一番劝说下,也是无可奈何。 落葵不愿离去,如今自己的师父舞惊鸿下落不明,整个长留山又是千疮百孔,自己留下来好歹也能为长留尽一份绵薄之力。 可是妙可可却告诉她,长留山的一切她和京墨文竹二位长老会负责打理,之所以答应她和墨故渊羽涅一行人下山历练,也是出于对落葵自身修行锻炼考虑。长留山如今百废俱兴,再也不复从前那般安谧繁华,而落葵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也是时候要学会独立和坚强,下山历练,正是考验她的时机。 妙可可告诉她,即便留下来以她薄弱的修为也帮不了什么忙,与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出去外面历练一番。倘若这一趟下来真有所获,能对自己的成长和修行提高帮助,那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一幕。 听闻此话,落葵方才卸下心中负担,哭着脸答应下来。 就这样,墨故渊几人在长留山又呆了数日,就此告别,几人徒步,向着山下缓缓远去。 已是寒冬,长留山周边地界大雪笼罩,一片白茫,仿佛是上天降下的福泽,欲掩盖人间大地的创痕。 可那些残留的足迹,似乎在提醒每个长留弟子,这里曾经究竟发了什么。 剑山上的半山腰处,妙可可眉目迷离,视线之下,是远方尽头向着山下走去的墨故渊一行人。她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远去,自己则是茫然失神,一动不动。 雪花缭绕,在妙可可身前飞舞,剑山之,一旁玄鸟伸手制止说道“让她去吧,有些心结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洛城东痛恨长留,可对一向率性至情的妙可可来说,应该不会有意为难,毕竟当年他们师姐弟三人,也是感情极深的。” 文竹惆怅的看了看下方,无奈叹了一口气,当年是非种种,自己又何尝没有罪过。以他稳重和顾虑的心态,哪怕能猜出某些端倪也不好干预其中,毕竟他的想的周全是整个长留山,而长留山在舞惊鸿矜矜业业的打理下,也是蒸蒸日上,胜过从前。 舞惊鸿的雷厉风行,手段之狠,更是将长留山的威严一举推向至高处。那时,长留山为仙界第一山,仙界第一派。 只是天理循环,大道周而复始,有些结局从来不是自己一眼就能看穿。成也是她,败也是她,所谓因果,打从开始做错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悲剧的发生。.net 天网恢恢,古往今来,疏而不漏啊。 玄鸟站在崖边,她的目光依稀还能看见那些少年少女的身影。视线游离,她定睛望向羽涅,嘴边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是想起什么,渐渐的,玄鸟脸色淡淡微红。 她没有理会身后长留几人,径直踏空而去,向着山外步步高升,直至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赐百福 回过神来的文竹很快向着后方的青容招唤说道“雁山那小子还是没找到人影么?” 青容目漏焦急之色,连声音都带有几分哽咽,她急急说道“当日剑山成型之后,雁山师弟后来向着外山跑去,我知道他要去找师父,便随他一道前去。可是到了师父所在的方位,我们分头两地找了半天也不见师父踪影。后来回到剑山,仍是没有师父的消息,雁山师弟犹不放心,就再次出去寻找,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篳趣 京墨脸上一阵恼意,怒道“这个臭小子平常到处惹是生非,如今我长留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还敢东躲西藏,尽知道给我们添麻烦。若找到那小子,看我不把他关上个三年五载的禁闭,看他还如何放肆。” 文竹有苦难言,雁山可是舞惊鸿的亲传弟子,虽说这些年名声不太好,可毕竟也是长留山的人。此刻下落不明,以他的性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糕了,如今的长留山今非昔比,已是力不从心。 “你就不要怪他了,雁山也是担心掌门的安危,所以才心有牵挂,说不定他是有什么发现这才久久没有回来,倘若最后真没有找到掌门踪迹,或许自个就回来了呢。”文竹轻轻劝道。 京墨摇了摇头,眼下境况,的确是犯不着为了一人而徒添心烦。在文竹和其余长老交代几番后,便自顾匆匆离去,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言,京墨同样忙的不可开交。 文竹转过身向青容交代说道“传令下去,多派出一只小队前去找寻掌门和雁山的踪迹,若有消息,即刻通知山门。” 青容得令,火急火燎的向着山下走去。 文竹默然伫立原地,微微昂头看着剑山苍穹,一时百感交集,活了这么久,此刻看去,如大梦一场,却又清晰历历在目。 “崇灯啊,早知道当年就不和你打赌了,紫竹峰的竹酒可都是用通天峰悬虹河里水酿出来的,你没喝醉,我也没喝完,如今那些酒可都葬在竹海里啊......” 风过无痕,只余这漫天大雪吹过,落在这个白发苍苍的花甲老头上,又添得一抹凄凉和落寞。 距离长留山地界外的百余里之外,此地千丘万壑,地势复杂,乃是西山经有名的泾谷山所在。 传闻泾谷山白金白玉,山中河水延绵曲折,其干支主道发源于东南方向数百里之外的渭水和泾水两条河流。 因为泾谷山地势险峻,山谷内更是常年被各种毒瘴和阴气笼罩,其中不乏有某些妖兽和带有剧毒的花草扎根在此,是以哪怕世人知晓谷中土壤生产银玉,也不敢贸然前往。 这一日,一向阴沉死气的泾谷山忽然掀起一阵动荡,高山之上的阴云搅散,一股浓烈的冲天煞气滚滚而来。在那些灰色的阴云下,一道红色激流破开云层,一举向着山谷深处掠去。 山谷大地,奇花异草遍布周围,其上更有各种诡异五颜六色的光芒散发,伴随这各类香气弥漫,在山谷间一争高下。 随着那道红光射入,此地所有花草来不及躲避,纷纷被那团落地的红光包裹其中,瞬间华为齑粉,一片枯萎,其中蕴含的毒素和灵气,也都成了红光中的养料。 光芒渐渐淡化,尘烟散去,只见一人缓缓从中走出,金履黑衣,一身煞气甚是浓厚。在他步步向着前方走去之际,那些花草似乎通灵一般,避之不及,四处溃散,只余那黑衣人如履平地,一往无前。 黑衣人眉目清秀,只是脸上一副邪魅姿态看上去颇为诡异,其身边仍有丝丝涟漪的红色烟气围绕,随着他一路前行。 若是青容在此见到,定会惊讶到无以复加,此人正是不见踪迹的雁山。 当初一路找寻无果,雁山乱了分寸,失去舞惊鸿的他更是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对于舞惊鸿来说,长留是因为有崇灯有洛城东在,可对于雁山来说,长留只有舞惊鸿。 随着雁山一步步向着山谷深处走去,很快,在谷间底下不知从哪渗透出重重大雾,大雾席卷而来,将周边所有可见的视线范围悉数封锁,仿如坠入白云迷烟之中。 “臭小子,没有舞惊鸿的带领,你居然也敢擅闯我梦魇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一道桀骜阴鸷的响声在雁山耳边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阴笑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如幻听一般,围绕在雁山左右。 雁山被这股莫名的笑声干扰,一瞬间头晕眼花,脑涨疼痛的厉害。 此刻,雁山邪魅的脸上越发变得飘渺和虚幻,他死劲捂住自己的头,一声怒吼爆发而出,周身红云充斥,在迷烟白雾之中,更是夺目猩红。 “蚀骨云烟阵倒是被你玩的有模有样,看这色泽,看来你是修炼到了中等水平啊,不过还差得远,差得远啊。”诡异之声再次响起。 随着那道声音念念有词徘徊在耳侧,本是白雾重重的谷底瞬间又悉数变成了红色,颜色正是和那蚀骨云烟阵所散发出来的色泽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这才是真正的蚀骨云烟,九幽禁法,尸横遍野,怎么样,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爷爷我说不定高兴了就可以提拔你一成?” 雁山恶狠狠的环顾四周,头晕目眩,仍是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 就在那道飘忽不定的声音欲再次戏耍雁山时,雁山强撑着精神崩溃,一手高举一块木牌,木牌朴素无华,只是其上写有猩红的四个血字“天赐百福。” 在雁山举起手中那块木牌时,一道血光从木牌上瞬间绽放,至雁山手臂开始,一路蔓延,直到将雁山整个身躯包裹其中,异样方才渐渐停歇。 雁山环顾四周,烟消云散,他紧紧拽着手中那块木牌,开口喊道“神赤,我知道你就在这,少在这里装神弄鬼,速速出来,不然今天我非把你这梦魇谷拆了。” 阴狠的声音回响在山谷间,半响,一道身影来回在两侧山壑跳跃,速度奇快。雁山只捕捉到一道幻影,等到再次回过神来,那道身影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一拳挥出,当面砸下。 雁山怒不可遏,本能举起双手向着上方抵挡而去,手中木牌红光再现,一粟浓郁的光芒射在了那身影之上。随着一哀嚎声响起,等雁山睁开眼看去,底下正躺着一只极为丑陋的妖怪。 妖物如常人一般的身姿,不过他仅仅只有一手一足,有人的面容,可模样却是说不出的狰狞和扭曲。一头枯槁的头发散落在地,肚子涨大,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恶心。 雁山狠狠的将他踩在脚下,怒道“你个狗东西也敢犯上作乱,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吗?” 受木牌当中的红光影响,此刻躺在地上的怪物浑身痉挛,表情更是痛苦。他歇斯底里乞求说道“我的小祖宗,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雁山自知眼下关键,将木牌神通收起,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紧接着冷冷说道“我师父可有来你这?” 怪物名为神赤,打从雁山被舞惊鸿带来梦魇谷,就一直生活在此。 “舞惊鸿?她不是在长留山么,怎会来我这梦魇谷?”神赤踹了口气,一脸不解。 雁山怒道“我用虫渠追逐师父的气息至此,到了泾谷山外就失去了踪迹,不是到梦魇谷还能去哪?” 说完,雁山立刻举起手中木牌,就欲再次向着神赤施压而去。 神赤见状,立马求饶喊道“我说小祖宗啊,求求你能不能搞清缘由再动手,天赐百福牌都在你手中,舞惊鸿又岂敢贸然一人闯入我这梦魇谷。往年过来,也是舞惊鸿带你一道,如今木牌在你手中,舞惊鸿一个人来我这干嘛?” 雁山略作停顿,心中思绪涟漪,往年每每来此的确是师父亲自带自己过来。这里天生煞气浓郁,毒瘴遍布,对于自己修炼蚀骨云烟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 后来为了方便自己修行,舞惊鸿便教会他用这块天赐百福牌,一方面可以制服神赤的野性,一方面也能让自己平安出入泾谷山。 对于神赤的来历,雁山曾经问过舞惊鸿,此人究竟是人是妖,修为境界如何。当时舞惊鸿并未回答,只是告诉雁山神赤修为很高,连她也要忌惮三分,只有这块木牌可以压制他,所以千万不可以将木牌遗失。 雁山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丑陋妖物,心底莫名一阵恶心,继续说道“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找到我师父。” 神赤无奈说道“我就是这里的一个囚徒,离开不得梦魇谷,我能有啥办法,小祖宗你就别难为我了。要是你想在这修炼蚀骨云烟,我倒是可以帮帮你,找人我哪里擅长啊。” 雁山气急,本欲好好收拾他一顿,可转念一想日后或许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当下恨恨一摆手,终是选择作罢。 “若是我师父真到了此地,速速知会于我,不然定当饶你不得。”说完,雁山再次远遁向着山外飞去。 半响,神赤从地上匍匐站起,晦气的向着一旁吐了一口老痰,低声咒骂道“混账小儿,仗着木牌也敢骑在爷爷头上拉屎撒尿。” 语毕,正当他欲遁地远去时,忽然山涧中有一道身影顺着瀑布飞流直下,直至掉进了谷底那方水潭之中。 神赤定睛望去,一瞬间欣喜满面,眼里一片精光。 红衣漂浮在水面上,舞惊鸿生死不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凌九泉的担忧 饺子一屁股稳稳坐在墨故渊肩头,雪花缭绕,她替墨故渊挡下不少风雪。 鱼清潺一旁看的直哆嗦,要不是饺子不愿离开,自己还真担心她会冻着。 眼下,饺子已经。当初误入通天峰底,他和鱼清潺顺手摘下一颗中夏之桑,没想动最后却是将帝俊的千年大计毁于一旦。可是按照崇灯当日所说,天劫会在近百年降临,可过往山海中都有神境守卫,如今整个天地间除了洛城东刚刚步入神境外,再无其它真神,又如何与那些化外天魔交战。这还姑且不说洛城东到时候愿不愿意为了山海万民出剑。 化外天魔的异能,墨故渊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听闻崇灯当时所言,也知道他们是何等的恐怖和难缠。不仅使得古时多位神境陨落,最后连帝俊都是拼着一身大道修为才将他们的领主斩杀,倘若天劫真的来临,那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一想到这,墨故渊不免有几分无奈,隐约间更是悔不当初,一己私欲,没想到倒是留了这么个毒瘤存在,以至于他心底总是莫名的不踏实。 鱼清潺看墨故渊神游千里,走在路上也是无精打采,当下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墨故渊愣了愣,看着鱼清潺的目光,一时之间更是茫然无措。 鱼姑娘要走江化龙,要成为遨游天地的真神,倘若真到了那时,岂不是要让她站在天外天,一人面对那些化外天魔。 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墨故渊想要看见的,他也绝对不允许鱼姑娘以身犯险。 就墨故渊有苦难言之际,在林间古道上,从墨故渊的对面缓缓走来四人,正是凌九泉和妖界三派的掌门人。 几个须臾眨眼,凌九泉已经来到了墨故渊一行人身前,鱼清潺眯起眼睛笑道“我就知道凌姐姐会来找我。” 凌九泉看着鱼清潺洋溢笑容的脸色,一向冰冷无情的他总是会带有几分宠溺和温柔。 “这么聪明,那要是我没来呢?”凌九泉笑着反问说道。 “凌姐姐不来那我就用情丝劫唤你,我就不信凌姐姐你舍得不来看看我,早前在长留山大家都很忙,后来都没啥事了,总是要离开的。”鱼清潺认真说道。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一派天真的模样,似乎只有在凌九泉的面前,她才会如此率性无暇,放下所有负担。 凌九泉摸了摸鱼清潺的脑袋,继而看向身前墨故渊,问道“接下来打算怎走,当初在大荒我将具体路线交给你和潺儿,入了西山经后,直接去往汶河赤水,再过南山经,最后入得南海。眼下到了这东北之地,可是偏离了既定的线路。” 墨故渊如实说道“鱼姑娘如今已是化神境修为,只不过虽有境界修为在,可我总觉得最后鱼跃龙门,化成真龙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从大荒出来,一路虽有造化和天道庇护,可当中似乎太过顺利了,哪怕鱼姑娘如今已经长有三片龙鳞,还是任重道远。所以我想尽可能的让鱼姑娘多走一些山水,这样也对她有所帮助。” 鱼清潺悄悄向着墨故渊说道“四片啦,当日在悬虹河内走到一半,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自己看了看,才发现我胸前也长出了一片。” 墨故渊一愣,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笑意。 凌九泉听着墨故渊所言,半响,颔首沉吟说道“水泽精怪一属走江我也是从书上记载转述于你,如你所说,只有真正踏上这条修行之路方知其中具体。我给你们拟定的路线是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的,为了安全起见我让潺儿走上一趟,倒是忽略了潺儿本身的体质。这一点,你说得不无道理,只有扎实好基础,日后才能有充分的准备。”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所以为了确保鱼姑娘最后的万无一失,我们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西山经广袤无垠,而我们接下来去的方向是北边的弱水之地。” “弱水?” “不错,正是弱水,传闻弱水是死水,鸿毛不浮,难以逾越。而我想的正是让鱼姑娘前去弱水当中走上一趟。若能靠着自身修为和毅力,征服弱水之势,我相信这对鱼姑娘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墨故渊缓缓说来。 凌九泉蹙眉思索,半响,轻轻说道“既然你也知道弱水特性,连羽毛都无法漂浮其上,任何人或者物一旦陷入弱水之中都会下沉,你又如何保证潺儿的安全?” 墨故渊径直从背后将轩辕剑抽出,道“有轩辕剑在,我自然心有底气。” 看着墨故渊信誓旦旦的模样,凌九泉没有在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觉得可以,只要有周全之策,那便依你。” 说到此处,墨故渊不禁向凌九泉追问道“这一路走江历程,期间不论是走水或者牵引洪水至旱灾之地,都是正常进行。当初你所说的天地人三劫并未应验,就连最基本的天劫都没有见到降下半道天雷,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变化吗?” 一旁鱼清潺同样不明所以,附和说到“对啊,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历经天劫阻扰,按道理来说走江化龙不是逆天行径么,为何一路下来我身上没有半点劫难。” 凌九泉脸色冷峻,直直说到“何来没有半点?潺儿休要粗心大意。” 鱼清潺微微一顿,不敢反驳。 凌九泉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发鸠之岛被梵音摄去一魂一魄,流光城遭萧远山重创,以及途中其它种种意外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墨故渊倏然一惊,下意识说道“当初在落魄岛你和我说的因果牵连,无形之中的变化万千,这些都是其中缘由?” 凌九泉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的回答,只是说着一些其它莫名其妙的话语。 “洛城东迈入神境,是融合了整个西山经的天地气运,此外,更是搭上了仙界第一名门长留山,甚者更有轮回,我,以及北溟鹏还有多位合道境的存在。你认为成神之路是很简单的吗?我只能告诉你这大道无常,命理更是琢磨不透,或许一人之力可以牵扯整个山海局势,可真要说起其中关键,连我都无法看清。”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他忽然就记起凌九泉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潺儿化龙,山海天地间谁能幸免。”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他的温柔 深知走江一途的重要性,墨故渊自是不敢贸然大意,先前凌九泉的提醒,再次让他牢记于心。 凌九泉脸色渐渐缓和,他向着墨故渊和鱼清潺说道“既然你们知道走江是逆天而行,而化龙更是许多水泽精怪梦寐以求的登天之路,试问怎能掉以轻心。即便过程中没有天劫降下,难免不排除有其它意外发生,与天抗衡,天自有定数,不是你我可以妄自菲薄的。” 鱼清潺红着脸,点头应是。 其实关于这些苦口婆心的劝诫,凌九泉早前就已经在鱼清潺耳边念叨太多次了。其实鱼清潺也一直记得,除了偶尔的疏忽大意之外,寻常大多数都深知走江的禁忌和严重性。 至于先前的有意疏忽,就是想看见凌九泉对自己的在乎和关心。没想到凌九泉出人意料的认真起来,可见这事在凌九泉这里也是重中之重。 “潺儿,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当初流光城若不是北溟鲲及时援手,你可知后果不堪设想。要知道凭你如今的修为,真正遇上那些山巅修士,他们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你们一网打尽。这也是我将情丝劫绑在你右手上的原因,方便你在危难关头,能直接唤我前来。”凌九泉细细说来。 鱼清潺再也不敢有所侥幸,轻轻挽着凌九泉的一臂,满是依赖。 “流光城一役,后来北溟鲲也骂过我,是我贸然大意了。”墨故渊如实说道。 凌九泉似乎知晓其中,并未追究什么,眼下直直看着墨故渊说道“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陪在潺儿身边,事关重大,不可儿戏,更不能放松警惕。天地人三劫自有定数,既然无法确定何时会出现,那么我们要做的便是恪守本心,做好当下,以此来应变未来那些不确定的因素。” “至于这些因素会是如何,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不变应万变,既来之则安之。以真诚善良之心,沿途施善,力所能及之下惩恶扬善,无形之中为自己多添几分功德,一切有为和不为,随心所欲,随心而动,自然水到渠成。” 鱼清潺和墨故渊两人认真聆听,牢牢记挂于心,不敢稍有怠慢。 “以前我让潺儿走上这条路,是想让她变得坚强,哪怕没有我的日子,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也能自己应付。按我拟定的线路行走,只是我觉得这条路可以,但并不保证最后一定能成功。可即便最后没有达成所愿,潺儿能增加自身道行和修为,同样是我愿意看到的一幕。所以啊,我希望墨故渊你能好好陪在潺儿身边,只要你最后做到这一点,事后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墨故渊没有多余念头,对他来说,能陪在鱼清潺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世间万物都有秩序,冥冥中也有注定,所谓因果,或者放大来说,也不是他现在光想就能解决的。 “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这点你不用担心。”墨故渊默然说道。 凌九泉不置可否,再次看了看墨故渊,一眼之下,以墨故渊初来乍到山海异界的短短两年时光,已经迈入玉清境的修为,这等天资放眼整个仙妖各大门派看去,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之骄子。 对于墨故渊的修行进展,达到如今此等境界,同样是让凌九泉始料未及的。只当是墨故渊和九龙琉璃玉心血相连,加上体内有九龙脉纹的缘故,这才导致墨故渊在修行路上事半功倍。 其实凌九泉并不知道,除了这两点之外,更多的是墨故渊夜以继日的孜孜不倦刻苦修行,即便他天赋再好,没有后天的努力又岂能在这个异界一路走来站稳脚跟。 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为尊,去到哪都是要靠实力说话。而如凌九泉这般目中无人,来去自如,不正是因为如此么。 身后,在凌九泉和墨故渊二人交谈之际,妖界三派的掌门人亦是在暗中观察,几人深知鱼清潺走江对凌九泉的重要性,也明白墨故渊身怀之物对鱼清潺走江辅助的功效。只是另他们诧异的是,这才短短数月不见,相比在沧海那会,此人进步神速,一身气机精纯无比,隐隐间更有一股锋芒在前。 在短暂的寒暄之后,墨故渊突然向凌九泉再次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天劫一说?” 此话一出,莫说凌九泉,就连酒吞老祖,血罗刹以及镜花都是瞬间露出骇色,不可思议的看向墨故渊。 羽涅和落葵不知所以,亦是向墨故渊投来好奇的目光。 凌九泉脸色微变,缓缓点了点头,道“至上古洪荒结束后,便是第一场天劫造成。我虽然没有去往天外天,可具体始末我还是知道的。你问我天劫,可是在哪听说过什么吗?” 墨故渊微微一愣,不知这凌九泉活了多久。 墨故渊捋了捋思绪,言简意赅说道“那日和鱼姑娘走江悬虹河,却是不小心误入通天峰内,在那里偶然遇见了长留山的崇灯前辈。关于天劫一说,也是崇灯前辈告知与我,而崇灯前辈正是在三千年前的那场天外天大战中殃及陨落,只剩下几缕魂魄残存。听崇灯前辈所说,下一次的天劫会在近百年内发生,而那些化外天魔也会卷土重来,再次入侵我们的山海五经。” 凌九泉一震,身后妖界三人更是失魂落魄,其中酒吞老祖更是面露惊恐,似乎在害怕什么。 “崇灯真是如此所说?” 看着凌九泉阴沉的面容,墨故渊轻轻点了点头。 “百年之内......” “帝尊。”酒吞老祖欲言又止。 凌九泉挥了挥手,将酒吞老祖制止,继而看向墨故渊,道“这事既然你知道就好好放心底就行,以你如今的修为,天劫也与你无关,好好保护潺儿走江即可。” 墨故渊不解,脱口而出问道“鱼姑娘走江本就是为了化龙成神,倘若最后我们走到了那一步,而天劫又如约而至,这岂不是让鱼姑娘置身险境?” 凌九泉冷哼一声,道“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道。 羽涅见状,气不打一出来,当下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再次打上一场。 只是还未有所行动,眼前便有三道身影拦在自己的身前方,虎视眈眈看来。 下一刻,凌九泉身影莫名出现在三人身前,他对着鱼清潺和落葵扬了扬手,随后便御风飘然离去。 羽涅怒道“这凌九泉莫不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开始色诱起小姑娘了?妈的,等老子神功大成,非要他好看。” 落葵掩嘴轻笑,目光却是一路好奇的看着那位妖界帝尊,不知所措。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不停挥手向着高空致意,他眼里的温柔,不比凌九泉逊色半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沧海精魄 御风远游离去的妖界三人,在凌九泉的带领下,一路向着北边而行。而妖界三派的掌门人此番联袂来此,也是受凌九泉授意,一同前来西山经观摩这场惊天动地的一战。除了有关鱼清潺走江一事,其余的想法也仅仅是过来瞧个热闹,没想到最后却是亲眼见证了一位真神的诞生。 凌九泉一马当先,身后三人徐徐而前,望着凌九泉负手翩然而行的模样,三人心底俱是一阵艳羡。 虽说西山经和北山经毗邻,可要直接从长留山的地界飞往北山经鸿蒙山,又是跨经涉海的长途,若没有一定的修为支撑,根本难以逾越。 当初来到西山经,还是凌九泉有意出手援助,不然以这种跨越经度的飞行,非一时半会所能做到。 饶是从前镜花和酒吞老祖空降大荒,也是暗中和梼杌联合,以鸿蒙山特有的异能传送而来。 眼下北回的途中,随着时间拉长,三人已经是渐感不支,这还是各自祭出了本命法宝之下,反观凌九泉倒是毫无异样。 “帝尊不愧是帝尊啊,我们都快喘不上气了,帝尊仍是如此风度翩翩。”酒吞老祖悠然一笑,向着身旁二人说道。 镜花美目流连在凌九泉身上,看着那袭深紫色的蟒衣在风中吹的猎猎作响,似乎也在她的心底掀起一片片波澜。 血罗刹没有多的表情,只是看了看凌九泉,便自顾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不然怎么能成为我们妖界的帝尊,自然是非我们所能比拟。”镜花轻轻笑道。 酒吞老祖不疑有假,点头附和说道“这个是自然,想当年我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帝尊就已经在北山经彰显王者风范,当时我可是仰慕的很啊。”ww.net 作为上古末世遗留的洪荒猛兽,玄冥天蟒地位相当尊荣。而镜花虽然也是洪荒时的存在,却因大道相克,一直未能突破桎梏,只因现如今天上那轮明月一直都悬挂在上。 若说相识的时间长短,镜花和四大凶兽与凌九泉是最为悠长的。 二人结伴而行,在看见自己已经和血罗刹凌九泉落后一大段距离时,纷纷调起法力加速追去,很快便又来到了凌九泉身侧。 凌九泉回眸看了看几人,笑道“都到海边了,连口气都不喘下,看来这些年里你们都进步不少啊。” 三人有苦难言,这跋山涉水,若说在北山经倒无所谓,偏偏此地乃是西山经地界,无形中还要被这山河气势压迫,自然不太好受。 酒吞老祖苦笑说道“自是比不得帝尊,如今帝尊还是半神修为,假以时日,等帝尊成为真神之境,天下更是唾手可得。” 凌九泉不置可否,只是三人不知,凌九泉的风轻云淡,外人根本不知他的每分每刻究竟是如何走过的。 “帝尊,鱼清潺倘若日后真的走江成功了,汇聚西南两经的灵气于身,最后入得南海化龙,当真可以为我们所用?”镜花狐疑问道。 凌九泉点了点头,道“当初我将潺儿圈养在大荒,且用我自成的小天地情丝劫滋补于她,于我俩而言,潺儿早已在我的掌控之中。此番走江入海,潺儿如果能化成真龙,待我将其周身龙气蚕食吸收,便是我君临天下,成龙化神的时候。” 三人听闻,一阵心神摇曳,如玄冥天蟒这样的存在,若能得到龙气滋生,两者更是浑然天成,大道裨益极深。 “只是鱼清潺自幼和帝尊感情极深,万一到时候心有芥蒂该如何是好?”酒吞老祖适时问道。 一旁镜花嗤之以鼻说道“一只小小的鲤鱼精罢了,承蒙帝尊厚爱,难不成还真敢有自己成神的念头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凭她也配?若不是这些年帝尊的偏袒和照顾,哪能轮得到她在大荒颐指气使。” 凌九泉疾行的身影微微一顿,很快便恢复原样,他缓缓说道“当年妖界势微,不比仙界来的强势,后来也是因为我侥幸迈入半神之境,才有了和仙界一较高下的抗衡。不管最后潺儿走到哪一步,我相信以她对我的了解,只要是我想做想得到的,她也会义无反顾的支持我,所以无需担忧其它。” 见凌九泉已有自己的思路和决策,几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走吧,底下就是沧海之域,下去先稍作整顿,在一起去往鸿蒙山。”说罢,凌九泉率先向着下方掠去。 沧海之水,深邃幽幽,波涛泛滥,掀起如墨一般的黑色海水,深沉而又浩瀚,让人无端生出一股敬畏。 凌九泉几人刚一站在沧海之上,便有一道金光闪烁,正是沧海霸主北溟鹏。 两人隔了很长的距离相望,一时都是默然无言,无动于衷。 许久,北溟鹏率先开口说道“沧海精魄当初是你交给我的,我这才答应你去往大荒,可后来你从北溟鲲那里夺回,怕是不太好吧?” 凌九泉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沧海精魄于我还有点用处,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自然就会把它给你的。” “凌九泉,你已经是妖族帝尊,整个北山经都在你一人掌控之下,你要这沧海精魄作甚?难不成你连我沧海水泽精怪也要一并吞纳。”北溟鹏怒道。 看着北溟鹏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凌九泉微微蹙眉,他冷冷说道“昔年山海大陆未分离之际,神界中山经就是眼下这沧海之地。神魔大战后,中山经崩裂塌陷也在沧海之下。既然我注定要成为接管神界的存在,自然要再现中山经神界之地,沧海精魄自然对我有用。” 北溟鹏一窒,脱口而出道“你当真相信轮回所言?别忘了他可是天道下的至高法则其一,会让你成为这山海共主?” 凌九泉嘴角一抹讥讽,道“非我信他,是他必须让我成为真神。” 北溟鹏不再多言,此时,他已然知晓两人肯定是达成某种交易,方才使轮回不顾天道秩序,也要让凌九泉成神。 “如此,我倒是拭目以待了,我要看看轮回为了什么,也要看看你成为这山海共主,这个世间又会是如何的可笑。”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好好管好你这沧海就行,怎么样,现在还想从我这拿回沧海精魄吗?”凌九泉笑着问来。 看着凌九泉满不在乎的模样,站在北溟鹏身后的蓝笺舟忽然有几分迫切之色。 他心声传音向北溟鹏说道“眼下他们身在我沧海之境,比起西山经更有把握,不如我们......” 北溟鹏紧紧看着凌九泉傲慢蔑视的面容,脸色冰冷,同时心中也在权衡利弊,究竟是否要在此时动手。 对面,酒吞老祖,镜花以及血罗刹皆是察觉到异常,此时人人神情戒备,不敢掉以轻心。 半响,北溟鹏缓缓摇了摇头,道“既然沧海精魄对你重建中山经有望,那我便依你,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啊。” 蓝笺舟心急,还欲说些什么,北溟鹏又继续说道“毕竟天劫将在百年之内,我山海天地怎能没有领袖和那群化外天魔一争高低呢?” 此话一出,偌大的沧海站着当今修士巅峰的几人纷纷倏然一惊,不知想到了什么。 凌九泉阴沉着脸,看着北溟鹏看向自己的笑容,片刻,他同样报以微笑,道“成了神,就要肩负起山海世间的责任么,我又凭什么要这样做?” “再说了,以洛城东这样剑修神境都可以一意孤行,绝对实力面前,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我成为天道下的棋子。”凌九泉毫不在乎说道。 对于凌九泉的话语,北溟鹏并未过多理会,就像当初轮回所说,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大道飘渺,凌九泉成了神,依旧是这个山海天地间的神。 北溟鹏耸了耸肩,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两人本就不对付,当下也懒得再耗下去。随着北溟鹏身影渐渐虚幻,他和蓝笺舟就此消失在了原地。 沧海之上,凌九泉身后三人紧张的看向他,对于北溟鹏所言一事,凌九泉可以毫不动容,可在三人眼里看来,堪比天塌下来还要可怕的存在。 “速速赶回鸿蒙山,天劫一事,我自有打算。” ————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湿冷,尤其是如今剑山所在的地界,俨然成了一副冰雪世界。相比过去的四季如春,整个长留山上下皆被白雪覆盖,一望无垠。 这里是一个漆黑空旷的洞穴,比起外界的天寒地冻,洞穴内潮湿阴暗,常年散发着一股腥臭的霉味。 可随着洞穴向着地底延伸下去之际,迎之而来的是一股芬芳异香,充斥着周围所有。 一粟剑光在昏暗的地底绽放,一袭白衣的妙可可蹲循着地底空间的虚无,御剑之下,直直向着大地深处掠来。 不知飞了多久,直到视线中有青白两色微光闪烁,越发醒目。 一剑之下,妙可可很快来到了地底。 眼前,是一棵如羊脂般晶莹剔透的大树,大树郁郁葱葱,灵气浓郁,其上更有点点红光的果实,只一眼,便让她心生诧异。 妙可可虽有好奇之色,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她的视线中是树底下那席紫衣白头的身影,落寞凄凉。 “小师兄!” 一道清风徐来,伴随着扶桑树阵阵落叶纷飞,仿若经年。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轮回所求 有那么一瞬间,洛城东仿佛回到了过去,耳边那一声清脆缭绕,以至于让他片刻恍惚。 承影剑光辉敛去,妙可可数步并走,一脚迈出便来到了洛城东身前,后者愣愣看了看她,没有回答。 妙可可径直俯下身,认真向洛城东看去,半响,轻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许久,洛城东撇过头,看向树底土壤下,淡淡说道“都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妙可可脸上苍白,却还是自顾浅浅一笑,道“小师兄你可以打我骂我,不然我心里可不好受。” 洛城东微微皱着眉头,道“你来此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妙可可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紧接着又摇了摇头,看着洛城东一阵不解。 很快,妙可可便向着洛城东摊开一手,定睛望去,只见妙可可手心里有一颗中夏之桑,果实鲜红,流光溢彩。 “这是师父临终前偷偷交给我的,说是将它的能量回馈在扶桑树下,说不定可以帮助柳紫陌的种子更好的发芽。”妙可可小声说来。 洛城东闻言一震,眼前果实猩红夺目,完好无损,其中的灵气浓郁,弥漫在两人周边。 “师父......”洛城东喃喃。 “小师兄,既然是师父说的,想必师父一定有他的安排,说不定以扶桑之效,最后真的可以让柳紫陌有一线生机呢?”妙可可急切说道。 洛城东回过神来,缓缓了点点头,从妙可可手中接过中夏之桑,继而茫然抬头看向扶桑树。 扶桑树苍老古朴,青白两色微光交替闪烁,许久,一道沙哑之声从树中缓缓响起“崇灯为了替你拦下所有罪孽,将通天峰余下根基尽数捣毁。最后又为了助你力挽天倾之势,从我这借去五颗椹实,以椹时九千年的功效,一举填补他失去的两魂六魄,使得崇灯最后以合道境大乘期的修为,身祭长留,为长留留下最后的基业。而这一颗未用完的椹实许是崇灯最后想留给你的念想吧。” 洛城东眼眶微微湿润,看着眼前这颗果实,思绪模糊混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帝俊说完之后,只见洛城东手中的中夏之桑开始渐渐融化,在扶桑树的两色光芒交替下,中夏之桑化作红云流散,绵绵不绝向着树下大地渗透入内。 顷刻间,整个扶桑树底一阵清香扑面,让人精神为之通透。 “自天外天和化外天魔一战,崇灯魂魄受损,遗留在扶桑树内伴我已有千年。倘若前些时日没有意外发生,就算崇灯跪着求我我也不会答应,既然是你洛城东闯出来的祸,又怎能教崇灯永生永世,超脱不得?”帝俊威严之声再次响起。 洛城东跌坐在地,一边是柳紫陌的重生机遇,一边是自己师父牺牲了所有换来自己的遗憾所在。 “可事情已经发生,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我耗费近十万年的时光扎根扶桑,到头来也仍是大梦一场,天意弄人,我山海五经也许注定难逃一劫啊......” 帝俊嗟叹唏嘘,妙可可和洛城东听闻,不知所措,只当是帝俊想到某些过往伤心事。 “这颗紫罗兰的种子已经埋藏在扶桑树下,又借椹实异能巩固,这最后的希望能不能发生,我也不敢保证,一切还是得看天意。” 洛城东已无它求,只得委身向着扶桑树点了点头,道“多谢前辈。” 扶桑树内没了声响,渐渐趋于宁静。 一旁妙可可看着守护在扶桑树底的洛城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看见洛城东默然冰冷的表情,到嘴的话语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经此一役,洛城东许是因为师父崇灯的缘由,再加上柳紫陌还有重生的机会,当下也并未驱赶妙可可,见她欲言又止,轻轻说道“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无需介怀。” 听闻,妙可可展颜一笑,虽说之前两人之间拔剑相顾,生死相向,可到头来洛城东始终没有对自己太过绝情。通天峰上,他也仅仅是将自己逼迫离开,并没有下狠手。 “小师兄想用巨剑捣毁通天峰时,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拦着你,你也没对我下杀手呢,是不是心有不忍?” “你要是没话找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就问一下嘛,小时候我爱胡闹,到处惹是生非,还不是小师兄跑在我后头给我擦屁股。” “......” “我就知道,不论我做错了什么,小师兄都不会责怪我咧,都怪我,这次还站在了小师兄的对立面,小师兄一定很伤心吧。小师兄,我来是真心诚意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错了,这些年里小师兄一定很难过吧,要是我早点知道事情的始末那该多好。”妙可可说着说着,忽然小声抽泣起来,心中懊恼自责不已。 看着妙可可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洛城东愣了愣,许久,终是喟然一叹,道“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你没事就好。” 妙可可抬头看向洛城东,脸上泪痕满面,笑着向他深深点了点头。 半响,妙可可收拾好心情,开始有条不紊的念叨着大战后发生的一切,将长留山大战后的境况说与洛城东听,以及大师姐舞惊鸿的不知所踪。 洛城东只是默默听着,并没有说话。 “小师兄,以后你就在这守护柳紫陌么,不会去哪了吧。” 洛城东轻轻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方大地,眉眼柔和。 “这样一来倒省事多了,如今长留基业就在剑山之上,而小师兄你在剑山之下,闲来无事,我倒是每天可以来找你玩了。” “有这个闲情雅致不如好好打理长留,别忘了师父最后和你说过什么话?” “什么话?师父最后偷偷和我说让我把中夏之桑交给你啊,这样不就可以让小师兄不生我的气嘛。” 洛城东见妙可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亦是有些情不自禁,道“师父说长留是你的嫁妆,那个臭牛鼻子难道看不上你?” 此话一出,妙可可瞬间脸色突变,可很快她便佯装无事,没有理会。 洛城东见此,也没再多问什么,如今来日方长,既然心结已经松动,待得日后慢慢解开便是。 二人短暂的相顾无言,沉默坐在扶桑树底,空谷幽幽,有清风淡淡徐来,树叶沙沙作响。 许久,就在妙可可打算先行赶回长留之际,忽然从扶桑树上传来一阵异样,二人抬头看去,正是轮回和柳沂河。 轮回领着柳沂河悬浮在扶桑树道。 轮回听后,没有墨迹,直直开口说道“余下三颗我都要了。” 帝俊怒道“你当椹实是你家的么,扶桑树需要九千年的时间才生长出一颗,都给你了,我扶桑树如何保证自己的灵气滋长。” “既然已经知道下一次的天劫将会在百年之内发生,你还操心这个?我要所有的椹实自然有我自己的用处,你要是不想这个山海五经沦陷,就按我说的去做。”轮回语气果断,没有半分客气。 半响,扶桑中忽然一道流光射出,瞬间向着柳沂河笼罩压下,然而,仅仅是一个照面,柳沂河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原来如此,你是要助他成神啊。” 闻言,底下妙可可猛然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柳沂河。而一旁的洛城东并无太多表情,只是看了看柳沂河,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 对于两人而言,昔年共同角逐仙侠榜,最后柳沂河仗着玄火傍身,略胜一筹,自己败在他的手下,深知此人的天赋和实力。 柳沂河躲过扶桑的试验后,并没理会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反而是回首同样向着洛城东看去。 在相视的一瞬间,洛城东还未收回视线时,柳沂河已是向他笑着说道“一剑斩落神明,很强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危难之际 柳沂河脸上有淡淡笑意,见洛城东撇过头没有理会自己,当下也只是悄然无声来到轮回身旁,毫无异样。 片刻,扶桑树中响起一道诧异声,道“此人身上的法力颇深,难不成就差最后一步?” 轮回侧首看了看柳沂河,后者微微欠身说道“不错,还望前辈成全。” 似乎是知晓帝俊心中所想,轮回一旁不紧不慢说道“这是西山经千年来难得的法修和剑修。如果此番能借助椹实的灵力一举迈入神境,想必一定可以为我山海根基带来新的力量。” “法修和剑修么......”帝俊缓缓沉吟,整个扶桑树却是一阵光华闪烁,似乎在审视不远处的柳沂河。 自古以来,山海修士基本是以两种形态修行世间,便是仙法和体术,此外便是另外一种常见的御剑之法,称之为剑修。 法修遍地可见,凡是仙家名门皆可通过功法秘籍修行吐纳之气,藏灵于心海之中,所谓炼气化神,化神还虚,最后迈入合道境。 体修如七星岛一派便是如此,以强横的肉身姿态,一举迈入止境,同样可以合道天地,力大无穷。 而剑修虽然普及,在法修和体修当中也不乏有很多修士同样习剑,可若说要以剑道问鼎巅峰,却是寥寥无几,凤毛麟角。 只因剑修一道颇为漫长,没有一定的天赋和领悟,单凭对剑的把握和剑法,根本难以登上山巅。而寻常修士练剑也仅仅是对自己法修之外的一种辅助,以此增加自己的杀伐之力,与人战斗或是切磋,有一件趁手熟悉的神兵利器,事半功倍。 如柳沂河这般例外,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只因他的一身玄火法力深不可测之外,其剑道一途更是所向披靡,领悟非凡。 半响,轮回隐隐约约有几分不耐之色,他直接开口说道“你还在想什么,天劫之数近在眼前,既然你已经无望再护山海,那么我们接下来便是要想尽办法维护山海无恙。现今整个世间除了洛城东已无真神,你觉得天劫来临,我们还有把握抗得住吗?” 听着轮回所言,洛城东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轮回,至先前听帝俊所说,不知这天劫究竟是什么,竟是让轮回都如此牵肠挂肚。 帝俊沉默半响,沙哑问道“你又如何确定此人成神之后一定会为我山海竭尽全力?” 此话一出,饶是以轮回姿态都不免有几分困惑。 柳沂河成神,不会为山海尽力? 这一点他似乎从未想过,只当是柳沂河天资过人,而自己为了山海大道的未来,所以想助他一臂之力。 至于柳沂河心中所想,轮回并未去在意太多,这些年来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切行动都听自己安排指挥,好像已经成了自然本能所在。 柳沂河在听见帝俊所问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他没有对帝俊解释什么,反而是向轮回抱拳行礼,道“天劫之数,殃及整个山海五经,我天虹谷同样在内,岂能不为山海尽心尽力,焉有侥幸心理。” 轮回看着柳沂河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顾虑烟消云散,他点了点头,向着帝俊继续说道“神者,天下共主,既然身在整个山海世间,又怎能逃脱于外。你能将椹实交给崇灯,交给洛城东,而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怎会顾我山海大道。我让柳沂河成神,则是为了山海根基未来,难道你还不知道其中深浅吗?” 洛城东淡淡看了看轮回一眼,蹙眉问道“何谓天劫?” 一旁妙可可亦是好奇不解看来。 轮回脸色微变,难不成从舞惊鸿接管长留从未和两人说过有关天劫一说? 事已至此,轮回也没有刻意隐瞒,于是便祭出自己的轮回之盘,一手捏诀,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咒语,很快,在轮回之盘中就出现了一幕幕镜花水月。 几人同时看去,瞬间就被盘中画面深深吸引,再也挪不开视线。 盘中画面是古时山海中的天神齐齐站在了天外天,并列一线,在古神的前方,是一群长相凶狠奇丑无比的庞然大物。妖物浑身被黑气笼罩,看不出具体面容,可光是看到它们的形态,就让人莫名生出一股骇然。 而后,盘中景象一一更迭闪烁,两方人马大战天外天,昼夜不分,血流成河,那些都是真正的神境啊,可最后却都惨死在天外天,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最后更是亲眼看见一头绝世天魔,以无可媲美的无上力量,一举横扫洪荒时代的多位神境,哪怕数位神境联手,依旧不是那人对手。 直到帝俊从天而来,化作真身,与那位绝世天魔恶战,最后拼尽一身大道修为,方才将它斩落天外天。 画面中,两人大战,更是毁天灭地,星辰塌陷,万物都在两人举手投足间的气势下,瞬间灰飞烟灭,以至于无人胆敢靠近两人所在区域。 在当时来说,山海动荡,分崩离析,也正是受天外天战场影响,从而导致山海大陆分裂成了东南西北四经以及中山经的存在。 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三千年前,只是相对于古时神境颇多的时代,三千年前的山海五经就只有一位剑神剑者和龙神琉璃两位真神,其它则是合道境的修士。画面中,妙可可和洛城东还看见自己师父崇灯的身影。 好在这一次天魔来袭,也不像古时那般汹涌狠辣,许是他们也受到第一次大战的波及,损失惨重,只是心有不甘,再次卷土重来,想要一举踏破山海寰宇。 可惜最后仍是惨败在天外天,那群化外天魔被剑神和龙神拦在了天外,被重创而回。 虽然这一次同样取得胜利,可付出的代价丝毫不比第一次来的简单。仅剩的两位真神不知因何缘故,在中山经无端爆发一阵内斗,本就在天外天身负重伤,回来之后却是自相残杀,最后两人随着中山经的崩塌,一同死在了那场神魔大战之中。 而那些陨落的合道境修士更是不下双手之数,本就岌岌可危,人才凋零的山海五经,在第二次天劫之后,越发孤苦无依,山巅修士更是少的可怜。 至于真神之境,更是三千年以来,只有眼下洛城东这么一位难得的剑神所在。 几人看着轮回之盘里的景象,久久无法释怀,洛城东和妙可可这才明白当初师父去的地方是如何残酷血腥,以至于最后剩下的残魂寄养在扶桑树中,都在心心念念为了整个山海世间着想。 或许崇灯心怀大义,也有救苍生于危难中的大爱,可作为芸芸众生下的一切,长留山以及他的三位弟子,都是崇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一切的存在。 看到最后,洛城东也终于知晓这天劫究竟是什么,以至于明白的人都是提心吊胆。 “当初我也推演细算过,距离下一次天劫应该就在这百年之内,如今我山海天地间的实力微不足道,所以只能想办法加强我山海修士的境界,以此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帝俊,你能摈弃墨故渊摘去的一颗椹实不去计较,又能将椹实一口气拿出五颗交给崇灯,为何我要这三颗助柳沂河成神,捍我山海安危,你却迟迟不肯答应我?”轮回脸上略有几分怒意,更多是无奈之色。 帝俊修养在扶桑之中,在轮回说完之后,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又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深知此事关键的洛城东在了解天劫之后,只是向着扶桑树问了一句话。 “敢问前辈,百年之内,种在扶桑下紫罗兰可会发芽开花?” “只是有希望而已,还有可能是哪怕种在扶桑之下,又有椹实酝酿,也不一定能给种子带来希望,要知道这颗种子已经是死的了。崇灯所行不过是抱着一丝奇迹发生罢了,我哪里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帝俊没好气的说道。 洛城东脸上一阵黯然,很快他便收起姿态,向着帝俊说道“既然前辈大义,我师父又有前车之鉴,我洛城东在此立誓,倘若天劫当真降临,我洛城东定当以身作则,首当其冲,为这山海世间出上一份薄力。” 此话一出,不仅是帝俊和妙可可有些难以置信,就连后方的柳沂河和轮回同样不可思议。而轮回则更是震惊满面,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动容。 以当初洛城东的执念和任意妄为,至整个西山经安危于不顾,可是没想到他会在天劫降临时愿意奉献自己。 对轮回来说,一位真神的保证,胜过任何。还是洛城东这样的剑神存在。 末了,洛城东再次说道“只是在天劫来临时,紫罗兰仍旧未能发芽,还希望前辈不要放弃,也算是我心愿所在。” 饶是以帝俊见惯了人世间的薄凉和无情,此刻不免被洛城东的痴情打动。原来世间总有一些人与众不同,所念所想,所作所为,就仅仅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份执着,不惧任何,也不在乎一切,义无反顾。 帝俊答应了洛城东,同时整个树身一阵摇晃,在青白两色绽放下,树上余下的三颗椹实径直脱落,飘向了轮回身前。 “结局会是如何没有人能知道,尽人事听天命,我帝俊无憾也。” 山海洪荒,开创神界第一人,创世神帝俊此刻忽然多出一丝洒脱,活了这么久,此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对这个世界期待的异样情绪。 站在轮回身后的柳沂河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卑躬姿态,直到轮回将三颗椹实收回囊中,一抹欣喜之色在他脸上悄然浮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剑山之地名为长留山 回到剑山的妙可可很快加入了重整长留山的任务当中。经历这一次的突变之后,妙可可莫名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掌门舞惊鸿不知所踪,派出去搜查的门人仍是没有找寻到踪影,这让妙可可不免有几分担忧。 当初通天峰上受洛城东巨剑一击,舞惊鸿一身伤痕,修为气机更是在巨剑之下大江东去,整个人也不复当年盛气凌人的模样。只是大战过后,长留上下搜遍整个方圆百里,连舞惊鸿一丝足迹都未能找到。 剑山之上,刚将祖师堂安顿好的京墨文竹站在崖边,齐齐眺望远方山河辽阔。 至当初一战后,长留山算上通天峰在内的七十二座山头,受天地之势影响,山崩地裂,七十二座山头足足被毁去有二十余座。为了能巩固长留山的护山大阵,这些时日以来,众人都在想方设法将原来大阵修复,以免意外横生。篳趣 好在长留底蕴仍在,门中弟子并无太多死伤,在众人齐心合力的一致努力下,长留山也渐渐恢复往日风采。虽比不得原来的气派,可在这一次的突发事件中,亦是让众多长留弟子明白修行的重要。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谓少年强,则国强。反观来说,一个门派的殊荣强弱,皆是来自门中弟子的每一人。 长留山少了过往的仙气和飘渺,如今却多出一份肃杀和冰冷。尤其是太阿剑幻化的剑山,成为了东边天柱所在。 似乎这一刻,同样预示着长留的新生和改变,一向以剑闻名山海内的长留山,身居在剑山之上,两者天然相辅相成,扎根在天幕下,以剑指天。 妙可可看着底下一幕幕山头在众弟子有条不紊的整理下,长留山周边开始焕发生机,人人忙前忙后,虽有风尘疲惫之意,却是乐此不疲。 “师父,你看到了吗,你为长留所做的一切,长留也都没有辜负你啊,这样的长留,一定是你最想看见的样子吧。”妙可可心中默默想道。 半响,京墨和文竹二人正在因为某件事讨论争执不休的时候,忽然有一人径直御剑飞上了山头,几人察觉异样,不约而同向着来者看去,瞬间,各自脸色各不相同。 “你这混账东西,这些天跑哪去了,整个长留山为了找你没少耽误事。”京墨长老见到来人,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来者正是雁山,看见京墨长老怒不可遏的模样,雁山自知理亏,只得小心翼翼跪在前方,颤颤巍巍说道“我只是担心师父安危,所以才私自跑出山外寻找,并非置长留山于不顾啊。” 京墨尤不解气,还欲骂上两句之时,一旁文竹伸手将他劝阻,示意他不要在此刻多作计较。 很快,文竹便来到了雁山身旁,在让他站起身之后妙可可亦是飘然而至。前者直接开口问道“此番你出去已有多日,可是找到了掌门的踪迹?” 雁山落寞的低着头,半响,缓缓说道“师父曾经教会我一门一线牵的法术,在大战过后,门中弟子搜索无果,我便想着用这个法子去找师父。只是按照一线牵的感应,我沿着西北方向而行,在抵达泾谷山的时候,便再也无法察觉到师父的气息。” “泾谷山?”几人异口同声,诧异不已。 雁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是,至那以后,不论我怎么使用一线牵,都无法找出师父的具体方位。泾谷山内,包括山外百里方丈,我都一一探查过,仍是毫无所获,不得已我才返回山门,本以为师父......” “掌门既然背着我等独自离去,又岂会自己回来?”文竹苦叹一声,愁容满面。 京墨脸色铁青,亦是不愿搭理雁山,可很快他便想到一个关键,径直问向雁山,道“既然你和掌门有一线牵关联,可到了泾谷山便失去踪迹,要知道泾谷山可是毒山,不仅有各种剧毒异草花机,还有某些隐藏在谷内深处的大妖。泾谷山诺大,凭你的修为又岂能一一探查清楚,那些隐秘之地可曾细细搜索?” 闻言,雁山微微一愣,自己有天赐百福牌,自然可以在泾谷山畅行无阻。只是当初听神赤所言,好像他的确不知道舞惊鸿的下落。况且自己身怀木牌在手,他也不敢骗自己,难不成真如京墨所言,是自己并未好好搜查? 对于舞惊鸿传授自己的蚀骨云烟大法,师父曾经义正言辞交代,除了她以外,山门上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雁山自是不敢告诉众人那泾谷山是自己修炼蚀骨云烟阵的绝佳场所,更是只字不提有关天赐百福牌一事。 “臭小子,问你话呢,你在磨蹭个什么?”京墨一巴掌拍在雁山后脑勺,一脸怒气说道。 雁山冷汗涔涔,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就是在想,可......可能真是因为我当时有些地方害怕不敢进去,所以没有仔细搜查每一个地方。” 京墨脸色一寒,就欲苛责指骂,一旁妙可可开口打断说道“泾谷山本就毒瘴重重,常年被阴气大雾笼罩,没有一定的修为境界如何敢下得深谷探查。雁山能有此表现已属难得,老爷子你就别难为他了,要是没有他的追寻,我们还不清楚师姐的具体下落。” 雁山一脸欣喜,立马跑到妙可可身后,一副寻得靠山所在,心有余悸。 “既然如此,不如我来派遣门中几位还虚境的长老前去泾谷山一探究竟,看看掌门是否真的误入其中?”文竹一旁提议说道。 京墨说道“如今我长留山正是用人之际,还虚境就就那么几人,还要负责各处山头大阵基石的修复,若要如此的话,我一人前去即可。” 几人听闻,一阵沉吟,以京墨合道境修为,的确更胜一筹,兴许还能节省更多时间。 妙可可附议道“此话不无道理,文竹老爷子如今是我长留的代理掌门,不能离开,至于找寻师姐的事情,就交给京墨老爷子吧。此外,有一件事我也得去亲自出山一趟。” 妙可可说完之后,包括雁山在内的几人齐齐看向她而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可可师叔可是要去南山经七星岛找他们算账么?带上我吧,当初那群小人竟敢来我长留作乱,害我张师叔,此仇不报,我长留山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雁山气急败坏,此刻向着妙可可急切说来。 京墨和文竹二人蹙眉,虽说长留山并不惧怕七星岛,可在眼下关头去找他们复仇,似乎总觉不是时候。 妙可可一把抓起雁山的耳朵,不屑说道“就凭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去了拖我后腿吗?再说了,你和你师傅有一线牵关联,此番你得和京墨长老前去泾谷山探查清楚,至于七星岛不过一群匹夫罢了,这次胆敢犯我长留,我非要让他们好看。” 雁山悻悻撇过头,不敢多说什么,可眼里却是一阵不满。看来山中上下还是小瞧了自己啊,等到自己某天阵法大乘,兴许那时候就是自己一鸣惊人的时候。 舞惊鸿继续向着京墨文竹二人说道“我知你们心中担忧,虽然我长留山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可这并不是我长留锋芒内敛的时候,相反,亦是我长留山向仙界各派表明自己的态度所在。哪怕我长留山通天峰被毁,掌门不知所踪,可世人理当清楚我长留山的实力和威慑,莫说还虚境的门人有多少,我山中可还有两位合道境剑修,犯我长留者,虽远必诛。” “张三身死之事当初我已经和墨故渊确认的一清二楚,不管其中牵连如何,七星岛难辞其咎,也是有意为之,岂能放任不管。我长留山自有我派的态度和立场,七星岛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而我就是向他们讨债的人。”妙可可气势陡然,眼神果决。 见此,京墨和文竹也不再思量什么,顾虑周全纵然不错,可有时候也该有自己的血性和强横,这也是当年舞惊鸿为何报复其它门派算计长留的根本。 一昧忍让和求全,只会让自己失去主动权,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以牙还牙自古都是用实力来说话。 二人没有劝阻,只是建议妙可可此番前去多注意安全,以免不测。 在得知雁山回来之后,青容风风火火赶来,见雁山平安无事,悬着好些天的心终是缓缓放下。早前落葵随墨故渊一道远游山外,偌大的长留山就只剩青容一人,加上长留变故,师父下落不明,实在让她有些寝食难安。 雁山知晓青容对自己的好,看见青容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亦是多了一份宁静。 就此,几人商议决断结果后,由雁山和京墨两人再次动身前往泾谷山,而妙可可则是一人前去南山经找七星岛讨要说法。 山河浩荡,剑来剑往,飞火流星的长留满是璀璨。 剑山巍峨,磅礴万里,更有一种气贯长虹,生生不息的样子。 八景之一的虹桥虽然消失不见,可七色彩云的灵力并未就此消散,反而是飞涌在天,在剑山顶峰汇聚成云海,熠熠生辉,光芒耀眼。 也许百年,千年,万年后,这一座剑山的传奇来历也会被世人奉为佳话传说,代代相传,精彩万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两小儿辩碑 沧海,九重海。 汲清站直身躯,背靠剑碑,出落的越发窈窕修长。 北溟鲲沿着剑碑来回踱步游走,眉头拧巴,时而朝汲清看去,一副百思不得其解。 好半天,汲清终是有些不耐,瞬间垮下身子向着北溟鲲说道“师叔啊,我都靠着剑碑站了一上午,你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看着汲清松懈下来的样子,北溟鲲立马使眼色喊道“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会,重新站好,别动。” 汲清无奈,只得挺起胸膛,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贴着剑碑站立,一动不动。 又过了半响,北溟鲲猛的双手一拍,跑到汲清跟前,一手在她脑袋后的剑碑上摸了摸,欣喜说道“可以啦,这下终于大功告成了。” 汲清目光一亮,顺势向前走了几步继而回头看向剑碑,一直昂首朝着最上方一路看去,直达剑碑尽头。 剑碑高达十数丈,立在九重海内却仿佛成为了这里的天柱,而在剑碑的底部基座往上,有一道数丈之长裂痕,正是当初不知是何原因莫名其妙而裂开。 此外,在剑碑的边沿处,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道白色横杠,沿着剑碑层层叠加向上。看这记号的色度,与这块古老的剑碑相比,似乎白色横杠是刚画上去的一般。 汲清和北溟鲲的目光也都聚焦在这些白杠之上,两人边看边用手比划,嘴里不间断的默念,专心致志。 片刻,二人似乎是点数点完,汲清回过头向着北溟鲲说道“我数的一共有一百零八道印记呢,师叔你呢?” 北溟鲲愣了愣,道“我怎么是一百零九,比你多一道呢?” “一百零九?”汲清不解,刚才自己已经数的很慢很小心了,应该不可能会数错。 北溟鲲脸色懊恼,有几分不甘,朝汲清说道“不错,按道理来说凭我的本事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纰漏,要不我们再数一遍,总得把数量对齐吧。” 汲清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了一番,无奈说道“我们是有多无聊呢,忙了大半天,用我的身高去丈量这块石碑的长度,还作了这么多的记号,结果数了半天都对不上。师叔,要不我们换个其它玩法,这个真的太枯燥了。” 北溟鲲板着脸纠正道“哪里枯燥,你是不知道这块剑碑来历,打从我出生以来,这块剑碑就一直藏在九重海下的归墟,据我所知都有好几万年了,说不定还更久。段念尘就是从这块鸿蒙剑碑里走出来的,是传说的那把天地枢纽,难道你不觉得这剑碑很神奇很厉害吗?” 汲清白眼一翻,道“知道又能如何,难不成里面还能走出一位段前辈?” 剑碑是至天地初开时一缕鸿蒙神气所化,扎根在深海大地之中,屹立至今。 “笨啊,要是我们能解开这块石碑的秘密,不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的吗,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发现。以前在归墟我是下不去,后来剑碑被段念尘扛到了九重海,一直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难得这次有了机会。”北溟鲲一旁缓缓说道。 汲清歪着脑袋看去,不解说道“透过剑碑底下的裂痕看去,里面也没什么啊,而且这剑碑通体淡绿,石面上什么都没有写,能看出啥端倪。再说了,你是要研究石碑的来历和异能,测量这剑碑的高度干嘛?” 北溟鲲故作高深说道“我能知道剑碑的高度,自然就可以根据这个丈量推演,看看古籍上是否有这方面的介绍,说不定有某些关联呢?不然我一直驮着你从上往下测量干嘛,快快快,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汲清一脸不情愿,尤其是得知北溟鲲只是一种猜测,根本没有实际的依据。 “要是师父知道我们在这浪费时间,我没有好好读书,师叔你没有好好修行,怕是又会生气吧?”无奈之下,汲清只得将自己的师父搬出来。 “所以说趁他还没回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就数这最后一遍,我们一起数。”北溟鲲催促道。 看着北溟鲲执意如此,汲清也只能选择作罢。 两人眨了眨眼,不约而同又一次仔细点数了起来。这一次,汲清和北溟鲲都格外的专心,速度也放缓了不少,随着距离拉长,到了剑碑的道“有的有的,徒儿一刻也不敢松懈。” “念到哪了?” “只读完了易经当中的周易卷,连山卷和归藏卷还没翻呢。”汲清老老实实回道。 北溟鹏微微一愣,没想到汲清如此认真,至当初交给她这三本古籍,眼下约莫只过去了两月时光,汲清却是能将周易记牢。 一念此处,北溟鹏有意考量,微微说道“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 “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娇,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而无咎矣。”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汲清胸有成竹,不论北溟鹏念到周易的任何一个段落,她都能很快接上,对答如流。 从西山经归来的北溟鹏心情自然是有些沉闷烦躁,可眼下见汲清对自己交代的功课完成度不仅速度快,还能一丝不苟没有差错,当下不禁好转了几分。 “还疼不疼?”北溟鹏缓缓弯下腰,摸了摸汲清的脑袋,柔声问来。 汲清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师父的脸干净秀气极了,似乎脸上都有光在亮。 “不疼,师父都没用力呢。”汲清松开捂住的手,向着北溟鹏笑道。 看着汲清额头中央的轻微红痕,北溟鹏眼底有一丝自责之意闪过。 “本以为你背完周易需要一个季度,没想到短短两月时光都记下来了,那么接下来的连山和归藏就按这个进度完成,到时候我会来检查。”很快,北溟鹏恢复原样,依旧一副严肃深沉的模样。 汲清苦不堪言,本以为师父知晓自己的功课做的很好会表扬自己,可这会不但没有褒奖,反而后面的功课都要按照这个进度完成,这就让她有些叫苦不迭了。 看着汲清欲言又止的样子,北溟鹏挑眉问道“不想早点出去?” 听闻,汲清方才恍然大悟,师父以前和自己说过,读完易经,就可以去北山经找姥姥。 “想,师父说的对,既然我能在两个月读完周易,那么连山和归藏也没有问题的,师父放心,徒儿一定好好读书,不负师父栽培。”汲清声音清脆,朗朗乾坤。 看着汲清情真意切,满是期待的面容,北溟鹏一向漠然的脸上忽而多出一丝暖意,道“还是清儿听话。” 后方,饶是北溟鲲惧怕眼前人,可在看见他这么为难汲清,自是有点不悦。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北溟鲲是非常喜欢汲清的,准确来说,是被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折服。 在北溟鹏离开这段时间的某一日,北溟鲲让汲清给自己捏肩被她拒绝,而后,北溟鲲只是告诉她墨故渊已经和自己结拜成兄弟了,而自己就是墨故渊的大哥。 听闻此话,汲清没有任何犹豫,立马跑到北溟鲲身后,二话不说便大大方方伺候起北溟鲲,一丝不苟。 最后在汲清孜孜不倦的刻苦下,这死胖子居然稀里糊涂睡着了过去,连累汲清在一旁始终没有休息。 等到醒来的时候,汲清早已满头大汗,这一刻,北溟鲲心底蓦然有一丝愧疚。 “汲清啊,这都不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提起墨故渊了,每次你听见这名字就跟中了邪似的。” “师叔不可以这样说故渊哥哥!”汲清撅着嘴不满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我就想是不是以后出去了,外人随便和你念叨墨故渊三个字,你都会马不停蹄,唯命是从啊?” “师叔,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要看谁对故渊哥哥好我才会对他好呀,师叔你是故渊哥哥的大哥,那肯定是故渊哥哥很重要的人,我当然也要对你好。” 北溟鲲愣了愣,道“如此......如此倒也合乎情理。” “这就对了嘛,除了这一层关系,你还是我师叔,是我师父的兄弟。” “那我刚开始让你伺候,咋不答应?” “诶,我好像忘记了,师叔说起故渊哥哥我才想起来。” “......”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章 欲速则不达 北溟鲲卯足了劲,脸色通红终是下定了决心,他大声喊道“喂。” 汲清和北溟鹏同时回头看去,汲清以为他在喊自己,而北溟鹏却是挑着眉头,不知道他想干嘛。 北溟鲲说道“易经当中的连山卷和归藏卷哪能和周易卷相比,这两本古卷都是珍本,比起周易不知道生涩复杂了多少。你让汲清两个月内熟读牢记其中的一本,这不是存心刁难汲清么?” 汲清愣了愣,一副充满感激之色的模样看向北溟鲲,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就欲对他摇头示意无碍之际,北溟鹏却是先开口说道“刁难?师父教弟子功课难道有问题。” 北溟鲲据理力争说道“汲清一个小姑娘家的,每天捧着周易念着那些繁琐拗口的文字殊为不易,好不容易熟读完了周易,你现在又让她按相同的进度完成连山和归藏,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这小丫头嘛。人家天天呆在九重海,哪也去不得,日子枯燥无味也就算了,可刚读完周易,你就让人继续苦读另外两卷,万一汲清读书读成傻子了怎么办?” 汲清抿着双唇,看着北溟鲲如此帮着自己说话,心中感动不已。师父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师叔虽然一直爱使唤自己,可对自己那是真心的好。 “师叔,没事的,师父也是希望我能早点读完书,能早点出去找到姥姥。”汲清小声说来。 北溟鲲深吸一口气,道“知道你想出去找你姥姥,可这读书也不是光凭速度读完就可以的。书上繁文解字,博大精深,不在快,而在于意,欲速则不达,读书是好事,我就是担心你读久了自己会变成呆子,会失去原来读书的真正意义。” 汲清吐了吐舌头,北溟鲲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九重海就这么大,自己环顾一周就能看完,哪怕闲暇之余想放松,又能去哪呢。 北溟鹏淡淡看着北溟鲲,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北溟鲲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很快败下阵来,挠了挠头,讪讪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给的压力我当然深有体会。只是我和汲清不一样,这丫头涉世未深,心性单纯,我觉得还是好好雕磨一下为好,毕竟这是你十来万年第一次收的徒弟,劳逸结合,好生培养才对啊。” 北溟鲲说的是小心翼翼,却又字字走心,最后还不忘情真意切的看了一眼眼前人。 半响,北溟鹏拂了拂衣袖,道“那这次便听你的吧,汲清的功课不能落下,哪怕两月时光不能完成,第三个月也必须做完,不然我就关她禁闭。” 汲清拼命点头,顺势跑到北溟鲲身旁,笑着和他说道“师叔真厉害,其时有时候我读书久了,还真有点昏昏欲睡,无精打采。只是一想到师父会带去找姥姥,我很快就有精神了,我想啊,能早点读完书,我就能早点出去啦。” 北溟鹏轻轻皱着眉头,道“你就这么想从这出去?” 汲清微微一顿,突然明白过来,她急切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担心姥姥的安危,我怕时间拖久了姥姥会有危险。我只想努力完成师父交给我的作业,这样师父也会开心的。” 北溟鹏淡淡说道“这次离开九重海,我曾在半路遇见鲸族的蓝笺舟,距离上次他们派人前往北山经狱法找寻你姥姥的踪迹已有数月,此番已是寻得一些蛛丝马迹,等你读完易经,为师答应你的事,自然说话算数。” 汲清脸上一阵欣喜,她欢呼雀跃,情不自禁直接跑到北溟鹏身边,一手挽起他的右手,道“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北溟鹏被汲清突如其来的样子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反应过来便板着脸看向汲清,后者立马知晓自己的失态后,下意识松开手,不敢有所逾矩。 从来了这九重海后,汲清从未见过自己的师父笑过,每日每夜都是板着一张冷脸,对自己的要求不说苛刻,但也绝对是不好说话。 所幸汲清心思没有那么复杂,只要最后能达成自己所愿,很多事她都愿意去做。 有些女子看上去柔若无骨,骨子里却是心如磐石。 当初北溟鹏将周易交给汲清时,汲清曾问过他为什么不修炼功法和吸收此处灵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反而所有的功课就只是用来读书呢? 北溟鹏只是告诉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比起刻意去修炼功法和追寻力量巅峰,从书中去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和道理时,那才是立身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力量。一日无书,百事荒废,书上的道理很多,大道至简,都是先辈古人留下的结晶,自然需要用心参研。 汲清虽不懂太多道理,可师父既然这么说了,哪怕现在不懂,可只要听师父的话,总有一天会懂的,这便是汲清心中的念头。篳趣 北溟鹏看着汲清略显局促不安的样子,自知自己刚才有些严厉,当下脸色缓缓放松,道“是他让你喊他师叔的?” 汲清不解,如实点了点头。 北溟鲲立马笑道“这不闲来无事,我俩认认亲戚嘛,你要介意,我这师叔不当也罢。” 北溟鹏摇了摇头,道“无妨,清儿能多一个师叔也是好事,毕竟我对于教课一说并不擅长,听你刚才那么一解释,好像的确有几分道理。以后我负责给清儿布置作业,至于作业当中的讲解内容,你就帮清儿授业解惑。” 北溟鲲面如土色,无奈之下却也只能苦笑答应了下来。 汲清倒不觉有什么,书上内容很多,很多地方自己不懂的,期间也都是自己这位小师叔传道授业,有一说一。 “反正你也是个甩手掌柜,这丫头拜你为师,也不知道是命苦还是命好啊。” 听闻此处,北溟鹏忽然有些恍惚,脑中莫名想起当日在长留山崇灯立誓天地间的那几句话语。每一句话,皆是他为了自己的徒弟而抗下的天谴罪责。 崇灯不过是长留山一派山主罢了,可他北溟鹏却是沧海之主,山海间屈指可数的半神。 “当然是命好啊,师父虽然很严厉,可我知道师父肯定是希望我好的。”汲清径直说来。 这一声落在北溟鹏的耳边,却是让他有些茫然。 此话不无道理,他当然是希望汲清好的,可对于他这样一个活了不知多久年月的人来说,所作所为,皆是有迹可循。 扪心自问,当初收汲清为徒,不过是感受到她体内的女娲之力,是氐人一族将自身所有的精血汇聚在汲清的体内,从而觉醒了女娲一脉的灵力。他将汲清带在身边,自然是明白有关女娲血脉灵力的作用,教导汲清功课,也无非是希望汲清未来某天的成长能为这个山海世间的无数苍生黎民带来福泽,毕竟女娲娘娘曾是这块大陆的大地之母。 可若抛开这些呢,单单就只论他是汲清的师父,可还会倾囊相授,无所牵绊? 这一刻,北溟鹏忽觉自己好像多出一丝什么,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从未有过的心境。 北溟鹏审视自我,脸上依旧刻板严肃,他向着汲清认真说道“清儿,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家师父,也有很多地方不懂,要是觉得师父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可以告诉我。” 汲清和北溟鲲一愣,前者立马笑道“师父,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徒弟呢,做的不好的地方还希望师父多多包涵呀。” 两人都是第一次,这就巧了,还巧的如此天衣无缝,巧的如此刚刚好。 北溟鲲一手扶额头,看着师徒两人不禁有些默然无语。 敢情自己不是第一次当人家师叔,那也用不着这么端重和肃穆吧,还要义正言辞说辞一番? 北溟鹏颔首,向着二人说道“先前北溟鲲说的不无道理,急攻求利有时怕也是适得其反。清儿这两个月一直在这苦读周易,虽说能对答如流,对书中内容也详记于心,可若说书上的具体道理和内容,怕她一时半会也难以理解。我看还是先将连山和归藏两卷放下,等清儿明白书上注解之后再读下一本为好。” 北溟鲲一脸诧异,却还是深感认同,道“如此甚好,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这丫头的慧根还是挺不错的。稍微缓几天,就当给她放假了,等消化周易上的内容,再读下一本即可。” 北溟鹏点了点头,手中微光一闪,已是多出两本古籍,他向着北溟鲲继续说道“休息的这几天,你在此先把连山和归藏重温一遍,以免下次清儿读到不懂时你好方便解惑。” “???”北溟鲲一头问号。 “清儿本就是沧海之属,此番来九重海也有数月时光,既然周易已经读完,休息的这几天我便带她出去走走,就算是带她去散散心。” “那我呢?”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 “???” 汲清兴奋不已,对于一向好奇好动的她来说,能出去逛逛简直是天大的一件美事,不然当初也不会私自从发鸠偷偷跑出去了。 “清儿,八景之一的沧海泪泉可曾去过?” “以前听姥姥讲起过,就是没去过,因为当时已经在三重海了,六重海距离遥远,姥姥一直忙着发鸠上的事情,没带我去过呢。” “走吧,为师今天便带你去看看。” “好耶。” 在北溟鲲呆若木鸡的表情下,二人身影渐渐消散,空旷的九重海中,只余他一人怆然泪下。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泪泉 海水湛蓝深邃,碧波荡漾,海中更是有数不清的异光闪烁,如梦如幻。 北溟鹏牵着汲清在海底穿梭,随着他每走一步,身边的场景自动更换,仿若梦境一般不可思议。 先前一路走来,汲清正看着一头不知名的异兽打着盹,那头异兽出奇的庞大,就好像是一座大山耸立在底下,要不是离的远,自己还真以为就是座山。只是在看见那头异兽的面容之后,又有众多气泡在他的口鼻升腾,汲清这才反应过来。 这么大一只妖兽,一定很厉害吧,可当时北溟鹏连看都没看,一个脚步踏在妖兽脑袋上,两人就已经到了百里之外。 这还是北溟鹏有意放慢自己的脚步,不然凭借他对沧海的掌控,泪泉之地,几个眨眼或许就能走到。 走马观花,眼花缭乱,汲清目不暇接,只是呆在水中痴痴看着眼前一幕幕交替闪过的画面,啧啧好奇不已。 虽自幼生活在海中,可也就仅仅局限在发鸠周边之地,沧海浩瀚,离发鸠之外的海域,汲清少有涉足。是以今日北溟鹏带她出游,少女心瞬间涌起,不时大呼小叫,一脸雀跃。 期间,两人在经过一片海域时,汲清忽然用力拉了拉北溟鹏的手,口中大声喊道“师父,你快看,那里有一片桃林。” 北溟鹏微微停顿,领着汲清齐齐看向海中的那片桃林。 “这桃花也能长在海中呀,也太神奇了吧,咦,师父你看,在桃林的东北方向还有一道拱门咧,是有人住在桃林吗?”汲清好奇问道。 北溟鹏看着远方桃林,眼里有丝丝涟漪,他轻轻说道“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闲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人是神荼,一人名为郁垒,主阅领万鬼。” 汲清下意识说道“是两位住在这里的鬼将么?在这里看守鬼门关不成。” 北溟鹏摇了摇头,道“鬼门关是在酆都阴曹地府,他二人是上古时期黄帝的战将,后来神魂重创,流落至沧海度朔山。因山上有桃木,可用来驱鬼辟邪。二人后来潜心修炼在此,一直以镇压民间作祟的阴魂行走世间。” “哇,这二人这么厉害么?可是了不起啊,师父你认得他们?” “认得他们?” “对啊,师父你听,拱门那里好像有人在争吵着什么,难道不是两个人么?” 神荼郁垒,是两人又或是一人,他一直以来也从未知晓。 北溟鹏眺望看去,在桃林密密麻麻的深处,拱门的两侧上贴有两张纸画,纸画上有两人,铠甲席身,背插红旗,手执铁锏站立两侧,是那门神在上,看守一方。 “许是闲的无聊罢了,那里仅仅是一片桃林,没什么好看的。待到月圆盈满之际,度朔山便会飞至海面,那时也是神荼郁垒出山捉鬼之际。” “原来如此,师父你可懂得真多。” “......” 北溟鹏似乎不愿久留此地,他看了几眼以后,便对汲清说道“走吧,我们直接去往泪泉,神荼郁垒等你以后到了尘世自然也会看见。如今家家户户过年在门板两侧贴的画像有些就是根据二人的传闻刻画临摹,倒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 汲清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到那座度朔山上,可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自然也是没什么好看的。 在二人离去之后,底下那片桃林的拱门上,两道红光闪烁,继而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下渐渐酝酿成了一股浓烟姿态。 “你看,早就说北溟鹏心眼小了吧,这都千百年了,还记着那事呢。” “放你娘的臭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尽做些昧良心的事?” 两道声音一致,听不出任何端倪,可惜浓烟太重,连影子都看不真切。 “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老子哪里昧良心了?”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当年东山经那个姑娘的阴魂不就是被你拘押起来的,要不是北溟鹏念及旧情,这度朔山我们还能呆么?” “嘁,不呆就不呆,老子还不稀罕呢,懒得跟你扯卵蛋了,爷爷我春秋大梦去也。” 很快,桃林在海水之中又变得飘渺虚幻了起来。 当汲清来到泪泉时,一时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四周一片阴沉昏暗,这里暗淡无光,悬崖峭壁比比皆是,仿若沧海尽头,深不见底。此外,周遭除了压抑沉闷的海水外,一丝生物都看不见。 汲清下意识抓紧北溟鹏的手,不愿松开半分。她小心翼翼跟着北溟鹏向着一处最高的绝壁上走去,在北溟鹏的带领下,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山顶。 汲清上下望去,这里的海水如墨,没有之前的深蓝和灿烂,周遭满是虚无笼罩。 “师父......”汲清小声唤道。 “别怕,这里是六重海的绝壁,我说的泪泉就在前方。”北溟鹏手心里的温暖让汲清放松不少。 二人踱步走去,很快便来到了悬崖峭壁口,在视线的下方,有着一座四四方方的池潭,当中正有泉水从底下叮咚叮咚冒出。 汲清定睛望去,这处泉眼除了生在这个地方有几分特别之外,实在很难想象为何这泪泉可以称之为山海八景之一。 似乎是看出汲清的疑惑,北溟鹏轻轻说道“清儿你看,池潭底下冒出的泉水去哪了?” 汲清看去,只见池潭当中的水浑然天成,水面有气泡升腾,却不见当中的泉水有任何往外溢出的迹象,仿佛和这海底大水隔绝了一般。 “是啊,为何这池潭当中的水不会和这外面的海水混为一体呢?”汲清惊呼说道。 北溟鹏领着汲清自顾走了上去,汲清心中踌躇徘徊,随着北溟鹏每走一步,二人便向着悬崖更近一分。若不是有师父在,汲清是万万不敢再向着前方走去。 眼看着自己二人就要坠入悬崖深底,汲清下意识闭上眼,脚步不停,随着北溟鹏继续迈去,下一步,忽有一阵春风拂面,阳光明媚。 等到汲清再次睁开眼看去,周围居然是一副鸟语花香的画面,而自己的脚下赫然是那处泪泉所在。 “是幻境吗?”汲清一瞬间头脑空白。 周边数丈之地,有柳树葱葱,脚下大地满是青翠,更有不知哪来的阳光充斥着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如世外桃源。 可抬头望去,尽头之外仍是漆黑如墨,海水泛滥,绝壁耸立,唯有自己站的这处地方,生机勃勃,与众不同。 “这里才是泪泉的原貌,之所以能成为山海八景之一,正是因为泪泉当中不同于外界的缘由。” “那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么?” “当然,我们只是来到了泪泉的泉眼世界里,自然不一样。” 汲清深吸一口气,实在很难想象这泪泉居然可以自成空间,还是这样一副光辉灿烂的桃源之地。 眼下两人所在的位置,就好像一方被黑暗包裹的世界,在中心的位置处,却有一团光芒在闪闪发亮,当真是鬼斧神工。若不是身临其境,之前在外面乍眼一看,根本难以相信走进泪泉里,竟然会有如此巧夺天工的造化。 汲清环顾四周看去,各种树木沿着泪泉所在的位置遍布各地,还有各色异鸟在大树上来回穿插飞掠,发出嘹亮动听的歌声。ww.net “此地自成生态系统,所有的一切便是来自这方泪泉,因泪泉扎根在六重海内,故外界的海水无法渗透,所以这些动植物都只能依靠泪泉的水来存活了。”北溟鹏一旁解释说道。 汲清看着眼下的泪泉,此刻方才看清这方池潭的流水去向何处,顺着周边小道河渠,一路蔓延至林间大地各处。 “好神奇啊,先前跟着师父走来,我还以为我们要掉下山崖,想不到几步之隔,我们就到了另一个世界。眼下站在这里看外面,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地方,难怪泪泉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我想这就是泪泉特殊所在吧。”汲清一言道出关键。 北溟鹏点了点头,道“不错,泪泉能成为这里的特景自然有它的特别之处,虽说六重海少有人迹来此,可但凡接触过泪泉的真实原貌后,无一不是感叹自然的造化奇妙。” “嘻嘻,那我以后出去不也有和人炫耀的本事了?” “你想跟谁炫耀?” “故渊哥哥啊,嗯......还有姥姥,紫苏和族里的长老们。”汲清笑着说道。 “墨故渊么......”北溟鹏若有所思,此番前去西山经,在洛城东被神龙重创之际,好像就是那个叫墨故渊的少年出现在了洛城东的身边,当时还欲以一己之力顽抗神龙。 就在北溟鹏神思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身惊呼。 “呸呸呸,这.......这泉水怎么又苦又咸啊,师父,这泉水不能喝呀。”汲清一脸苦相,口中不停吐着苦水。 北溟鹏反应过来后,突然就笑了,道“你怎么就喝上了?” 汲清微微愣神,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北溟鹏笑,原来自己的师父笑起来也可以这么好看咧。 好像这一会,口中的苦涩也没那么苦了。 “泉水不都是甘甜可口吗,我当然也想喝上一口。” 北溟鹏难得心情舒畅,他笑意不减,道“既然叫泪泉,这水自然是眼泪所化,哪能不咸。”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读书人,当立志于天下 汲清好奇看向北溟鹏,口中不解问道“泪泉......听师父你说难不成这泉水是眼泪形成的?” 北溟鹏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在很久之前这六重海域其时并没有这方泪泉,泪泉最早的地方是在北山经妖界之地。只是某天我恰好路过那里,便随手将这泪泉带回沧海,一直寄放在此。想不到后来泪泉扎根在此居然可以开辟出自己的泉眼空间,以至于最后成了山海两界的佳话之一。” “师父你说的是山海八景之一吧?”汲清笑着说道。 北溟鹏看着眼下的泉水,水面淡绿,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八景的由来是因为曾有一位合道境的游侠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名川胜景,这才好事为之。泪泉被那人列为其中之一,想必也是他早前来过此地,见识到泪泉的特殊和与众不同。而我说的佳话则是关于泪泉的来历,这一点恐怕当初那人都不清楚吧。”北溟鹏缓缓说道。 “泪泉的来历?”汲清心中一阵嘀咕。 按照先前师父所言,泪泉早前应该是在北山经妖界,是师父后来带到了沧海,难不成这泪泉一开始也不在北山经? 北溟鹏看着汲清脸上的云里雾里,一眼就知晓这丫头的脑袋估计又在天马行空了。 “其时也算不上什么秘辛,这泪泉的前身本就是一位姑娘的眼睛,是她的眼睛化成了泉眼,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泪泉一说。” 汲清一愣,本能的向着池潭看去,果然如师父所说,这泪泉的形状结构和人的双眼极其相似。在池潭的中央有一道草堤,将泉水一分为二,如人的眼眶一般。 “一位姑娘的眼睛?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汲清兴致使然,好奇问道。 “具体我也是听民间传闻,说是在很久之前有一对恋人,男的叫王俊,女的叫兰香。两人互生情绪,爱慕彼此,可因兰香年长王俊数岁,一直不受男方家里人的喜欢。但王俊没有理会这些,依然拗着性子要和兰香在一块,时间一长,家里人也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二人得偿所愿,最终结为夫妻,只是在成亲后的数年里,两人生活窘迫,贫困潦倒。因为在此之前王俊本就是读书人,基本很少下地干活或是操劳家中琐事,所以在两人成亲以后,这个家大多数都是靠兰香一人支撑起来,以此来供养王俊能继续饱读诗书。好在王俊学有所成,信心满满要去参加考举,想通过功名成就的那一天为这个家带来一丝希望。” 汲清追问道“那他最后成功了吗?” 北溟鹏说道“王俊想要参加科举大考,得去往离家数百里之外的庙堂,可眼下他们的家境清寒,已是迫在眉睫。加上这几年都是一个妇道人家在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缝缝补补省贴家用。王俊想要科考,路途遥远,途中更是需要一笔不菲的花销,这就让本不富裕的两人更加雪上加霜。” “啊,那怎么办,难道王俊饱读诗书这么些年,就要功亏一篑了?”汲清面有惋惜之色。 “不然,后来是兰香的弟弟出手帮助了他们,她的弟弟变卖了当年他们生母留下的一对黄金手镯,这才凑齐银两让王俊有了上京赶考的机会。” “原来如此,兰香的弟弟也很好啊。” “那是人家用来娶媳妇的。” “那王俊考试没考中么,难道他功成名就回来不会报答弟弟么?” 北溟鹏摇了摇,道“这些都说的有些远了,其时最后正是因为王俊没有考中,心灰意冷之下,读书人的另一种秉性完全暴露,不愿认命,又自命不凡。读书读多了,自以为满腹经纶可以为国为民,或是信手拈来几篇仁义道德谴责自己的怀才不遇,再者就是吟唱风月,寄情山水,以此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如王俊这般人便是可笑的很,科举不中,也不顾家中还有妻子守候,竟是一股脑扎根在盛世帝都之内,整天混迹各种风月酒肆,提笔写诗,在烟花小巷闯出一番名头后,很快就拜入在一位当官的府邸之中。因王俊的投其所好甚得此人欢心,加上王俊此人心思玲珑,读了不少书自然也就有几分头脑,是以常常和那位官员如影随形,出谋划策。” “殊不知这位官员本就是当朝的贪官污吏,可王俊后来知晓仍是不知悔改,还助纣为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他为了更好的前程,与那位当官的狼狈为奸,在当时可是祸害了不少百姓。” 汲清听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王俊居然成了这样的人。 “师父,那兰香呢,是不是再也没有见过王俊了?” 北溟鹏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兰香在家苦等王俊不归,便让其弟弟前去京城寻找,可她弟弟到了京城打听了许久都无人知晓有个叫王俊的考子来过。直到后来某天在街上遇见一人和王俊长的十分相似,通过探查,她弟弟才明白王俊早已改名换姓,成了那当官家中的赘婿。” “知晓王俊的忘恩负义,她弟弟很快就去官府人家告状,却是被王俊得知后命人关押起来,还被打的皮开肉绽,最后将他扔了出去。” “后来知道事情原委的兰香得了失心疯,整日跑到村口的水泉边以泪洗面,只是有一天兰香不知怎的突然坠落掉进了古井,等村里人捞起来的时候,兰香早已死去。在兰香死去之后,那口井里的水却是再也不能被人所用,只因打捞上来的泉水喝起来都是又苦又咸,村民只当是兰香在水泉边哭了太久,这口泉水都被她的眼泪灌溉,而这也是泪泉的由来。” 汲清听的默然无声,许久,看着眼前的泪泉,她不禁拽进拳头,恨恨说道“那王俊真是可恶,害人不浅啊。” “那清儿你可知王俊后来在那位官员的提携下,平步青云,衣食无忧,一生逍遥法外,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汲清不甘回道“难道就没有报应吗?” “有啊,不过也是下辈子或者以后的事情。王俊今世为虎作伥,恶贯满盈,可这一生顺风顺水,吃喝不愁,读了不少书,让他有个好脑子,这才使得他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师父,读书难道就只是为了追寻自己想要的吗,王俊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读书人的品质一点都没有具备,这样的读书人我一点也不倾佩。”汲清不满说道。 北溟鹏板着脸色,道“如王俊这样的读书人世间芸芸不在少数,其实不能去责怪他们的狭隘或是求利。世人常说不以贫富论高低,不以贵贱分大小,可在这个世道上,终归是书上说说罢了。人心惶惶,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力争上游,又有什么错?就拿王俊来说,许是他见惯了人情冷暖,又或是不愿再过从前的苦日子,只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这也无可厚非。” 汲清皱着眉头,仍旧不愿苟同,她驳回北溟鹏所说,道“这也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行径如此卑劣,连自己的结发夫妻都可以弃之不顾。明知道那当官的是贪官,还要仗着自己有几分笔墨去糊弄是非?既然读了那么多书,读书人的正气和道理去哪了?就只是用来为自己谋福利?” “有何不可?” “师父!” “清儿,这只是其中一种读书人,为师让你读书,你不正是另一种读书人吗?” 汲清不解看向北溟鹏,后者脸上波澜不惊,淡淡说道“这也是为师对你的寄望和嘱咐,读书人,当立志于天下。” “读书,当有志气,当有骨气,当有大气。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为民而学,为国而学,为未来而学,唯有如此,才能学以致用,学有所成,为山海天地立命,这才是我辈读书人的典范。” 汲清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师父不会认同王俊那样的存在咧。” 北溟鹏脸有欣慰之色,继续说道“你能有此见解,说明清儿已经有了自己的理念,为师想告诉你的是,不管如何,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观念和想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不去苛责批评什么,只求做好自己的本分。力所能及之下,再去为这个世道的不平做点什么,以自身行善为之,感染他人,哪怕不行善,但不作恶,就已经是最大的善行了。” “是这么个理,我很认同师父说的呀。” “自古以来圣贤皆有浩然正气,为民求愿,造福一方,这都是前人圣者凝结在书上的智慧和结晶。清儿虽是女子之身,可在为师看来,女子性情一样不弱于男子,只要心有善念,心系苍生,一样可以用自己的道理去为这个世道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汲清略有所悟,道“师父说的这种读书人是了不起的读书人,如王俊那样的读书人也情有可原,那岂不是世人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自己愿不愿意对吧?” “对错自在人心公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态度和活法,我们指责谩骂他人,要么是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要么就是嫉妒不甘。此外,那些大义者正如你所说,亦是胸怀大志,愿意以一己之力,为这个世间付出一切,那才是我们应该学习的榜样。” “那我要是学不来呢,如段前辈那样舍身取义,心怀天下,我好像做不到啊。我就想姥姥能平安,希望族人安好,希望师父能开心,希望故渊哥哥能早点来看我,这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汲清认真说道。 北溟鹏看着汲清的模样,听着她如此单纯话语,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心中所愿,自是希望以后当她成为了大地之母能为这个山海苍生守护平安。 可汲清呢,汲清是他的徒弟,他的教导,难道仅仅是为了汲清以后将自己的所有交给这个山海世间? 见北溟鹏沉默不语,汲清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辜负师父先前对自己的教导,当下小声说道“师父,要是我以后出息了,只要身边人平平安安,我还是很愿意替那些有需要帮助的人尽心尽力的,毕竟师父教我的道理,我不能不听。” “只是师父教你,你便要这么做么?” “是啊,师父教我的,我当然要听。” “清儿,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师父不生气,为了能早点带我出去找姥姥。” “......” 汲清看着北溟鹏低头陷入沉思,咧嘴微微一笑,道“此外,师父说的也很有道理啊,读的书多了,修行在这个世间,自当要心存善念。要是某天我能力和师父一样大,肯定要肩负起应有的责任,这才是读书的道理嘛。” 北溟鹏静静看着眼前的汲清,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这样的教导是否真的没有瑕疵,又或是说把自己的理念强加在汲清身上。 可不管如何,汲清能这样说,已然是他想要的结果。 “清儿能有此觉悟,为师很开心,不过读书这事来日方长,书上的道理说的再大也仅仅是纸上谈兵,等到哪一天你真正可以用书上的道理去行走这个世间时,那就是清儿身体力行的时候。”北溟鹏缓缓说道。 “师父放心,那我一定多读书,这样以后也不怕书到用时方恨少,道理穷尽无话说。” 北溟鹏挑眉,道“这句话也是书上看来的?” “非也,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清儿慧根很高啊。” “有多高?” “没有剑碑高。” “师父.......”汲清小声咕哝了一句,看来当日和北溟鲲在剑碑上做的事,师父是一清二楚。 北溟鹏看着汲清委屈的模样,忽然多了几分爱惜,他向着汲清说道“落草而长,渐入世俗,于滚滚不息。在喧嚣飞扬的人流中,我们都很难驻足,稍作停顿,更难脱浊流而出。为师说的读书读出道理,读到有出息,可以为民尽力,为苍生谋福,为社稷贡献,那是大义,是一个人的成长和志向。但也有很多读书人饱读诗书并无此等意向,那么便可通过读书来修养自我,清心寡欲,寡欲益行。养心为善,为善济贫。静心读书,读书求知。安心修性,修性健身。宁心练功,练功益寿。这同样也是自我修养的一种方式。读书是,修炼也是。” 汲清听的摇头晃脑,似懂非懂,却悉数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汲清学有所悟,当即问道“那请问师父,我们读那么多书,修身立命,该以怎样的姿态去为人处事呢?” 北溟鹏停了停,他看着汲清目光清澈,脸上隐有期待之色,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其实是想告诉汲清未来的成长方向,想告诉他自己对她的期望,可是在看见那一双目光之后,终是选择不再干涉什么。 北溟鹏颔首沉吟,半响,缓缓说道“嗯......应是言慢者贵,性柔者富,德厚者旺,允许自己做自己,允许别人做别人,身在当下,便活在当下。” “原来如此,那我就要身在当下,活在当下!”汲清一言肯定喊道。 北溟鹏轻轻点了点头,道“走吧,既然到了这泪泉,为师带你好好逛逛周边,就当是出来散散心。这泪泉除了眼下这一方池潭外,林间风景同样绝美,你没去过凡尘,恰好可以看看此地风景。”说完,北溟鹏率先向着前方走去。 汲清昂头看去,见师父已经自顾飘然远去,她看了看脚下的池潭,嘀咕说道“我说这泉水怎么是咸的,原来这泉水真是眼泪所化。” 泪泉自成的空间不过数十丈之宽,北溟鹏拉着汲清漫步在林间,周边,俱是笔直参天的大树,树叶是淡黄色,微光透过上方树叶洒落,置身在此,犹如秋末一般。 汲清活蹦乱跳,对周遭的一切充满好奇,时而跃向高处,时而穿插在林间各地,好不兴奋。 北溟鹏则是若有所思的自顾游走,不知在沉思什么。 在林间一方空旷的草地上,有一块斑驳的大石,当汲清一跃而下站在大石上,差点不小心滑倒,因大石周身满是青苔,有一股清新的草香弥漫。 汲清飞落站在底下看着这块比自己还高的大石,围着转了一圈,发现这大石四四方方,工整的出奇,连四周棱角都格外分明,仿佛是被人打磨雕刻,直接切成这般形状。 汲清眼珠转了转,这样一处地方还摆着这么一块整整齐齐的大石头,看上去颇为奇特,只是自己来回揣摩了半天,仍旧没有发现异常。 正当汲清欲上手探查一二时,不知何时出现的北溟鹏一把抓住汲清,板着脸问道“这石棺里可是葬着一位空心人,你想干嘛?” 被北溟鹏抓住后,汲清只是低着头,又情不自禁的抬起另一只手向着大石抚摸而去。北溟鹏挑眉不悦,正欲呵斥两句之时,下一瞬间立马抱起汲清,向着一旁闪去。 布满青苔的四方大石坐落在原地,亘古不动,一切照旧。 看着汲清眼神涣散,整个人好似魂不守舍一般,北溟鹏双指飞快在其额间轻轻一点,一粟金光顺着汲清印堂处没入,很快便将汲清恢复原样。 只是在金光没入汲清身体的那一刻,北溟鹏忽然脸色一寒,看着汲清的样子猛然一阵怒火。 当汲清回过神看向北溟鹏时,后者正对着自己怒眼圆睁,满是怒容。 “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靠近那块大石头时,好像石头里面有什么在呼唤我,鬼使神差的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我自己,对不起啊。”汲清这会是真有点害怕,她从未见过北溟鹏如此脸色。 北溟鹏紧紧盯着眼前汲清,眼中怒火虽然不减,可脸上随之而来的是迷茫和懊恼。 “你可知石棺里葬的是谁?”北溟鹏冷冷说道。 “石棺?是谁。”汲清下意识问道。 “和你一样服用过双生花的人,这下你总该知道为什么你会不自主被石棺吸引?” 汲清晴天霹雳,脑中一片空白,眼神情不自己撇向后方,看着那方古老的石棺呆呆愣神。 许久,汲清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一副不觉任何不妥之色,笑着说道“我说呢,怎么好像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原来这石头里也藏着一位和我一样的人啊。” 北溟鹏见汲清还能笑的出来,怒道“双生花长在永恒岛上,当年被葫芦岛吞并,你究竟什么时候去过永恒岛?和谁一起服用此花的?白的还是黑的?” 汲清挠了挠头,看着北溟鹏怒火中烧的模样,当下整理几番思绪,道“是和故渊哥哥一起的,我吃的是白色,故渊哥哥是黑色。” “你!简直是无知,你知道双生花的作用么,知道白色花萼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危害么?”北溟鹏气急不已。 “知道啊,当初在永恒岛血纱前辈都和我说了,要不是有双生花,故渊哥哥怕是就危险了。”汲清直直说道。 北溟鹏此刻听到汲清一口一个故渊哥哥,真是恨不得就地将此人碎尸万段,难道他不知道汲清一旦服用双生花,等同于自己的命就交给他了么?万一他身在天边出现什么意外,可是会连带汲清也无辜受损。 汲清看出端倪,深怕北溟鹏有所误解,当下一五一十将当初在永恒岛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北溟鹏,且直言交代墨故渊当时处于昏迷,对此事至今都不知晓。 北溟鹏在听完汲清所说之后,哑口无声,不禁对汲清多了几分无奈。 半响,北溟鹏终是苦叹一声,道“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痴......” “不傻也不痴,当初故渊哥哥都可以舍身为我当下致命一击,我替故渊哥哥疗伤,又有什么不对。况且我本来就喜欢故渊哥哥,能和他性命相连,我还觉得挺好的。”汲清自顾傻呵呵的笑起来。 北溟鹏自知此事已然发生,况且当初自己和汲清还没有师徒缘分,即是过去的事无可挽回也只能作罢,但愿那个叫墨故渊的小子以后不会有事,不然可就连累汲清了。一念此处,北溟鹏无端有些烦躁,好像墨故渊的生死安危也成了他心中一丝芥蒂存在。 汲清小心翼翼再次看了看那方石棺,轻声朝北溟鹏问道“师父,我们能过看看么?” 北溟鹏蹙眉说道“还想再尝试下失去心智的感觉?” 汲清腼腆一笑,道“有师父在,我肯定没事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双生花的诅咒 石棺一旁,北溟鹏领着汲清站在一侧,前者只是居高临下的俯瞰看向汲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汲清好奇,想要伸手去触碰石棺,却是伸了几次又再缩回,心中仍旧有几分提心吊胆。 “想碰你就碰,为师在这,不会有意外的。”北溟鹏无奈说道。 汲清回过头看着北溟鹏,道“师父,以前姥姥和我说过,死者为大,应入土为安。我这样贸然打扰,我怕不礼貌,会不会不好啊?” 北溟鹏摇了摇头,道“这具石棺只是以前那人留下的一个空壳罢了,当中并无遗体,这也是没有葬入大地的缘由。不然你看这上面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青苔?” “空壳?”汲清一脸疑惑。 北溟鹏眼神淡淡,看着眼前这座石棺,似乎是在回想过去某些记忆。 汲清仗着胆子,一手拍在石棺之上,触感一阵冰凉。她用手轻轻擦拭石面上的青苔,待将周围整理出一小块石棺的本体后,方才看见石棺表面有众多复杂的纹路曲线,极为深刻。 “师父,你能和我说说这石棺的故事么,这里面葬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可是因为服用双生花的缘故才兵解道消的么?”汲清盯着眼前石壁上的花纹,口中自顾问道。 北溟鹏看着汲清一手向着石棺周围擦拭,随着越来越多的纹路展现在二人眼前,隐约间可以看出一个类似枝叶的轮廓,犹如某种植物一般。 “是一位女子,准确来说应是一棵修炼成人形的枫树妖怪,名为灵枫。” “灵枫?这名字可真好听。” 北溟鹏忽而轻轻念道“南中有枫子鬼,枫木之老者人形,亦呼灵枫焉......” 泪泉的泉眼世界里,微光浮动,树叶沙沙。在林间空旷的草地上,汲清背靠石棺小憩,北溟鹏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一幕,石棺下的小女孩,脸上渐渐多出几分柔情。 汲清闭目聆听,耳边是师父在和自己讲起的那个灵枫传说。 在遥远的上古时代,有一位来自神农氏的少年,他天生聪慧,自小喜欢天地万灵。甚至还能学会和自然界的各种属性沟通,如那潺潺流水,花草枝芽绽放,他都可以凭借着自身天赋,去感受万物的美妙和细腻。 少年志在远方,喜欢远游山海,总爱以天地为家,以万物为亲。 在旅途的过程中,少年曾偶然捡到一棵枫树的种子,此后,少年便一直携带这棵枫树的种子随身,不论他去往何地,这颗枫树的种子都会陪伴在他身边。 直到某一天,少年途径南中荒芜大山之地,这里人迹罕至,脚下大地是干涸龟裂的土壤,没有一丝生机。 为了使这里焕发生机,少年以一己之力将西边的海水引渡来此,希望以此来填充这方大地的干旱。在少年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干涸的土地变得湿润柔软,只是这荒芜之地仍旧荒芜,连基本的花花草草都不愿生长在此。 少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携带的那颗枫子,当他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时,那颗枫子依旧鲜红明亮,饱含生机。 “我将你种在这,希望你未来某天能长出自己的繁华,在这片荒地之上增添一份生机。”少年将枫子轻轻埋在地里,笑着说道。 那些日子里,少年并未涉足远行,而是留在了这片荒地之中,除了开垦周边土壤外,余下的时光便是陪伴在枫子身边,为它浇水,与它倾诉,尽管从来都是少年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有一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欧无端现身在此,看见荒山大地深处有一单薄少年在刨土开荒,心有不解,便来至那少年跟前问道“这里是沧海桑田,你在桑田作甚?” 少年心性随和温柔,一边干着活一边向着老欧说起自己的缘由。 知晓少年的目的后,老欧继续说道“桑田上的是大荒,潮起潮落,白云过隙,你将枫树种子种在这,不怕以后会枯死它么?又或者某天海水泛滥,不怕淹死它么?” 修行在此的老欧名为麻姑,沧海桑田已有数万年。 少年笑着说道“那不也是以后的事么,大荒荒芜,生机死寂,若能在有生之年为大荒添的一份盎然生机,这才是我想要看见的。” 麻姑作罢,荒无人烟之地,有人勤勤恳恳,倒也瞧的新鲜。 只是少年没有等到那颗枫树开枝散叶,没有等到它红枫十里,就已经离开了。 “我族部落和黄帝部落争端大战,族中长辈唤我回去,等我处理好家乡之事,我会再来看你。我希望等我回来的那天,整个大荒都是你的影子,你会长满这漫山遍野。”少年临走时如实说道。 大荒漫野荒地,唯独那一棵已经长出雏形的枫树孜然独立,扎根在空旷天地之中。 少年不知,在那些年里的旅途陪伴中,以他对万物特有的亲睐,那颗藏在怀中的枫子早已诞生灵智,只是还不会开口说话而已。 枫树茁壮成长,每日每夜都在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终于在千年之后,它幻化出了人形,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妖娆女子,红衣裹身,枫叶如火。 她给自己取名灵枫,那是他从前告诉自己的名字。灵枫等了很久,依旧没能等到少年的归来。 此时,大荒枫林百里,开遍了漫山,开在了大荒最顶,她怕他找不到来时的路,想站在最高的地方,让他一眼就能看见。 风吹红叶,染尽天边,一年又一年,不变的是天上的晚霞都成了枫叶的颜色。 灵枫等的有些累了,她想离开大荒,去外面的世界找寻他的身影。可是大道在此的她又不能离开太远,而如今,沧海已经包裹这片桑田,大荒屹立在上,她画地为牢,苦苦支撑。 “以前是海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可现在我却讨厌这片海水。海风海浪太大了,它阻扰了我去看你的路。如今大荒之上都是漫山遍野的枫林,你怎的还没回来?” “我不等了,我要去找你,如果我能走过这片沧海桑田。” 灵枫拼着千年的修为,以人形姿态,离开了那片大荒的红枫林,御风远去,迈过桑田,踏浪海外,向着沧海之外的大陆寻去。 等到灵枫找到神农部落时,她得知一个消息,当初那个少年早已死在了战场上。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没有回来。 枫林成海,他不会再回来了。 死了,就可以不了了之。 那她这数千年的等候,岂不是荒唐一梦,啼笑是非? 灵枫觉得荒谬极了,她回到大荒枫林,不再生长,不再发芽,仍凭自身枯萎凋零。那繁花似锦的山野,处处洋溢着生机的枫林,在灵枫的落寞下,也渐渐变的枯黄凋谢。 某天晚上,灵枫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少年鲜衣怒马,伴随金戈铁马的响声闯进了她的梦中。 一如既往,他将她伸手揽过,抱在怀中,继而奔赴向着远方走去,踏浪追云,天涯海角。 两人携手作伴,少年依旧如过往一般,在她耳边呢喃他离开后遇见的各种喜闻乐见,分享他独自一人走过的那些旅程。 少年说,他会回来,不仅是回来看她,还要再带她一起去看遍这大千世界。 梦中,坐在少年怀中的灵枫泪流不止,她想答应他,可到嘴的话语却是“我走不了了,去找你的途中,我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 少年对灵枫笑道“我可以带你来这,一定就可以带你离开,相信我。” 那一张笑容挥之不去,灵枫想要伸手触摸,却是落了个空。 “奶奶,要是他当年没有将我种在大荒该有多好,哪怕我不发芽,哪怕我就只是一粒种子,能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也很好啊。”灵枫躺在地上,浅浅说道。 麻姑摇了摇头,道“傻丫头,你不长大,哪有这些儿女情思,又如何会念想他来过的痕迹。” 灵枫笑道“也是,无他便无我,只是他来了一趟,却将我留在这里,这一生太苦了。” 我不敢说我想你,那些淌过沧海桑田的旅途,我逢人只是告诉他们我想去你在的地方。 你应该是记得我吧,那颗被你揣在怀中的枫树种子,被你埋在荒芜下的希望,带着你的憧憬,在大荒开出十里笙歌,如你所愿。 我做到了,你呢? “奶奶,沧海上的永恒岛我曾听他说起有一种花叫双生花,我想吃下它,保存这片枫林。” “双生花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吃的,若你自己吃下双生花黑白两萼,可是会变成双生花本体的。” “就让我留在永恒岛吧,长眠不醒,枫林无他,也与我无关了......” 那个种树人,种下一棵枫树,枫树开成了枫海。只是后来种树人走了,那颗枫树也枯萎了,只剩大荒如火的枫林,依旧四季交替,再无生机。 有些人来过,却恨不得他从未来过。 有些人来过,种下希望,仍是空欢喜一场,荒芜之地最后仍是荒芜。 北溟鹏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慢,石棺里的空心人早已不复存焉。 北溟鹏其实知道石棺里就只有一根枫木罢了,服过双生花的灵枫,已经成了花体的宿主,是双生花的诅咒或是她的执念。 北溟鹏看着汲清闭着眼的姿势,细细观察下,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这丫头......难道我先前讲的都白说了?”北溟鹏哑然。 然而北溟鹏不知,睡过去的汲清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全是有关灵枫那些年一个人独自守候在大荒枫林的日子,一个人,一个信念,支撑着灵枫走完无数个春秋四季。 那里,汲清看的是忧郁同情,心里直呼难受。 等到后来,汲清发现梦境画面突变,她莫名奇妙就来到了长满双生花谷堆前,居中有一根枫木,在枫木的树干上,有几行小字赫然映入眼帘。 “三生石上刻三生,斩相思,恨别离,憎痴情。” “双生花下诀生死,死花者,落忘川,血骨枯。” “花锁枫痕,以我咒怨,怨我所爱,孤魂野鬼。” 汲清小声念叨,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痛恨灵枫刻下的咒语。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世间多是痴儿 北山经,妖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青丘地界的狐族便是扎根在此。 落花流水,芬芳四溢,已至寒冬,外界银装素裹,可在青丘深处仍是如三月翠绿,姹紫嫣红。 白云悠悠,随风遣散,一人从高空徐徐降落,直奔青丘最下方的桃花谷内掠去。 一袭白衣女子倩影绰约,她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望着谷底的浩瀚云烟,瀑布倾泻,美轮美奂。 “离儿又跑到这桃林发呆了?”身后,传来一声笑语。 桃花树下的女子回眸一笑,道“...... 《山海御剑录》第二百六十三章 世间多是痴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诀殿的秘密 北山经,钩吾山,此地乃是妖界三大派之一神诀殿所在。 以殿命名,可这神诀殿却不似想象那般金碧辉煌,磅礴大气。相反坐落在钩吾山中只有零散几间草房遍布各地。 在入山口,一道拱形篱墙简陋搭建,居上有一块木匾,赫然写着“神诀殿”三个黑体大字。 山势陡峭,蜿蜒曲折,沿着几条古道羊肠一路向着山中深处看去,其中有一间颇大的草房建立在钩吾山的山涧之中。周边数道瀑布齐流,壮观浩大,落在底下的河流之中,溅起无数水汽浪花,一圈圈虹晕缓缓升腾。 一人推开木门,站在山涧下的大地上惬意舒展筋骨,有不少路过的神诀殿弟子看见来人,纷纷驻足喊道“白歌师兄。” 一向阴鸷深沉的白歌此刻脸上无端洋溢出几分笑容,看上去心情颇好,他一改往日姿态,时而点头,笑着和同门弟子攀谈笑言,倒是把一众弟子吓了一跳。 往常白歌少有言语,即便偶有笑颜也是笑里藏刀,让人不寒而栗。可眼下见白歌脸上笑容真切,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般。 有一位胆大的弟子仗着脸皮说道“白歌师兄上次从沧海回来之后就一直闭关在殿里,今日得见师兄破关而出,看来是有所收获啊。” 白歌心情颇好,点头笑道“侥幸迈入化神境罢了,此次多亏了师父提携。” 此话一出,这位弟子瞬间僵硬在原地,化神境? 很开,他便欣喜满面,情真意切说道“白歌师兄不愧是我妖界千年难遇的天才,以师兄修炼短短百年时光就练至化神境,此后岂不是所向披靡,无人媲美?” 白歌罢了罢手,道“师弟客气了,此次闭关也是略有心得所悟,加上师父有意栽培,所以才能破境。我等自是不可骄傲自满,大道在前,你我都还需砥砺前行啊。” “师兄所言极是,师弟我一定以师兄为榜样,用心修炼,至少以后也能在某些方面为师兄排忧解难。” “哈哈哈,好说,都是同门也无需客套,倘若修行途中要是遇见什么困难,到时不妨可以和我说说,能帮忙的我一定绝不二话。”白歌笑着说道。 那位弟子听见此话,更是掩藏不住得色,口中言谢后又是一派奉承绵绵。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趁着白歌心情大好之际,借机攀附却是得到这么一个可靠,当真是意外惊喜。 就在白歌打算整顿几番赶回青丘之时,忽然殿门外一阵狂风席卷,在场所有神诀殿的弟子皆是一阵悚然,来不及思考什么,纷纷跪地,紧张唤道“恭迎老祖。” 风散势停,一道精瘦的身躯出现在众人身前,他佝偻着上半身,一身气势陡然,微笑着朝底下说道“都起来吧,该忙的去忙,无需多礼。” 众弟子微微呼出一口长气,对于酒吞老祖的名头,无人胆敢小觑。别看这老头身形消瘦,骨瘦如材,作为妖界年月时长活的最久的大妖,谁也不知道酒吞老祖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和秘密。 现今妖界三大派之一的神诀殿,早前还未名动仙妖两界之时,神诀殿就已经牢牢扎根在北山经钩吾山中。虽然没有如今的名头声响亮,可对于神诀殿来说,在历史长河的浮浮沉沉下,始终屹立不倒。 据传,神诀殿的追溯丝毫不比仙界长留山来的简单,其发展和传承,亦是被很多人津津乐道,臆想不断的存在。 而酒吞老祖作为这数千年来神诀殿的殿主,更是让人遐想联翩,其中对于酒吞老祖的真身,以及他具体活了多久,一直都是一个谜团。 三千年前,神魔大战后,神诀殿一鸣惊人,在那个妖界群龙无首,各自占山为王的异兽中,酒吞老祖以强横残忍的各种手段,雷厉风行,一举整顿了钩吾山方圆数千里的山头,悉数收入囊中,使得神诀殿的威名和实力越发壮大。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妖界大军在被段念尘杀退回来之际,酒吞老祖并未一意孤行,反而一改往常姿态,在将自己的实力稳固后,便不再理会妖族其它各地的事情,自顾疗养生息。 当时整个妖界铺天盖地都是谩骂酒吞老祖的恶言,妖族禁地鸿蒙山都被那人踩在脚下,那人还用剑在山上刻字。而酒吞老祖身为现今妖界实力的道“师父!” 酒吞老祖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没有令为师失望。” 白歌不卑不亢,道“多亏师父让我入得藏书冢,此次将蚀骨云烟阵的下半卷修炼在心,比起之前天壤之别,受益匪浅。” 酒吞老祖笑道“你身居两种灵脉,极寒极阴,对蚀骨云烟阵法来说再适合不过。你修行进展能有这么快,看来是天生大道相亲啊。” 听得此处,白歌微微颔首,片刻,如实说道“当初在沧海之际,我曾遇见长留山的雁山。在发鸠之岛,我被此人偷袭暗算,如今看来,他也会这蚀骨云烟,且观当日阵法之势,正是蚀骨云烟的下半卷,师父可是知晓?” 酒吞老祖身形一顿,半响,亦是不着痕迹了点点头,道“当年仙界攻入蛮荒,而那本九幽禁法蚀骨云烟就藏在蛮荒深地,是蛮荒守墓人神赤带着蚀骨云烟的下半卷叛逃离去。照你所说,应该是神赤将蚀骨云烟交给了长留,所以这下半卷会被长留弟子修习。” 白歌脸色忽而有几分阴鸷,道“仙界六派不是自诩名门正道么,修炼九幽禁法蚀骨云烟由阳转阴,还要活物鲜血祭祀,煞气浓郁,难不成那小子也转入邪道了?” “歌儿何须理会这些,即便长留之人修习了蚀骨云烟,也仅仅只有下半卷罢了,焉能成就大器?此番和帝尊前往西山经,长留山遭此变故,掌门舞惊鸿不知所踪,长留上下一片惨淡,自顾不暇,日后若有机会,你将那小子废去便是。”酒吞老祖拍了拍白歌肩头,柔声说道。 白歌很快恢复原样,只是在听到长留山的变故不免有几分不可思议,当下按耐心中异样,道“之前我一直在殿底闭关,玄木师叔他......” 酒吞老祖摇了摇头,示意白歌无需理会。 白歌脸色略有彷徨挣扎,心中念头婉转,片刻,终是下定决心说道“师父,当初沧海一役,师叔为了抢夺氐人一族的心血,特意命我在进入发鸠之后留意氐人一族的行踪。后来我将门中秘法转入氐人其中一人身上后,最后才让师叔找到了氐人所在,只是最后师叔所为,究竟有无成功,我并不知情。” 在白歌说完的那一刻,忽然他心神大颤,一股死亡的危机瞬间笼罩心头,等到再次回过神来时,白歌已经站在了神诀殿的祖师堂中。 堂前,相比其它门派的更迭和传承,神诀殿的祖师堂仅仅只有一块灵牌,一盏青灯。 白歌目瞪口呆,这是他拜入酒吞老祖门下,第一次来到祖师堂。 脑中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生成。 “数万年的神诀殿祖师堂只有一人?就只有一块灵牌?” “师父......”白歌大汗淋淋,不敢妄动。 “歌儿,至当初回来,为师便一直在等你的今天,这也是我将你带来祖师堂的缘由。” 白歌呼吸困难,脑中一片空白。 “玄木和你许诺或是应承什么,为师皆不在意,之前你能如实和我交代那句话,亦是为师心中心结所在,如今荡然无存。” 白歌双腿跪地,眼眶无端有几分湿润。 当年的救命之恩,是酒吞老祖将自己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当你来到祖师堂,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了,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神诀殿传承数万年,这祖师堂只是寥寥孤影,只有一块灵牌。”酒吞老祖气定神闲说道。 白歌双眼困惑,静等下文。 “之所以只有这么一块,是因为我们神诀殿的创建正是你玄木师叔轮回转生万年而来,至于这块灵牌,正是为他坐立。” 白离头晕目眩,茫然呆滞。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北境合黎山 已至大寒,西山经北端地界,大雪飘扬。 在经历十多天的跋山涉水,由东向北而行,翻山越岭,途径托来山,再过走廊南山,墨故渊一行五人已是远游至山丹河境内。 山丹河以北,有大山合黎,在与黑河的交汇处,便是弱水所在。 越是向北,沿途可见万里冰川山脉,一望无垠,极其壮观。在冰川之下,则是旷野戈壁,若在春夏之际,这里则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地界。从每年秋分之际,随着气候变化,空旷寂寥的戈壁沙漠便会迎来它的第一场雪,等到了冬季,此地基本都被白雪覆盖,万物沉寂。 相对于霜冷天的低温,在合黎山北部的弱水地界却独独例外,在西山经北部地界的大部分河流基本都会被气候影响,而结冰凝固。可这弱水由于它的地理原因和特殊性,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被冻结冰封的迹象。 即便如此,外人也少有涉足来此,毕竟以弱水鸿毛难浮的异象来说,生死攸关,不可儿戏。 眼下,墨故渊五人结伴而行,步履阑珊,走在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地之上。 风雪交加,越演越烈,几人一路走来的痕迹几个眨眼就被新雪掩盖,大雪之中的几人在大山旷野下显的格外渺小模糊。 饺子依旧坐在墨故渊的肩头,她缩着脑袋,一身毛袄从头到尾裹的严严实实,本就略显臃肿的她看上去更加浑圆了。 饺子双手抱着墨故渊的脑袋,将头搁在他的头上,一副昏昏欲睡。 风雪虽大,可好在如今几人的修为都不比当初,除了落葵脸色有几分苍白之外,其余三人倒也勉强可以支撑。 地上积雪渐厚,随着往北的路途越深,脚下的雪路已经快要吞没整个小腿部分,以至于每走一步都极其艰难,更多是耗费自己的体力和耐力。 “墨故渊,我们这是遭哪门子的罪受呀,按照这个进度,怕是还没走到弱水,我们就要被这雪给埋了。”羽涅苦不堪言说道。 若说毅力,墨故渊自然是几人当中最出色的那一位,眼下他走在前头,为几人开辟出一条便捷的小路,让身后三人稍微减轻负担。 “快了快了,按照书上路线记载,应该再有数十里就可以到弱水边界。”墨故渊回首笑来。 羽涅一听,脸上更是一阵酸苦之色,数十里,按照目前这个速度,怕是还要走上一天。 “天上风雪更大,不好御剑飞行,只能从这山野下走过去了。你别垂头丧气啊,难得天时地利如此周全,刚好可以锻炼一下体魄。”墨故渊鼓励说道。 羽涅哑口无言,锻炼体魄?以他这一身古怪,根本用不着。 趁着和羽涅交谈的空隙,墨故渊看向落在最后的鱼清潺和落葵。俩女在前面二人的开路下,一路走来倒也轻松不少,毕竟这大雪深厚,能不费力的抬脚自然是乐的自在。 “鱼姑娘,落葵姑娘,你们可要休息一下么?”墨故渊高声喊道。 这一声叫唤,倒把饺子惊醒,她伸了个懒腰,迷糊了一句“阿巴阿巴。” 鱼清潺转首看向身后落葵,道“不如我们先原地休息一会吧,有他们领路,倒不必如此艰辛。” 落葵腼腆一笑,倔强的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两个在前面开路,殊为不易,眼下大雪缭绕,若不能抓紧时间,怕是没一会这雪就会填满足迹。眼下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鱼清潺看着落葵倔强的脸色,眼中有几分无奈,她自然知晓落葵的用意,只是以落葵的修为,这一路下来实在是有些苦了她。 加上饺子,五人一路结伴游行,对于鱼清潺来说,落葵的加入使得鱼清潺更加轻松惬意。毕竟从前都是她一个姑娘家,如今有了落葵的陪伴,俩女途中的闺中话和欢声笑语也不禁多了不少。 落葵生性单纯,鱼清潺率性直爽,在认识后的不久已然成了好友,尤其在后来的旅途中,基本都是二人成天腻在一块,根本不顾墨故渊和羽涅。 “落葵,不碍事的,我只是担心你受累,你可别胡思乱想,老给自己添负担呀。”鱼清潺笑着说来。 落葵眨了眨眼,俏皮说道“一是你在我身边,二是还有羽涅在,我可不怕。其实吧,墨故渊刚才说的没错,我也想借此机会,可以磨练一下自己。以前在山上,无忧无虑,师父天天念叨我修行,我也没当回事,只是长留山变故,师父又不知所踪,我就想着现在我要好好努力,等到哪天见到了师父,她要是看见我变强了,一定会开心的。” 看着落葵袒露心声,鱼清潺伸手捏了捏落葵的脸蛋,佯装不悦说道“那不许硬撑,真要扛不住了就原地休息。” 落葵满口答应,忽见眼前一暗,抬头看去,正是迂回而来的墨故渊和羽涅两人。 “怎么了,问你们要不要休息,磨磨唧唧的不说话。”羽涅自顾说道。 落葵顺势坐在雪地上,看见羽涅趾高气昂的样子后,有意使坏,她手捧白雪,一股脑洒在了他的脸上。 羽涅冻了个机灵,慌忙揭开披风帛袄,将落雪抖落。见落葵捧腹大笑,二话不说,同样铲雪挥向落葵。 “敢偷袭本大侠,看我不叫你好看。”羽涅咧嘴一笑,大片雪花飘向落葵。 落葵哪里见过此等阵仗,自己洒的是鹅毛小雪,羽涅是掀起尘雪漫天啊。 “你!”落葵惊呼一声,双手拍地,急忙向着后方退去。 鱼清潺见状,二话不说,立马从一侧扬起大雪飞向羽涅,羽涅毫无防备之下又一次挨了个正着,当下灰头土脸呸个不停。 “联手是吧,本大侠可不怕你们。”说完,羽涅深吸一口气,双手直直插入雪地之中,就欲反击。后面,墨故渊慌忙拉扯,不让羽涅胡来,看其阵势,分明是要将鱼清潺直接埋在雪地里啊。 “墨故渊,你在干什么?”羽涅蹙眉不悦说道。 墨故渊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示意羽涅不要对鱼清潺下狠手。 就在此时,又一道雪球直直砸在了羽涅脸上,不远处的落葵拍手叫好,欢呼雀跃。 鱼清潺双手环胸,倨傲说道“墨故渊,二比二,不许使用法力,看谁打的过谁。” 墨故渊一愣,敢情自己刚帮了她一把,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抛出去了? 羽涅气笑,趁着他还未反应,连忙捧起一堆白雪塞进墨故渊的棉袄之中,而后向着不远处跳开喊道“来就来,看我不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于是乎,在偌大空旷的雪地之上,几人拉开距离,竟是玩起了打雪仗,好不乐乎。 饺子早在之前就已经站在了地面,眼下见两方打的有来有往,天真的脸上再也按耐不住焦急之色,直接奔向了鱼清潺和落葵一方,抓起地上的积雪向着远处墨故渊二人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若说先前四人两方打的不相上下,彼此有说有笑,可在饺子的加入后,局面瞬间扭转。 只见饺子双臂转动,如那车轱转轴,旋转不停的向着地上刨坑挥舞。在鱼清潺和落葵的眼中,就只看见饺子飞起的双手幻影连连,无数雪球滚滚抛洒,直奔墨故渊和羽涅两人所在方位。 两女目瞪口呆,在反应过来后一脸惊喜,没有犹豫,随饺子一同加入了战斗之中,乐此不疲。 墨故渊和羽涅哪里见过此等阵势,看着满天雪球纷纷洒洒,二人根本避无可避,只得硬生生抗下这雪球攻击,一脸狼狈。 饺子力大无穷,体内灵气十足,在她的加入下,墨故渊二人此刻哪里还能打雪仗,连跑都来不及。 墨故渊苦不堪言,急忙举手投降,甘拜下风。倒是羽涅尤不服输,即便迎着漫天雪花,也要夹缝中求得一线反抗机会。这不,趁着墨故渊投降的空隙,饺子动作稍缓,他便看准机会,一个雪球直接打在了饺子脸上。 饺子愣了愣,在看见羽涅得意忘形的样子后,怒着脸狠狠朝他看去。 “阿西!” 这一次,雪球之势如那狂风骤雨,就好像天上的雪变成了水一般,滚滚而来,直到地上再也看不见羽涅的身影。 半响,三人呆呆站在空旷的大地上,方圆数丈,再也没有半点积雪,反倒是视线的前方,有一座微微隆起的雪山,岿然不动。 墨故渊心有余悸,更是替自己捏了把汗。 正打算前去刨开积雪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狼啸,几人纷纷看去,只见有一人正端坐在雪橇之上,一手牵着数匹雪狼,身居不远处,深深看来。 之前饺子的气势,坐在雪橇上的人同样也落入眼中。 “咦,这荒无人烟的冰寒之地,也还有人生活在此么?”落葵小声问道。 “许是附近的游牧民族吧,应是饺子刚才的声势引发动静,让他们看见了。”鱼清潺缓缓说道。 墨故渊眯着眼,目光遥望那人看去,视线中,他看的一清二楚,雪橇上的人是一位约莫十岁左右的少年。 他一手抓着数条缰绳,另一手空空如也,此外,在他刚站起身的片刻,似乎腿也是瘸的。 “你们是谁,怎会来合黎山?”一道稚嫩声响起。 墨故渊举手示意说道“来寻弱水的,小兄弟可知道方向么?”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少年梁言 隔日,大雪渐停,墨故渊从打坐修行中醒来,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只见羽涅正站在窗外怔怔出神,一动不动。 “怎么了,一大清早就站在这发呆,可是昨晚没睡好?”墨故渊走下床,缓缓问道。 羽涅转过头,向着墨故渊说道“昨日那少年将我们带回他家,说是此地距离弱水只有数里,可之前我放开心识搜查,并无察觉到周边有任何水流渠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墨故渊一顿,看向羽涅的眼中多了一丝明亮。 “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等觉悟,可是难得啊。” 羽涅白眼一翻,道“玩归玩闹归闹,如今可是带着落葵出来游历,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那以前我们和鱼姑娘三个人一起游历时怎不见你这么上心?” “你傻啊你,我们三一块的时候这种机会当然是留给你,不然以潺潺花痴的性格,再看我有勇有谋,她还不得死心塌地爱上我?” 墨故渊一愣,黑着脸无法反驳。 “以我如今的心识探查来说,方圆十里之内的境况基本可以大致了解一二。之前你说搜查不到弱水的踪迹,其实昨晚刚到这里时我就已经打探过了,的确如你所说,弱水并不在此地。”墨故渊一旁轻声说道。 羽涅挑眉,道“那你当时怎么没有说?” 墨故渊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天色已晚,又风雪交加的,难得有个庇护所,就当暂且落个脚休息整顿一番。再说了,你不是担心落葵么,这一路她本就咬着牙一直在坚持着,一个小姑娘多不容易。” 羽涅忽然凑近墨故渊,狐疑看了几眼,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那小少年既然引我们来此,应是有某种用意,我们不妨静观其变好了。”墨故渊笑着说道。 羽涅耸了耸肩,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屋外,阳光明媚,难得天晴。 那个独臂瘸腿的少年正在院中一步步驱赶一头消瘦的毛驴磨豆,毛驴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看上去和那小少年不遑多让。 当察觉到墨故渊几人出来的时候,少年回头看去,立马停下手中动手,缓缓向着几人走近。 墨故渊好奇看去,少年眼中目光明亮,隐有希翼之光。 半响,只听少年冷冷开口说道“你们可是山上的修仙人?” 羽涅蹙眉,道“与你何关?” “合黎山方圆百里没有落住地,当时风雪极大,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根本走不出合黎山的地界,天寒地冻的,是我救了你们。”少年底气十足说道。 羽涅脸上一愣,紧接着好笑说道“既然知道我们是修仙之士,你觉得那点风雪能冻死我们?” 少年脸色一白,仍是倔强说道“那我不管,昨夜你们借住我家,便是领了我的恩情。” 羽涅见这少年口口声声想要让自己几人念他的好,如此明目张胆,实属罕见,还是一个年纪稚嫩的小少年。羽涅微微蹙眉,正欲呵斥两句时,身后落葵将他拉了回来,示意羽涅不要和他计较。 少年目光深深,看着眼前的几人充满果断。 墨故渊开口说道“那你想如何?” 少年听得此话,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急切,不禁向着前方走近了几步,道“你们是山上的神仙,可否教我仙法,让我也有像昨日你们飞沙走石的本领?” 原来如此,看来昨日自己几人在雪地上的打闹都被这少年尽收眼底,只是他不知晓当时的阵势全是饺子一人所为。 墨故渊看着少年情真意切的模样,又看了看他的身体颓废姿态,如实说道“山上修道,讲究的是天赋和秉性,不是任何人想要修仙都可以走上这条路的。非我小瞧你,只是以你现在的样子,若要走这条路,很难,除了要付出很长的时间外,还要吃常人所不能忍的苦。” 少年咬着牙关死死说道“我不怕吃苦,只要我能修得仙法,什么我也愿意去做!” 少年说的斩钉截铁,可在墨故渊几人看来,这少年分明是带着恨意和不甘在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为何修仙?” “我要报仇。” 几人看着少年心性一览无遗,皆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知这少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故渊走近少年身旁,本欲是想亲自验证一下少年的根骨,可少年不等他反应,径直双腿跪了下去,低着头漠然说道“我娘说大丈夫生于世间,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我求你们,教我仙法,让我替爹娘报仇雪恨。” 鱼清潺走上前来,急忙将他搀扶站起,不悦说道“既然你娘都这样说了,那你还动不动就给人下跪,可是不像话了。” 少年身体一震,接着眼眶微微泛红,他努力憋着,哽咽说道“至少你们是我亲眼看到的山上仙人,比起庙里那些供着的菩萨佛像强多了,它们一动不动,就可以引来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俯首跪拜,更是好笑。” 墨故渊一阵狐疑,当下按耐心中好奇,向着眼前少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如是说道“梁言。” “梁言良言,这倒是个好名字。” 名为梁言的少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没有理会墨故渊所说,仍是饱含殷切的目光向他看来。 “此番我们来到这寒北之地,本欲是前往弱水历练,你既然将我们带到你家,又让我们教你仙法,说是为你爹娘报仇。可是山上修道,从来都不是为了以法杀敌,以武抱怨。”墨故渊解释说道。 梁言一听,当下就明白墨故渊所说,怒道“不愿意就直接说,跟我讲什么狗屁道理,我念过的书不比你少,需要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墨故渊一窒,一旁鱼清潺却是听得大为新鲜,这少年梁言真是好生性情。 羽涅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看向墨故渊,不知他这会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别急,他也只是说说他的道理,既然你想修炼仙法为爹娘报仇,总得把事情始末告知我们,我们也好有个判断是非。”鱼清潺展颜一笑,轻声说道。 梁言看着鱼清潺的笑容,只一眼便撇过头,不敢多看。 “走吧,先回屋子坐着说,总不能站在外头一直喝西北风吧。”羽涅丢下一句,一手抱起饺子,一手拉着落葵,大摇大摆转身走了进去。 墨故渊看着羽涅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这家的主人,还是一家三口的样子。 屋门口,鱼清潺回首向着愣在原地的梁言招手笑道“还杵在那干嘛,快进来啊。” 梁言木纳的应了一声,一步步朝里头走进。 拥挤的四方桌前,几人围坐一圈,齐齐看向梁言,一副吃瓜群众的姿态,让梁言有几分不知所措。 “说吧,你爹娘怎么回事,好好说,真是受人所害,别说教你仙法,我都可以直接帮你解决。”羽涅翘着二郎腿,自顾说道。 落葵一肘子撞在羽涅胸前,不满说道“正经点。” 梁言环顾几人,理了理思绪,正襟危坐,道“我爹是青云镇上的教书先生,名为梁君,娘亲名为言红虎,以纺织为生,打我记事起,我们一家三口就在这安居乐业。” 墨故渊心中诧异,难怪先前梁言所说自己读过的书不少,原来他的父亲是教书先生。 “一年前,我爹照往常一样去镇上私塾教课,只是那一天去了后却再也没有回来。娘亲苦等爹不归,便动身去往镇上私塾寻找我爹,谁知这一去,连我娘亲都冤死在了那里。”少年言简意赅,却是让他情不自禁又握紧了拳头,一脸恨意。ww.net 几人听得不明所以,纷纷看向梁言,不知他爹娘究竟在镇上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偷偷跑到私塾,在听见另一位教书先生和我说的,我才明白我爹娘是被镇上人合伙捆绑到了弱水边,活活给淹死了。”梁言哽咽,短短几句话已是让他泣不成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淹死你爹娘?”羽涅下意识问道。 梁言拭去脸上泪痕,恨恨说道“两年前,青云镇上闹了一场瘟疫,镇上百姓因病成疾,蔓延一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感染,死伤无数。可因为我们一家三口没有任何异样,被有心人恶意中伤,说是瘟疫祸源从我们家传出去的,只要解决源头,镇上的瘟疫就可以得到解决。” 此话一出,不仅羽涅脸色一寒,就连落葵都表露几分怒意。 “岂有此理,无凭无据,究竟是谁空穴来风,你告诉我,我这就带你过去找他算账。”羽涅拍案而起。 少年脸上隐约有几分迫切,道“是镇上东口的城隍庙,我几经周折打听后,方才知道原来消息是从城隍庙里传出去的。” “城隍庙?” “不错,镇上百姓之所以会将我爹娘捆绑淹死在弱水中,就是城隍庙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我爹娘是瘟神的化身,青云镇的瘟疫是我爹娘带来的,只要杀了他们,这场瘟疫就可以止息。” 羽涅行色匆匆,听得三言两句后就准备拉着梁言前去镇上讨个说法之际,一旁墨故渊连忙制止,他向着羽涅说道“此事颇为蹊跷,先别打草惊蛇,还是我们了解清楚再说。” 羽涅不悦,忽然墨故渊一句心声传音,很快他就消停了下来。 墨故渊回头向着梁言问道“梁言,你爹娘被淹死之后,镇上的瘟疫可有好转?” 梁言一听,脸色瞬间苍白,他低着头,僵在长椅上,默然不语。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古怪的青云镇 青云镇,地处西山经北端,是合黎山下的一处偏远小镇。 少年梁言家则在小镇西口,此地偏远荒僻,徒步去往小镇中心约莫需要一个时辰的功夫。 青云镇占地方圆十数里,由于此地靠近戈壁沙漠之地,是以常年几乎少有人迹至此。镇上不过几十户人家,都是祖辈代代相传延续香火下来。 在青云镇的东口,有一座城隍庙,据传很多年前就是因为此地有这么一座城隍庙,所以镇上的祖辈们方才选择扎根于此,这一流传,就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由于是祖宗在这开枝散叶,这座城隍庙自然而然就成了当地百姓的信仰,不论是祭祀或是许愿,这座庙都是人们心中的祈福圣地。 许是这座庙当真有城隍爷眷顾,青云镇虽身处在恶劣的地理位置上,可在百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虔诚跪拜下,青云镇这百年倒也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至那日从梁言口中知晓有关他爹娘被镇上百姓淹死在了弱水当中,墨故渊一行人就答应了梁言此事一定帮他查个水落石出,倘若他的爹娘真有冤情,自己几人一定帮他讨回公道。 梁言在得到墨故渊的保证后,一向倔强倨傲的脸上终是多了一分柔软。一个十岁的少年,更多还是像个孩子一般,为了替自己爹娘报仇,又不知道他这近一年究竟是怎样渡过。 那日鱼清潺曾问过梁言,他的手和腿上的伤从何而来时,梁言闭口不谈,没有告知几人有关自己的任何消息。 对此,鱼清潺也只能选择作罢,以免勾起梁言的伤心往事。 这一日,几人一大清早就已经站在院门外,本欲是让梁言带几人前去小镇上打听一二,可梁言好像每天早上都醒来的特别早,天未亮就早早出了门。 墨故渊暗地里曾私自探查过梁言的行踪,发现他每天早上都是赶着雪橇向大山里走去,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梁言,说好今天去小镇的,忙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每天哪来这么多事。”羽涅不耐烦的说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似的,吃饱喝足闲的发慌啊,这个家如今就剩梁言一人,人家不得为了生计奔波,哪能跟你这个大爷比呢。”鱼清潺讥笑说来。 羽涅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见落葵掩嘴轻笑,墨故渊又是个护花的主,当下只能愁眉苦脸说道“潺潺,我这还不是替他打抱不平,那小子既然知道我们的本事,就不能上点心,早点把事情调查清楚,这样一来对他也好啊。” 鱼清潺转了转眼珠,笑道“你怕不是觉得在此无所事事,这才想出去凑个热闹吧?” 羽涅不乐意喊道“放屁,本大侠侠肝义胆,这是在替你除暴安良,替天行善,为你走江途中积累功德呢。” 鱼清潺白眼一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任由羽涅尽情发挥。 “潺潺姐,早前就听羽涅讲起你此次游历的原因,可我们不是要去弱水走江么,眼下既然要帮梁言查清事情始末,可是会耽搁你的行程?”落葵轻声说道。 鱼清潺罢了罢手,道“我倒无所谓,反正去弱水也是墨故渊说的,只是碰上了这样的事,总不好推脱吧,毕竟我们可都是侠肝义胆之辈啊。”说完,鱼清潺还不忘笑着朝羽涅看去,后者深以为然。 “按照目前的方位来说,虽然到了这青云镇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却相差不大。梁言的父母溺死在弱水我们总是要过去一探究竟的,刚好可以一道前去。”墨故渊笑着说道。 羽涅一旁适时问道“前日梁言亲自承认他爹娘淹死之后,镇上的瘟疫也得到解决,难不成当中真有隐情?还有,为啥我当时让他即刻带我们去镇上调查原因时,你要阻止我啊。” 墨故渊看了看羽涅,略作沉吟,颔首说道“其中隐情自然需要去查清,却不是这一时半会。至于为何拖了这两天,是因为我想确定一件事。” 几人一听,纷纷看向墨故渊,满是不解。 “何事?” “青云镇究竟有没有其它修士,或是妖物作祟。”墨故渊缓缓说来。 三人听的一阵好奇,不知墨故渊此话何意。 墨故渊解释说道“早在我们进入合黎山时,我就察觉到此地的不寻常,难道你们不觉得山下戈壁上的风雪太大了么?” 鱼清潺问道“眼下寒冬,青云镇又在北端,雪下的大不很正常么?” “不错,若是天气原因,倒也说的过去,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当时饺子掀起地上尘雪之际,可曾看清土壤的颜色?”篳趣 几人一愣,齐齐摇了摇头。 “是黑色,雪下大地的土壤是黑色。来梁言的家中时,途中我曾翻开一地看过,从合黎山下一路到青云镇十里路,全是黑色。” 羽涅手中微光一扇,下意识就要向着脚下积雪扇去,墨故渊见状,制止说道“此地无恙,只有当初我们走在合黎山下的那片区域才有古怪。” “许是地理原因呢,这就是你猜想的有其它修士或是妖魔鬼怪在这里装神弄鬼?”鱼清潺一旁问道。 墨故渊顿首,继而回头看向视线尽头的合黎山,依稀可见山上积雪,冰川延绵。 “只是有些不对劲罢了,要知道按我们当日所遇的风雪声势来看,这雪不仅下的大,还有几分阴寒之气。可是等我们到了这里,隔日便是雪过天晴,万里无云,实在是太奇怪了。”墨故渊看着远方的合黎山,口中喃喃说道。 “还有,据梁言所说,镇上瘟疫流传了两年,这两年小镇家家户户都有感染,为何没有人选择逃亡离开,反而都情愿留在这里?他说是城隍庙里传出的消息,说他爹娘是病源,只要杀死病源才能得到解脱。最后梁言的爹娘死了,瘟疫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说不通。” “既然是城隍庙里出来的消息,说不定是城隍老爷显灵了呢?”落葵天真问道。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自古以来,城隍庙的建筑都是当朝颁布谕令,根据有功于民的名臣将士担当。这些都是为国捐躯,为国牺牲的英雄,由他们来担当城隍庙的城隍爷,继承生前意志,保卫一方,国泰民安。” “城隍爷承蒙百姓香火而存,当地百姓信仰越大,香火越旺,则城隍爷的实力修为也就更强。如此一来,两则相辅相成,城隍爷有境界了,自然可以庇护一方。” 落葵点了点头,道“这我倒是以前听师父讲过,在人间各地除了仙家名门,也有各地不少百姓会供奉神庙,寄托信念,逢年过节都会去庙里跪拜。” “不错,而眼下青云镇上的城隍庙,据我所知,正是西山经北端大周王朝下的地界,照此看来,庙里供奉的神像应是当年大周的某位将领名臣。” “知道又能如何,这瘟疫在青云镇爆发,城隍庙既然道出是梁言的父母传染,难不成果真如他所说?”羽涅蹙眉问道。 “梁言一家多年前就已经在这里生活,瘟疫却是两年前开始爆发,若梁言父母心怀不轨,城隍庙那边想必早就有所察觉,也不会等到瘟疫蔓延才反应过来。”墨故渊摇了摇头,否定羽涅所言。 “唉,照你所说,好像这事越来越玄乎了,倘若真有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我们更应该把他揪出来不是?”鱼清潺一手扶额,无奈说道。 墨故渊看了天色,道“我们初来乍到,这里一切透露着古怪,其中细节也是我有意观察下才发现的不寻常。至于先前我们的困惑,具体还是要去一趟镇上城隍庙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还等什么?那小子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就不等了吧。”羽涅催促说道。 墨故渊向羽涅说道“城隍庙那边我领着饺子和鱼姑娘去就行,你和落葵姑娘倒是可以帮我另外一件事。” 羽涅问道“什么事?” “去一趟合黎山,看看梁言这两日跑到大山里头究竟在干嘛。” “不是为了生计奔波吗?” “合黎山距离青云镇数十里,我心识范围有限,这两日见他早出晚归,都是去往合黎山的方向,如今大雪封山,积雪深厚,就算为了生计也得注意安全。此外,据梁言那日所诉,我总感觉他有些事在瞒着我们,他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只能留个心眼多调查清楚。”墨故渊解释道。 羽涅了然,当下一拍即合,和墨故渊两人分工明确后,便各自朝着拟定的方向出发。 小镇古道,白雪皑皑,西口处的梁言家又渐渐恢复过往冷清之色。 沿着古道朝东北方向而行,饺子依旧稳坐在墨故渊肩头,不时好奇打量起四周的一切。只是一路走来道路两侧荒芜,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后,墨故渊两人方才瞧见有几间木房错落在左右两地,只是房前院门紧闭,依稀不见一人。 须臾,在两人加快的步伐下,直到一座青砖构建的门梁映入眼帘,上面写有“青云镇”三个大字,两人才感受到镇上的些许生气。 临近牌坊下,寥寥人影来来往往,鱼清潺抱过饺子正欲向着街边集市跑去时,一旁墨故渊愣了愣,紧接着拉住鱼清潺,一手指向前方,面带惊色。 鱼清潺转头看去,只见牌坊下有一道旗帜迎着寒风飘扬,旗帜上的大字更是笔走龙蛇,龙飞凤舞。 “赛星占,胜紫斗,神机妙算,不准不要钱。”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再见胡八仙 一张桌台上盖有青色帛布,布面放有数枚铜钱以及一个竹签桶,不染纤尘,极其讲究。 桌后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须发皆白,此刻正在和身前的一位妙龄女子款款而谈,绘声绘色。 “姑娘,你生来便是大富大贵的命,虽然如今尚未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依老夫所见,姑娘的时来运转怕是就要近在眼前了。” “道长,此话当真?这日子我也是苦够了,昨日我爹还要让我煮食去喂猪,可一想到前些天道长和我说话,我可是金枝玉叶之身,岂能如此糟践自己。喂猪,他居然叫我去喂猪!” “姑娘这.......这也无伤大雅,你想想看,猪能让你亲自喂它,这不是那头猪的福气嘛。” “我要给一头猪施什么福气?” “呃......那就不施,姑娘话我都说完了,那个......”白胡子老头搓着手,不停向着眼前姑娘使眼色。 姑娘蕙质兰心,在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数颗锦绣钱的时候,还不忘向着眼前仙师确定问道“当真是近在眼前?” 白胡子老头义正言辞说道“不出一月,姑娘必定如鱼得水,否极泰来,要是老夫算的不准,姑娘到时候尽管来此砸我的摊子。” 听得此话,妙龄女子喜笑颜开,急忙将钱塞进算命老头的手里,花枝乱颤的跑了回去。 就在他心满意足准备扯开嗓子吆喝之际,忽然桌台一阵晃动,还不等他反应,算命老头整个身躯人仰马翻向着后方倒了下去,直直在地上滚了一圈方才狼狈爬起身。 老头正欲破口大骂,可当他睁开眼看去时,眼前正站着一个胖墩墩的小女孩,两条羊角辫垂落在耳侧,手里捧着一串糖葫芦,笑眯眯的看向自己。 “饺......饺子?”算命老头揉了揉眼眶,喃喃说道。 饺子咧嘴一笑,口中“阿巴阿巴”叫唤了两声,并且用手指了指后方。 顺着饺子的方向看去,只见桌台前正有两人站立,此刻正笑望看来。 “胡仙师,要是一个月后那姑娘没有大富大贵,你可就要收拾铺盖滚蛋了啊。”鱼清潺眯着眼笑道。 胡八仙讪讪一笑,对于鱼清潺的挖苦充耳不闻,反而是拍了拍身上灰尘,又一派仙姿玉质的模样摆出阵势,道“缘分一说当真是妙不可言,想不到在这寒北戈壁的之地也能遇见你们,别来无恙啊。” 墨故渊颔首回道“士别三日,胡仙师风采依旧,还是这么潇洒自如。” 胡八仙捻须轻笑,道“三日不敢说,当初去往镇魂村是初冬,眼下到了这青云镇可就是寒冬岁末了啊。” “敢问仙师为何也会到这青云镇?”墨故渊好奇问道。 “我天机门一脉单传,以云游四方为宗旨,以造福一方为己任,来这青云镇当然是我发现这青云镇有不寻常之处。” “哦?那是来干嘛了。” “降妖除魔。” 鱼清潺挑眉,好笑说道“就你那画猫画虫的本事,还降妖除魔,可是颠覆我的认知啊。” 胡八仙脸色一红,继而向着两人身后看了一眼,狐疑问道“诶,我羽老弟呢?” “前几日我们也是刚到这青云镇,发现某些端倪后,我便让羽涅去往合黎山那边看看情况,我和鱼姑娘先来镇上瞧瞧。”墨故渊如实说道。 胡八仙微微点了点头,道“这都临近午时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吃点什么,再慢慢说?” 鱼清潺将饺子抱起,笑道“吃饭多没胃口,喝酒就行了吧。” “鱼姑娘这一趟走江阅历当真是受益匪浅啊,老夫一看就知道鱼姑娘学有所成,道有所长啊。”言罢,率先跑着向鱼清潺追去。 “胡仙师,你的摊位......” “没事,就扔那,值不了几个钱。” 青云镇,一方名为聚福楼的酒肆,此时墨故渊鱼清潺和胡八仙三人就围坐在酒肆二楼。 说是吃饭,其实桌上也就胡八仙和饺子两人的嘴巴没有停过,墨故渊和鱼清潺则是看着二人津津有味的样子。 早在先前,墨故渊就将当初梁言和自己说过的一切消息悉数告知胡八仙,可胡八仙听完之后只是自顾埋头喝酒,时而跟着饺子抢菜吃。 鱼清潺看的心急,脱口而出说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墨故渊说话,这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胡八仙抿了一口小酒,又朝墨故渊看去,后者摇了摇头,仍是不愿喝酒。 “当初我从镇魂村离开,一路向北而上,直到一个月前浪迹至此,才发现某些端倪。青云镇竟然是一座鬼镇!”胡八仙咽了咽喉咙,悄声向着二人说道。 墨故渊和鱼清潺一惊,下意识环顾四周,此刻聚福楼的二楼坐有几桌,看上去和常人无异。 “胡仙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青云镇是鬼镇?可这些人我看上去分明是寻常百姓啊。”墨故渊不解问来。 “就是,你刚才不还在镇门口摆摊替人算命吗?”鱼清潺同样不解。 胡八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一点老夫断然不会看错,据我所知,青云镇的百姓早在一年前就因为那一场瘟疫全部死绝了,青云镇眼下就是一座鬼镇。而你们之所以会看到这些人和常人一样,是因为小镇上的百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墨故渊二人云里雾里,先前一路走来分明看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市集吆喝,可见镇上繁华。可眼下听胡八仙所说,当真是匪夷所思。 “少磨磨唧唧的,赶紧说清楚。”鱼清潺催促说道。 胡八仙似乎不敢得罪鱼清潺,刚到嘴边的老酒还未咽下只得放了下来,继续说道“你们刚才一路走来,想必路上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吧?”.net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不错,不仅没有人,连房屋都是紧闭的,看上去死气沉沉。” 胡八仙捻须小声说道“青云镇的百姓不知道自己都死在了一年前那场瘟疫里,而目前的情况之所以看上去毫无异常,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和东边城隍庙有关,是那位城隍爷的大手笔啊。” “又是那位城隍爷?”鱼清潺皱着眉头说来。 “至于你们先前说城隍庙那边放出消息,说是那小少年的父母是瘟疫的病源,这一点我倒不太清楚。”胡八仙如实说道。 墨故渊再次看了看隔壁的几桌三三两两人影,见他们推杯换盏,有说有笑,何曾知晓自己已经是死去之人。 “胡仙师,敢问你来这一个月可曾去过城隍庙?那位城隍老爷修为境界如何?又是何人?”墨故渊一旁问道。 胡八仙点了点头,徐徐说道“自然是去过的,那位城隍爷是西山经北境大周王朝的开国功臣,寿终正寝之后,被朝廷赦封庙神。因他的故乡就在这青云镇上,故而当地百姓在此建造城隍庙,供奉这位开国勋臣。”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城隍爷背景不容小觑啊。” “何止是背景,就连他的境界修为也是还虚境。城隍爷姓秦名穹,生前是一位武将,征战沙场,金戈铁马一身杀伐之气,就连庙里供奉的神像都是威风八面,气势十足。” “照你所说,小镇百姓死于这场瘟疫当中,是城隍庙的人用仙法复活了他们么?” 胡八仙苦笑,道“非也,是那位城隍爷用了某种阵法,将小镇百姓的魂魄全部封锁在青云镇内,保证他们不会魂飞魄散,这才使得这些人仍旧如过往一般可以生活在小镇之中。 “那这些人不知道么?还是说已经知道自己死了,借用城隍庙的法力在此得过且过?”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小镇就只有一座城隍庙,当地百姓都是以供奉他为主。要知道一旦此地荒无人烟,城隍庙的香火断了,就连那位城隍爷都得完蛋。我看他之所这样做,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毕竟这里的百姓都是他的信徒。”胡八仙解释说道。 “不知道?难道这些人就天天呆在镇上,只要离开青云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鱼清潺狐疑问道。 “早前我也有此念头,后来是刚才那位来算命姑娘告诉我,早在一年前那场瘟疫下,城隍爷显灵了,不仅将病源解决,还帮大家伙都治好了疾病。只是城隍爷告诉小镇百姓,由于家家户户都感染了瘟疫,再没有他的确定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小镇,以免不测。” “哼,我看这位城隍爷分明是舍不得自己的信徒流失吧。既然这些人都是死人,我觉得还是早点入土为安好,免的在这祸害别人。”鱼清潺不屑说道。 墨故渊颔首,片刻,向着胡八仙说道“镇西口梁言可是死人?” 胡八仙昂头想了想,道“那小少年我倒是有点印象,有一次半夜三更跑到城隍庙那边煽风点火,嘴里还叫喊着要替自己的爹娘报仇。诶,你别说,好像整个青云镇只有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墨故渊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要是整座小镇都是鬼,我们这不入鬼屋了吗。” 胡八仙嗤笑道“城隍庙那边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让我从哪来回哪去,你们说说,我身为天机门第九十九代单传弟子,此等异闻,老夫怎能袖手旁观?” 鱼清潺正欲附和两句,忽然一阵清风抚过,在三人的桌边,竟又是多出一人。 “道长这可就难为我了啊。”三人耳边,响起一道沙哑浑厚之声。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城隍庙里的老爷 听闻此声,三人身影一震,齐齐转过头看向来者。 来人一身金甲,留有一嘴长长的美髯,气色红润,眉目英朗。 胡八仙讪讪笑了笑,道“城隍爷耳朵可真灵,我这才刚刚说完,你后脚就到了,怎么,想跟我喝两杯?” 名为秦穹的城隍爷看着胡八仙的熟络,又转首看了看一旁盯着自己的另外两人,最后方才将视线定格在饺子身上。 “好有灵气的小女娃。”秦穹目光一亮。 胡八仙挑眉,道“看哪呢,我问你喝不喝酒,你盯着几岁的小姑娘看干嘛?” 秦穹自顾坐下,朝胡八仙笑道“难得道长主动邀约,秦某焉有不奉陪之理?” 墨故渊看着眼前人的气派,心中暗自戒备,此人从出现在此虽没有表露任何恶意,可直觉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大意。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城隍爷给墨故渊带来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秦穹坐下之后,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墨故渊和鱼清潺时不时会打量几眼这位金甲覆身的庙爷。反观饺子和胡八仙好似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一般,饺子依旧大口朵颐,满嘴流油,而胡八仙则是自饮自乐,也不去给那城隍爷倒酒。 秦穹不经意间苦笑了一声,只得自己提起酒杯斟酌,末了,还不忘向墨故渊伸手递过去。 “前辈自便即可,晚辈不会喝酒。”墨故渊一旁说道。 秦穹看了看墨故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酒瓶放下,便举手饮尽杯中酒。 “这里的酒,是合黎山上雪融化成水所酿,口感冰凉清爽,是我们青云镇的一大特色,小兄弟不喝酒倒是可惜了。”秦穹浅浅笑道。 鱼清潺一愣,雪水所酿,这倒是新奇。 这边墨故渊还未反应,鱼清潺率先提起酒瓶往自己杯里缓缓倒了一点,浅尝辄止。 “鱼姑娘你......” “咦,还真是如你所说,这滋味可是少有啊。”鱼清潺抿了抿红唇,脸色有几分欣喜。 秦穹看着鱼清潺意犹未尽的模样,道“姑娘第一次喝这山雪酒,若是觉得口感适合,不妨多饮几杯,也好尽兴而来,趁兴而归。” 鱼清潺正欲往杯中多倒一些,身边墨故渊一手将其阻拦,摇了摇头,道“以前你不让我喝酒,怎的这会自己喝上了?” 鱼清潺佯装委屈,撅嘴说道“刚才试了一下,当真好喝耶,要不你也喝点?” 墨故渊看着眼前女子凄楚动人的样子,心中一跳,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去看。 “不许多喝。” 鱼清潺高兴的点了点头,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她想给墨故渊倒上些许,后者却是制止下来。 胡八仙饮下一口美酒,啧啧说道“山雪酒只此一家,唯有青云镇的山雪方才能酿出此等佳酿,人间难寻,人间难得。这尽兴而来,趁兴而归,倘若日后还想尽兴,又该如何是好?” 秦穹微微颔首,耸了耸肩,笑道“好说,道长既然喜欢这山雪酒,稍后我可以送你百八十坛,保证道长日后有酒喝。” “百八十坛?老夫一天就要喝一百坛,不够不够。依我看来,即便你把整座合黎山搬空,也不够老夫十天半月的。”胡八仙摇头晃脑,一脸不情愿。 秦穹脸色不变,只是听了胡八仙所言,一阵沉思后,轻声说道“山雪酒是用合黎山的雪酿的,道长要是搬走了这座山,可就断了山雪酒的酿造了,对于道长这样的酒中仙来说,可是糟蹋东西了。” 胡八仙打了个酒嗝,也不去理会秦穹的拐弯抹角,当下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直言说道“所以我的意思还是呆在青云镇好些,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每天喝不到酒,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搬走那座山。” 鱼清潺渐入佳境,不知何时坐在了饺子的右边,饺子在中间,左侧是墨故渊。趁着墨故渊聚精会神听着二人交谈之际,饺子偷偷将另一坛美酒捞了过来,私底下鱼清潺还给饺子小心翼翼倒了一点。 这些小动作墨故渊自然尽收眼底,正欲提醒一二,忽觉一阵寒意漫上心头,他转过头看向秦穹,后者脸上渐渐多了几分铁青。 墨故渊当下开口说道“前辈,并非我们有意叨唠,如今这座青云镇上的百姓都是名存实亡,为何前辈要如此执迷不悟,不肯让这些人往生轮回?” 秦穹换了一副脸色,不屑说道“往生轮回?你也不看看现在这座镇上的百姓他们是如何的幸福安康,无病无灾,不老不死。” “一些诡法罢了,你仗着自身香火大道根基在此,一意孤行,有违天理,你觉得你能逍遥到何时?”胡八仙好笑问道。 “我何错之有?当年那场瘟疫要了小镇上下所有人的命,是我拼着损耗元气和修为替他们寻来一丝生机,以至于让他们如今还能享受天伦之乐。有违天理?依我看来,我是功德无量。” “一派胡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里是何地,老夫早在之前就打听过了,青云镇历史不过百年,若要追溯更远,此地正是当年大周王朝和大夏王朝的战场点。此地英灵不计其数,当年两国交战,足足共计有三十万大军死在了这里,黄沙厚土,地底不知淹埋了多少将士亡魂。后来大周王朝赢得了战争,此地被大周收入囊中,而你作为开工功臣,死后被追悼镇国大将军,加封庙宇祭祀,建立神庙雕像。你那座城隍庙立在镇东口,是阴气最为浓郁一地,说白了,这座青云镇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当年有意为之,以此来增添自己的香火传承。”胡八仙一口气直直说道。 墨故渊听的一惊一乍,想不到这当中还有这样的内幕存在。照此看来,青云镇岂不是建在一处乱葬岗之上,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下,曾经又是如何的战火滔天。 秦穹默然,听着胡八仙说言,整个人不为所动。 半响,秦穹眯起眼,不去理会胡八仙先前所言,自顾问道“当真不愿离去?” 胡八仙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秦穹不再多言,转首向着墨故渊问道“你们呢?” 墨故渊看了看胡八仙,后者再次自饮自乐起来,好似对墨故渊的去留并不关心。 “前辈,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晚辈有一事相问,若前辈能替晚辈解惑,我们自当离去。”墨故渊如实说道。 秦穹颔首,道“你是想问梁言那孩子父母的事?” 墨故渊一顿,缓缓了点了点头。 “无可奉告。” 墨故渊似乎早就料想会有此结果,略作沉吟,继续问道“敢问前辈,为何整个青云镇的百姓当年都死在了那场瘟疫中,唯独梁言没有任何异样?” 似乎怕秦穹依旧不肯告知,墨故渊再次开口说道“晚辈只有这么一问,前辈不管说的真假,我们这就离去。” 胡八仙放下酒杯,目光一亮朝他看去。 秦穹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半点情绪,听见墨故渊所问之后,沉默许久,最后仍是缓缓摇了摇头。 墨故渊一阵黯然,只得作罢。 “大寒刚过,再有几日便是十五,青云镇百鬼夜行,镇上生人勿进,而我也需要借此机会稳固小镇阵法结界。你们可以多逗留几日,只是不要给我添什么麻烦,如果时间到了,还希望你们能主动离开,若是耽误我修行,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秦穹丢下这么一句话,身影随之缓缓消散。 这句话是秦穹临走时对着胡八仙说的,只是后者恍若未觉,无动于衷。 而对于墨故渊几人,可能见他们修为薄弱,并没有放在眼里。 半响,墨故渊朝胡八仙问道“这位城隍爷好像对你忌惮三分啊。” 胡八下一手捻须,端坐在前,一副高人风范,道“我天机门最擅长的便是驱阴辟邪,术法之道天生克制这些魑魅魍魉。秦穹虽然是王朝赦封的庙神祭祀,可他既然将小镇数百条阴魂拘押在此,此等大逆不道的行径,自然和我道家一派水火不容。况且老夫一身道法五雷阳刚,想必他也是知道我的厉害,所以不敢撕破脸皮吧。”胡八仙说这话的时候,一派正气浩然。 墨故渊只是听了听,却不敢附和,对于胡八仙的底细,自己虽不清楚,可要说他如何了得,自己断然是不会信的,充其量就是阅历颇深,见多识广。修为道法这一块,还需有待加强。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苦修黄庭经,同为道家一派,自己更多是注重心法和肉身修炼,对于这些旁门偏支的捉鬼术法,经上也有记载,只是自己通常都草草一眼带过,并未深研其道。 “胡仙师,先前那位庙祝所言让我们呆到十五,且临行前还特意交代到时候他需要维持镇上的拘魂阵法,让我们速速离去,可是有什么讲究?”墨故渊好奇问道。 胡八仙转了转眼珠,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正当墨故渊以为他知道某种隐情的时候,胡八仙忽然站起身,道“糟糕,喝酒误事啊,老夫的摊位还在牌坊那,可别给贼人偷了。”言罢,当下就站起身火急火燎的向下赶去。 可行至一半时,又折身返回将那一瓶没喝完的酒顺势倒入自己腰间的木葫芦里,不忘朝墨故渊挤眉弄眼说道“记得结账啊,老夫下午还答应去赵大娘家替她儿媳妇接生呢。对了,那家伙甭管他说的啥,你们想多呆几天就呆几天,有老夫坐镇此地,百鬼绕行。” 不等墨故渊反应,胡八仙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接生?这里的人还能怀上?还让胡仙师去接生?”墨故渊一脸呆滞。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城隍庙里的老爷 听闻此声,三人身影一震,齐齐转过头看向来者。 来人一身金甲,留有一嘴长长的美髯,气色红润,眉目英朗。 胡八仙讪讪笑了笑,道“城隍爷耳朵可真灵,我这才刚刚说完,你后脚就到了,怎么,想跟我喝两杯?” 名为秦穹的城隍爷看着胡八仙的熟络,又转首看了看一旁盯着自己的另外两人,最后方才将视线定格在饺子身上。 “好有灵气的小女娃。”秦穹目光一亮。 胡八仙挑眉,道“看哪呢,我问你喝不喝酒,你盯着几岁的小姑娘看干嘛?” 秦穹自顾坐下,朝胡八仙笑道“难得道长主动邀约,秦某焉有不奉陪之理?” 墨故渊看着眼前人的气派,心中暗自戒备,此人从出现在此虽没有表露任何恶意,可直觉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大意。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城隍爷给墨故渊带来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秦穹坐下之后,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墨故渊和鱼清潺时不时会打量几眼这位金甲覆身的庙爷。反观饺子和胡八仙好似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一般,饺子依旧大口朵颐,满嘴流油,而胡八仙则是自饮自乐,也不去给那城隍爷倒酒。 秦穹不经意间苦笑了一声,只得自己提起酒杯斟酌,末了,还不忘向墨故渊伸手递过去。 “前辈自便即可,晚辈不会喝酒。”墨故渊一旁说道。 秦穹看了看墨故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酒瓶放下,便举手饮尽杯中酒。 “这里的酒,是合黎山上雪融化成水所酿,口感冰凉清爽,是我们青云镇的一大特色,小兄弟不喝酒倒是可惜了。”秦穹浅浅笑道。 鱼清潺一愣,雪水所酿,这倒是新奇。 这边墨故渊还未反应,鱼清潺率先提起酒瓶往自己杯里缓缓倒了一点,浅尝辄止。 “鱼姑娘你......” “咦,还真是如你所说,这滋味可是少有啊。”鱼清潺抿了抿红唇,脸色有几分欣喜。 秦穹看着鱼清潺意犹未尽的模样,道“姑娘第一次喝这山雪酒,若是觉得口感适合,不妨多饮几杯,也好尽兴而来,趁兴而归。” 鱼清潺正欲往杯中多倒一些,身边墨故渊一手将其阻拦,摇了摇头,道“以前你不让我喝酒,怎的这会自己喝上了?” 鱼清潺佯装委屈,撅嘴说道“刚才试了一下,当真好喝耶,要不你也喝点?” 墨故渊看着眼前女子凄楚动人的样子,心中一跳,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去看。 “不许多喝。” 鱼清潺高兴的点了点头,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她想给墨故渊倒上些许,后者却是制止下来。 胡八仙饮下一口美酒,啧啧说道“山雪酒只此一家,唯有青云镇的山雪方才能酿出此等佳酿,人间难寻,人间难得。这尽兴而来,趁兴而归,倘若日后还想尽兴,又该如何是好?” 秦穹微微颔首,耸了耸肩,笑道“好说,道长既然喜欢这山雪酒,稍后我可以送你百八十坛,保证道长日后有酒喝。” “百八十坛?老夫一天就要喝一百坛,不够不够。依我看来,即便你把整座合黎山搬空,也不够老夫十天半月的。”胡八仙摇头晃脑,一脸不情愿。 秦穹脸色不变,只是听了胡八仙所言,一阵沉思后,轻声说道“山雪酒是用合黎山的雪酿的,道长要是搬走了这座山,可就断了山雪酒的酿造了,对于道长这样的酒中仙来说,可是糟蹋东西了。” 胡八仙打了个酒嗝,也不去理会秦穹的拐弯抹角,当下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直言说道“所以我的意思还是呆在青云镇好些,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每天喝不到酒,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搬走那座山。” 鱼清潺渐入佳境,不知何时坐在了饺子的右边,饺子在中间,左侧是墨故渊。趁着墨故渊聚精会神听着二人交谈之际,饺子偷偷将另一坛美酒捞了过来,私底下鱼清潺还给饺子小心翼翼倒了一点。 这些小动作墨故渊自然尽收眼底,正欲提醒一二,忽觉一阵寒意漫上心头,他转过头看向秦穹,后者脸上渐渐多了几分铁青。 墨故渊当下开口说道“前辈,并非我们有意叨唠,如今这座青云镇上的百姓都是名存实亡,为何前辈要如此执迷不悟,不肯让这些人往生轮回?” 秦穹换了一副脸色,不屑说道“往生轮回?你也不看看现在这座镇上的百姓他们是如何的幸福安康,无病无灾,不老不死。” “一些诡法罢了,你仗着自身香火大道根基在此,一意孤行,有违天理,你觉得你能逍遥到何时?”胡八仙好笑问道。 “我何错之有?当年那场瘟疫要了小镇上下所有人的命,是我拼着损耗元气和修为替他们寻来一丝生机,以至于让他们如今还能享受天伦之乐。有违天理?依我看来,我是功德无量。” “一派胡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里是何地,老夫早在之前就打听过了,青云镇历史不过百年,若要追溯更远,此地正是当年大周王朝和大夏王朝的战场点。此地英灵不计其数,当年两国交战,足足共计有三十万大军死在了这里,黄沙厚土,地底不知淹埋了多少将士亡魂。后来大周王朝赢得了战争,此地被大周收入囊中,而你作为开工功臣,死后被追悼镇国大将军,加封庙宇祭祀,建立神庙雕像。你那座城隍庙立在镇东口,是阴气最为浓郁一地,说白了,这座青云镇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当年有意为之,以此来增添自己的香火传承。”胡八仙一口气直直说道。 墨故渊听的一惊一乍,想不到这当中还有这样的内幕存在。照此看来,青云镇岂不是建在一处乱葬岗之上,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下,曾经又是如何的战火滔天。 秦穹默然,听着胡八仙说言,整个人不为所动。 半响,秦穹眯起眼,不去理会胡八仙先前所言,自顾问道“当真不愿离去?” 胡八仙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秦穹不再多言,转首向着墨故渊问道“你们呢?” 墨故渊看了看胡八仙,后者再次自饮自乐起来,好似对墨故渊的去留并不关心。 “前辈,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晚辈有一事相问,若前辈能替晚辈解惑,我们自当离去。”墨故渊如实说道。 秦穹颔首,道“你是想问梁言那孩子父母的事?” 墨故渊一顿,缓缓了点了点头。 “无可奉告。” 墨故渊似乎早就料想会有此结果,略作沉吟,继续问道“敢问前辈,为何整个青云镇的百姓当年都死在了那场瘟疫中,唯独梁言没有任何异样?” 似乎怕秦穹依旧不肯告知,墨故渊再次开口说道“晚辈只有这么一问,前辈不管说的真假,我们这就离去。” 胡八仙放下酒杯,目光一亮朝他看去。 秦穹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半点情绪,听见墨故渊所问之后,沉默许久,最后仍是缓缓摇了摇头。 墨故渊一阵黯然,只得作罢。 “大寒刚过,再有几日便是十五,青云镇百鬼夜行,镇上生人勿进,而我也需要借此机会稳固小镇阵法结界。你们可以多逗留几日,只是不要给我添什么麻烦,如果时间到了,还希望你们能主动离开,若是耽误我修行,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秦穹丢下这么一句话,身影随之缓缓消散。 这句话是秦穹临走时对着胡八仙说的,只是后者恍若未觉,无动于衷。 而对于墨故渊几人,可能见他们修为薄弱,并没有放在眼里。 半响,墨故渊朝胡八仙问道“这位城隍爷好像对你忌惮三分啊。” 胡八下一手捻须,端坐在前,一副高人风范,道“我天机门最擅长的便是驱阴辟邪,术法之道天生克制这些魑魅魍魉。秦穹虽然是王朝赦封的庙神祭祀,可他既然将小镇数百条阴魂拘押在此,此等大逆不道的行径,自然和我道家一派水火不容。况且老夫一身道法五雷阳刚,想必他也是知道我的厉害,所以不敢撕破脸皮吧。”胡八仙说这话的时候,一派正气浩然。 墨故渊只是听了听,却不敢附和,对于胡八仙的底细,自己虽不清楚,可要说他如何了得,自己断然是不会信的,充其量就是阅历颇深,见多识广。修为道法这一块,还需有待加强。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苦修黄庭经,同为道家一派,自己更多是注重心法和肉身修炼,对于这些旁门偏支的捉鬼术法,经上也有记载,只是自己通常都草草一眼带过,并未深研其道。 “胡仙师,先前那位庙祝所言让我们呆到十五,且临行前还特意交代到时候他需要维持镇上的拘魂阵法,让我们速速离去,可是有什么讲究?”墨故渊好奇问道。 胡八仙转了转眼珠,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正当墨故渊以为他知道某种隐情的时候,胡八仙忽然站起身,道“糟糕,喝酒误事啊,老夫的摊位还在牌坊那,可别给贼人偷了。”言罢,当下就站起身火急火燎的向下赶去。 可行至一半时,又折身返回将那一瓶没喝完的酒顺势倒入自己腰间的木葫芦里,不忘朝墨故渊挤眉弄眼说道“记得结账啊,老夫下午还答应去赵大娘家替她儿媳妇接生呢。对了,那家伙甭管他说的啥,你们想多呆几天就呆几天,有老夫坐镇此地,百鬼绕行。” 不等墨故渊反应,胡八仙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接生?这里的人还能怀上?还让胡仙师去接生?”墨故渊一脸呆滞。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章 醉酒的教书先生 胡八仙走的匆忙,墨故渊本欲打算多向他打听一些消息,可看他好像真的忙着赶去替别人接生,当下也只能作罢。 回过身来的那一刻,只见鱼清潺和饺子还坐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两人面红耳赤,不时还高声吆喝,引得周围几桌人不禁瞠目结舌。 「兄台,这位女子和小女娃可是你的家人?」有人站起身朝墨故渊问道。 墨故渊愣了愣,却是不好反驳,只得木纳的点了点头。 「这我可就要说道你两句了,哪有带媳妇孩子出来吃饭让她们一直喝酒的,先前我看你和朋友聊事情,也不能不顾身边人啊。你媳妇能喝点无所谓,怎的还让一个小女娃也喝起酒来了呢?」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刻板说道。 墨故渊看着此人青衫席身,头戴方巾,倒是一派读书人的气质。 「先生教训的是,是晚辈先前疏忽大意了。」墨故渊抱拳微微行礼说道。 读书人看了看墨故渊,又回首看向那一桌喝的伶仃大醉的两人,摇了摇头,叹道「女子这般放纵,也是伤风败俗,这世风日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苏默,你就别在这倚老卖老,人家喝酒碍你啥事了,你在这念念叨叨的,当这聚福楼是私塾呢?」和这位读书人一同来此的还有一位白发老者,此刻正拉着他往回走。 「李岚闲,我教育后生晚辈你插什么嘴,既然出门给我撞见了,怎的就不能说道两句了。再说了,甭管这里是不是私塾,只要我愿意,哪怕到了大周帝都,我也要给那皇帝老儿上上一课。」名为苏默读书人此时脸色略有几分泛红,不知是酒劲上来还是脾气上来。 「得了,那你当我没说,就你这臭脾气,真要遇见个什么莽夫不听你讲道理的,我看你就是自找罪受。」 「哼,我辈读书人岂能畏手畏脚,这小子一看也是个练家子的,背后还背着一把剑,难道他就敢对我动手吗?」苏默依旧趾高气昂说道。 墨故渊有苦难言,这位教书先生难不成当真是喝多了,怎的一下子还越说越上瘾了。 另一边那位名为李篮闲的白发老者气急败坏,伸手指了指苏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得将身前杯中酒一饮而尽,吹胡子瞪眼不已。 苏默见墨故渊不动声色,当下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年轻人,我多说两句也是为了你好。江湖险恶,你这又是带着媳妇和孩子的,万一遇见个什么危险,你说该如何是好?」 墨故渊一手将鱼清潺抱起,一手牵起饺子,回眸向苏默笑了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晚辈一定牢记在心。」 墨故渊不愿和这位喝酒喝多的读书人计较什么,仍是和颜悦色的点头应道。 见墨故渊如此识抬举,苏默咽了咽喉咙,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转身向着桌后走了过去。 「老苏啊,都这把年纪了,怎的还如此意气用事呢,难道忘记了你当年进京赶考就是吃了自己这倔脾气的亏么?」李篮闲喟然叹道。 苏默充耳不闻,自顾说道「读了点书,想着有点抱负可以找个地方施展拳脚,谁知当朝贪官污吏太多,处处讲究人情世故,我还庆幸自己没考上呢,不然和那些人为伍,简直是丢尽我读书人的脸。」 「冥顽不灵,我看迂腐不化的人是你,还在这里自命清高。当初你落魄流浪至青云镇,若不是梁君好心收留你,让你在私塾教导镇上孩童功课,你以为你的为人师表从哪里来的?梁君在世时和你说过最多的是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得起他的用苦良心吗?」许是李篮闲先前也喝了不少,眼下见这苏默仍旧大放厥词,当下一股脑怒道。 正打算带着鱼清潺饺子离开的墨故渊在听见那位老者念起梁 君二字时,心中咯噔一跳,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身旁的鱼清潺和饺子,见她两人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过去,于是便将她俩搁在长椅上小憩一番,自己则是移步到那两人跟前,欲言又止。 被李篮闲气喘吁吁说了一顿后,苏默好似酒醒了几分,眼下默然低垂着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墨故渊站在两人跟前,拱手说道「二位前辈,刚才听你们说起梁君,可是镇西口梁言的父亲?」 此话一出,就连垂头丧气的苏默都不禁抬起头看向墨故渊,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你是何人,为何认识梁兄的孩子?」李篮闲狐疑问道。 「晚辈墨故渊,乃是从西山经东边的长留山而来,本欲是前去弱水参观一二,只是半路风雪太大,路途难行,恰巧遇见外出狩猎的梁言。那小少年心地热肠,于是便将我几人带到他的家中落脚休息一番,后来听说他父母死于两年前那场瘟疫当中,只是当中有几分蹊跷古怪,晚辈这才想着来镇上打听一二。」墨故渊如实说道。 李篮闲和苏默听着墨故渊所说,两人脸色一阵煞白,可也仅仅只有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已是懒得再去理会眼前这个陌生人。 墨故渊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二位先生,可是不信晚辈所说么?」墨故渊厚着脸小声说道。 「哪来的黄毛小儿在这里信口雌黄,先前还道你有几分谦诚,眼下却又胡说八道了起来,快走快走,莫要打搅我等雅兴。」苏默挥手驱赶说道。 墨故渊是铁了心要问出个所以然,尤其是二人在听见自己所言之后,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梁言。可从他们先前的谈话中,梁君好像是私塾的负责人,有点类似王朝学宫的祭酒存在。 「梁君是梁言的父亲,他父亲被人冤枉说是瘟疫的病源,被你们活生生淹死在弱水当中,难道你们一点也没有同情?」墨故渊取下背后剑,重重搁在桌上,脸色有几分难看。 苏默和李篮闲看着这男子的不善,只得按耐心中不悦,其中李篮闲率先说道「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梁言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墨故渊一愣,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梁言已经死了?」 「两年前,青云镇无缘无故爆发起了一场瘟疫,这瘟疫以野火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小镇,足足持续了一年之久。后来是城隍庙那边显灵了,发现瘟疫的源头正是梁言那小子从合黎山带出来的。为了拯救小镇无辜百姓,城隍爷可是大费苦心,用无上法力封锁了这片区域,将瘟疫隔绝,这才使得我们和外界的病源切除联系,慢慢得以恢复。」李篮闲动容说道。 墨故渊越听越迷糊,病源是梁言从合黎山带出来的?梁言已经死了,那前两天自己遇见的那个小少年又究竟是谁? 墨故渊所幸一屁股坐了下来,道「可晚辈的确是受梁言邀请,去往了他镇西口的家,也从他口中得知他的父亲叫梁君,娘亲名为言红虎。这一点还希望二位先生不要怀疑,晚辈从远方而来,若不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断然也不会胡搅蛮缠。」 苏默蹙眉,正欲呵斥两句之时,忽然看见墨故渊紧紧注视而来的目光,终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梁言酷爱打猎,他的父亲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母亲常年在家纺织,一家人倒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只是梁言年幼,不知山中豺狼虎豹的厉害,喜欢打猎,却没有任何技巧和方法,只是凭借一身蛮劲匹夫之勇闯入深山野岭之中。后来不小心发生意外,给野狼咬断了一只手,为了逃命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结果还落的个半死不残,连腿也瘸了。」李篮闲哭笑说道。 墨故渊悠然一惊,道「不错,晚辈当初见他的时候,他的左手空 空如也,右腿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 苏默许是压抑许久,当下怒拍桌面,道「告诉你你就好好听着,搭什么腔?李篮闲说他断胳膊瘸腿,你就说你见过的也是。当初把梁言葬在山下是我和他的父亲一同前去,你说你见过他,那我埋的是谁?」 墨故渊哑口无声,苦笑一声也不去和他争辩什么,眼下局势越发复杂,还是多打听一下消息为好。 「晚辈随身带了些好酒,都是出门远游前家中好友相赠,二位先生也就不要理会小子的打混了,不妨借酒消愁,多说一些陈年往事,晚辈也好了解具体的来龙去脉。」墨故渊变戏法般的从身后提出两坛陈酿,正是当初羽涅咫尺物当中的美酒。 两坛陈年佳酿摆在面前,顷刻间一股酒香扑面而至,浓郁芬芳,还未喝 ,便让人有了三分醉意。 「这......这光闻其味就已经让老朽饥渴难耐了啊,怕是比我们这山雪酒还要高出一筹。」李篮闲舔舐双唇,一副迫不及待之色。 苏默依旧一副刻板严肃的脸,只是在听闻李篮闲所说后,抱有偏见说道「山雪酒是合黎山上的雪酿造制成,别忘了当初瘟疫是怎么来的。在说说这酒,什么叫高出一筹,依我看来,这是我迄今为止光是靠闻就断定此酒中乃是极品之物。」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道「若是觉得此酒甚好,我带来的行囊里还有不少。眼下时辰尚早,二位先生不妨边喝边说道说道,就当给晚辈讲个故事听好了。」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酒至微醺最好 市集小巷,聚拢是烟火,摊开便是人间。 眼下已是下午时分,楼外杂声不断,吆喝欢呼此起披伏,响彻一方。 聚福楼二楼,墨故渊识趣的揭开坛盖替两位教书先生倒满,而后静静坐在一旁,静等下文。 看着墨故渊将此等美酒大大方方献上,可他自己却不为所动,当下苏默挑眉问道「你不喝酒?」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一手向身边长椅上熟睡的女子指去说道「早前答应她不喝酒,在没有她的允许下,晚辈是碰不得酒的。」 苏默不屑嗤笑了一声,嘴里咕哝了一句「出息。」 以墨故渊的境界,自然清晰可闻,只是他没有表现任何异常。 「先生,这青云镇两年前的瘟疫当真是梁言引发而出的?」墨故渊凑近小声问道。 苏默一饮而尽,摇了摇头,继而看向身前李篮闲,示意墨故渊去问他,自己则是不愿多说什么。 李篮闲同样一杯下肚,意犹未尽,墨故渊已经再次替他斟满。前者捻须,微微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对于我们来说有几分难以启齿罢了,毕竟这事发生在梁君身上,也和我们私塾有关。」 墨故渊摆正姿态,洗耳恭听。 「先说梁言的父母梁君和言红虎,他们都是青云镇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梁言则是在言红虎近四十的时候方才怀上,可谓是老来得子,殊为不易。」李篮闲缓缓说道。 墨故渊一愣,依常人的肉体凡胎来说,近四十怀有身孕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不仅对自身有危险,连腹中胎儿怕是也很难照料。 「等到梁言出生后,镇上人也都打心底喜欢这个孩子,加上梁君本就是私塾的创办者,为人亲切和蔼,心胸坦荡,不仅书教的好,为人处事在我们镇上也是首屈一指,是以我们大家都很敬佩梁君先生。」李篮闲款款而道。 一旁苏默独自饮酒,在听见李篮闲说起梁君时,连他这样嫉恶如仇,刻板严肃的性格都情不自禁的附和说道「梁君兄于我有再造之恩,没遇见他,或许我这余生也就寄酒纵情,草草了事罢了。」 墨故渊目光看去,不知苏默为何如此一说。 李篮闲没有理会苏默的感慨,继续说道「梁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转眼就过去了数年,而梁君和言红虎都年近半百,鬓发发白,梁言却还是个活蹦乱跳的皮小子,那会估摸也有七八岁吧。」 「作为青云镇上的出名人物,大家伙虽然喜欢梁言这个小子,可大多数也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不然以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任谁都恨不得踹上两脚。」 「是梁言恃宠而骄,骄奢跋扈么?」墨故渊下意识问道。 李篮闲摇了摇头,道「这一点应该是遗传到他娘的性子吧,要知道梁君本身脾气极好,待人有礼,温文尔雅。但是言红虎却不似寻常女子,一个女子名字带虎,具体你倒是可以想想。」 墨故渊不假思索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名字是长辈取的,许是人家别有用意呢?再说了,青云镇地处荒僻,又是戈壁沙漠之地,想必这里的先辈们有些还没怎么读过书呢,自然另当别论。」 李篮闲不置可否,道「此话在理,只是对于我们读书人来说,关于取名字一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讲究的。」 墨故渊没有多说什么,依旧静等下文。 「梁言之所以会在言红虎近四十才怀上,是因为言红虎在三十多的时候方才嫁给梁君,所以生的比较晚。要不说梁君心胸有容乃大啊,如言红虎那般磕碜的女子他都能娶回家,真是非常人所不能也啊。」似乎是想到什么,李篮闲端起酒杯,啧了一声。 墨故渊蹙眉,看着眼前李篮闲衣冠楚楚,一身 谈吐见识卓越,难不成也是以貌取人? 李篮闲撇了一眼墨故渊,脸上有几分不悦,道「你这什么表情,小看了我不是?」 墨故渊转过头,佯装听不见。 「臭小子,老夫一生都在教人读书写字,可教的最多的便是让人如何为人处事,你当我会看不起言红虎吗?」 「先生道理尽管说,晚辈听着便是。」墨故渊不卑不亢说道。 李篮闲酒意上头,却没有醉倒的意思,这便是羽涅物件当中美酒的厉害之处。 寻常酒水,一是关于口感,二是喝起来的滋味,至于这滋味就是千变万化了,多到寰宇苍穹,长到天地初开。 只是喝酒会醉,喝多了会吐,会不省人事。倘若是饮上某些劣质假酒,更是心如刀绞,头痛欲裂,这反而让喝酒一件雅事添了些许瑕疵。 酒到浓时方知心扉,其实喝酒最好的状态当属微醺,微醺之下,一切刚刚好。 酒微醺,人微醉,此意最阑珊,心上人最可爱,日后最可期。 这便是喝酒最好的样子,来日方长,细水长流,世事皆温柔。 而羽涅未失忆之前,作为半神之一的时光,不知他用了什么秘方,以至于这酒不论怎么喝都不会让人失去意识,反而可以一直处于这种微醺状态。 世间美酒,此物最难得。 李篮闲润了润嗓子,摆正身姿说道「言红虎和我一道在青云镇长大,年小我十岁,比梁君也小了五岁。言红虎出生的时候,听人家说她家就有一股恶臭熏绕,而且生下来她的脸上有一半地方被一块红斑遮住,可见容貌生来就带有残缺。幼时,也开过不少她的玩笑,却绝非有心之举。随着言红虎慢慢长大,便很少见她出门在外了,我听人说是因为言红虎的体臭越来越严重,加上她的样貌出落的奇丑无比,自己也没脸见人,干脆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时间一长,我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么一个人。」 末了,李篮闲念叨说道「在我记忆中言红虎不仅长的彪悍,就连性格都如她名字这般暴躁如雷,以前每说她丑的时候,都会被她摁在地上打,可没少遭罪受。至于先前所说,梁言或许就是遗传他母亲的性子吧。」 墨故渊哑然,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童年趣事。「哎,都是过去的事,反正老夫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知道我们的关系罢了。等到再次听见有关她的消息,是梁君告诉我的,他要和言红虎成亲。」李篮闲表情拧巴,似乎可见当时他也是这幅模样。 「梁君人如其名,谦谦君子,长的又是丰神俊朗,当年镇上不少豆蔻芳华的姑娘都暗恋不已。私底下更是有不少媒婆前去说媒,连他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几块,最后都被梁君一一婉拒,且没有丝毫周旋的余地。可这一拖,就是十几年,哪怕梁君再怎么眉清目秀,岁月摧折之下,亦是有了几分沧桑泛老模样。」 墨故渊点了点头,凡人若没有际遇或是修仙体质,寿命也不过百来余年,至于容貌更是如此。 「当时梁君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还没少挖苦他,放着当年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娶,如今三十多了,只得草草娶上言红虎,这不是自己难为自己吗,知道自己身体有限,怕打光棍?」李篮闲悠哉笑道,回忆多了几分真挚。 「哼。」一旁苏默一口吞下杯中酒,故意搁在桌上大声些许,略有不满。 「讲故事呢,你在这代入干嘛,说他打光棍,又没说你。诶,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苏默兄如今还是孜然一身,孤家寡人一个啊。」李篮闲啧啧称奇,有意嘲讽。 苏默快速倒满一杯,不去理会李篮闲所说,继续埋头喝酒。 李篮闲好笑摇了摇头,道「只是梁君所想我也不太清楚,好像那会他还挺高 兴的。似乎对他来说,他是真心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因为年纪和身体的缘故,不被人诟病,这才草草成家。」 墨故渊附和道「不错,听先生所言,即便梁君到了年纪,以他的才华和品质,相信也有很多选择。」 「是啊,既然是梁君所选,那么自然是他喜欢的,作为朋友我当然是祝福他的。后来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天,时隔多年,我终是再见到了言红虎,只是那一眼过后,我便再也不敢多看。这么多年了,言红虎身躯越发肥胖臃肿,脸上的红印几乎占满了她的脸,更别说她别扭的五官。即便再怎么说服自己,可世间女子长成这样实在教人难以观摩,更别说朝夕相处了。」李篮闲喟然叹道。 「皮囊而已,又没让你和人家朝夕相处,梁君都不嫌弃,你在这里说个什么劲?」苏默挖苦说道。 李篮闲脸上忽然多了几分愧色,苦笑说道「是啊,梁君自从娶了言红虎,整个人也越发精神,好似重新回到过去意气风发的时候,已至中年,却如那青年一般高歌激昻,蓬勃朝气。加上后来两人有了梁言,更是让梁君春风得意,只道人生无憾,人生足以。」 「而言红虎嫁给梁君后,一直勤俭持家,深居简出,以纺织增补家用,倒也是一位贤妻良母。」 墨故渊不解问道「这样一家不挺好的嘛,先生先前所言,晚辈听来也是羡慕的紧呐。」 「哎,可惜好景不长啊,要不是两年前那场瘟疫爆发,也不会弄的梁家三口生离死别,梁君和言红虎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纷纷自缢在弱水边的银杏树下。」李篮闲一抹悲色悄然浮现,整个人多了几分萎靡。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一章 酒至微醺最好 市集小巷,聚拢是烟火,摊开便是人间。 眼下已是下午时分,楼外杂声不断,吆喝欢呼此起披伏,响彻一方。 聚福楼二楼,墨故渊识趣的揭开坛盖替两位教书先生倒满,而后静静坐在一旁,静等下文。 看着墨故渊将此等美酒大大方方献上,可他自己却不为所动,当下苏默挑眉问道「你不喝酒?」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一手向身边长椅上熟睡的女子指去说道「早前答应她不喝酒,在没有她的允许下,晚辈是碰不得酒的。」 苏默不屑嗤笑了一声,嘴里咕哝了一句「出息。」 以墨故渊的境界,自然清晰可闻,只是他没有表现任何异常。 「先生,这青云镇两年前的瘟疫当真是梁言引发而出的?」墨故渊凑近小声问道。 苏默一饮而尽,摇了摇头,继而看向身前李篮闲,示意墨故渊去问他,自己则是不愿多说什么。 李篮闲同样一杯下肚,意犹未尽,墨故渊已经再次替他斟满。前者捻须,微微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对于我们来说有几分难以启齿罢了,毕竟这事发生在梁君身上,也和我们私塾有关。」 墨故渊摆正姿态,洗耳恭听。 「先说梁言的父母梁君和言红虎,他们都是青云镇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梁言则是在言红虎近四十的时候方才怀上,可谓是老来得子,殊为不易。」李篮闲缓缓说道。 墨故渊一愣,依常人的肉体凡胎来说,近四十怀有身孕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不仅对自身有危险,连腹中胎儿怕是也很难照料。 「等到梁言出生后,镇上人也都打心底喜欢这个孩子,加上梁君本就是私塾的创办者,为人亲切和蔼,心胸坦荡,不仅书教的好,为人处事在我们镇上也是首屈一指,是以我们大家都很敬佩梁君先生。」李篮闲款款而道。 一旁苏默独自饮酒,在听见李篮闲说起梁君时,连他这样嫉恶如仇,刻板严肃的性格都情不自禁的附和说道「梁君兄于我有再造之恩,没遇见他,或许我这余生也就寄酒纵情,草草了事罢了。」 墨故渊目光看去,不知苏默为何如此一说。 李篮闲没有理会苏默的感慨,继续说道「梁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转眼就过去了数年,而梁君和言红虎都年近半百,鬓发发白,梁言却还是个活蹦乱跳的皮小子,那会估摸也有七八岁吧。」 「作为青云镇上的出名人物,大家伙虽然喜欢梁言这个小子,可大多数也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不然以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任谁都恨不得踹上两脚。」 「是梁言恃宠而骄,骄奢跋扈么?」墨故渊下意识问道。 李篮闲摇了摇头,道「这一点应该是遗传到他娘的性子吧,要知道梁君本身脾气极好,待人有礼,温文尔雅。但是言红虎却不似寻常女子,一个女子名字带虎,具体你倒是可以想想。」 墨故渊不假思索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名字是长辈取的,许是人家别有用意呢?再说了,青云镇地处荒僻,又是戈壁沙漠之地,想必这里的先辈们有些还没怎么读过书呢,自然另当别论。」 李篮闲不置可否,道「此话在理,只是对于我们读书人来说,关于取名字一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讲究的。」 墨故渊没有多说什么,依旧静等下文。 「梁言之所以会在言红虎近四十才怀上,是因为言红虎在三十多的时候方才嫁给梁君,所以生的比较晚。要不说梁君心胸有容乃大啊,如言红虎那般磕碜的女子他都能娶回家,真是非常人所不能也啊。」似乎是想到什么,李篮闲端起酒杯,啧了一声。 墨故渊蹙眉,看着眼前李篮闲衣冠楚楚,一身 谈吐见识卓越,难不成也是以貌取人? 李篮闲撇了一眼墨故渊,脸上有几分不悦,道「你这什么表情,小看了我不是?」 墨故渊转过头,佯装听不见。 「臭小子,老夫一生都在教人读书写字,可教的最多的便是让人如何为人处事,你当我会看不起言红虎吗?」 「先生道理尽管说,晚辈听着便是。」墨故渊不卑不亢说道。 李篮闲酒意上头,却没有醉倒的意思,这便是羽涅物件当中美酒的厉害之处。 寻常酒水,一是关于口感,二是喝起来的滋味,至于这滋味就是千变万化了,多到寰宇苍穹,长到天地初开。 只是喝酒会醉,喝多了会吐,会不省人事。倘若是饮上某些劣质假酒,更是心如刀绞,头痛欲裂,这反而让喝酒一件雅事添了些许瑕疵。 酒到浓时方知心扉,其实喝酒最好的状态当属微醺,微醺之下,一切刚刚好。 酒微醺,人微醉,此意最阑珊,心上人最可爱,日后最可期。 这便是喝酒最好的样子,来日方长,细水长流,世事皆温柔。 而羽涅未失忆之前,作为半神之一的时光,不知他用了什么秘方,以至于这酒不论怎么喝都不会让人失去意识,反而可以一直处于这种微醺状态。 世间美酒,此物最难得。 李篮闲润了润嗓子,摆正身姿说道「言红虎和我一道在青云镇长大,年小我十岁,比梁君也小了五岁。言红虎出生的时候,听人家说她家就有一股恶臭熏绕,而且生下来她的脸上有一半地方被一块红斑遮住,可见容貌生来就带有残缺。幼时,也开过不少她的玩笑,却绝非有心之举。随着言红虎慢慢长大,便很少见她出门在外了,我听人说是因为言红虎的体臭越来越严重,加上她的样貌出落的奇丑无比,自己也没脸见人,干脆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时间一长,我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么一个人。」 末了,李篮闲念叨说道「在我记忆中言红虎不仅长的彪悍,就连性格都如她名字这般暴躁如雷,以前每说她丑的时候,都会被她摁在地上打,可没少遭罪受。至于先前所说,梁言或许就是遗传他母亲的性子吧。」 墨故渊哑然,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童年趣事。「哎,都是过去的事,反正老夫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知道我们的关系罢了。等到再次听见有关她的消息,是梁君告诉我的,他要和言红虎成亲。」李篮闲表情拧巴,似乎可见当时他也是这幅模样。 「梁君人如其名,谦谦君子,长的又是丰神俊朗,当年镇上不少豆蔻芳华的姑娘都暗恋不已。私底下更是有不少媒婆前去说媒,连他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几块,最后都被梁君一一婉拒,且没有丝毫周旋的余地。可这一拖,就是十几年,哪怕梁君再怎么眉清目秀,岁月摧折之下,亦是有了几分沧桑泛老模样。」 墨故渊点了点头,凡人若没有际遇或是修仙体质,寿命也不过百来余年,至于容貌更是如此。 「当时梁君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还没少挖苦他,放着当年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娶,如今三十多了,只得草草娶上言红虎,这不是自己难为自己吗,知道自己身体有限,怕打光棍?」李篮闲悠哉笑道,回忆多了几分真挚。 「哼。」一旁苏默一口吞下杯中酒,故意搁在桌上大声些许,略有不满。 「讲故事呢,你在这代入干嘛,说他打光棍,又没说你。诶,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苏默兄如今还是孜然一身,孤家寡人一个啊。」李篮闲啧啧称奇,有意嘲讽。 苏默快速倒满一杯,不去理会李篮闲所说,继续埋头喝酒。 李篮闲好笑摇了摇头,道「只是梁君所想我也不太清楚,好像那会他还挺高 兴的。似乎对他来说,他是真心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因为年纪和身体的缘故,不被人诟病,这才草草成家。」 墨故渊附和道「不错,听先生所言,即便梁君到了年纪,以他的才华和品质,相信也有很多选择。」 「是啊,既然是梁君所选,那么自然是他喜欢的,作为朋友我当然是祝福他的。后来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天,时隔多年,我终是再见到了言红虎,只是那一眼过后,我便再也不敢多看。这么多年了,言红虎身躯越发肥胖臃肿,脸上的红印几乎占满了她的脸,更别说她别扭的五官。即便再怎么说服自己,可世间女子长成这样实在教人难以观摩,更别说朝夕相处了。」李篮闲喟然叹道。 「皮囊而已,又没让你和人家朝夕相处,梁君都不嫌弃,你在这里说个什么劲?」苏默挖苦说道。 李篮闲脸上忽然多了几分愧色,苦笑说道「是啊,梁君自从娶了言红虎,整个人也越发精神,好似重新回到过去意气风发的时候,已至中年,却如那青年一般高歌激昻,蓬勃朝气。加上后来两人有了梁言,更是让梁君春风得意,只道人生无憾,人生足以。」 「而言红虎嫁给梁君后,一直勤俭持家,深居简出,以纺织增补家用,倒也是一位贤妻良母。」 墨故渊不解问道「这样一家不挺好的嘛,先生先前所言,晚辈听来也是羡慕的紧呐。」 「哎,可惜好景不长啊,要不是两年前那场瘟疫爆发,也不会弄的梁家三口生离死别,梁君和言红虎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纷纷自缢在弱水边的银杏树下。」李篮闲一抹悲色悄然浮现,整个人多了几分萎靡。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年前的瘟疫 李篮闲悲从中来,说到梁言夫妻二人自缢在弱水边时,连手中美酒都觉得索然无味,当下只是不停的把玩酒杯,来回摇晃。 墨故渊按耐心中思绪,今日出镇,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实在是一个比一个隆重,跟自己原来在梁言家所听到的完全是两种概念。 据梁言所说,镇上的瘟疫是城隍庙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那位叫秦穹的城隍爷诱导小镇百姓,诬陷梁言的爹娘是病源体,最后将二人捆绑去了弱水边活活淹死。 可先前秦穹至此,虽没有具体告诉自己什么,可不难看出城隍庙那边应该是为了这次瘟疫付出了很大的牺牲,这种牺牲甚至有可能会对秦穹本身造成一定的影响。要知道作为一个神庙,其最大的神力便是来自百姓的香火爱戴,只有信徒多才能稳固自己的实力。可秦穹为了小镇百姓的安居乐业,以无上神通将他们的魂魄稳固在镇上,让他们依然身在当下,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可说是逆天行径。 只是眼下又听李篮闲讲了那么多当年的往事,其中一二可以知道另外一个说法。病源并非来自梁言父母,而是梁言自幼喜欢打猎,是去往合黎山的途中回来后,镇上才爆发瘟疫,至于梁言,早早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 微微整理了下思绪,墨故渊也不再执意将自己听到一幕告诉两人,反而是顺口问道“那场瘟疫是梁言从山中回来引发,可梁言的父母为何要自缢在弱水边上呢?” 李篮闲默不作声,似乎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一时陷入沉默当中。 墨故渊不好打搅,只得在一旁干等候着。 苏默抿了几口小酒,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声,接话说道“梁君兄在世时,私塾里的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哪怕瘟疫爆发的那一年多时间里,梁君兄还是每天坚持要去学堂,从未间断。如今看来,可能正是因为他的早出晚归,疏忽对梁言的教导,以至于梁言最后一个人跑去大山时不小心深受重创,这才使得他们夫妻二人心底一直难以释怀吧。” 墨故渊一顿,难不成梁言的性子是因为从小没人管,所以才如此胆大妄为,不惧任何么? “先生,照你所说,即便梁君再忙断然也不会大意到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吧,何况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晚辈也能听出些许有关梁君的为人。以他的才识心胸,腹中书气,怎会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呢?”墨故渊缓缓说道。 苏默微微蹙眉,正想反驳两句时,念头一闪,忽然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对啊,这点我怎从未在意呢,只当是镇上人都在意梁言,或是看在梁君的份上不和这浑小子计较。按道理来说梁君教人甚多,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疏忽管教啊。”苏默揣摩着下巴,露出一副沉吟之色。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先生能说说这瘟疫究竟具体怎么来的吗?” 苏默缓缓了点点头,接过李篮闲的话匣子,往下说道“梁言夫妇二人生下一子后,三口之家倒也和过往一样。只是梁言性子倔强倨傲,不服管教,每每趁他爹去私塾之后,便自个捣鼓着一些家中留下的打猎工具,时常去往戈壁大山之中狩猎。这一来二去,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好在梁言自己有个去处,不至于像以前一样,闲来无事就去破坏庄稼,或是点火烧树,尽给他父母添乱。” “梁君知晓后,也并未劝阻,只是交代他孩子多注意安全,对于一些凶猛的野兽还是避而远之。可梁言年幼,仗着胆量和几分天赋依旧我行我素,这也就为后来的惨重埋下祸根了。” 墨故渊竖耳聆听,知道接下来的故事重点到了。 “两年前的冬至,我印象很深,搁前几年这青云镇已经是霜雪覆盖,山脉冰川也都是一望无垠的白。可是那一年到了冬至,这戈壁荒凉之地仍旧没有落下半片雪花,不仅如此,就连镇后方的合黎山都没有下雪,山巅之上,依旧郁郁葱葱,仿若夏季时的样子。”苏默细细说来。 “这......这是何因,晚辈曾在地理古籍中看过记载,关于北境合黎山这一带,基本都是从秋分开始,气候渐渐转凉,等到入冬时,此地应该都会下雪才对。” “是啊,我不说了我刚到这前几年都是如此么,就是那一年特别奇怪。由于天气原因,我们只当是入冬来的晚些,并未太在意什么。也就是在那几天,梁言趁着天气尚好,外出狩猎,这一去,最后却让他失去了一只胳膊还断了一条腿。” “那一天梁言出去之后,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等到梁君回到家时才发现不对劲。言红虎同样心急如焚,梁言未归,她只当是他狩猎回来直接去往了镇上,却没想到天黑了梁君回来还是不见自己孩子的踪影。” “夫妇二人赶忙联系了小镇百姓,于是大家伙合计连夜外出寻找,而根据白天在地里劳作的人说,有人看见梁言白天赶马朝合黎山的方向跑去,于是大家纷纷向着合黎山中寻去。” 墨故渊听到此处,心中微微沉思,合黎山他在外经上看过记载。大山占地数百里,而在山的背后是黑河所在,山前是弱水,两条河被一座山拦截,一分为二,恰好都在合黎山的中心地带,是以,此山也是黑河弱水的分界线。 “后来忙活了一个晚上,等到天微亮的时候,方才在一处峡谷内的浅水流下发现了昏迷过去的梁言。当时镇上人找到他时,都不敢去喊他的父母,就怕梁君和言红虎看见梁言这幅模样接受不了。可这毕竟关乎人命,当时见梁言还有一口气息尚存,于是大家伙赶忙将他带回镇上,生怕晚了就来不及。”苏默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好在最后梁言终是挺了过来,只可惜他成了一个残疾人。后来听他自己说,那天逮着一头豺狼穷追不舍,一路奔向了大山深处,不小心在山中迷了路,最后稀里糊涂从山上滚了下来。由于摔断了骨头,爬不起身,只好一直躺在那里,可谁知原来追着的那头豺狼去而复返,竟是找他回来报仇。梁言拼命反抗,最后一只手被豺狼咬下,腿也是山上摔下来落的毛病。” 墨故渊了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梁言还能虎口逃生,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一个小孩有如此心性,面对凶狠血腥的豺狼还能负隅顽抗,要换作是你,你怕不?”苏默好笑问道。 墨故渊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若是在落星村那会,自己肯定是以害怕为主。 “现在知道梁言这小子有多不让人省心吧。别说胆子了,就连性格有时候都让人琢磨不透,阴晴不定。好在他大难不死,侥幸活了下来,在养伤的那一段日子里,他娘是寸步不离,每天守候在他的身边,深怕一个不留神这小子还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至于梁君,则是呆在私塾的时间少了,每天也早早回去照顾。” “直到后来有一天,梁君照往常一样去私塾上课,可在学堂上总是不停的咳嗽,随着咳嗽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吐出了血昏迷在了台上。当我们将他送往张大夫家时,经过检查,梁君脖子以下全是红疹,当时除了脸上不太明显,其手脚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等到张大夫确定时,早已无力回天。”苏默脸上多了几分悚然。 墨故渊诧异问道“可是梁君早就察觉到自己异样,为了不让镇上百姓发觉异常,一直隐瞒?” 一旁李篮闲面露痛色,忽然捶胸顿足了起来,不知想表达什么。 苏默看了看他的样子,道“只能是如此了,私塾里那么多人家的孩童都在,梁君早就感染了瘟疫,却一直没有告诉大家伙。每天过来上课接触到的学生,回家之后自然要和他们的父母交流,这来来往往,很快这场灾难就席卷了整个青云镇。” 听到这里,墨故渊才有了几分释然,似乎是想通了某些关键。 “梁君以为这样就可以隐瞒梁言的病情,殊不知他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感染,还将这场灾难带给了镇上百姓。瘟疫爆发,家家户户都感染上了病毒,可镇上只有张大夫一家开医馆,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如何照顾一镇百姓。而镇长派出去的报信人也迟迟未归,想来这青云镇地处荒僻,得知此地有瘟疫,谁还敢过来呢。”苏默直直说道。 “那一年,我们是水深火热,痛不欲生,都恨不得就此死去算了,免得平白无故遭罪受,活生生受苦。”苏默回想两年前的一切,喃喃说道。 李篮闲回过神来劝道“这不都熬过去了吗,还说这些干嘛,想点开心的,” 墨故渊眨了眨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观二人姿态,看来当真如胡八仙所说,他们的确不知道自己已经都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 已死之人不觉自己是死人,天方夜谭,却又合乎情理,墨故渊莫名想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年前的瘟疫 李篮闲悲从中来,说到梁言夫妻二人自缢在弱水边时,连手中美酒都觉得索然无味,当下只是不停的把玩酒杯,来回摇晃。 墨故渊按耐心中思绪,今日出镇,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实在是一个比一个隆重,跟自己原来在梁言家所听到的完全是两种概念。 据梁言所说,镇上的瘟疫是城隍庙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那位叫秦穹的城隍爷诱导小镇百姓,诬陷梁言的爹娘是病源体,最后将二人捆绑去了弱水边活活淹死。 可先前秦穹至此,虽没有具体告诉自己什么,可不难看出城隍庙那边应该是为了这次瘟疫付出了很大的牺牲,这种牺牲甚至有可能会对秦穹本身造成一定的影响。要知道作为一个神庙,其最大的神力便是来自百姓的香火爱戴,只有信徒多才能稳固自己的实力。可秦穹为了小镇百姓的安居乐业,以无上神通将他们的魂魄稳固在镇上,让他们依然身在当下,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可说是逆天行径。 只是眼下又听李篮闲讲了那么多当年的往事,其中一二可以知道另外一个说法。病源并非来自梁言父母,而是梁言自幼喜欢打猎,是去往合黎山的途中回来后,镇上才爆发瘟疫,至于梁言,早早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 微微整理了下思绪,墨故渊也不再执意将自己听到一幕告诉两人,反而是顺口问道“那场瘟疫是梁言从山中回来引发,可梁言的父母为何要自缢在弱水边上呢?” 李篮闲默不作声,似乎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一时陷入沉默当中。 墨故渊不好打搅,只得在一旁干等候着。 苏默抿了几口小酒,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声,接话说道“梁君兄在世时,私塾里的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哪怕瘟疫爆发的那一年多时间里,梁君兄还是每天坚持要去学堂,从未间断。如今看来,可能正是因为他的早出晚归,疏忽对梁言的教导,以至于梁言最后一个人跑去大山时不小心深受重创,这才使得他们夫妻二人心底一直难以释怀吧。” 墨故渊一顿,难不成梁言的性子是因为从小没人管,所以才如此胆大妄为,不惧任何么? “先生,照你所说,即便梁君再忙断然也不会大意到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吧,何况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晚辈也能听出些许有关梁君的为人。以他的才识心胸,腹中书气,怎会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呢?”墨故渊缓缓说道。 苏默微微蹙眉,正想反驳两句时,念头一闪,忽然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对啊,这点我怎从未在意呢,只当是镇上人都在意梁言,或是看在梁君的份上不和这浑小子计较。按道理来说梁君教人甚多,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疏忽管教啊。”苏默揣摩着下巴,露出一副沉吟之色。 墨故渊讪讪笑了笑,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先生能说说这瘟疫究竟具体怎么来的吗?” 苏默缓缓了点点头,接过李篮闲的话匣子,往下说道“梁言夫妇二人生下一子后,三口之家倒也和过往一样。只是梁言性子倔强倨傲,不服管教,每每趁他爹去私塾之后,便自个捣鼓着一些家中留下的打猎工具,时常去往戈壁大山之中狩猎。这一来二去,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好在梁言自己有个去处,不至于像以前一样,闲来无事就去破坏庄稼,或是点火烧树,尽给他父母添乱。” “梁君知晓后,也并未劝阻,只是交代他孩子多注意安全,对于一些凶猛的野兽还是避而远之。可梁言年幼,仗着胆量和几分天赋依旧我行我素,这也就为后来的惨重埋下祸根了。” 墨故渊竖耳聆听,知道接下来的故事重点到了。 “两年前的冬至,我印象很深,搁前几年这青云镇已经是霜雪覆盖,山脉冰川也都是一望无垠的白。可是那一年到了冬至,这戈壁荒凉之地仍旧没有落下半片雪花,不仅如此,就连镇后方的合黎山都没有下雪,山巅之上,依旧郁郁葱葱,仿若夏季时的样子。”苏默细细说来。 “这......这是何因,晚辈曾在地理古籍中看过记载,关于北境合黎山这一带,基本都是从秋分开始,气候渐渐转凉,等到入冬时,此地应该都会下雪才对。” “是啊,我不说了我刚到这前几年都是如此么,就是那一年特别奇怪。由于天气原因,我们只当是入冬来的晚些,并未太在意什么。也就是在那几天,梁言趁着天气尚好,外出狩猎,这一去,最后却让他失去了一只胳膊还断了一条腿。” “那一天梁言出去之后,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等到梁君回到家时才发现不对劲。言红虎同样心急如焚,梁言未归,她只当是他狩猎回来直接去往了镇上,却没想到天黑了梁君回来还是不见自己孩子的踪影。” “夫妇二人赶忙联系了小镇百姓,于是大家伙合计连夜外出寻找,而根据白天在地里劳作的人说,有人看见梁言白天赶马朝合黎山的方向跑去,于是大家纷纷向着合黎山中寻去。” 墨故渊听到此处,心中微微沉思,合黎山他在外经上看过记载。大山占地数百里,而在山的背后是黑河所在,山前是弱水,两条河被一座山拦截,一分为二,恰好都在合黎山的中心地带,是以,此山也是黑河弱水的分界线。 “后来忙活了一个晚上,等到天微亮的时候,方才在一处峡谷内的浅水流下发现了昏迷过去的梁言。当时镇上人找到他时,都不敢去喊他的父母,就怕梁君和言红虎看见梁言这幅模样接受不了。可这毕竟关乎人命,当时见梁言还有一口气息尚存,于是大家伙赶忙将他带回镇上,生怕晚了就来不及。”苏默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好在最后梁言终是挺了过来,只可惜他成了一个残疾人。后来听他自己说,那天逮着一头豺狼穷追不舍,一路奔向了大山深处,不小心在山中迷了路,最后稀里糊涂从山上滚了下来。由于摔断了骨头,爬不起身,只好一直躺在那里,可谁知原来追着的那头豺狼去而复返,竟是找他回来报仇。梁言拼命反抗,最后一只手被豺狼咬下,腿也是山上摔下来落的毛病。” 墨故渊了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梁言还能虎口逃生,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一个小孩有如此心性,面对凶狠血腥的豺狼还能负隅顽抗,要换作是你,你怕不?”苏默好笑问道。 墨故渊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若是在落星村那会,自己肯定是以害怕为主。 “现在知道梁言这小子有多不让人省心吧。别说胆子了,就连性格有时候都让人琢磨不透,阴晴不定。好在他大难不死,侥幸活了下来,在养伤的那一段日子里,他娘是寸步不离,每天守候在他的身边,深怕一个不留神这小子还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至于梁君,则是呆在私塾的时间少了,每天也早早回去照顾。” “直到后来有一天,梁君照往常一样去私塾上课,可在学堂上总是不停的咳嗽,随着咳嗽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吐出了血昏迷在了台上。当我们将他送往张大夫家时,经过检查,梁君脖子以下全是红疹,当时除了脸上不太明显,其手脚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等到张大夫确定时,早已无力回天。”苏默脸上多了几分悚然。 墨故渊诧异问道“可是梁君早就察觉到自己异样,为了不让镇上百姓发觉异常,一直隐瞒?” 一旁李篮闲面露痛色,忽然捶胸顿足了起来,不知想表达什么。 苏默看了看他的样子,道“只能是如此了,私塾里那么多人家的孩童都在,梁君早就感染了瘟疫,却一直没有告诉大家伙。每天过来上课接触到的学生,回家之后自然要和他们的父母交流,这来来往往,很快这场灾难就席卷了整个青云镇。” 听到这里,墨故渊才有了几分释然,似乎是想通了某些关键。 “梁君以为这样就可以隐瞒梁言的病情,殊不知他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感染,还将这场灾难带给了镇上百姓。瘟疫爆发,家家户户都感染上了病毒,可镇上只有张大夫一家开医馆,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如何照顾一镇百姓。而镇长派出去的报信人也迟迟未归,想来这青云镇地处荒僻,得知此地有瘟疫,谁还敢过来呢。”苏默直直说道。 “那一年,我们是水深火热,痛不欲生,都恨不得就此死去算了,免得平白无故遭罪受,活生生受苦。”苏默回想两年前的一切,喃喃说道。 李篮闲回过神来劝道“这不都熬过去了吗,还说这些干嘛,想点开心的,” 墨故渊眨了眨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观二人姿态,看来当真如胡八仙所说,他们的确不知道自己已经都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 已死之人不觉自己是死人,天方夜谭,却又合乎情理,墨故渊莫名想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三章 酒壮怂人胆 苏默沉默,对于李篮闲的安慰他好像并没有听见,似乎是道出的陈年往事有些多了,连他自己也被代入其中,一时有些难以释怀。 李篮闲一旁瞧的深有同感,先前所言,自己又何尝不是。 墨故渊大致了解有关梁君一家的过往,心中暗自斟酌,一时并未再多问些什么。 听了不同的人讲起的不同故事,墨故渊一一对比,心中不禁越发觉得奇怪。这个青云镇依照胡八仙说的话,小镇上的居民应该很早之前都死在了那场瘟疫里,先前秦穹也证实了这一点,只是镇上百姓不知。 可对于苏默说他和梁君曾一起将梁言埋葬在合黎山下,断定梁言已死,关于这一点,墨故渊一直思前想后,更多还是偏向于胡八仙一说。毕竟他方才也说过,从他来这里之后,只见过梁言那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于其中具体缘由,恐怕还得自己再去查个清楚。一念此处,墨故渊不禁想到羽涅那边,不知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许是兴致阑珊,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苏默看了看墨故渊,又朝李篮闲点了点头,而后自顾站起身,默然向着楼下走去。 墨故渊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声。 片刻,李篮闲也收拾了几番,向墨故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年轻人,酒喝的尽兴,话也说的差不多,你就当个故事听好了,时辰不早,老朽也该回去了。」 墨故渊急忙起身相送,道「叨唠先生了,还望先生不要计较晚辈的无礼。」 李篮闲罢了罢手,笑道「无妨,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喝喝酒说说话,也算是偷得时光半日闲。另外你也别觉得老夫人品如何,两年前的瘟疫足足持续了一年,因为城隍庙那边查出梁言是病源,为了保全镇上大家伙的性命,只能将梁言赶出青云镇。最后是他的父亲在野外找到他的尸体,将他埋在山下。许是因为这一点,梁君和言红虎这才想不开,自缢在弱水边的树下。」 墨故渊愣了愣,继而接话说道「瘟疫爆发后持续了一年,先生可曾想过镇上有其它百姓家里死过人?」 李篮闲一顿,眼中透露着丝丝疑惑,他想了想,道「那会瘟疫闹的挺严重的,但好像并没有听说谁家出过人命啊。」 墨故渊苦笑摇了摇头,道「如此说来,镇上所有人都感染了瘟疫,最后死的人却只有梁君一家。」 李篮闲愕然呆滞,精神恍惚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路走出去的。 墨故渊独自坐在长椅上,低头沉思,将这几日所收集到的消息一一整理脑中,一时也不免有几分头疼。 当初在梁言家听他所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即便他还活着,又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梁言说他一家没有感染瘟疫,父母是被秦穹陷害,这才想要找城隍庙那边报仇。 可刚才又听两位先生所言,瘟疫是梁言从合黎山带出来,父母因为他的死而自缢,这一切的事情真相又是如何,看来自己还得多调查几番。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墨故渊竟是情不自禁的抓起了桌上的酒杯把玩在掌心,他看了看一旁还未饮完佳酿,咽了咽喉咙,脑中忽然有了一丝悸动。 鬼使神差下,墨故渊站起身将那坛酒提起,正欲往杯中倒上些许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呻吟声,吓的他赶紧将余下的酒放回,不敢轻举妄动。 「你在干嘛?」鱼清潺从长椅上坐起,此刻仍旧保持伸腰的姿势,好奇问道。 墨故渊转过身,笑了笑,道「先前这里有两位先生认识梁言的父亲,我便提了两坛酒和他们闲聊几番,从而得知有关梁言他父母的一些消息。」 鱼清潺目光一亮,道「可有打听到什么?」 墨故 渊笑着说道「这个等会慢慢告诉你,桌上的酒还未喝完,我先收起来,免得浪费。」 语毕,墨故渊一手挥去,桌上几坛剩酒皆被他收入囊中。 「咦,这出来还是大上午的,怎的睡上一会就天黑啦。」鱼清潺回头看向窗外,只见屋外天色漆黑,有阵阵灯火闪烁。 墨故渊无奈说道「你还知道天黑呢,你看看你喝了那么多酒,这一觉可是睡了一下午。」 鱼清潺腼腆一笑,道「以前在大荒的时候也喝过几次,却没有像今天这般喝的多,不过这山雪酒口感是很好的,冰冰凉凉,还有种清爽的感觉。」 墨故渊挑眉,道「你还会品酒呢?」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鱼清潺眨了眨眼,许是她少有喝酒的缘故,这一会虽然醒来,可脸上依旧还有几分红晕。 墨故渊看着看着就有些痴了,眼里满是她的容颜。 「鱼姑娘你可真好看。」墨故渊嘿嘿笑道。 鱼清潺一听,本就泛红的脸上更添几分抚媚。 「哪里好看?」 「哪都好看啊。」 「比起你在沧海见过的汲清还有那个好像叫白离的姑娘,我们谁好看?」 墨故渊一惊,道「你怎么认识她们?」 「羽涅闲暇之余,私底下和我说的啊。」 墨故渊嘴角扯了扯,打算回去非把这小子揍一顿不可。 「他没夸大其词吧?」 「什么是夸大其词?」 「没....... 没什么。」 「怎么结巴了,问你话呢,你还没回答我。」 墨故渊仔细看向鱼清潺,半响,认真说道「都好看,只是我第一次见鱼姑娘的那天你穿的少,所以我觉得更好看些。」 说完,不能鱼清潺反应,墨故渊一溜烟的向着屋外跑了出去,连他自己都有种莫名的害怕。先前所言,也是羽涅闲暇之余告诉自己的方法,男孩追女孩,得调皮坏一点,这样女孩才喜欢。 至于先前这一说,墨故渊觉得还挺不错,虽然眼下走在大街上仍旧心惊肉跳的。 鱼清潺僵硬的转了转脖子,很快,一声怒吼惊起了小镇上的鸡飞狗跳。 「饺子,给我把墨故渊抓起来吊打!!」 熟睡中的饺子毫无防备,整个身躯被鱼清潺提起,飞快的向着楼下冲去。 很快,墨故渊无处可躲,只得躲在一处角落干笑说道「刚才那会我想起羽涅说的话,他教我这样做,我不是故意的。」 鱼清潺冷着脸,步步紧逼走上前去,墨故渊看着来者不善,万念俱灰之下本打算先行逃离,可身后上方,饺子虎视眈眈看来。 那样子分明是告诫自己好好和鱼清潺说清楚。 小巷之中,万籁俱静,两人倒影拉长,在昏暗的街道下渐渐靠近。 鱼清潺走到墨故渊跟前,抬头看去,后者唯唯诺诺,站在墙角下瑟瑟发抖,不停朝自己示好卖笑。 「在我面前,你胆子好像比以前大了不少啊。」鱼清潺冷笑说道。 墨故渊有苦难言,干脆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摇头。 月光皎洁,有意避开小巷,不去打搅。 鱼清潺看着眼前这张轮廓刚毅,棱角分明的容颜,半响,兀然间泪眼朦胧了起来。 「说我好看,就是因为我那时没穿衣服么?」 墨故渊一瞬间头大如牛,一片空白。 「不......不是......不是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墨故渊吞吞吐吐,这会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鱼清潺不为所动,站在墨故渊 跟前,痴痴凝眸看去,而后,竟是直接动手朝自己身上衣裳解去,口中呢喃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说我好看,分明是心怀不轨,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裹在体外的裘袄散落在地,接着鱼清潺又向着里间的长衣解去,脸上一副恼恨之色。 墨故渊僵硬在原地,这会是连笑的力气都没了,他一动不动,任凭鱼清潺在自己跟前肆意妄为。 饺子站在墙沿上,看着底下鱼清潺的豪迈,又看了看二人贴近的身躯,下意识用双手捂住眼睛,可似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松开几根手指,从指缝间小心翼翼偷偷看去,脸上一副兴奋迫不及待之色。 悉悉嗦嗦声之下,鱼清潺哭的委屈极了,正当她准备放手一搏之际,忽而整个身躯向前倾斜,散落的两件的衣服都被人用手披在了身上。 墨故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暖声说道「当心着凉。」 鱼清潺迷糊着眼,脸上红霞满面。 「以前和谁一起喝酒的?」 「嗯......北溟鲲还是有凌姐姐,还有大荒的饕餮混沌吧......」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喝多了喜欢胡来?」 鱼清潺靠在墨故渊胸膛,小声说道「记不清了,反正喝了几次他们就不跟我喝了。」 墨故渊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鱼姑娘喝酒之后是先睡觉,至于这酒后之态是慢慢酝酿而成,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你要觉得别的姑娘好看,以后不必和我说,也不许拿我开玩笑。」 墨故渊心中一痛,拍了拍鱼清潺后背,柔声说道「对不起啊,我再不使坏了。」 夜色暗淡,月亮也躲进了云层之中,静谧无声下,两人相拥而立。不知何时,鱼清潺靠在墨故渊身上又浅浅睡了过去。 「人间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唯独见你,胜过所有,你最特别。」墨故渊轻轻嗅了嗅她的发丝,不敢逾矩。 幼时,母亲说喜欢一个人要从一而终,墨故渊一直记得,所以他很认真,就是有点怂而已。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三章 酒壮怂人胆 苏默沉默,对于李篮闲的安慰他好像并没有听见,似乎是道出的陈年往事有些多了,连他自己也被代入其中,一时有些难以释怀。 李篮闲一旁瞧的深有同感,先前所言,自己又何尝不是。 墨故渊大致了解有关梁君一家的过往,心中暗自斟酌,一时并未再多问些什么。 听了不同的人讲起的不同故事,墨故渊一一对比,心中不禁越发觉得奇怪。这个青云镇依照胡八仙说的话,小镇上的居民应该很早之前都死在了那场瘟疫里,先前秦穹也证实了这一点,只是镇上百姓不知。 可对于苏默说他和梁君曾一起将梁言埋葬在合黎山下,断定梁言已死,关于这一点,墨故渊一直思前想后,更多还是偏向于胡八仙一说。毕竟他方才也说过,从他来这里之后,只见过梁言那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于其中具体缘由,恐怕还得自己再去查个清楚。一念此处,墨故渊不禁想到羽涅那边,不知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许是兴致阑珊,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苏默看了看墨故渊,又朝李篮闲点了点头,而后自顾站起身,默然向着楼下走去。 墨故渊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声。 片刻,李篮闲也收拾了几番,向墨故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年轻人,酒喝的尽兴,话也说的差不多,你就当个故事听好了,时辰不早,老朽也该回去了。」 墨故渊急忙起身相送,道「叨唠先生了,还望先生不要计较晚辈的无礼。」 李篮闲罢了罢手,笑道「无妨,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喝喝酒说说话,也算是偷得时光半日闲。另外你也别觉得老夫人品如何,两年前的瘟疫足足持续了一年,因为城隍庙那边查出梁言是病源,为了保全镇上大家伙的性命,只能将梁言赶出青云镇。最后是他的父亲在野外找到他的尸体,将他埋在山下。许是因为这一点,梁君和言红虎这才想不开,自缢在弱水边的树下。」 墨故渊愣了愣,继而接话说道「瘟疫爆发后持续了一年,先生可曾想过镇上有其它百姓家里死过人?」 李篮闲一顿,眼中透露着丝丝疑惑,他想了想,道「那会瘟疫闹的挺严重的,但好像并没有听说谁家出过人命啊。」 墨故渊苦笑摇了摇头,道「如此说来,镇上所有人都感染了瘟疫,最后死的人却只有梁君一家。」 李篮闲愕然呆滞,精神恍惚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路走出去的。 墨故渊独自坐在长椅上,低头沉思,将这几日所收集到的消息一一整理脑中,一时也不免有几分头疼。 当初在梁言家听他所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即便他还活着,又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梁言说他一家没有感染瘟疫,父母是被秦穹陷害,这才想要找城隍庙那边报仇。 可刚才又听两位先生所言,瘟疫是梁言从合黎山带出来,父母因为他的死而自缢,这一切的事情真相又是如何,看来自己还得多调查几番。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墨故渊竟是情不自禁的抓起了桌上的酒杯把玩在掌心,他看了看一旁还未饮完佳酿,咽了咽喉咙,脑中忽然有了一丝悸动。 鬼使神差下,墨故渊站起身将那坛酒提起,正欲往杯中倒上些许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呻吟声,吓的他赶紧将余下的酒放回,不敢轻举妄动。 「你在干嘛?」鱼清潺从长椅上坐起,此刻仍旧保持伸腰的姿势,好奇问道。 墨故渊转过身,笑了笑,道「先前这里有两位先生认识梁言的父亲,我便提了两坛酒和他们闲聊几番,从而得知有关梁言他父母的一些消息。」 鱼清潺目光一亮,道「可有打听到什么?」 墨故 渊笑着说道「这个等会慢慢告诉你,桌上的酒还未喝完,我先收起来,免得浪费。」 语毕,墨故渊一手挥去,桌上几坛剩酒皆被他收入囊中。 「咦,这出来还是大上午的,怎的睡上一会就天黑啦。」鱼清潺回头看向窗外,只见屋外天色漆黑,有阵阵灯火闪烁。 墨故渊无奈说道「你还知道天黑呢,你看看你喝了那么多酒,这一觉可是睡了一下午。」 鱼清潺腼腆一笑,道「以前在大荒的时候也喝过几次,却没有像今天这般喝的多,不过这山雪酒口感是很好的,冰冰凉凉,还有种清爽的感觉。」 墨故渊挑眉,道「你还会品酒呢?」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鱼清潺眨了眨眼,许是她少有喝酒的缘故,这一会虽然醒来,可脸上依旧还有几分红晕。 墨故渊看着看着就有些痴了,眼里满是她的容颜。 「鱼姑娘你可真好看。」墨故渊嘿嘿笑道。 鱼清潺一听,本就泛红的脸上更添几分抚媚。 「哪里好看?」 「哪都好看啊。」 「比起你在沧海见过的汲清还有那个好像叫白离的姑娘,我们谁好看?」 墨故渊一惊,道「你怎么认识她们?」 「羽涅闲暇之余,私底下和我说的啊。」 墨故渊嘴角扯了扯,打算回去非把这小子揍一顿不可。 「他没夸大其词吧?」 「什么是夸大其词?」 「没....... 没什么。」 「怎么结巴了,问你话呢,你还没回答我。」 墨故渊仔细看向鱼清潺,半响,认真说道「都好看,只是我第一次见鱼姑娘的那天你穿的少,所以我觉得更好看些。」 说完,不能鱼清潺反应,墨故渊一溜烟的向着屋外跑了出去,连他自己都有种莫名的害怕。先前所言,也是羽涅闲暇之余告诉自己的方法,男孩追女孩,得调皮坏一点,这样女孩才喜欢。 至于先前这一说,墨故渊觉得还挺不错,虽然眼下走在大街上仍旧心惊肉跳的。 鱼清潺僵硬的转了转脖子,很快,一声怒吼惊起了小镇上的鸡飞狗跳。 「饺子,给我把墨故渊抓起来吊打!!」 熟睡中的饺子毫无防备,整个身躯被鱼清潺提起,飞快的向着楼下冲去。 很快,墨故渊无处可躲,只得躲在一处角落干笑说道「刚才那会我想起羽涅说的话,他教我这样做,我不是故意的。」 鱼清潺冷着脸,步步紧逼走上前去,墨故渊看着来者不善,万念俱灰之下本打算先行逃离,可身后上方,饺子虎视眈眈看来。 那样子分明是告诫自己好好和鱼清潺说清楚。 小巷之中,万籁俱静,两人倒影拉长,在昏暗的街道下渐渐靠近。 鱼清潺走到墨故渊跟前,抬头看去,后者唯唯诺诺,站在墙角下瑟瑟发抖,不停朝自己示好卖笑。 「在我面前,你胆子好像比以前大了不少啊。」鱼清潺冷笑说道。 墨故渊有苦难言,干脆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摇头。 月光皎洁,有意避开小巷,不去打搅。 鱼清潺看着眼前这张轮廓刚毅,棱角分明的容颜,半响,兀然间泪眼朦胧了起来。 「说我好看,就是因为我那时没穿衣服么?」 墨故渊一瞬间头大如牛,一片空白。 「不......不是......不是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墨故渊吞吞吐吐,这会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鱼清潺不为所动,站在墨故渊 跟前,痴痴凝眸看去,而后,竟是直接动手朝自己身上衣裳解去,口中呢喃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说我好看,分明是心怀不轨,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裹在体外的裘袄散落在地,接着鱼清潺又向着里间的长衣解去,脸上一副恼恨之色。 墨故渊僵硬在原地,这会是连笑的力气都没了,他一动不动,任凭鱼清潺在自己跟前肆意妄为。 饺子站在墙沿上,看着底下鱼清潺的豪迈,又看了看二人贴近的身躯,下意识用双手捂住眼睛,可似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松开几根手指,从指缝间小心翼翼偷偷看去,脸上一副兴奋迫不及待之色。 悉悉嗦嗦声之下,鱼清潺哭的委屈极了,正当她准备放手一搏之际,忽而整个身躯向前倾斜,散落的两件的衣服都被人用手披在了身上。 墨故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暖声说道「当心着凉。」 鱼清潺迷糊着眼,脸上红霞满面。 「以前和谁一起喝酒的?」 「嗯......北溟鲲还是有凌姐姐,还有大荒的饕餮混沌吧......」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喝多了喜欢胡来?」 鱼清潺靠在墨故渊胸膛,小声说道「记不清了,反正喝了几次他们就不跟我喝了。」 墨故渊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鱼姑娘喝酒之后是先睡觉,至于这酒后之态是慢慢酝酿而成,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你要觉得别的姑娘好看,以后不必和我说,也不许拿我开玩笑。」 墨故渊心中一痛,拍了拍鱼清潺后背,柔声说道「对不起啊,我再不使坏了。」 夜色暗淡,月亮也躲进了云层之中,静谧无声下,两人相拥而立。不知何时,鱼清潺靠在墨故渊身上又浅浅睡了过去。 「人间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唯独见你,胜过所有,你最特别。」墨故渊轻轻嗅了嗅她的发丝,不敢逾矩。 幼时,母亲说喜欢一个人要从一而终,墨故渊一直记得,所以他很认真,就是有点怂而已。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神秘黑衣人 这一夜,墨故渊背着鱼清潺,牵着饺子静静走在长街石板之上。 此刻无光也无风,安谧的小镇上,只有三人款款踱步行走,直到长街尽头的路口,墨故渊方才看见一间还未打烊的客栈。 「眼下天色已晚,我们就先不回去了,羽涅那边要是有消息应该会来通知我。明儿个个我们再去逛逛城隍庙吧。」墨故渊回过头向着身边饺子说道。 饺子「阿巴阿巴」叫唤了一声,笑着点头。 店里昏暗,只剩几盏烛火摇曳,见有人走进,掌柜的立马笑脸相迎了起来,道「客官这是住店还是要先吃点东西?」 墨故渊回道「劳烦掌柜帮我们安排一间客房,东西就不吃了。」 闻言,掌柜爽快利落的诶了一声,便引路走在前头将墨故渊几人带了进去。 一间朴素雅致的厢房,墨故渊把鱼清潺轻轻放在床榻之上,自己则是走到另一侧的木椅上,浅浅端坐在旁,一时并未发出什么动静。 饺子在屋内来回走了走,不时好奇的打量起二人。片刻,墨故渊回过神来,朝饺子笑道「今晚你就和鱼姑娘挨着睡,我在这坐一会就好。」 饺子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心疼墨故渊,她伸手指了指他,而后又指了指鱼清潺睡的床,目的不明而喻。 墨故渊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饺子身边将她抱起,而后把饺子放在床边,让她好生躺下休息。 饺子准备也把墨故渊拉上床的时候,忽然窗外视线一暗,看来是客栈掌柜熄灭了最后几盏灯火。 「等会我还有事,鱼姑娘喝多了,我怕她有什么危险,所以只要了一间房。待会我出去一趟,你就好好守在鱼姑娘身边,以防不测。」墨故渊凑近饺子跟前,小声说道。 饺子狐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么晚了,他还要出去干嘛。 墨故渊摸了摸饺子脑袋,笑道「别担心,我就是出去看看。」 饺子只得作罢,向着墨故渊重重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 墨故渊替饺子捏好被子,转身便小心翼翼打开窗户,径直飞掠了出去。 月黑风高,小镇上除了徐徐刮来的寒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异响。墨故渊凌空几个轻点跳跃,随着身影在小镇屋顶上踏纵,在一片屋檐下落去身姿后,就看不见人影了。 客栈楼上,先前被打开的窗户尚未关好,此刻被外头的风吹的咯吱咯吱作响,饺子听的不厌其烦,又怕关上了窗待会墨故渊回不来,当下只能将自己的脑袋缩进被窝里,不再去听那烦闷的杂声。 随着此起彼伏的响声阵阵传来,躲在被窝底下的饺子也渐渐平稳了气息,似乎睡着了过去般。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响声嘎然而止,整个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屋外的风声好像也被隔绝。 躺在床榻上的鱼清潺和饺子闭目沉睡,浑然不觉屋内正有一人缓缓朝她们靠近。 黑灯瞎火,一人影虚晃漂浮,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就只是一步步向着床边走去。待来到床榻边沿,只见此人缓缓抬起右手,一只白皙的手臂从衣袖下伸出,接着朝床榻上的鱼清潺伸手抓去。 鱼清潺突然翻转了个身姿,面对那只白皙的手爪依然敛眸酣睡。 站在床沿边的黑影兀然间五指如钩,狠狠的朝鱼清潺项颈抓去,只是在临近鱼清潺身体的那一刻,猛然间整个身躯从床边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壁之上。 黑影愕然,正想夺门而出的时候,恰巧一把利剑穿透窗纸,悬浮在了黑衣人的跟前,直指黑影额头。 一袭红衣女子缓缓站起身,走到黑衣人的身前,美目冰冷,死死盯着眼前人。 墨故渊翻 窗而入,在看见那袭红衣之后同样也是一愣,目光中多了几分明亮。 「混沌。」 红衣女子正是恢复真身的混沌,她没有理会墨故渊,而是将身前人所有的退路死死封锁,不让此人有任何逃窜的机会。 墨故渊径直来到她的跟前,继而仔细打探在墙角下的蒙面人,冷声问道「打从傍晚从聚福楼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原来是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黑衣人不为所动,除了那一双目光透露几分阴鸷之外,整个人似乎并没有那么慌张。 「说出来历,留你全尸。」混沌冷冰冰说道。 轩辕剑依旧剑指此人门面,剑气凛冽,只需墨故渊一个念头,便可直接刺下。 许久,那黑衣人始终不为所动,好似并没有将眼下的境况放在心上。 混沌目光渐渐收缩,耐心已然到达极限,她看了看墨故渊,后者没有说话,紧接着混沌一手扬起,一道猩红色的气流径直涌向黑衣人而去。 可在红色气流飘去之际,却仅仅只是在黑衣人身上荡了荡,没有任何异样。 混沌挑眉,略有几分诧异说道「原来是阴魂。」 墨故渊一愣,阴魂?死人? 听见混沌所言,此时的黑衣人方才有了一丝紧张,来不及犹豫,整个身躯兀然一阵溃散,化作白烟向着各处弥漫飘散。 「不可放过此人。」墨故渊喊道。 混沌「哼」了一声,只见她昂头挺胸,红唇微启,整个身躯表面泛起红光涟漪,其中更有丝丝金光闪现。 随着混沌异能散发,那些四处溃散的白烟悉数向着混沌周遭涌来,仿佛某种吸力一般,让这些白烟无处可逃。 「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免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混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白烟再一次汇聚成形,那人渐渐显现身影,痛苦挣扎的看向混沌,目光中带有几分悔恨。 「你究竟是谁,为何跟踪我们?」墨故渊一旁追问说道。 半响,那黑衣人垂头丧脑,道「是你们先来这青云镇的,为何要多管闲事?」 声音沙哑浑厚,可以判断出是一位男子。 「我等途经此地,恰逢小镇怪事连连,既然这青云镇是鬼镇,小镇上的百姓都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怎能袖手旁观,不做理会?」墨故渊义正言辞说道。 「那你们又是谁,救世主么?」沙哑之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充满了嗤笑和不屑。 墨故渊还欲说些什么,一旁混沌趁着此刻身体中的变化,一手抓在那人脖口,笑道「刚才你便是想用此招限制我们吧,那我就让你也尝尝这窒息的滋味。」 混沌手中红光越发猩红,随着她每用一份力,黑衣人的瞳孔都在急剧收缩,诡异的是,此人明明是游走在青云镇的阴魂,可这人的模样和气息,分明和活人无异。 被混沌束缚的黑衣人心中同样掀起滔天巨浪,以他藏身在此数百年的道行,早已将阴阳融会贯通。本以为仗着阴气之法可以避开两人攻击,却是没想到这红衣女子手段如此古怪,居然可以有拘灵捕阴的本事。 趁此机会,墨故渊直接上手将黑衣人的面纱撕去,想看看此人真面目究竟如何。只是在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墨故渊忽然多出了一分熟悉之感。 露出真实样貌的男子脸色苍白,却难掩其俊俏轮廓,剑眉星目,一脸方刚却又有几分秀气。若不是脸上的苍白太过明显,实在很难想象此人会和邪祟阴气之物牵连一块。 墨故渊蹙眉凝思,看了好半天猛然一震,脱口而出说道「你是梁君?」 混沌好奇打量看来,不知墨故渊怎的就认识梁君。 黑衣人目光暗淡,无动于衷。 墨故渊走到此人身旁,略作沉吟,缓缓说道「眉目之间倒是和梁言有几分相似。」 闻言,黑衣人方才倏然一惊,道「你们见过言儿?」 墨故渊如实说道「我等途经此地去往弱水历练,半路被梁言带回家中,他和我们说了一些大概,自己的爹娘被镇上百姓冤枉而死,想让我们教他仙法,替他爹娘报仇。」 「原来如此,言儿他怎的还如此糊涂啊。」黑衣人颤抖,整个人多了几分萧然。 见此异状,混沌渐渐松开对他的束缚,却还是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先生,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否告知晚辈我等,若能帮得上忙,晚辈自当义不容辞。」墨故渊拱手说道。 名为梁君的黑衣人一震,先生二字,如今这般模样的他又如何担当得起? 沉默半响,已经是阴魂之物的梁君默然叹息一声,道「既然知晓我是言儿的父亲,他让你们替我报仇无非是出于某种缘由罢了。现在我可告诉你们,我的仇无需你们干涉,你们想去弱水历练尽管去便是,可否不予理会青云镇上之事?」 墨故渊和混沌不约而同皱起眉头,前者是纳闷好奇,后者则是有些恼恨梁君的不识抬举。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声在屋内响起。 「那可不行,我是去弱水走江的,沿途自当要行善积德,为此好巩固我的走江旅程。青云镇数百条亡魂被拘押在此,虽说还和从前一样活着,可对于我们来说,既然撞见了,焉有不顾之理?要知道因果缘由,从我们来到这青云镇就已经沾染上了。」 墨故渊转头看去,只见鱼清潺正对着自己眨眼笑来。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神秘黑衣人 这一夜,墨故渊背着鱼清潺,牵着饺子静静走在长街石板之上。 此刻无光也无风,安谧的小镇上,只有三人款款踱步行走,直到长街尽头的路口,墨故渊方才看见一间还未打烊的客栈。 「眼下天色已晚,我们就先不回去了,羽涅那边要是有消息应该会来通知我。明儿个个我们再去逛逛城隍庙吧。」墨故渊回过头向着身边饺子说道。 饺子「阿巴阿巴」叫唤了一声,笑着点头。 店里昏暗,只剩几盏烛火摇曳,见有人走进,掌柜的立马笑脸相迎了起来,道「客官这是住店还是要先吃点东西?」 墨故渊回道「劳烦掌柜帮我们安排一间客房,东西就不吃了。」 闻言,掌柜爽快利落的诶了一声,便引路走在前头将墨故渊几人带了进去。 一间朴素雅致的厢房,墨故渊把鱼清潺轻轻放在床榻之上,自己则是走到另一侧的木椅上,浅浅端坐在旁,一时并未发出什么动静。 饺子在屋内来回走了走,不时好奇的打量起二人。片刻,墨故渊回过神来,朝饺子笑道「今晚你就和鱼姑娘挨着睡,我在这坐一会就好。」 饺子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心疼墨故渊,她伸手指了指他,而后又指了指鱼清潺睡的床,目的不明而喻。 墨故渊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饺子身边将她抱起,而后把饺子放在床边,让她好生躺下休息。 饺子准备也把墨故渊拉上床的时候,忽然窗外视线一暗,看来是客栈掌柜熄灭了最后几盏灯火。 「等会我还有事,鱼姑娘喝多了,我怕她有什么危险,所以只要了一间房。待会我出去一趟,你就好好守在鱼姑娘身边,以防不测。」墨故渊凑近饺子跟前,小声说道。 饺子狐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么晚了,他还要出去干嘛。 墨故渊摸了摸饺子脑袋,笑道「别担心,我就是出去看看。」 饺子只得作罢,向着墨故渊重重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 墨故渊替饺子捏好被子,转身便小心翼翼打开窗户,径直飞掠了出去。 月黑风高,小镇上除了徐徐刮来的寒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异响。墨故渊凌空几个轻点跳跃,随着身影在小镇屋顶上踏纵,在一片屋檐下落去身姿后,就看不见人影了。 客栈楼上,先前被打开的窗户尚未关好,此刻被外头的风吹的咯吱咯吱作响,饺子听的不厌其烦,又怕关上了窗待会墨故渊回不来,当下只能将自己的脑袋缩进被窝里,不再去听那烦闷的杂声。 随着此起彼伏的响声阵阵传来,躲在被窝底下的饺子也渐渐平稳了气息,似乎睡着了过去般。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响声嘎然而止,整个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屋外的风声好像也被隔绝。 躺在床榻上的鱼清潺和饺子闭目沉睡,浑然不觉屋内正有一人缓缓朝她们靠近。 黑灯瞎火,一人影虚晃漂浮,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就只是一步步向着床边走去。待来到床榻边沿,只见此人缓缓抬起右手,一只白皙的手臂从衣袖下伸出,接着朝床榻上的鱼清潺伸手抓去。 鱼清潺突然翻转了个身姿,面对那只白皙的手爪依然敛眸酣睡。 站在床沿边的黑影兀然间五指如钩,狠狠的朝鱼清潺项颈抓去,只是在临近鱼清潺身体的那一刻,猛然间整个身躯从床边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壁之上。 黑影愕然,正想夺门而出的时候,恰巧一把利剑穿透窗纸,悬浮在了黑衣人的跟前,直指黑影额头。 一袭红衣女子缓缓站起身,走到黑衣人的身前,美目冰冷,死死盯着眼前人。 墨故渊翻 窗而入,在看见那袭红衣之后同样也是一愣,目光中多了几分明亮。 「混沌。」 红衣女子正是恢复真身的混沌,她没有理会墨故渊,而是将身前人所有的退路死死封锁,不让此人有任何逃窜的机会。 墨故渊径直来到她的跟前,继而仔细打探在墙角下的蒙面人,冷声问道「打从傍晚从聚福楼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原来是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黑衣人不为所动,除了那一双目光透露几分阴鸷之外,整个人似乎并没有那么慌张。 「说出来历,留你全尸。」混沌冷冰冰说道。 轩辕剑依旧剑指此人门面,剑气凛冽,只需墨故渊一个念头,便可直接刺下。 许久,那黑衣人始终不为所动,好似并没有将眼下的境况放在心上。 混沌目光渐渐收缩,耐心已然到达极限,她看了看墨故渊,后者没有说话,紧接着混沌一手扬起,一道猩红色的气流径直涌向黑衣人而去。 可在红色气流飘去之际,却仅仅只是在黑衣人身上荡了荡,没有任何异样。 混沌挑眉,略有几分诧异说道「原来是阴魂。」 墨故渊一愣,阴魂?死人? 听见混沌所言,此时的黑衣人方才有了一丝紧张,来不及犹豫,整个身躯兀然一阵溃散,化作白烟向着各处弥漫飘散。 「不可放过此人。」墨故渊喊道。 混沌「哼」了一声,只见她昂头挺胸,红唇微启,整个身躯表面泛起红光涟漪,其中更有丝丝金光闪现。 随着混沌异能散发,那些四处溃散的白烟悉数向着混沌周遭涌来,仿佛某种吸力一般,让这些白烟无处可逃。 「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免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混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白烟再一次汇聚成形,那人渐渐显现身影,痛苦挣扎的看向混沌,目光中带有几分悔恨。 「你究竟是谁,为何跟踪我们?」墨故渊一旁追问说道。 半响,那黑衣人垂头丧脑,道「是你们先来这青云镇的,为何要多管闲事?」 声音沙哑浑厚,可以判断出是一位男子。 「我等途经此地,恰逢小镇怪事连连,既然这青云镇是鬼镇,小镇上的百姓都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怎能袖手旁观,不做理会?」墨故渊义正言辞说道。 「那你们又是谁,救世主么?」沙哑之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充满了嗤笑和不屑。 墨故渊还欲说些什么,一旁混沌趁着此刻身体中的变化,一手抓在那人脖口,笑道「刚才你便是想用此招限制我们吧,那我就让你也尝尝这窒息的滋味。」 混沌手中红光越发猩红,随着她每用一份力,黑衣人的瞳孔都在急剧收缩,诡异的是,此人明明是游走在青云镇的阴魂,可这人的模样和气息,分明和活人无异。 被混沌束缚的黑衣人心中同样掀起滔天巨浪,以他藏身在此数百年的道行,早已将阴阳融会贯通。本以为仗着阴气之法可以避开两人攻击,却是没想到这红衣女子手段如此古怪,居然可以有拘灵捕阴的本事。 趁此机会,墨故渊直接上手将黑衣人的面纱撕去,想看看此人真面目究竟如何。只是在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墨故渊忽然多出了一分熟悉之感。 露出真实样貌的男子脸色苍白,却难掩其俊俏轮廓,剑眉星目,一脸方刚却又有几分秀气。若不是脸上的苍白太过明显,实在很难想象此人会和邪祟阴气之物牵连一块。 墨故渊蹙眉凝思,看了好半天猛然一震,脱口而出说道「你是梁君?」 混沌好奇打量看来,不知墨故渊怎的就认识梁君。 黑衣人目光暗淡,无动于衷。 墨故渊走到此人身旁,略作沉吟,缓缓说道「眉目之间倒是和梁言有几分相似。」 闻言,黑衣人方才倏然一惊,道「你们见过言儿?」 墨故渊如实说道「我等途经此地去往弱水历练,半路被梁言带回家中,他和我们说了一些大概,自己的爹娘被镇上百姓冤枉而死,想让我们教他仙法,替他爹娘报仇。」 「原来如此,言儿他怎的还如此糊涂啊。」黑衣人颤抖,整个人多了几分萧然。 见此异状,混沌渐渐松开对他的束缚,却还是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先生,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否告知晚辈我等,若能帮得上忙,晚辈自当义不容辞。」墨故渊拱手说道。 名为梁君的黑衣人一震,先生二字,如今这般模样的他又如何担当得起? 沉默半响,已经是阴魂之物的梁君默然叹息一声,道「既然知晓我是言儿的父亲,他让你们替我报仇无非是出于某种缘由罢了。现在我可告诉你们,我的仇无需你们干涉,你们想去弱水历练尽管去便是,可否不予理会青云镇上之事?」 墨故渊和混沌不约而同皱起眉头,前者是纳闷好奇,后者则是有些恼恨梁君的不识抬举。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声在屋内响起。 「那可不行,我是去弱水走江的,沿途自当要行善积德,为此好巩固我的走江旅程。青云镇数百条亡魂被拘押在此,虽说还和从前一样活着,可对于我们来说,既然撞见了,焉有不顾之理?要知道因果缘由,从我们来到这青云镇就已经沾染上了。」 墨故渊转头看去,只见鱼清潺正对着自己眨眼笑来。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夏王朝梁君 鱼清潺顺势从床上翻身走下,她来到混沌身边,看着眼前红衣女子的妖娆婀娜,脸上多了一分欣喜,鱼清潺笑着说道「当初在大荒的时候就觉得混沌姐姐比那只小羊羔更有女人味,这会再看,更加好看了。」 混沌唇角勾勒,看着眼前的鱼清潺似乎也想起过往在大荒的日子。 「小鱼儿还是这么调皮,不过这次看你我倒是觉得你好像长大了不少啊。」说完,混沌落落大方的看向鱼清潺的胸脯。 鱼清潺顺着混沌的目光低头看去,瞬间明白混沌所指的地方。 「姐姐你!」鱼清潺娇羞不已。 「怎的,姐姐说错话了?不过我看上去是真的大了不少呀,难不成是我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你偷偷用了什么秘方?还是说......」混沌边说边朝一旁墨故渊看去,脸上多了几分揶揄。 墨故渊站在一侧洋装听不见,眼前两女子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鱼清潺掩面,不愿再去理会混沌的调侃,只是瞠怪看了一眼墨故渊,莫名其妙又是哼了一声。 「叙旧的话呆会再说吧,眼下还是处理正事要紧。」墨故渊走到梁君身前,直直看去。 梁君落寞垂下头,此刻被混沌束缚,动弹不得,可对他来说,好像并不想让几人参和其中。 鱼清潺围着梁君转了一圈,片刻,狐疑问道「梁言当初说他父亲被镇上百姓淹死在弱水当中,可根据胡八仙所说,镇上的百姓都死在了那场瘟疫里,是城隍庙那边用了秘法将小镇上所有人的魂魄稳固在此。为何梁言的父亲却不似镇上其它百姓一般,他可是实实在在的阴魂,并无血肉之躯。」 梁君脸色一阵暗淡,张口哆嗦了一会,仍是没有解释什么。 墨故渊看出梁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禁开口说道「先生,如今整个小镇只有梁言一个人是活着的,而白天我曾听私塾的两位先生说过,当年梁言上山打猎受了伤,许是因为伤口感染的缘故,从合黎山回来便引发小镇上的瘟疫。可苏默先生亲自承认是他和你一道将梁言葬在山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么?」 「是啊,先生你就告诉我们吧,此番到这青云镇也是梁言带我们过来的,前些时日他还苦苦哀求我们教他仙法说是替你们报仇,难道你要让他如此年纪就一直背负仇恨活下去吗?」鱼清潺一旁也轻声劝来。 唯有混沌,至始至终都是冷眼相看,将梁君所有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边渐渐泛白,有大雾随风而来。 梁君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环顾自己身前三人,脸色一片凝重。 「我不愿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即便有几分本事也斗不过秦穹的,再过几日便是十五,而这也是秦穹从还虚境迈入合道境的最后一步。若你们执意要插手,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险啊。」梁君颤声说道。 三人一听,皆是一阵悚然,一缕可怕的念头在各自脑海中浮现。 「秦穹大道根基在此,小镇百姓死于瘟疫,为了自身前程,他利用当年这里是大周和大夏的战场点,地底下有着数十万的阴魂怨念,不甘怒憎,再结合青云镇周边的天地山水灵气,封锁小镇。如今这里就是秦穹的小天地啊,只要维持这鬼镇的运行,秦穹大道无恙,这样才可以让他顺理成章的迈入合道境,到时候他也就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梁君解释说道。 三人虽早有心里准备,可当梁君亲自说出口,仍是不免有几分触动。 秦穹一意孤行,用无上神通囚禁小镇数百条亡魂,让他们转生超脱不得,就为了自己的大道前程么? 「照你所说,秦穹这么劳心劳力,就只是为了自己的修为境界能更上一层?」墨故 渊好奇问道。 昨日在聚福楼见过秦穹,此人虽一身杀气很重,可看上去却颇显几分正气凛然,毕竟在世的前身是一位武将,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会流露些本性存在。 梁君目光涣散,呆呆望着墨故渊,片刻,缓缓说道「秦穹拼了命的修炼,且将自身根基设立在这青云镇上,是因为当年他就是大周王朝的镇国大将军。他之所以想这么做,是想复活这大地下的阴魂将士啊,他想重铸当年光辉,想要那些死去的将士亡魂重临人间,在和他把酒言欢,浴血奋战。」 「什么?」鱼清潺惊呼说道。 「当年两国交战,听胡八仙说这方战场大地下可是足足埋有三十万的将士,秦穹所为就是为了大周的将士能再现人间?」墨故渊同样难以置信。 梁君点了点头,道「不错,百年前那一场大战,血流成河,本是荒芜人烟的戈壁之地也被这一场大战血洗侵染,越发凄凉萧瑟。要知道大周和大夏交战,大周可是足足付出了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才侥幸获得胜利,死去的将士足足是大夏的一倍之多。而作为这场决战的领将,秦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即便他后来班师回朝,举国上下称赞他的英勇,秦穹也不愿接受半分爱戴。死前更是上奏大周皇帝,希望他死后能被朝廷赦封山水正神,镇守边关,就扎根在当初的戈壁之地。」 墨故渊一惊,下意识问道「先生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当年种种过往?」 此话一出,混沌和鱼清潺皆是好奇看向梁君,毕竟这里的戈壁沙漠之地,是大周和大夏百年前交战的事,当时青云镇并未出现在此。是后来秦穹寿终正寝之后,大周皇帝依照秦穹所愿,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庙宇,才有了路过的人扎根于此,开枝散叶。 梁君陷入回忆,脸上满是痛苦,喃喃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是秦穹化身城隍庙的庙祝之后,用自身武胆复活了我啊。」梁君忽而仰天悲愤喊道。 三人蹙眉,不知梁君所言何意。 「你们可知我梁君前生是谁么?我就是和秦穹作战在此的夏朝镇远大将军,是他用了足足二十万的将士才打赢了我,歼灭我大夏十万将领。至此,合黎山黑河弱水一带,悉数成了大周的地界。」 墨故渊和鱼清潺听的目瞪口呆,若不是梁君亲自所说,二人根本无法想象梁君竟然是大夏王朝的镇远大将军,同样是当年和秦穹一决死战的对头。 「秦穹复活我才知道他当初在此设立庙宇的目的,他想让他的二十万将士以阴军亡魂的姿态重临人间。他这样做的目的我能理解,可自古以来,战争便是如此,为保家国山河,寸土寸地都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上了战场,随时都要作好为国捐躯的准备,抛却生死,为国牺牲,亦是死而无憾。」梁君默然说道。 「数百年前,我夏朝和周朝频频摩擦,偶有纷争,在经过数年的大大小小战役中,双方不遑多让,谁也没有占得半分好处。直到最后边关戈壁之战,那一天,这里的风雪格外猛烈,我提前设好埋伏,通过探子的传报和布防,以合黎山特有的地势掩护,仗着天时和地利,我军仅仅用了五万之众打败周朝近十万之属。」梁君在说到当初一幕时,脸上不禁多了几分色彩。 「只是周朝实力本就略强我夏朝,随着周朝前赴后继的将士加入,即便我们占据上风,可由于人数的压制,我军和秦穹部众又回到了旗鼓相当的实力。后来便是漫无止境的厮杀,马革裹尸,残肢断臂遍地都是,连我自己都记不清那一场昏天暗地的大战究竟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们不能退,这一退身后的家园山河就会被他们占夺,我大夏王朝即便实力弱于周朝,可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夏将士没有一个人是孬种,死战不屈,捍我大夏之 威。」 「那一场死战,是我输了,可我却没有半分沮丧,十万将士,歼敌周朝二十万之众。我梁君无愧大夏,无愧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将士。即便最后我死在了秦穹的刀下,我也是带着骄傲和荣耀含笑而去。」梁君兀然高昂,一身志气迸发而出。 墨故渊看着梁君姿态,可想当年的战况是如何的惨烈和不顾一切。 「我大半生都在和秦穹斗智斗勇,阴谋阳谋算计,彼此难分胜负,都有胜败。但这最后一场,是我梁君生平最痛快最酣畅淋漓的一场,不仅赢了他,还将我大夏的威名传遍西山经各地。生当凌云志,死后同样英灵不灭,在戈壁沙漠之地,我们大夏将士以另一种形式,一直守护在这边关荒芜之地。」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如梁君这般读书人,可谓是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实属罕见。 以十万之众,歼敌二十万,这其中没有一定的计谋和勇气,放眼整个天下纷争,也少有人能做到。而梁君能靠着自己的才智决断,用兵如神,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夏王朝梁君 鱼清潺顺势从床上翻身走下,她来到混沌身边,看着眼前红衣女子的妖娆婀娜,脸上多了一分欣喜,鱼清潺笑着说道「当初在大荒的时候就觉得混沌姐姐比那只小羊羔更有女人味,这会再看,更加好看了。」 混沌唇角勾勒,看着眼前的鱼清潺似乎也想起过往在大荒的日子。 「小鱼儿还是这么调皮,不过这次看你我倒是觉得你好像长大了不少啊。」说完,混沌落落大方的看向鱼清潺的胸脯。 鱼清潺顺着混沌的目光低头看去,瞬间明白混沌所指的地方。 「姐姐你!」鱼清潺娇羞不已。 「怎的,姐姐说错话了?不过我看上去是真的大了不少呀,难不成是我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你偷偷用了什么秘方?还是说......」混沌边说边朝一旁墨故渊看去,脸上多了几分揶揄。 墨故渊站在一侧洋装听不见,眼前两女子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鱼清潺掩面,不愿再去理会混沌的调侃,只是瞠怪看了一眼墨故渊,莫名其妙又是哼了一声。 「叙旧的话呆会再说吧,眼下还是处理正事要紧。」墨故渊走到梁君身前,直直看去。 梁君落寞垂下头,此刻被混沌束缚,动弹不得,可对他来说,好像并不想让几人参和其中。 鱼清潺围着梁君转了一圈,片刻,狐疑问道「梁言当初说他父亲被镇上百姓淹死在弱水当中,可根据胡八仙所说,镇上的百姓都死在了那场瘟疫里,是城隍庙那边用了秘法将小镇上所有人的魂魄稳固在此。为何梁言的父亲却不似镇上其它百姓一般,他可是实实在在的阴魂,并无血肉之躯。」 梁君脸色一阵暗淡,张口哆嗦了一会,仍是没有解释什么。 墨故渊看出梁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禁开口说道「先生,如今整个小镇只有梁言一个人是活着的,而白天我曾听私塾的两位先生说过,当年梁言上山打猎受了伤,许是因为伤口感染的缘故,从合黎山回来便引发小镇上的瘟疫。可苏默先生亲自承认是他和你一道将梁言葬在山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么?」 「是啊,先生你就告诉我们吧,此番到这青云镇也是梁言带我们过来的,前些时日他还苦苦哀求我们教他仙法说是替你们报仇,难道你要让他如此年纪就一直背负仇恨活下去吗?」鱼清潺一旁也轻声劝来。 唯有混沌,至始至终都是冷眼相看,将梁君所有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边渐渐泛白,有大雾随风而来。 梁君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环顾自己身前三人,脸色一片凝重。 「我不愿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即便有几分本事也斗不过秦穹的,再过几日便是十五,而这也是秦穹从还虚境迈入合道境的最后一步。若你们执意要插手,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险啊。」梁君颤声说道。 三人一听,皆是一阵悚然,一缕可怕的念头在各自脑海中浮现。 「秦穹大道根基在此,小镇百姓死于瘟疫,为了自身前程,他利用当年这里是大周和大夏的战场点,地底下有着数十万的阴魂怨念,不甘怒憎,再结合青云镇周边的天地山水灵气,封锁小镇。如今这里就是秦穹的小天地啊,只要维持这鬼镇的运行,秦穹大道无恙,这样才可以让他顺理成章的迈入合道境,到时候他也就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梁君解释说道。 三人虽早有心里准备,可当梁君亲自说出口,仍是不免有几分触动。 秦穹一意孤行,用无上神通囚禁小镇数百条亡魂,让他们转生超脱不得,就为了自己的大道前程么? 「照你所说,秦穹这么劳心劳力,就只是为了自己的修为境界能更上一层?」墨故 渊好奇问道。 昨日在聚福楼见过秦穹,此人虽一身杀气很重,可看上去却颇显几分正气凛然,毕竟在世的前身是一位武将,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会流露些本性存在。 梁君目光涣散,呆呆望着墨故渊,片刻,缓缓说道「秦穹拼了命的修炼,且将自身根基设立在这青云镇上,是因为当年他就是大周王朝的镇国大将军。他之所以想这么做,是想复活这大地下的阴魂将士啊,他想重铸当年光辉,想要那些死去的将士亡魂重临人间,在和他把酒言欢,浴血奋战。」 「什么?」鱼清潺惊呼说道。 「当年两国交战,听胡八仙说这方战场大地下可是足足埋有三十万的将士,秦穹所为就是为了大周的将士能再现人间?」墨故渊同样难以置信。 梁君点了点头,道「不错,百年前那一场大战,血流成河,本是荒芜人烟的戈壁之地也被这一场大战血洗侵染,越发凄凉萧瑟。要知道大周和大夏交战,大周可是足足付出了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才侥幸获得胜利,死去的将士足足是大夏的一倍之多。而作为这场决战的领将,秦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即便他后来班师回朝,举国上下称赞他的英勇,秦穹也不愿接受半分爱戴。死前更是上奏大周皇帝,希望他死后能被朝廷赦封山水正神,镇守边关,就扎根在当初的戈壁之地。」 墨故渊一惊,下意识问道「先生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当年种种过往?」 此话一出,混沌和鱼清潺皆是好奇看向梁君,毕竟这里的戈壁沙漠之地,是大周和大夏百年前交战的事,当时青云镇并未出现在此。是后来秦穹寿终正寝之后,大周皇帝依照秦穹所愿,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庙宇,才有了路过的人扎根于此,开枝散叶。 梁君陷入回忆,脸上满是痛苦,喃喃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是秦穹化身城隍庙的庙祝之后,用自身武胆复活了我啊。」梁君忽而仰天悲愤喊道。 三人蹙眉,不知梁君所言何意。 「你们可知我梁君前生是谁么?我就是和秦穹作战在此的夏朝镇远大将军,是他用了足足二十万的将士才打赢了我,歼灭我大夏十万将领。至此,合黎山黑河弱水一带,悉数成了大周的地界。」 墨故渊和鱼清潺听的目瞪口呆,若不是梁君亲自所说,二人根本无法想象梁君竟然是大夏王朝的镇远大将军,同样是当年和秦穹一决死战的对头。 「秦穹复活我才知道他当初在此设立庙宇的目的,他想让他的二十万将士以阴军亡魂的姿态重临人间。他这样做的目的我能理解,可自古以来,战争便是如此,为保家国山河,寸土寸地都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上了战场,随时都要作好为国捐躯的准备,抛却生死,为国牺牲,亦是死而无憾。」梁君默然说道。 「数百年前,我夏朝和周朝频频摩擦,偶有纷争,在经过数年的大大小小战役中,双方不遑多让,谁也没有占得半分好处。直到最后边关戈壁之战,那一天,这里的风雪格外猛烈,我提前设好埋伏,通过探子的传报和布防,以合黎山特有的地势掩护,仗着天时和地利,我军仅仅用了五万之众打败周朝近十万之属。」梁君在说到当初一幕时,脸上不禁多了几分色彩。 「只是周朝实力本就略强我夏朝,随着周朝前赴后继的将士加入,即便我们占据上风,可由于人数的压制,我军和秦穹部众又回到了旗鼓相当的实力。后来便是漫无止境的厮杀,马革裹尸,残肢断臂遍地都是,连我自己都记不清那一场昏天暗地的大战究竟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们不能退,这一退身后的家园山河就会被他们占夺,我大夏王朝即便实力弱于周朝,可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夏将士没有一个人是孬种,死战不屈,捍我大夏之 威。」 「那一场死战,是我输了,可我却没有半分沮丧,十万将士,歼敌周朝二十万之众。我梁君无愧大夏,无愧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将士。即便最后我死在了秦穹的刀下,我也是带着骄傲和荣耀含笑而去。」梁君兀然高昂,一身志气迸发而出。 墨故渊看着梁君姿态,可想当年的战况是如何的惨烈和不顾一切。 「我大半生都在和秦穹斗智斗勇,阴谋阳谋算计,彼此难分胜负,都有胜败。但这最后一场,是我梁君生平最痛快最酣畅淋漓的一场,不仅赢了他,还将我大夏的威名传遍西山经各地。生当凌云志,死后同样英灵不灭,在戈壁沙漠之地,我们大夏将士以另一种形式,一直守护在这边关荒芜之地。」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如梁君这般读书人,可谓是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实属罕见。 以十万之众,歼敌二十万,这其中没有一定的计谋和勇气,放眼整个天下纷争,也少有人能做到。而梁君能靠着自己的才智决断,用兵如神,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六章 秦穹所谋 天色微亮,大雾随之淡化了不少。 墨故渊伫立一旁静静看向梁君,后者僵硬站在原地,似乎从先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此刻又是一番模样。 当年种种,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竟是没想到秦穹苦心积虑就为了将地底下的阴魂搬入人间。倘若最后真让他得逞,数十万的阴魂大军重临人间,一旦失去束缚,结果又会是何等的不可估量。 一念此处,墨故渊暗自下定决心,绝不可让秦穹达成所愿,不管是出于何种缘由,既然是已死之人,自当入土为安。 墨故渊想了想,朝梁君说道「既然秦穹想要借此破镜的机会重铸那些亡魂大军,我们不论如何都要阻止他,数十万的亡魂一旦身临此地,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梁君摇了摇头,苦叹说道「谈何容易,秦穹化身庙祝,成为这里的山水之灵,对青云镇来说,这里的天地他就是神,小天地中,谁又是他的对手?」 墨故渊微微皱起眉头,道「早前我打听到消息,秦穹如今是还虚境,不知先生可知他是还虚境哪个阶段么?」 「还虚境出窍期。」 墨故渊不经意呼出一口长气,本能的看向混沌,混沌撇了一眼墨故渊,脸色一寒,自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怎么样,可有把握?」墨故渊心声传音问向混沌。 混沌虽不爱多管闲事,可既然是有关鱼清潺和墨故渊的,如今的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抗拒。 「区区一个出窍期罢了,即便能仗着小天地运筹帷幄,在我看来还是一只蝼蚁,随时都能捏死。」混沌讥笑回道。 墨故渊悻悻,不敢质疑,不过混沌既然这么说了,看来她是会出手的,只要混沌答应帮忙,再加上自己几人,相信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拦下秦穹。 「先生,晚辈还有一问,镇上人传言这瘟疫是梁言从合黎山带出来的,而晚辈猜测是因为当时梁言身受重创,是肤体上的伤口感染,这才导致某种病情的传染,瘟疫真是如此来的么?」墨故渊好奇问道。 梁君听闻,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忽然变得越发苍白。 「瘟疫一说,虽然是言儿带到镇上的,却绝非是伤口感染导致,而是因为合黎山中有一只怪物。这只怪物正是秦穹圈养在大山里的异兽,身俱各种奇毒病菌,一旦被其中任何一种毒素附身,将会以很快的速度传播,这也是所谓瘟疫的由来。」梁君心有余悸说道。 「一只怪物,还是擅长使毒的异兽?」鱼清潺狐疑一声。 「不错,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将这一切告诉你们,除去本身秦穹的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外,另外最重要的便是关于那异兽的存在。」 三人皆是看向梁君,不明所以。 「秦穹的实力不俗,前生又是骁勇善战的武将,身在这青云镇上就是这里的小天神。此外又有那只异兽相护,若是没有一定的实力,你们想要拦住秦穹无疑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啊。」梁君劝阻说道。 墨故渊并没有向梁君解释什么,继续问道「照你所说,那只异兽可是很厉害了吧。」 「那头异兽从秦穹建庙在此就和他相依为伴,两者相辅相成,好像还有某种大道牵连。此外,就连这头异兽都是还虚境的实力,你说你们想帮忙,又该怎么帮?」梁君苦笑说来。 几人一听,照此看来自己若真要和秦穹为敌,那就要面对两位还虚境的高手,这对目前还是化气境的墨故渊来说,不可儿戏。 如今羽涅还带着落葵在,这要出了什么意外,后果谁也担当不起。 墨故渊细细斟酌,心中不断思考利弊,一时难以衡量。 鱼清潺看出墨故渊纠结,不悦说道「怎么,想打退 堂鼓了?」 墨故渊洒脱一笑,道「哪有,我只是在经历上一次流光城之后,听取北溟鲲的建议,凡事行动前多想想,免得意气用事给大家伙带来麻烦。」 「哼,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一路遥远,若是做点好事都要畏手畏脚还出来干嘛了?流光城一役是我们疏忽大意。不过现在虽说有两位还虚境的确棘手,但不是没有办法,过几日秦穹要主持小镇阵法结界,我们刚好可以逐个击破,先去合黎山那边将那只毒兽解决,再回来青云镇呢?」鱼清潺自顾说道。 墨故渊一愣,朝鱼清潺看去,笑道「鱼姑娘言之有理,这我倒是没想到。」 鱼清潺撇了眼墨故渊,得意说道「平常见你少年老成的模样久了,我这不也学的几分精髓。」 墨故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敢苟同。 梁君听着他们几人间的说笑,不知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好似已经下定决心要插手此事。 「几位少侠,我知你们不是凡人,可一旦让秦穹迈入合道境,其实力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是不可能有胜算的。」梁君认真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想个万全之策,毕竟他要将数十万的亡魂大军从地底挪到地面,一旦让他做到了,就怕以他不甘的憎恨之情,周边地界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梁君深以为然,直言说道「不错,当初秦穹将我复活也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就想让我亲眼看一看他的实力一定是在我之上,就算当初败给我也是他顾虑不周导致。而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难以咽下的那口怨气和执着。」 鱼清潺笑道「你倒是很了解他嘛。」 梁君愣了愣,抱有几分缅怀之色,道「如果不是身在敌对之国,又各为其主,我和他或许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吧。不说我对他了解,想必他对我也是了如指掌。数十年的金戈铁马,尔虞我诈,我和他之间的家国仇恨,更多都是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墨故渊看着梁君的样子,继而又联想到当日见秦穹的姿态。两人都长的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梁君是偏向文人一点,儒雅而清秀。而秦穹则更像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身杀意浓重,整个人也是一副不怒自威,威严方刚的模样。 只是听梁君所言,二人在经过长达多年的较量里,似乎已经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存在,彼此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可是对于秦穹心底的不甘,以至于他连自己死后的每一步都想到要该怎么做,执念之深,当真是匪夷所思。 一旁混沌见屋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当中,当下也懒得再去理会梁君,听他说完这么多之后,又听墨故渊一口一个先生叫唤,傻子也看得出迟早是要放了这个孤魂野鬼。 混沌撤开周边禁锢,拍了拍手,忽然脑中念头一闪,冷冷朝梁君问道「既然你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何梁言身在西口家中你从未和他表明此事,让他蒙在鼓里口口声声要为你们报仇?还有,当初你真的将梁言埋葬在山下?如今整个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唯一真正活着的人只有梁言一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混沌气势陡然,眼神犀利的看着梁君,没有一丝松懈。 一旁墨故渊和鱼清潺听闻,同样有些想不通,虽然知道一些事情大概,可一些细节点上仍是有几分古怪。 「对啊,先生先前还说自己是被秦穹的武胆复活,只是为何眼下又成了阴魂之体?」墨故渊附和问道。 梁君沉默半响,没有去看几人的样子,低着头,沙哑说道「不去和言儿说,是因为当我死去之后,受秦穹限制,根本无法靠近言儿身侧。其实言儿早在当年被镇上百姓驱逐出外的时候就已经死在荒郊野外, 是我跪求在秦穹的面前让他取出我体内的武胆换言儿一命,所以最后死的是我,言儿活了下来。而我成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秦穹唯一让我还留在这里的目的。」 「言儿来过镇上,私底下找人打听过消息,知道有关瘟疫的传闻是城隍庙放出的话,便私底下纵火想要烧去那座庙宇,只是凭他的能力,又怎能对秦穹造成半分伤害。我无法靠近言儿,更别说和他说话了,这些年我只能站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言儿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他心底的执着,可我又能如何?只要一旦靠近言儿,我便会自动化成白烟,消失不见。」梁君落寞说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先生为了梁言也是用苦良心。」鱼清潺同情说道。 梁君摇了摇头,道「从秦穹成了城隍庙的庙祝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将我复活,让我亲眼看着他每一步的变化和操控。他要将他死去的将士以亡灵的形式行走世间,所以便有了青云镇的由来,这无非是打着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经过数百年的酝酿,秦穹已是准备充足,所以方才借言儿之身,将那只毒兽的病源附身他身上,借此害死镇上所有无辜百姓。以凡人阳气滋生地底阴气,从而让地下亡灵感应到他的召唤,如此一来,便是秦穹他再次披甲挂帅的时刻。」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六章 秦穹所谋 天色微亮,大雾随之淡化了不少。 墨故渊伫立一旁静静看向梁君,后者僵硬站在原地,似乎从先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此刻又是一番模样。 当年种种,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竟是没想到秦穹苦心积虑就为了将地底下的阴魂搬入人间。倘若最后真让他得逞,数十万的阴魂大军重临人间,一旦失去束缚,结果又会是何等的不可估量。 一念此处,墨故渊暗自下定决心,绝不可让秦穹达成所愿,不管是出于何种缘由,既然是已死之人,自当入土为安。 墨故渊想了想,朝梁君说道「既然秦穹想要借此破镜的机会重铸那些亡魂大军,我们不论如何都要阻止他,数十万的亡魂一旦身临此地,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梁君摇了摇头,苦叹说道「谈何容易,秦穹化身庙祝,成为这里的山水之灵,对青云镇来说,这里的天地他就是神,小天地中,谁又是他的对手?」 墨故渊微微皱起眉头,道「早前我打听到消息,秦穹如今是还虚境,不知先生可知他是还虚境哪个阶段么?」 「还虚境出窍期。」 墨故渊不经意呼出一口长气,本能的看向混沌,混沌撇了一眼墨故渊,脸色一寒,自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怎么样,可有把握?」墨故渊心声传音问向混沌。 混沌虽不爱多管闲事,可既然是有关鱼清潺和墨故渊的,如今的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抗拒。 「区区一个出窍期罢了,即便能仗着小天地运筹帷幄,在我看来还是一只蝼蚁,随时都能捏死。」混沌讥笑回道。 墨故渊悻悻,不敢质疑,不过混沌既然这么说了,看来她是会出手的,只要混沌答应帮忙,再加上自己几人,相信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拦下秦穹。 「先生,晚辈还有一问,镇上人传言这瘟疫是梁言从合黎山带出来的,而晚辈猜测是因为当时梁言身受重创,是肤体上的伤口感染,这才导致某种病情的传染,瘟疫真是如此来的么?」墨故渊好奇问道。 梁君听闻,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忽然变得越发苍白。 「瘟疫一说,虽然是言儿带到镇上的,却绝非是伤口感染导致,而是因为合黎山中有一只怪物。这只怪物正是秦穹圈养在大山里的异兽,身俱各种奇毒病菌,一旦被其中任何一种毒素附身,将会以很快的速度传播,这也是所谓瘟疫的由来。」梁君心有余悸说道。 「一只怪物,还是擅长使毒的异兽?」鱼清潺狐疑一声。 「不错,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将这一切告诉你们,除去本身秦穹的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外,另外最重要的便是关于那异兽的存在。」 三人皆是看向梁君,不明所以。 「秦穹的实力不俗,前生又是骁勇善战的武将,身在这青云镇上就是这里的小天神。此外又有那只异兽相护,若是没有一定的实力,你们想要拦住秦穹无疑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啊。」梁君劝阻说道。 墨故渊并没有向梁君解释什么,继续问道「照你所说,那只异兽可是很厉害了吧。」 「那头异兽从秦穹建庙在此就和他相依为伴,两者相辅相成,好像还有某种大道牵连。此外,就连这头异兽都是还虚境的实力,你说你们想帮忙,又该怎么帮?」梁君苦笑说来。 几人一听,照此看来自己若真要和秦穹为敌,那就要面对两位还虚境的高手,这对目前还是化气境的墨故渊来说,不可儿戏。 如今羽涅还带着落葵在,这要出了什么意外,后果谁也担当不起。 墨故渊细细斟酌,心中不断思考利弊,一时难以衡量。 鱼清潺看出墨故渊纠结,不悦说道「怎么,想打退 堂鼓了?」 墨故渊洒脱一笑,道「哪有,我只是在经历上一次流光城之后,听取北溟鲲的建议,凡事行动前多想想,免得意气用事给大家伙带来麻烦。」 「哼,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一路遥远,若是做点好事都要畏手畏脚还出来干嘛了?流光城一役是我们疏忽大意。不过现在虽说有两位还虚境的确棘手,但不是没有办法,过几日秦穹要主持小镇阵法结界,我们刚好可以逐个击破,先去合黎山那边将那只毒兽解决,再回来青云镇呢?」鱼清潺自顾说道。 墨故渊一愣,朝鱼清潺看去,笑道「鱼姑娘言之有理,这我倒是没想到。」 鱼清潺撇了眼墨故渊,得意说道「平常见你少年老成的模样久了,我这不也学的几分精髓。」 墨故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敢苟同。 梁君听着他们几人间的说笑,不知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好似已经下定决心要插手此事。 「几位少侠,我知你们不是凡人,可一旦让秦穹迈入合道境,其实力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是不可能有胜算的。」梁君认真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想个万全之策,毕竟他要将数十万的亡魂大军从地底挪到地面,一旦让他做到了,就怕以他不甘的憎恨之情,周边地界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梁君深以为然,直言说道「不错,当初秦穹将我复活也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就想让我亲眼看一看他的实力一定是在我之上,就算当初败给我也是他顾虑不周导致。而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难以咽下的那口怨气和执着。」 鱼清潺笑道「你倒是很了解他嘛。」 梁君愣了愣,抱有几分缅怀之色,道「如果不是身在敌对之国,又各为其主,我和他或许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吧。不说我对他了解,想必他对我也是了如指掌。数十年的金戈铁马,尔虞我诈,我和他之间的家国仇恨,更多都是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墨故渊看着梁君的样子,继而又联想到当日见秦穹的姿态。两人都长的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梁君是偏向文人一点,儒雅而清秀。而秦穹则更像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身杀意浓重,整个人也是一副不怒自威,威严方刚的模样。 只是听梁君所言,二人在经过长达多年的较量里,似乎已经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存在,彼此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可是对于秦穹心底的不甘,以至于他连自己死后的每一步都想到要该怎么做,执念之深,当真是匪夷所思。 一旁混沌见屋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当中,当下也懒得再去理会梁君,听他说完这么多之后,又听墨故渊一口一个先生叫唤,傻子也看得出迟早是要放了这个孤魂野鬼。 混沌撤开周边禁锢,拍了拍手,忽然脑中念头一闪,冷冷朝梁君问道「既然你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何梁言身在西口家中你从未和他表明此事,让他蒙在鼓里口口声声要为你们报仇?还有,当初你真的将梁言埋葬在山下?如今整个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唯一真正活着的人只有梁言一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混沌气势陡然,眼神犀利的看着梁君,没有一丝松懈。 一旁墨故渊和鱼清潺听闻,同样有些想不通,虽然知道一些事情大概,可一些细节点上仍是有几分古怪。 「对啊,先生先前还说自己是被秦穹的武胆复活,只是为何眼下又成了阴魂之体?」墨故渊附和问道。 梁君沉默半响,没有去看几人的样子,低着头,沙哑说道「不去和言儿说,是因为当我死去之后,受秦穹限制,根本无法靠近言儿身侧。其实言儿早在当年被镇上百姓驱逐出外的时候就已经死在荒郊野外, 是我跪求在秦穹的面前让他取出我体内的武胆换言儿一命,所以最后死的是我,言儿活了下来。而我成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秦穹唯一让我还留在这里的目的。」 「言儿来过镇上,私底下找人打听过消息,知道有关瘟疫的传闻是城隍庙放出的话,便私底下纵火想要烧去那座庙宇,只是凭他的能力,又怎能对秦穹造成半分伤害。我无法靠近言儿,更别说和他说话了,这些年我只能站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言儿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他心底的执着,可我又能如何?只要一旦靠近言儿,我便会自动化成白烟,消失不见。」梁君落寞说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先生为了梁言也是用苦良心。」鱼清潺同情说道。 梁君摇了摇头,道「从秦穹成了城隍庙的庙祝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将我复活,让我亲眼看着他每一步的变化和操控。他要将他死去的将士以亡灵的形式行走世间,所以便有了青云镇的由来,这无非是打着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经过数百年的酝酿,秦穹已是准备充足,所以方才借言儿之身,将那只毒兽的病源附身他身上,借此害死镇上所有无辜百姓。以凡人阳气滋生地底阴气,从而让地下亡灵感应到他的召唤,如此一来,便是秦穹他再次披甲挂帅的时刻。」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来者正是胡八仙 知晓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之后,墨故渊几人呆在厢房内一直寂静无言,各自陷入沉思当中。 随着时间推移,已是临近上午时分,这几日的天气格外明媚,阳光正好。自从经历那日的暴风雪之后,青云镇已经是接连好几日的大太阳。 小镇远方,合黎山白雪皑皑,晶莹剔透。 梁君率先从凳子上站起身,他朝墨故渊三人致意说道「诸位少侠,关于当年种种我基本都已经说清楚了,是去是留你们拿主意。昨夜我一路尾随各位至此,本是打算挟持这位姑娘让你们速速离开青云镇,没必要在此做无畏的牺牲,即便是言儿有求你们,我觉得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墨故渊抱拳朝梁君行了一礼,道「有劳先生了,初来乍到这青云镇,奇闻怪事倒是一踵接一踵,至于这其中利害,我们自然会小心斟酌,先生无需担忧。」 梁君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身前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带有几分询问之意。 混沌眼神冷冽,淡淡看了几眼之后便大袖一挥,不再去理会梁君。 梁君缓缓松了一口长气,正欲向几人道别离去时,一旁鱼清潺忽然开口问道「先生,如今你已是阴魂之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离开此地么?我看梁言那少年还蛮倔强要强的,这些年可是没少吃苦,你难道不想和他团聚么?」 梁君身形一顿,缓缓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如今整个青云镇都在秦穹的操控下,根本没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在言儿身边,只要我对秦穹还有用的一天,那么我就断然不会让言儿受到伤害。」 鱼清潺微微蹙眉,却是不知梁君究竟有没有想过办法,还是说他真的想了,结果无济于事。 墨故渊走到鱼清潺身侧,浅浅笑道「无妨,许是那秦穹真有什么特殊手段,这才使得他们父子之间无法联系。晚点我们回去自个和梁言说清楚便是。」 「哎,怕就怕那小子不相信我们,你看他那样,口口声声想要为自己的爹娘报仇,即便知晓这一切的始末,可事情的起因不还是和城隍庙里的秦穹有关么?」鱼清潺白了一眼说道。 梁君苦笑一声,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言儿若是不信你们所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墨故渊看向梁君,忽而问道「先生说时常会守护在梁言身边,可知梁言最近经常一个人跑向合黎山,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 闻言,梁君愕然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言儿怎么又跑到合黎山去?」 「先生你不知?」 「秦穹在和我言儿之间设下屏障,我这阴魂之体只能呆在青云镇上,离开不得此地,即便时常看着言儿也只能远观几眼。言儿若是去往合黎山,我根本无法发现,难道他忘记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么,怎的还敢如此胆大妄为啊。」梁君心急如焚,左右徘徊。 许是担心梁言又会有什么危险,当下情真意切走到墨故渊身旁,颤声说道「少侠,不知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件事?」 墨故渊已经猜到梁君要说的是什么,轻声安慰说道「先生不用担心,此番前来这青云镇,我还有两位朋友一同至此。此次为了调查小镇瘟疫缘由,我和我朋友兵分两路,我们来这青云镇,而他们则跟随梁言去往了合黎山。」 梁君听的此话,脸色微微好转,却还是不免有几分担忧。 「实不相瞒,并非我小觑少侠的朋友,只是合黎山山势险峻,其中更有那只毒兽雄踞一方,异兽神出鬼没,一身毒素一旦沾染上怕是连自己都无法察觉。言儿此番入山即便有几位少侠朋友的照拂,我还是比较担心,能不能麻烦几位走上一趟,将言儿带回,我梁君感激不尽!」言罢,梁君竟是不顾自己身份,弯腰行李,极其 庄重。 墨故渊哪能承受梁君如此大礼,以前在落星村的时候自己在学堂念书,从来都只有学生向老师行李,这是规矩,也是道德。 一个疾步上前,墨故渊飞快的将梁君搀扶站起,道「先生这可是折煞我了,反正合黎山那边总是要亲自过去一趟的,毕竟那只大妖还得解决,如此一来我们先过去便是。」 鱼清潺一旁附和说道「不错,既然山里的大妖和城隍庙里的秦穹都是还虚境,早前秦穹还让我们早点离去,在十五那日不得影响他道场清修。眼下依我看来,倒是可以先去合黎山那边,先将那只大妖给除了,再回来收拾秦穹。」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一派豪爽,脸上堆满笑意,亦是点头赞成。 得到几人的回答后,梁君感激的朝几人看了一眼,而后再次言谢了几番,在众人视线中,继而化作屡屡白烟消散在屋内。 许久,墨故渊转过身朝混沌看去,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无恙。 「你们说这梁君的话有几分可信?」墨故渊沉吟说道。 鱼清潺歪着脑袋,不解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梁君在骗我们?」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有些话听在耳里总觉得有几分蹊跷,尤其是到了这青云镇,我是深有体会。」 鱼清潺和混沌同时看向墨故渊,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墨故渊停了停,当下言简意赅的将当初在酒楼与苏默李篮闲交谈的内容悉数告知二人,鱼清潺和混沌听完之后,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照你所说,打从来了这青云镇倒是古怪的很啊,各有说辞,各不相同,到底哪件事才是真的,哪件事又是假的啊?」鱼清潺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墨故渊颔首,将思绪理好,笑道「听了这么多,毕竟都是在这青云镇上打听到的消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总有一些地方有迹可循。」 「那你说说,哪些地方有迹可循?」 墨故渊眨了眨眼,道「当然是相信胡仙师所言了,毕竟他早来此地,又是天机门一脉单传弟子,道家学问颇深。既然他说了这青云镇是鬼镇,小镇百姓都死了,魂魄被拘押在小镇天地之中,那么这等手笔自然是秦穹所为。另外还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镇上所有人如今活着的的确只有梁言一人,这也是在胡仙师和梁君那里确定的。」 鱼清潺若有所思,道「你这说的倒也合乎情理。」 「至于其它的,也仅仅是苏默和李篮闲两位先生讲起的一些故事,有关梁君一家的过往,瘟疫由来以及一些传闻,其中不管真假,暂且不用太过在意。哪怕之前梁君所说的一些往事,也只是他和秦穹的一些过往,我们只需要明白一点我们当下该做什么就好。」墨故渊直接断言说道。 「那是去城隍庙打听下消息还是直接去往合黎山除妖?」鱼清潺心有灵犀,直直说道。 墨故渊想了想,道「关于大山之中的那只异兽,我也担心羽涅他们应付不过来,毕竟落葵姑娘修为尚未大乘,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怕羽涅自顾不暇。不过既然我到现在还没收到羽涅的消息,想来他们应该还没什么事,不妨我们去城隍庙那边走走,看看能不能从秦穹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完,墨故渊不忘朝混沌看去,眼下混沌之态,仍旧是本体模样,不知道她有没有影响。 「那就走吧,我本体一直以饺子的形态温养,这段时间已经彻底将当初在琼池当中吸收的琼浆玉液尽数炼化,维持个三五天不成问题。」混沌如是说道。 鱼清潺目光一亮,紧紧挽着混沌的手臂,笑道「那岂不是可以和姐姐你多说几句话啦?」 混沌眉目一撇,道「平常你抱着饺 子睡的时候话也没少说啊。」 鱼清潺怔怔一愣,似乎是想起什么,急忙对着混沌摇头,示意她不要胡说八道。 墨故渊瞧的好奇,不知私底下鱼清潺和饺子偷偷说过什么话。 混沌促狭笑了笑,对着鱼清潺说道「以后喝了酒,记得一定要再勇敢一点,再大胆一点,那天我都准备好了,偏偏你掉链子了。」 墨故渊嘴角抽搐,直觉告诉自己混沌眼下这模样,接下来的几天怕是很难再有好日子。 几人收拾整理一番后,走出客栈大门的那一刻,正打算前往城隍庙之际,大老远就看见一人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向着街口跑来。 来者正是胡八仙。 看见墨故渊几人站在不远处,胡八仙似乎看见了救星,慌张喊道「墨少侠,身上可有锦绣钱啊,借老夫些许,日后加倍奉还。」 胡八仙身后,有一位体形臃肿肥胖的女子提裙大腹便便追来,口中叫嚣喊道「死老头给我站住,看我今日非拔了你的皮不可,还我儿子!」 「赵大娘诶,我的亲娘咧,你都追我三条街了,咱歇息一会成不,你儿子的命我给你赔钱啊,求求你高抬贵脚,先别追了啊。」胡八仙上蹿下跳,深怕一个不留神被那肥胖女子压扁。 鱼清潺挑眉,惊悚说道「这是去给人家接生,把人家孩子给弄死了吗?」 胡八仙狗急跳墙,喊道「一只狗生了一窝,死了一只也不是我故意的啊,这娘们非要我替她儿子陪葬,还有没有天理了!」 「放你的狗屁,你要不给我儿子喂你破葫芦里的酒,我儿子会死吗?」 「嘿嘿,赵大娘误会误会,老夫就想试试看这刚出生的狗娃儿会不会喝酒,以后也好点化一下它不是。」 墨故渊黑着脸,对胡八仙的窘境佯装不见。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来者正是胡八仙 知晓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之后,墨故渊几人呆在厢房内一直寂静无言,各自陷入沉思当中。 随着时间推移,已是临近上午时分,这几日的天气格外明媚,阳光正好。自从经历那日的暴风雪之后,青云镇已经是接连好几日的大太阳。 小镇远方,合黎山白雪皑皑,晶莹剔透。 梁君率先从凳子上站起身,他朝墨故渊三人致意说道「诸位少侠,关于当年种种我基本都已经说清楚了,是去是留你们拿主意。昨夜我一路尾随各位至此,本是打算挟持这位姑娘让你们速速离开青云镇,没必要在此做无畏的牺牲,即便是言儿有求你们,我觉得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墨故渊抱拳朝梁君行了一礼,道「有劳先生了,初来乍到这青云镇,奇闻怪事倒是一踵接一踵,至于这其中利害,我们自然会小心斟酌,先生无需担忧。」 梁君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身前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带有几分询问之意。 混沌眼神冷冽,淡淡看了几眼之后便大袖一挥,不再去理会梁君。 梁君缓缓松了一口长气,正欲向几人道别离去时,一旁鱼清潺忽然开口问道「先生,如今你已是阴魂之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离开此地么?我看梁言那少年还蛮倔强要强的,这些年可是没少吃苦,你难道不想和他团聚么?」 梁君身形一顿,缓缓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如今整个青云镇都在秦穹的操控下,根本没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在言儿身边,只要我对秦穹还有用的一天,那么我就断然不会让言儿受到伤害。」 鱼清潺微微蹙眉,却是不知梁君究竟有没有想过办法,还是说他真的想了,结果无济于事。 墨故渊走到鱼清潺身侧,浅浅笑道「无妨,许是那秦穹真有什么特殊手段,这才使得他们父子之间无法联系。晚点我们回去自个和梁言说清楚便是。」 「哎,怕就怕那小子不相信我们,你看他那样,口口声声想要为自己的爹娘报仇,即便知晓这一切的始末,可事情的起因不还是和城隍庙里的秦穹有关么?」鱼清潺白了一眼说道。 梁君苦笑一声,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言儿若是不信你们所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墨故渊看向梁君,忽而问道「先生说时常会守护在梁言身边,可知梁言最近经常一个人跑向合黎山,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 闻言,梁君愕然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言儿怎么又跑到合黎山去?」 「先生你不知?」 「秦穹在和我言儿之间设下屏障,我这阴魂之体只能呆在青云镇上,离开不得此地,即便时常看着言儿也只能远观几眼。言儿若是去往合黎山,我根本无法发现,难道他忘记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么,怎的还敢如此胆大妄为啊。」梁君心急如焚,左右徘徊。 许是担心梁言又会有什么危险,当下情真意切走到墨故渊身旁,颤声说道「少侠,不知能不能麻烦你们一件事?」 墨故渊已经猜到梁君要说的是什么,轻声安慰说道「先生不用担心,此番前来这青云镇,我还有两位朋友一同至此。此次为了调查小镇瘟疫缘由,我和我朋友兵分两路,我们来这青云镇,而他们则跟随梁言去往了合黎山。」 梁君听的此话,脸色微微好转,却还是不免有几分担忧。 「实不相瞒,并非我小觑少侠的朋友,只是合黎山山势险峻,其中更有那只毒兽雄踞一方,异兽神出鬼没,一身毒素一旦沾染上怕是连自己都无法察觉。言儿此番入山即便有几位少侠朋友的照拂,我还是比较担心,能不能麻烦几位走上一趟,将言儿带回,我梁君感激不尽!」言罢,梁君竟是不顾自己身份,弯腰行李,极其 庄重。 墨故渊哪能承受梁君如此大礼,以前在落星村的时候自己在学堂念书,从来都只有学生向老师行李,这是规矩,也是道德。 一个疾步上前,墨故渊飞快的将梁君搀扶站起,道「先生这可是折煞我了,反正合黎山那边总是要亲自过去一趟的,毕竟那只大妖还得解决,如此一来我们先过去便是。」 鱼清潺一旁附和说道「不错,既然山里的大妖和城隍庙里的秦穹都是还虚境,早前秦穹还让我们早点离去,在十五那日不得影响他道场清修。眼下依我看来,倒是可以先去合黎山那边,先将那只大妖给除了,再回来收拾秦穹。」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一派豪爽,脸上堆满笑意,亦是点头赞成。 得到几人的回答后,梁君感激的朝几人看了一眼,而后再次言谢了几番,在众人视线中,继而化作屡屡白烟消散在屋内。 许久,墨故渊转过身朝混沌看去,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无恙。 「你们说这梁君的话有几分可信?」墨故渊沉吟说道。 鱼清潺歪着脑袋,不解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梁君在骗我们?」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有些话听在耳里总觉得有几分蹊跷,尤其是到了这青云镇,我是深有体会。」 鱼清潺和混沌同时看向墨故渊,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墨故渊停了停,当下言简意赅的将当初在酒楼与苏默李篮闲交谈的内容悉数告知二人,鱼清潺和混沌听完之后,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照你所说,打从来了这青云镇倒是古怪的很啊,各有说辞,各不相同,到底哪件事才是真的,哪件事又是假的啊?」鱼清潺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墨故渊颔首,将思绪理好,笑道「听了这么多,毕竟都是在这青云镇上打听到的消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总有一些地方有迹可循。」 「那你说说,哪些地方有迹可循?」 墨故渊眨了眨眼,道「当然是相信胡仙师所言了,毕竟他早来此地,又是天机门一脉单传弟子,道家学问颇深。既然他说了这青云镇是鬼镇,小镇百姓都死了,魂魄被拘押在小镇天地之中,那么这等手笔自然是秦穹所为。另外还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镇上所有人如今活着的的确只有梁言一人,这也是在胡仙师和梁君那里确定的。」 鱼清潺若有所思,道「你这说的倒也合乎情理。」 「至于其它的,也仅仅是苏默和李篮闲两位先生讲起的一些故事,有关梁君一家的过往,瘟疫由来以及一些传闻,其中不管真假,暂且不用太过在意。哪怕之前梁君所说的一些往事,也只是他和秦穹的一些过往,我们只需要明白一点我们当下该做什么就好。」墨故渊直接断言说道。 「那是去城隍庙打听下消息还是直接去往合黎山除妖?」鱼清潺心有灵犀,直直说道。 墨故渊想了想,道「关于大山之中的那只异兽,我也担心羽涅他们应付不过来,毕竟落葵姑娘修为尚未大乘,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怕羽涅自顾不暇。不过既然我到现在还没收到羽涅的消息,想来他们应该还没什么事,不妨我们去城隍庙那边走走,看看能不能从秦穹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完,墨故渊不忘朝混沌看去,眼下混沌之态,仍旧是本体模样,不知道她有没有影响。 「那就走吧,我本体一直以饺子的形态温养,这段时间已经彻底将当初在琼池当中吸收的琼浆玉液尽数炼化,维持个三五天不成问题。」混沌如是说道。 鱼清潺目光一亮,紧紧挽着混沌的手臂,笑道「那岂不是可以和姐姐你多说几句话啦?」 混沌眉目一撇,道「平常你抱着饺 子睡的时候话也没少说啊。」 鱼清潺怔怔一愣,似乎是想起什么,急忙对着混沌摇头,示意她不要胡说八道。 墨故渊瞧的好奇,不知私底下鱼清潺和饺子偷偷说过什么话。 混沌促狭笑了笑,对着鱼清潺说道「以后喝了酒,记得一定要再勇敢一点,再大胆一点,那天我都准备好了,偏偏你掉链子了。」 墨故渊嘴角抽搐,直觉告诉自己混沌眼下这模样,接下来的几天怕是很难再有好日子。 几人收拾整理一番后,走出客栈大门的那一刻,正打算前往城隍庙之际,大老远就看见一人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向着街口跑来。 来者正是胡八仙。 看见墨故渊几人站在不远处,胡八仙似乎看见了救星,慌张喊道「墨少侠,身上可有锦绣钱啊,借老夫些许,日后加倍奉还。」 胡八仙身后,有一位体形臃肿肥胖的女子提裙大腹便便追来,口中叫嚣喊道「死老头给我站住,看我今日非拔了你的皮不可,还我儿子!」 「赵大娘诶,我的亲娘咧,你都追我三条街了,咱歇息一会成不,你儿子的命我给你赔钱啊,求求你高抬贵脚,先别追了啊。」胡八仙上蹿下跳,深怕一个不留神被那肥胖女子压扁。 鱼清潺挑眉,惊悚说道「这是去给人家接生,把人家孩子给弄死了吗?」 胡八仙狗急跳墙,喊道「一只狗生了一窝,死了一只也不是我故意的啊,这娘们非要我替她儿子陪葬,还有没有天理了!」 「放你的狗屁,你要不给我儿子喂你破葫芦里的酒,我儿子会死吗?」 「嘿嘿,赵大娘误会误会,老夫就想试试看这刚出生的狗娃儿会不会喝酒,以后也好点化一下它不是。」 墨故渊黑着脸,对胡八仙的窘境佯装不见。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八章 踏雪寻人 积雪深厚,由合黎山下的戈壁沙漠之地一直延伸至大山之中。 从那日大清早和墨故渊几人分别后,羽涅带着落葵一路朝着合黎山走去,两人期间都是徒步而行,并未贸然御风远行。 雪山踽踽难行,虽说这几日天气正好,可在寒冬之下的大雪不知堆积了多久,地势越是往上,尘雪越厚,以至于羽涅和落葵走在雪地里都有几分陷进泥潭般的感觉。 好在羽涅本身点子不少,在寻找梁言的途中因为落葵体力不支,便心血来潮,试着用自己的时间之力对脚下的积雪控制,发现竟然可以使地面积雪流淌。而他要做的只是对积雪的控制,且将他和落葵的距离控制得当,两人便可在这雪地上悠然惬意的滑行。 不过与其说是滑行,倒像是地面的雪花会自己动起来,随着羽涅意念下,一路载着两人疾速掠去。 落葵吃惊不已,望着羽涅来回横扫,穿越在丛林灌木之中,笑道「你这个办法真是太好用了,如此一来连路都不用走了,就跟当初我们登上虹桥一般,也是可以自动传送的。」 羽涅一个滑铲来到落葵身边,解释说道「我只是将我们脚下的积雪加快,让雪流动起来,这样省时又省力。」 落葵好奇问道「那岂不是很危险,倘若这些雪都会流动,呆会可别在山上引起雪崩呀。」 羽涅挺起胸膛,自信说道「放心,以我如今对物体时间的掌控,可以精确到一小块区域,并非是大范围操控。我们现在能滑行在雪面上,是因为在我意念之下,我们每前进一寸,也只有我们脚下的积雪会流动而已。」 落葵听的云里雾里,虽然不懂羽涅具体怎么做到的,可看他这么厉害,自己同样打心底很佩服。 合黎山外,远方还有着一望无际的冰川山脉,在两人的疾行下,很快羽涅和落葵就来到了大山之中。 山中地势陡峭,随着视线拉长,可见山体磅礴崎岖,蜿蜒曲折。 到了合黎山内,羽涅便撤去法力,领着落葵一路向着山上登高走去。相比底下的戈壁之地,山上的积雪倒也没有那么深,只是这路难走,若不注意稳住脚下步伐,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翻滚坠落。 出来还是早上,这走了大半天的功夫,已是临近下午时分,天上太阳仍旧高悬。 落葵迈开大步,一举踏上一块岩石上,站稳脚步后望着数米外羽涅,轻声问道「可有在上面发现梁言的足迹么?」 羽涅左右两侧看了看,不时飞跃轻点在几棵树干之身上,来回探头,片刻,一个翻身飞旋,径直来到了落葵身旁,眼中多了几分思索。 「奇怪,按照先前走来的路线,这一路都能看见梁言的足迹,只是眼下到了合黎山的半山腰处,这四周莫名其妙就看不见他的踪影了。」羽涅百思不得其解。 落葵眺望远方看去,视线里除了整齐的白雪外,就只有一些枯枝败叶,寥寥无几。 「没有踪迹了?可今日并未下雪,应该没有新雪掩盖他的足迹吧。」 「这一点我也很纳闷,之前我在上面勘查了四周大概,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和足迹。而梁言最后的足迹就是目前我们站在这块石面上,就好像他到了这里凭空消失了一般。」羽涅揣摩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落葵环顾左右,偌大的山腰之上,只有二人静静伫立。 「要不我们还是先往上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其它地方可以发现梁言的踪迹呢?」半响,见羽涅还在沉思,落葵一旁轻轻说道。 羽涅回头看向落葵,笑道「也好,反正都到了合黎山,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飞出去不成。」 落葵点了点头,继而随羽涅一同 继续向着高山之上走去。 作为弱水和黑河的分界线,合黎山扎根西山经北境之地,整座山体占地数百里,虽然山势并不算太高,可其地势却是相当错综复杂,只因合黎山上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山洞。 据传这座合黎山很早之前本是一座小火山,其山体上的山洞岩体也正是在那时自然而然形成。 当羽涅拉着落葵站在一处雪坑里时,两人忽然有一种隐居世外的感觉,天地浩大,上下皆是一片雪白,仿若置身梦境一般。 此刻,羽涅紧紧抓住落葵的手,后者脸色微红,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被羽涅牵着的手。 「在往上都快到山巅了,那小子难不成真的可以凭空飞行?」羽涅呼出一口热气,喃喃说道。 「前些时日他不还央求着我们教他仙法么,应该不会飞吧,而且早前墨故渊已经检查过了,梁言的确是寻常凡人,并未修习过山上仙法。」落葵轻声说道。 「那你说这小子究竟去哪了,还瘸了一条腿,不可能走在这山地雪路没有足迹吧。等会真要给我逮着了,非把他臭骂一顿不可,害的我左右折腾。」羽涅双手叉腰,一脸不爽说道。 落葵一手掩嘴笑道「人家可不知我们会跟着他来上来,你骂人家作甚,说不定梁言到了半山腰,是用了什么办法这才导致没有留下足迹呢?」 「即便是雪橇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梁言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就算是出门狩猎,凭他这副身躯,哪有那么简单。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从我们一路登山至此,途中并没有遇见什么野兽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只是沿着一条路上来,两侧距离不过是肉眼之内看完的,合黎山还有很多地方我们又没逛完。再说了,眼下正值寒冬,看不见一些野兽也属正常,这个季节除非是为了觅食,不然哪有动物会出来游走,估计都缩在洞里睡大觉吧。」落葵如实说道。 羽涅想了想,也不愿和落葵多去争辩什么,当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忽然一把将她拉过,横抱在怀中,而后脚尖轻点,瞬间朝着顶峰飞去。. 寒风凛冽,吹的两人衣裳飞舞作响,落葵将脑袋埋进羽涅胸膛之中,一脸惬意。 等到两人站在高峰之顶齐齐俯瞰底下时,眼前,尽是一片苍茫无垠的白,直至山脚下,整个天地仿佛连成一线,再无其它。 落葵茫然,呆呆说道「这到了山顶好像更加不好找了,光是看地势一高一低,根本无法看清。」 羽涅蹙眉,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早前从梁言家出来之后,他还能找到雪地上残留的足迹一路追随梁言来此,只是到了合黎山的半山腰却突然消失了足迹,这一点实在太奇怪。 「要不分头找找,这样发现的概率更大一点?」羽涅一旁建议说道。 落葵下意识朝羽涅靠近几分,有些不太情愿。 「放心,有我在这里,只要距离别拉开太远,我能感应到你的。先前我们追踪梁言上山,说明梁言的确是到了这合黎山,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消失了踪迹,只要我们在大山里多找找,以我们的能力,应该很快可以找到他。」羽涅安慰落葵说道。 落葵虽有些害怕,可既然两人都是出来办事的,她自然也就不会打着马虎,毕竟能找到解决梁言家的事,自己也能陪鱼清潺早点去往弱水。 「行,那到时候该怎么汇合呢?」 「沿着山体往下,要是有发现即刻发出动静喊我,倘若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梁言,那我们就在山底下碰头,也懒得再去管那小子了。」羽涅自顾说道。 落葵想了想,道「那还是多找找,墨故渊他们去往青云镇,说不定已经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如今我们失去梁言 的踪迹,可不能白白浪费时间。」 羽涅看着落葵纯真的面容,咧嘴一笑,道「也好,反正太阳还没下山,就合黎山这点大的地方,跑快点说不定一会就逛完了。」 「吹牛。」 羽涅拉开阵势,回头向落葵说道「有没有吹牛你等会就知道了,这扇形半边区域交给我,你就按照你身前这条路往下寻找足矣,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羽涅朝落葵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一个倒翻而过,率先向着山下滑去。 落葵看着羽涅潇洒从容的离去,脸上虽有几分不屑,可眼里的光却是一直追随在他的身上。 「我可不会让你小瞧我。」落葵暗自打气,继而同样身体跃起,向着山下滑去。 二人兵分两路,各自朝着背对的方向出发,不一会,两人间的距离缓缓拉开,各自向着山间大地寻找走去。 峰顶冷风盘旋,呼啸声不绝于耳,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太阳也朝西边慢慢下沉,天色阴暗,气温逐渐降下。 夜幕来袭,合黎山峰顶不知何时起,又有小雪弥漫缭绕,随风纷纷扬扬,洒在这座亘古的大山上。 羽涅聚精会神,沿着山体一路向着前方滑去,不时左右探头,好半天过去,仍是没有发现任何。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八章 踏雪寻人 积雪深厚,由合黎山下的戈壁沙漠之地一直延伸至大山之中。 从那日大清早和墨故渊几人分别后,羽涅带着落葵一路朝着合黎山走去,两人期间都是徒步而行,并未贸然御风远行。 雪山踽踽难行,虽说这几日天气正好,可在寒冬之下的大雪不知堆积了多久,地势越是往上,尘雪越厚,以至于羽涅和落葵走在雪地里都有几分陷进泥潭般的感觉。 好在羽涅本身点子不少,在寻找梁言的途中因为落葵体力不支,便心血来潮,试着用自己的时间之力对脚下的积雪控制,发现竟然可以使地面积雪流淌。而他要做的只是对积雪的控制,且将他和落葵的距离控制得当,两人便可在这雪地上悠然惬意的滑行。 不过与其说是滑行,倒像是地面的雪花会自己动起来,随着羽涅意念下,一路载着两人疾速掠去。 落葵吃惊不已,望着羽涅来回横扫,穿越在丛林灌木之中,笑道「你这个办法真是太好用了,如此一来连路都不用走了,就跟当初我们登上虹桥一般,也是可以自动传送的。」 羽涅一个滑铲来到落葵身边,解释说道「我只是将我们脚下的积雪加快,让雪流动起来,这样省时又省力。」 落葵好奇问道「那岂不是很危险,倘若这些雪都会流动,呆会可别在山上引起雪崩呀。」 羽涅挺起胸膛,自信说道「放心,以我如今对物体时间的掌控,可以精确到一小块区域,并非是大范围操控。我们现在能滑行在雪面上,是因为在我意念之下,我们每前进一寸,也只有我们脚下的积雪会流动而已。」 落葵听的云里雾里,虽然不懂羽涅具体怎么做到的,可看他这么厉害,自己同样打心底很佩服。 合黎山外,远方还有着一望无际的冰川山脉,在两人的疾行下,很快羽涅和落葵就来到了大山之中。 山中地势陡峭,随着视线拉长,可见山体磅礴崎岖,蜿蜒曲折。 到了合黎山内,羽涅便撤去法力,领着落葵一路向着山上登高走去。相比底下的戈壁之地,山上的积雪倒也没有那么深,只是这路难走,若不注意稳住脚下步伐,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翻滚坠落。 出来还是早上,这走了大半天的功夫,已是临近下午时分,天上太阳仍旧高悬。 落葵迈开大步,一举踏上一块岩石上,站稳脚步后望着数米外羽涅,轻声问道「可有在上面发现梁言的足迹么?」 羽涅左右两侧看了看,不时飞跃轻点在几棵树干之身上,来回探头,片刻,一个翻身飞旋,径直来到了落葵身旁,眼中多了几分思索。 「奇怪,按照先前走来的路线,这一路都能看见梁言的足迹,只是眼下到了合黎山的半山腰处,这四周莫名其妙就看不见他的踪影了。」羽涅百思不得其解。 落葵眺望远方看去,视线里除了整齐的白雪外,就只有一些枯枝败叶,寥寥无几。 「没有踪迹了?可今日并未下雪,应该没有新雪掩盖他的足迹吧。」 「这一点我也很纳闷,之前我在上面勘查了四周大概,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和足迹。而梁言最后的足迹就是目前我们站在这块石面上,就好像他到了这里凭空消失了一般。」羽涅揣摩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落葵环顾左右,偌大的山腰之上,只有二人静静伫立。 「要不我们还是先往上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其它地方可以发现梁言的踪迹呢?」半响,见羽涅还在沉思,落葵一旁轻轻说道。 羽涅回头看向落葵,笑道「也好,反正都到了合黎山,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飞出去不成。」 落葵点了点头,继而随羽涅一同 继续向着高山之上走去。 作为弱水和黑河的分界线,合黎山扎根西山经北境之地,整座山体占地数百里,虽然山势并不算太高,可其地势却是相当错综复杂,只因合黎山上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山洞。 据传这座合黎山很早之前本是一座小火山,其山体上的山洞岩体也正是在那时自然而然形成。 当羽涅拉着落葵站在一处雪坑里时,两人忽然有一种隐居世外的感觉,天地浩大,上下皆是一片雪白,仿若置身梦境一般。 此刻,羽涅紧紧抓住落葵的手,后者脸色微红,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被羽涅牵着的手。 「在往上都快到山巅了,那小子难不成真的可以凭空飞行?」羽涅呼出一口热气,喃喃说道。 「前些时日他不还央求着我们教他仙法么,应该不会飞吧,而且早前墨故渊已经检查过了,梁言的确是寻常凡人,并未修习过山上仙法。」落葵轻声说道。 「那你说这小子究竟去哪了,还瘸了一条腿,不可能走在这山地雪路没有足迹吧。等会真要给我逮着了,非把他臭骂一顿不可,害的我左右折腾。」羽涅双手叉腰,一脸不爽说道。 落葵一手掩嘴笑道「人家可不知我们会跟着他来上来,你骂人家作甚,说不定梁言到了半山腰,是用了什么办法这才导致没有留下足迹呢?」 「即便是雪橇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梁言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就算是出门狩猎,凭他这副身躯,哪有那么简单。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从我们一路登山至此,途中并没有遇见什么野兽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只是沿着一条路上来,两侧距离不过是肉眼之内看完的,合黎山还有很多地方我们又没逛完。再说了,眼下正值寒冬,看不见一些野兽也属正常,这个季节除非是为了觅食,不然哪有动物会出来游走,估计都缩在洞里睡大觉吧。」落葵如实说道。 羽涅想了想,也不愿和落葵多去争辩什么,当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忽然一把将她拉过,横抱在怀中,而后脚尖轻点,瞬间朝着顶峰飞去。. 寒风凛冽,吹的两人衣裳飞舞作响,落葵将脑袋埋进羽涅胸膛之中,一脸惬意。 等到两人站在高峰之顶齐齐俯瞰底下时,眼前,尽是一片苍茫无垠的白,直至山脚下,整个天地仿佛连成一线,再无其它。 落葵茫然,呆呆说道「这到了山顶好像更加不好找了,光是看地势一高一低,根本无法看清。」 羽涅蹙眉,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早前从梁言家出来之后,他还能找到雪地上残留的足迹一路追随梁言来此,只是到了合黎山的半山腰却突然消失了足迹,这一点实在太奇怪。 「要不分头找找,这样发现的概率更大一点?」羽涅一旁建议说道。 落葵下意识朝羽涅靠近几分,有些不太情愿。 「放心,有我在这里,只要距离别拉开太远,我能感应到你的。先前我们追踪梁言上山,说明梁言的确是到了这合黎山,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消失了踪迹,只要我们在大山里多找找,以我们的能力,应该很快可以找到他。」羽涅安慰落葵说道。 落葵虽有些害怕,可既然两人都是出来办事的,她自然也就不会打着马虎,毕竟能找到解决梁言家的事,自己也能陪鱼清潺早点去往弱水。 「行,那到时候该怎么汇合呢?」 「沿着山体往下,要是有发现即刻发出动静喊我,倘若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梁言,那我们就在山底下碰头,也懒得再去管那小子了。」羽涅自顾说道。 落葵想了想,道「那还是多找找,墨故渊他们去往青云镇,说不定已经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如今我们失去梁言 的踪迹,可不能白白浪费时间。」 羽涅看着落葵纯真的面容,咧嘴一笑,道「也好,反正太阳还没下山,就合黎山这点大的地方,跑快点说不定一会就逛完了。」 「吹牛。」 羽涅拉开阵势,回头向落葵说道「有没有吹牛你等会就知道了,这扇形半边区域交给我,你就按照你身前这条路往下寻找足矣,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羽涅朝落葵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一个倒翻而过,率先向着山下滑去。 落葵看着羽涅潇洒从容的离去,脸上虽有几分不屑,可眼里的光却是一直追随在他的身上。 「我可不会让你小瞧我。」落葵暗自打气,继而同样身体跃起,向着山下滑去。 二人兵分两路,各自朝着背对的方向出发,不一会,两人间的距离缓缓拉开,各自向着山间大地寻找走去。 峰顶冷风盘旋,呼啸声不绝于耳,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太阳也朝西边慢慢下沉,天色阴暗,气温逐渐降下。 夜幕来袭,合黎山峰顶不知何时起,又有小雪弥漫缭绕,随风纷纷扬扬,洒在这座亘古的大山上。 羽涅聚精会神,沿着山体一路向着前方滑去,不时左右探头,好半天过去,仍是没有发现任何。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九章 诡异的梁言 合黎山的顶峰都是悬崖峭壁,除了雪再无其它。反观在山腰以下的地段,丛林蜿蜒缭绕,有光秃秃的树干扎根雪地之中,断枝遍地,被霜雪打落。 羽涅漫无目的寻找,东张西望看去,眼前景象除了雪就是树干,就连天上一只鸟都看不见。 荒无人烟之下,这合黎山中一片死气沉沉。 眼下天色暗淡,要是再这么耗下去怕是最后连路都很难看清,可羽涅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除了肉眼有限的观察距离外,周边方圆数里他都放开心神搜查,结果仍是没有发现异常。 “该死,那小子难不成真有什么隐藏踪迹的办法,还是说一路走来发现我和落葵在跟踪他?”羽涅狠狠一咬牙,脸色有几分难看。 顺着地势往下,羽涅迂回大片山脉,甚至连周边的一些山洞雪坑都没有错过,始终毫无头绪,就在他打算先潜行至山下时,忽然大地兀然震动,有无数尘雪从山顶翻滚落下。 “落葵!”羽涅心中惊呼一声不妙,大地震动的方向来源正是自己的身后方,而那条路亦是落葵搜查的方向。 羽涅没有犹豫,一个回旋,看了看眼前滚滚而来的大雪,他脸上一片沉着,而后双手举起在胸前飞快演变各种手印,一粟白光绽放,直奔雪崩之势射去。 随着白光激射,羽涅紧随其后,一股脑直接冲进了大雪之中,继而继续向着远方掠去。 从高山滚下的落雪在经历短暂的凝滞之后很快恢复如初,沿途捣毁一大片枯树,纷纷埋入雪中,直到尘埃落定,烟雪渐停。 在那一声巨响下,整座合黎山似乎从沉睡中苏醒,惊起了不少野兽飞鸟,不知它们从哪冒出,眼下纷纷朝着山外乱撞跑去。 羽涅加快速度,所幸心神感应的范围下,依然可以察觉到落葵的气息。 “奇怪,一路走来没看见只活的,这响声从山背面传来,难不成先前这些家伙都躲起来了?”羽涅郁闷想道。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羽涅顺着落葵的气息来到一处山洞前,出奇的是洞口周边数丈之内皆是黑色土壤大地,没有一丝白雪。 羽涅抬头看了看天,虽说这里靠近山背,顶上又有些许突出的山岩石体,却仍然不影响雪下的范围,可这里为何空空如也,不见一片雪花。 一个念头在羽涅心中婉转,心跳突然像咔嚓碎了一般。 一路走来都能感受到落葵的气息,可是到了这里,落葵的气息突然就凭空消失不见。篳趣閣 瞬间,羽涅整个人变得有几分阴沉,一双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洞口。 看来是有人故意引诱自己至此。 羽涅一脚迈去,脚下土壤坚硬,并没有什么不同。随着羽涅一步步走向洞口之际,不知是否错觉,原本还昏暗的天幕顷刻间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洞口外,狂风呼啸,相比外面的天地,洞穴中倒是多了几分温度。羽涅没有理会身后异样,哪怕此刻黑灯瞎火看不见前方一切他依旧一步步朝着深处走去。 黑暗中,他看不见路,也没有人能看见他眼中的寒光。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羽涅一边行走,一边默念,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丝火光,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羽涅眯起眼睛,脸色冰寒,仔细朝着不远处看去。 随着一丝火光的亮起,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火光闪烁照耀,此刻羽涅方才看清在一圈的火光内,居中是一座祭台,其上还设有一方高架,落葵被捆绑在上,动弹不得。 落葵身旁,是一位举着火把的少年,正是梁言。 然而眼下的梁言和平常却是判若两人,他赤膊着上身,皮肤表面画满了黑色字体,却没有一个是羽涅认识的字。 由脸至下,遍布周身,而在梁言的印堂之上,有一道红线延伸画下,直到他的肚脐之处。 看着羽涅冰冷的眼神,梁言丝毫不惧,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动声色。 “落葵......”半响,羽涅轻轻唤道。 然,被束缚捆绑在高架上的落葵紧紧闭着双眼,没有意识。 羽涅俯身,就欲朝祭台上冲去。 忽然一道火光划过,只见梁言一手举起火把靠近高架下的油盆,冷冷说道“你若敢动一步,我便让她尸骨无存。这是烛龙蜕下的体油,一旦点燃除非将目标燃烧殆尽,不然是不可能熄灭的,整个高架上如今都被我涂抹,你可以掂量掂量。” 羽涅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自己和祭台的距离不过数丈,即便自己不动他又如何能点燃油盆。 如今没有人知道,十丈之内,自己拥有绝对领域,是无敌的。 意念微动,梁言只是觉得自己发呆了一会,可对面的羽涅却是脸色一阵苍白,有些胆战心惊。 方才片刻,自己本来已经凝滞住祭台上的梁言,可当自己冲上去时却被一股无名的气浪反弹回来,接连数次,皆是如此。 而另羽涅心悸的是,祭台上除了有某种阵法可以隔绝自己之外,似乎还有一种侵蚀的力量在腐化自己的时间法力,这种感觉让羽涅情不自禁想起在大荒地底的修罗祭台上的时候。 “可以抵消我的时间之力,难道这也是那处修罗法阵?”羽涅小心翼翼戒备,这会丝毫不敢大意。 梁言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可看见羽涅脸色不善,似乎是在忌惮什么。 “我劝你少耍花样,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这样对你我都好。”梁言再次开口说道。 羽涅抛开脑中思绪,紧紧盯着祭台上的梁言,半响,讥笑说道“听你的话,你是什么东西,算老几呢你?” 梁言也不气恼,看羽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他也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手中火把腾腾燃烧,如站在刑场上的刽子手一般。只是梁言年幼,除了一身诡异的黑色字体外,气势并没有那般雄壮。 羽涅左顾右盼,见梁言没有理会自己,当下心思婉转,不停的思量计策,想要一举破开祭台上的法阵救出落葵。 只是在他数次推演默算下,所有结果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除了阵法的古怪之外,每当自己用时间之力进行估算时,好像这方洞穴内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让羽涅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的如此古怪?”羽涅狐疑不定。 “喂,就是你这臭小子挟持落葵引诱我来这的么?”没有办法,羽涅只好拉下脸面,大声向梁言喊道。 梁言僵硬的转过头,居高临下看向羽涅,眼光充满高傲,如同在看一直蝼蚁。这让羽涅极其不爽,以自己的脾性和实力,何曾想到会让一个屁大的小孩站在自己头顶。可此刻也没有其它办法,受制于人,只能忍气吞声。 “打从我出门之后,不是你们一路跟踪我来这的么?”梁言思绪清晰,直直说道。 羽涅一窒,支支吾吾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俩念你身体有恙,怕你独自上山有危险,这才想着来找你,以防你被豺狼野狗给叼走吃了,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梁言气笑,没想到眼前人倒是长了一张好口齿,当下丝毫不给羽涅面子,怒道“是你一派胡言吧,真要说起恩人,我是你们的恩人才对,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从戈壁沙漠之地带回。” 羽涅心急如焚,这小子油盐不进,话又说的难听,依自己的性子真是恨不得就地给他两巴掌,以消心头烦躁。 “少磨磨唧唧的,你要怎样才肯放人?”羽涅开口问道。 梁言缓缓朝前走了两步,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羽涅看,似乎要把他看穿。 半响,梁言淡淡说道“要我放开她也可以,条件必须是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羽涅挑眉,不悦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你我不过相识短短数日,当初听你说想学仙法替爹娘报仇,我还义愤填膺的支持你,你我又没有生死仇恨,需要以命抵命?” 梁言愣了愣,眼中有一丝挣扎浮现,可很快他又恢复正常,道“少在这里装什么烂好人,我不稀罕。我就问你,你要救她,你这条命给不给。” 羽涅火冒三丈,苦苦隐忍,咬牙切齿说道“你要我这条命做什么?” “这点你不用知道,你既然知道我故意引你来此,就是为了你而设下的圈套罢了。” 羽涅认命,不再废话,径直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那你现在放了她,我跟你换。” 梁言蹙眉,不满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给我把这个带上,人我自然会放,不过是等你彻彻底底落入我的手中我才会答应你放人。” 说完,梁言一手朝羽涅抛去一物,后者定睛看去,竟是一条大的出奇的锁链,而这条锁链和大荒修罗祭台上的一摸一样,正是古时火神的锤炼神器。 羽涅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隐隐约约觉得打从自己几人到了青云镇这一切就已经在别人的设计当中。 “墨故渊,你得快来啊,兄弟我这条命就先拴在裤腰带上了。”羽涅惆怅想道,同时一手向地上锁链捡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七十九章 诡异的梁言 合黎山的顶峰都是悬崖峭壁,除了雪再无其它。反观在山腰以下的地段,丛林蜿蜒缭绕,有光秃秃的树干扎根雪地之中,断枝遍地,被霜雪打落。 羽涅漫无目的寻找,东张西望看去,眼前景象除了雪就是树干,就连天上一只鸟都看不见。 荒无人烟之下,这合黎山中一片死气沉沉。 眼下天色暗淡,要是再这么耗下去怕是最后连路都很难看清,可羽涅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除了肉眼有限的观察距离外,周边方圆数里他都放开心神搜查,结果仍是没有发现异常。 “该死,那小子难不成真有什么隐藏踪迹的办法,还是说一路走来发现我和落葵在跟踪他?”羽涅狠狠一咬牙,脸色有几分难看。 顺着地势往下,羽涅迂回大片山脉,甚至连周边的一些山洞雪坑都没有错过,始终毫无头绪,就在他打算先潜行至山下时,忽然大地兀然震动,有无数尘雪从山顶翻滚落下。 “落葵!”羽涅心中惊呼一声不妙,大地震动的方向来源正是自己的身后方,而那条路亦是落葵搜查的方向。 羽涅没有犹豫,一个回旋,看了看眼前滚滚而来的大雪,他脸上一片沉着,而后双手举起在胸前飞快演变各种手印,一粟白光绽放,直奔雪崩之势射去。 随着白光激射,羽涅紧随其后,一股脑直接冲进了大雪之中,继而继续向着远方掠去。 从高山滚下的落雪在经历短暂的凝滞之后很快恢复如初,沿途捣毁一大片枯树,纷纷埋入雪中,直到尘埃落定,烟雪渐停。 在那一声巨响下,整座合黎山似乎从沉睡中苏醒,惊起了不少野兽飞鸟,不知它们从哪冒出,眼下纷纷朝着山外乱撞跑去。 羽涅加快速度,所幸心神感应的范围下,依然可以察觉到落葵的气息。 “奇怪,一路走来没看见只活的,这响声从山背面传来,难不成先前这些家伙都躲起来了?”羽涅郁闷想道。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羽涅顺着落葵的气息来到一处山洞前,出奇的是洞口周边数丈之内皆是黑色土壤大地,没有一丝白雪。 羽涅抬头看了看天,虽说这里靠近山背,顶上又有些许突出的山岩石体,却仍然不影响雪下的范围,可这里为何空空如也,不见一片雪花。 一个念头在羽涅心中婉转,心跳突然像咔嚓碎了一般。 一路走来都能感受到落葵的气息,可是到了这里,落葵的气息突然就凭空消失不见。篳趣閣 瞬间,羽涅整个人变得有几分阴沉,一双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洞口。 看来是有人故意引诱自己至此。 羽涅一脚迈去,脚下土壤坚硬,并没有什么不同。随着羽涅一步步走向洞口之际,不知是否错觉,原本还昏暗的天幕顷刻间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洞口外,狂风呼啸,相比外面的天地,洞穴中倒是多了几分温度。羽涅没有理会身后异样,哪怕此刻黑灯瞎火看不见前方一切他依旧一步步朝着深处走去。 黑暗中,他看不见路,也没有人能看见他眼中的寒光。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羽涅一边行走,一边默念,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丝火光,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羽涅眯起眼睛,脸色冰寒,仔细朝着不远处看去。 随着一丝火光的亮起,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火光闪烁照耀,此刻羽涅方才看清在一圈的火光内,居中是一座祭台,其上还设有一方高架,落葵被捆绑在上,动弹不得。 落葵身旁,是一位举着火把的少年,正是梁言。 然而眼下的梁言和平常却是判若两人,他赤膊着上身,皮肤表面画满了黑色字体,却没有一个是羽涅认识的字。 由脸至下,遍布周身,而在梁言的印堂之上,有一道红线延伸画下,直到他的肚脐之处。 看着羽涅冰冷的眼神,梁言丝毫不惧,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动声色。 “落葵......”半响,羽涅轻轻唤道。 然,被束缚捆绑在高架上的落葵紧紧闭着双眼,没有意识。 羽涅俯身,就欲朝祭台上冲去。 忽然一道火光划过,只见梁言一手举起火把靠近高架下的油盆,冷冷说道“你若敢动一步,我便让她尸骨无存。这是烛龙蜕下的体油,一旦点燃除非将目标燃烧殆尽,不然是不可能熄灭的,整个高架上如今都被我涂抹,你可以掂量掂量。” 羽涅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自己和祭台的距离不过数丈,即便自己不动他又如何能点燃油盆。 如今没有人知道,十丈之内,自己拥有绝对领域,是无敌的。 意念微动,梁言只是觉得自己发呆了一会,可对面的羽涅却是脸色一阵苍白,有些胆战心惊。 方才片刻,自己本来已经凝滞住祭台上的梁言,可当自己冲上去时却被一股无名的气浪反弹回来,接连数次,皆是如此。 而另羽涅心悸的是,祭台上除了有某种阵法可以隔绝自己之外,似乎还有一种侵蚀的力量在腐化自己的时间法力,这种感觉让羽涅情不自禁想起在大荒地底的修罗祭台上的时候。 “可以抵消我的时间之力,难道这也是那处修罗法阵?”羽涅小心翼翼戒备,这会丝毫不敢大意。 梁言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可看见羽涅脸色不善,似乎是在忌惮什么。 “我劝你少耍花样,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这样对你我都好。”梁言再次开口说道。 羽涅抛开脑中思绪,紧紧盯着祭台上的梁言,半响,讥笑说道“听你的话,你是什么东西,算老几呢你?” 梁言也不气恼,看羽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他也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手中火把腾腾燃烧,如站在刑场上的刽子手一般。只是梁言年幼,除了一身诡异的黑色字体外,气势并没有那般雄壮。 羽涅左顾右盼,见梁言没有理会自己,当下心思婉转,不停的思量计策,想要一举破开祭台上的法阵救出落葵。 只是在他数次推演默算下,所有结果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除了阵法的古怪之外,每当自己用时间之力进行估算时,好像这方洞穴内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让羽涅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的如此古怪?”羽涅狐疑不定。 “喂,就是你这臭小子挟持落葵引诱我来这的么?”没有办法,羽涅只好拉下脸面,大声向梁言喊道。 梁言僵硬的转过头,居高临下看向羽涅,眼光充满高傲,如同在看一直蝼蚁。这让羽涅极其不爽,以自己的脾性和实力,何曾想到会让一个屁大的小孩站在自己头顶。可此刻也没有其它办法,受制于人,只能忍气吞声。 “打从我出门之后,不是你们一路跟踪我来这的么?”梁言思绪清晰,直直说道。 羽涅一窒,支支吾吾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俩念你身体有恙,怕你独自上山有危险,这才想着来找你,以防你被豺狼野狗给叼走吃了,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梁言气笑,没想到眼前人倒是长了一张好口齿,当下丝毫不给羽涅面子,怒道“是你一派胡言吧,真要说起恩人,我是你们的恩人才对,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从戈壁沙漠之地带回。” 羽涅心急如焚,这小子油盐不进,话又说的难听,依自己的性子真是恨不得就地给他两巴掌,以消心头烦躁。 “少磨磨唧唧的,你要怎样才肯放人?”羽涅开口问道。 梁言缓缓朝前走了两步,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羽涅看,似乎要把他看穿。 半响,梁言淡淡说道“要我放开她也可以,条件必须是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羽涅挑眉,不悦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你我不过相识短短数日,当初听你说想学仙法替爹娘报仇,我还义愤填膺的支持你,你我又没有生死仇恨,需要以命抵命?” 梁言愣了愣,眼中有一丝挣扎浮现,可很快他又恢复正常,道“少在这里装什么烂好人,我不稀罕。我就问你,你要救她,你这条命给不给。” 羽涅火冒三丈,苦苦隐忍,咬牙切齿说道“你要我这条命做什么?” “这点你不用知道,你既然知道我故意引你来此,就是为了你而设下的圈套罢了。” 羽涅认命,不再废话,径直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那你现在放了她,我跟你换。” 梁言蹙眉,不满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给我把这个带上,人我自然会放,不过是等你彻彻底底落入我的手中我才会答应你放人。” 说完,梁言一手朝羽涅抛去一物,后者定睛看去,竟是一条大的出奇的锁链,而这条锁链和大荒修罗祭台上的一摸一样,正是古时火神的锤炼神器。 羽涅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隐隐约约觉得打从自己几人到了青云镇这一切就已经在别人的设计当中。 “墨故渊,你得快来啊,兄弟我这条命就先拴在裤腰带上了。”羽涅惆怅想道,同时一手向地上锁链捡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章 神秘女子 当羽涅带上锁链的那一刻,一道紫光在铁链体表流转,随而没入羽涅身体当中。 羽涅开始还不觉得有任何异样,只是当他向着祭台上方走去时,途中大脑一阵恍惚,紧接着又好像被人用钢针插入,顷刻间让他脸色一白。 吃痛之下,羽涅下意识运转法力想抵消体内的疼痛,可是在他刚欲有所念头时,突然发现自己一身修为完全消失,毫无抵抗之力。 一个匍匐,羽涅摔倒在地,恶狠狠朝梁言瞪去,怒道「这锁链是什么东西?」 梁言斜眼看去,冷声说道「一条禁锢修士法力的器物罢了,免得你不老实。」 羽涅龇牙咧嘴,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落在梁言的眼里,后者看他更像看一个傻子。 「这小子究竟哪来的这么多手段,明明还是个孩子,怎的此刻见他和前几日像是换了一个人?」羽涅心中吃惊不已。 很快,羽涅便回过神来想道「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么?」 「锁链我都已经带上,可以放了落葵吧?」羽涅也不再理会其它,朝梁言问道。 梁言停了停,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梁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他便掩藏起来,朝羽涅说道「等我先把你捆起来再说。」 说完,梁言朝下迈去,继而将羽涅抓起,同样绑在了高架之上。 羽涅被他悬吊在高架的中间,而落葵的位置就在他身旁。 「落葵,落葵。」羽涅焦急喊道。 可是身旁人低垂着头,毫无反应。 「梁言,你到底想怎样?我都答应你以命换命了,怎的还不放人?」羽涅怒吼说道。 底下,火光照耀在梁言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依旧无动于衷。 羽涅左右摇晃,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触碰落葵,眼下她昏迷不醒,不知落葵到底怎么了。 许久,站在祭台上的梁言沉沉说道「她只是中了迷毒昏死了过去,等到迷毒散去,自然会醒来。」 羽涅大骂说道「你存心戏耍你爷爷我不成,赶紧把落葵救醒放了她,既然你想要抓我,想对我怎么样,尽管来便是。」 梁言默然,半响,方才抬头朝羽涅看去,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等你帮我一个忙,我才能答应你放了她。」 羽涅当即不悦,怒道「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心眼,先前我放弃抵抗,可是答应你的。你却出尔反尔了,有种放开我,看我不弄死你!」 梁言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既然知道你已经被我囚禁了,当我三岁小孩吗,你要是不帮我,我不会放你走的。」 羽涅真是想杀了他,这一来一回,分明把自己当三岁小孩玩了。 眼下境况已是容不得自己有任何反驳,羽涅愁眉苦脸叹了一声,道「你先把落葵叫醒,确定她无恙我们再说。」 梁言一阵喜上眉梢,只见他举起手中火把,另一手朝火种里捏碎一些粉末状的白沙,随着白沙没入火中,燃烧升腾出一大片浓烟飘向落葵。 羽涅脸色难看,这股烟味一股腥臭,让他觉得有些刺鼻难闻。 随着浓烟弥漫整个高架,被悬吊在上的落葵忽然咳嗽了一声,接着她脑袋一晃,整个人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落葵,你醒啦!」羽涅惊喜喊道。 落葵咽了咽喉咙,待得浓烟渐淡,她才看见自己身边的羽涅,诧异说道「羽涅?你这么会在这?」 羽涅悬着的心终是放下,担心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落葵摇了摇头,道「没事啊,就是怎么我们到这了,不是在外头找梁言的踪迹么?」 羽涅目光 撇了撇下方,落葵看去,惊呼说道「是梁言,他怎么变的这么奇怪?」 羽涅沉着目光,没有回答落葵所问,只是一直死死盯着他。 受那股浓烟的影响,落葵从昏迷中苏醒,如此解药,同样有几分古怪。 梁言抬头看去,先是在高架底下解开缰绳慢慢把落葵放了下来,而后同样直视羽涅看去。 「人我已经救醒,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即可。」梁言开口说道。 落葵有些心急,不知怎的梁言就变得如此,先前在外山时,自己沿着山体一路向下寻找,却是因为一阵地势动荡而来的雪崩让她无法招架。落雪掀起尘烟,吞没了落葵整个身躯,等到她再醒来就眼下这局面。 只是梁言虽然将自己放了下来,可手脚仍然被绳索捆绑,挣扎不得。 羽涅已经不愿和他再废话什么,直直问道「这玄火链都带在我身上了,我身上无半点法力,拿什么帮你?」 梁言高举火把,一身黑色繁文字体从他中间那道红线分割两半,眼下看上去越发夺目。 洞内虚无,除了祭台上的一圈火把映照之外,整个洞穴内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忽有一缕缕紫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朝着祭台飞涌。 梁言挥舞手中火把,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吟唱着某种亘古的咒语。随着紫烟飘来汇聚的越多,梁言身上的黑色繁文兀然爆发出一道精光,光芒笼罩他的身躯,随之朝洞穴最上方激荡射去。 「嗡」的一声响起,羽涅和落葵同时看去,只见在上方的紫烟当中,有一道巨大的轮廓在缓缓浮现,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梁言似乎在进行某种祭祀仪式,他手中动作并未停歇,连同口中念叨着的咒语越来越快,在先前身上那道精光爆射出去之后,他身上的黑色繁文尽数消失不见,只余那一条猩红的血线笔直垂下。 「那是什么?」落葵惊呼喊道。 视线中,在紫烟的弥漫下,轮廓的周边越发清晰,似乎是一只庞然大物。 羽涅定睛看去,这轮廓的影像似狐非狐,似牛非牛,不过可以断定应该是一种异兽,不知是死是活。 紫烟缓缓散去,本以为最终那只异兽会从烟雾中出现,可等到紫烟散去后,居中的异兽轮廓居然同样消失不见。 两人大惊失色,呆呆望着悬浮在半空的人影,满是哗然。 一位紫衣妙曼女子虚空凌立,眉黛如山,极其出彩,若不是她的容颜充满邪气,以她的样貌和穿着,与那九天仙女都无甚两样。 「是那只妖兽幻化的人形么?」羽涅狐疑想道。 紫衣女子缓缓下降,直至来到了梁言身旁,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梁言目光涌动,和那紫衣女子深情对视,眼中满是依赖和温柔。 羽涅好奇的打量两人,似乎两者之间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情感,这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梁言沙哑喊道。 这一声,瞬间把羽涅和落葵愣在原地,两人茫然相顾,又带着疑惑的目光继续看向二人。 紫衣女子温柔的摸了摸梁言的脑袋,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手中微光一闪,一件裘袄顺势披在了梁言上身。 「言儿辛苦你了。」女子轻轻笑道。 梁言摇了摇头,道「为了娘能再次回到我身边,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言儿不怕苦,只要能见到娘亲,言儿什么都愿意做。」 女子眼神慈祥,看着梁言的样子同样心疼不已。 「娘,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将这两人抓来此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梁言一手朝羽涅指去说道。 女子抬 头看去,羽涅亦是对视而来。 两人针锋相对,眼里的目光却各不相同。 紫衣女子是充满好奇的打量,如同在欣赏一件东西的目光。而羽涅却是对她充满忌惮和戒备,不知为何,这女子给自己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不是那种修为道法的压制,而是来自深处的一种窥视,她好像知晓自己的某些存在。 祭台周边的阵法,可以隔绝自己的时间之力,以及先前那条玄火链,难不成这个紫衣女子以前见过自己,还是说本身就对自己的法力了如指掌?一念此处,羽涅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 这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羽涅来说,还真是头一次。 许久,紫衣女子点头朝羽涅示意一笑,道「三百年未见,时光别来无恙啊。」 一旁落葵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去,不知两人还是旧识。 羽涅皱着眉头问道「我们认识?」 看着羽涅云里雾里的样子,女子愣了愣,道「当年你不是来过合黎山的戈壁么,这么快就忘了?」 羽涅心中咯噔一跳,难不成是自己还没失忆的时候来过这里,可自己最后又怎会被囚禁在大荒的修罗台上。依照当初凌九泉和自己说的,自己是和佛土的几位秃驴大战,最后被他们联手制服困在大荒,至于之前的记忆,羽涅倒现在都没有半点清晰的回忆。 羽涅不动声色,转了转眼珠,道「都几百年了,对于时间我从来就没有概念。」 女子微微颔首,笑道「时光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和过去相比,又多了一份洒脱,没想到时隔今日,大人身边还多了一位女子相伴。」 羽涅不愿和她在这些事情上墨迹,直接说道「你既然知道玄火炼可以压制我的时间之力,你将我引诱来此,究竟要我替你做什么?」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章 神秘女子 当羽涅带上锁链的那一刻,一道紫光在铁链体表流转,随而没入羽涅身体当中。 羽涅开始还不觉得有任何异样,只是当他向着祭台上方走去时,途中大脑一阵恍惚,紧接着又好像被人用钢针插入,顷刻间让他脸色一白。 吃痛之下,羽涅下意识运转法力想抵消体内的疼痛,可是在他刚欲有所念头时,突然发现自己一身修为完全消失,毫无抵抗之力。 一个匍匐,羽涅摔倒在地,恶狠狠朝梁言瞪去,怒道「这锁链是什么东西?」 梁言斜眼看去,冷声说道「一条禁锢修士法力的器物罢了,免得你不老实。」 羽涅龇牙咧嘴,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落在梁言的眼里,后者看他更像看一个傻子。 「这小子究竟哪来的这么多手段,明明还是个孩子,怎的此刻见他和前几日像是换了一个人?」羽涅心中吃惊不已。 很快,羽涅便回过神来想道「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么?」 「锁链我都已经带上,可以放了落葵吧?」羽涅也不再理会其它,朝梁言问道。 梁言停了停,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梁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他便掩藏起来,朝羽涅说道「等我先把你捆起来再说。」 说完,梁言朝下迈去,继而将羽涅抓起,同样绑在了高架之上。 羽涅被他悬吊在高架的中间,而落葵的位置就在他身旁。 「落葵,落葵。」羽涅焦急喊道。 可是身旁人低垂着头,毫无反应。 「梁言,你到底想怎样?我都答应你以命换命了,怎的还不放人?」羽涅怒吼说道。 底下,火光照耀在梁言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依旧无动于衷。 羽涅左右摇晃,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触碰落葵,眼下她昏迷不醒,不知落葵到底怎么了。 许久,站在祭台上的梁言沉沉说道「她只是中了迷毒昏死了过去,等到迷毒散去,自然会醒来。」 羽涅大骂说道「你存心戏耍你爷爷我不成,赶紧把落葵救醒放了她,既然你想要抓我,想对我怎么样,尽管来便是。」 梁言默然,半响,方才抬头朝羽涅看去,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等你帮我一个忙,我才能答应你放了她。」 羽涅当即不悦,怒道「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心眼,先前我放弃抵抗,可是答应你的。你却出尔反尔了,有种放开我,看我不弄死你!」 梁言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既然知道你已经被我囚禁了,当我三岁小孩吗,你要是不帮我,我不会放你走的。」 羽涅真是想杀了他,这一来一回,分明把自己当三岁小孩玩了。 眼下境况已是容不得自己有任何反驳,羽涅愁眉苦脸叹了一声,道「你先把落葵叫醒,确定她无恙我们再说。」 梁言一阵喜上眉梢,只见他举起手中火把,另一手朝火种里捏碎一些粉末状的白沙,随着白沙没入火中,燃烧升腾出一大片浓烟飘向落葵。 羽涅脸色难看,这股烟味一股腥臭,让他觉得有些刺鼻难闻。 随着浓烟弥漫整个高架,被悬吊在上的落葵忽然咳嗽了一声,接着她脑袋一晃,整个人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落葵,你醒啦!」羽涅惊喜喊道。 落葵咽了咽喉咙,待得浓烟渐淡,她才看见自己身边的羽涅,诧异说道「羽涅?你这么会在这?」 羽涅悬着的心终是放下,担心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落葵摇了摇头,道「没事啊,就是怎么我们到这了,不是在外头找梁言的踪迹么?」 羽涅目光 撇了撇下方,落葵看去,惊呼说道「是梁言,他怎么变的这么奇怪?」 羽涅沉着目光,没有回答落葵所问,只是一直死死盯着他。 受那股浓烟的影响,落葵从昏迷中苏醒,如此解药,同样有几分古怪。 梁言抬头看去,先是在高架底下解开缰绳慢慢把落葵放了下来,而后同样直视羽涅看去。 「人我已经救醒,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即可。」梁言开口说道。 落葵有些心急,不知怎的梁言就变得如此,先前在外山时,自己沿着山体一路向下寻找,却是因为一阵地势动荡而来的雪崩让她无法招架。落雪掀起尘烟,吞没了落葵整个身躯,等到她再醒来就眼下这局面。 只是梁言虽然将自己放了下来,可手脚仍然被绳索捆绑,挣扎不得。 羽涅已经不愿和他再废话什么,直直问道「这玄火链都带在我身上了,我身上无半点法力,拿什么帮你?」 梁言高举火把,一身黑色繁文字体从他中间那道红线分割两半,眼下看上去越发夺目。 洞内虚无,除了祭台上的一圈火把映照之外,整个洞穴内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忽有一缕缕紫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朝着祭台飞涌。 梁言挥舞手中火把,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吟唱着某种亘古的咒语。随着紫烟飘来汇聚的越多,梁言身上的黑色繁文兀然爆发出一道精光,光芒笼罩他的身躯,随之朝洞穴最上方激荡射去。 「嗡」的一声响起,羽涅和落葵同时看去,只见在上方的紫烟当中,有一道巨大的轮廓在缓缓浮现,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梁言似乎在进行某种祭祀仪式,他手中动作并未停歇,连同口中念叨着的咒语越来越快,在先前身上那道精光爆射出去之后,他身上的黑色繁文尽数消失不见,只余那一条猩红的血线笔直垂下。 「那是什么?」落葵惊呼喊道。 视线中,在紫烟的弥漫下,轮廓的周边越发清晰,似乎是一只庞然大物。 羽涅定睛看去,这轮廓的影像似狐非狐,似牛非牛,不过可以断定应该是一种异兽,不知是死是活。 紫烟缓缓散去,本以为最终那只异兽会从烟雾中出现,可等到紫烟散去后,居中的异兽轮廓居然同样消失不见。 两人大惊失色,呆呆望着悬浮在半空的人影,满是哗然。 一位紫衣妙曼女子虚空凌立,眉黛如山,极其出彩,若不是她的容颜充满邪气,以她的样貌和穿着,与那九天仙女都无甚两样。 「是那只妖兽幻化的人形么?」羽涅狐疑想道。 紫衣女子缓缓下降,直至来到了梁言身旁,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梁言目光涌动,和那紫衣女子深情对视,眼中满是依赖和温柔。 羽涅好奇的打量两人,似乎两者之间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情感,这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梁言沙哑喊道。 这一声,瞬间把羽涅和落葵愣在原地,两人茫然相顾,又带着疑惑的目光继续看向二人。 紫衣女子温柔的摸了摸梁言的脑袋,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手中微光一闪,一件裘袄顺势披在了梁言上身。 「言儿辛苦你了。」女子轻轻笑道。 梁言摇了摇头,道「为了娘能再次回到我身边,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言儿不怕苦,只要能见到娘亲,言儿什么都愿意做。」 女子眼神慈祥,看着梁言的样子同样心疼不已。 「娘,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将这两人抓来此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梁言一手朝羽涅指去说道。 女子抬 头看去,羽涅亦是对视而来。 两人针锋相对,眼里的目光却各不相同。 紫衣女子是充满好奇的打量,如同在欣赏一件东西的目光。而羽涅却是对她充满忌惮和戒备,不知为何,这女子给自己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不是那种修为道法的压制,而是来自深处的一种窥视,她好像知晓自己的某些存在。 祭台周边的阵法,可以隔绝自己的时间之力,以及先前那条玄火链,难不成这个紫衣女子以前见过自己,还是说本身就对自己的法力了如指掌?一念此处,羽涅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 这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羽涅来说,还真是头一次。 许久,紫衣女子点头朝羽涅示意一笑,道「三百年未见,时光别来无恙啊。」 一旁落葵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去,不知两人还是旧识。 羽涅皱着眉头问道「我们认识?」 看着羽涅云里雾里的样子,女子愣了愣,道「当年你不是来过合黎山的戈壁么,这么快就忘了?」 羽涅心中咯噔一跳,难不成是自己还没失忆的时候来过这里,可自己最后又怎会被囚禁在大荒的修罗台上。依照当初凌九泉和自己说的,自己是和佛土的几位秃驴大战,最后被他们联手制服困在大荒,至于之前的记忆,羽涅倒现在都没有半点清晰的回忆。 羽涅不动声色,转了转眼珠,道「都几百年了,对于时间我从来就没有概念。」 女子微微颔首,笑道「时光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和过去相比,又多了一份洒脱,没想到时隔今日,大人身边还多了一位女子相伴。」 羽涅不愿和她在这些事情上墨迹,直接说道「你既然知道玄火炼可以压制我的时间之力,你将我引诱来此,究竟要我替你做什么?」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一章 流年错乱中的记忆 空旷的洞穴内,火光四射,映照在各自的脸上,显现不一样的神色。 悬吊在高架中央的羽涅目光深锁,对于眼前女子先前所说,自己虽然没有记忆,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曾经见过自己无疑,并且可能还对自己的某些特殊能力有几分了解。 关于找回记忆这一块,羽涅一直都有这个念头,只是从来没有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过去。哪怕当初在大荒凌九泉和自己所说的一切,再到后来的旅途中,羽涅亦是抱有怀疑,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假。 紫衣女子看着羽涅对自己戒备的眼神,虽然心中有几分疑惑,却不敢小觑羽涅的道行,似乎过去有某种阴影依旧笼罩在自己身上。 「小事一件罢了,对于时光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女子嫣然一笑,美目顾盼生辉说道。 羽涅挑眉,道「到底何事?」 紫衣女子走至高架下方,两人一上一下,彼此对峙看去,目光涌动,似乎都想从对方身上看出某些端倪。 「三百年前,你见我蚕食此地阴魂,便一举将我打入合黎山内,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离开此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想不到如今真是好造化,你居然还会旧地重游,我问你,你还要拘押我到何时?」站在下方的女子忽然变了一种脸色,此刻充满了憎恨。 一旁梁言亦是目露凶光,带着恨意看向羽涅。 落葵看着不远处的女子性情大变,脸上同样带着不可思议,不知她究竟是如何认识羽涅的,三百年前,难道是羽涅失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么? 羽涅倒悬垂吊,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底下女子,然而对她的话语似乎并未听在耳里。 紫衣女子继续说道「三百年了,你知道我在合黎山中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吗?我抽筋剥皮,以一具行尸走肉的人皮在戈壁沙漠游荡,只为了汲取那一点点的阴魂回馈山中本体,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何错之有,你为何要毁我前程?」 她的声音满是不甘,甚至带有一丝痛恨。 「这里本就是当年大周和大夏的决战之场,死了那么多人,数十万的将士掩埋在黄沙厚土之下,早已无家可归,无碑可立。他们的阴魂游荡在沙漠各地,随北风年年呼啸,那几年路过的商队车马谁不是提心吊胆,深怕被那些怨气和杀气影响心智。而我呢,只是生来如此,时间阴气毒瘴才是我的修行根本,我又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既然都是些已死之人,他们的阴魂为何不能吃?你又为何毁我大道?」女子一手指去,咆哮呐喊质问道。 梁言听的双眼通红,有些事他深埋在心底,自幼长大从未表露任何,如今所有的隐忍都在此刻渐渐松动。他看着羽涅的模样,当即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是他毁了自己一家人的团圆和幸福。 羽涅呆呆看去,目光越发璀璨和闪烁。 底下三人不明所以,看着羽涅的样子好像有几分古怪,尤其是羽涅此刻表情,好像压根没把那女子说的话当回事,反而在若有所思想些什么。 其中,站在羽涅视线正下方的紫衣女子在发泄一通后,见羽涅没有任何表率,只是痴痴盯着自己,一时有些心烦气躁。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围困在此,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解除合黎山的封印,好让自己重获自由。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女子冷冷说道。 羽涅眨了眨眼,情不自禁说道「那本品花宝鉴上果然说的有几分道理,水晶帘下姿窥张,半臂才遮菽***,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他娘的咧,写那本书的前辈真是过来人,诚不欺我,字字玄机妙语,若非亲眼所言,断是无法参透啊。」 底下几人一愣,不知羽涅是否吃错了药,到底他在胡言乱语说什么。 然而站在高架正下方的紫衣女子却是身体一僵,下意识顺着羽涅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看去,她低下头,瞬间脸色绯红,更是气急败坏,恼羞不已。 先前化作人形,一身紫纱覆身,虽然穿着得体,只是此刻角度高低恰好到处,尤其是羽涅被悬吊在上方,而自己刚好在他的正下方。从上看下,自己的贴身亵衣和抹胸根本无法遮挡胸前的浩瀚之势,一抹波涛泛滥,被羽涅尽数收入眼底。 难怪先前羽涅一直心无旁骛,原来是发现精髓所在。 「无耻之尤,卑鄙下流!」紫衣女子大袖一挥,只见梁言手中的火把飞扬而起,竟是直接点燃了高架上的油脂。 瞬间,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娘!」梁言大声呼唤,有些纳闷不知为何她突然暴起就要杀了羽涅。 落葵惊呼一声,看着眼前大火疾速升腾,仅仅一个眨眼,整座高架就已经涨满了燃烧的火焰。 「给我去死!」女子恨恨说道。 「娘,你这是干嘛,我们不还等着他解开封印,他要真的被烧死了,这合黎山的封印还如何解开?」梁言焦急,开口大喊说道。 祭台之上,火光冲天而起,先前梁言将烛龙蜕下的体油悉数涂抹在高架上,眼下燃烧之势越发凶猛。众人看去,除了中间缕空的位置,四周都被熊熊大火包围。 居中,羽涅叫苦不迭,哪知道这婆娘性情如此狠辣,不小心看了几眼就对自己痛下杀手,亏她还长了一对这么大的海量,心眼却小的跟马蜂窝一样。 「臭婆娘,真敢对你爷爷我下手,当心你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合黎山,老死在这里得了。」羽涅叫嚣喊道。 「老死之前也要先亲手把你给宰了,以前就是你害的我,没想到数百年不见,如此放肆,你罪该万死!」女子歇斯底里,语气中似乎还有一点点委屈。 羽涅面如土色,这一刻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尤其是对这种怒意上头的女子,好像只能任其宰割。 祭台的边缘,落葵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虽不知为何局面一下演变成如此,可看见羽涅被大火包围,又失去一身法力修为的他如何能抵挡得住,再这样下去怕是就真要被活活烧死。 「梁言,快阻止这大火,你们不还等着他解开封印吗?难道你千辛万苦将我们抓来此地,最后要功亏一篑吗?」落葵朝梁言大声喊道。 梁言脸色徘徊,看着自己的娘亲好像陷入某种魔怔一般,自己亦是无可奈何。不过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娘在气头上一意孤行,不然怕是真的就要永远困在这里了。 梁言左顾右盼,一时也是焦头烂耳,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可行的办法。另一侧,落葵更是心急如焚,看着羽涅痛不欲生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 「羽涅!」落葵大声呼唤。 已经被大火团团包围的羽涅浑身皮肤开始溃烂,意识也在高温下逐渐模糊,他艰难的抬起头,朝落葵的方向看去,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见了有一株葵花在漆黑无垠的虚空中漂浮,继而花瓣一片片凋零枯萎。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年华弹指,你能带我翻过多少座雪山?」 「背到我死,一定把你带回神界。」 「蜚来了后便是这场雪,雪已经灼烧殆尽了我的魂魄,就把我作成枯本吧,藏在你的怀里......」 「是梦吗?」羽涅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合黎山外,大雪飘扬,天寒地冻下,狂风不止。 鱼清潺惊呼一声,继而披头散发,连她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异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道绿光激 射,直直朝着一处方向掠去。 墨故渊定睛望去,确定那道绿光的踪迹后,回头看向鱼清潺,眼里投来几分询问之意。. 「是那根碧簪,当初凌姐姐送给我的,我就用它束冠扎发,不知那根簪子怎的突然就飞出去了。」鱼清潺一边整理发丝,一边说道。 「前面好重的凶气,应是先前梁君说的那只妖兽。」混沌一旁说道。 站在几人身后方的胡八仙眯起眼,朝着远方尽头打量看去,不知怎的,脸上渐渐多了几丝愁容。 「这大老远跟你们跑到这雪山上来,看来是有的折腾了。」胡八仙喟然叹道。 「你这老头,整天混迹在青云镇招摇撞骗,先前若不是我足足拿出十颗鲛珠,你当人家会放过你吗?」鱼清潺整理完毕,朝胡八仙冷笑说道。 胡八仙自知理亏,讪讪笑了笑,道「这次多亏了鱼姑娘的见义勇为,老夫没齿难忘。」 「哼,谁要你的没齿难忘,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加倍奉还,我要你赔我二十颗鲛珠。」 胡八仙拧巴着脸,这二十颗鲛珠,把他胡八仙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啊,何况是胡八仙这样的惜财如命之人,可是让他苦不堪言。 「好说好说,此事暂且不急,容老夫掐指算上一卦,看看猴年马月能将鱼姑娘的钱还上。」说完,胡八仙就欲装模作样摆弄几番。 鱼清潺哪管这些,当下挑眉不悦,准备骂上两句时,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众人一听,这声音正是落葵无疑。 「是落葵姑娘!」墨故渊惊悚道。 「快走,羽涅他们有危险。」混沌一马当先,即刻朝着前方飞去。 鱼清潺不敢耽搁,和墨故渊齐齐动身追赶而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一章 流年错乱中的记忆 空旷的洞穴内,火光四射,映照在各自的脸上,显现不一样的神色。 悬吊在高架中央的羽涅目光深锁,对于眼前女子先前所说,自己虽然没有记忆,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曾经见过自己无疑,并且可能还对自己的某些特殊能力有几分了解。 关于找回记忆这一块,羽涅一直都有这个念头,只是从来没有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过去。哪怕当初在大荒凌九泉和自己所说的一切,再到后来的旅途中,羽涅亦是抱有怀疑,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假。 紫衣女子看着羽涅对自己戒备的眼神,虽然心中有几分疑惑,却不敢小觑羽涅的道行,似乎过去有某种阴影依旧笼罩在自己身上。 「小事一件罢了,对于时光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女子嫣然一笑,美目顾盼生辉说道。 羽涅挑眉,道「到底何事?」 紫衣女子走至高架下方,两人一上一下,彼此对峙看去,目光涌动,似乎都想从对方身上看出某些端倪。 「三百年前,你见我蚕食此地阴魂,便一举将我打入合黎山内,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离开此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想不到如今真是好造化,你居然还会旧地重游,我问你,你还要拘押我到何时?」站在下方的女子忽然变了一种脸色,此刻充满了憎恨。 一旁梁言亦是目露凶光,带着恨意看向羽涅。 落葵看着不远处的女子性情大变,脸上同样带着不可思议,不知她究竟是如何认识羽涅的,三百年前,难道是羽涅失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么? 羽涅倒悬垂吊,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底下女子,然而对她的话语似乎并未听在耳里。 紫衣女子继续说道「三百年了,你知道我在合黎山中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吗?我抽筋剥皮,以一具行尸走肉的人皮在戈壁沙漠游荡,只为了汲取那一点点的阴魂回馈山中本体,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何错之有,你为何要毁我前程?」 她的声音满是不甘,甚至带有一丝痛恨。 「这里本就是当年大周和大夏的决战之场,死了那么多人,数十万的将士掩埋在黄沙厚土之下,早已无家可归,无碑可立。他们的阴魂游荡在沙漠各地,随北风年年呼啸,那几年路过的商队车马谁不是提心吊胆,深怕被那些怨气和杀气影响心智。而我呢,只是生来如此,时间阴气毒瘴才是我的修行根本,我又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既然都是些已死之人,他们的阴魂为何不能吃?你又为何毁我大道?」女子一手指去,咆哮呐喊质问道。 梁言听的双眼通红,有些事他深埋在心底,自幼长大从未表露任何,如今所有的隐忍都在此刻渐渐松动。他看着羽涅的模样,当即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是他毁了自己一家人的团圆和幸福。 羽涅呆呆看去,目光越发璀璨和闪烁。 底下三人不明所以,看着羽涅的样子好像有几分古怪,尤其是羽涅此刻表情,好像压根没把那女子说的话当回事,反而在若有所思想些什么。 其中,站在羽涅视线正下方的紫衣女子在发泄一通后,见羽涅没有任何表率,只是痴痴盯着自己,一时有些心烦气躁。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围困在此,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解除合黎山的封印,好让自己重获自由。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女子冷冷说道。 羽涅眨了眨眼,情不自禁说道「那本品花宝鉴上果然说的有几分道理,水晶帘下姿窥张,半臂才遮菽***,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他娘的咧,写那本书的前辈真是过来人,诚不欺我,字字玄机妙语,若非亲眼所言,断是无法参透啊。」 底下几人一愣,不知羽涅是否吃错了药,到底他在胡言乱语说什么。 然而站在高架正下方的紫衣女子却是身体一僵,下意识顺着羽涅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看去,她低下头,瞬间脸色绯红,更是气急败坏,恼羞不已。 先前化作人形,一身紫纱覆身,虽然穿着得体,只是此刻角度高低恰好到处,尤其是羽涅被悬吊在上方,而自己刚好在他的正下方。从上看下,自己的贴身亵衣和抹胸根本无法遮挡胸前的浩瀚之势,一抹波涛泛滥,被羽涅尽数收入眼底。 难怪先前羽涅一直心无旁骛,原来是发现精髓所在。 「无耻之尤,卑鄙下流!」紫衣女子大袖一挥,只见梁言手中的火把飞扬而起,竟是直接点燃了高架上的油脂。 瞬间,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娘!」梁言大声呼唤,有些纳闷不知为何她突然暴起就要杀了羽涅。 落葵惊呼一声,看着眼前大火疾速升腾,仅仅一个眨眼,整座高架就已经涨满了燃烧的火焰。 「给我去死!」女子恨恨说道。 「娘,你这是干嘛,我们不还等着他解开封印,他要真的被烧死了,这合黎山的封印还如何解开?」梁言焦急,开口大喊说道。 祭台之上,火光冲天而起,先前梁言将烛龙蜕下的体油悉数涂抹在高架上,眼下燃烧之势越发凶猛。众人看去,除了中间缕空的位置,四周都被熊熊大火包围。 居中,羽涅叫苦不迭,哪知道这婆娘性情如此狠辣,不小心看了几眼就对自己痛下杀手,亏她还长了一对这么大的海量,心眼却小的跟马蜂窝一样。 「臭婆娘,真敢对你爷爷我下手,当心你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合黎山,老死在这里得了。」羽涅叫嚣喊道。 「老死之前也要先亲手把你给宰了,以前就是你害的我,没想到数百年不见,如此放肆,你罪该万死!」女子歇斯底里,语气中似乎还有一点点委屈。 羽涅面如土色,这一刻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尤其是对这种怒意上头的女子,好像只能任其宰割。 祭台的边缘,落葵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虽不知为何局面一下演变成如此,可看见羽涅被大火包围,又失去一身法力修为的他如何能抵挡得住,再这样下去怕是就真要被活活烧死。 「梁言,快阻止这大火,你们不还等着他解开封印吗?难道你千辛万苦将我们抓来此地,最后要功亏一篑吗?」落葵朝梁言大声喊道。 梁言脸色徘徊,看着自己的娘亲好像陷入某种魔怔一般,自己亦是无可奈何。不过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娘在气头上一意孤行,不然怕是真的就要永远困在这里了。 梁言左顾右盼,一时也是焦头烂耳,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可行的办法。另一侧,落葵更是心急如焚,看着羽涅痛不欲生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 「羽涅!」落葵大声呼唤。 已经被大火团团包围的羽涅浑身皮肤开始溃烂,意识也在高温下逐渐模糊,他艰难的抬起头,朝落葵的方向看去,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见了有一株葵花在漆黑无垠的虚空中漂浮,继而花瓣一片片凋零枯萎。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年华弹指,你能带我翻过多少座雪山?」 「背到我死,一定把你带回神界。」 「蜚来了后便是这场雪,雪已经灼烧殆尽了我的魂魄,就把我作成枯本吧,藏在你的怀里......」 「是梦吗?」羽涅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合黎山外,大雪飘扬,天寒地冻下,狂风不止。 鱼清潺惊呼一声,继而披头散发,连她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异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道绿光激 射,直直朝着一处方向掠去。 墨故渊定睛望去,确定那道绿光的踪迹后,回头看向鱼清潺,眼里投来几分询问之意。. 「是那根碧簪,当初凌姐姐送给我的,我就用它束冠扎发,不知那根簪子怎的突然就飞出去了。」鱼清潺一边整理发丝,一边说道。 「前面好重的凶气,应是先前梁君说的那只妖兽。」混沌一旁说道。 站在几人身后方的胡八仙眯起眼,朝着远方尽头打量看去,不知怎的,脸上渐渐多了几丝愁容。 「这大老远跟你们跑到这雪山上来,看来是有的折腾了。」胡八仙喟然叹道。 「你这老头,整天混迹在青云镇招摇撞骗,先前若不是我足足拿出十颗鲛珠,你当人家会放过你吗?」鱼清潺整理完毕,朝胡八仙冷笑说道。 胡八仙自知理亏,讪讪笑了笑,道「这次多亏了鱼姑娘的见义勇为,老夫没齿难忘。」 「哼,谁要你的没齿难忘,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加倍奉还,我要你赔我二十颗鲛珠。」 胡八仙拧巴着脸,这二十颗鲛珠,把他胡八仙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啊,何况是胡八仙这样的惜财如命之人,可是让他苦不堪言。 「好说好说,此事暂且不急,容老夫掐指算上一卦,看看猴年马月能将鱼姑娘的钱还上。」说完,胡八仙就欲装模作样摆弄几番。 鱼清潺哪管这些,当下挑眉不悦,准备骂上两句时,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众人一听,这声音正是落葵无疑。 「是落葵姑娘!」墨故渊惊悚道。 「快走,羽涅他们有危险。」混沌一马当先,即刻朝着前方飞去。 鱼清潺不敢耽搁,和墨故渊齐齐动身追赶而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二章 妖兽蜚 山洞内,落葵看着羽涅在熊熊火焰中的痛不欲生,她想要冲过去救下他,可是刚挣扎站起身又摔倒了下去,徒眼相看下,落葵疯狂咆哮。 梁言来回踱步,本想捣毁高架让羽涅掉落,可一旦他靠近那团烈火,就被周围的火焰逼退,无法近身。 「娘,你究竟在做什么,真要把他烧死了你怎么离开这,我们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梁言来到紫衣女子身侧,一手拉住她慌忙喊道。 这一刻,紫衣女子似乎是恢复了几分清醒,她昂头看向上方,只见羽涅一身溃烂,在高温的笼罩下,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似乎就要被大火烤熟一般。 「哼,我道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也是一条可怜虫罢了。」女子讥笑说道。 尚有一缕意识的羽涅艰难的睁开双眼,他嘴角翘起,笑道「难怪我当年会把你囚禁在此,你是真的嘴很欠啊。」 紫衣女子怒不可遏,眼下局面这家伙居然还敢对自己放肆,念头暴起,本欲是直接让他被大火烧死得了,可看到一旁梁言担忧的目光,她缓缓一顿,继而看向不远处跌倒在地的落葵。 「既然刚才你为了这女子可以连性命都不顾,看来这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你说我要是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你觉得你能接受得了吗?」紫衣女子阴沉笑道。 羽涅兀的心慌意乱,先前意识恍惚的时候,他脑海中的画面和话语声,让他似成相识,那个自己背着的人,翻过无数座雪山,正是落葵。 落葵,难道他和自己的过去有关? 羽涅来不及多想,只是听见这女子要拿落葵性命威胁自己,这一刻,羽涅再也不敢有所轻视,直直说道「放......放了她,你想要离开这,我帮你。」 紫衣女子一手伸出,落葵整个身躯便不由自主朝她飞来,很快,女子一手抓在落葵项颈,另一手大袖一挥,羽涅径直从上摔了下来。 本就被大火炙烤的肤发一片松软,这一摔,直让羽涅龇牙咧嘴,哀嚎不已。 梁言急忙举起一根火把来到羽涅身边,朝他指去说道「赶紧解开我娘身上的禁制,不然以你沾上烛龙体油的身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烧成灰烬。」 羽涅脸贴石台,艰难的转过头朝梁言瞪了一眼看去,有气无力说道「我身上还捆绑着玄火链,你不松开我怎么替你娘解除禁制?」 梁言微微一愣,本能朝身后方看去。 「解开吧,这人还在我的手心,量他也不敢胡来。」紫衣女子胸有成竹说道,不知是知晓落葵对羽涅的重要,还是有其它办法可以让她有似无恐。 梁言没有犹豫,俯下身朝羽涅身上绑着的铁链解去,很快,羽涅便感觉到自己的气机正在慢慢恢复,让他心底稍安。 「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快动手?」梁言怒道。 借着法力的苏醒,羽涅下意识先将自己的伤势稳固,紧接着又朝落葵看去,后者亦是含泪紧张看来。 先前落葵异样,羽涅尽收眼底,只是对于那一场如梦如幻的记忆,好像只有羽涅有这样的感觉,落葵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合黎山延绵数百里,当年我用无上法力才将她封印,现在要解开这印记,你当我抬抬眼皮就可以做到么,不要准备啊?」羽涅毫不客气怼回说道。 「说的有模有样,当年你把我打入合黎山,好像也就是抬抬手的功夫而已,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敢耍什么花样,我现在就让你看着她怎么死的!」紫衣女子气笑说道。 语毕,遏制在落葵项颈的手不忘用力拧了拧,直直让落葵吃痛难受。 羽涅阴鸷一眼看了过去,本想再次仗着时间之力控制他们母子二人,好让自己从他 们手中救下落葵,可是眼下还身在祭台上,只要一动用时间法则的力量,周围就有一股无形的屏障隔绝自己的能力。 「难怪不怕自己反扑,原来是这祭台四周有古怪啊。」羽涅心中暗自沉思,同时也在思考其它对策,究竟要怎样才能救下落葵,同时让自己两人安全离开。 对于当年种种,羽涅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女子关进了合黎山,还设下封印让她一直走不出去。 不过有一点羽涅可以确信,如果当年真是自己做的,那么一定有做的理由,而且是必须这么做。 不过此刻落葵受制于人,哪怕有其它理由断然也没有落葵来的重要。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莫说不是当年的自己,就连法力修为都未达到过去的境界,谈何解开合黎山的封印,更别说羽涅会不会了。 脑中思绪万千,比起刚才肉体上的煎熬,羽涅心底更是急的跟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左右为难。 似乎是看出羽涅的犹豫,紫衣女子冷声喊道「言儿!」 梁言知意,横举火把指向羽涅,怒道「分明是故意在耽搁时间,存心戏耍我不成?」 羽涅怔怔看着梁言,茫然失措,忽而却是朝他诡异一笑,道「究竟谁在玩谁啊,爷爷我刚才都答应你们了,是你们言而无信啊。」 梁言气急,就欲伸手将火把朝羽涅身上点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绿光从洞口外爆射掠来。 祭台周边,无形中泛滥出一道波纹涟漪,绿光穿透入内,直直悬浮在羽涅眼前。 羽涅眼光一亮,先前感应正是察觉到墨故渊他们的气息,所以方才让他有了一丝底气。只是对于眼前这根浑身碧绿的簪子先行来到,倒是让他有几分措手不及, 「这不是潺潺的束冠发簪么,怎的飞出来了?」羽涅下意识想道。 碧簪流光涌动,悬浮在羽涅跟前微微颤动,似乎在提醒羽涅快将自己握住。 只是羽涅看了几眼后便没有了兴趣,更多还是翘首以盼朝洞外看去,希望墨故渊他们快来。 梁言先前被这掠来绿光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后见没什么异样很快便继续朝羽涅挥舞火把冲去。 羽涅虽恢复几分力气,可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落葵还在那女子手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言朝自己冲来。 忽而余光一瞥,羽涅看见那根碧簪就在自己身侧,羽涅担心潺潺的发簪受到牵连,本欲打算将它抓起抛飞出去,却是在入手的那一刻,整个人忽然一震,一缕白光从羽涅印堂绽放,直直照射在了梁言身上。 高举火把的梁言刚纵跃跳起,身体莫名诡异的僵硬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如同成了一尊石雕。 紫衣女子看去,先是惊怒,可看见羽涅那双眼睛之后,瞬间骇然。 此刻羽涅一身光华倾泻,先前的伤势早已恢复如初,连同整个人的气势都变的神圣耀眼,仿若月光皎洁,不可侵犯。 羽涅沐浴在光辉之中,雪白明亮,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漆黑的眸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白,极其诡异。 落葵呆呆看去,本就呼吸困难的她越发有种窒息感,看着眼前那白光中的白衣男子,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时光」一声呢喃,脱口而出。 这一声,无人可闻。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有人在十来万年里跌跌撞撞,轮回迷惘,生离死别。 「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无知啊。」羽涅一步步朝她走去,声音清冷。 「是你,真的是你!」女子凄厉尖叫。 紫衣女子名蜚,是传说的灾兽,见之天下大疫。 「当年还 是我太过仁慈,既然是你找死就怨不得我了。」羽涅抬手,一股压迫感顷刻包裹蜚的全身,肉眼可见下,蜚的身体正在萎缩坍塌。 「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么真本事可以为所欲为,我被你害的生不如死,浑浑噩噩在此数百年,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我受过的苦!」 蜚挣扎扭曲,不顾身上疼痛,在羽涅的法则之下,尽管她在慢慢缩小,可身体下漏出来的一节却是无端演变成一条蛇尾,尾末有一根黑刺,趁着她最后的力气一举扎进了落葵的胸口。 「啧啧啧,时光啊时光,我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百次,以前是,今天也是,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永永远远别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蜚疯狂大笑,满是解恨。 恢复真身的时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先前对于蜚的憎怨他并未放在心上,哪怕在蜚的身边还有一位女子他也没有看在眼里,好像对于他来说,羽涅的记忆他丝毫没有传承半点。 「我想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时光嗤笑,觉得她荒谬绝伦。 蜚不甘怒吼,眼里俱是滔天恨意。 时光一手握下,蜚的身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落葵!」洞口外,鱼清潺惊呼喊道。 这一声落在时光的耳中,让他愕然呆滞,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眼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 「你...... 你是落......葵!」这一刻,时光周遭的光芒溃散,隐隐约约连空间都产生了裂缝。 受蜚最后一击,那根毒刺不知究竟蕴藏了什么样的毒素,落葵整个人忽而变得苍老,连着她的骨架都在支离破碎。 落葵眼神迷离,她痴痴看着时光的样子,一眼万年,终究还是太短了。 她觉得看不够,觉得每一生都太短了。 时光崩溃,他发疯般的朝落葵追去,可他每走一步,身体好像都在被风吹散,化作光芒一缕缕飘飞了出去。 最后,时光捞了一个空,依旧没能触碰到落葵的样子。 忽而脑中念头一闪,趁着最后的意识,时光猛然朝赶来的墨故渊抛出一颗水晶球,道「她在里面,她可以救落葵。」 一个羁绊,羽涅重重摔倒在祭台上,不省人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二章 妖兽蜚 山洞内,落葵看着羽涅在熊熊火焰中的痛不欲生,她想要冲过去救下他,可是刚挣扎站起身又摔倒了下去,徒眼相看下,落葵疯狂咆哮。 梁言来回踱步,本想捣毁高架让羽涅掉落,可一旦他靠近那团烈火,就被周围的火焰逼退,无法近身。 「娘,你究竟在做什么,真要把他烧死了你怎么离开这,我们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梁言来到紫衣女子身侧,一手拉住她慌忙喊道。 这一刻,紫衣女子似乎是恢复了几分清醒,她昂头看向上方,只见羽涅一身溃烂,在高温的笼罩下,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似乎就要被大火烤熟一般。 「哼,我道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也是一条可怜虫罢了。」女子讥笑说道。 尚有一缕意识的羽涅艰难的睁开双眼,他嘴角翘起,笑道「难怪我当年会把你囚禁在此,你是真的嘴很欠啊。」 紫衣女子怒不可遏,眼下局面这家伙居然还敢对自己放肆,念头暴起,本欲是直接让他被大火烧死得了,可看到一旁梁言担忧的目光,她缓缓一顿,继而看向不远处跌倒在地的落葵。 「既然刚才你为了这女子可以连性命都不顾,看来这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你说我要是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你觉得你能接受得了吗?」紫衣女子阴沉笑道。 羽涅兀的心慌意乱,先前意识恍惚的时候,他脑海中的画面和话语声,让他似成相识,那个自己背着的人,翻过无数座雪山,正是落葵。 落葵,难道他和自己的过去有关? 羽涅来不及多想,只是听见这女子要拿落葵性命威胁自己,这一刻,羽涅再也不敢有所轻视,直直说道「放......放了她,你想要离开这,我帮你。」 紫衣女子一手伸出,落葵整个身躯便不由自主朝她飞来,很快,女子一手抓在落葵项颈,另一手大袖一挥,羽涅径直从上摔了下来。 本就被大火炙烤的肤发一片松软,这一摔,直让羽涅龇牙咧嘴,哀嚎不已。 梁言急忙举起一根火把来到羽涅身边,朝他指去说道「赶紧解开我娘身上的禁制,不然以你沾上烛龙体油的身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烧成灰烬。」 羽涅脸贴石台,艰难的转过头朝梁言瞪了一眼看去,有气无力说道「我身上还捆绑着玄火链,你不松开我怎么替你娘解除禁制?」 梁言微微一愣,本能朝身后方看去。 「解开吧,这人还在我的手心,量他也不敢胡来。」紫衣女子胸有成竹说道,不知是知晓落葵对羽涅的重要,还是有其它办法可以让她有似无恐。 梁言没有犹豫,俯下身朝羽涅身上绑着的铁链解去,很快,羽涅便感觉到自己的气机正在慢慢恢复,让他心底稍安。 「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快动手?」梁言怒道。 借着法力的苏醒,羽涅下意识先将自己的伤势稳固,紧接着又朝落葵看去,后者亦是含泪紧张看来。 先前落葵异样,羽涅尽收眼底,只是对于那一场如梦如幻的记忆,好像只有羽涅有这样的感觉,落葵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合黎山延绵数百里,当年我用无上法力才将她封印,现在要解开这印记,你当我抬抬眼皮就可以做到么,不要准备啊?」羽涅毫不客气怼回说道。 「说的有模有样,当年你把我打入合黎山,好像也就是抬抬手的功夫而已,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敢耍什么花样,我现在就让你看着她怎么死的!」紫衣女子气笑说道。 语毕,遏制在落葵项颈的手不忘用力拧了拧,直直让落葵吃痛难受。 羽涅阴鸷一眼看了过去,本想再次仗着时间之力控制他们母子二人,好让自己从他 们手中救下落葵,可是眼下还身在祭台上,只要一动用时间法则的力量,周围就有一股无形的屏障隔绝自己的能力。 「难怪不怕自己反扑,原来是这祭台四周有古怪啊。」羽涅心中暗自沉思,同时也在思考其它对策,究竟要怎样才能救下落葵,同时让自己两人安全离开。 对于当年种种,羽涅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女子关进了合黎山,还设下封印让她一直走不出去。 不过有一点羽涅可以确信,如果当年真是自己做的,那么一定有做的理由,而且是必须这么做。 不过此刻落葵受制于人,哪怕有其它理由断然也没有落葵来的重要。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莫说不是当年的自己,就连法力修为都未达到过去的境界,谈何解开合黎山的封印,更别说羽涅会不会了。 脑中思绪万千,比起刚才肉体上的煎熬,羽涅心底更是急的跟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左右为难。 似乎是看出羽涅的犹豫,紫衣女子冷声喊道「言儿!」 梁言知意,横举火把指向羽涅,怒道「分明是故意在耽搁时间,存心戏耍我不成?」 羽涅怔怔看着梁言,茫然失措,忽而却是朝他诡异一笑,道「究竟谁在玩谁啊,爷爷我刚才都答应你们了,是你们言而无信啊。」 梁言气急,就欲伸手将火把朝羽涅身上点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绿光从洞口外爆射掠来。 祭台周边,无形中泛滥出一道波纹涟漪,绿光穿透入内,直直悬浮在羽涅眼前。 羽涅眼光一亮,先前感应正是察觉到墨故渊他们的气息,所以方才让他有了一丝底气。只是对于眼前这根浑身碧绿的簪子先行来到,倒是让他有几分措手不及, 「这不是潺潺的束冠发簪么,怎的飞出来了?」羽涅下意识想道。 碧簪流光涌动,悬浮在羽涅跟前微微颤动,似乎在提醒羽涅快将自己握住。 只是羽涅看了几眼后便没有了兴趣,更多还是翘首以盼朝洞外看去,希望墨故渊他们快来。 梁言先前被这掠来绿光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后见没什么异样很快便继续朝羽涅挥舞火把冲去。 羽涅虽恢复几分力气,可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落葵还在那女子手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言朝自己冲来。 忽而余光一瞥,羽涅看见那根碧簪就在自己身侧,羽涅担心潺潺的发簪受到牵连,本欲打算将它抓起抛飞出去,却是在入手的那一刻,整个人忽然一震,一缕白光从羽涅印堂绽放,直直照射在了梁言身上。 高举火把的梁言刚纵跃跳起,身体莫名诡异的僵硬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如同成了一尊石雕。 紫衣女子看去,先是惊怒,可看见羽涅那双眼睛之后,瞬间骇然。 此刻羽涅一身光华倾泻,先前的伤势早已恢复如初,连同整个人的气势都变的神圣耀眼,仿若月光皎洁,不可侵犯。 羽涅沐浴在光辉之中,雪白明亮,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漆黑的眸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白,极其诡异。 落葵呆呆看去,本就呼吸困难的她越发有种窒息感,看着眼前那白光中的白衣男子,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时光」一声呢喃,脱口而出。 这一声,无人可闻。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有人在十来万年里跌跌撞撞,轮回迷惘,生离死别。 「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无知啊。」羽涅一步步朝她走去,声音清冷。 「是你,真的是你!」女子凄厉尖叫。 紫衣女子名蜚,是传说的灾兽,见之天下大疫。 「当年还 是我太过仁慈,既然是你找死就怨不得我了。」羽涅抬手,一股压迫感顷刻包裹蜚的全身,肉眼可见下,蜚的身体正在萎缩坍塌。 「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么真本事可以为所欲为,我被你害的生不如死,浑浑噩噩在此数百年,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我受过的苦!」 蜚挣扎扭曲,不顾身上疼痛,在羽涅的法则之下,尽管她在慢慢缩小,可身体下漏出来的一节却是无端演变成一条蛇尾,尾末有一根黑刺,趁着她最后的力气一举扎进了落葵的胸口。 「啧啧啧,时光啊时光,我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百次,以前是,今天也是,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永永远远别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蜚疯狂大笑,满是解恨。 恢复真身的时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先前对于蜚的憎怨他并未放在心上,哪怕在蜚的身边还有一位女子他也没有看在眼里,好像对于他来说,羽涅的记忆他丝毫没有传承半点。 「我想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时光嗤笑,觉得她荒谬绝伦。 蜚不甘怒吼,眼里俱是滔天恨意。 时光一手握下,蜚的身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落葵!」洞口外,鱼清潺惊呼喊道。 这一声落在时光的耳中,让他愕然呆滞,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眼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 「你...... 你是落......葵!」这一刻,时光周遭的光芒溃散,隐隐约约连空间都产生了裂缝。 受蜚最后一击,那根毒刺不知究竟蕴藏了什么样的毒素,落葵整个人忽而变得苍老,连着她的骨架都在支离破碎。 落葵眼神迷离,她痴痴看着时光的样子,一眼万年,终究还是太短了。 她觉得看不够,觉得每一生都太短了。 时光崩溃,他发疯般的朝落葵追去,可他每走一步,身体好像都在被风吹散,化作光芒一缕缕飘飞了出去。 最后,时光捞了一个空,依旧没能触碰到落葵的样子。 忽而脑中念头一闪,趁着最后的意识,时光猛然朝赶来的墨故渊抛出一颗水晶球,道「她在里面,她可以救落葵。」 一个羁绊,羽涅重重摔倒在祭台上,不省人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三章 落葵危机 洞内充斥着各色异光,随着蜚的消失和时光的昏迷,所有光芒也渐渐淡化,只剩下祭台周围的火光。 墨故渊纵身飞跃,一手将先前羽涅抛来的水晶球抓在掌心,入目看去,只见球状的晶体里有一缕紫气在上下游走,居中是一只像牛型的异兽。 鱼清潺和混沌已经来到了落葵身边,俩女俯身凑近看去,只见落葵奄奄一息,更让人大惊失色的是她的身体变化,再也不复过往青春朝气的样子。她的皮肤松弛,发丝枯槁,好像所有的生机都流逝殆尽。 「落葵,落葵你快醒醒。」鱼清潺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脸,紧张唤道。 只是对于眼下落葵来说,受蜚的毒素影响,早已危在旦夕。 「怎么办,混沌姐姐你快看看,落葵她到底怎么了?」鱼清潺红着眼向一旁混沌求助说道。 混沌仔细检查一番落葵的身体,半响,脸色凝重,道「她应该是中了一种致命的毒,若没有解药,怕是无力回天。」 鱼清潺一震,下意识朝墨故渊看去,后者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只是举起手中那颗水晶球,同样不知如何是好。 「羽涅刚才说她在里面,可以救落葵,应该是这晶体里的异兽,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把她放出来。」墨故渊为难说道。 鱼清潺接过那颗水晶球看去,试着朝当中运转法力,仍是没有效果。 混沌也拿起捏在手中,想要直接破碎它,可试了几次,哪怕她使出全力,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羽涅用的什么材质将这只异兽封印在内,若没有办法直接打开,光凭蛮力是行不通的。」混沌一旁说道。 鱼清潺转过身朝一侧昏迷过去的羽涅使劲摇晃喊道「让你好生照顾落葵,你看落葵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快醒来救她啊。」 受之前时光之梭的影响,恢复真身的时光许是耗费大量精神,此刻不管鱼清潺如何叫唤,他都昏迷不醒。 墨故渊轻轻拦下鱼清潺,安慰说道「之前就感应到羽涅的气息微弱,不知道他们上了这合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先别着急。」 鱼清潺擦拭脸上的泪水,更咽说道「哪能不急,你看看落葵的样子,再耗下去怕是真的就会没命的。」 墨故渊苦着脸,自己何尝又不着急,只是这羽涅最后一句也没交代清楚,自己几人眼下根本无法打开这水晶球。 混沌还在一旁研究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响声,墨故渊率先回头看去,倒是一愣,先前忙着落葵的事,把梁言忘了。 羽涅昏迷后,失去对他的控制,梁言也就从凝滞中苏醒了出来。 梁言茫然一圈,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这山洞内再也没有看见自己娘亲的身影,又见墨故渊几人到访,还以为他们出手杀了自己的娘亲。 很快,梁言举起火把,恶狠狠向墨故渊说道「我娘呢?」 墨故渊一愣,梁言的娘亲,言红虎? 一丝顿悟在墨故渊脑中悄然划过,他从混沌手中接过那颗水晶球,继而抛向梁言,道「被封印在里面了,你把它打开就能救出你的娘亲。」 梁言一手抓住,极为小心的捧起,紧接着口中又开始了神神秘秘的咒语,只是念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对面几人狐疑看去,好像梁言是有办法可以解开,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没有作用发生。 梁言亦是有几分不解,很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才发现先前为了释放自己的娘亲,刻画在身体上的黑色字体都消失不见。 梁言转过身,直直朝着祭台下跑去,在所有人注视下,梁言拿起台下的大毛笔,鬼使神差般不停在自己身上涂抹,虽说无迹可寻,却让他画的 生龙活虎,极其工整。 还未走上祭台的胡八仙定睛望去,眼里带有丝丝疑惑,越看越有几分熟悉,只是一直想不起来。 半响,梁言刻画完毕,又跑到祭台上,如开始那般,口中神神叨叨念着某种咒语,且速度越来越快。 紫烟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相比第一次淡化了不少。梁言身体上泛起微光,继而微光闪耀而出,直直照在了水晶球上。 异变突生,那颗水晶球无端悬空飞起,朝着紫气最浓郁的地方飞去,随着时间推移,只见一只大妖缓缓从中显现身影,正是妖兽蜚的本体。 传闻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世人皆惧。 眼前,一头硕大如牛的怪物出现在祭台之上,她的头是白色的,尾巴如蛇尾一般缭绕,在异兽白头的正中间,只有一只独眼竖着长在其上,颇为狰狞。 「娘......」梁言深深唤道。 墨故渊虽早有猜测,可当亲耳听见梁言喊出口之际,心中仍是不免为之一震。 一侧,鱼清潺和混沌同样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梁言。 所有的谜团摆在眼前,好像呼之欲出,又好像仍是重重叠叠,墨故渊思绪漫上心头,纷纷压下,静静看着那只异兽。 现出本体的蜚身体好像有些虚弱,她跪坐在地,用头蹭了蹭抱着她的梁言,黯然神伤。 鱼清潺在反应过来之后,很快朝那只妖兽说道「落葵身上的毒是你害的?」 蜚通灵的眼神中透露一丝快意,口吐人言说道「寒冰刺的毒性可是远超瘟疫之上,她中了我的剧毒,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鱼清潺娇喝一声,揽月追星从袖口飞出,直接朝其杀去。 梁言见状,竟是不顾自己身安危,独自站起身抵挡在蜚的身前。 「言儿!」身后蜚呼唤喊道。 梁言没有理会,抽出祭台旁的火把就朝着那白绫焚烧挥去。 鱼清潺目光一沉,初次见梁言觉得这小少年倔强倨傲,性子要强,又因家境缘由自己自然带有几分同情。可这一路下来,听了那么多的故事,饶是她没有想通其中关键,也觉得梁言一定隐瞒了很多事情。 「我朋友性命攸关,容不得你放肆。」鱼清潺一手抓起,白绫飞舞旋转,将他手中火把击飞出去后,化作白幕层层席卷而来,直到将梁言缠绕禁锢,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梁言左右挣扎,可他弱小的身躯如何能挣脱这件神器之属。 「你们都是混账,害我娘亲数百年,今日还要赶尽杀绝么?我告诉你们,要是胆敢胡来,我梁言对天发誓,即便做了鬼也要生生世世缠着你们,让你们永无宁日!」 墨故渊挑眉看去,不知这梁言为何一下子又对几人的恨意如此之深,仿佛有某种血海深仇。 混沌一阵烦躁,直接虚空一甩手,给了梁言两耳光,直直把他扇晕了过去。 「舌燥。」 「言儿!」蜚蹒跚跑了过去,见梁言嘴角溢血,整个牛身继而膨胀了起来,毛发飘扬。 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洞穴,几人下意识捂住耳朵,头晕脑胀,有种天旋地转之感。 蜚四蹄生烟,紫气缭绕周身,居中的那只独眼更是紫光闪闪,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当中酝酿生成。 「带着小鱼儿羽涅和落葵离开,这畜生交给我。」混沌美目一沉,面对蜚怡然不惧。 墨故渊略有担忧,混沌不过刚刚苏醒,就要面对这样一只还虚境的妖兽,万一有个意外后果也不是自己可以担当的。 墨故渊转过头,正 想开口让鱼清潺带着落葵离去,混沌已经回头怒道「老娘说话耳背了吗,赶紧走,这祭台是这畜生用本命内丹炼化而成,免得被她牵制。」 墨故渊悻悻,刚到嘴边的话只得生生咽了回去,而后苦笑一声,道「那你小心点,我会在旁边叮嘱,若有危险,我们一起出手。」 混沌没有回答,只是催促的扬了扬手,示意几人快快离去。 胡八仙早在之前剑拔弩张之际就已经跑到了远处,眼下提心吊胆的看着祭台上方的一人一兽,不知道待会又会发生怎样的大战。 鱼清潺和墨故渊齐齐掠来,胡八仙朝他俩招手致意,只是在看见鱼清潺怀中的女子后,脸色一怔,诧异说道「这姑娘怎的回事,可是中毒了?」 墨故渊一愣,道「胡仙师能看出落葵中毒的迹象?」 胡八仙走近落葵,细眼打探看去,半响,眉头紧蹙,缓缓说道「是寒冰刺,这种剧毒一旦俯身,可腐蚀人的一身血肉气机。若是修士不小心沾染,则会先蚕食修士体内的真气修为,最后才是肉体本身,直到中毒之人化为一滩血水。」 胡八仙看着落葵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到了生死关键,如今她的外貌都在萎缩,正是受寒冰刺的影响。 「奇怪了,这寒冰刺传说也只有那只凶兽蜚才身俱此毒,这姑娘怎的好端端的......」话还没说完,胡八仙这才想起某些,惊讶的朝祭台上看去,一副目瞪口呆之色。 「废话少说,既然你能看出落葵中的什么毒,可有什么办法替她解毒么?」鱼清潺急声说道。 胡八仙颔首,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鱼清潺和墨故渊欣喜满面,深切朝他看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三章 落葵危机 洞内充斥着各色异光,随着蜚的消失和时光的昏迷,所有光芒也渐渐淡化,只剩下祭台周围的火光。 墨故渊纵身飞跃,一手将先前羽涅抛来的水晶球抓在掌心,入目看去,只见球状的晶体里有一缕紫气在上下游走,居中是一只像牛型的异兽。 鱼清潺和混沌已经来到了落葵身边,俩女俯身凑近看去,只见落葵奄奄一息,更让人大惊失色的是她的身体变化,再也不复过往青春朝气的样子。她的皮肤松弛,发丝枯槁,好像所有的生机都流逝殆尽。 「落葵,落葵你快醒醒。」鱼清潺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脸,紧张唤道。 只是对于眼下落葵来说,受蜚的毒素影响,早已危在旦夕。 「怎么办,混沌姐姐你快看看,落葵她到底怎么了?」鱼清潺红着眼向一旁混沌求助说道。 混沌仔细检查一番落葵的身体,半响,脸色凝重,道「她应该是中了一种致命的毒,若没有解药,怕是无力回天。」 鱼清潺一震,下意识朝墨故渊看去,后者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只是举起手中那颗水晶球,同样不知如何是好。 「羽涅刚才说她在里面,可以救落葵,应该是这晶体里的异兽,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把她放出来。」墨故渊为难说道。 鱼清潺接过那颗水晶球看去,试着朝当中运转法力,仍是没有效果。 混沌也拿起捏在手中,想要直接破碎它,可试了几次,哪怕她使出全力,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羽涅用的什么材质将这只异兽封印在内,若没有办法直接打开,光凭蛮力是行不通的。」混沌一旁说道。 鱼清潺转过身朝一侧昏迷过去的羽涅使劲摇晃喊道「让你好生照顾落葵,你看落葵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快醒来救她啊。」 受之前时光之梭的影响,恢复真身的时光许是耗费大量精神,此刻不管鱼清潺如何叫唤,他都昏迷不醒。 墨故渊轻轻拦下鱼清潺,安慰说道「之前就感应到羽涅的气息微弱,不知道他们上了这合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先别着急。」 鱼清潺擦拭脸上的泪水,更咽说道「哪能不急,你看看落葵的样子,再耗下去怕是真的就会没命的。」 墨故渊苦着脸,自己何尝又不着急,只是这羽涅最后一句也没交代清楚,自己几人眼下根本无法打开这水晶球。 混沌还在一旁研究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响声,墨故渊率先回头看去,倒是一愣,先前忙着落葵的事,把梁言忘了。 羽涅昏迷后,失去对他的控制,梁言也就从凝滞中苏醒了出来。 梁言茫然一圈,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这山洞内再也没有看见自己娘亲的身影,又见墨故渊几人到访,还以为他们出手杀了自己的娘亲。 很快,梁言举起火把,恶狠狠向墨故渊说道「我娘呢?」 墨故渊一愣,梁言的娘亲,言红虎? 一丝顿悟在墨故渊脑中悄然划过,他从混沌手中接过那颗水晶球,继而抛向梁言,道「被封印在里面了,你把它打开就能救出你的娘亲。」 梁言一手抓住,极为小心的捧起,紧接着口中又开始了神神秘秘的咒语,只是念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对面几人狐疑看去,好像梁言是有办法可以解开,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没有作用发生。 梁言亦是有几分不解,很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才发现先前为了释放自己的娘亲,刻画在身体上的黑色字体都消失不见。 梁言转过身,直直朝着祭台下跑去,在所有人注视下,梁言拿起台下的大毛笔,鬼使神差般不停在自己身上涂抹,虽说无迹可寻,却让他画的 生龙活虎,极其工整。 还未走上祭台的胡八仙定睛望去,眼里带有丝丝疑惑,越看越有几分熟悉,只是一直想不起来。 半响,梁言刻画完毕,又跑到祭台上,如开始那般,口中神神叨叨念着某种咒语,且速度越来越快。 紫烟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相比第一次淡化了不少。梁言身体上泛起微光,继而微光闪耀而出,直直照在了水晶球上。 异变突生,那颗水晶球无端悬空飞起,朝着紫气最浓郁的地方飞去,随着时间推移,只见一只大妖缓缓从中显现身影,正是妖兽蜚的本体。 传闻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世人皆惧。 眼前,一头硕大如牛的怪物出现在祭台之上,她的头是白色的,尾巴如蛇尾一般缭绕,在异兽白头的正中间,只有一只独眼竖着长在其上,颇为狰狞。 「娘......」梁言深深唤道。 墨故渊虽早有猜测,可当亲耳听见梁言喊出口之际,心中仍是不免为之一震。 一侧,鱼清潺和混沌同样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梁言。 所有的谜团摆在眼前,好像呼之欲出,又好像仍是重重叠叠,墨故渊思绪漫上心头,纷纷压下,静静看着那只异兽。 现出本体的蜚身体好像有些虚弱,她跪坐在地,用头蹭了蹭抱着她的梁言,黯然神伤。 鱼清潺在反应过来之后,很快朝那只妖兽说道「落葵身上的毒是你害的?」 蜚通灵的眼神中透露一丝快意,口吐人言说道「寒冰刺的毒性可是远超瘟疫之上,她中了我的剧毒,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鱼清潺娇喝一声,揽月追星从袖口飞出,直接朝其杀去。 梁言见状,竟是不顾自己身安危,独自站起身抵挡在蜚的身前。 「言儿!」身后蜚呼唤喊道。 梁言没有理会,抽出祭台旁的火把就朝着那白绫焚烧挥去。 鱼清潺目光一沉,初次见梁言觉得这小少年倔强倨傲,性子要强,又因家境缘由自己自然带有几分同情。可这一路下来,听了那么多的故事,饶是她没有想通其中关键,也觉得梁言一定隐瞒了很多事情。 「我朋友性命攸关,容不得你放肆。」鱼清潺一手抓起,白绫飞舞旋转,将他手中火把击飞出去后,化作白幕层层席卷而来,直到将梁言缠绕禁锢,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梁言左右挣扎,可他弱小的身躯如何能挣脱这件神器之属。 「你们都是混账,害我娘亲数百年,今日还要赶尽杀绝么?我告诉你们,要是胆敢胡来,我梁言对天发誓,即便做了鬼也要生生世世缠着你们,让你们永无宁日!」 墨故渊挑眉看去,不知这梁言为何一下子又对几人的恨意如此之深,仿佛有某种血海深仇。 混沌一阵烦躁,直接虚空一甩手,给了梁言两耳光,直直把他扇晕了过去。 「舌燥。」 「言儿!」蜚蹒跚跑了过去,见梁言嘴角溢血,整个牛身继而膨胀了起来,毛发飘扬。 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洞穴,几人下意识捂住耳朵,头晕脑胀,有种天旋地转之感。 蜚四蹄生烟,紫气缭绕周身,居中的那只独眼更是紫光闪闪,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当中酝酿生成。 「带着小鱼儿羽涅和落葵离开,这畜生交给我。」混沌美目一沉,面对蜚怡然不惧。 墨故渊略有担忧,混沌不过刚刚苏醒,就要面对这样一只还虚境的妖兽,万一有个意外后果也不是自己可以担当的。 墨故渊转过头,正 想开口让鱼清潺带着落葵离去,混沌已经回头怒道「老娘说话耳背了吗,赶紧走,这祭台是这畜生用本命内丹炼化而成,免得被她牵制。」 墨故渊悻悻,刚到嘴边的话只得生生咽了回去,而后苦笑一声,道「那你小心点,我会在旁边叮嘱,若有危险,我们一起出手。」 混沌没有回答,只是催促的扬了扬手,示意几人快快离去。 胡八仙早在之前剑拔弩张之际就已经跑到了远处,眼下提心吊胆的看着祭台上方的一人一兽,不知道待会又会发生怎样的大战。 鱼清潺和墨故渊齐齐掠来,胡八仙朝他俩招手致意,只是在看见鱼清潺怀中的女子后,脸色一怔,诧异说道「这姑娘怎的回事,可是中毒了?」 墨故渊一愣,道「胡仙师能看出落葵中毒的迹象?」 胡八仙走近落葵,细眼打探看去,半响,眉头紧蹙,缓缓说道「是寒冰刺,这种剧毒一旦俯身,可腐蚀人的一身血肉气机。若是修士不小心沾染,则会先蚕食修士体内的真气修为,最后才是肉体本身,直到中毒之人化为一滩血水。」 胡八仙看着落葵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到了生死关键,如今她的外貌都在萎缩,正是受寒冰刺的影响。 「奇怪了,这寒冰刺传说也只有那只凶兽蜚才身俱此毒,这姑娘怎的好端端的......」话还没说完,胡八仙这才想起某些,惊讶的朝祭台上看去,一副目瞪口呆之色。 「废话少说,既然你能看出落葵中的什么毒,可有什么办法替她解毒么?」鱼清潺急声说道。 胡八仙颔首,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鱼清潺和墨故渊欣喜满面,深切朝他看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四章 洪荒凶兽之战 空穴来风,呼呼盘旋,整个洞穴内充斥着蜚的声势,紫色烟雾弥漫,一股浓郁的灵力在祭台上方渐渐生成。 混沌斜视看去,对于蜚的气势脸上依旧显的漫不经心,只是她的眼中多出一丝丝的凝重。毕竟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达到当初的境界,虽说饺子从出生那一刻就是还虚境的巅峰期,可在大荒时,自己可是实实在在的合道境。 混沌眯起眼睛,眼下身处祭台上,等同于站在蜚的小天地之中,很多地方还是受限于此。 细查之下,蜚应该也是还虚境的分神期,离合道境只差一步之遥。 「你算什么东西,口口声声一个畜生,真是给你脸了啊。」 蜚的一只独目饱含怒火,紫光大盛,直到其中能量达到顶峰后,伴随蜚的一声怒吼下,一粟深紫色的异光乍现,从独目中激射而出,直奔混沌杀来。 紫光未至,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濒临危险的气息。混沌没有任何犹豫,双手交叠结印,一缕缕红光从她身体当中散发而出,很快便在她的身前凝结出一道道气墙,想以此来阻扰紫光的攻击。 可混沌还是低估了蜚的攻势,那紫光穿透力极强,似乎是特意针对目标一个中心点,径直穿破红墙的一处,继而又向着下一道红墙破去。仅仅几个呼吸间,混沌凝结出来的屏障就被紫光洞穿。 混沌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那粟紫光朝自己杀来,她眸子精光闪烁,待得紫光杀至,她的身体忽然以一种奇特的姿态侧身躲过,眨眼间就避开了紫光的攻击。 蜚站在后方看着混沌的动作,又看了看半空还未散去的红墙,眼中忽然多了一些沉思之色。 混沌转过身,正欲朝蜚嗤笑两声时,忽然心底一震,来不及思考,伴随着数道光芒迸发而出,她的背后猛然爆发出一阵阵气浪翻滚,霎时周边一阵尘烟飞涌。 原来是刚才那道紫光去而复返,调转了一个方向再次朝混沌杀来。 硝烟弥漫,蜚的独目里渐渐充满忌惮。前方,她看着尘烟里的异光闪烁,直觉告诉自己这次应该是遇到对手了,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金光闪烁后便是青光泛滥,紧接着又有白光旋转,夹杂着混沌本身的红光,此刻,共有四道光芒在祭台上熠熠生辉,光华流转。 待得一切消散后,蜚才看清,那袭红衣女子的背后竟是无端长出一对四色双翅。双翅左右分为四瓣,四种颜色遍布上下。 混沌身形修长,本就姿色艳丽的她在这四种光芒加持下,越发出彩照人,美艳绝伦。 蜚的紫光荡然无存,化作烟气漂浮在祭台周遭。 「原来是你。」蜚冷冷说道。 上古洪荒,山海之中曾经诞生出不少异兽,这些兽类有夺天道大造化者,一身气机深不可测,是为神兽之属。与此同时,也有一些来至受瘴气或是天地残留的邪祟之气影响,继而演变成凶兽之属。 两者一正一邪,代表正义和邪恶,同为天道衍生之物,修行在山海世间。 而在古时,各种凶兽更是出类拔萃,异能非比寻常。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民间所流传的四大凶兽,混沌,饕餮,梼杌,穷奇。只因这四只凶兽在诞生灵智起,仗着自身煞气和蛮力,为非作歹,祸害一方,是以在古时酿成了不少悲剧。 蜚同样也是凶兽之一,虽没有排名入得四凶之列,可这丝毫不影响蜚的可怕。要知道所谓的四大凶兽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灵智未能得到点化,所以胡作非为,残忍贪婪,嗜血好杀。 可在当年,蜚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并未单靠着蛮力和野性肆意妄为,反而是深居简出,修行在深山野岭间,以此巩固自身修为。不然以蜚的两种特性,凡是所涉之水皆会干涸,所过之地,草 会枯死,就已经证明她的恐怖之处,更别说还有那随身携带的各种病毒,最为致命。 混沌冷眼看去,背后双翅微微扇起,一举飞至祭台上空,居高临下看去,道「怎么,知道是我怕了吗?」 蜚讥笑不已,道「占得四凶之一的名头罢了,真当自己是所有凶兽里最强的吗?还口出狂言,依我看来,你不也是一只畜生?」 混沌脸色一沉,本欲是直接出手教训蜚一番,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唇角一翘,笑道「也?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是畜生了?」 蜚的独目昂首看去,凶光毕露,道「混沌,当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今日你居然成了这些修士的圈养。怎么,是被他们驯服了么,甘愿充当走狗主动冲锋陷阵了?」 两只凶兽之间剑拔弩张,气势急剧上升,混沌懒得和她废话,当下俯身冲去,直直杀向蜚。 蜚张嘴怒吼,牛背躬身而起,一团黄色光芒在她的身躯绽放,犹如火光一般冲天而起。 混沌一掌劈下,竟是半分撼动不了蜚的肉身屏障。背后双翅挥舞而起,混沌疾速飞过,紧接着她双手合十,一团鲜红的亮光在掌心汇聚而成,霎那之间,周遭所有的光亮都被混沌手中的异光侵染,如同置身一个血色世界。 蜚自知混沌在使用某种大能,当下不敢掉以轻心,她身上的黄光越发夺目,在红光的笼罩下,蜚身上的能量也渐渐爆发,如一道光柱般,直达洞穴之顶。 在两人的气势攀至高峰时,竟是不约而同向着彼此对冲而去。 蜚一马当先,以本体之态的她除去肉身强悍外,就连力量都强化了不少,此刻在黄光的加持下,更是一往无前,浑身充满了野性的狂躁。 混沌依旧美的惊艳,她长发飞舞,面容白皙,在那一身红衣下,整个人越发显得妖冶妩媚,惊心动魄。 身后,四色光华流转,当中汇聚而来的能量悉数没入她的体内,让混沌充盈而蓬勃。 双掌在前,红光璀璨,一举直接拍在了蜚的双角之上。 感受到混沌携带而来的威严气息,蜚的四肢渐渐弯曲,但没有半分退却,她死死顶住混沌的攻击,蛇尾迂回,朝着混沌狠狠鞭去。 两人水火不容,周边石板横飞,碎石沙尘席卷倒退。见蜚的蛇尾向自己刺来,混沌眼光一寒,身后双翅兀然变大,紧紧将她包裹其中。 蜚已经使出全身的蛮力,可当她一尾扫在那晶莹剔透的翅膀上,竟是让自己产生一丝疼痛。 「哼,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跟我斗。」混沌冷笑一声,继而催发体内真气,一鼓作气向下压去。 原本还能和混沌分庭抗礼的蜚,在混沌的力道下,四肢正缓缓陷入祭台之下,连骨骼都在咔咔作响。 尘烟动荡,飞沙走石,在两人的交战下,整个洞穴内越发昏暗深沉,除了暴掠的狂风外,就是上方的各种异光闪现,彼此交融映辉,眼花缭乱。 墨故渊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况,先前感应之下,好像是混沌占据了上风。受当初无相大师和自己的影响,混沌背后的四色双翅好像也附带有两者之间的某种异能,让她如虎添翼,战斗力倍增。 胡八仙轻轻呼出一口长气,笑道「老夫已经将天地同寿符贴在这姑娘的身上,暂时可以稳住她的气机不那么快流逝,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蜚能将这姑娘体内的寒冰刺取出,不然即便能拖延个一时半会,最后仍是回天乏术。」 鱼清潺看着落葵胸前的那张黄色道符,目露担忧,她回头看了看身后交战的蜚和混沌,不知最后的结果又会是如何。 「放心,混沌虽然没有当初在大荒的实力,可如今的她带着重生和新的力量展现,哪怕不能打 败蜚,也断然吃不了亏。别忘了,蜚也是还虚境。」墨故渊一旁轻声说道。 鱼清潺缓缓点了点头,道「可落葵她.......」 墨故渊蹙眉,倘若最后真要蜚亲自出手,这一点还真是不好办。听刚才梁言所说,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以至于让蜚将寒冰刺扎入落葵身体当中。 胡八仙站在最后方望着那破败不堪的祭台,眼中同样透露些许担忧,不知她们两个这样打下去会不会让这洞穴坍塌。万一到时候躲闪不急,可别活生生葬在这里,那就英年早逝,死不瞑目了。 「那就是饺子恢复的真身么,真是好大的阵仗啊,你们看她一身煞气浓郁,不愧是四凶之首。眼下煞气之中还有佛家的金光点缀,真是出奇的大造化啊。」胡八仙一旁啧啧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对于混沌的异样,自己当然都能感应得到。此外,青光之中是轩辕剑的能量,在为混沌本身的煞气添得一份辅助和帮助。而白光来自九龙琉璃玉的奇能,同样也能给混沌来带法力和体力上的加持。 集各种属性于一身,这让混沌越战越勇,无可匹敌。 眼下,在混沌的气势压迫中,蜚的大半个身躯都没入石底,身上的黄光也在逐渐暗淡。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四章 洪荒凶兽之战 空穴来风,呼呼盘旋,整个洞穴内充斥着蜚的声势,紫色烟雾弥漫,一股浓郁的灵力在祭台上方渐渐生成。 混沌斜视看去,对于蜚的气势脸上依旧显的漫不经心,只是她的眼中多出一丝丝的凝重。毕竟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达到当初的境界,虽说饺子从出生那一刻就是还虚境的巅峰期,可在大荒时,自己可是实实在在的合道境。 混沌眯起眼睛,眼下身处祭台上,等同于站在蜚的小天地之中,很多地方还是受限于此。 细查之下,蜚应该也是还虚境的分神期,离合道境只差一步之遥。 「你算什么东西,口口声声一个畜生,真是给你脸了啊。」 蜚的一只独目饱含怒火,紫光大盛,直到其中能量达到顶峰后,伴随蜚的一声怒吼下,一粟深紫色的异光乍现,从独目中激射而出,直奔混沌杀来。 紫光未至,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濒临危险的气息。混沌没有任何犹豫,双手交叠结印,一缕缕红光从她身体当中散发而出,很快便在她的身前凝结出一道道气墙,想以此来阻扰紫光的攻击。 可混沌还是低估了蜚的攻势,那紫光穿透力极强,似乎是特意针对目标一个中心点,径直穿破红墙的一处,继而又向着下一道红墙破去。仅仅几个呼吸间,混沌凝结出来的屏障就被紫光洞穿。 混沌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那粟紫光朝自己杀来,她眸子精光闪烁,待得紫光杀至,她的身体忽然以一种奇特的姿态侧身躲过,眨眼间就避开了紫光的攻击。 蜚站在后方看着混沌的动作,又看了看半空还未散去的红墙,眼中忽然多了一些沉思之色。 混沌转过身,正欲朝蜚嗤笑两声时,忽然心底一震,来不及思考,伴随着数道光芒迸发而出,她的背后猛然爆发出一阵阵气浪翻滚,霎时周边一阵尘烟飞涌。 原来是刚才那道紫光去而复返,调转了一个方向再次朝混沌杀来。 硝烟弥漫,蜚的独目里渐渐充满忌惮。前方,她看着尘烟里的异光闪烁,直觉告诉自己这次应该是遇到对手了,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金光闪烁后便是青光泛滥,紧接着又有白光旋转,夹杂着混沌本身的红光,此刻,共有四道光芒在祭台上熠熠生辉,光华流转。 待得一切消散后,蜚才看清,那袭红衣女子的背后竟是无端长出一对四色双翅。双翅左右分为四瓣,四种颜色遍布上下。 混沌身形修长,本就姿色艳丽的她在这四种光芒加持下,越发出彩照人,美艳绝伦。 蜚的紫光荡然无存,化作烟气漂浮在祭台周遭。 「原来是你。」蜚冷冷说道。 上古洪荒,山海之中曾经诞生出不少异兽,这些兽类有夺天道大造化者,一身气机深不可测,是为神兽之属。与此同时,也有一些来至受瘴气或是天地残留的邪祟之气影响,继而演变成凶兽之属。 两者一正一邪,代表正义和邪恶,同为天道衍生之物,修行在山海世间。 而在古时,各种凶兽更是出类拔萃,异能非比寻常。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民间所流传的四大凶兽,混沌,饕餮,梼杌,穷奇。只因这四只凶兽在诞生灵智起,仗着自身煞气和蛮力,为非作歹,祸害一方,是以在古时酿成了不少悲剧。 蜚同样也是凶兽之一,虽没有排名入得四凶之列,可这丝毫不影响蜚的可怕。要知道所谓的四大凶兽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灵智未能得到点化,所以胡作非为,残忍贪婪,嗜血好杀。 可在当年,蜚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并未单靠着蛮力和野性肆意妄为,反而是深居简出,修行在深山野岭间,以此巩固自身修为。不然以蜚的两种特性,凡是所涉之水皆会干涸,所过之地,草 会枯死,就已经证明她的恐怖之处,更别说还有那随身携带的各种病毒,最为致命。 混沌冷眼看去,背后双翅微微扇起,一举飞至祭台上空,居高临下看去,道「怎么,知道是我怕了吗?」 蜚讥笑不已,道「占得四凶之一的名头罢了,真当自己是所有凶兽里最强的吗?还口出狂言,依我看来,你不也是一只畜生?」 混沌脸色一沉,本欲是直接出手教训蜚一番,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唇角一翘,笑道「也?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是畜生了?」 蜚的独目昂首看去,凶光毕露,道「混沌,当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今日你居然成了这些修士的圈养。怎么,是被他们驯服了么,甘愿充当走狗主动冲锋陷阵了?」 两只凶兽之间剑拔弩张,气势急剧上升,混沌懒得和她废话,当下俯身冲去,直直杀向蜚。 蜚张嘴怒吼,牛背躬身而起,一团黄色光芒在她的身躯绽放,犹如火光一般冲天而起。 混沌一掌劈下,竟是半分撼动不了蜚的肉身屏障。背后双翅挥舞而起,混沌疾速飞过,紧接着她双手合十,一团鲜红的亮光在掌心汇聚而成,霎那之间,周遭所有的光亮都被混沌手中的异光侵染,如同置身一个血色世界。 蜚自知混沌在使用某种大能,当下不敢掉以轻心,她身上的黄光越发夺目,在红光的笼罩下,蜚身上的能量也渐渐爆发,如一道光柱般,直达洞穴之顶。 在两人的气势攀至高峰时,竟是不约而同向着彼此对冲而去。 蜚一马当先,以本体之态的她除去肉身强悍外,就连力量都强化了不少,此刻在黄光的加持下,更是一往无前,浑身充满了野性的狂躁。 混沌依旧美的惊艳,她长发飞舞,面容白皙,在那一身红衣下,整个人越发显得妖冶妩媚,惊心动魄。 身后,四色光华流转,当中汇聚而来的能量悉数没入她的体内,让混沌充盈而蓬勃。 双掌在前,红光璀璨,一举直接拍在了蜚的双角之上。 感受到混沌携带而来的威严气息,蜚的四肢渐渐弯曲,但没有半分退却,她死死顶住混沌的攻击,蛇尾迂回,朝着混沌狠狠鞭去。 两人水火不容,周边石板横飞,碎石沙尘席卷倒退。见蜚的蛇尾向自己刺来,混沌眼光一寒,身后双翅兀然变大,紧紧将她包裹其中。 蜚已经使出全身的蛮力,可当她一尾扫在那晶莹剔透的翅膀上,竟是让自己产生一丝疼痛。 「哼,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跟我斗。」混沌冷笑一声,继而催发体内真气,一鼓作气向下压去。 原本还能和混沌分庭抗礼的蜚,在混沌的力道下,四肢正缓缓陷入祭台之下,连骨骼都在咔咔作响。 尘烟动荡,飞沙走石,在两人的交战下,整个洞穴内越发昏暗深沉,除了暴掠的狂风外,就是上方的各种异光闪现,彼此交融映辉,眼花缭乱。 墨故渊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况,先前感应之下,好像是混沌占据了上风。受当初无相大师和自己的影响,混沌背后的四色双翅好像也附带有两者之间的某种异能,让她如虎添翼,战斗力倍增。 胡八仙轻轻呼出一口长气,笑道「老夫已经将天地同寿符贴在这姑娘的身上,暂时可以稳住她的气机不那么快流逝,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蜚能将这姑娘体内的寒冰刺取出,不然即便能拖延个一时半会,最后仍是回天乏术。」 鱼清潺看着落葵胸前的那张黄色道符,目露担忧,她回头看了看身后交战的蜚和混沌,不知最后的结果又会是如何。 「放心,混沌虽然没有当初在大荒的实力,可如今的她带着重生和新的力量展现,哪怕不能打 败蜚,也断然吃不了亏。别忘了,蜚也是还虚境。」墨故渊一旁轻声说道。 鱼清潺缓缓点了点头,道「可落葵她.......」 墨故渊蹙眉,倘若最后真要蜚亲自出手,这一点还真是不好办。听刚才梁言所说,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以至于让蜚将寒冰刺扎入落葵身体当中。 胡八仙站在最后方望着那破败不堪的祭台,眼中同样透露些许担忧,不知她们两个这样打下去会不会让这洞穴坍塌。万一到时候躲闪不急,可别活生生葬在这里,那就英年早逝,死不瞑目了。 「那就是饺子恢复的真身么,真是好大的阵仗啊,你们看她一身煞气浓郁,不愧是四凶之首。眼下煞气之中还有佛家的金光点缀,真是出奇的大造化啊。」胡八仙一旁啧啧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对于混沌的异样,自己当然都能感应得到。此外,青光之中是轩辕剑的能量,在为混沌本身的煞气添得一份辅助和帮助。而白光来自九龙琉璃玉的奇能,同样也能给混沌来带法力和体力上的加持。 集各种属性于一身,这让混沌越战越勇,无可匹敌。 眼下,在混沌的气势压迫中,蜚的大半个身躯都没入石底,身上的黄光也在逐渐暗淡。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五章 混沌第五种颜色 白色祭台上的大石碎末横飞,周遭狂风大作,在混沌双掌之力下,整个祭台开始分崩离析,倒塌散落。 受制于混沌的力道,身处在中心的蜚拼劲一身气力顽抗,可她的身躯却是不由自主的陷入石台地底,四肢弯曲,整个牛身上鬃毛炸裂,青筋暴起。 一粟金光至混沌背后绽放,而后从头灌入蜚的身体当中,后者独目一怔,一阵眩晕席卷她的大脑,让蜚心神摇曳,直接使得蜚四肢屈跪在土坑里,目露痛苦之色。 混沌双眼沉着,她凑近蜚的跟前,讥笑说道「凭你也敢在我面前造次,真是不自量力。」 蜚死死盯着混沌,脸上怒气腾腾,看着那张高傲的容颜,这让她更加怒急攻心,当下巨口一张,一股浑厚的紫色浓烟滚滚而来。 混沌脸色一白,径直收起双手朝后倒退开去,同时不忘掀起一阵飓风将那股紫烟驱散。 蜚的嘴角挂有血丝,在那股紫烟吐出之后,只见她的喉咙处又是一道拱起,下一刻,一股灰黑色的液体被她喷洒在四周大地。 混沌挑眉,看着蜚的恶心之举,只得掩住口鼻向着后方倒退离开。可蜚似乎在酝酿什么,在吐出那一滩液体之后,蜚的身体渐渐收缩,很快她便再次化成人形姿态的女子,双手来回摇晃,指尖中散发出一缕缕绿色幽光,幽光融入周边地上的灰黑色液体当中,瞬间,一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充斥整个洞穴。 蜚狠狠一跺脚,先前破碎的祭台碎石莫名悬浮而起,继而一块块重组构建,恢复如初。 混沌飞升在上,冷漠看去,眼中有一丝丝顾虑。 「蜚一身毒性极强,看来她是使出杀手锏了。」混沌细心打量,同时心底暗自戒备。 墨故渊捂住脸,朝鱼清潺和胡八仙说道「这味道太难闻了,一直呆在这,怕是还没出手就要被这股气味刺激昏迷。鱼姑娘,不如你带着落葵羽涅还有胡仙师先离开此地,我留下来协助混沌。」 一旁胡八仙脸色一喜,不停点头。眼下境况,整个洞穴内已经是无法容身,这不知什么东西的气味,直让人五脏六腑酸疼难熬。 鱼清潺看向墨故渊,却是摇了摇头,道「即是如此,我帮你一起,人多力量大,只要制服了蜚,我们还得想办法让她救醒落葵。」 墨故渊还欲劝说什么,身边的胡八仙苦着脸说道「可别还没出手就被这毒瘴迷晕了过去,依老夫看来,还是先暂避其锋芒。蜚一身毒素深不可测,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全都耗死在这岂不是无力回天。」 鱼清潺不悦,指着胡八仙骂道「就是你贪生怕死,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不走,你也不许走。」 胡八仙有苦难言,只得求助一眼看向墨故渊。 墨故渊见鱼清潺打定主意,当下也只能任由鱼清潺决定,并不再多劝说些什么。 胡八仙面如死灰,只得取下腰间酒葫芦,朝自己的衣袖上倒上些许,沾湿后捂住自己的口鼻,顷刻让他好受不少。 墨故渊回头看去,先前果真如混沌所说,那方祭台正是蜚的内丹所化,此刻重建完毕,毫无异样。 在蜚的身边,那股浓郁的紫烟越发浑浊,此外,随着那一缕缕的绿色幽光融入地上液体之后,蜚周遭的气焰越发凶猛,乍眼看去,好似一块块紫黑色的绸缎,居上又有绿光点点,莫名诡异。 这些浑浊浓厚的气体渐渐演变成实体一般的云幕,由上而下漂浮立在蜚的四周,众人虽不知这是何物,可光是闻这几道云幕散发的气味,就知道一旦被其沾染附身,后果将会是如何的不堪设想。 「混沌,小心,这些都是毒瘴,不可轻视。」墨故渊大声喊道。 混沌目光阴沉,她盯着底下看去,脸色越发凝重 。对于蜚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身体上那些神出鬼没的毒素,不知深浅,不知这毒素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尤其是看她刚才的动作,似乎是混合了几种毒液融为一体,方才造就出眼下这诡异飘忽的一幕。 「既然是你们主动踏进我这小天地中,那就别怪我让你们有来无回了,都留下来成为我的养料吧,也算死得其所。」蜚大笑不已。 随着蜚一手指去,其中一块毒瘴云幕抽身而起,直直向着上方的混沌掠去。混沌不敢硬碰,可她也不愿东躲西藏,当下一脚抬起,一股极强的红光在脚尖浮现,而后化作流光朝那块毒瘴射去。 两者一个触碰,红色流光瞬间将那毒瘴搅散,纷飞错乱。可是很快在那些点点绿光的闪烁下,被冲散的毒瘴再次聚拢,又一次恢复成云幕之状,向着混沌笼罩而来。 看着此间异样,墨故渊自知其中难缠,他不再犹豫,抽出轩辕剑朝祭台飞跃而去。 蜚目光一瞥,面带不屑,又一手横举挥出,悬浮在她身边的另一道云幕直奔墨故渊杀去。 「小心!」身后鱼清潺惊呼喊道。 胡八仙下意识闭上眼,不敢去看,深怕以墨故渊的道行会被那道毒瘴化为乌有。 青光璀璨,至毒瘴中绽放而出,随着青光的涌现,出现在几人视线中便是一把大的出奇的巨剑,正是轩辕剑剑身延长之态。 墨故渊双手挥舞,毒瘴之幕随着剑气旋转,缭绕不已。很快在他的牵引下,那块毒瘴就被轩辕剑的剑气化成了一个漩涡之态,抵在剑尖口相互争锋。 两者气势不遑多让,墨故渊吃力的咬着牙关,以他目前的修为想要顽抗蜚的攻势,无异于螳臂当车,此刻更多是借着轩辕剑的威力,方才勉强支撑。 轩辕剑体表青光越来越亮,随着剑气涌入尖口当中的漩涡之中,那些毒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 墨故渊眼中一喜,想不到轩辕剑的剑气居然还有破开毒瘴的异能,一念此处,墨故渊索性加大力度,催发体内的法力,源源不断向轩辕剑内灌输而去。 蜚看出那把剑的古怪,可她没有放在心上,即便这小子有几分手段,但若要凭他一己之力毁去自己融合的三种毒素,又岂能轻而易举做到。 蜚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上方的混沌身上。 在冲散先前那道毒瘴云幕后,混沌见这毒瘴挥之不去,即便打散了数次仍是可以重组归拢,这不免让她有些烦躁。 一方面不敢轻易让这片毒瘴近身,一方面又要屏住呼吸,不去受那刺激性气味的影响,混沌只得上下游走,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见此异样,蜚也不愿再和她猫捉老鼠般的耗下去,双手顺势朝上一推,余下的三道毒瘴云幕飞掠而起,悉数朝混沌齐齐包裹杀去。 墨故渊正在尽全力销蚀身前的那一道毒瘴,眼见余下几道云幕纷纷奔向混沌,这不免让他心急如焚,担忧不已。 混沌眯起眼,眼看这四道毒瘴遍布上下左右,将自己所有的出路都封锁阻挡,干脆也就站在原地,任凭这四道云幕朝自己笼罩而来。 黑紫色的云幕相互结合,化作一四四方方的囚笼将混沌囚禁在内,紧接着毒瘴上的绿光点点消失,似乎在向着居中渗透。 此刻,身在里头的混沌抬头看去,自己身在一处昏暗的空间内,除了漂浮靠近的绿光,好像这些毒瘴也在缓缓收缩距离,好似要把自己融化在这里面。 「好浓郁的毒素,看来这些年蜚的实力比起洪荒时又有变化了啊。」混沌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道。 一粟红光在混沌指尖照亮,接着她又竖起食指,一道白光乍现,如法炮制下,第三根指头,第四根指头亦是 亮起金光和青色光芒。 四色光芒在她指尖涌动,混沌凑近看去,嘴角忽而翘起,随而她将手掌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四色之光流溢漂浮,渐渐融为一体,在她的小指头上渐渐生成了一种新的颜色。 竟然也是一种紫色,只是不同于蜚本体的那种深紫,在混沌小指头上的紫色是一抹近乎透明的淡紫色,飘忽不定。 眼看四周毒瘴渐渐靠近,混沌眨了眨眼,继而五指如钩,带着五色之光的利爪径直朝着身前一幕毒瘴抓去,触碰之间,犹如泥沙一般,柔软绵绵。 混沌干脆利落,直接往下撕去,瞬间将身前的毒瘴云幕撕成粉粹,就连那些绿光在触碰到五色利爪下,都化为星光点点消散,再也无法重组。 混沌目光一亮,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流转体内,让她倍感舒适。来不及感受,她旋转身躯,双手挥舞,继续向着余下几道毒瘴伸手抓去,顺势一扯,所有毒瘴纷纷化为乌有,尘烟散去,无影无踪。 火光再次映照洞穴,混沌顾盼生辉,双目溢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片迷离。 「臭和尚......是你的佛意么......」 底下,蜚不可思议看去,脸色惊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毒瘴居然就被混沌徒手撕毁破去。 混沌一手指去,五色流光从她指尖飞出,直至没入墨故渊身前,瞬间也将那道毒瘴击散,荡然无存。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五章 混沌第五种颜色 白色祭台上的大石碎末横飞,周遭狂风大作,在混沌双掌之力下,整个祭台开始分崩离析,倒塌散落。 受制于混沌的力道,身处在中心的蜚拼劲一身气力顽抗,可她的身躯却是不由自主的陷入石台地底,四肢弯曲,整个牛身上鬃毛炸裂,青筋暴起。 一粟金光至混沌背后绽放,而后从头灌入蜚的身体当中,后者独目一怔,一阵眩晕席卷她的大脑,让蜚心神摇曳,直接使得蜚四肢屈跪在土坑里,目露痛苦之色。 混沌双眼沉着,她凑近蜚的跟前,讥笑说道「凭你也敢在我面前造次,真是不自量力。」 蜚死死盯着混沌,脸上怒气腾腾,看着那张高傲的容颜,这让她更加怒急攻心,当下巨口一张,一股浑厚的紫色浓烟滚滚而来。 混沌脸色一白,径直收起双手朝后倒退开去,同时不忘掀起一阵飓风将那股紫烟驱散。 蜚的嘴角挂有血丝,在那股紫烟吐出之后,只见她的喉咙处又是一道拱起,下一刻,一股灰黑色的液体被她喷洒在四周大地。 混沌挑眉,看着蜚的恶心之举,只得掩住口鼻向着后方倒退离开。可蜚似乎在酝酿什么,在吐出那一滩液体之后,蜚的身体渐渐收缩,很快她便再次化成人形姿态的女子,双手来回摇晃,指尖中散发出一缕缕绿色幽光,幽光融入周边地上的灰黑色液体当中,瞬间,一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充斥整个洞穴。 蜚狠狠一跺脚,先前破碎的祭台碎石莫名悬浮而起,继而一块块重组构建,恢复如初。 混沌飞升在上,冷漠看去,眼中有一丝丝顾虑。 「蜚一身毒性极强,看来她是使出杀手锏了。」混沌细心打量,同时心底暗自戒备。 墨故渊捂住脸,朝鱼清潺和胡八仙说道「这味道太难闻了,一直呆在这,怕是还没出手就要被这股气味刺激昏迷。鱼姑娘,不如你带着落葵羽涅还有胡仙师先离开此地,我留下来协助混沌。」 一旁胡八仙脸色一喜,不停点头。眼下境况,整个洞穴内已经是无法容身,这不知什么东西的气味,直让人五脏六腑酸疼难熬。 鱼清潺看向墨故渊,却是摇了摇头,道「即是如此,我帮你一起,人多力量大,只要制服了蜚,我们还得想办法让她救醒落葵。」 墨故渊还欲劝说什么,身边的胡八仙苦着脸说道「可别还没出手就被这毒瘴迷晕了过去,依老夫看来,还是先暂避其锋芒。蜚一身毒素深不可测,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全都耗死在这岂不是无力回天。」 鱼清潺不悦,指着胡八仙骂道「就是你贪生怕死,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不走,你也不许走。」 胡八仙有苦难言,只得求助一眼看向墨故渊。 墨故渊见鱼清潺打定主意,当下也只能任由鱼清潺决定,并不再多劝说些什么。 胡八仙面如死灰,只得取下腰间酒葫芦,朝自己的衣袖上倒上些许,沾湿后捂住自己的口鼻,顷刻让他好受不少。 墨故渊回头看去,先前果真如混沌所说,那方祭台正是蜚的内丹所化,此刻重建完毕,毫无异样。 在蜚的身边,那股浓郁的紫烟越发浑浊,此外,随着那一缕缕的绿色幽光融入地上液体之后,蜚周遭的气焰越发凶猛,乍眼看去,好似一块块紫黑色的绸缎,居上又有绿光点点,莫名诡异。 这些浑浊浓厚的气体渐渐演变成实体一般的云幕,由上而下漂浮立在蜚的四周,众人虽不知这是何物,可光是闻这几道云幕散发的气味,就知道一旦被其沾染附身,后果将会是如何的不堪设想。 「混沌,小心,这些都是毒瘴,不可轻视。」墨故渊大声喊道。 混沌目光阴沉,她盯着底下看去,脸色越发凝重 。对于蜚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身体上那些神出鬼没的毒素,不知深浅,不知这毒素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尤其是看她刚才的动作,似乎是混合了几种毒液融为一体,方才造就出眼下这诡异飘忽的一幕。 「既然是你们主动踏进我这小天地中,那就别怪我让你们有来无回了,都留下来成为我的养料吧,也算死得其所。」蜚大笑不已。 随着蜚一手指去,其中一块毒瘴云幕抽身而起,直直向着上方的混沌掠去。混沌不敢硬碰,可她也不愿东躲西藏,当下一脚抬起,一股极强的红光在脚尖浮现,而后化作流光朝那块毒瘴射去。 两者一个触碰,红色流光瞬间将那毒瘴搅散,纷飞错乱。可是很快在那些点点绿光的闪烁下,被冲散的毒瘴再次聚拢,又一次恢复成云幕之状,向着混沌笼罩而来。 看着此间异样,墨故渊自知其中难缠,他不再犹豫,抽出轩辕剑朝祭台飞跃而去。 蜚目光一瞥,面带不屑,又一手横举挥出,悬浮在她身边的另一道云幕直奔墨故渊杀去。 「小心!」身后鱼清潺惊呼喊道。 胡八仙下意识闭上眼,不敢去看,深怕以墨故渊的道行会被那道毒瘴化为乌有。 青光璀璨,至毒瘴中绽放而出,随着青光的涌现,出现在几人视线中便是一把大的出奇的巨剑,正是轩辕剑剑身延长之态。 墨故渊双手挥舞,毒瘴之幕随着剑气旋转,缭绕不已。很快在他的牵引下,那块毒瘴就被轩辕剑的剑气化成了一个漩涡之态,抵在剑尖口相互争锋。 两者气势不遑多让,墨故渊吃力的咬着牙关,以他目前的修为想要顽抗蜚的攻势,无异于螳臂当车,此刻更多是借着轩辕剑的威力,方才勉强支撑。 轩辕剑体表青光越来越亮,随着剑气涌入尖口当中的漩涡之中,那些毒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 墨故渊眼中一喜,想不到轩辕剑的剑气居然还有破开毒瘴的异能,一念此处,墨故渊索性加大力度,催发体内的法力,源源不断向轩辕剑内灌输而去。 蜚看出那把剑的古怪,可她没有放在心上,即便这小子有几分手段,但若要凭他一己之力毁去自己融合的三种毒素,又岂能轻而易举做到。 蜚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上方的混沌身上。 在冲散先前那道毒瘴云幕后,混沌见这毒瘴挥之不去,即便打散了数次仍是可以重组归拢,这不免让她有些烦躁。 一方面不敢轻易让这片毒瘴近身,一方面又要屏住呼吸,不去受那刺激性气味的影响,混沌只得上下游走,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见此异样,蜚也不愿再和她猫捉老鼠般的耗下去,双手顺势朝上一推,余下的三道毒瘴云幕飞掠而起,悉数朝混沌齐齐包裹杀去。 墨故渊正在尽全力销蚀身前的那一道毒瘴,眼见余下几道云幕纷纷奔向混沌,这不免让他心急如焚,担忧不已。 混沌眯起眼,眼看这四道毒瘴遍布上下左右,将自己所有的出路都封锁阻挡,干脆也就站在原地,任凭这四道云幕朝自己笼罩而来。 黑紫色的云幕相互结合,化作一四四方方的囚笼将混沌囚禁在内,紧接着毒瘴上的绿光点点消失,似乎在向着居中渗透。 此刻,身在里头的混沌抬头看去,自己身在一处昏暗的空间内,除了漂浮靠近的绿光,好像这些毒瘴也在缓缓收缩距离,好似要把自己融化在这里面。 「好浓郁的毒素,看来这些年蜚的实力比起洪荒时又有变化了啊。」混沌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道。 一粟红光在混沌指尖照亮,接着她又竖起食指,一道白光乍现,如法炮制下,第三根指头,第四根指头亦是 亮起金光和青色光芒。 四色光芒在她指尖涌动,混沌凑近看去,嘴角忽而翘起,随而她将手掌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四色之光流溢漂浮,渐渐融为一体,在她的小指头上渐渐生成了一种新的颜色。 竟然也是一种紫色,只是不同于蜚本体的那种深紫,在混沌小指头上的紫色是一抹近乎透明的淡紫色,飘忽不定。 眼看四周毒瘴渐渐靠近,混沌眨了眨眼,继而五指如钩,带着五色之光的利爪径直朝着身前一幕毒瘴抓去,触碰之间,犹如泥沙一般,柔软绵绵。 混沌干脆利落,直接往下撕去,瞬间将身前的毒瘴云幕撕成粉粹,就连那些绿光在触碰到五色利爪下,都化为星光点点消散,再也无法重组。 混沌目光一亮,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流转体内,让她倍感舒适。来不及感受,她旋转身躯,双手挥舞,继续向着余下几道毒瘴伸手抓去,顺势一扯,所有毒瘴纷纷化为乌有,尘烟散去,无影无踪。 火光再次映照洞穴,混沌顾盼生辉,双目溢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片迷离。 「臭和尚......是你的佛意么......」 底下,蜚不可思议看去,脸色惊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毒瘴居然就被混沌徒手撕毁破去。 混沌一手指去,五色流光从她指尖飞出,直至没入墨故渊身前,瞬间也将那道毒瘴击散,荡然无存。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六章 蜚的怨念 毒瘴散去,洞穴内一时静谧无声,在混沌和蜚的斗法下,原本祭台周边一圈的火光灭去大半,此刻只剩下寥寥几根火柱徐徐燃烧,忽闪不定。 墨故渊顺势跃起来到祭台上,先是看了看混沌,后者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很快,胡八仙和鱼清潺也带着昏迷过去的羽涅落葵赶了过来,几人站立一侧,纷纷看向跌坐在地面的蜚,目光涌动。 「我们无意与你为敌,交出解药,只要你能救落葵,我们可以不与你计较。」鱼清潺急切说道。 对面的凶兽蜚只是蓦然低着头,没有理会鱼清潺所说。 在胡八仙的天地同寿符下,虽阻扰了落葵毒素的蔓延,可也只能拖延一时半刻,眼下看去,落葵的身体又在缓缓发生改变,乍眼看去,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 鱼清潺抽绫而出,直指蜚的门面,怒道「快将落葵体内的寒冰刺取出,不然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蜚披头散发,肩膀一阵抖动,紧接着爆发出一道癫狂的笑声,凄厉凄怨。 「哈哈哈哈,挫骨扬灰?有种你来啊,多少年了,不说这三百年被他囚禁在此,就连两千年前我在汶河途径,他便要毁我大道,断我胞宫,我与他不共戴天!想要我取出寒冰刺?做梦吧。」蜚露出残忍的笑容,满是恨意。 看着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众人不禁束手无策了起来,尤其是蜚说的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着蜚的视线一直锁定在羽涅身上,墨故渊顺势看去,心中暗自沉思,同样想起有关羽涅失忆前的一些片段。 那时身在大荒之底,见羽涅就并非常人,且脾性古怪,行为举止更是让人琢磨不透,当时自己在他身上就吃了不少亏。 一念此处,墨故渊猜测想到许是羽涅之前和她有什么过节,这才导致两人之间的深仇大恨。 混沌不耐,走上前来,直接一脚重重踩在了蜚的后背,后者一口鲜血喷出,任凭混沌折磨自己,依旧不为所动。 「你还真是骨头硬啊,我倒要看看把你全身的骨头都踩碎了,看你还如何逞能。」混沌冷笑,加大脚下力度,力量控制的极好,偏偏又不会伤及蜚的要害。 一旁几人撇过头不敢再看,墨故渊和鱼清潺深知混沌本性,可涉及落葵的性命,两人只能盼望蜚抗受不住痛苦,能主动求饶。 落在最后的胡八仙倒不似二人这般不忍,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蜚,继而又环顾这洞穴四周,不知在想些什么。 蜚哀嚎,更多是在疯狂大笑,似乎混沌对她的折磨越让她兴奋。 「杀了我啊,时光所求不就是为了那个女子吗,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岂能让她称心如愿?当年他让我断子绝孙,毁去我做一个母亲的念想,可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可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修复经脉,他又要加害于我,让我被困在这三百年,生不如死?仗着此间封印阵法,日日夜夜折磨于我。」蜚癫笑扭曲,整个人好似陷入魔怔一般。 墨故渊听的似懂非懂,关于她当年和羽涅的种种过往,两者间应该是有某种恩怨。听蜚说来,应该是羽涅未失忆之前摘去了她的胞宫,以至于无法让蜚受孕。后来蜚通过某种办法又使得自己怀上身孕,但好像又被羽涅盯上,最后方才囚禁在此。 「那梁言应该就是蜚在青云镇和梁君生下的孩子,可依当时在青云镇和梁君交谈的话语来看,合黎山上的妖兽正是蜚无疑了。可她不应该是和城隍庙里的秦穹一伙的么,怎的又和梁言扯上关系了,先前梁言分明就已经称呼蜚为娘,那梁君所言又是何意?」墨故渊一头疑问,事到如今,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理清这些思绪。 此外,眼下当务之急是救醒落葵,再让她等下 去,最后怕成了胡八仙所说,化为一滩血水。 「既然这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你想要报仇尽管找他便是,为何要连累无辜之人?」墨故渊质问说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女子对他何其重要,先前我试探一二,想不到时光对这女子如此上心,竟然连自己性命都舍得交换。难怪当年我误入那片葵花地,将那片草地的生机尽数夺走,他就要对我穷追不舍,毁我大道根基。」蜚嗤笑说道。 语毕,还不忘朝羽涅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可惜他现在装死,要是能亲眼看看他的无能为力,那才是大快人心啊。」 墨故渊蹙眉,由此可见蜚对羽涅的怨恨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真不知以前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虚弱的呢喃响起在众人耳边,几人回头看去,正是先前被混沌扇晕过去的梁言。 梁言脸色苍白,在看见自己的母亲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时,梁言挣扎的从地上站起,踉踉跄跄跑到蜚身边,哭着抱紧她,满脸疼惜。 「娘,是他们害的你么,你放心,言儿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梁言凶狠的看着几人,更多是伤心欲绝。 鱼清潺一手指着他怒道「谁害的谁,你眼睛是瞎了么,我看当初就是你故意把我们骗进来的吧。」 梁言一手擦拭脸上泪痕,毫不客气怼回说道「是又如何,从你们来到这合黎山的地界,娘亲就已经察觉到那人的气息。这么多年,我娘日日夜夜被他设下的阵法摧残,当年他不直接杀了我娘,就只是让我娘困在此处,受阵法抽筋剥皮之苦,还要一点点灭去我娘身上的毒性和修为,这等苦刑堪比皇朝凌迟还要来的痛苦。我娘这一呆就是数百年,你说又是谁害的谁?」 鱼清潺气急败坏,指着梁言刚想说道两句时,一旁混沌见状,毫不客气抓起梁言,紧接着狠狠将他的脑袋摁在地上,同时目光看向蜚,道「给你一个机会,以命换命,不然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 蜚瞳孔急剧颤抖,她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混沌,自然明白混沌是说到做到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果断心狠手辣。 一旁墨故渊刚想阻止,混沌寒着脸,瞪了一眼过去。 鱼清潺漠然,没有说话。 胡八仙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更多是将注意力放在墨故渊身上。此子颇具正气,身兼侠义心肠,可要是面临这样的境地,若最后真要以命换命,不知他又会如何抉择。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好人,可一旦危险降临在自己身上或是身边人时,其中利害深浅又是一种挑战。 墨故渊复杂一眼看向混沌,又看了看一旁频临垂危的落葵,脸色挣扎,彷徨失措。「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言儿不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你们居然丧心病狂拿他要挟我?」蜚怒吼不已。 「娘,别管我,就算我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缠着他们,让他们永远也没有好日子过。」梁言似乎是继承了蜚的恶性,哪怕被混沌压在地上,此时仍是咬牙切齿喊道。 「牙尖嘴利,找死!」混沌一手举起,毫不客气将梁言一只手指折断。 梁言疼的失声尖叫,那叫声落在蜚的耳中,瞬间让她败下阵来。 「好,人我救,你们放了言儿,不许伤他。」蜚急切喊道。 混沌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可她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放过梁言的打算,只是眼神撇了撇蜚,目的明显,示意蜚先取出落葵体内的寒冰刺。 蜚挣扎匍匐前进,待来到落葵身边,只见她嘴巴微张,一团紫光在她喉间闪烁,随着光团忽明忽暗,不消一会,一根黑色银针缓缓从落葵胸前漂浮而出,随之飞掠进了蜚的喉咙之中 。 至此,落葵流逝的生机方才得以止制止,只是她的身体依旧萎靡不振,枯瘦如柴。 鱼清潺紧紧抱住落葵,在感受到落葵的心跳后方才呼出一口长气,心有所安。 梁言倔强不屈,脸上布满了泪痕,道「娘,言儿这幅身躯早已经不伦不类,又何必为了我放弃你这么久的计划,娘若能报得大仇,那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这些年里,我就是靠着替娘复仇的信念才一直坚持到今天啊。」 蜚艰难的抬起头,目光慈祥,她对梁言轻言说道「傻孩子,仇我们当然要报,可是你才是娘最重要的人啊,没了你,娘报了仇又能如何?」 梁言泣不成声,随着混沌松开对他的禁制,母子俩相依为命,紧紧相拥在一起。 墨故渊看着二人,脸上一片迷惘,似曾相似下,让他看的有几分心酸。 许久,蜚和梁言从痛苦中缓过神来,继而看向身前几人,仍旧充满恨意不甘。 从当年蜚被时光拘押在此,为了有朝一日能破开此地阵法,找到他报仇,为此,蜚就开始了漫长的复仇之旅。 不论是用内丹化成的祭台,还是历经数百年的功夫找到的玄火链,都是她为了针对时光的能力想到的办法。没有人知道蜚怎么做到的,只是蜚一直怀揣着心中的执念和恨,让她从未停止对时光的报复。 关于两人之间的恩怨,则要追溯到更远之前,因蜚的天性使然,当她踏进那片葵花草林间时,让那株葵花成为了河图洛书当中的书签起,或许各自的命运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而那天风雪交加的戈壁沙漠,他们和梁言的相遇,其实早在羽涅进入合黎山时,蜚就已经感应到了。 以梁言为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将羽涅他们引入此地,让他有来无回。 而之所以步步都能按照梁言的计划行走,许是恰巧有关青云镇的另一件事同样引起了墨故渊等人的兴趣,这才阴差阳错水到渠成。 墨故渊看着母子二人,撇开异样情绪,朝蜚问道「那你原来的名字应该叫做言红虎吧?」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六章 蜚的怨念 毒瘴散去,洞穴内一时静谧无声,在混沌和蜚的斗法下,原本祭台周边一圈的火光灭去大半,此刻只剩下寥寥几根火柱徐徐燃烧,忽闪不定。 墨故渊顺势跃起来到祭台上,先是看了看混沌,后者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很快,胡八仙和鱼清潺也带着昏迷过去的羽涅落葵赶了过来,几人站立一侧,纷纷看向跌坐在地面的蜚,目光涌动。 「我们无意与你为敌,交出解药,只要你能救落葵,我们可以不与你计较。」鱼清潺急切说道。 对面的凶兽蜚只是蓦然低着头,没有理会鱼清潺所说。 在胡八仙的天地同寿符下,虽阻扰了落葵毒素的蔓延,可也只能拖延一时半刻,眼下看去,落葵的身体又在缓缓发生改变,乍眼看去,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 鱼清潺抽绫而出,直指蜚的门面,怒道「快将落葵体内的寒冰刺取出,不然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蜚披头散发,肩膀一阵抖动,紧接着爆发出一道癫狂的笑声,凄厉凄怨。 「哈哈哈哈,挫骨扬灰?有种你来啊,多少年了,不说这三百年被他囚禁在此,就连两千年前我在汶河途径,他便要毁我大道,断我胞宫,我与他不共戴天!想要我取出寒冰刺?做梦吧。」蜚露出残忍的笑容,满是恨意。 看着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众人不禁束手无策了起来,尤其是蜚说的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着蜚的视线一直锁定在羽涅身上,墨故渊顺势看去,心中暗自沉思,同样想起有关羽涅失忆前的一些片段。 那时身在大荒之底,见羽涅就并非常人,且脾性古怪,行为举止更是让人琢磨不透,当时自己在他身上就吃了不少亏。 一念此处,墨故渊猜测想到许是羽涅之前和她有什么过节,这才导致两人之间的深仇大恨。 混沌不耐,走上前来,直接一脚重重踩在了蜚的后背,后者一口鲜血喷出,任凭混沌折磨自己,依旧不为所动。 「你还真是骨头硬啊,我倒要看看把你全身的骨头都踩碎了,看你还如何逞能。」混沌冷笑,加大脚下力度,力量控制的极好,偏偏又不会伤及蜚的要害。 一旁几人撇过头不敢再看,墨故渊和鱼清潺深知混沌本性,可涉及落葵的性命,两人只能盼望蜚抗受不住痛苦,能主动求饶。 落在最后的胡八仙倒不似二人这般不忍,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蜚,继而又环顾这洞穴四周,不知在想些什么。 蜚哀嚎,更多是在疯狂大笑,似乎混沌对她的折磨越让她兴奋。 「杀了我啊,时光所求不就是为了那个女子吗,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岂能让她称心如愿?当年他让我断子绝孙,毁去我做一个母亲的念想,可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可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修复经脉,他又要加害于我,让我被困在这三百年,生不如死?仗着此间封印阵法,日日夜夜折磨于我。」蜚癫笑扭曲,整个人好似陷入魔怔一般。 墨故渊听的似懂非懂,关于她当年和羽涅的种种过往,两者间应该是有某种恩怨。听蜚说来,应该是羽涅未失忆之前摘去了她的胞宫,以至于无法让蜚受孕。后来蜚通过某种办法又使得自己怀上身孕,但好像又被羽涅盯上,最后方才囚禁在此。 「那梁言应该就是蜚在青云镇和梁君生下的孩子,可依当时在青云镇和梁君交谈的话语来看,合黎山上的妖兽正是蜚无疑了。可她不应该是和城隍庙里的秦穹一伙的么,怎的又和梁言扯上关系了,先前梁言分明就已经称呼蜚为娘,那梁君所言又是何意?」墨故渊一头疑问,事到如今,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理清这些思绪。 此外,眼下当务之急是救醒落葵,再让她等下 去,最后怕成了胡八仙所说,化为一滩血水。 「既然这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你想要报仇尽管找他便是,为何要连累无辜之人?」墨故渊质问说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女子对他何其重要,先前我试探一二,想不到时光对这女子如此上心,竟然连自己性命都舍得交换。难怪当年我误入那片葵花地,将那片草地的生机尽数夺走,他就要对我穷追不舍,毁我大道根基。」蜚嗤笑说道。 语毕,还不忘朝羽涅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可惜他现在装死,要是能亲眼看看他的无能为力,那才是大快人心啊。」 墨故渊蹙眉,由此可见蜚对羽涅的怨恨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真不知以前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虚弱的呢喃响起在众人耳边,几人回头看去,正是先前被混沌扇晕过去的梁言。 梁言脸色苍白,在看见自己的母亲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时,梁言挣扎的从地上站起,踉踉跄跄跑到蜚身边,哭着抱紧她,满脸疼惜。 「娘,是他们害的你么,你放心,言儿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梁言凶狠的看着几人,更多是伤心欲绝。 鱼清潺一手指着他怒道「谁害的谁,你眼睛是瞎了么,我看当初就是你故意把我们骗进来的吧。」 梁言一手擦拭脸上泪痕,毫不客气怼回说道「是又如何,从你们来到这合黎山的地界,娘亲就已经察觉到那人的气息。这么多年,我娘日日夜夜被他设下的阵法摧残,当年他不直接杀了我娘,就只是让我娘困在此处,受阵法抽筋剥皮之苦,还要一点点灭去我娘身上的毒性和修为,这等苦刑堪比皇朝凌迟还要来的痛苦。我娘这一呆就是数百年,你说又是谁害的谁?」 鱼清潺气急败坏,指着梁言刚想说道两句时,一旁混沌见状,毫不客气抓起梁言,紧接着狠狠将他的脑袋摁在地上,同时目光看向蜚,道「给你一个机会,以命换命,不然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 蜚瞳孔急剧颤抖,她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混沌,自然明白混沌是说到做到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果断心狠手辣。 一旁墨故渊刚想阻止,混沌寒着脸,瞪了一眼过去。 鱼清潺漠然,没有说话。 胡八仙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更多是将注意力放在墨故渊身上。此子颇具正气,身兼侠义心肠,可要是面临这样的境地,若最后真要以命换命,不知他又会如何抉择。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好人,可一旦危险降临在自己身上或是身边人时,其中利害深浅又是一种挑战。 墨故渊复杂一眼看向混沌,又看了看一旁频临垂危的落葵,脸色挣扎,彷徨失措。「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言儿不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你们居然丧心病狂拿他要挟我?」蜚怒吼不已。 「娘,别管我,就算我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缠着他们,让他们永远也没有好日子过。」梁言似乎是继承了蜚的恶性,哪怕被混沌压在地上,此时仍是咬牙切齿喊道。 「牙尖嘴利,找死!」混沌一手举起,毫不客气将梁言一只手指折断。 梁言疼的失声尖叫,那叫声落在蜚的耳中,瞬间让她败下阵来。 「好,人我救,你们放了言儿,不许伤他。」蜚急切喊道。 混沌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可她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放过梁言的打算,只是眼神撇了撇蜚,目的明显,示意蜚先取出落葵体内的寒冰刺。 蜚挣扎匍匐前进,待来到落葵身边,只见她嘴巴微张,一团紫光在她喉间闪烁,随着光团忽明忽暗,不消一会,一根黑色银针缓缓从落葵胸前漂浮而出,随之飞掠进了蜚的喉咙之中 。 至此,落葵流逝的生机方才得以止制止,只是她的身体依旧萎靡不振,枯瘦如柴。 鱼清潺紧紧抱住落葵,在感受到落葵的心跳后方才呼出一口长气,心有所安。 梁言倔强不屈,脸上布满了泪痕,道「娘,言儿这幅身躯早已经不伦不类,又何必为了我放弃你这么久的计划,娘若能报得大仇,那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这些年里,我就是靠着替娘复仇的信念才一直坚持到今天啊。」 蜚艰难的抬起头,目光慈祥,她对梁言轻言说道「傻孩子,仇我们当然要报,可是你才是娘最重要的人啊,没了你,娘报了仇又能如何?」 梁言泣不成声,随着混沌松开对他的禁制,母子俩相依为命,紧紧相拥在一起。 墨故渊看着二人,脸上一片迷惘,似曾相似下,让他看的有几分心酸。 许久,蜚和梁言从痛苦中缓过神来,继而看向身前几人,仍旧充满恨意不甘。 从当年蜚被时光拘押在此,为了有朝一日能破开此地阵法,找到他报仇,为此,蜚就开始了漫长的复仇之旅。 不论是用内丹化成的祭台,还是历经数百年的功夫找到的玄火链,都是她为了针对时光的能力想到的办法。没有人知道蜚怎么做到的,只是蜚一直怀揣着心中的执念和恨,让她从未停止对时光的报复。 关于两人之间的恩怨,则要追溯到更远之前,因蜚的天性使然,当她踏进那片葵花草林间时,让那株葵花成为了河图洛书当中的书签起,或许各自的命运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而那天风雪交加的戈壁沙漠,他们和梁言的相遇,其实早在羽涅进入合黎山时,蜚就已经感应到了。 以梁言为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将羽涅他们引入此地,让他有来无回。 而之所以步步都能按照梁言的计划行走,许是恰巧有关青云镇的另一件事同样引起了墨故渊等人的兴趣,这才阴差阳错水到渠成。 墨故渊看着母子二人,撇开异样情绪,朝蜚问道「那你原来的名字应该叫做言红虎吧?」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七章 当年 千疮百孔的洞内,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彼此静默无声。墨故渊一行人则是不时向着蜚母子二人打量看去,不时又看了看还在昏迷当中的羽涅和落葵。 蜚在听见墨故渊所问之后,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落寞的低下头,和梁言相互依偎,默然不语。 墨故渊耐着性子等候,可见蜚似乎依旧不愿意搭理自己,当下只能继续干等着。 梁言抬头看去,怒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寒冰刺已经取出,难不成你们还想赶尽杀绝?」 混沌嗤笑,道「落葵受寒冰刺影响,如今仍是重伤昏迷,我们得等她醒来确保无事才行。」 跪坐在石台上的蜚沙哑说道「寒冰刺的毒性对于修士是会先蚕食他们体内的真气修为,腐蚀殆尽后便是肉身。刚才那位道长用了某种道符暂缓她体内的毒性,不仅没有伤到她的肉身,就连修为也无甚过多损耗。眼下还未醒来不过是受寒冰刺的毒性影响,稍作恢复便好。 鱼清潺挑眉,道「如何信你?」 蜚目光淡淡撇了一眼过去,不再说话。 半响,落葵仍是没有苏醒的姿态,反倒是躺在祭台下的羽涅率先翻了个身,茫然的朝墨故渊几人看来。 很快,羽涅的视线定格在了落葵身上,他飞身上前,将落葵抱在怀中,看着她憔悴苍白的面容,一瞬间怒不可遏,下意识就要向蜚动手杀去。 墨故渊一旁赶忙阻止,且将刚才羽涅昏迷后所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于他,这才让羽涅心有不甘作罢。 确定落葵气机尚在,羽涅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怎么回事?听她们母子二人说,打从我们进入合黎山的地界起,其实就已经被她们带入圈套当中。」墨故渊一旁问道。 羽涅摇了摇头,脸上的担忧之色仍是牵挂在落葵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继而缓缓将自己两人到了合黎山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墨故渊,最后还不忘朝蜚母子两人狠狠瞪了瞪,大有恼恨之意。 听完羽涅所说之后,墨故渊忽而想起羽涅昏迷前的样子,好像多了几分熟悉的气息,待他仔细回想,瞬间让他一阵惊悚。 之前那白衣人的模样虽说和羽涅一致,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正是当初在大荒修罗台上遇见的白衣人一摸一样,难道那会羽涅是受到某种牵引,从而恢复原来的样子? 一念此处,墨故渊下意识的朝鱼清潺头顶看去,那根碧簪在几人到来时,就被鱼清潺收入手中,此刻安好无恙插入在鱼清潺发髻之上。 这跟碧簪自己当初在大荒也见过鱼姑娘带在头上,是凌九泉赠送给鱼姑娘,却不知这根碧簪究竟是何物,看来以后见到凌九泉,这个问题必须跟他核实清楚。 伫立在一侧的胡八仙看着羽涅脸色不善,当下笑着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羽老弟,这会你就甭担心了,先前蜚将这位姑娘体内的寒冰刺取出后,老哥我已经替你看了。这位姑娘就是受寒冰刺的毒性影响,体内如今并无大碍,好生修养一番,等到真气稳固了,自然就会醒来。」 羽涅看向胡八仙,虽有些好奇怎的会在此碰见胡八仙,可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只是朝他咧嘴一笑,道「八仙哥这天地同寿符可是比你那龙虎符强多了啊。」 胡八仙脸色一红,假装咳嗽了两声,道「调皮。」 羽涅嘴角翘起,继而好生照看起落葵,不愿松开她半分。 混沌看着如此专心致志的羽涅,眼中倒是多了几分色彩。先前两人各自对视,只一眼羽涅就知道这是饺子的真身,只是碍于落葵伤势在前,并未多说什么。 胡八仙看着在场众人的脸色,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当下闲的无聊也就走下祭台,在看见先前梁 言泼墨举笔的位置时,不禁多了几分好奇,于是缓缓走了过去。 墨故渊没有理会胡八仙的去向,在了解各自的说辞后,他向着后方的蜚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你和羽涅有不死不休的恩怨。可既然是你设计引我们来此,关于青云镇上当年的瘟疫想必也和你有关吧?」 蜚抬起眼皮看去,见墨故渊缓缓走向自己,最后俯下身,坐在自己身前,直视看来。 一旁梁言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推开墨故渊,道「与你何关,如今既然功亏于溃,这里没你们的事,赶紧走开。」 墨故渊也不生气,只是静静说道「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解决青云镇上那些百姓的亡魂,说不定我有办法也可以让你娘亲离开此地。」 此话一出,梁言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墨故渊,先前所为,本就是让羽涅施法解开合黎山的禁制。只是后来因为自己母亲的大动干戈,这才导致后面一触即发的场面,以至于梁言都不抱有希望还能将自己的母亲带离此地。 蜚和梁言齐齐看向墨故渊,后者继续说道「放心,既然是我说的,只要我能做到,断然不会骗你们。」 虽不知墨故渊为何有此一说,连羽涅都不知道怎么解除封印,他又何来的办法。只是听墨故渊这样说,后方的鱼清潺和混沌只当他是先稳住那母子二人。 「你想知道什么?」梁言率先问道。 墨故渊顿了顿,自顾说道「在此之前,我得和你说一件事,这次去往青云镇调查当年瘟疫一事时,我们在镇上见过梁君。」 梁言愕然一愣,震惊满面,直直看向墨故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而蜚却是脸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墨故渊微微皱着眉头,二人所样,尽收眼底。 梁言率先说道「你见过我爹?怎么可能,当年他为了救我,不是被秦穹给害死了么?」 墨故渊回头看了看后方鱼清潺和混沌,二者没有说话,只是朝墨故渊点了点头。 看着梁言的姿态,墨故渊缓缓说道「看来当初你在家里和我们说的都是假话,你父母被村民溺死在弱水里,你口口声声说的报仇都是忽悠我们了?」 梁言自知理亏,可仍是倔强说道「是我骗了你们,不过也是想替我娘报仇,没有那家伙的封印,我娘也不会被困在合黎山内数百年。还有,镇上的村民本就是和秦穹一伙的,我爹确确实实是死在了秦穹手下,我当然要找他算账。」 墨故渊没有和梁言争辩什么,当下一五一十将当日梁君在客栈内和自己几人说的话尽数告知蜚和梁言,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 许久,当母子二人听完墨故渊所说后,两人脸上越发显现不一样的神色。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爹怎会说山上的妖兽和秦穹是一伙的?分明是你在这里挑拨离间,糊弄是非!」梁言气急败坏,指着墨故渊怒道。 墨故渊波澜不惊,只是静静的朝蜚看去,似乎在等待她的一个说法。 在先前听闻墨故渊所说后,蜚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目光凄凄,整个人蓦然间变的虚脱萎靡,精神溃散。 洞内静谧无声,梁言还在瞪着墨故渊,后者恍若未觉,或许其中很多事情,就连梁言本身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如今的青云镇,就只有梁言一人是活生生的人,而他本应该在当年那场瘟疫中死去,是梁君用了秦穹的武胆,方才让他侥幸活了过来,代价便是梁君又再一次成为了阴魂之体。 梁君和言红虎成亲之后有了梁言,梁言因为误闯合黎山,将山中妖兽的病毒附带在身上,从而引发小镇上的瘟疫,导致瘟疫爆发,所有人都感染身死。最后是城隍庙里 秦穹以无上神通拘押小镇上所有百姓的魂魄,使得百姓仍然毫无异样的活在世上,如行尸走肉,却又真真切切。. 而秦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十五月圆之夜,以小镇百姓的性命为饵,用凡人的阳气引发青云镇下当年死去的二十万大周将士,从而复苏他的亡魂大军,同时借此机会让自己迈入合道境,再一次重回巅峰,身披战甲,威震一方。 不过这都是梁君的片面之词,尤其是对于蜚来说,若真是她和梁君在一起,怎的梁君还会告知几人蜚和秦穹是一伙的,可他俩才是夫妻啊。 许久,蜚幽幽说道「梁君所言不假,三百年前,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的确是受秦穹蛊惑。」 梁言一怔,呆呆看向自己的母亲,不知她和秦穹又有什么牵连。 蜚苦涩的朝梁言一笑,继而看向身前几人,缓缓说道「这一切都得从两千年前说起,当时我被时光摘去胞宫,心有不甘下,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种秘法。书上说对于山海天地中的异兽而言,只要吸收足够的阴气,便可在自己体内重生一处窍穴,以此增添修为大道。而我当时想的正是让自己被摘去的胞宫生长,所以我沿途寻找,直到来了这合黎山。」 墨故渊一顿,瞬间想到这里的缘由,地底下可是埋葬着大周和大夏三十万的亡魂将士。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七章 当年 千疮百孔的洞内,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彼此静默无声。墨故渊一行人则是不时向着蜚母子二人打量看去,不时又看了看还在昏迷当中的羽涅和落葵。 蜚在听见墨故渊所问之后,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落寞的低下头,和梁言相互依偎,默然不语。 墨故渊耐着性子等候,可见蜚似乎依旧不愿意搭理自己,当下只能继续干等着。 梁言抬头看去,怒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寒冰刺已经取出,难不成你们还想赶尽杀绝?」 混沌嗤笑,道「落葵受寒冰刺影响,如今仍是重伤昏迷,我们得等她醒来确保无事才行。」 跪坐在石台上的蜚沙哑说道「寒冰刺的毒性对于修士是会先蚕食他们体内的真气修为,腐蚀殆尽后便是肉身。刚才那位道长用了某种道符暂缓她体内的毒性,不仅没有伤到她的肉身,就连修为也无甚过多损耗。眼下还未醒来不过是受寒冰刺的毒性影响,稍作恢复便好。 鱼清潺挑眉,道「如何信你?」 蜚目光淡淡撇了一眼过去,不再说话。 半响,落葵仍是没有苏醒的姿态,反倒是躺在祭台下的羽涅率先翻了个身,茫然的朝墨故渊几人看来。 很快,羽涅的视线定格在了落葵身上,他飞身上前,将落葵抱在怀中,看着她憔悴苍白的面容,一瞬间怒不可遏,下意识就要向蜚动手杀去。 墨故渊一旁赶忙阻止,且将刚才羽涅昏迷后所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于他,这才让羽涅心有不甘作罢。 确定落葵气机尚在,羽涅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怎么回事?听她们母子二人说,打从我们进入合黎山的地界起,其实就已经被她们带入圈套当中。」墨故渊一旁问道。 羽涅摇了摇头,脸上的担忧之色仍是牵挂在落葵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继而缓缓将自己两人到了合黎山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墨故渊,最后还不忘朝蜚母子两人狠狠瞪了瞪,大有恼恨之意。 听完羽涅所说之后,墨故渊忽而想起羽涅昏迷前的样子,好像多了几分熟悉的气息,待他仔细回想,瞬间让他一阵惊悚。 之前那白衣人的模样虽说和羽涅一致,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正是当初在大荒修罗台上遇见的白衣人一摸一样,难道那会羽涅是受到某种牵引,从而恢复原来的样子? 一念此处,墨故渊下意识的朝鱼清潺头顶看去,那根碧簪在几人到来时,就被鱼清潺收入手中,此刻安好无恙插入在鱼清潺发髻之上。 这跟碧簪自己当初在大荒也见过鱼姑娘带在头上,是凌九泉赠送给鱼姑娘,却不知这根碧簪究竟是何物,看来以后见到凌九泉,这个问题必须跟他核实清楚。 伫立在一侧的胡八仙看着羽涅脸色不善,当下笑着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羽老弟,这会你就甭担心了,先前蜚将这位姑娘体内的寒冰刺取出后,老哥我已经替你看了。这位姑娘就是受寒冰刺的毒性影响,体内如今并无大碍,好生修养一番,等到真气稳固了,自然就会醒来。」 羽涅看向胡八仙,虽有些好奇怎的会在此碰见胡八仙,可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只是朝他咧嘴一笑,道「八仙哥这天地同寿符可是比你那龙虎符强多了啊。」 胡八仙脸色一红,假装咳嗽了两声,道「调皮。」 羽涅嘴角翘起,继而好生照看起落葵,不愿松开她半分。 混沌看着如此专心致志的羽涅,眼中倒是多了几分色彩。先前两人各自对视,只一眼羽涅就知道这是饺子的真身,只是碍于落葵伤势在前,并未多说什么。 胡八仙看着在场众人的脸色,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当下闲的无聊也就走下祭台,在看见先前梁 言泼墨举笔的位置时,不禁多了几分好奇,于是缓缓走了过去。 墨故渊没有理会胡八仙的去向,在了解各自的说辞后,他向着后方的蜚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你和羽涅有不死不休的恩怨。可既然是你设计引我们来此,关于青云镇上当年的瘟疫想必也和你有关吧?」 蜚抬起眼皮看去,见墨故渊缓缓走向自己,最后俯下身,坐在自己身前,直视看来。 一旁梁言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推开墨故渊,道「与你何关,如今既然功亏于溃,这里没你们的事,赶紧走开。」 墨故渊也不生气,只是静静说道「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解决青云镇上那些百姓的亡魂,说不定我有办法也可以让你娘亲离开此地。」 此话一出,梁言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墨故渊,先前所为,本就是让羽涅施法解开合黎山的禁制。只是后来因为自己母亲的大动干戈,这才导致后面一触即发的场面,以至于梁言都不抱有希望还能将自己的母亲带离此地。 蜚和梁言齐齐看向墨故渊,后者继续说道「放心,既然是我说的,只要我能做到,断然不会骗你们。」 虽不知墨故渊为何有此一说,连羽涅都不知道怎么解除封印,他又何来的办法。只是听墨故渊这样说,后方的鱼清潺和混沌只当他是先稳住那母子二人。 「你想知道什么?」梁言率先问道。 墨故渊顿了顿,自顾说道「在此之前,我得和你说一件事,这次去往青云镇调查当年瘟疫一事时,我们在镇上见过梁君。」 梁言愕然一愣,震惊满面,直直看向墨故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而蜚却是脸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墨故渊微微皱着眉头,二人所样,尽收眼底。 梁言率先说道「你见过我爹?怎么可能,当年他为了救我,不是被秦穹给害死了么?」 墨故渊回头看了看后方鱼清潺和混沌,二者没有说话,只是朝墨故渊点了点头。 看着梁言的姿态,墨故渊缓缓说道「看来当初你在家里和我们说的都是假话,你父母被村民溺死在弱水里,你口口声声说的报仇都是忽悠我们了?」 梁言自知理亏,可仍是倔强说道「是我骗了你们,不过也是想替我娘报仇,没有那家伙的封印,我娘也不会被困在合黎山内数百年。还有,镇上的村民本就是和秦穹一伙的,我爹确确实实是死在了秦穹手下,我当然要找他算账。」 墨故渊没有和梁言争辩什么,当下一五一十将当日梁君在客栈内和自己几人说的话尽数告知蜚和梁言,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 许久,当母子二人听完墨故渊所说后,两人脸上越发显现不一样的神色。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爹怎会说山上的妖兽和秦穹是一伙的?分明是你在这里挑拨离间,糊弄是非!」梁言气急败坏,指着墨故渊怒道。 墨故渊波澜不惊,只是静静的朝蜚看去,似乎在等待她的一个说法。 在先前听闻墨故渊所说后,蜚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目光凄凄,整个人蓦然间变的虚脱萎靡,精神溃散。 洞内静谧无声,梁言还在瞪着墨故渊,后者恍若未觉,或许其中很多事情,就连梁言本身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如今的青云镇,就只有梁言一人是活生生的人,而他本应该在当年那场瘟疫中死去,是梁君用了秦穹的武胆,方才让他侥幸活了过来,代价便是梁君又再一次成为了阴魂之体。 梁君和言红虎成亲之后有了梁言,梁言因为误闯合黎山,将山中妖兽的病毒附带在身上,从而引发小镇上的瘟疫,导致瘟疫爆发,所有人都感染身死。最后是城隍庙里 秦穹以无上神通拘押小镇上所有百姓的魂魄,使得百姓仍然毫无异样的活在世上,如行尸走肉,却又真真切切。. 而秦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十五月圆之夜,以小镇百姓的性命为饵,用凡人的阳气引发青云镇下当年死去的二十万大周将士,从而复苏他的亡魂大军,同时借此机会让自己迈入合道境,再一次重回巅峰,身披战甲,威震一方。 不过这都是梁君的片面之词,尤其是对于蜚来说,若真是她和梁君在一起,怎的梁君还会告知几人蜚和秦穹是一伙的,可他俩才是夫妻啊。 许久,蜚幽幽说道「梁君所言不假,三百年前,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的确是受秦穹蛊惑。」 梁言一怔,呆呆看向自己的母亲,不知她和秦穹又有什么牵连。 蜚苦涩的朝梁言一笑,继而看向身前几人,缓缓说道「这一切都得从两千年前说起,当时我被时光摘去胞宫,心有不甘下,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种秘法。书上说对于山海天地中的异兽而言,只要吸收足够的阴气,便可在自己体内重生一处窍穴,以此增添修为大道。而我当时想的正是让自己被摘去的胞宫生长,所以我沿途寻找,直到来了这合黎山。」 墨故渊一顿,瞬间想到这里的缘由,地底下可是埋葬着大周和大夏三十万的亡魂将士。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八章 恩怨 除了墨故渊联想这一点之外,鱼清潺和混沌同样想起当日客栈内梁君所言,秦穹欲复活埋在青云镇底下的二十万大周将士亡魂,以此重振他当年威势。 当年大周王朝和大夏王朝在戈壁沙漠之地决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对于蜚来说,她需要足够的阴气,那么合黎山这一带地界,正是她的天时地利。 蜚撇过头,继续说道“当我来到这合黎山时,这里还是荒无人烟的戈壁,寸草不生,极其荒凉。以我洪荒凶兽的实力,自然能感应到此地的不寻常,等我细心观察之下,才发现此地竟然有着十分浓郁的阴气弥漫。” “我欣喜若狂,这对我修炼书上的秘法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掘出此地阴魂,吸收那些亡魂的阴气,以此修炼大道,再筑建我体内窍府,重生胞宫。”蜚缓缓说道。 一旁墨故渊几人静静听闻,事实也果真如几人猜测一致,蜚的确是想借此地阴气滋生窍穴,巩固大道。只是没想到蜚对自己受孕一事如此上心,倒是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自古以来,山海中的确有不少异兽繁衍子嗣后代,好比当初在太华山上遇见的肥遗,恰好也是受孕在身,最后和墨故渊几人不打不相识。 只是如蜚这样的凶兽存在,一心只想传承后代,还是铁了心的那种,倒是不禁让人有几分好奇。究竟蜚心中所想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她可是从洪荒时代遗留下的凶兽之一,早年间还听过不少道家学问,一直深居简出,隐藏在大山野岭中修行。因天生体质的特殊,并未贸然行走世间,以免给苍生带来灾难。 据蜚先前所言,两千年前是因为她不小心误入一片葵花地而导致那片葵林生机凋零,后被羽涅摘去胞宫,所以这才千方百计想恢复正常之身。难道那时候蜚就已经想传承子嗣了么?不然为何时光单单只是摘去蜚的胞宫,而不取她性命。 蜚没有理会几人心中想的是什么,继续说道“当我找到阴气最重的源头时,那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破庙建立在上,而里面的神诋正是前大周王朝的镇国将军秦穹。我本欲直接掀翻那座庙宇,可谁曾想到当时的秦穹就已经是还虚境的实力,因他是山水之神,我的一身毒瘴根本无法奈何于他,仗着境界斗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与他耗费了许久,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秦穹前身是武将,莫说其修为如何,就是长年累月的征战,早已累积一身浓重的血腥之气,死后被追封为边境山水祭祀,自然不容小觑。”墨故渊小声说道。 蜚恍若未闻,自顾说道“秦穹很强,若是常人我还有办法可以压制一二,只是那时他已经化身为庙祝祭祀,我也没有办法。于是那段时间我便常年游走在合黎山各处,虽不能去往那处庙宇之地,好在周边仍旧充荡不少阴气,我只能由远靠近,慢慢蚕食那些孤魂野鬼,以此疗养生息。” “在我来到合黎山的第二年,我依旧盘踞在合黎山周边,秦穹虽然知道我的存在,可只要我不靠近庙宇的位置,他也并未驱赶我,于是我俩倒也相安无事。我本以为靠着这里的阴气足够我恢复大半,即便庙宇那边去不得,我还是可以想想办法。可谁知某一天时光居然又找到了我,二话不说,知道我想重塑窍穴,竟是一股脑直接毁去了我数年的坚持,又一次打破我的憧憬。这一次,他还将我封印在合黎山内,一生一世都无法走出山外。” 说到这里,蜚眼中仍是有几分不甘,她朝羽涅看去,声嘶力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两千年前我蚕食了那片葵花林,你就要毁我根基。两千年后,我耗费无数的时间只为了那一点点机会,你为什么还要剥夺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利,难道就因为我是凶兽,就不能有自己子嗣么?” 众人看着蜚的情真意切,不免有几分动容,下意识回过头朝羽涅看去,不知道他当年为何执意如此,毁去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破灭蜚的努力,难道当真不愿蜚怀上身孕。 羽涅铁青着脸,狠狠一眼瞪向蜚,继而无奈的看着墨故渊几人,道“你问我我问谁啊,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再说了,以我的聪明才智,没失忆之前既然对蜚穷追不舍,不让她受孕在身说明一定是有某种理由的。要知道那会我可是妖界的人上人,做事自然会顾虑周全,保证万无一失。” 几人嘴角扯了扯,难得和他见识。 羽涅气急,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是真想不起来和蜚的恩怨,不然先前那会叫我解开封印,我也不会磨蹭啊,我都没了记忆,哪里知道怎么做。” 蜚眼里透露几分疑惑,眼前的羽涅的确和刚出现过的那个家伙有些不同,可他的样貌分明和时光一致,尤其是先前所流露的气息,更让她深信不疑。 期间她虽然不知道羽涅发生了什么,可对于蜚来说,自己苦心积虑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针对时光克制他的办法,好一举报仇雪恨。 羽涅说完,忽而朝蜚大声问道“两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刚到此处洞穴内,你怎的知晓有办法可以设下屏障隔绝我的时间之力,那玄火链你又是从何处寻来?” 几人亦是好奇,有关羽涅之前的记忆,众人途中一直都想过办法替他找回,奈何从未有过头绪。 蜚红着眼眶,怒道“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作甚?先前这女子都喊出你的姓名,你分明就是时光无疑。那片葵花林不就是她的真身么?” 羽涅当场呆若木鸡,愣在原地茫然失措。 墨故渊一行人同样不知所措,齐齐看向落葵。 蜚蚕食的那片葵花林竟然是落葵的前身?难道这一世的落葵是那片葵花林的转世而来? 落葵,落葵。 羽涅心中恍惚,难怪自己第一次在沧海听到落葵的名字时,会不由自主的从北溟鲲手中救下落葵,更是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原来打从一开始自己就和她有着一丝牵绊,只是过去又到底是怎样的呢? 羽涅深吸一口气,紧紧说道“既然知道那片葵花林是我细心栽培之地,以你的特性,为何故意使坏,毁我葵林?” 蜚脸上露出一片悔恨,她默然说道“都怪我听信他人所言,说那片葵林有足够的灵气可以滋生我体内胎儿修养,所以我才贪念生起,想要借助那片葵林让我腹中胎儿完美无瑕。没想到最后竟是被你活生生摘去胞宫,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孩儿就这样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就连梁言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想到当时蜚已经怀有身孕,而时光居然手段如此残忍,竟连蜚的胞宫都硬生生毁去。 羽涅不觉异样,反而是直接道出其中关键“当时是谁指使你来那片葵花林?” 蜚一愣,继而茫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人的样子,我从洪荒之时一直都在想办法让自己受孕,后来也是那人帮我想的办法,果真让我如愿以偿。至于你先前所问,为何对你的时间之力有些了解,也是那人私底下告知于我。” 羽涅心中一惊,倘若真的如蜚所说,岂不是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人故意针对自己,或者是说对自己抱有某种成见。 那人究竟是谁?为何指使蜚来葵林破坏,假如那片葵林是落葵的前身,自己栽种的那片葵林一定和落葵有关。 一念此处,羽涅杂念纷纷,当下按耐思绪向蜚说道“当年种种我已然记不清楚,不过我对你做的事情若真如你所说,待日后我想起所有的一切,调查清楚,我自然会和你有个交代。” “哼,交代,你能给我什么交代?”蜚嗤笑不已。 “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到。”这一刻,羽涅无比的专注,整个人好似变了样一般。 蜚看着羽涅模样,这一次,她没有再恶语相向。以当初时光的能力,好像所有事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他的异能,是自己生平从未见过的恐怖。 墨故渊走到羽涅身侧,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拍了拍羽涅肩膀,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些日后再说吧,既然找到有关羽涅以前的一些记忆,就有了线索,日后慢慢调查便是,眼下还是先解决青云镇上的事情。”混沌一旁说道。 语毕,几人齐齐看向蜚,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蜚摇了摇头,道“我被时光拘禁在合黎山内,无法离开大山,不知山外年月过去多久,我心有不甘,却不肯坐以待毙。于是我便用我的内丹使出一招借尸还魂术,这才侥幸破开封印,潜入山外之地。”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蜚居然还有这种神通。 “我内丹逃离合黎山,本欲是打算继续蚕食阴魂,以此反馈到我山中本体,好让我继续重塑体内窍穴。可当我去往山外时,竟是没想到世上已经过去近一百年的时间,荒凉的戈壁上居然有了活人踪迹,他们还在那里开枝散叶,扎根生活了下来,正是如今你们所见到的青云镇。”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八章 恩怨 除了墨故渊联想这一点之外,鱼清潺和混沌同样想起当日客栈内梁君所言,秦穹欲复活埋在青云镇底下的二十万大周将士亡魂,以此重振他当年威势。 当年大周王朝和大夏王朝在戈壁沙漠之地决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对于蜚来说,她需要足够的阴气,那么合黎山这一带地界,正是她的天时地利。 蜚撇过头,继续说道“当我来到这合黎山时,这里还是荒无人烟的戈壁,寸草不生,极其荒凉。以我洪荒凶兽的实力,自然能感应到此地的不寻常,等我细心观察之下,才发现此地竟然有着十分浓郁的阴气弥漫。” “我欣喜若狂,这对我修炼书上的秘法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掘出此地阴魂,吸收那些亡魂的阴气,以此修炼大道,再筑建我体内窍府,重生胞宫。”蜚缓缓说道。 一旁墨故渊几人静静听闻,事实也果真如几人猜测一致,蜚的确是想借此地阴气滋生窍穴,巩固大道。只是没想到蜚对自己受孕一事如此上心,倒是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自古以来,山海中的确有不少异兽繁衍子嗣后代,好比当初在太华山上遇见的肥遗,恰好也是受孕在身,最后和墨故渊几人不打不相识。 只是如蜚这样的凶兽存在,一心只想传承后代,还是铁了心的那种,倒是不禁让人有几分好奇。究竟蜚心中所想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她可是从洪荒时代遗留下的凶兽之一,早年间还听过不少道家学问,一直深居简出,隐藏在大山野岭中修行。因天生体质的特殊,并未贸然行走世间,以免给苍生带来灾难。 据蜚先前所言,两千年前是因为她不小心误入一片葵花地而导致那片葵林生机凋零,后被羽涅摘去胞宫,所以这才千方百计想恢复正常之身。难道那时候蜚就已经想传承子嗣了么?不然为何时光单单只是摘去蜚的胞宫,而不取她性命。 蜚没有理会几人心中想的是什么,继续说道“当我找到阴气最重的源头时,那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破庙建立在上,而里面的神诋正是前大周王朝的镇国将军秦穹。我本欲直接掀翻那座庙宇,可谁曾想到当时的秦穹就已经是还虚境的实力,因他是山水之神,我的一身毒瘴根本无法奈何于他,仗着境界斗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与他耗费了许久,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秦穹前身是武将,莫说其修为如何,就是长年累月的征战,早已累积一身浓重的血腥之气,死后被追封为边境山水祭祀,自然不容小觑。”墨故渊小声说道。 蜚恍若未闻,自顾说道“秦穹很强,若是常人我还有办法可以压制一二,只是那时他已经化身为庙祝祭祀,我也没有办法。于是那段时间我便常年游走在合黎山各处,虽不能去往那处庙宇之地,好在周边仍旧充荡不少阴气,我只能由远靠近,慢慢蚕食那些孤魂野鬼,以此疗养生息。” “在我来到合黎山的第二年,我依旧盘踞在合黎山周边,秦穹虽然知道我的存在,可只要我不靠近庙宇的位置,他也并未驱赶我,于是我俩倒也相安无事。我本以为靠着这里的阴气足够我恢复大半,即便庙宇那边去不得,我还是可以想想办法。可谁知某一天时光居然又找到了我,二话不说,知道我想重塑窍穴,竟是一股脑直接毁去了我数年的坚持,又一次打破我的憧憬。这一次,他还将我封印在合黎山内,一生一世都无法走出山外。” 说到这里,蜚眼中仍是有几分不甘,她朝羽涅看去,声嘶力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两千年前我蚕食了那片葵花林,你就要毁我根基。两千年后,我耗费无数的时间只为了那一点点机会,你为什么还要剥夺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利,难道就因为我是凶兽,就不能有自己子嗣么?” 众人看着蜚的情真意切,不免有几分动容,下意识回过头朝羽涅看去,不知道他当年为何执意如此,毁去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破灭蜚的努力,难道当真不愿蜚怀上身孕。 羽涅铁青着脸,狠狠一眼瞪向蜚,继而无奈的看着墨故渊几人,道“你问我我问谁啊,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再说了,以我的聪明才智,没失忆之前既然对蜚穷追不舍,不让她受孕在身说明一定是有某种理由的。要知道那会我可是妖界的人上人,做事自然会顾虑周全,保证万无一失。” 几人嘴角扯了扯,难得和他见识。 羽涅气急,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是真想不起来和蜚的恩怨,不然先前那会叫我解开封印,我也不会磨蹭啊,我都没了记忆,哪里知道怎么做。” 蜚眼里透露几分疑惑,眼前的羽涅的确和刚出现过的那个家伙有些不同,可他的样貌分明和时光一致,尤其是先前所流露的气息,更让她深信不疑。 期间她虽然不知道羽涅发生了什么,可对于蜚来说,自己苦心积虑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针对时光克制他的办法,好一举报仇雪恨。 羽涅说完,忽而朝蜚大声问道“两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刚到此处洞穴内,你怎的知晓有办法可以设下屏障隔绝我的时间之力,那玄火链你又是从何处寻来?” 几人亦是好奇,有关羽涅之前的记忆,众人途中一直都想过办法替他找回,奈何从未有过头绪。 蜚红着眼眶,怒道“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作甚?先前这女子都喊出你的姓名,你分明就是时光无疑。那片葵花林不就是她的真身么?” 羽涅当场呆若木鸡,愣在原地茫然失措。 墨故渊一行人同样不知所措,齐齐看向落葵。 蜚蚕食的那片葵花林竟然是落葵的前身?难道这一世的落葵是那片葵花林的转世而来? 落葵,落葵。 羽涅心中恍惚,难怪自己第一次在沧海听到落葵的名字时,会不由自主的从北溟鲲手中救下落葵,更是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原来打从一开始自己就和她有着一丝牵绊,只是过去又到底是怎样的呢? 羽涅深吸一口气,紧紧说道“既然知道那片葵花林是我细心栽培之地,以你的特性,为何故意使坏,毁我葵林?” 蜚脸上露出一片悔恨,她默然说道“都怪我听信他人所言,说那片葵林有足够的灵气可以滋生我体内胎儿修养,所以我才贪念生起,想要借助那片葵林让我腹中胎儿完美无瑕。没想到最后竟是被你活生生摘去胞宫,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孩儿就这样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就连梁言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想到当时蜚已经怀有身孕,而时光居然手段如此残忍,竟连蜚的胞宫都硬生生毁去。 羽涅不觉异样,反而是直接道出其中关键“当时是谁指使你来那片葵花林?” 蜚一愣,继而茫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人的样子,我从洪荒之时一直都在想办法让自己受孕,后来也是那人帮我想的办法,果真让我如愿以偿。至于你先前所问,为何对你的时间之力有些了解,也是那人私底下告知于我。” 羽涅心中一惊,倘若真的如蜚所说,岂不是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人故意针对自己,或者是说对自己抱有某种成见。 那人究竟是谁?为何指使蜚来葵林破坏,假如那片葵林是落葵的前身,自己栽种的那片葵林一定和落葵有关。 一念此处,羽涅杂念纷纷,当下按耐思绪向蜚说道“当年种种我已然记不清楚,不过我对你做的事情若真如你所说,待日后我想起所有的一切,调查清楚,我自然会和你有个交代。” “哼,交代,你能给我什么交代?”蜚嗤笑不已。 “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到。”这一刻,羽涅无比的专注,整个人好似变了样一般。 蜚看着羽涅模样,这一次,她没有再恶语相向。以当初时光的能力,好像所有事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他的异能,是自己生平从未见过的恐怖。 墨故渊走到羽涅身侧,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拍了拍羽涅肩膀,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些日后再说吧,既然找到有关羽涅以前的一些记忆,就有了线索,日后慢慢调查便是,眼下还是先解决青云镇上的事情。”混沌一旁说道。 语毕,几人齐齐看向蜚,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蜚摇了摇头,道“我被时光拘禁在合黎山内,无法离开大山,不知山外年月过去多久,我心有不甘,却不肯坐以待毙。于是我便用我的内丹使出一招借尸还魂术,这才侥幸破开封印,潜入山外之地。”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蜚居然还有这种神通。 “我内丹逃离合黎山,本欲是打算继续蚕食阴魂,以此反馈到我山中本体,好让我继续重塑体内窍穴。可当我去往山外时,竟是没想到世上已经过去近一百年的时间,荒凉的戈壁上居然有了活人踪迹,他们还在那里开枝散叶,扎根生活了下来,正是如今你们所见到的青云镇。”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九章 曲折离奇 蜚继续说道「我用内丹化作人形之态,刚开始也只是在合黎山周边游荡,可随着周边阴气渐渐淡泊稀少,不得已我只能向青云镇靠近。本以为我会再一次遭到秦穹的驱逐,可不曾想到我接连数日在青云镇上修行,秦穹都对我视若无睹,仿佛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几人一听,只觉有几分奇特,按道理来说,既然青云镇大地下埋葬的亡魂将士是最多的,秦穹若真想要复活他的亡魂大军,断然是不可能轻易让蜚在此肆无忌惮蚕食阴气。 「可是因为你用内丹离体,秦穹无法发觉你的踪迹?」墨故渊一旁问道。 蜚摇了摇头,道「秦穹那会已经是青云镇上的小天神,一方小镇闯入一只凶兽之灵的内丹,他岂会不知。可碍于我大道修行,加上贪婪成性,我也只当秦穹是不和我计较罢了,于是我便放开胆识,除了在小镇周边以外,有时候还会跑到镇上之地,以此汲取更多的阴气反馈到我山中本体。」 蜚说着说着,忽然脸色多了几分憎恨之色,她咬牙切齿说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趁我疏忽防范,秦穹居然用水月盏将我囚禁其中,让我无法挣脱。」 一旁墨故渊微微诧异,下意识说道「我曾在外经上看过水月盏的介绍,此盏极其特殊,虽不是神器之属,可一旦祭出此盏,便可对妖兽一类的内丹起到压制性的作用,若不能及时逃离,就会被水月盏摄入其中。」 鱼清潺和混沌两人一听,脸上不禁多出几分戒备,照此说来,自己同样身为妖兽一脉,内丹不到万不得已,断然是不能轻易离开体内。 听墨故渊说的如此慎重,可见水月盏的特殊异能对妖兽的内丹应该是绝对单方面的压制。 「我何曾想过秦穹连水月盏这样的宝物都会携带,我被秦穹拘押在城隍庙中,可他仅仅只是将我囚禁在庙里,并没有对我施以严刑。」 「我内丹被关押在水月盏中不知多久,直到有一天秦穹忽然把我带到这合黎山内,将我内丹放出,并且告诫我若再次擅闯青云镇,一定让我形神俱灭。」蜚静静说道。 听到这里,墨故渊几人不禁皱起眉头,若是如此,蜚以内丹之态行走在外,最后被秦穹用水月盏摄入其中,只是关押在城隍庙里,最后却将她放回了山中,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鱼清潺蹙眉问道「那梁言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和梁君所生么?」 墨故渊亦是云里雾里,道「对啊,我听镇上百姓说,梁君是和言红虎成亲之后,这才生下梁言。刚才梁言也确定了梁君就是他的父亲,而你亦是他的母亲,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混沌朝蜚冷冷看去,笑道「我看八成就和你刚才说的借尸还魂有关系吧。」 墨故渊和鱼清潺倏然一惊,眼里向蜚投来询问之色。 蜚低着头,青丝垂过,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身侧,梁言脸上怔怔,对自己母亲的过往同样有几分彷徨。 「两千年前,她被时光摘去胞宫,可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方才慢慢恢复过来。三百年前,她再一次被时光重创,肉身囚禁在合黎山内,之后内丹又被关押在水月盏中,试问她如何通过这短短数百年就能生下梁言?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劝你还是说清楚为好。」混沌双手环胸,居高临下说道。 蜚兀然昂起头,眼神空洞的看着洞穴顶端,眼中同样迷茫不知所措。 许久,蜚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秦穹关押在水月盏当中后,连年月日夜都没有了概念。当时我所有意识都在消退,浑浑噩噩身居在盏中,只保留基本的生命体征。我不清楚那段时间秦穹对我做了什么,所谓的借尸还魂,也是我刚到城隍庙时偶然间听到秦穹不小心说出口的。」 几人听的一阵匪夷所思,同时也不确定蜚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尤其是到了这青云镇,好似每个人的说法和经历都不一样。 「那照你所说,梁言喊你为娘亲,你又是如何生下梁言?」墨故渊追问说道。 蜚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当年被秦穹放回山中之后,是某一次言儿上山打猎,心神感应下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的孩儿。」 梁言脸色一白,颤颤巍巍说道「我多次入山就是为了找到我的亲娘,家里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她......她不是人,她就是一只怪物。」 蜚轻轻搂住梁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别怕,那个女人不是早就吊死在了弱水边么,如今断然不会再伤害你。」 墨故渊越听越迷糊,按两人所说,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言红虎无疑,是她嫁给梁君,她是梁君的妻子,并且生下了梁言。可梁言却不认言红虎为母亲,反而和蜚血脉相连,母子情深。 鱼清潺走上前来,道「那你被秦穹放回山中就一直呆在此地?」 蜚点了点头,道「不错,受制于时光的封印,我又离开不得合黎山,只能扎根于此。好在有一天我感受到了言儿的气息,我才知道我居然有了自己的孩子。为此,我和言儿通过血脉相认,并且为了我的复仇大计,我嘱咐言儿在外界打听各种消息,以此做好准备。」 「可是在镇上听梁君所说,你是秦穹圈养在合黎山上的妖兽,和他是一起的,瘟疫也是你附带在梁言身上,让他回去后传染给了小镇百姓。」墨故渊一旁说道。 蜚转过头,怒道「那是秦穹骗了我,言儿第一次入山打猎,因年幼不小心从山上滚落,最后失去一臂,连腿了都受了重创。秦穹对我说言儿和我血脉相连,只有我身上的血肉才能救言儿一命,所以我才将自身的血肉割舍一部分交给他,希望他能救下言儿。」 「谁知最后言儿却因为我的血肉死于瘟疫当中,最后是秦穹取出梁君体内的武胆方才救醒了言儿。秦穹利用我和言儿,将瘟疫传入青云镇,数百条人命皆惨死在他的手中,我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这一切断然非我本意,我自知自己的特殊,这千万年来,我何曾仗着自己是凶兽之名,祸害一方过?」蜚冷冷说道。 墨故渊听着蜚所说,见她脸上的情真意切,似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鱼清潺一手扶额,惆怅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都把我搞糊涂了。」 混沌耸了耸肩,笑道「听了这么多故事,看来最后还得去找那位秦穹打听打听了,说不定最后的真相就在他的身上。」 墨故渊接话说道「当初听李篮闲和苏默两位先生所说,梁君和言红虎成亲之后生下梁言,后因梁言感染瘟疫,是苏默和梁君一起合葬了梁言,夫妻二人因为梁言之死,最后齐齐自缢在了弱水边。而后听梁君所说,是秦穹取出他体内的武胆复活了梁言,可小镇的瘟疫是秦穹指使蜚传给梁言,继而引发青云镇上家家户户感染瘟疫而死。眼下听蜚所说,感觉事情的每一步都对得上,但又好像少了点什么,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恐怕我们还得去一趟青云镇。」 鱼清潺附和说道「那还等什么,这里都没什么事了,既然知道蜚和秦穹没有关系,那我们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去城隍庙,找到秦穹问他要个说法。」 混沌亦是点头赞同。 墨故渊顿了顿,继而看向羽涅,问道「可有办法让蜚离开此地?」 羽涅抱起露葵,继而看了看蜚和梁言母子二人,摇了摇头,道「先前他们拿落葵性命要挟我的时候就想了,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这封印要怎么解开,我自己也不会。」 混沌看了看蜚,接着朝墨故渊说道「连羽涅都没 有办法,你还想个什么劲,还是早些回去查清事情始末,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吧。」 墨故渊坚持己见说道「既然先前我都答应了他们,不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况且青云镇一行,蜚和梁言断然不能缺席,直觉告诉我,要想知道真相,同样少不了二人。」 身后方,蜚和梁言齐齐看想墨故渊,哪怕知道他的态度,可没有解开封印的办法,母子两人又如何能离开这合黎山。 就在墨故渊沉思之际,忽而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几人转头看去,正是祭台下方的胡八仙捻须大笑,畅怀不已。 「你这老神棍突然笑个什么鬼,吓我一跳。」鱼清潺伸手喊道。 胡八仙此刻趾高气昂,他目光囧囧,看着台上一众人等,而后侧身而过,一手朝洞穴的岩壁指去,道「老夫可算是发现玄机所在了。」 墨故渊问道「胡仙师可是发现可以解开洞穴封印的办法了?」 胡八仙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办法很简单,刚才梁言不就做到了么?」 梁言一愣,不知胡八仙所言何意。 「先前蜚被收押在水晶球当中,你们想想她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八十九章 曲折离奇 蜚继续说道「我用内丹化作人形之态,刚开始也只是在合黎山周边游荡,可随着周边阴气渐渐淡泊稀少,不得已我只能向青云镇靠近。本以为我会再一次遭到秦穹的驱逐,可不曾想到我接连数日在青云镇上修行,秦穹都对我视若无睹,仿佛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几人一听,只觉有几分奇特,按道理来说,既然青云镇大地下埋葬的亡魂将士是最多的,秦穹若真想要复活他的亡魂大军,断然是不可能轻易让蜚在此肆无忌惮蚕食阴气。 「可是因为你用内丹离体,秦穹无法发觉你的踪迹?」墨故渊一旁问道。 蜚摇了摇头,道「秦穹那会已经是青云镇上的小天神,一方小镇闯入一只凶兽之灵的内丹,他岂会不知。可碍于我大道修行,加上贪婪成性,我也只当秦穹是不和我计较罢了,于是我便放开胆识,除了在小镇周边以外,有时候还会跑到镇上之地,以此汲取更多的阴气反馈到我山中本体。」 蜚说着说着,忽然脸色多了几分憎恨之色,她咬牙切齿说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趁我疏忽防范,秦穹居然用水月盏将我囚禁其中,让我无法挣脱。」 一旁墨故渊微微诧异,下意识说道「我曾在外经上看过水月盏的介绍,此盏极其特殊,虽不是神器之属,可一旦祭出此盏,便可对妖兽一类的内丹起到压制性的作用,若不能及时逃离,就会被水月盏摄入其中。」 鱼清潺和混沌两人一听,脸上不禁多出几分戒备,照此说来,自己同样身为妖兽一脉,内丹不到万不得已,断然是不能轻易离开体内。 听墨故渊说的如此慎重,可见水月盏的特殊异能对妖兽的内丹应该是绝对单方面的压制。 「我何曾想过秦穹连水月盏这样的宝物都会携带,我被秦穹拘押在城隍庙中,可他仅仅只是将我囚禁在庙里,并没有对我施以严刑。」 「我内丹被关押在水月盏中不知多久,直到有一天秦穹忽然把我带到这合黎山内,将我内丹放出,并且告诫我若再次擅闯青云镇,一定让我形神俱灭。」蜚静静说道。 听到这里,墨故渊几人不禁皱起眉头,若是如此,蜚以内丹之态行走在外,最后被秦穹用水月盏摄入其中,只是关押在城隍庙里,最后却将她放回了山中,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鱼清潺蹙眉问道「那梁言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和梁君所生么?」 墨故渊亦是云里雾里,道「对啊,我听镇上百姓说,梁君是和言红虎成亲之后,这才生下梁言。刚才梁言也确定了梁君就是他的父亲,而你亦是他的母亲,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混沌朝蜚冷冷看去,笑道「我看八成就和你刚才说的借尸还魂有关系吧。」 墨故渊和鱼清潺倏然一惊,眼里向蜚投来询问之色。 蜚低着头,青丝垂过,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身侧,梁言脸上怔怔,对自己母亲的过往同样有几分彷徨。 「两千年前,她被时光摘去胞宫,可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方才慢慢恢复过来。三百年前,她再一次被时光重创,肉身囚禁在合黎山内,之后内丹又被关押在水月盏中,试问她如何通过这短短数百年就能生下梁言?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劝你还是说清楚为好。」混沌双手环胸,居高临下说道。 蜚兀然昂起头,眼神空洞的看着洞穴顶端,眼中同样迷茫不知所措。 许久,蜚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秦穹关押在水月盏当中后,连年月日夜都没有了概念。当时我所有意识都在消退,浑浑噩噩身居在盏中,只保留基本的生命体征。我不清楚那段时间秦穹对我做了什么,所谓的借尸还魂,也是我刚到城隍庙时偶然间听到秦穹不小心说出口的。」 几人听的一阵匪夷所思,同时也不确定蜚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尤其是到了这青云镇,好似每个人的说法和经历都不一样。 「那照你所说,梁言喊你为娘亲,你又是如何生下梁言?」墨故渊追问说道。 蜚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当年被秦穹放回山中之后,是某一次言儿上山打猎,心神感应下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的孩儿。」 梁言脸色一白,颤颤巍巍说道「我多次入山就是为了找到我的亲娘,家里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她......她不是人,她就是一只怪物。」 蜚轻轻搂住梁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别怕,那个女人不是早就吊死在了弱水边么,如今断然不会再伤害你。」 墨故渊越听越迷糊,按两人所说,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言红虎无疑,是她嫁给梁君,她是梁君的妻子,并且生下了梁言。可梁言却不认言红虎为母亲,反而和蜚血脉相连,母子情深。 鱼清潺走上前来,道「那你被秦穹放回山中就一直呆在此地?」 蜚点了点头,道「不错,受制于时光的封印,我又离开不得合黎山,只能扎根于此。好在有一天我感受到了言儿的气息,我才知道我居然有了自己的孩子。为此,我和言儿通过血脉相认,并且为了我的复仇大计,我嘱咐言儿在外界打听各种消息,以此做好准备。」 「可是在镇上听梁君所说,你是秦穹圈养在合黎山上的妖兽,和他是一起的,瘟疫也是你附带在梁言身上,让他回去后传染给了小镇百姓。」墨故渊一旁说道。 蜚转过头,怒道「那是秦穹骗了我,言儿第一次入山打猎,因年幼不小心从山上滚落,最后失去一臂,连腿了都受了重创。秦穹对我说言儿和我血脉相连,只有我身上的血肉才能救言儿一命,所以我才将自身的血肉割舍一部分交给他,希望他能救下言儿。」 「谁知最后言儿却因为我的血肉死于瘟疫当中,最后是秦穹取出梁君体内的武胆方才救醒了言儿。秦穹利用我和言儿,将瘟疫传入青云镇,数百条人命皆惨死在他的手中,我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这一切断然非我本意,我自知自己的特殊,这千万年来,我何曾仗着自己是凶兽之名,祸害一方过?」蜚冷冷说道。 墨故渊听着蜚所说,见她脸上的情真意切,似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鱼清潺一手扶额,惆怅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都把我搞糊涂了。」 混沌耸了耸肩,笑道「听了这么多故事,看来最后还得去找那位秦穹打听打听了,说不定最后的真相就在他的身上。」 墨故渊接话说道「当初听李篮闲和苏默两位先生所说,梁君和言红虎成亲之后生下梁言,后因梁言感染瘟疫,是苏默和梁君一起合葬了梁言,夫妻二人因为梁言之死,最后齐齐自缢在了弱水边。而后听梁君所说,是秦穹取出他体内的武胆复活了梁言,可小镇的瘟疫是秦穹指使蜚传给梁言,继而引发青云镇上家家户户感染瘟疫而死。眼下听蜚所说,感觉事情的每一步都对得上,但又好像少了点什么,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恐怕我们还得去一趟青云镇。」 鱼清潺附和说道「那还等什么,这里都没什么事了,既然知道蜚和秦穹没有关系,那我们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去城隍庙,找到秦穹问他要个说法。」 混沌亦是点头赞同。 墨故渊顿了顿,继而看向羽涅,问道「可有办法让蜚离开此地?」 羽涅抱起露葵,继而看了看蜚和梁言母子二人,摇了摇头,道「先前他们拿落葵性命要挟我的时候就想了,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这封印要怎么解开,我自己也不会。」 混沌看了看蜚,接着朝墨故渊说道「连羽涅都没 有办法,你还想个什么劲,还是早些回去查清事情始末,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吧。」 墨故渊坚持己见说道「既然先前我都答应了他们,不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况且青云镇一行,蜚和梁言断然不能缺席,直觉告诉我,要想知道真相,同样少不了二人。」 身后方,蜚和梁言齐齐看想墨故渊,哪怕知道他的态度,可没有解开封印的办法,母子两人又如何能离开这合黎山。 就在墨故渊沉思之际,忽而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几人转头看去,正是祭台下方的胡八仙捻须大笑,畅怀不已。 「你这老神棍突然笑个什么鬼,吓我一跳。」鱼清潺伸手喊道。 胡八仙此刻趾高气昂,他目光囧囧,看着台上一众人等,而后侧身而过,一手朝洞穴的岩壁指去,道「老夫可算是发现玄机所在了。」 墨故渊问道「胡仙师可是发现可以解开洞穴封印的办法了?」 胡八仙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办法很简单,刚才梁言不就做到了么?」 梁言一愣,不知胡八仙所言何意。 「先前蜚被收押在水晶球当中,你们想想她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章 三苗族 墨故渊眼前一亮,欣喜说道「是梁言刚才在自己身上画的繁文黑字么?」 胡八仙点了点头,继而朝几人走近,视线径直看向蜚,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之前梁言身上画的图文应该是来自古时的三苗部落吧?」 蜚闻之一愣,惊讶说道「你是如何得知?」 胡八仙目光殷切,缓缓说道「先前梁言为了将你从水晶球的封印救出,用大毛笔在自己身上刻画许多印记,乍眼一看如同繁文黑字,可细观之下,却并非真实存在的字体。老夫曾在书籍中看过有关苗族图腾的记载,对苗族而言,他们的图腾可不止一种。而梁言先前在身上所画,形似如那水牛,黄牛,野猪,老鹰,山猴还有雏燕。集各种图腾于一身,而他身前那一道红线正是三苗部落最显著的特征。」 「不错,这是古时我途经黄河流域偶然间在他们的一次祭祀庆典上观摩学会的,后来我才发现此等秘法是为了祭拜魔尊蚩尤而开创的阵法,主要是可以解除一些封印禁制。不过我只是学的皮毛罢了,教给言儿无非也是让他能助我淡化时光对我的封印,却不能完全解开。」蜚如实说道。 胡八仙眼神晦暗,半响,他叹了一口气,道「苗民,谓九黎之君也。九黎之君于少昊氏衰而弃善道。上效蚩尤重刑,必变九黎。言苗民者,有苗,九黎之后。其中三苗部落最为强大,与欢兜,共工,鲧合这三大部落并称为四罪。」 「不错,三苗在古时就是远近闻名的野蛮部落,尤其是加入蚩尤的九黎之后,更是残暴嗜杀。」蜚记忆犹新,似乎是想起古时有关三苗部落的行径。 胡八仙皱起眉头,有几分不解,问道「既然你知道三苗部落的残忍,怎的还偷偷修行这种有违天理的禁法?何况梁言还是一个孩子,你可知其中各种图腾的刻画都承载了三苗部落的怨气和杀意,一旦控制不住,或是稍有不慎,以梁言薄弱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住三苗族的怨念?」 梁言挺起胸膛,直言说道「我不怕,只要能替娘亲解除封印,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区区在身上画些图腾罢了,你休要危言耸听。」 蜚垂下头,喃喃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当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心只想准备所有去找时光报仇,若是没有言儿相助,我根本无法集齐玄火链,包括祭台上的屏障法阵。」 羽涅一旁听的十分纳闷,他朝蜚问道「这次来弱水不过是我们途中一时兴起,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蜚愣了一会,眼里弥漫些许困惑,她呢喃说道「当初你将我封印在此,不是说好百年之后你还会过来么?」 这会轮到羽涅大惊失色,竟然是之前自己亲口所说?几人一阵莫名其妙,不知当年的羽涅究竟在做什么。 「哎,算了,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再说回过去也没什么意义,还是说说怎么解开合黎山的封印吧。」羽涅扬了扬手,示意几人不要理会自己。 胡八仙咳嗽了两声,正声说道「即便如此,如三苗部落这样的蹊径断然不能轻易效仿,以免误入歧途,自食恶果啊。所幸你是偷习学到一点皮毛,要是真让你将余下凤,鱼,犬,竹,枫掌握,怕是梁言就要被你祸害成不像样了。」 蜚脸色一红,有些歉意的朝梁言看去,眼里透露几分自责。 梁言咧嘴一笑,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三苗部落究竟是何来历?你说解开封印的关键正是梁言先前身上所画之物,难不成最后要刻画所有的图腾方才能破开蜚身上的封印?如此一来岂不是自讨苦吃,让三苗部落的怨念直接降临在身祭者身上?」墨故渊一旁不解问道。 「莫急,当然不可能将余下图腾悉数刻画,不说后果何其严重,就连剩下的几种图腾是如何描绘, 想来如今也没有珍本,如何描绘?寻常临摹不过是后人所见世间的参照物,和三苗族本身记载的图腾模样几乎是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做到。」 「原来如此,难怪先前梁言所画之状,我们看上去只是觉得像某种印记符号,却不似所谓图腾的形态样貌。」 「这些图腾不仅是三苗部落的象征,甚至是融合了整个苗族所有的图腾信仰存在。在三苗部落加入蚩尤麾下后,曾在逐鹿之野大放异彩,让炎黄联盟的部落感受到巨大威胁,所以在后来发动的战争中,三苗部落成了黄河流域共同首领的首要目标。」 「相传在尧帝时期,三苗部落不敬神灵,杀害黎民,残忍无德,背信弃义,反复诅盟。深陷在水深火热的百姓乞求上苍能派遣大神消灭这只部落,于是便有了尧帝出兵征伐三苗部落,且手段雷厉风行,主张以杀止杀,以暴止暴。」 「尧帝举兵进攻三苗,在丹水岸边拉开大战,最后三苗战败,尧将三苗一族流放长江以南地区,不杀他们,却不让他们繁衍子嗣,以此自取灭亡。」 「后尧帝传位舜,三苗部落因不满舜的继承,让舜帝颇感不满,当时正值江淮一带洪水泛滥,舜便趁此机会再次领兵南下攻打三苗,三苗再次战败。」 「而后,便是禹帝在位时,长江流域天灾不断,除去洪水之难外,就连大地都时常地动山摇,地震不断。禹帝认为此刻天时地利均占,所以再次对三苗部落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战斗激烈,两军在历经数月的鏖战后,最后三苗大败,至此,三苗部落在尧舜禹三位古帝轮番上阵下,终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胡八仙缓缓道出当年始末。 一旁几人听着胡八仙绘声绘色,皆是津津有味,想不到古时的三苗部落如此强悍,竟然引得尧舜禹前赴后继对其发动战争,想要一举歼灭此族。 「虽说传闻三苗部落消失在了世人的眼线中,可却不代表三苗族人完完全全没有后人。要知道那会的三苗部落之所以会成为各族首领的共同目标外,各族本身也是忌惮三苗部落的实力。当时对于三苗部落而言,他们的农业种植,制陶手艺,采玉雕刻同样领先其他部落。而后又因为三苗部落曾帮助蚩尤部队与炎黄联盟交战,加上在尧帝流放他们时,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因为自身的贪婪多次作乱,使得众部落之间对三苗恨之入骨,欲除之后快。」 胡八仙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此外,三苗部落不仅是因为自身实力的强大而有恃无恐,其最重要的一点引得各族针对的则是因为三苗族的巫术。」 「巫术?」 「不错,至三苗部落诞生以来,巫术就是他们重要的一部分,对于当时的统治阶级来说,巫术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若要追溯时间,甚至可以说到天地初开时的十二大祖巫,正是和三苗部落有所渊源。」 「在当时各族争端杀伐的年代里,三苗部落仗着巫术所向披靡,鬼斧神工,诡异难测,很快聚集了不少信徒和拥护者。而当时尧帝在位时,主张移风易俗,可三苗却是顽固不化,以巫术的异能神通,拒绝一切变革,这也就使得尧舜禹三位大帝铁了心要铲除三苗部落。尤其是大禹时期,采用了极为残酷的手段,多次征战三苗,目的就是为了把巫术彻底赶出黄河流域,断绝三苗部落的猖獗和繁衍。」 墨故渊心领神会,接道「难道解开这合黎山的封印,就是和三苗部落的巫术有关?」 胡八仙双手一拍,朝墨故渊看去,爽朗笑道「正是,先前我看梁言所行之法,乃是承载着三苗部落图腾的邪戾之法,不可取,也不可为,此乃违背道德行径,天理难容。要知道图腾是一个部落的信仰,不论任何缘由,我们都应该保持尊重和敬仰。可若将图腾之力引渡自身,谋取私心,以偏门邪法修炼某种禁术,实为大不敬也。 」 几人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我所说的解开合黎山封印并非来自梁言先前所行之法,而是来自三苗部落的巫术之法,说不定可以解开此地封印。」胡八仙如是说道。 「听你所说,难不成你会这种巫术?」鱼清潺歪着脑袋问道。 胡八仙胸有成竹说道「说来也巧,关于三苗部落的这种巫术我的确在书上看过记载,不过却不同于蜚早前见到三苗部落祭祀所用,那毕竟是身祭之法,实在太过极端。老夫所见之法,则是利用部落图腾,移形换影,偷龙转凤。」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要不你现在试试?」鱼清潺好奇说道。 胡八仙讪讪笑了笑,道「只是老夫的一种推断,至于能不能成,就看最后的结果了,毕竟我也没有尝试过。但是为了解开青云镇的真相,以及小镇上的数百条亡魂,老夫身为天机门第九十九代单传弟子,断然不能袖手旁观,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正是我天机门行走世间的宗旨所在。」 胡八仙挺胸抬头,仙风道骨下,让人看的一阵肃然起敬。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章 三苗族 墨故渊眼前一亮,欣喜说道「是梁言刚才在自己身上画的繁文黑字么?」 胡八仙点了点头,继而朝几人走近,视线径直看向蜚,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之前梁言身上画的图文应该是来自古时的三苗部落吧?」 蜚闻之一愣,惊讶说道「你是如何得知?」 胡八仙目光殷切,缓缓说道「先前梁言为了将你从水晶球的封印救出,用大毛笔在自己身上刻画许多印记,乍眼一看如同繁文黑字,可细观之下,却并非真实存在的字体。老夫曾在书籍中看过有关苗族图腾的记载,对苗族而言,他们的图腾可不止一种。而梁言先前在身上所画,形似如那水牛,黄牛,野猪,老鹰,山猴还有雏燕。集各种图腾于一身,而他身前那一道红线正是三苗部落最显著的特征。」 「不错,这是古时我途经黄河流域偶然间在他们的一次祭祀庆典上观摩学会的,后来我才发现此等秘法是为了祭拜魔尊蚩尤而开创的阵法,主要是可以解除一些封印禁制。不过我只是学的皮毛罢了,教给言儿无非也是让他能助我淡化时光对我的封印,却不能完全解开。」蜚如实说道。 胡八仙眼神晦暗,半响,他叹了一口气,道「苗民,谓九黎之君也。九黎之君于少昊氏衰而弃善道。上效蚩尤重刑,必变九黎。言苗民者,有苗,九黎之后。其中三苗部落最为强大,与欢兜,共工,鲧合这三大部落并称为四罪。」 「不错,三苗在古时就是远近闻名的野蛮部落,尤其是加入蚩尤的九黎之后,更是残暴嗜杀。」蜚记忆犹新,似乎是想起古时有关三苗部落的行径。 胡八仙皱起眉头,有几分不解,问道「既然你知道三苗部落的残忍,怎的还偷偷修行这种有违天理的禁法?何况梁言还是一个孩子,你可知其中各种图腾的刻画都承载了三苗部落的怨气和杀意,一旦控制不住,或是稍有不慎,以梁言薄弱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住三苗族的怨念?」 梁言挺起胸膛,直言说道「我不怕,只要能替娘亲解除封印,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区区在身上画些图腾罢了,你休要危言耸听。」 蜚垂下头,喃喃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当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心只想准备所有去找时光报仇,若是没有言儿相助,我根本无法集齐玄火链,包括祭台上的屏障法阵。」 羽涅一旁听的十分纳闷,他朝蜚问道「这次来弱水不过是我们途中一时兴起,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蜚愣了一会,眼里弥漫些许困惑,她呢喃说道「当初你将我封印在此,不是说好百年之后你还会过来么?」 这会轮到羽涅大惊失色,竟然是之前自己亲口所说?几人一阵莫名其妙,不知当年的羽涅究竟在做什么。 「哎,算了,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再说回过去也没什么意义,还是说说怎么解开合黎山的封印吧。」羽涅扬了扬手,示意几人不要理会自己。 胡八仙咳嗽了两声,正声说道「即便如此,如三苗部落这样的蹊径断然不能轻易效仿,以免误入歧途,自食恶果啊。所幸你是偷习学到一点皮毛,要是真让你将余下凤,鱼,犬,竹,枫掌握,怕是梁言就要被你祸害成不像样了。」 蜚脸色一红,有些歉意的朝梁言看去,眼里透露几分自责。 梁言咧嘴一笑,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三苗部落究竟是何来历?你说解开封印的关键正是梁言先前身上所画之物,难不成最后要刻画所有的图腾方才能破开蜚身上的封印?如此一来岂不是自讨苦吃,让三苗部落的怨念直接降临在身祭者身上?」墨故渊一旁不解问道。 「莫急,当然不可能将余下图腾悉数刻画,不说后果何其严重,就连剩下的几种图腾是如何描绘, 想来如今也没有珍本,如何描绘?寻常临摹不过是后人所见世间的参照物,和三苗族本身记载的图腾模样几乎是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做到。」 「原来如此,难怪先前梁言所画之状,我们看上去只是觉得像某种印记符号,却不似所谓图腾的形态样貌。」 「这些图腾不仅是三苗部落的象征,甚至是融合了整个苗族所有的图腾信仰存在。在三苗部落加入蚩尤麾下后,曾在逐鹿之野大放异彩,让炎黄联盟的部落感受到巨大威胁,所以在后来发动的战争中,三苗部落成了黄河流域共同首领的首要目标。」 「相传在尧帝时期,三苗部落不敬神灵,杀害黎民,残忍无德,背信弃义,反复诅盟。深陷在水深火热的百姓乞求上苍能派遣大神消灭这只部落,于是便有了尧帝出兵征伐三苗部落,且手段雷厉风行,主张以杀止杀,以暴止暴。」 「尧帝举兵进攻三苗,在丹水岸边拉开大战,最后三苗战败,尧将三苗一族流放长江以南地区,不杀他们,却不让他们繁衍子嗣,以此自取灭亡。」 「后尧帝传位舜,三苗部落因不满舜的继承,让舜帝颇感不满,当时正值江淮一带洪水泛滥,舜便趁此机会再次领兵南下攻打三苗,三苗再次战败。」 「而后,便是禹帝在位时,长江流域天灾不断,除去洪水之难外,就连大地都时常地动山摇,地震不断。禹帝认为此刻天时地利均占,所以再次对三苗部落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战斗激烈,两军在历经数月的鏖战后,最后三苗大败,至此,三苗部落在尧舜禹三位古帝轮番上阵下,终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胡八仙缓缓道出当年始末。 一旁几人听着胡八仙绘声绘色,皆是津津有味,想不到古时的三苗部落如此强悍,竟然引得尧舜禹前赴后继对其发动战争,想要一举歼灭此族。 「虽说传闻三苗部落消失在了世人的眼线中,可却不代表三苗族人完完全全没有后人。要知道那会的三苗部落之所以会成为各族首领的共同目标外,各族本身也是忌惮三苗部落的实力。当时对于三苗部落而言,他们的农业种植,制陶手艺,采玉雕刻同样领先其他部落。而后又因为三苗部落曾帮助蚩尤部队与炎黄联盟交战,加上在尧帝流放他们时,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因为自身的贪婪多次作乱,使得众部落之间对三苗恨之入骨,欲除之后快。」 胡八仙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此外,三苗部落不仅是因为自身实力的强大而有恃无恐,其最重要的一点引得各族针对的则是因为三苗族的巫术。」 「巫术?」 「不错,至三苗部落诞生以来,巫术就是他们重要的一部分,对于当时的统治阶级来说,巫术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若要追溯时间,甚至可以说到天地初开时的十二大祖巫,正是和三苗部落有所渊源。」 「在当时各族争端杀伐的年代里,三苗部落仗着巫术所向披靡,鬼斧神工,诡异难测,很快聚集了不少信徒和拥护者。而当时尧帝在位时,主张移风易俗,可三苗却是顽固不化,以巫术的异能神通,拒绝一切变革,这也就使得尧舜禹三位大帝铁了心要铲除三苗部落。尤其是大禹时期,采用了极为残酷的手段,多次征战三苗,目的就是为了把巫术彻底赶出黄河流域,断绝三苗部落的猖獗和繁衍。」 墨故渊心领神会,接道「难道解开这合黎山的封印,就是和三苗部落的巫术有关?」 胡八仙双手一拍,朝墨故渊看去,爽朗笑道「正是,先前我看梁言所行之法,乃是承载着三苗部落图腾的邪戾之法,不可取,也不可为,此乃违背道德行径,天理难容。要知道图腾是一个部落的信仰,不论任何缘由,我们都应该保持尊重和敬仰。可若将图腾之力引渡自身,谋取私心,以偏门邪法修炼某种禁术,实为大不敬也。 」 几人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我所说的解开合黎山封印并非来自梁言先前所行之法,而是来自三苗部落的巫术之法,说不定可以解开此地封印。」胡八仙如是说道。 「听你所说,难不成你会这种巫术?」鱼清潺歪着脑袋问道。 胡八仙胸有成竹说道「说来也巧,关于三苗部落的这种巫术我的确在书上看过记载,不过却不同于蜚早前见到三苗部落祭祀所用,那毕竟是身祭之法,实在太过极端。老夫所见之法,则是利用部落图腾,移形换影,偷龙转凤。」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要不你现在试试?」鱼清潺好奇说道。 胡八仙讪讪笑了笑,道「只是老夫的一种推断,至于能不能成,就看最后的结果了,毕竟我也没有尝试过。但是为了解开青云镇的真相,以及小镇上的数百条亡魂,老夫身为天机门第九十九代单传弟子,断然不能袖手旁观,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正是我天机门行走世间的宗旨所在。」 胡八仙挺胸抬头,仙风道骨下,让人看的一阵肃然起敬。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地洞天 洞穴内,墨故渊一行人站在祭台上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看向底下的胡八仙,目光囧囧,出奇的明亮。 胡八仙手执大毛笔,宛若游龙,在地面左右纵踏,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步伐,手中毛笔也是在地上画出许许多多的印记。 众人瞧的新鲜,只是见胡八仙画的极其深奥,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画什么,乍眼看去,除了外围一个椭圆结构,居中所画之物丝毫无迹可寻。 羽涅看着看着,下意识朝墨故渊说道「该不会又像上次喝多了那样,随便画个鬼玩意出来糊弄人吧?」 墨故渊一愣,继而看向胡八仙,略作沉吟,道「既然胡仙师刚才说的有理有据,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况且那日胡仙师在镇魂村的表演也是醉酒后的失态,依我看来,胡仙师还是有几分道行的。」 羽涅本欲是嗤之以鼻,可转念一想那日他在自己面前表演的一气化三清,心中不禁暗自泛起嘀咕,不知这八仙哥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只是一个爱招摇撞骗的酒神棍。 底下,胡八仙酣畅淋林,气色红润,东奔西跑之下额头上也渐渐多出了一份汗水。此外,在椭圆的外围,梁言正提着一桶浓墨跟着胡八仙移动,方便他随时都能补充墨水。 看着胡八仙下笔有神,一气呵成的模样,梁言亦是激动不已,一想到自己的娘亲终于可以离开合黎山,更加让他卯足了劲,半分不觉得苦累。 半响,当胡八仙大笔一挥,继而将毛笔抛飞出去,他站在地面中心,闭目沉思,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请师,藏身。」 「让水法,雪山水。」 「一步出门二步躬,三步四步在云中。若有哪人来问我,你去半天问黄风。」 「来无影,去无踪,来去皆有青龙背上去。移形换影,现!」 一粟耀眼的金黄色之光从胡八仙脚底下绽放而出,继而向着胡八仙整个人上身灌溉而来。胡八仙俯身飞旋,脚尖轻点,一个照面就已经来到了圆形外围。 金黄色光芒绽放,渐渐向着椭圆形内扩张而去。胡八仙站在圈外朝众人喊道「快快入内,先前画阵的途中,老夫还融入了遁地一门,你们随蜚进去,目标即可通往青云镇上。」 看着眼前的金光璀璨,梁言第一个没有犹豫,他一举踏入其中,而后朝蜚喊道「娘,你快进来,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蜚的脸上同样多了几分激动,她侧首看了看一旁几人,而后顺势一跃而下,步入阵法当中。 墨故渊羽涅几人彼此相视一眼,亦是紧随其后。 等到祭台上空无一人,蜚双手交叉,一道紫烟在祭台上轰然炸裂,接着纷纷朝蜚身体当中涌进。 羽涅玩味说道「想不到八仙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先前我还担心你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胡八仙双手合十,眼下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扎根在外圈,须发飞扬,脸色说不出的严肃。 墨故渊眼光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似乎看出某些端倪。 「胡仙师,难道这阵法需要你一直维持?」墨故渊大喊问道。 胡八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夫云游至此,和几位少侠福缘深厚,没想到还能再见,实乃天意所为。青云镇百姓亡魂超脱不得,大地之下更有数十万的残兵败将阴魂不散,如此重任,还希望几位少侠竭尽全力,为当世之福,谋一份平安之策。」 羽涅扯开嗓子怒道「你在磨蹭什么,赶紧给我进来!谋什么策,算卦是你的强项,真要去做那救世的活菩萨也是我们兄弟几个一起。」 胡八仙由开始的几分气色红润逐渐变的苍白,他无奈笑道「羽老弟啊,非老哥我不愿,只是这大阵已然触发, 设阵人就必须留在此地。其实所谓的移形换影,偷龙转凤无非是利用阵法的异能调虎离山罢了,可终归这呆在山里的还是要有人存在的,不然法阵如何能完成偷梁换柱的本事。」 众人一听,皆是一阵茫然,其中梁言和蜚更是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那位老者,不知他为何会如此仗义。 「娘,那位道长他......」 蜚紧紧搂住梁言,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充满感激的看向胡八仙。 胡八仙眼中带有几分笑意,他朝蜚轻轻点了点头,道「世人道你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可至古时以来你便潜心修道,一心相善,虽集一身灾难毒瘴,可却从未有过半分害人之举。后得道家点化,只因那一句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箴言而不顾一切,了不起啊,当真是了不起。」 蜚愕然,脑中忽然想起过去很久很久之前曾经遇到的一个人。 墨故渊双手紧握,鱼清潺同样揪着衣襟不知所措。 羽涅再次怒道「这么说来你是要用你的自由换取蜚的自由?」 「有何不可?」 墨故渊直言说道「胡仙师所为,只是为了让我等解开青云镇玄秘?」 胡八仙看向墨故渊,眼神明亮,道「小善积而为大善,鱼姑娘得天独厚,走江化龙属实不易,弱水一行,沿途行善,自有定数。」 鱼清潺听的一阵恍惚,她看着胡八仙的样子,这一刻,鱼清潺觉得胡八仙可真像个仙人。 「胡仙师神机妙算,原来是大智若愚,沧海一遇,怕是早已看出端倪。初来乍到西山经,亦是胡仙师领路,镇魂村解密,走江引水,怕也是胡仙师让我等小善而行,累积福缘,为鱼姑娘西山经之路铺作基石吧。」墨故渊一点就通,动容说道。 胡八仙没有回答墨故渊所说,只是看着几人青春盎然的姿彩,一片憧憬。 羽涅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愿深究其中的某些道理,眼下气急,还欲说上两句时,周围狂风大作,金光闪耀,直直让几人睁不开眼。 胡八仙看着视线中淡淡模糊的人影,忽而喃喃说道「察见渊鱼者不详,智料隐匿者有殃,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所谓天机,洞察天机,泄露天机,老夫算卦,时光解签,渊中鱼,鱼中眠,这个山海世间能不能有一线生机,就看你们的了。」 「你给我赶紧滚进来,你这么不厚道,以后甭想馋我的酒喝了。」虚无之中,羽涅咆哮喊道。 「羽老弟此言差矣啊,这封印是你当年布下,若你日后想起过往,记得提上两坛老酒前来此处叙旧一二。」胡八仙昂头喃喃,不知羽涅最后有没有听见。 阵法金光散去,整个洞穴陷入一片虚无迷惘,场景更迭转换,竟是再也不复原来洞穴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胡八仙视线中缓缓出现一团光点,他眯起眼睛,试着朝那团光芒走去。可那团光芒看上去尽在眼前,却让胡八仙走了许久仍旧无法走到尽头。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破。」胡八仙一手并成剑指,直直朝那团光芒点去。 原本还是一团昏暗薄弱的微光在受到胡八仙一指击溃下,瞬间支离破碎,如同一个白色巨茧,四分五裂炸开。 下一秒,周围恢复如初,胡八仙再次回到洞穴之内,只是洞穴外围充斥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白光,一直延绵包裹洞穴上下。 原来那方祭台是蜚的内丹所化,后被蜚收入腹中,此刻眼前空旷无垠,诡异的是居中出现了一道向底下延伸的阶梯。 胡八仙皱着眉头,不知好端端的怎还会多出一条路来,先前混沌和蜚两人大战,将祭台捣毁都不见地面有什么异样,此刻却是无端出现这么一座向下的阶梯。 「难道是刚才那团白光炸裂导致的异象?」胡八仙眼中透露些许困惑。 虽有疑惑,可胡八仙并没有太多顾虑,他径直迈开步伐,向着那座阶梯走去,而后,一步步走进了大地深处。 当胡八仙来到深处时,周围漆黑无比,看不清任何。 胡八仙一手举起,手中精光一闪,一道符纸顷刻间点亮周遭一切,胡八仙定睛望去,霎时晴天霹雳,震惊满面。 地底的深处还是一方洞穴,不过这方洞穴不比上一层,四周上下左右,岩石上画满了各种壁画。 只一眼,胡八仙便知晓是三苗部落的痕迹。 壁画上刻满了三苗部落当年的种种生活过往,此外还有和共工,欢兜,鲧合三大部落的祭祀画面,以及三苗部落的各种图腾,琳琅满目,都是先前梁言在身体上所画之样。 胡八仙一步步向前走去,而在地面的正中央部分,是一个巨大的轮廓图像,凶神恶煞,气势滔天。 「蚩尤!」胡八仙惊呼一声。 而另胡八仙更加大惊失色的是,在蚩尤的身前,有一人执剑站立,胡八仙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是认得他手中的那把神剑。 赫然正是轩辕剑! 「奇怪,轩辕剑当年不是在剑魔手中么,难道在古时之前就有人得到轩辕剑的认可,还和蚩尤有过大战?」胡八仙一脸不解。 很快,胡八仙收回思绪,借着亮光继续朝深处看去,又一幕让他心神摇曳的画面映入眼帘。 正是三苗部落失传已久的余下五种图腾,凤,鱼,犬,竹,枫。 胡八仙怔怔望去,这五种图腾让他有种记忆犹新,过目不忘,似乎一眼就刻在了脑海中。 在这五种绝迹的图腾下,还有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我非天非地非圣人,孰能无情,怎能无求。」 胡八仙只一眼看去就知道最后一句字迹是有人后来写上去的。 字迹潦草却又清晰,胡八仙看了许久,喟然一叹,苦笑说道「时光啊,难道这就是你最后看到的结果?可是折煞老夫了啊......」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地洞天 洞穴内,墨故渊一行人站在祭台上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看向底下的胡八仙,目光囧囧,出奇的明亮。 胡八仙手执大毛笔,宛若游龙,在地面左右纵踏,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步伐,手中毛笔也是在地上画出许许多多的印记。 众人瞧的新鲜,只是见胡八仙画的极其深奥,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画什么,乍眼看去,除了外围一个椭圆结构,居中所画之物丝毫无迹可寻。 羽涅看着看着,下意识朝墨故渊说道「该不会又像上次喝多了那样,随便画个鬼玩意出来糊弄人吧?」 墨故渊一愣,继而看向胡八仙,略作沉吟,道「既然胡仙师刚才说的有理有据,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况且那日胡仙师在镇魂村的表演也是醉酒后的失态,依我看来,胡仙师还是有几分道行的。」 羽涅本欲是嗤之以鼻,可转念一想那日他在自己面前表演的一气化三清,心中不禁暗自泛起嘀咕,不知这八仙哥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只是一个爱招摇撞骗的酒神棍。 底下,胡八仙酣畅淋林,气色红润,东奔西跑之下额头上也渐渐多出了一份汗水。此外,在椭圆的外围,梁言正提着一桶浓墨跟着胡八仙移动,方便他随时都能补充墨水。 看着胡八仙下笔有神,一气呵成的模样,梁言亦是激动不已,一想到自己的娘亲终于可以离开合黎山,更加让他卯足了劲,半分不觉得苦累。 半响,当胡八仙大笔一挥,继而将毛笔抛飞出去,他站在地面中心,闭目沉思,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请师,藏身。」 「让水法,雪山水。」 「一步出门二步躬,三步四步在云中。若有哪人来问我,你去半天问黄风。」 「来无影,去无踪,来去皆有青龙背上去。移形换影,现!」 一粟耀眼的金黄色之光从胡八仙脚底下绽放而出,继而向着胡八仙整个人上身灌溉而来。胡八仙俯身飞旋,脚尖轻点,一个照面就已经来到了圆形外围。 金黄色光芒绽放,渐渐向着椭圆形内扩张而去。胡八仙站在圈外朝众人喊道「快快入内,先前画阵的途中,老夫还融入了遁地一门,你们随蜚进去,目标即可通往青云镇上。」 看着眼前的金光璀璨,梁言第一个没有犹豫,他一举踏入其中,而后朝蜚喊道「娘,你快进来,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蜚的脸上同样多了几分激动,她侧首看了看一旁几人,而后顺势一跃而下,步入阵法当中。 墨故渊羽涅几人彼此相视一眼,亦是紧随其后。 等到祭台上空无一人,蜚双手交叉,一道紫烟在祭台上轰然炸裂,接着纷纷朝蜚身体当中涌进。 羽涅玩味说道「想不到八仙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先前我还担心你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胡八仙双手合十,眼下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扎根在外圈,须发飞扬,脸色说不出的严肃。 墨故渊眼光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似乎看出某些端倪。 「胡仙师,难道这阵法需要你一直维持?」墨故渊大喊问道。 胡八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夫云游至此,和几位少侠福缘深厚,没想到还能再见,实乃天意所为。青云镇百姓亡魂超脱不得,大地之下更有数十万的残兵败将阴魂不散,如此重任,还希望几位少侠竭尽全力,为当世之福,谋一份平安之策。」 羽涅扯开嗓子怒道「你在磨蹭什么,赶紧给我进来!谋什么策,算卦是你的强项,真要去做那救世的活菩萨也是我们兄弟几个一起。」 胡八仙由开始的几分气色红润逐渐变的苍白,他无奈笑道「羽老弟啊,非老哥我不愿,只是这大阵已然触发, 设阵人就必须留在此地。其实所谓的移形换影,偷龙转凤无非是利用阵法的异能调虎离山罢了,可终归这呆在山里的还是要有人存在的,不然法阵如何能完成偷梁换柱的本事。」 众人一听,皆是一阵茫然,其中梁言和蜚更是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那位老者,不知他为何会如此仗义。 「娘,那位道长他......」 蜚紧紧搂住梁言,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充满感激的看向胡八仙。 胡八仙眼中带有几分笑意,他朝蜚轻轻点了点头,道「世人道你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可至古时以来你便潜心修道,一心相善,虽集一身灾难毒瘴,可却从未有过半分害人之举。后得道家点化,只因那一句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箴言而不顾一切,了不起啊,当真是了不起。」 蜚愕然,脑中忽然想起过去很久很久之前曾经遇到的一个人。 墨故渊双手紧握,鱼清潺同样揪着衣襟不知所措。 羽涅再次怒道「这么说来你是要用你的自由换取蜚的自由?」 「有何不可?」 墨故渊直言说道「胡仙师所为,只是为了让我等解开青云镇玄秘?」 胡八仙看向墨故渊,眼神明亮,道「小善积而为大善,鱼姑娘得天独厚,走江化龙属实不易,弱水一行,沿途行善,自有定数。」 鱼清潺听的一阵恍惚,她看着胡八仙的样子,这一刻,鱼清潺觉得胡八仙可真像个仙人。 「胡仙师神机妙算,原来是大智若愚,沧海一遇,怕是早已看出端倪。初来乍到西山经,亦是胡仙师领路,镇魂村解密,走江引水,怕也是胡仙师让我等小善而行,累积福缘,为鱼姑娘西山经之路铺作基石吧。」墨故渊一点就通,动容说道。 胡八仙没有回答墨故渊所说,只是看着几人青春盎然的姿彩,一片憧憬。 羽涅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愿深究其中的某些道理,眼下气急,还欲说上两句时,周围狂风大作,金光闪耀,直直让几人睁不开眼。 胡八仙看着视线中淡淡模糊的人影,忽而喃喃说道「察见渊鱼者不详,智料隐匿者有殃,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所谓天机,洞察天机,泄露天机,老夫算卦,时光解签,渊中鱼,鱼中眠,这个山海世间能不能有一线生机,就看你们的了。」 「你给我赶紧滚进来,你这么不厚道,以后甭想馋我的酒喝了。」虚无之中,羽涅咆哮喊道。 「羽老弟此言差矣啊,这封印是你当年布下,若你日后想起过往,记得提上两坛老酒前来此处叙旧一二。」胡八仙昂头喃喃,不知羽涅最后有没有听见。 阵法金光散去,整个洞穴陷入一片虚无迷惘,场景更迭转换,竟是再也不复原来洞穴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胡八仙视线中缓缓出现一团光点,他眯起眼睛,试着朝那团光芒走去。可那团光芒看上去尽在眼前,却让胡八仙走了许久仍旧无法走到尽头。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破。」胡八仙一手并成剑指,直直朝那团光芒点去。 原本还是一团昏暗薄弱的微光在受到胡八仙一指击溃下,瞬间支离破碎,如同一个白色巨茧,四分五裂炸开。 下一秒,周围恢复如初,胡八仙再次回到洞穴之内,只是洞穴外围充斥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白光,一直延绵包裹洞穴上下。 原来那方祭台是蜚的内丹所化,后被蜚收入腹中,此刻眼前空旷无垠,诡异的是居中出现了一道向底下延伸的阶梯。 胡八仙皱着眉头,不知好端端的怎还会多出一条路来,先前混沌和蜚两人大战,将祭台捣毁都不见地面有什么异样,此刻却是无端出现这么一座向下的阶梯。 「难道是刚才那团白光炸裂导致的异象?」胡八仙眼中透露些许困惑。 虽有疑惑,可胡八仙并没有太多顾虑,他径直迈开步伐,向着那座阶梯走去,而后,一步步走进了大地深处。 当胡八仙来到深处时,周围漆黑无比,看不清任何。 胡八仙一手举起,手中精光一闪,一道符纸顷刻间点亮周遭一切,胡八仙定睛望去,霎时晴天霹雳,震惊满面。 地底的深处还是一方洞穴,不过这方洞穴不比上一层,四周上下左右,岩石上画满了各种壁画。 只一眼,胡八仙便知晓是三苗部落的痕迹。 壁画上刻满了三苗部落当年的种种生活过往,此外还有和共工,欢兜,鲧合三大部落的祭祀画面,以及三苗部落的各种图腾,琳琅满目,都是先前梁言在身体上所画之样。 胡八仙一步步向前走去,而在地面的正中央部分,是一个巨大的轮廓图像,凶神恶煞,气势滔天。 「蚩尤!」胡八仙惊呼一声。 而另胡八仙更加大惊失色的是,在蚩尤的身前,有一人执剑站立,胡八仙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是认得他手中的那把神剑。 赫然正是轩辕剑! 「奇怪,轩辕剑当年不是在剑魔手中么,难道在古时之前就有人得到轩辕剑的认可,还和蚩尤有过大战?」胡八仙一脸不解。 很快,胡八仙收回思绪,借着亮光继续朝深处看去,又一幕让他心神摇曳的画面映入眼帘。 正是三苗部落失传已久的余下五种图腾,凤,鱼,犬,竹,枫。 胡八仙怔怔望去,这五种图腾让他有种记忆犹新,过目不忘,似乎一眼就刻在了脑海中。 在这五种绝迹的图腾下,还有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我非天非地非圣人,孰能无情,怎能无求。」 胡八仙只一眼看去就知道最后一句字迹是有人后来写上去的。 字迹潦草却又清晰,胡八仙看了许久,喟然一叹,苦笑说道「时光啊,难道这就是你最后看到的结果?可是折煞老夫了啊......」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剧变 青云镇外,一道惊天破的响声轰然炸裂,尘土飞杨,碎末横飞。 金黄色之光渐渐散去,墨故渊一行人稳住身形,继而环顾四周,眼中有几分茫然。 羽涅忽而转过头朝远处看去,正是合黎山的方向。 墨故渊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胡仙师舍身忘义,真乃高人也。此番协助鱼姑娘走江,解决青云镇的玄秘,是胡仙师对我们的寄托,待得将此地事情解决完毕,我们再去合黎山内看看情况。」 羽涅深吸一口气,朝墨故渊笑道「这么说来我这老哥还是有几分道行,连你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了。」 墨故渊无奈说道「打从一开始在镇魂村的时候我就觉得胡仙师非比常人,是你一直对人家抱有成见的好不。」 鱼清潺和混沌走到两人跟前,前者笑言说道「你这话难不成也在说我?好像我也眼睛看花了,就刚才看胡八仙那样,别说,还真有几分仙人姿彩。」 混沌没有搭腔,可不知为何,先前在山洞内看见胡八仙施法的那一刻,记忆中好像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似乎看见胡八仙摇摇晃晃,醉眼惺忪的在自己额头上点了点,却不知道他在干嘛。 墨故渊摆正姿态,朝鱼清潺说道「鱼姑娘可还记得当初在镇魂村外,我们临走之际胡仙师替我们占卜的卦象?」 鱼清潺愣了愣,继而一阵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你是说那一卦天雷无妄?」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胡仙师说下震上乾相叠,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飞不能腾,只要不忘初心,无妄无欲,自可逢凶化吉。如今看来,或许是胡仙师特意提醒我们,这一路走江路程遥远,艰辛万苦,与其说是让你走过这一路的山水历程,倒不如说是沿途行善,积小为大,方才是本身走江化龙的真正目的。」 鱼清潺一顿,看着墨故渊若有所思。 「无妄无欲,逢凶化吉......照你所说,化龙成了我的欲望,可我也没多想成龙啊。只是凌姐姐交代嘱咐于我,加上这一路又有你们的陪伴,闲来无事,能出来看看世界,我当然愿意呀。」鱼清潺想了好半天,最后说出这么一句。 墨故渊只是有所感悟,却也想不清楚其中具体,听鱼清潺说的如此轻巧,当下微微一笑,道「如此心态倒也不错,至于胡仙师这一卦到底有何深意,暂且不去深究,不过这积小善而大为断然是不会错的,这也是凌九泉包括胡仙师再三挂在嘴边的叮嘱。」 「这个当然,不然我们这次来青云镇干嘛了,不就是为了小镇百姓免遭秦穹祸害嘛,再则就是阻止他的筹谋,千万不可让底下的阴魂大军重临人间。」鱼清潺一旁说道。 就在鱼清潺说完之际,身边混沌忽然察觉到一阵异样,她开口朝几人问道「今日可是十五?」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悚然,墨故渊细算之下,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十五。」 眼下天色临近傍晚,众人所在的位置是在青云镇牌坊不远处,不知是胡八仙先前有意还是无意,几人并未直接传送至青云镇上。梁言突然伸手朝天上指去,大声喊道「你们快看,好多乌鸦朝东边飞过去了。」 天空之上,一群密密麻麻乌鸦拥挤划过,齐齐朝着远方飞去。 「镇东方向是城隍庙那边,难不成秦穹已经开始作法了?」羽涅好奇说道。 「那还等什么,今日恰好十五,可不能让他得逞,我们速速赶过去。」鱼清潺催促说道。 墨故渊回头看了看蜚所在的方向,眼中投来几分询问之意。 「此番能得以逃生是那位道长有恩于我,既然这是他的宏愿,我自然也要帮他的。何况对于当年的种种,我也想一探究 竟,我们就一起过去吧。」蜚轻声说道。 得到蜚的确定后,墨故渊如释重负,对于青云镇一行,要想解开当年的是非恩怨,蜚和梁言断然不能缺席,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等到遇见梁君和秦穹,方才能真相大白。 「羽涅,待会你就保护好落葵救醒,她还未苏醒,不能再生意外。所幸此番蜚和混沌都在,你不必太过担心。」墨故渊朝羽涅交代一声,继而率先带头朝镇上掠去。 身后,几人暗自打起精神,很快追随墨故渊一路奔去。 随着头顶上的乌鸦成群结队飞过,几个眨眼之间,镇上的天都暗淡了下来。此刻漆黑无垠,原来小镇晚上还有灯火通明,那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百姓还会出门闲逛,今日倒是出奇的安静,毫无异动。 空旷寂寥的大街上,冷风呼啸,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死气沉沉。 就在墨故渊带头朝东边跑去之际,在街角的尽头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墨故渊一愣,那道人影已经是自顾转身回头看来。 墨故渊冷不防之下被吓了一个激灵。 「苏默先生。」 苏默空洞的眼中毫无波澜,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空洞,即便看见了墨故渊也没有任何反应,很快便调转身躯,朝着拐角处走去。 与此同时,一道「吱呀」声响起,众人朝街道两侧看去,此时正有许多的镇上百姓打开屋门,人人脸色白皙,眼神迷惘,齐齐向着街道外走来。 看着他们的样子,如行尸走肉一般,众人不禁看的一阵诧异惊慌。 「果然都是已死之人,看来秦穹断然是要在今夜十五有所图谋。」墨故渊暗自想道。 混沌一旁赶来,看向墨故渊,道「就快到了,我能感觉前面有很强的怨气,应该是秦穹布下的阵法到了关键处。」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 众人再次加快速度,很快就来到了镇东口的城隍庙外。 当墨故渊几人来到城隍庙前,映入眼帘的赫然正是秦穹身姿,他悬浮在庙宇之上,周边充斥着灰色阴气,看上去极为阴森。 察觉到生人造访,秦穹兀然睁开双眼,怒目而视,刚毅的面容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道「是你们!」 秦穹视线一一扫过底下众人,可当他看见梁言和蜚的身影时,整个人愕然一震,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们两个怎的也会在此,合黎山的封印呢?」 蜚没有和秦穹解释什么,只是朝他问道「你究竟是谁,当年用水月盏囚禁我的内丹元神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秦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恢复如初,他朝底下几人怒道「早前我便交代你们十五这一日我要稳固小镇百姓亡魂,先前察觉不到你们的踪迹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此地,眼下正是我关键时刻,生人勿进,还不速速离去!」 羽涅嗤笑说道「做梦呢你,我们这要走了,岂不是让你白白得逞?」 秦穹不知羽涅所言何意,只是听他不愿离开,当下大袖一挥,一股极强的狂风向着墨故渊众人席卷而来。 其中混沌怡然不惧,率先迎着狂风拔地而起,直奔秦穹掠去。后方,蜚将梁言交给墨故渊,道「秦穹乃是还虚境修为,你帮我照顾好言儿,我和混沌联手,先将他制服再说。」 墨故渊点了点头,顺势带着梁言朝一侧躲避,以免被那股飓风干扰。 梁言目露担忧,深怕自己的娘亲会有危险,就欲挣扎而出,墨故渊却是在他身旁安慰说道「当年种种难道你不想了解真相么?你这么贸然前去,只会让你母亲分心,既然她信得过我,不妨等将秦穹降服在看看结果?」 梁言虽有不满,可冷静下来也知道墨故渊所言不无道理 ,自己身残体弱,只能就此打住。 随着秦穹挥舞出来的狂风之后,除了蜚和混沌向着高空掠去之外,底下的几人都是东奔西躲,以免惨遭不测。 「这是什么风啊,怎的吹在脸上跟刀子刮的一样,疼死我了。」羽涅一个不小心,身上已经是破破烂烂不少。 墨故渊自是不敢小觑,以自己和秦穹的境界修为差距,他的攻势,岂是一般之力,何况秦穹本欲就是逼着自己等人离开,眼下正值关头,自然不留有余地。 「你还抱着落葵在,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墨故渊大声喊道。 羽涅上串下跳,一脸苦笑,道「你看看你身后那几道阴风,怎么躲,躲的开么?走哪跟哪,无孔不入,跟阴魂不散一样。」 墨故渊抱着梁言来回横跳,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几道狂风,心中同样充满忌惮。 「鱼姑娘,你没事吧?」余光之外,是鱼清潺向自己奔来。 「没事,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逃吧,难道真要被这阴风逼退镇外?」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背后狂风之势越来越近,直让他莫名产生一股危机。趁着中间的空隙回头朝后方看去,蜚和混沌已经来到了秦穹跟前,两人身上异光乍现,红紫闪烁,直奔秦穹杀去。 就在墨故渊三人狼狈不堪之际,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诸位,快快下来,我这可以暂避风险。」 墨故渊定睛看去,正是那阴魂之身的梁君。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剧变 青云镇外,一道惊天破的响声轰然炸裂,尘土飞杨,碎末横飞。 金黄色之光渐渐散去,墨故渊一行人稳住身形,继而环顾四周,眼中有几分茫然。 羽涅忽而转过头朝远处看去,正是合黎山的方向。 墨故渊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胡仙师舍身忘义,真乃高人也。此番协助鱼姑娘走江,解决青云镇的玄秘,是胡仙师对我们的寄托,待得将此地事情解决完毕,我们再去合黎山内看看情况。」 羽涅深吸一口气,朝墨故渊笑道「这么说来我这老哥还是有几分道行,连你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了。」 墨故渊无奈说道「打从一开始在镇魂村的时候我就觉得胡仙师非比常人,是你一直对人家抱有成见的好不。」 鱼清潺和混沌走到两人跟前,前者笑言说道「你这话难不成也在说我?好像我也眼睛看花了,就刚才看胡八仙那样,别说,还真有几分仙人姿彩。」 混沌没有搭腔,可不知为何,先前在山洞内看见胡八仙施法的那一刻,记忆中好像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似乎看见胡八仙摇摇晃晃,醉眼惺忪的在自己额头上点了点,却不知道他在干嘛。 墨故渊摆正姿态,朝鱼清潺说道「鱼姑娘可还记得当初在镇魂村外,我们临走之际胡仙师替我们占卜的卦象?」 鱼清潺愣了愣,继而一阵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你是说那一卦天雷无妄?」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胡仙师说下震上乾相叠,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飞不能腾,只要不忘初心,无妄无欲,自可逢凶化吉。如今看来,或许是胡仙师特意提醒我们,这一路走江路程遥远,艰辛万苦,与其说是让你走过这一路的山水历程,倒不如说是沿途行善,积小为大,方才是本身走江化龙的真正目的。」 鱼清潺一顿,看着墨故渊若有所思。 「无妄无欲,逢凶化吉......照你所说,化龙成了我的欲望,可我也没多想成龙啊。只是凌姐姐交代嘱咐于我,加上这一路又有你们的陪伴,闲来无事,能出来看看世界,我当然愿意呀。」鱼清潺想了好半天,最后说出这么一句。 墨故渊只是有所感悟,却也想不清楚其中具体,听鱼清潺说的如此轻巧,当下微微一笑,道「如此心态倒也不错,至于胡仙师这一卦到底有何深意,暂且不去深究,不过这积小善而大为断然是不会错的,这也是凌九泉包括胡仙师再三挂在嘴边的叮嘱。」 「这个当然,不然我们这次来青云镇干嘛了,不就是为了小镇百姓免遭秦穹祸害嘛,再则就是阻止他的筹谋,千万不可让底下的阴魂大军重临人间。」鱼清潺一旁说道。 就在鱼清潺说完之际,身边混沌忽然察觉到一阵异样,她开口朝几人问道「今日可是十五?」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悚然,墨故渊细算之下,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十五。」 眼下天色临近傍晚,众人所在的位置是在青云镇牌坊不远处,不知是胡八仙先前有意还是无意,几人并未直接传送至青云镇上。梁言突然伸手朝天上指去,大声喊道「你们快看,好多乌鸦朝东边飞过去了。」 天空之上,一群密密麻麻乌鸦拥挤划过,齐齐朝着远方飞去。 「镇东方向是城隍庙那边,难不成秦穹已经开始作法了?」羽涅好奇说道。 「那还等什么,今日恰好十五,可不能让他得逞,我们速速赶过去。」鱼清潺催促说道。 墨故渊回头看了看蜚所在的方向,眼中投来几分询问之意。 「此番能得以逃生是那位道长有恩于我,既然这是他的宏愿,我自然也要帮他的。何况对于当年的种种,我也想一探究 竟,我们就一起过去吧。」蜚轻声说道。 得到蜚的确定后,墨故渊如释重负,对于青云镇一行,要想解开当年的是非恩怨,蜚和梁言断然不能缺席,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等到遇见梁君和秦穹,方才能真相大白。 「羽涅,待会你就保护好落葵救醒,她还未苏醒,不能再生意外。所幸此番蜚和混沌都在,你不必太过担心。」墨故渊朝羽涅交代一声,继而率先带头朝镇上掠去。 身后,几人暗自打起精神,很快追随墨故渊一路奔去。 随着头顶上的乌鸦成群结队飞过,几个眨眼之间,镇上的天都暗淡了下来。此刻漆黑无垠,原来小镇晚上还有灯火通明,那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百姓还会出门闲逛,今日倒是出奇的安静,毫无异动。 空旷寂寥的大街上,冷风呼啸,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死气沉沉。 就在墨故渊带头朝东边跑去之际,在街角的尽头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墨故渊一愣,那道人影已经是自顾转身回头看来。 墨故渊冷不防之下被吓了一个激灵。 「苏默先生。」 苏默空洞的眼中毫无波澜,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空洞,即便看见了墨故渊也没有任何反应,很快便调转身躯,朝着拐角处走去。 与此同时,一道「吱呀」声响起,众人朝街道两侧看去,此时正有许多的镇上百姓打开屋门,人人脸色白皙,眼神迷惘,齐齐向着街道外走来。 看着他们的样子,如行尸走肉一般,众人不禁看的一阵诧异惊慌。 「果然都是已死之人,看来秦穹断然是要在今夜十五有所图谋。」墨故渊暗自想道。 混沌一旁赶来,看向墨故渊,道「就快到了,我能感觉前面有很强的怨气,应该是秦穹布下的阵法到了关键处。」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 众人再次加快速度,很快就来到了镇东口的城隍庙外。 当墨故渊几人来到城隍庙前,映入眼帘的赫然正是秦穹身姿,他悬浮在庙宇之上,周边充斥着灰色阴气,看上去极为阴森。 察觉到生人造访,秦穹兀然睁开双眼,怒目而视,刚毅的面容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道「是你们!」 秦穹视线一一扫过底下众人,可当他看见梁言和蜚的身影时,整个人愕然一震,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们两个怎的也会在此,合黎山的封印呢?」 蜚没有和秦穹解释什么,只是朝他问道「你究竟是谁,当年用水月盏囚禁我的内丹元神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秦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恢复如初,他朝底下几人怒道「早前我便交代你们十五这一日我要稳固小镇百姓亡魂,先前察觉不到你们的踪迹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此地,眼下正是我关键时刻,生人勿进,还不速速离去!」 羽涅嗤笑说道「做梦呢你,我们这要走了,岂不是让你白白得逞?」 秦穹不知羽涅所言何意,只是听他不愿离开,当下大袖一挥,一股极强的狂风向着墨故渊众人席卷而来。 其中混沌怡然不惧,率先迎着狂风拔地而起,直奔秦穹掠去。后方,蜚将梁言交给墨故渊,道「秦穹乃是还虚境修为,你帮我照顾好言儿,我和混沌联手,先将他制服再说。」 墨故渊点了点头,顺势带着梁言朝一侧躲避,以免被那股飓风干扰。 梁言目露担忧,深怕自己的娘亲会有危险,就欲挣扎而出,墨故渊却是在他身旁安慰说道「当年种种难道你不想了解真相么?你这么贸然前去,只会让你母亲分心,既然她信得过我,不妨等将秦穹降服在看看结果?」 梁言虽有不满,可冷静下来也知道墨故渊所言不无道理 ,自己身残体弱,只能就此打住。 随着秦穹挥舞出来的狂风之后,除了蜚和混沌向着高空掠去之外,底下的几人都是东奔西躲,以免惨遭不测。 「这是什么风啊,怎的吹在脸上跟刀子刮的一样,疼死我了。」羽涅一个不小心,身上已经是破破烂烂不少。 墨故渊自是不敢小觑,以自己和秦穹的境界修为差距,他的攻势,岂是一般之力,何况秦穹本欲就是逼着自己等人离开,眼下正值关头,自然不留有余地。 「你还抱着落葵在,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墨故渊大声喊道。 羽涅上串下跳,一脸苦笑,道「你看看你身后那几道阴风,怎么躲,躲的开么?走哪跟哪,无孔不入,跟阴魂不散一样。」 墨故渊抱着梁言来回横跳,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几道狂风,心中同样充满忌惮。 「鱼姑娘,你没事吧?」余光之外,是鱼清潺向自己奔来。 「没事,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逃吧,难道真要被这阴风逼退镇外?」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背后狂风之势越来越近,直让他莫名产生一股危机。趁着中间的空隙回头朝后方看去,蜚和混沌已经来到了秦穹跟前,两人身上异光乍现,红紫闪烁,直奔秦穹杀去。 就在墨故渊三人狼狈不堪之际,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诸位,快快下来,我这可以暂避风险。」 墨故渊定睛看去,正是那阴魂之身的梁君。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战秦琼 青云镇,此刻镇上家家户户大门敞开,所有百姓如行尸走肉般齐齐朝着城隍庙走去。秦穹一人悬浮在庙宇高空之上,整个人周边黑气缭绕,看上去颇为狰狞。 已至深夜,今日无雪,天上皎月明亮,挥洒大地。 在秦穹的身前,混沌和蜚两只凶兽各自站在他的对面,两人拉开阵势,手中异光闪烁,攻势已经准备就绪。 秦穹看着两人来者不善,脸色铁青,他咬牙怒道「今日十五,月圆之夜是青云镇阵法缺口最大时期,我需要稳固阵法结界,不然小镇百姓就要遭殃了。」 混沌嗤笑说道「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巧舌如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镇百姓当年都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你将百姓亡魂拘押在此,无非就是为了你的阴谋诡计,岂能让你得逞。 一旁蜚接话说道「不错,当年拜你所赐,你将我内丹囚禁在水月盏中,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用我的内丹之形对小镇百姓做了什么吧?我从未生过言儿,可那次言儿入山狩猎,我分明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我的血脉之力,想来这也是你暗中捣鬼做的吧。」 秦穹脸上青白交替,他低头看了看小镇各处街道,眼下已经有不少百姓徐徐走来,他们目光呆滞,直至走到城隍庙前,方才止住步伐,目光呆滞的朝高空看来,一动不动。 「秦穹,我劝你还是素手就擒,莫要在执迷不悟了,你身为一朝庙祝祭祀,为了一己私利残害无辜百姓,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被你说的冠冕堂皇,你也不怕天谴报应。今日我们来此就是为了阻止你的阴谋,你休想称心如愿。」混沌说完,率先动身朝秦穹杀去。 身侧,蜚见混沌冲去,没有犹豫,同样俯身朝前方掠去,气势汹汹,紫光大盛。 秦穹目光一沉,对于蜚的实力境界他自然一清二楚,和自己一样,都是还虚境分神期。可另外那几人却是让他措手不及,超乎自己的预料之外, 当初在酒肆二楼见过几人,细察之下也就那位女子境界最高,乃是化神期境界,另外几人也仅仅只有化气期实力,至于他们身边的小姑娘,秦穹则是直接忽略,并未放在心上。 眼下看来,是自己疏忽大意,想不到他们这一行人当中还有一位还虚境的大妖,竟然也是分神期。 三人境界一致,不过秦穹仗着青云镇是自己的小天地,对上同等境界他自然有所胜算。只是这一次又多了一位还虚境,看那位红衣女子的气势,似乎还要比蜚更加强悍难缠。 秦穹不愿和两人交战,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今夜圆月十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旦时间耽搁,后果亦是他不能承担得起。 看着两人联袂而至,秦穹只能暗自下定决心速战速决,好在自己身在青云镇天地下,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哼,我看是你们以下犯上,多管闲事,既然是你们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秦穹怒不可遏,双手画圆,一股黑旋风再次在他胸前生成。 混沌一马当先,周身红光如云,铺展延绵,随着她一手举起,红光顷刻一震,纷纷凝滞不动,在混沌的操控下,红光交融叠加,化作一柄实质般的长剑,直捣秦穹杀去。 红色长剑剑气长虹,在混沌手中一往无前,剑尖锋芒,径直刺向秦穹胸口。 一股吸力极强的黑色旋风在秦穹身前瞬间形成,两者对撞的那一刻,没有想象那般惊天动地,声势骇浪,反而是默然无声,没有任何异样。 可在长剑的尖端处,顷刻间四分五裂,化作红光烟消云散,仿佛被那道漩涡侵蚀腐烂了一般。 混沌挑眉看去,脑中一丝狐疑闪过,直觉告诉自己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漫上心头。 秦穹没有给混沌任何机会,见她来势汹 汹,先前带着长剑飞流直下,刚好趁此机会一举遏制住她的攻势,不给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长剑继续朝着旋风当中深入,每下一寸就有一道红光消散,原本近数十丈的长剑眨眼间就去之大半,纷纷被那道旋风毁坏湮灭。 蜚游走在秦穹左右两侧,紫光化作长鞭,不停朝秦穹鞭打抽去,可在秦穹周身黑气的缭绕下,蜚同样无法破开他的屏障。 半响,一缕清风拂过,吹起蜚额前发丝,她愣了愣,继而抬头朝天上看去,眼中一凝,有几分诧异。 「你快看上面。」蜚一手向天上指去,朝混沌喊道。 混沌仰望苍穹,只见夜空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天网,此时正有无数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从天网下蔓延渗透,向着秦穹头顶汇聚而来。 「好浓郁的煞气,这就是他在青云镇布下的阵法结界么?」混沌眉头紧蹙,脸上渐渐凝重。 「看来秦穹骗了我们,这结界或许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我们迈入其中。先前没有发现,应该是他用了某种障眼法不让我等察觉,眼下和你我交战,这才暴露出来。」蜚一语道出其中关键。 混沌点了点头,此刻她仍旧握着长剑柄端,继续朝下压去,只是效果微乎其微,根本无法穿透秦穹身前的旋风。 秦穹气定神闲,刚开始他还需用双手维持黑旋风的运转,可随着天上黑色煞气汇聚而来,他整个人也越发凌然,气势滔天。 乍眼望去,秦穹眼下的身躯几乎都被黑色煞气包裹,化作一个黑球漂浮在上,圆身表面黑气游走缠绕,如一个巨茧般,看上去颇为诡异。 混沌和蜚二人看的云里雾里,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催发体内法力,继续向着秦穹施压杀去。 天网结界,在黑色气体的涌入下,周遭狂风大作,阴气深深。 忽有一道白光乍现,在黑球表面裂开,白光一路绽放,很快便将黑色巨球一分为二。而身处当中的秦穹此刻俨然换了一副模样,没有半点山水神诋的样子。 秦穹脸色白皙,嘴唇鲜红,如阴间鬼魅之体,再不复开始那种威严霸气之态。相反,竟然多出了一丝阴柔之美。 「他这是怎么回事?」见此异状,蜚停下手中攻势,来到混沌身边。混沌缓缓摇了摇头,看着秦穹的样子,反差极大,可先前那种熟悉之感倒让她越来越强烈。 底下,城隍庙前,小镇上的百姓人人都已经站在一起,他们目光涣散,齐齐看向秦穹,嘴巴微张,一副痴呆之状,同样显的莫名诡异。 忽然,秦穹嫣然一笑,竟是道出了女子声音。 「你们几个的阳气可是比小镇百姓所有人都要来的旺盛啊,亏我这两年辛辛苦苦将他们的阳气囚禁在小镇天幕下,这下多了你们几个的,复活我大周将士英灵,正是大好机会。」秦穹大笑不已。 混沌和蜚两人听的一阵颤抖,虽说受煞气影响,秦穹身上多出一丝阴柔气息,可他的模样还是带有粗旷刚毅之态,只是这说出口的话语声却又是天壤之别。若不去看脸,这声音还真是与那女子无异,动听悦耳。 「你到底是男是女,先前还有几分阳刚之气,怎的从球里出来倒变成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了?」混沌径直问道。 闻言,秦穹脸上一沉,怒道「与你何关,等我抽***的阳气在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语毕,秦穹似乎也懒得再和她俩耗下去,趁此机会,如今整个青云镇的天地之力都在自己的控制当中,当下打算直接将二人降服收拿。 念头生起,秦穹一手向着身前那道黑旋风轻点一指,一个照面,黑旋风的形态又再次扩大一圈,放眼望去,好像是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吸引力扑面而来 。 混沌手中长剑化为乌有,被黑旋风的吸力悉数捣毁,很快,那股旋风朝前移动,向着两人笼罩而来。 蜚脸上多出一丝惊慌,那股气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办?」 一股危机油然而生,倘若真被那道黑旋风摄入其中,怕是真的就要被秦穹收入囊中。 混沌怡然不惧,她朝前迈出两步,冷冷看着秦穹,忽而,她嘴角翘起,笑道「我说刚才怎么这股气息这么熟悉呢,原来你有饕餮的本事啊。」 「饕餮!」蜚惊呼。 四大凶兽之一,饕餮。 秦穹阴鸷一笑,道「知道就好,饕餮的本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万物皆可吞,万物皆可食,你们又如何能逃得过我这鸾囊吊。」 「鸾囊吊?」混沌暗自思量,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饕餮早在很久之前就用过两次,这鸾囊吊仅仅只能使用三次,难不成这最后一只鸾囊吊被秦穹所得,让他炼化成自己的法宝了?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啊,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鸾囊吊比起在饕餮手中究竟是不是酒囊饭袋。毕竟当年我和饕餮一战,她差点被我打死,要不是最后关头她用了一只鸾囊吊,怕是世间再没有饕餮的存在了。」混沌淡淡一笑,脸色波澜不惊。 此话一出,秦穹愕然呆滞,不知身前红衣女子所言何意。 「你究竟是谁?」 「是你祖宗。」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战秦琼 青云镇,此刻镇上家家户户大门敞开,所有百姓如行尸走肉般齐齐朝着城隍庙走去。秦穹一人悬浮在庙宇高空之上,整个人周边黑气缭绕,看上去颇为狰狞。 已至深夜,今日无雪,天上皎月明亮,挥洒大地。 在秦穹的身前,混沌和蜚两只凶兽各自站在他的对面,两人拉开阵势,手中异光闪烁,攻势已经准备就绪。 秦穹看着两人来者不善,脸色铁青,他咬牙怒道「今日十五,月圆之夜是青云镇阵法缺口最大时期,我需要稳固阵法结界,不然小镇百姓就要遭殃了。」 混沌嗤笑说道「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巧舌如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镇百姓当年都死在了那场瘟疫当中,你将百姓亡魂拘押在此,无非就是为了你的阴谋诡计,岂能让你得逞。 一旁蜚接话说道「不错,当年拜你所赐,你将我内丹囚禁在水月盏中,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用我的内丹之形对小镇百姓做了什么吧?我从未生过言儿,可那次言儿入山狩猎,我分明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我的血脉之力,想来这也是你暗中捣鬼做的吧。」 秦穹脸上青白交替,他低头看了看小镇各处街道,眼下已经有不少百姓徐徐走来,他们目光呆滞,直至走到城隍庙前,方才止住步伐,目光呆滞的朝高空看来,一动不动。 「秦穹,我劝你还是素手就擒,莫要在执迷不悟了,你身为一朝庙祝祭祀,为了一己私利残害无辜百姓,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被你说的冠冕堂皇,你也不怕天谴报应。今日我们来此就是为了阻止你的阴谋,你休想称心如愿。」混沌说完,率先动身朝秦穹杀去。 身侧,蜚见混沌冲去,没有犹豫,同样俯身朝前方掠去,气势汹汹,紫光大盛。 秦穹目光一沉,对于蜚的实力境界他自然一清二楚,和自己一样,都是还虚境分神期。可另外那几人却是让他措手不及,超乎自己的预料之外, 当初在酒肆二楼见过几人,细察之下也就那位女子境界最高,乃是化神期境界,另外几人也仅仅只有化气期实力,至于他们身边的小姑娘,秦穹则是直接忽略,并未放在心上。 眼下看来,是自己疏忽大意,想不到他们这一行人当中还有一位还虚境的大妖,竟然也是分神期。 三人境界一致,不过秦穹仗着青云镇是自己的小天地,对上同等境界他自然有所胜算。只是这一次又多了一位还虚境,看那位红衣女子的气势,似乎还要比蜚更加强悍难缠。 秦穹不愿和两人交战,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今夜圆月十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旦时间耽搁,后果亦是他不能承担得起。 看着两人联袂而至,秦穹只能暗自下定决心速战速决,好在自己身在青云镇天地下,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哼,我看是你们以下犯上,多管闲事,既然是你们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秦穹怒不可遏,双手画圆,一股黑旋风再次在他胸前生成。 混沌一马当先,周身红光如云,铺展延绵,随着她一手举起,红光顷刻一震,纷纷凝滞不动,在混沌的操控下,红光交融叠加,化作一柄实质般的长剑,直捣秦穹杀去。 红色长剑剑气长虹,在混沌手中一往无前,剑尖锋芒,径直刺向秦穹胸口。 一股吸力极强的黑色旋风在秦穹身前瞬间形成,两者对撞的那一刻,没有想象那般惊天动地,声势骇浪,反而是默然无声,没有任何异样。 可在长剑的尖端处,顷刻间四分五裂,化作红光烟消云散,仿佛被那道漩涡侵蚀腐烂了一般。 混沌挑眉看去,脑中一丝狐疑闪过,直觉告诉自己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漫上心头。 秦穹没有给混沌任何机会,见她来势汹 汹,先前带着长剑飞流直下,刚好趁此机会一举遏制住她的攻势,不给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长剑继续朝着旋风当中深入,每下一寸就有一道红光消散,原本近数十丈的长剑眨眼间就去之大半,纷纷被那道旋风毁坏湮灭。 蜚游走在秦穹左右两侧,紫光化作长鞭,不停朝秦穹鞭打抽去,可在秦穹周身黑气的缭绕下,蜚同样无法破开他的屏障。 半响,一缕清风拂过,吹起蜚额前发丝,她愣了愣,继而抬头朝天上看去,眼中一凝,有几分诧异。 「你快看上面。」蜚一手向天上指去,朝混沌喊道。 混沌仰望苍穹,只见夜空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天网,此时正有无数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从天网下蔓延渗透,向着秦穹头顶汇聚而来。 「好浓郁的煞气,这就是他在青云镇布下的阵法结界么?」混沌眉头紧蹙,脸上渐渐凝重。 「看来秦穹骗了我们,这结界或许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我们迈入其中。先前没有发现,应该是他用了某种障眼法不让我等察觉,眼下和你我交战,这才暴露出来。」蜚一语道出其中关键。 混沌点了点头,此刻她仍旧握着长剑柄端,继续朝下压去,只是效果微乎其微,根本无法穿透秦穹身前的旋风。 秦穹气定神闲,刚开始他还需用双手维持黑旋风的运转,可随着天上黑色煞气汇聚而来,他整个人也越发凌然,气势滔天。 乍眼望去,秦穹眼下的身躯几乎都被黑色煞气包裹,化作一个黑球漂浮在上,圆身表面黑气游走缠绕,如一个巨茧般,看上去颇为诡异。 混沌和蜚二人看的云里雾里,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催发体内法力,继续向着秦穹施压杀去。 天网结界,在黑色气体的涌入下,周遭狂风大作,阴气深深。 忽有一道白光乍现,在黑球表面裂开,白光一路绽放,很快便将黑色巨球一分为二。而身处当中的秦穹此刻俨然换了一副模样,没有半点山水神诋的样子。 秦穹脸色白皙,嘴唇鲜红,如阴间鬼魅之体,再不复开始那种威严霸气之态。相反,竟然多出了一丝阴柔之美。 「他这是怎么回事?」见此异状,蜚停下手中攻势,来到混沌身边。混沌缓缓摇了摇头,看着秦穹的样子,反差极大,可先前那种熟悉之感倒让她越来越强烈。 底下,城隍庙前,小镇上的百姓人人都已经站在一起,他们目光涣散,齐齐看向秦穹,嘴巴微张,一副痴呆之状,同样显的莫名诡异。 忽然,秦穹嫣然一笑,竟是道出了女子声音。 「你们几个的阳气可是比小镇百姓所有人都要来的旺盛啊,亏我这两年辛辛苦苦将他们的阳气囚禁在小镇天幕下,这下多了你们几个的,复活我大周将士英灵,正是大好机会。」秦穹大笑不已。 混沌和蜚两人听的一阵颤抖,虽说受煞气影响,秦穹身上多出一丝阴柔气息,可他的模样还是带有粗旷刚毅之态,只是这说出口的话语声却又是天壤之别。若不去看脸,这声音还真是与那女子无异,动听悦耳。 「你到底是男是女,先前还有几分阳刚之气,怎的从球里出来倒变成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了?」混沌径直问道。 闻言,秦穹脸上一沉,怒道「与你何关,等我抽***的阳气在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语毕,秦穹似乎也懒得再和她俩耗下去,趁此机会,如今整个青云镇的天地之力都在自己的控制当中,当下打算直接将二人降服收拿。 念头生起,秦穹一手向着身前那道黑旋风轻点一指,一个照面,黑旋风的形态又再次扩大一圈,放眼望去,好像是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吸引力扑面而来 。 混沌手中长剑化为乌有,被黑旋风的吸力悉数捣毁,很快,那股旋风朝前移动,向着两人笼罩而来。 蜚脸上多出一丝惊慌,那股气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办?」 一股危机油然而生,倘若真被那道黑旋风摄入其中,怕是真的就要被秦穹收入囊中。 混沌怡然不惧,她朝前迈出两步,冷冷看着秦穹,忽而,她嘴角翘起,笑道「我说刚才怎么这股气息这么熟悉呢,原来你有饕餮的本事啊。」 「饕餮!」蜚惊呼。 四大凶兽之一,饕餮。 秦穹阴鸷一笑,道「知道就好,饕餮的本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万物皆可吞,万物皆可食,你们又如何能逃得过我这鸾囊吊。」 「鸾囊吊?」混沌暗自思量,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饕餮早在很久之前就用过两次,这鸾囊吊仅仅只能使用三次,难不成这最后一只鸾囊吊被秦穹所得,让他炼化成自己的法宝了?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啊,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鸾囊吊比起在饕餮手中究竟是不是酒囊饭袋。毕竟当年我和饕餮一战,她差点被我打死,要不是最后关头她用了一只鸾囊吊,怕是世间再没有饕餮的存在了。」混沌淡淡一笑,脸色波澜不惊。 此话一出,秦穹愕然呆滞,不知身前红衣女子所言何意。 「你究竟是谁?」 「是你祖宗。」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五色彩莲再现 梁君提起手中灯笼,顺势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笼中灯火摇曳几番便熄灭了下去。 昏暗之中,墨故渊好奇看去,只见梁君又缓缓点亮起另一盏灯火,屋内渐渐恢复光亮。 羽涅依旧抱着落葵,墨故渊和鱼清潺站立一侧,唯独梁言跑到梁君身边,激动呼唤道「爹!」 梁君目光炯炯,他双手抓在梁言两肩,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梁言眼眶湿润,他喃喃说道「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初他们说在镇上见过你我还不信,没想到爹你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言儿,你可知言儿有多想你。」 梁君脸色柔和,他轻轻安抚梁言,没有说话,只是和梁言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墨故渊再次看了看梁言手中那盏灯笼,先前听到他的呼唤,几人本能的朝着下方小屋飞来,可身后那几道旋风却是不依不饶将众人气息锁定,一直跟随在后。 就在那时,屋舍内的梁君突然窜出,一手提着灯笼,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直接将那几道旋风收入灯笼之中,最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前那几道旋风煞气极其浓郁,连我们都一时半会奈何不得,怎的这梁君轻而易举就可以湮灭这黑旋风,可是那灯笼有什么古怪么?」鱼清潺心声传音朝墨故渊问道。 墨故渊想了想,心声回道「应该不是,我看那盏灯笼并没有什么古怪,许是梁君本身有一定的办法可以抵消黑旋风的攻击。」 「他不是受制于秦穹么,还有针对的办法?」 「这个我也尚不得知,待会你我静观其变,找个机会多向他打听打听。眼下都到了这青云镇,也不怕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样。」 鱼清潺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同时暗自戒备四周,以防不测。 对面,羽涅总觉得这样抱着落葵也不是办法,于是径直将落葵放在厢房内的床榻上。恰好屋内檀窗正对城隍庙上,一眼之下,羽涅大惊失色喊道「你们快看,难道秦穹已经开启了小镇天地阵法么?」 屋内几人回过神来,齐齐转头看向屋外,眼前一幕,正是高空下的天网所在。秦穹一人鏖战两人,半分不弱下风,且周遭的煞气越来越密集。而秦穹的模样和他说话的声音,同样也落在了几人耳边。 「他......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像是变了一个人。」鱼清潺不可思议说道。 墨故渊定睛望去,看着秦穹和混沌还有蜚的对峙,眼里亦是多出几分疑惑。 后方,梁君双目阴沉,看着秦穹的变化,他的脸色也渐渐变的难看了起来。 只一会,高空上的三人又一次拉开了剧烈大战,混沌再次率先动手,这一次,她似乎认真了起来,一手之下的五色之光燃起,直奔秦穹杀去。 看着上方激烈的交战,墨故渊自知这样的战斗不是自己所能参与,以免给混沌带来麻烦,在看了片刻后,见混沌游刃有余,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这秦穹异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不知梁君先生可知其中缘由?」墨故渊回过头,忽而开口说道。梁君似乎没有听见墨故渊所问,目光怔怔看着窗外,神情恍惚,脸色苍白。 「爹,你怎么了?」梁言见状,担忧问道。 半响,梁君深吸一口,道「他这是怎么了,连我都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 一旁羽涅蹙眉,直接说道「问你话呢,你在这里梦游什么,事到如今,赶紧把话说清楚,这青云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故渊直言不讳,接着说道「当初你在镇上告诉我们蜚和秦穹是一伙的,可你看眼下境况,分明和你说的不同。先生,到了现在还希望你如实相 告,外面镇上百姓可都等着我们去救啊。」 梁言似乎想起什么,一旁附和说道「爹,蜚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能感觉我的血脉和她是相连的。当年我时常去往合黎山,就是为了替母亲解开合黎山的封印,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啊。」 梁君落寞站在原地,他看着身前的梁言,脸上说不出的挣扎和彷徨。 墨故渊一眼之下,忽然发现一件怪事,他脱口而出,道「先生,当初你不是说你靠近不得梁言身边么,为何眼下安好无恙?」 一语惊醒梦中人,梁君愕然呆滞,看着近在眼前的梁言,忽然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此刻,梁言身上一道金光乍现,屋内光芒万丈,直直让几人睁不开眼。 「是秦穹的那颗武胆。」羽涅毫无征兆大声喊道。 下一秒,武胆径直从梁言体内飞奔而出,向着窗外飞去。 等到屋内恢复原样时,梁言身躯渐渐模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开始四分五裂,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本能的朝梁君抓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爹!」 梁君仍在恍惚中,看着梁言在自己眼前溃散消逝,他无动于衷,满目疮痍。 许久,一张人皮从屋内缓缓飘落,梁君看着那张干瘪的人皮,神情剧震,喃喃说道「红虎......」 墨故渊几人一听,可是那言红虎? 鱼清潺走上前去,看了看地上人皮模样,正是一张女子画像,却不知为何会从梁言身上飞出,而梁言早已烟消云散,不知去向何处。 「梁言他......」鱼清潺欲言又止。 墨故渊伫立在后,望着那颗武胆掠向秦穹而去,静静说道「梁言本就是借助那颗武胆复活,想来应该和秦穹有关。」 「这人皮就是言红虎的模样么?看上去好像还真和他们说的一样,奇丑无比啊。」羽涅揣摩着下巴,有板有眼说道。 鱼清潺白了一眼过去,示意这家伙可以闭嘴。 梁君轻轻将地上人皮拾起,继而小心翼翼收入怀中,他眉目温和,满眼都是眷恋。 几人看着梁君的动作,并未打扰,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不知他所欲为何。 半响,梁君缓缓走至窗台前,他看着上方秦穹傲然绝世的样子,目光迷离,喃喃说道「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幻觉么?还是你故意设计,你到底是何人,又想做些什么?」 墨故渊似懂非懂,下意识追问说道「难道他不是要复活地底下的大周将士么,二十万的亡魂不就是趁此机会让他达成所愿,重临人间么?」 梁君一震,不等几人反应,他一跃而起,径直朝着屋外飞去。后方,鱼清潺和墨故渊相视一眼,同样快马加鞭跟随了出去。 羽涅站在屋内茫然四顾,最后唉声叹气了一番,只得走到床沿边准备将落葵抱着再次出门。 「羽涅。」床榻上,落葵忽然睁开双眼,好奇的看向眼前人。 羽涅脸色一喜,连忙坐在落葵身边,笑道「你可算醒了,差点我都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落葵歪着脑袋,眼中透露几分不解。 「这些事后面在告诉你,我们这会得出门了,墨故渊他们都去了城隍庙那边。」 落葵顺势从床上坐起,看了看窗外的景象,脸上多出几分色彩,她腼腆一笑,道「看来我这昏迷了很久啊,都从山里跑到了镇上。」 屋外光芒闪烁,映照在落葵的脸上美轮美奂,羽涅看了看,将一只手伸在落葵眼前,道「走吧,这次抓紧我。」 落葵笑着点了点头,紧紧抓住羽涅的手,而后齐齐飞掠了出去。 梁君去势极快,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城隍庙前,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他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向着秦穹所在的方位掠去。 高空之上,蜚周遭紫色大盛,由先前那一道长鞭幻化成数十道雷鞭,在蜚的一手操控下,长鞭缭乱,纵横交错,带着千钧之势朝秦穹打压落去。 一道道气浪翻滚云涌,身在阵法中心的秦穹不为所动,周身黑气席卷,悉数将那数十道长鞭抵挡在外,固若金汤。 可蜚依然没有放弃,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只有降服秦穹,自己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下打起精神,再次不顾一切运转法力扬鞭挥去。 混沌深知秦穹身前黑气的古怪,尤其眼前那道黑旋风,应该是饕餮的鸾囊吊所化,被秦穹收为己用,让他有恃无恐。 混沌一手扬起,五指如钩,青白红金紫五色之光毕现,随着她一手挥去,或作一朵五色彩莲直奔那道黑旋风撞去。 黑旋风所向披靡,如一道撕裂的口子,见五色彩莲飞来,当中的吸力越来越大,中心风眼处射出一缕黑气,直奔彩莲而来。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像开始那般被黑旋风的引力吸入,五色彩莲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磅礴之力,顷刻间粉碎那道黑气,而后,直直没入了黑旋风当中。 尘埃落定,毫无异动。 秦穹讥讽说道「不过如此,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 混沌嘴角翘起,轻声说了一个「破」字。 霎时,地动山摇,秦穹身前的那道巨大黑旋风仿佛受到某种撕扯,瞬间支离破碎,化作黑气溃散纷纷,继而又向着秦穹飞涌而去。 五色彩莲悬浮在黑旋风原来的位置,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仿若曙光。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五色彩莲再现 梁君提起手中灯笼,顺势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笼中灯火摇曳几番便熄灭了下去。 昏暗之中,墨故渊好奇看去,只见梁君又缓缓点亮起另一盏灯火,屋内渐渐恢复光亮。 羽涅依旧抱着落葵,墨故渊和鱼清潺站立一侧,唯独梁言跑到梁君身边,激动呼唤道「爹!」 梁君目光炯炯,他双手抓在梁言两肩,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梁言眼眶湿润,他喃喃说道「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初他们说在镇上见过你我还不信,没想到爹你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言儿,你可知言儿有多想你。」 梁君脸色柔和,他轻轻安抚梁言,没有说话,只是和梁言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墨故渊再次看了看梁言手中那盏灯笼,先前听到他的呼唤,几人本能的朝着下方小屋飞来,可身后那几道旋风却是不依不饶将众人气息锁定,一直跟随在后。 就在那时,屋舍内的梁君突然窜出,一手提着灯笼,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直接将那几道旋风收入灯笼之中,最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前那几道旋风煞气极其浓郁,连我们都一时半会奈何不得,怎的这梁君轻而易举就可以湮灭这黑旋风,可是那灯笼有什么古怪么?」鱼清潺心声传音朝墨故渊问道。 墨故渊想了想,心声回道「应该不是,我看那盏灯笼并没有什么古怪,许是梁君本身有一定的办法可以抵消黑旋风的攻击。」 「他不是受制于秦穹么,还有针对的办法?」 「这个我也尚不得知,待会你我静观其变,找个机会多向他打听打听。眼下都到了这青云镇,也不怕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样。」 鱼清潺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同时暗自戒备四周,以防不测。 对面,羽涅总觉得这样抱着落葵也不是办法,于是径直将落葵放在厢房内的床榻上。恰好屋内檀窗正对城隍庙上,一眼之下,羽涅大惊失色喊道「你们快看,难道秦穹已经开启了小镇天地阵法么?」 屋内几人回过神来,齐齐转头看向屋外,眼前一幕,正是高空下的天网所在。秦穹一人鏖战两人,半分不弱下风,且周遭的煞气越来越密集。而秦穹的模样和他说话的声音,同样也落在了几人耳边。 「他......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像是变了一个人。」鱼清潺不可思议说道。 墨故渊定睛望去,看着秦穹和混沌还有蜚的对峙,眼里亦是多出几分疑惑。 后方,梁君双目阴沉,看着秦穹的变化,他的脸色也渐渐变的难看了起来。 只一会,高空上的三人又一次拉开了剧烈大战,混沌再次率先动手,这一次,她似乎认真了起来,一手之下的五色之光燃起,直奔秦穹杀去。 看着上方激烈的交战,墨故渊自知这样的战斗不是自己所能参与,以免给混沌带来麻烦,在看了片刻后,见混沌游刃有余,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这秦穹异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不知梁君先生可知其中缘由?」墨故渊回过头,忽而开口说道。梁君似乎没有听见墨故渊所问,目光怔怔看着窗外,神情恍惚,脸色苍白。 「爹,你怎么了?」梁言见状,担忧问道。 半响,梁君深吸一口,道「他这是怎么了,连我都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 一旁羽涅蹙眉,直接说道「问你话呢,你在这里梦游什么,事到如今,赶紧把话说清楚,这青云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故渊直言不讳,接着说道「当初你在镇上告诉我们蜚和秦穹是一伙的,可你看眼下境况,分明和你说的不同。先生,到了现在还希望你如实相 告,外面镇上百姓可都等着我们去救啊。」 梁言似乎想起什么,一旁附和说道「爹,蜚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能感觉我的血脉和她是相连的。当年我时常去往合黎山,就是为了替母亲解开合黎山的封印,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啊。」 梁君落寞站在原地,他看着身前的梁言,脸上说不出的挣扎和彷徨。 墨故渊一眼之下,忽然发现一件怪事,他脱口而出,道「先生,当初你不是说你靠近不得梁言身边么,为何眼下安好无恙?」 一语惊醒梦中人,梁君愕然呆滞,看着近在眼前的梁言,忽然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此刻,梁言身上一道金光乍现,屋内光芒万丈,直直让几人睁不开眼。 「是秦穹的那颗武胆。」羽涅毫无征兆大声喊道。 下一秒,武胆径直从梁言体内飞奔而出,向着窗外飞去。 等到屋内恢复原样时,梁言身躯渐渐模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开始四分五裂,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本能的朝梁君抓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爹!」 梁君仍在恍惚中,看着梁言在自己眼前溃散消逝,他无动于衷,满目疮痍。 许久,一张人皮从屋内缓缓飘落,梁君看着那张干瘪的人皮,神情剧震,喃喃说道「红虎......」 墨故渊几人一听,可是那言红虎? 鱼清潺走上前去,看了看地上人皮模样,正是一张女子画像,却不知为何会从梁言身上飞出,而梁言早已烟消云散,不知去向何处。 「梁言他......」鱼清潺欲言又止。 墨故渊伫立在后,望着那颗武胆掠向秦穹而去,静静说道「梁言本就是借助那颗武胆复活,想来应该和秦穹有关。」 「这人皮就是言红虎的模样么?看上去好像还真和他们说的一样,奇丑无比啊。」羽涅揣摩着下巴,有板有眼说道。 鱼清潺白了一眼过去,示意这家伙可以闭嘴。 梁君轻轻将地上人皮拾起,继而小心翼翼收入怀中,他眉目温和,满眼都是眷恋。 几人看着梁君的动作,并未打扰,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不知他所欲为何。 半响,梁君缓缓走至窗台前,他看着上方秦穹傲然绝世的样子,目光迷离,喃喃说道「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幻觉么?还是你故意设计,你到底是何人,又想做些什么?」 墨故渊似懂非懂,下意识追问说道「难道他不是要复活地底下的大周将士么,二十万的亡魂不就是趁此机会让他达成所愿,重临人间么?」 梁君一震,不等几人反应,他一跃而起,径直朝着屋外飞去。后方,鱼清潺和墨故渊相视一眼,同样快马加鞭跟随了出去。 羽涅站在屋内茫然四顾,最后唉声叹气了一番,只得走到床沿边准备将落葵抱着再次出门。 「羽涅。」床榻上,落葵忽然睁开双眼,好奇的看向眼前人。 羽涅脸色一喜,连忙坐在落葵身边,笑道「你可算醒了,差点我都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落葵歪着脑袋,眼中透露几分不解。 「这些事后面在告诉你,我们这会得出门了,墨故渊他们都去了城隍庙那边。」 落葵顺势从床上坐起,看了看窗外的景象,脸上多出几分色彩,她腼腆一笑,道「看来我这昏迷了很久啊,都从山里跑到了镇上。」 屋外光芒闪烁,映照在落葵的脸上美轮美奂,羽涅看了看,将一只手伸在落葵眼前,道「走吧,这次抓紧我。」 落葵笑着点了点头,紧紧抓住羽涅的手,而后齐齐飞掠了出去。 梁君去势极快,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城隍庙前,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他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向着秦穹所在的方位掠去。 高空之上,蜚周遭紫色大盛,由先前那一道长鞭幻化成数十道雷鞭,在蜚的一手操控下,长鞭缭乱,纵横交错,带着千钧之势朝秦穹打压落去。 一道道气浪翻滚云涌,身在阵法中心的秦穹不为所动,周身黑气席卷,悉数将那数十道长鞭抵挡在外,固若金汤。 可蜚依然没有放弃,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只有降服秦穹,自己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下打起精神,再次不顾一切运转法力扬鞭挥去。 混沌深知秦穹身前黑气的古怪,尤其眼前那道黑旋风,应该是饕餮的鸾囊吊所化,被秦穹收为己用,让他有恃无恐。 混沌一手扬起,五指如钩,青白红金紫五色之光毕现,随着她一手挥去,或作一朵五色彩莲直奔那道黑旋风撞去。 黑旋风所向披靡,如一道撕裂的口子,见五色彩莲飞来,当中的吸力越来越大,中心风眼处射出一缕黑气,直奔彩莲而来。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像开始那般被黑旋风的引力吸入,五色彩莲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磅礴之力,顷刻间粉碎那道黑气,而后,直直没入了黑旋风当中。 尘埃落定,毫无异动。 秦穹讥讽说道「不过如此,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 混沌嘴角翘起,轻声说了一个「破」字。 霎时,地动山摇,秦穹身前的那道巨大黑旋风仿佛受到某种撕扯,瞬间支离破碎,化作黑气溃散纷纷,继而又向着秦穹飞涌而去。 五色彩莲悬浮在黑旋风原来的位置,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仿若曙光。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惊天变 秦穹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死死盯着混沌看去,眼中透露出点点忌惮。 混沌身形闪过,直视秦穹看去,素手轻扬,那朵五色莲花旋转飞过,将秦穹牢牢锁定。 「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得到饕餮的鸾囊吊,不过在我这还是不够看的,我劝你还是乖乖就范,免得自讨苦吃。」混沌冷冷说道。 在混沌说完的那一刻,蜚同样来到了秦穹身后,失去那道黑旋风的屏障,秦穹周遭的黑气也淡化不少,此刻自己的紫色长鞭已经可以破开他的护体黑气。 「说出真相,当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蜚的脸上多了几分焦急,不知为何,先前心中泛起涟漪,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她应该速战速决,不可在继续拖下去。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向着天际冲来,秦穹眼光一亮,一手伸去,那道金光牢牢被他抓在手心。 在看见那道金光之后,蜚忽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喊道「言儿!」 「哼,没有我这颗武胆梁言岂能活到今日,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梁君居然主动解开印记,这就怨不得我了。当年我就交代过他别靠近梁言,看来刚才他们父子二人应该是见过面了。」秦穹面有得色,眼下之境倒是对自己有几分好处。 趁此机会,秦穹一手举起手中武胆,金光照耀下,天网下涌入的黑气纷纷朝着那颗武胆涌入。 与此同时,站在城隍庙前的小镇百姓人人口中弥漫出淡淡黄光,黄光化作丝丝缕缕的烟气,继而缓缓朝上方飘荡,目标同样是那颗武胆。 赶来的墨故渊几人入眼便是这诡异莫名的一幕,此时抬头看去,秦穹高悬在上,周遭黑气缭绕,可当中却有一团金光闪烁,无数黑黄两色气体飞速涌入。 「梁君在那。」鱼清潺一手向着左上方指去喊道。 墨故渊回头看去,只见梁君整个身形融入黑气当中,顺着气流方向朝秦穹手中武胆隐匿潜行。 「难不成梁君想要从秦穹手中夺回武胆?」墨故渊心中暗自想道。 混沌朝墨故渊看去,后者只是向自己点了点头。混沌二话不说,向着后方蜚传音说道「秦穹应是想借武胆之势助长自己的阵法威力,之前我已经破开了他的旋风屏障,眼下你我二人合力,万万不可让秦穹得逞,如此一来,那颗武胆说不定还有救下梁言的机会。」 听得混沌所言,蜚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扬起手中数十道长鞭,一股磅礴的灵力从她身体当中迸发而出,排山倒海席卷,纷纷涌入那紫气幻化的长鞭之中。 随着蜚源源不断向着长鞭中灌输灵力,半空上挥舞缭乱的数十道长鞭紫气越发深厚,就连形态都在渐渐壮大。仔细看去,更好像是那些长鞭彼此融合,在慢慢变成一条巨大的锁链。 蜚一声怒吼,紫气翻滚,层层不绝,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只见一条深紫色的巨链缓缓从烟雾中延伸而出,其上更有白色闪电游走,声势动人。 秦穹阴沉着脸,继而不再理会蜚的变化,而是专心致志加快稳固自己的结界阵法。 混沌看穿秦穹所想,当下驱使五色彩莲来到秦穹身前,双手一推,彩莲带着一尾流光飞速向秦穹射去。 天网下,秦穹看着混沌的攻势再次来临,这一次他似乎胸有成竹,当下一手握拳,四周黑气一荡,秦穹的身躯竟是凭空消失不见。 彩莲速度很快,可秦穹消失的速度更快,偌大的虚空上,除了黑气弥漫,一时半会竟是找不到秦穹的踪迹。 一点金光在天边乍现,紧接着所有黑气和底下漂浮而上的黄光又向着上方飞涌。 混沌如法炮制,再 次催动彩莲向着高空杀去,可在临近秦穹身边时,他的身躯再一次化成烟雾消散,无法追寻。 「混账。」混沌怒意满面,见秦穹不和自己硬碰硬,就只是来回不停闪躲,自己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办法。 秦穹仗着小天地里的变幻多端,自己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知晓那彩莲的威力之后,秦穹就已经想到避开正面硬碰硬的办法。 先前那道黑旋风是自己早年偶然间得到饕餮的鸾囊吊,虽说是残缺不全,好在还能有几分用处,于是在他孜孜不倦的修复下,这件神器级别的法宝又一次能为他所用。虽比不得饕餮本身使用的鸾囊吊,可这件修复变异的神器同样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 只是当混沌一招轻而易举破开旋风屏障后,秦穹才相信混沌先前所言,她曾经和饕餮交过手,最后甚至把饕餮给打死。 可想而知,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修为境界应该都在饕餮之上,不然又岂会成为饕餮的对手。所以秦穹有意避开她的锋芒,不愿和她过多交战,眼下最关键的便是阵法大成,只要能抗到最后一步,一举迈入合道境,那么以二人如今的修为,自然不惧任何。 一念此处,秦穹更是下定决心不和两人纠缠,仗着诡异的身法游走在城隍庙上空各处。只要混沌每察觉一次,他就换着方位隐匿,从而步步将小镇大阵稳固在手,以此汲取当中的灵气。 受先前一击,秦穹受了不小的内伤,好在关键时刻这颗武胆回到了他的手中,眼下便是将此地阴气和小镇上拘押的百姓亡魂,带着他们的阳气一起融入这金色武胆中,好一举破镜冲破关隘。 「怎么办,混沌好像这会也拿他没辙啊。」鱼清潺看着上方秦穹不时闪现的身影,有些担忧说道。 「我来试试。」就在此时,赶来的羽涅带着落葵和墨故渊两人汇合一起。 「你?你能控制得了他么,别忘了,秦穹已经是还虚境分神期了,实力悬殊极大,以你如今的修为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墨故渊提醒说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躲来躲去吧,万一到最后都没有抓到他,那我们真就要阴沟里翻船了。」羽涅缓缓说道。 说完,羽涅也不等墨故渊答应,就直接冲了出去,同时不忘和上方的混沌打了一声招呼,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后,混沌没有多想,只能先和羽涅配合试试,看看有无效果。 底下,露葵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小心点,不要硬撑。」 天上风势极大,刚喊出口的话很快消散在了风中。 鱼清潺激动拉过落葵,仔细检查了她一番后,呼出一口长气,笑道「可算见到你没事了,前面在合黎山上时,你都差点瘦成皮包骨了,吓坏我啦。」 落葵靠近鱼清潺,紧了紧她的手,道「都怪我修为不够,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就连上山时都是羽涅照顾我,这次过去后,我一定要加倍努力修炼。」 鱼清潺瞪了一眼过去,不乐意说道「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不理你啦。」 落葵急忙晃了晃鱼清潺的手,解释道「我就怕自己是个累赘,潺潺姐你这次还要去弱水走江,已经耽搁了好几天,本来和羽涅上山是想早些解决镇上的事情,没想到最后事情越来越复杂,最后还要因为顾及我的安危而行动不便,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鱼清潺一愣,倒是没想到落葵心思如此细腻。 「笨啊你,怎么会是累赘呢,再说了,比起走江,你可能不知道解决青云镇的麻烦对我来说更重要。还有就是羽涅,你能答应长留山的长辈出来游历,你知道他有多开心么?而我也是因为遇见你,所以才觉得这一路没有白走,有你在,比起和他们两个闲逛有趣多了。」鱼清潺挽起落葵的手,亲 切笑道。 看着鱼清潺情真意切的模样,落葵死劲抽了抽鼻子,而后重重点点头,一脸笑意。 墨故渊看着两人姿态,脸色柔和,亦是不着痕迹点了点头。 在羽涅的授意下,混沌心领神会,等到秦穹显出原形时,她一马当先,手中红光涟涟,操控着彩莲急速飞向秦穹所在方位。 「快,趁现在。」混沌朝羽涅大声喊道。羽涅身形闪过,早已准备就绪,在他的距离范围内,一道白光至胸前绽放,光芒亮如白昼,瞬间照耀一方。 异变突起,众人只见一道白光从天际乍现,可紧接着下一秒四周又是一阵暗淡,再次看去,羽涅七窍流血,正从半空中徐徐掉落。 「羽涅!」落葵惊呼喊道。 轩辕剑争鸣而起,墨故渊御剑直上,一举将羽涅接过拦在怀中,入目看去,羽涅脸色苍白如纸,脸上的血迹看上去格外醒目。 「那家伙......他......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刚才......就那一会,我体内所有的真气荡然无存,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这种感觉比当初在流光城遇见萧远山还要来的难受。」羽涅虚弱说道。 墨故渊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后,发现羽涅只是法力耗尽,并无太大影响。 「刚才混沌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不到紧急关头,静观其变即可。刚才你也试过了,不仅无法凝滞住秦穹,最后自己还遭受到反噬,看来秦穹借着刚才大阵灵力,瓶颈已经略有松动,应该离最后一步不远了。」墨故渊轻轻说道。 很快,墨故渊便将羽涅带回落葵身边,知道羽涅只是法力耗尽后,落葵担忧的脸色方才渐渐好转。 「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破镜么,一旦真迈入合道境,我们怕是一点机会都没了。」缓过神来,羽涅一旁担忧问来。 墨故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上方,目光涌动。 混沌长发飞舞,红衣鲜艳,在先前和羽涅联手失败下,这次她并没有贸然出手,反而是停在一处,看着周边肆意游绕的黑气,一副若有所思状。 很快,只见混沌双手十指再次燃起五种颜色,这一次,是双手齐出,而后,她双手合十,顺势朝外一推,两朵五色彩莲顷刻间绽放而出。 就在混沌打算各个方位锁定秦穹下一次出现的位置时,忽然心间响起一道呼唤。 「等他出现,我有办法可以困住他。」正是蜚传音说来。 混沌微微一愣,先前忙着和秦穹对峙,倒是忽略了蜚那边的动静,眼下看去,只见蜚身边紫气磅礴,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那一道长鞭,约莫有数丈之宽,至于长度,肉眼已经无法测量。 紫色长鞭盘旋缭绕,来回伸缩,如妖蛇蜿蜒,里外蜷缩,不停游荡。 一粟金光在东北方向亮起,蜚一眼瞧出端倪,右手伸去,长鞭一声炸响,继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轰鸣声,朝着那处方向飞夺而去。 在秦穹现出真身的那一刻,蜚的锁链已经来至,纵横交错下,蜚站在不远处双手捏诀,随着蜚向前踏出一步,锁链急速向着内里收缩,由上至下,从头到尾,将刚出现的秦穹牢牢束缚在原地。 秦穹左右挣扎,看着紫链在自己身上游走缠绕,他拼劲全力想要摆脱紫链的围困,奈何这紫链不知被蜚用了什么秘法操控,以自己如今的实力,竟是半分奈何不得。 「快,现在就是机会。」蜚一旁喊道。 混沌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可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歇,早在紫链锁定秦穹的那一刻,混沌就已经操控起那三朵五色彩莲,直奔秦穹杀去。 彩莲摇曳生辉,五色流光所过之处,秦穹布下结界 内的黑气纷纷避让或是消散,如过无人之境。 秦穹怒目圆睁,眼睁睁看着那红衣女子携带三朵彩莲朝自己飞来,他怒吼咆哮,双手使劲向着胸前合拢,在他巨大的气力下,缠绕在他身上的紫链居然也有了松动的迹象,随着秦穹双臂归拢缓缓弯曲。 可这样的速度又哪能比得过混沌的来势汹汹,秦穹脸色惊恐,整个眼前一片五彩斑斓,随着光色越来越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啊啊啊啊......」 一道巨大的蘑菇云在半空升腾,青云镇瓦砾横飞,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惊天变 秦穹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死死盯着混沌看去,眼中透露出点点忌惮。 混沌身形闪过,直视秦穹看去,素手轻扬,那朵五色莲花旋转飞过,将秦穹牢牢锁定。 「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得到饕餮的鸾囊吊,不过在我这还是不够看的,我劝你还是乖乖就范,免得自讨苦吃。」混沌冷冷说道。 在混沌说完的那一刻,蜚同样来到了秦穹身后,失去那道黑旋风的屏障,秦穹周遭的黑气也淡化不少,此刻自己的紫色长鞭已经可以破开他的护体黑气。 「说出真相,当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蜚的脸上多了几分焦急,不知为何,先前心中泛起涟漪,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她应该速战速决,不可在继续拖下去。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向着天际冲来,秦穹眼光一亮,一手伸去,那道金光牢牢被他抓在手心。 在看见那道金光之后,蜚忽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喊道「言儿!」 「哼,没有我这颗武胆梁言岂能活到今日,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梁君居然主动解开印记,这就怨不得我了。当年我就交代过他别靠近梁言,看来刚才他们父子二人应该是见过面了。」秦穹面有得色,眼下之境倒是对自己有几分好处。 趁此机会,秦穹一手举起手中武胆,金光照耀下,天网下涌入的黑气纷纷朝着那颗武胆涌入。 与此同时,站在城隍庙前的小镇百姓人人口中弥漫出淡淡黄光,黄光化作丝丝缕缕的烟气,继而缓缓朝上方飘荡,目标同样是那颗武胆。 赶来的墨故渊几人入眼便是这诡异莫名的一幕,此时抬头看去,秦穹高悬在上,周遭黑气缭绕,可当中却有一团金光闪烁,无数黑黄两色气体飞速涌入。 「梁君在那。」鱼清潺一手向着左上方指去喊道。 墨故渊回头看去,只见梁君整个身形融入黑气当中,顺着气流方向朝秦穹手中武胆隐匿潜行。 「难不成梁君想要从秦穹手中夺回武胆?」墨故渊心中暗自想道。 混沌朝墨故渊看去,后者只是向自己点了点头。混沌二话不说,向着后方蜚传音说道「秦穹应是想借武胆之势助长自己的阵法威力,之前我已经破开了他的旋风屏障,眼下你我二人合力,万万不可让秦穹得逞,如此一来,那颗武胆说不定还有救下梁言的机会。」 听得混沌所言,蜚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扬起手中数十道长鞭,一股磅礴的灵力从她身体当中迸发而出,排山倒海席卷,纷纷涌入那紫气幻化的长鞭之中。 随着蜚源源不断向着长鞭中灌输灵力,半空上挥舞缭乱的数十道长鞭紫气越发深厚,就连形态都在渐渐壮大。仔细看去,更好像是那些长鞭彼此融合,在慢慢变成一条巨大的锁链。 蜚一声怒吼,紫气翻滚,层层不绝,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只见一条深紫色的巨链缓缓从烟雾中延伸而出,其上更有白色闪电游走,声势动人。 秦穹阴沉着脸,继而不再理会蜚的变化,而是专心致志加快稳固自己的结界阵法。 混沌看穿秦穹所想,当下驱使五色彩莲来到秦穹身前,双手一推,彩莲带着一尾流光飞速向秦穹射去。 天网下,秦穹看着混沌的攻势再次来临,这一次他似乎胸有成竹,当下一手握拳,四周黑气一荡,秦穹的身躯竟是凭空消失不见。 彩莲速度很快,可秦穹消失的速度更快,偌大的虚空上,除了黑气弥漫,一时半会竟是找不到秦穹的踪迹。 一点金光在天边乍现,紧接着所有黑气和底下漂浮而上的黄光又向着上方飞涌。 混沌如法炮制,再 次催动彩莲向着高空杀去,可在临近秦穹身边时,他的身躯再一次化成烟雾消散,无法追寻。 「混账。」混沌怒意满面,见秦穹不和自己硬碰硬,就只是来回不停闪躲,自己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办法。 秦穹仗着小天地里的变幻多端,自己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知晓那彩莲的威力之后,秦穹就已经想到避开正面硬碰硬的办法。 先前那道黑旋风是自己早年偶然间得到饕餮的鸾囊吊,虽说是残缺不全,好在还能有几分用处,于是在他孜孜不倦的修复下,这件神器级别的法宝又一次能为他所用。虽比不得饕餮本身使用的鸾囊吊,可这件修复变异的神器同样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 只是当混沌一招轻而易举破开旋风屏障后,秦穹才相信混沌先前所言,她曾经和饕餮交过手,最后甚至把饕餮给打死。 可想而知,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修为境界应该都在饕餮之上,不然又岂会成为饕餮的对手。所以秦穹有意避开她的锋芒,不愿和她过多交战,眼下最关键的便是阵法大成,只要能抗到最后一步,一举迈入合道境,那么以二人如今的修为,自然不惧任何。 一念此处,秦穹更是下定决心不和两人纠缠,仗着诡异的身法游走在城隍庙上空各处。只要混沌每察觉一次,他就换着方位隐匿,从而步步将小镇大阵稳固在手,以此汲取当中的灵气。 受先前一击,秦穹受了不小的内伤,好在关键时刻这颗武胆回到了他的手中,眼下便是将此地阴气和小镇上拘押的百姓亡魂,带着他们的阳气一起融入这金色武胆中,好一举破镜冲破关隘。 「怎么办,混沌好像这会也拿他没辙啊。」鱼清潺看着上方秦穹不时闪现的身影,有些担忧说道。 「我来试试。」就在此时,赶来的羽涅带着落葵和墨故渊两人汇合一起。 「你?你能控制得了他么,别忘了,秦穹已经是还虚境分神期了,实力悬殊极大,以你如今的修为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墨故渊提醒说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躲来躲去吧,万一到最后都没有抓到他,那我们真就要阴沟里翻船了。」羽涅缓缓说道。 说完,羽涅也不等墨故渊答应,就直接冲了出去,同时不忘和上方的混沌打了一声招呼,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后,混沌没有多想,只能先和羽涅配合试试,看看有无效果。 底下,露葵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小心点,不要硬撑。」 天上风势极大,刚喊出口的话很快消散在了风中。 鱼清潺激动拉过落葵,仔细检查了她一番后,呼出一口长气,笑道「可算见到你没事了,前面在合黎山上时,你都差点瘦成皮包骨了,吓坏我啦。」 落葵靠近鱼清潺,紧了紧她的手,道「都怪我修为不够,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就连上山时都是羽涅照顾我,这次过去后,我一定要加倍努力修炼。」 鱼清潺瞪了一眼过去,不乐意说道「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不理你啦。」 落葵急忙晃了晃鱼清潺的手,解释道「我就怕自己是个累赘,潺潺姐你这次还要去弱水走江,已经耽搁了好几天,本来和羽涅上山是想早些解决镇上的事情,没想到最后事情越来越复杂,最后还要因为顾及我的安危而行动不便,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鱼清潺一愣,倒是没想到落葵心思如此细腻。 「笨啊你,怎么会是累赘呢,再说了,比起走江,你可能不知道解决青云镇的麻烦对我来说更重要。还有就是羽涅,你能答应长留山的长辈出来游历,你知道他有多开心么?而我也是因为遇见你,所以才觉得这一路没有白走,有你在,比起和他们两个闲逛有趣多了。」鱼清潺挽起落葵的手,亲 切笑道。 看着鱼清潺情真意切的模样,落葵死劲抽了抽鼻子,而后重重点点头,一脸笑意。 墨故渊看着两人姿态,脸色柔和,亦是不着痕迹点了点头。 在羽涅的授意下,混沌心领神会,等到秦穹显出原形时,她一马当先,手中红光涟涟,操控着彩莲急速飞向秦穹所在方位。 「快,趁现在。」混沌朝羽涅大声喊道。羽涅身形闪过,早已准备就绪,在他的距离范围内,一道白光至胸前绽放,光芒亮如白昼,瞬间照耀一方。 异变突起,众人只见一道白光从天际乍现,可紧接着下一秒四周又是一阵暗淡,再次看去,羽涅七窍流血,正从半空中徐徐掉落。 「羽涅!」落葵惊呼喊道。 轩辕剑争鸣而起,墨故渊御剑直上,一举将羽涅接过拦在怀中,入目看去,羽涅脸色苍白如纸,脸上的血迹看上去格外醒目。 「那家伙......他......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刚才......就那一会,我体内所有的真气荡然无存,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这种感觉比当初在流光城遇见萧远山还要来的难受。」羽涅虚弱说道。 墨故渊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后,发现羽涅只是法力耗尽,并无太大影响。 「刚才混沌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不到紧急关头,静观其变即可。刚才你也试过了,不仅无法凝滞住秦穹,最后自己还遭受到反噬,看来秦穹借着刚才大阵灵力,瓶颈已经略有松动,应该离最后一步不远了。」墨故渊轻轻说道。 很快,墨故渊便将羽涅带回落葵身边,知道羽涅只是法力耗尽后,落葵担忧的脸色方才渐渐好转。 「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破镜么,一旦真迈入合道境,我们怕是一点机会都没了。」缓过神来,羽涅一旁担忧问来。 墨故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上方,目光涌动。 混沌长发飞舞,红衣鲜艳,在先前和羽涅联手失败下,这次她并没有贸然出手,反而是停在一处,看着周边肆意游绕的黑气,一副若有所思状。 很快,只见混沌双手十指再次燃起五种颜色,这一次,是双手齐出,而后,她双手合十,顺势朝外一推,两朵五色彩莲顷刻间绽放而出。 就在混沌打算各个方位锁定秦穹下一次出现的位置时,忽然心间响起一道呼唤。 「等他出现,我有办法可以困住他。」正是蜚传音说来。 混沌微微一愣,先前忙着和秦穹对峙,倒是忽略了蜚那边的动静,眼下看去,只见蜚身边紫气磅礴,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那一道长鞭,约莫有数丈之宽,至于长度,肉眼已经无法测量。 紫色长鞭盘旋缭绕,来回伸缩,如妖蛇蜿蜒,里外蜷缩,不停游荡。 一粟金光在东北方向亮起,蜚一眼瞧出端倪,右手伸去,长鞭一声炸响,继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轰鸣声,朝着那处方向飞夺而去。 在秦穹现出真身的那一刻,蜚的锁链已经来至,纵横交错下,蜚站在不远处双手捏诀,随着蜚向前踏出一步,锁链急速向着内里收缩,由上至下,从头到尾,将刚出现的秦穹牢牢束缚在原地。 秦穹左右挣扎,看着紫链在自己身上游走缠绕,他拼劲全力想要摆脱紫链的围困,奈何这紫链不知被蜚用了什么秘法操控,以自己如今的实力,竟是半分奈何不得。 「快,现在就是机会。」蜚一旁喊道。 混沌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可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歇,早在紫链锁定秦穹的那一刻,混沌就已经操控起那三朵五色彩莲,直奔秦穹杀去。 彩莲摇曳生辉,五色流光所过之处,秦穹布下结界 内的黑气纷纷避让或是消散,如过无人之境。 秦穹怒目圆睁,眼睁睁看着那红衣女子携带三朵彩莲朝自己飞来,他怒吼咆哮,双手使劲向着胸前合拢,在他巨大的气力下,缠绕在他身上的紫链居然也有了松动的迹象,随着秦穹双臂归拢缓缓弯曲。 可这样的速度又哪能比得过混沌的来势汹汹,秦穹脸色惊恐,整个眼前一片五彩斑斓,随着光色越来越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啊啊啊啊......」 一道巨大的蘑菇云在半空升腾,青云镇瓦砾横飞,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六章 秦穹破镜 三朵五色彩莲带着无与伦比的声势在秦穹周身轰然炸裂,硝烟弥漫,气浪翻涌,众人抬手遮掩,一时看不清上方具体。 混沌和蜚身居战场中央的前后两侧,在爆炸声过后,两人同样没有掉以轻心,将自身气机牢牢锁定原来秦穹所在位置,以防不测。 「小心点,刚才我好像还能感应到秦穹的气息,不知他还有什么古怪手段。」混沌朝蜚传音说道。 蜚轻轻点了点头,回道「青云镇是他的小天地,仗着此间阵法,这里就是他的主场,有几分古怪倒也不足为奇。」 许久,当场中硝烟逐渐散去,只余当中些许黑色气体游绕,几人借着空隙看去,隐约间好像有一人影的轮廓淡淡浮现了出来。 「啧啧啧啧......」一道桀骜冰冷的笑声蓦然响起。 声音清脆,正是秦穹变化后的声音。 「好像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了,就差这最后一步啊,可惜你们没机会了......」秦穹缓缓从硝烟中走出,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居高临下俯瞰众人看去。 秦穹一身衣裳破败不堪,脸上和身体上更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可他的样子看上去丝毫没有被混沌祭出的彩莲所伤,反而精气十足,整个人风采更盛从前。 「糟糕......」混沌下意识想到关键。 后方,蜚惊呼喊道「你居然趁此破镜迈入了合道境!」 秦穹耸了耸肩,淡淡笑道「若不是关键时刻突破瓶颈,怕是这最后一击就真让你们得逞了啊,我百年大计,岂能功亏于溃?」 站在底下的墨故渊几人昂首看向高空上的秦穹,各自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过的严重,一位合道境代表什么,大家心里怕是都已心知肚明。 「可恶啊,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点,这秦穹步入合道境,就算我们几个联手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了。」羽涅一拳砸在墙岩上,恼恨说道。 落葵和鱼清潺拽着胸口,亦是怔怔失神,不知所措。 墨故渊苦笑一声,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我们来此也是想解救小镇这些被拘押的亡魂,可秦穹先前已经将小镇百姓所有人的亡魂灌入那颗武胆之中,如今又突破境界,非我们所能抵抗,若是真没有办法,只能先行撤退。」 「先前和秦穹纠缠厮杀,你觉得以他如今的实力,会轻易放过我们吗?」羽涅不甘说道。 「目前还身在青云镇,在秦穹的可控范围内我们毫无胜算,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毕竟我们人多,哪怕跑不完总得跑出去一两个吧。」墨故渊无奈说道。 「你倒是想的乐观,跑出去一两个还不如不跑,搁谁谁愿意啊。」 墨故渊认真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了,混沌眼下不用我们操心,可鱼姑娘和落葵姑娘总得保护好她们吧。」 羽涅哑然,这话倒是让他无法反驳。 「嘁,你一个化气境的实力,谁要你保护啊,先顾好自己再说。」鱼清潺哼了一声,不满说道。就在此时,混沌和蜚已经来到了几人身前,混沌没有废话,只是交代几句,告诉墨故渊一行人若有不对,即刻跑路,不可恋战,更不可以身犯险。 「那你呢?难道还要和秦穹周旋么?」鱼清潺担忧问来。 混沌一顿,继而看向蜚,缓缓说道「秦穹刚迈入合道境不久,我留下来和蜚试试他的深浅,若是情况不对,我自有离开的办法。」 「可不管如何秦穹都已经是合道境了,你如今尚未恢复鼎盛时期的修为,贸然和秦穹交手,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该怎么办?」鱼清潺依旧不肯,深怕混沌因此身陷囫囵。 混沌脸色闪过一丝无奈,只能看向墨故渊和羽涅 ,两人自是知晓混沌心中所想,可同样也担心她的安危,毕竟事情到了这个局面,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半响,墨故渊似乎在混沌的眼光中败下阵来,他回眸向鱼清潺勉强笑道「放心,既然是她这样说了,那么一定就有把握,要知道混沌的实力可比我们强多了。」 鱼清潺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懒得搭理墨故渊所说。 众人言谈之际,忽然头顶一阵明亮,抬头看去,只见夜幕下的天网闪烁起阵阵白光,白光忽明忽暗,趁着这个机会,几人方才看清这天网竟然将整个青云镇笼罩在内。而在边沿结界的地方,天网扎根入土,不知伸向何方。 浓郁的黑色煞气再次来袭,化作狂风呼啸,一道道从小镇各处街巷里刮来。 站在城隍庙前百姓忽而失去平衡,在先前被秦穹掠夺完的阳气下,此刻风一吹,他们都东倒西歪,毫无意识栽倒落地。 「分开跑,注意别被这黑风碰到身体。」墨故渊惊呼一声,继而动身朝一处掠去。 羽涅心中估算了一会,察觉到那黑风和先前的不同,眼光一亮,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后方,落葵和鱼清潺亦是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躲避而去。 「呵呵,身在这青云镇内,天网之下,你们又能跑到何时?」秦穹忽而掩嘴嫣然一笑,动作尽显女儿姿态。 「他这是怎么了,怎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像个女子?」蜚不解问道。 混沌眼瞅着秦穹异样,脸上一片鄙夷。 「管他呢,你看他这模样搭配这动作,比妖还妖,我看的都要反胃了。」 蜚愣了愣,倒是不觉秦穹这样有什么不妥,只是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故作这般姿态倒是有几分匪夷所思。 「言儿还在那颗武胆之中,我断然是不会离去的,你.......」 「别自作多情了,我留下可没有打算帮你,无非是想试试我如今的真正实力罢了。」 蜚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秦穹方向,周遭紫气渐渐升腾,已经准备好再一次殊死搏斗。 秦穹悬浮在上,对于迈入合道境的他来说,对于混沌墨故渊几人这一会似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看了看众人分散的方位,不愿过多理会。 「我大周将士二十万英灵长眠于此,今日便是你们破土重见天日的一刻。而我,将会再次带领你们重整旗鼓,君临天下,捍我大周江山。」秦穹声势滔天,气盖山河。 蜚和混沌同时看去,不知这秦穹的执念居然如此之深,一心所想就只为了将地底下的阴魂带入人间,他生前到底是有多不甘心。 秦穹双手高举朝天,接着有两道浑厚的黑色气流缓缓在他掌心生成,黑色气流一路盘旋而上,化作旋风姿态,衔接天网之上。 秦穹双手牢牢握住两道气流,如牵引拉扯,狠狠向着底下一拽,瞬间,整张天网急剧收缩,向着下方层层落下。 正在小镇逃跑的几人忽感一阵地动山摇,周边房屋塌陷倒落,地面更是四分五裂的断开。 「这天网难不成已经深入地底?」墨故渊一个飞跃,只得御剑而起。 「快往上,青云镇内所有地面都在晃动,好像这里要沦陷了。」羽涅在左后方大喊说道。 「沦陷?」墨故渊悚然,紧接着立马想到秦穹目的所在。 「他这是要直接掀翻大地啊,好让地底下的阴魂倾巢出动。」 秦穹冷笑说道「知道就好,待会你们几个就是我大周将士复苏后的祭品,也算死得其所。」 「你倒是想的周全啊,我真该谢谢你。」羽涅扮了个鬼脸,笑嘻嘻朝秦穹说道。 秦穹不屑撇了一眼, 忽而嘴巴一张,一道黄光瞬间朝着地底射去。 在黄光淌过的那一刹,几人分明看见光中众多人影,正是被秦穹拘押的百姓亡魂,他们的阳气都聚拢在了其中。 「果然如此,秦穹是想要用这些人的阳气去唤醒地底下的阴魂气息,如此一来,上下结合,怕是这数十万的英灵真就要重见天日了。」墨故渊紧张说道。 混沌眼光一沉,只见她双手在胸前结印,整个身姿越发修长了起来,红光涟漪,如引发一道滔滔不绝的江河之水,波涛泛滥。 而后,混沌带着倾泻之势,双手推去,所有红云滚滚浩荡,前赴后继向着秦穹奔涌飞去。 与此同时,蜚亦是配合混沌,这一次,她将身体上的各种毒素集齐一身,整个天空一片绚烂纷纷,其中蕴含的恐怖气息让还在躲闪的几人都为之一震。 蜚的毒瘴遍布在秦穹上下左右,化作巨幕将其笼罩,缓缓朝他身体封锁靠近,不让他有任何空隙躲开。 两者齐发,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飞速杀向秦穹,可秦穹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双手依旧紧紧拽着那两道黑色气流朝下撕扯。 就在混沌和蜚的攻势来临之际,秦穹忽而咧嘴朝她们一笑,瞬间,周围暗淡无光,一股黑暗笼罩而来,四周莫名陷入诡异的一片漆黑当中。 正在逃跑的墨故渊几人愣了愣,一种压抑感无端漫上心头,而另几人心慌的是此刻居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半分不能动弹。 黑暗中,青云镇所有的一切仿佛陷入了沉默之中。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七章 拘魂大阵 漆黑无垠的青云镇上,几人各自站立一方,默然无声。 受秦穹天网结界影响,不知他使用了什么秘法,竟是将此地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墨故渊朝身边羽涅几人大声问道。 羽涅落葵还有鱼清潺都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这是什么招术,居然也可以让我们失去行动能力,难不成他也会我的时间大法?」羽涅转了转眼珠,有几分不解。 「应该是某种阵法产生的结界效果,我们身在青云镇当中,自然也就无法避免,看来秦穹是准备好了将我们一网打尽。」墨故渊缓缓说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任由他处置了么?」鱼清潺一旁问道。 墨故渊此刻站立的方向恰好正对城隍庙前,视线游离,借着微光看去,最上方的混沌和蜚同样和自己几人如此,僵硬在半空上无法动弹。两女身边,紫光和红光铺展延绵,却也化作不变的彩云一般,悬浮在上,没有半分闪烁。 至于先前混沌和蜚联手发功的攻势,更是在眨眼间就荡然无存,不知去向。 「这便是合道境的实力么,竟然连两只还虚境级别的凶兽大妖都无法挣脱......」墨故渊心中暗自想道。 「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好像还真是如此,连混沌和蜚都撼动不了秦穹布下的法阵,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墨故渊苦笑一声,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站在几人身后的落葵抿了抿双唇,正想安慰鼓励大家时,忽然一粟流光在她身边闪现,众人顿感不妙,可偏偏此刻根本无法出手,只能徒眼相看。 「落葵!」羽涅惊呼大喊。 光芒散去,一人金衣铁甲,剑眉星目,脸上的秀气越来越深,隐约间似乎可以看出几分女子姿态。 来者正是秦穹,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并未直接对落葵动手,反而是抬手向虚空扬了扬,被定格在上的混沌和蜚便向着此处飞来。 待将几人全部集合完毕,秦穹将六人聚拢围成一个大圈,而他自己则身在其中,同时脚下有道道金光闪烁,不停朝着几人身上蔓延而去。 「你这混蛋究竟想干什么?」羽涅大声质问说道。 秦穹抬了抬眼皮,那一眼撇去,竟是无端多了一份风情。本就越来越偏向女子模样的秦穹,一眼之下,越发尽显女儿姿态,若不是脸上的络腮胡仍然扎眼,几人都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我辛辛苦苦拘押小镇百姓的亡魂在此,为的就是能将他们的阳气储存,以此好唤醒青云镇地底下我大周数十万的将士英灵。刚才那一道金光射去,我能感受到我那些将士们的呼唤,不过他们好像对人间的阳气很渴望,小镇百姓不过数百之人,又是寻常凡人,自然不能和你们这些山上修士相比。倘若能将你们这几人的阳气炼化用来灌溉我大周将士,想来应该效果极佳。」秦穹嘴角翘起,自得说道。 闻言,羽涅即刻暴跳如雷,大喊骂道「我去你奶奶个祖宗王八犊子,丧心病狂啊你,用活人的阳气去养死人的阴气,你还是不是人了?」 秦穹脸色一沉,一手伸去,只见一圈圈金光率先朝着羽涅身上笼罩,势要将他的阳气一鼓作气抽离而出。 「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这第一个把你炼化看你还能不能口出狂言。」秦穹冷笑说道。 羽涅看着身上的金光闪闪,心中一惊,这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真要被秦穹这古怪的手段摄去魂魄,那自己这活生生的一个人可就可惜了。 「大姐,噢不对,大哥有话好好说,先前我就是嘴欠,您别和我一般见识,您先消消气,可别把我给抽干了啊。」羽涅欲哭无泪,叫苦 不迭。 「哼,瞧你那出息。」混沌一旁嗤之以鼻。 鱼清潺和墨故渊看着羽涅都快要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是担心的,可看他的样子,不知为何担心的心好像也没那么担心了。倒是落葵,看着羽涅心慌害怕的样子,不仅也为他感到害怕。 趁此机会,近在咫尺之下,站在秦穹身后的蜚蜚朝他喊道「言儿呢,你究竟把言儿怎么了?」 正在施法操控几人的秦穹微微一顿,他转过身朝蜚看去,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可脚下的金光却没有丝毫停歇。 「当初梁君求我将他体内的武胆取出救活梁言,当时我就告诉他,一颗武胆根本无法支撑两个人的性命,他选择牺牲自己来救梁言,所以才有了梁言的存活。只是武胆非比寻常,不是说救谁就能救谁,碍于梁君的苦苦坚持,我只能用一种秘法加固武胆特性,如此一来方可救下梁言一命。只是先前连我都没有想到梁君居然和梁言触碰会面,甚至还将我布下的封印解开,武胆回归我体内,以此助我突破瓶颈迈入合道境,真是造化弄人啊。早在当初我就告诉过梁君不得靠近梁言,如今看来,恐怕一切早有注定,皆是定局。不过你别担心,梁言本就是已死之人,借着我这颗武胆复活,如今当然又是依附在我的武胆之内。只要我不死,梁言当然也就不会有事,待我复活我大周将士英灵,兵临人间,梁言自然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似乎是胜券在握,秦穹亦是道出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只是这最后一句不知是秦穹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是真是假。当蜚听完之后,脸上的挣扎倒是少了许多,似乎听信了几分。 墨故渊静静听着秦穹所言,见他好像已经对自己几人卸下不少防备,当下缓缓开口说道「前辈,你乃是青云镇供奉的城隍爷,你的修为境界都是靠着这里的百姓信仰和供奉而来。早前你还能用绝世神通让小镇百姓毫无异样,可眼下青云镇已经被你捣毁不成模样,即便今日你迈入合道境,但你终究是大周王朝赦封的山水祭祀,失去百姓的信仰和香火供奉,你又如何能活着走出这片戈壁?」 秦穹一震,目光看向苍穹,淡淡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墨故渊不解,问道「既然前辈执意如此,那在我们几个临终前,不知道能否问前辈几个问题?」 秦穹似乎是知道墨故渊心中所想,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早年间这里曾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是大周王朝和大夏王朝的决战点,那一场大战,前辈率领大周二十万将士和大周梁君前辈率领的十万将士生死一战,最后付出惨痛的代价方才取得胜利。敢问前辈,当中可有隐情?」 秦穹默然不语,半响,凄惨一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隐情,非我大周将士无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愧对他们,这一仗是我们害了他们。」 几人听得不明所以,不知数百年前又和今天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墨故渊颔首,继续问道「那一场大战之后,前辈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未雨绸缪下,前辈让朝廷赦封你为山水祭祀,就在城防边界之地的戈壁此修建城隍庙。百年后,外人途经此地,且在此开枝散叶,从而有了青云镇的由来。此后,百姓在青云镇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城隍庙里的香火越来越旺,前辈的修为实力也越来越强。敢问前辈,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前辈为了今天作出的准备?」 「不错,当年我犯下大错,害了我手足兄弟数十万人,我对不起他们,身死之际,曾有一位山上朋友告知我一个办法,便是让我成为此地的祭祀神灵,让我修养百年,以拘魂大阵囚禁凡人阳气,从而让我达成夙愿。」 「原来如此,看来前辈认得的那位朋友定是一位世外高人,居然懂得如此稀世阵法。不仅可以拘 押死去人的亡魂,还能聚拢他们的阳气,此外如我们这般还能硬生生剥离人魂之术,当真是鬼斧神工。」墨故渊喟然叹道。 秦穹转过头,目光直视墨故渊看去,道「早前我便告知你们十五之日不得踏入青云镇,百年大计岂能功亏于溃。想不到造化弄人,一切自有天定,小镇百姓的亡魂力量不够,只能牺牲你们几个,眼下看来,也怨不得我了。」 墨故渊脸上并未表现太多神色,自顾点了点头,同样直视秦穹看去,径直说道「前辈所愿我已知晓,晚辈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前辈不吝解惑,如此晚辈也好死的明目了。」 秦穹渐渐皱起眉头,事情的缘由大概基本都说的清楚,自己也告诉几人为何要这么做,不知眼前人还有什么疑问。 「你还要问什么?」 「前辈贵为大周王朝镇国大将军,用兵如神,且部众将士皆是虎狼之师,可与大夏梁君一战,却被他用十万之众导致自己付出惨痛的单价。百年后,前辈神灵复苏,借着百姓传承香火和信仰存活于此,又将武胆借出复活死去的梁君,后梁君成为小镇的教书先生,娶了女子言红虎,生下一子梁言,这可都是前辈一人为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图腾之力 此话一出,秦穹周遭瞬间煞气缭绕,就连他脚下蔓延荡去的金光都微微一滞。 秦穹目光冰冷,可墨故渊的视线亦是没有半分闪躲,他直视秦穹看去,眼光明亮,隐隐之中还有一丝期待。 「死期已到,等你的魂魄被这法阵剥离,我再慢慢告诉你。」 言罢,秦穹举起一手,五指张扬,一团黄光在他掌心缓缓汇聚生成,随即飞速向着地面狠狠一拍。 刹那,以六人围成一圈的法阵顷刻间闪烁起一阵耀眼的光芒,其中在秦穹的脚下更是显现出一道道生涩的符文。地面金光闪闪,有数个大字箴言漂浮而出,继而化作流光朝着六人所在的方向掠去。 在法阵绽放光芒的那一刻,几人脸上同时大惊失色,竟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不是当时在合黎山山洞内我八仙哥画的阵法么?」羽涅诧异说道。 「不对,虽然外表轮廓相似,但当中图腾的样貌和阵法构造还是有所区别,别忘了那老头画的阵法是移形换影,偷龙转凤。可眼下这阵法结界分明是要汲取我们的三魂七魄,还能储存我们的阳气,效果天壤之别。」混沌察觉到端倪,一语道出其中关键。 「你说的不错。」蜚望着眼前金光耀眼,忽而喃喃说道。 视线挪去,几人纷纷看向蜚,不知她又看出了什么不同。 「当中图腾之物,亦是三苗族信仰所在,合黎山内的几种图腾,是我传教言儿所学,目的是为了围困时光所建。而那位道长画的阵法,同样也是借助三苗族图腾的神力,从而让我破开时光的封印。观二者形态,甚至包括百年前时光对我的封印,这法阵的外形结构都是呈椭圆形之态,可当中不论何种变化,何种效果,皆是逃不开三苗族的各种图腾在中,想必这就是关键之处。」蜚缓缓说道。 一旁落葵就在蜚的身边,当她听到最后时,忽然茅塞顿开,下意识说道「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三苗族里的图腾构成的阵法有不同的作用?如此说来,任何一个图腾和其它图腾搭配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或二或三,乃至更多,其图腾之间的各种转换和相加相结合,会使得阵法演变产生不同的威力和神奇异能对吧?」 蜚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关于这一点我曾经也证实过,若是需要开启庞大的阵法结界,则需要更多数量的图腾,好比我在合黎山布下的法阵,就需要用到六种图腾,这也是我自古以来知晓的全部。反观来说,只要我减少其中一种或是更多,阵法的威力自然也就明显下降,且威力和效果同样会大不如前。同时,若是将各种图腾的前后顺序调换排列,亦是可以产生新的异能和功效。至于这新的阵法具体结果会是什么,恐怕只有三苗族的族人才知道,而我也只是尝试过一二,并未深研。如当时那方大阵也是以前恰巧在三苗族部落学来,恰好是针对时间的阵法,可短暂的屏蔽一方空间内的时间影响。」 一旁羽涅撅了撅嘴,嘴里不知咕哝了什么。 「原来如此,照你这么说来,这三苗族的图腾所构建的阵法,岂不是包罗万象,呼风唤雨,也太无敌了吧?」鱼清潺啧啧说道。 「包罗万象倒真是,可恐怕就不只呼风唤雨了。」羽涅惆怅说道。 鱼清潺一愣,此刻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某种气息放佛在渐渐朝头顶汇聚,恍惚间有一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大阵内,金光越演越烈,地面上那些生涩的文字正在飞速流转,定睛望去,竟是有八种图腾悬浮其中,顺着秦穹中心所在,急速旋转。 「趁现在还有意识,不妨多说两句话,等会体内魂魄真被他抽干,我们可就是行尸走肉了。」羽涅泪眼巴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倒在此。 「瞎说什么呢,你说这魂魄 给他抽就能抽的么,想的美。」鱼清潺不以为意,同时暗自沉稳心神,加固自己体内精神力量。 虽说身体被结界冻结无法动弹,可内在的精神力量还是可以被自己操控的。 「负隅顽抗,也不过是拖延一时半会罢了,看你们能撑到何时。」秦穹双手在胸前刻印,不停变换各种动作。 随着秦穹越来越快的手势,几人脸上也渐渐变得吃力了起来。 「可恶,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居然可以强行掠夺他人的魂魄,这法阵里好像还有某些蚕食心智和蛊惑人心的作用,越到最后越难以招架。」羽涅咬牙切齿,脸上苍白越发显眼。 对面,除了蜚和混沌尚且还能支撑外,墨故渊鱼清潺还有落葵早就频临崩溃,以他们如今的修为道行,对上破镜的秦穹,根本毫无胜算和反抗。 「八种图腾,除了当初我在山上所画的六种外,没想到他居然还知道竹和枫的形体,难怪这阵法的威力绝伦,不仅可以剥离人魂,还能将我们定在原地,真是好大的造化。」蜚面带惊恐,此刻看向秦穹身边的八种图腾,方知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 「呵呵,知道就好,三苗族法阵乃是传承开天辟地时的十二大祖巫毕生精髓所在,其中神力岂是你们可以撼动?而这也是我学的其中一点皮毛所在,若是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你觉得你们还有说话的余地么?」秦穹不紧不慢说道。 几人不为所动,只是本能的抓住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不让自己的魂魄脱离本体,以免酿成悲剧。 椭圆形法阵内,金光游走缭绕,地面开始龟裂,随着裂缝的空隙慢慢变大,众人之间的距离也缓缓拉开。秦穹所布下的阵法,其中的灵力和金光也渐渐向裂缝中渗透入内,一股阴风邪气从大地深处漂浮而上,弥漫在所有人的身边。 「是地底下那些死去的英灵么,他们......」鱼清潺脸上多了一丝惊慌。 「应该是感受到我们的生人气息,开始躁动不安。」混沌沉着脸说道。 秦穹脸色迷离,眼里更是透露着疯狂的意味,他喃喃说道「三百年了啊,哈哈哈哈,我的将士们,你们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辜负诸位的厚望,我定将带尔等再次踏上征途,血洗大夏!」 「他是真的疯了么?难道他不知道大夏王朝早在一百年前就......」落葵正想说完之际,对面的墨故渊忽然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无需多言。 秦穹咬破指尖,一滴鲜血滴入阵法当中,眨眼间,除了脚下法阵的金光闪烁外,其周身的黑色煞气也变得越发浓郁密集,似乎想要趁此机会一举将几人所有的魂魄归拢阵法之内,好让地底下的英灵即刻破土而出。 「先生,你还在等什么,现在就是机会。」墨故渊一口鲜血喷出,看着秦穹咬破自己的指尖,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力朝前大声喊道。 一道冷冽的呼啸声席卷众人心间,所有人的脑中一阵空白,最后一眼看去,是脚下无数亡魂的惨白模样朝几人张狂贪婪伸手而来。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么......」墨故渊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甘,目光所及,是鱼清潺凄凄看来的委屈之色。 秦穹佝偻着身躯,他巍峨的身材在金甲中四分五裂,刚毅的面容不时闪过阵阵白光,一闪一暗间,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在交替闪烁。 然而他没有理会自己的异样,嘴里不停的呐喊嘶声,一股浑浊的黑色气体从他喉间飞涌而出,继而浓烟滚滚,悉数没入深底之下。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这一次一定有机会的,这一次,你们.......你们原谅我好吗?」声嘶力竭下,有人在如歌如泣,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疯狂和执着,在北境戈壁泪 如雨下。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忽有一滴水声浇灌滴落在耳边,清脆叮铃,在声势滔天的地震下,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脑中。 那些只差最后一步的亡魂充斥着桀骜和癫狂,带着不甘的怒吼在深渊里咆哮挣扎。而后,随着大地裂缝渐渐合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次沉沦在无尽的黑暗深底,依旧暗无天日。 电光火石,从那一刻的失神再到意识重新回归,好像一切就发生在几个呼吸眨眼间。等到墨故渊几人回过神来,已经可以恢复行动。 比起之前的声势,眼前的一幕让几人大惊失色,怔怔望去,那里,有一位女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胸前,是两个血淋淋的窟窿眼。 梁君气定神闲,面色红润,他两手高举,光辉灿烂。 一只手是一颗鲜红的心脏。 一只手是一颗金色的武胆。 「以前我便无意与你为敌,只是你我各为其主,国仇之战,生死无话,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事到如今,我倒觉得你真是该死啊。」梁君话语冰冷,只是看着手中两颗内脏,漠然说道。 女子倒在血泊之中,她艰难的咽了咽喉咙,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该死?」她凄然一笑,毫不在意。 三百年前她就该死,只是死了又活了过来。 这一次她又该死了,这一次他还会无动于衷么。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二百九十九章 揭开真相 在场几人除了墨故渊外,其他人看着眼前突如而来的一幕,一时愣在原地有些茫然,先前片刻,秦穹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成功。 「是之前梁君先生化作的阴魂之态顺着天网下的煞气融入武胆中,为的就是等此时一举重创秦穹所为。」墨故渊缓缓说道。 鱼清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前面看他向天上飞去呢,原来早就算好了这么一步。」 墨故渊一震,是早就算好了么? 先前几人忙着和秦穹斗法,梁君途中曾传音告诉自己他的目的,这也是最后关头墨故渊出口提醒的缘由。只是另墨故渊有些奇怪的是,以秦穹合道境的修为,又是身在这青云镇内,为何秦穹没有任何察觉,难道梁君还有某些可以隐藏自己的手段? 「现在怎么办,秦穹他这会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女子,这家伙到底是男是女啊?」羽涅一旁皱着眉头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一位女子,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这才骗过了我们。」落葵缓缓说来。 「什么?他是女子?」 混沌撇了撇羽涅,不屑说道「嚷嚷什么,大惊小怪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见识短浅了吧。」 羽涅气急,刚想反驳两句,但看见混沌冰冷的目光,识趣的闭上了嘴。 蜚从身后方冲出,她脸色紧张,来到梁君的跟前喊道「言儿就在武胆内,快快将他救出。」 梁君看了看手中那颗金色武胆,沉思察觉下,果真可以感受到其中梁言的气息。 梁君转过身,直直看向地面上的秦穹,道「当年你我若不是身在敌营,说不定可以成为生死之交。即便如此,我梁君依旧将你当成生平最为痛快的对手,亦敌亦友,不论胜败,你都是我可敬可佩的周朝镇国大将军。只是没想到你执念之深,到了最后竟是让你走火入魔,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是何苦来哉,为何非要把自己折磨成如今这幅模样?」 倒在地上的秦穹惨白一笑,没有说话。 梁君看着眼前的秦穹,本想再呵斥两句,可看他的样子好像已是穹怒之末,终是作罢。 「我是已死之人,等这青云镇随你一同散去,我也就不复存在。当初我求你从我身体内取出武胆救言儿一命,今日你能否再帮我一次,解开禁制,放出言儿。」梁君语气松缓,俯下身将那颗武胆递向秦穹身前。 秦穹怔怔望去,眼前的武胆依旧金光闪闪,其中还能倒影出她绝美的容颜。 半响,秦穹只是伸出一根指头,轻轻触碰在武胆之上,一道道金光化作流光溢彩朝着上下飞舞,很快梁言的身躯便恢复如初,站在原地有几分彷徨。 「言儿!」蜚激动的跑到梁言身侧,目光满是欣喜。 梁言失魂落魄,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墨故渊几人,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身上,两人眼中透露着欣慰和庆幸,而梁言恍若未觉。 最后,梁言的视线定格在秦穹身上,再也挪不开半分, 秦穹浅浅一笑,看着梁言的目光同样充满了温柔。 墨故渊忽然发现一件怪事,为何梁君对秦穹的变化没有表现的任何惊讶,似乎他早就知道秦穹是女子之身。 青云镇,随着秦穹的气机紊乱,先前异象纷纷退散,戈壁荒芜之地,越发凄凉萧瑟。 「你还有什么和我说的吗?」半响,秦穹抬起头,直视梁君深深看去。 梁君对秦穹的目光视而不见,眼里充满了冷静和理性。他自怀中掏出一张人皮,径直说道「这是红虎的样子,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在梁君掏出那张人皮的那一刻,梁言忽然眼光一凝,他看了看梁君手中的东西,又转头看了看 地上秦穹的样子,忽然整个人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你,居然真的是你!」梁言突然大喊尖叫。 几人被梁言吸引,纷纷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去。 蜚和梁君亦是有几分不解,不知梁言好端端的为何变得如此, 「我记得在我八岁那年,当时我从山上回来看见娘亲坐在屋里纺织,我本以为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我想躲起来给娘亲一个惊喜,可就是在那一会我看见娘亲居然可以揭开自己的脸皮,就连她身上的样子都完完全全变了。人皮之下,娘亲臃肿肥胖的身躯还有一人,就是她!」梁言一手朝下指去,指着秦穹喊道。 此话一出,在场鸦雀无声,人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穹,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 其中,梁君更是瞳孔剧烈颤抖,手中握着的人皮都在紧紧发抖。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红虎怎么会是她?」梁君双唇抖索,脸色苍白迷惘。 「就是她!我断然不会记错,小时候娘亲就大门不出,镇上人一直说我娘亲是怪物,是丑八怪。以前我还一直不信,直到那一天我亲眼所见,我才相信她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妖怪,是她骗了我们。后来我去了合黎山,感应到娘亲的召唤,我才知道家里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娘,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梁言歇斯底里喊道。 忽有一道清脆的响亮声传来,梁君脸色震怒,一巴掌甩在了梁言脸上,怒道「一派胡言,蜚和秦穹分明就是一伙的,不然镇上的瘟疫从何而来?我化作阴魂游走在青云镇,那一年我就在城隍庙里听见他们的对话,是秦穹为了自身大道,为了复活地底亡魂,要用小镇数百条人的性命去唤醒地底下的大周将士。」 蜚一举将梁君逼退,护在梁言身前,同样怒不可遏,道「我看是你老眼昏花,言儿和我血脉相连,我怎会不知晓?是秦穹假借言儿之身,将瘟疫附带在他的身上,不然言儿为何会死,你又如何用武胆救活言儿?」 梁君一震,僵硬在原地微微颤抖,茫然失措。 一旁墨故渊几人看的云里雾里,打从来到这青云镇就觉得每个人的说辞不同,可每个人都坚持己见,认为自己所言便是事实。可事实当真就是如此么,好像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是看到了自己能看到的,恐怕这一切的真相就只有秦穹知晓。 「前辈,事到如今,应该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吧?」墨故渊静静开口说道。 秦穹伤势极重,此刻奄奄一息,好似随时都会死去。 她看着梁君手中的人皮,看着梁言对自己投来厌弃的目光,看着蜚对自己的戒备和忌惮。笑道「这一切当然是我做的,百年图谋不就是为了让我的将士们再次兵临人间么?我复活梁君,就是要他亲眼看到我的辉煌和成就。这青云镇的所有人不也是在我的庇护下风调雨顺,人人安好无忧么,没有我的守护他们又如何能活到今天,这戈壁沙漠,寸草不生,没有我他们如何传宗接代,如何颐养天年?既然生是拜我所赐,我要取他们性命,又有何不可?」 几人听着秦穹话语,一时默不作声。 「我是朝廷赦封的山水祭祀,不能亲自动手,自能通过蜚的毒性将瘟疫带入镇上,前两年时机已到,我自然要想办法达成夙愿。我知道蜚一直想要修复自身经脉,她想重筑胞宫,想要怀上自己的孩子,从她来到这里就一直惦记当年这片战场下的阴魂亡灵,通过蚕食这些阴魂补充自己的身体创伤,恰好可以为我所用。」 「我将她的内丹元形囚禁在水月盏之中,为的就是通过她的血肉之躯让我以庙祝祭祀之身转化到她的身上,以此接近梁君,和他生下梁言,才能保证我的计划能够万无一失顺 利进行。」 梁君和蜚一震,前者眼中带着失魂落魄和荒唐之色。 蜚却是如梦初醒,道「原来我在水月盏里那段时间,你居然对我做了这样的事!」 「呵呵,若不是我你觉得你能有自己的骨肉?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么,我帮你完成心愿难道你不应该谢谢我?没有三苗族的转生之法,以我这祭祀形态,根本做不到,这一切的一切,早在数百年前我就已经计划好了。」 「我和梁君一战,是我疏忽大意,是我害了我的部将,数十万的将士我愧对他们,所以我便在我死后央求周帝在此设立城隍庙,目的就是为了在此筹谋大计,以后人的阳气气息,唤醒地底我大周英灵再现。」 「可惜最后只差一步,梁君,败给你我不服!当年就是你用女干计得逞,害我大周数十万将士白白牺牲,我复活你,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们夏朝是如何瓦解崩溃,如何在我大周将士的践踏下灭亡的!」 梁君漠然,他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墨故渊适时开口说道「你为了你的筹划,将青云镇百姓禁锢在此,深居简出,为的就是培养他们的人数繁衍,以此达到你的目的么?你可知大夏王朝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被他国吞并,西山经之地,再无大夏王朝。」 秦穹愣了愣,可脸上似乎并无太多异样,紧接着自嘲一笑,道「这一点不重要,重要是我要做的事情。」 墨故渊回道「前辈说了这么多,关于这青云镇包括梁君一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有意为之。借蜚的内丹元形,让你从庙祝祭祀转换成人形之态和梁君成亲,生下梁言后又让他附带蜚的瘟疫入镇,以此完成自己最后目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梁君,小镇数百人,唯独梁君和你关系最近。此外,晚辈曾在典籍上看过记载,水月盏除了可以拘押妖兽的内丹之外,其还有一点特性,便是可以抹去人的部分记忆,不知前辈可有用过?」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章 水月盏异象 蜚率先反应过来,道「所谓转生之法是你用三苗族的秘法假借我的内丹元形,让你从庙祝祭祀之身转变成真正的凡人。可关于这一点,我从未知晓,那些年里,我内丹被你囚禁在水月盏中,除了最开始的记忆外,后面我都是浑浑噩噩,根本记不清任何。就连何时生下言儿我都毫无印象,中间那段空白的记忆应该就是你用水月盏抹去了我的记忆吧?」 秦穹脸色怔怔,随着身体上的创伤越来越重,她整个人也渐渐变的萎靡不振。 就在众人静等秦穹道出其中缘由时,忽然一道青光闪过,等到墨故渊和混沌想要阻止时,已是为时已晚。 眼前,梁君双手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夹击,竟是一股脑直接锤在了秦穹脑门两侧。 秦穹瞳孔收缩,脑袋里的金光四分五裂,连着她的面容都在支离破碎,秦穹带着惊恐和不可思议最后一眼看去,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无力回天。 「你!」混沌气极,等来到秦穹身侧时,她已经化作流光缓缓消散,地上除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外,再也不复秦穹身姿。 「先生,你这是作甚,为何要如此行径?」墨故渊几人走上前来,略有不解看向梁君。 梁君双手染满了鲜血,他脸色疯狂,眼中更是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快意。他没有理会身边人,自顾低头看着双手喃喃说道「她从来就没安好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她怎么会是红虎,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众人看着秦穹的异样,不知梁君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让他变得如此躁动。 墨故渊回眸看了看秦穹原来所在的方位,见那些金光四散的方向都朝着城隍庙上的高空汇合,随着越来越多的金光汇入,最后居然演变成一道耀眼白光,在庙宇上熠熠生辉。 「是那水月盏。」蜚惊呼喊道。 墨故渊看着那盏白灯高高悬浮在上,好似成了青云镇上小小的太阳一般,照耀一方。 眼中的白光炽热辉煌,明光烁亮,墨故渊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什么,他回头看向梁君,惊道「若是水月盏可以抹去蜚的记忆,那梁君先生你岂不是也......」 梁君埋头颤抖,不愿去相信任何,对他来说,秦穹已死,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庙上的水月盏似乎是感应到了某种呼唤,小小玲珑灯如同被某种执着牵引,在最后一缕金光融入下,瞬间爆发出一阵无与伦比的光华,继而蔓延四周,将整个青云镇笼罩其中。 墨故渊几人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一幕幕歌破山河的笙歌岁月。 梁君蓦然抬起头,那一刻,所有记忆如洪水倒灌,脑中痛如刀割。 ———— 广袤无垠的荒凉戈壁沙漠上,一人金甲铮亮,昂首挺胸端坐在骏马之上,眉目间俱是英气和快意,在她的身后,是周朝数万的将士。 「将军,翻过这座合黎山,就是大夏的边境,而我们要想将这座合黎山包括这戈壁数百里之地纳入我大周疆域,就必须在此和大夏的军队一决生死。」她的身后,一位副将缓缓说道。 那秀气刚毅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正是秦穹的模样,原来这位声名显赫的镇国大将军一开始就是位女子。 「那就战吧,这么多年了,我大周和大夏大大小小的战役打过无数次,这一次就让我们在这来个了断。」秦穹战意盎然,高傲说道。 看着眼前人的意气风发,那位副将目光中透露着极其崇拜和尊敬之色,隐约间还有点点依恋。 寒冬,北境沙漠,风雪飘扬,大周和大夏两军各自站立在戈壁之上,遥遥对峙。 秦穹一马当先,眺望远处看去,依稀可以看见梁君正襟危坐的 影子,她笑了笑,喃喃说道「还是老样子啊,这些年除了打仗,好像其它的什么也不会。」 「只是这一次恐怕你要输了,或许会输的很惨。这一次我大周援军增派十五万将士,而你率众区区不过数万,如何是我的对手。往年的阴谋阳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一个笑话罢了。」 一声令下,万军齐发,奔流涌动,带着无与伦比的声势策马扬鞭,朝着彼此厮杀而去。 那一战,处处都是马革裹尸,血流成河,晶莹剔透的白雪被两军将士的鲜血染成血红,冰封千里,满目疮痍。 只是另秦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一战,在梁君指挥下,竟是有了旗鼓相当的势头。在援军未到来之际,秦穹不愿弱了下风,不顾身边人的劝阻,执意率领百人小队深入敌军之地,想要给梁君来个下马威。 然而梁君临危不乱,大周将士骁勇善战他自然知晓,可他手底下的精兵同样不容小觑。只不过由于人数上的差距让他有心无力,战到最后时,只能先避其锋芒,下令撤退。 「将军,前面就是合黎山和黑河的交汇处,只要避开弱水,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一人在梁君身边提醒道。 梁君看了看身后,脸上一片肃穆,继而冷冷说道「全身而退?这一战让我大夏将士不少好儿郎永远留在了这里。我方援军还未赶来,且不说大周那边还有多少后援,就连我都没把握可以拦住他们,单论国力强盛,大周实在是领先我们太多太多。」 「将军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周再强又能如何,这些年和我们在边界摩擦不断,还不是靠着将军的指挥作战和他们打的不相上下。这一次我们先养精蓄锐,等援兵到了在和他们杀个痛快,不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弟兄白白牺牲。」 梁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远方战场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有自己的兄弟,还有大周的将士。 天寒地冻下,梁君的脸上越发冰冷和果断。 「报,将军,前方探子来信,大周秦穹正率领一众部队向我军追来。」 梁君微微蹙眉,以他对秦穹的了解,这一点倒不像她的作风,既然自己有把握和她对战,自然也就备好了后路,秦穹这又是为何? 「可有看清具体来了多少人马?」 「不下百数,他们的速度很快,已经和后面的部队拉开了距离,具体人数并不清楚。」 梁君颔首沉吟,片刻,他忽然喊道「我们先走,若秦穹真要穷追不舍,那就好好会一会她。」说完,秦穹驱马拉缰,一个转身带领部众朝前方赶去。 远方,看着梁君的人马正有条不紊的向着山中退去,秦穹脸上越发洋溢出得色快意。 「大将军,我们不能再追了,合黎山和黑河就是两国边界,如今战局未定,万一梁君事先在那边设下埋伏,我们可别中计了。」秦穹身边人劝说道。 「那又如何,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些年和他耗尽了心力,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凭什么本事和我周旋数年之久。这一次,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将梁君擒拿。」 听着秦穹语气坚决,丝毫不容商量的余地,那位副将只得作罢,可他依旧陪在秦穹身边,快马疾行。 百余人的部队去势之快,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合黎山地界,眼下天色已晚,风雪越发强烈。 「合黎山的北边是黑河,南边便是这座合黎山,除了中间这条弱水之外,怎的梁君部队到了这里就不见了踪影?」秦穹端坐在马背上,在黑河边来回踱步,左右观察。 「先前我已经派出探子勘查,合黎山周边都已经打探过了,同样没有任何发现,难不成他们已经逃离了此地?」 「绝无可能, 虽说他们人数仅剩不多,可也有近万之众,如何会在我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没了踪迹,给我仔细的找找,说不定就藏身在大山深处。」秦穹下令说道。 得此军令,其余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成群结队,有条不紊向着山中搜查找寻。 一直陪在秦穹身边的那位副将看了看大雪封山的路径,那里一望无垠,整齐雪白。若大夏的残兵败将真是躲进了山中,为何山上看不见半分人马足迹,实在是匪夷所思。 「萧文,你留在这里等后续部队,我先去前方看看。」不等这副将反应,秦穹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鞭马冲了出去。 「将军!」副将名为萧文,是秦穹难得的心腹大将。 秦穹不为所动,尤其是到了合黎山,似乎梁君对她而言已经是唾手可得,成了瓮中之鳖。 秦穹一人策马扬鞭,寻着山上小道一路游走,可随着山势渐渐陡峭,积雪深厚,马儿已经寸步难行,气喘吁吁。不得已,秦穹只得下马徒步而行,不时打量四周,想要找到梁君的蛛丝马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秦穹不耐打算先行返回时,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秦穹心中咯噔一跳,即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然而当她下山行至途中时,映入眼帘的正是萧文蹒跚踉踉跄跄的步伐。他一身是血,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在看见秦穹的那一刻,萧文拼劲最后一口气,惊慌喊道「大将军快走,我们中了埋伏。」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一章 身陷囫囵 看着萧文身上伤势,秦穹没有犹豫,即刻加快速度朝他冲去。 一支箭矢穿透风雪而来,从萧文腹部洞穿,继而又飞快向着秦穹杀来。秦穹眼光一寒,抽出腰间佩刀,一个飞旋,由上至下砍成了两半。 「萧文!」秦穹一手搀扶,口中担忧唤道。 萧文倒在秦穹怀中,气息微弱,道「将军,北境戈壁外的黑河都结冰了,他们藏身在水底,还有山里积雪之下,那些带来的弟兄都被他们偷袭杀死,你快走,莫要管我。」 萧文的最后一口气,仍是不忘提醒秦穹赶紧离开。 秦穹红着眼,忽然抬头看向前方,视线尽头,有一铁甲缓缓从林中走来,目光同样直视自己看来。 「你走不掉的,不是想要抓我么,我就在你面前,就看你的本事了。」梁君高坐在大马上,淡淡说道。 秦穹死死握紧拳头,强压心中怒火,她一掌在雪地上拍出一个大坑,小心翼翼将萧文埋葬其中,而后,带着决然的恨意不顾一切朝梁君杀去。 可秦穹还是低估了梁君的算计,靠近黑河一带的合黎山区域是他精心准备好的退路,岂会没有布下陷阱。在秦穹追去的途中,雪地上突然溅起无数尘雪,一张张丝网拦截了她的去路,趁秦穹反应不及时就已经将她收入网中,眨眼间失去反抗之力。 「放开我!」秦穹怒喊道。 梁君慢悠悠走到她的跟前,仔细端详了半天,忽而咧嘴一笑,道「果然是一个女子,和你斗智斗勇这些年我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一位女子。往日你都刻意洋装打扮,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外界传闻。今日得见,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 秦穹听着梁君的戏言,眼光越发冷冽,她来回挣扎,脸上充满怒火,可在梁君的眼里,仍是徒劳无功罢了。 「带走,这下我们倒是有了和周朝谈判的筹码了。」 战争仍在继续,尤其是得知主将秦穹被捕,边关数万将士心急如焚,更加铁了心要和大夏不死不休。 近半月时光悄然而过,两军期间常有征伐,可比起第一次的阵仗是小了不少,更多是周朝主动发起进攻,夏朝被动防守。倘若最后实在不愿付出无谓的代价,夏朝便以秦穹性命要挟,让其部众知难而退,减少自身伤亡。 夏朝营帐内,梁君气定神闲,坐在案台上一边煮茶一边看书,说不出的惬意。 「老李,大周那边这几日可曾消停?」 「自从上次将军你把他们大将军的盔甲送回之后,秦穹手底下的部众就没有再来过,看来应该是担心我们做出过分的举动,所谓一时半会并未贸然来犯。」梁君手下的一位年迈老者缓缓笑道。 「听以前的细作来报说他们军中不少将领私底下都爱慕秦穹,如今秦穹在我们手上,除了秦穹本身的身份外,看来这一点也是恰到好处,当初在黑河边那位萧文不就是如此么?」梁君脸上笑容不减,谈笑风生。 「将军,若非老头我亲眼所见,这么一位出奇的女子领兵打仗实属难得,真是刮目相看。想不到和将军你媲美不相上下的战争奇才竟然是一位女子,这要传出去,怕是我们将军的名头要差人一等了。」老者捻须打趣说道。 梁君摇头苦笑了一声,搁下手中动作,继而环顾营帐内的一众将士,道「前些时日派出去的使者已经将我们的意图传给大周,只要大周答应退兵,且百年内不得侵犯我大夏疆域,那么秦穹自然可以放她回去。只不过消息都等好几天了,为何大周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回禀将军,今日午时我得到消息,据大周那边说是要先见一面秦穹,确保他们的大将军没事才肯把这个消息往上传报。」 梁君微微蹙眉,正欲驳回那边的 要求时,先前那位老者已经站起身,躬身抱拳行礼说道「将军,如今大周的援军尚未赶到,驻守在边关的将士也都是她的心腹爱将,自然感情非比寻常。两军交战,作为主帅的秦穹深入敌军却被我等俘虏,这要传出去,怕是秦穹自己在大周那边也不好交代,更别说以她一人的性命来换取我大夏整个王朝的安危。周帝是枭雄之辈,非常人所比,即便秦穹有某种过人的手段和本事,可周帝也不会为了她而放弃我们大夏。」 梁君微微一震,仿佛想通某些关键,直言说道「老李有话直说便是。」 老头点了点头,悠悠说道「事情已成定局,大周仗着国运旺盛,兵强马壮早已觊觎我大夏版图,即便没有秦穹,也会有下一个大将征伐我等。既然没有退路可走,我们不妨孤注一掷,先稳住他们边关数万将士,以秦穹为饵,暂缓他们对我军的攻势。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援军到了,可秦穹夹在中间,自然会产生分歧,而我们则可以趁这段时间加强部署和线路,囊括这里的天时地利,说不定可以出奇制胜。」 听得此话,在场所有人不禁目光一亮,缓兵之计正是目前他们需要的时间所在。 梁君略作思量,此法倒也是个上策,倒也可行。 「老李,还得是你啊,事到如今临危不乱,出谋划策,可定军心啊。」 末了,梁君突然想起一事,朝他问道「对了,那个秦穹如今怎么样了?」 老李一愣,自从秦穹被抓回来后,梁君好像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除了偶尔涉及有关军事上的牵连,其它梁君从来没有过问。 「十二天了,她被关在人字营里不吃不喝,好像就等着把自己饿死。」老李耸了耸肩,脸上颇有几分无奈。 「期间我曾派人在她昏迷的时候灌了点水,不然若真饿死了,如今大周那边也不好交代,我们的计划怕也是难以顺利进行了。」 梁君闻言,没想到这女子性格如此倔强,自尽不得,便想出这么一出极端的法子,亏她也能忍受得住。 「既然已经想出了办法,那就先命人着手下去准备,尤其是黑河那边的地势,还有弱水一带的布防,可以多加利用。至于合黎山内的排兵布阵,这一点到时候我会亲自设防,争取在决战之日给他们来个大大的惊喜。」梁君边说边向着营帐前走去。 老李见梁君去向,下意识问道「将军你这是......」梁君掀开门帘,回头笑道「我去看看那位你说的不相上下的战争奇才,总不能真给饿死吧,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老李哑巴吃黄连,只得讪讪笑了笑,不敢搭腔。 梁君走出门的那一刻,又加了一句「吩咐后厨给我做几个小菜送到人字营,记得味道一定要够香,我怕那位奇才饿的没力,吸气都没劲了。」 天色渐晚,大夏边关疆域,大地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没了前些时日的狂风骤雪,可小雪孜孜不倦,半分不曾停歇。 梁君打开锁链,推开木门,抖落身上些许残雪,自顾走了进去。 十多日不见,比起往日神采奕奕的姿态,眼前的秦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两腮凹陷,眼眶通红,身材体型更是瘦成竹竿般纤细。 听见声响,秦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皮去看来者,前几日总有人趁自己昏迷喂养自己,倔意之下,她一直强撑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为的就是以死谢罪。 梁君没有开口说话,察觉到秦穹还有气息尚存也就放下不少,等到有人将饭菜端来,梁君缓缓朝前走进,在靠近秦穹的近距离下,大摇大摆吃了起来。 小小的人字营内,充斥着热菜的香气,梁君有滋有味的咀嚼,也不说话,自得其乐,不时嘴里还发出咕哝不清的话语声。 秦穹有气无力,只得勉强抬起眼皮朝前方看去,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厚颜无耻。 四目相对,梁君恰巧看来,见秦穹眼眶里瞬间透露怒意,他不紧不慢,顺势倒了一杯烈酒在杯中一饮而尽,最后意犹未尽还「啧」了一声。 这一切都在秦穹的视线中完成,行云流水,没有一刻拖泥带水。 「这味道你应该很熟悉吧,是你们周朝的西凤酒,不烈,可却醇香宜人,入喉回味无穷,倒是不错的佳酿。」梁君再次抿了一口,缓缓说道。 秦穹艰难的撑起身子,看着梁君我行我素的样子,眼中的怒火越发汹涌。 「你来这里干什么?」秦穹冰冷说道。 梁君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这不是看到了吗?」 秦穹看着梁君身前的几叠小菜,依稀可闻香气扑鼻,让她头晕目眩。 「能不能滚开。」 「不能,菜没吃完,酒没喝够,外面还下着雪。」 「你存心的?」 「只是到了饭点,恰巧路过,顺道进来而已,没有打扰你吧?」 秦穹气急攻心,迈开脚下步伐朝他冲去,欲将其哄退出去。 只是她的样子落在梁君的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梁君猛然站起身,一把拉住冲来的秦穹,将她遏制在怀中,笑道「知道你也饿了,别急,坐下慢慢吃便是。」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二章 比武 此后,梁君每隔一日便会来人字营里自饮自乐一番,也不去和秦穹有过多交集。可每次到了最后都会引来秦穹拼命的反抗,她不愿和梁君有过多接触。 「这几日力气倒是大了不少,看来是恢复点体力了。」 秦穹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劝你还是自求多福,你觉得我调养好了,你会是我的对手么?」 这几日受够了梁君的折磨,若是吃吃饭也就作罢,偏偏这家伙不知从哪知道自己也爱喝酒的喜好,每每都要将那西凤酒端来当着自己的面畅饮,以至于让她道心崩碎。无奈之下,秦穹只得上去和他争抢一二,通过恢复体力的情况在和梁君慢慢算账。 梁君毫无顾忌,直言说道「这也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我再给你几天,若是觉得自己本事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和我打上一场,赢了我便放你走。」 秦穹愕然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休要诓人!」 「军令如山,军中无戏言,你身为大周的将帅难道这一点不知道吗,既然是在营帐中说的,自然作数。」 秦穹脸色一喜,连着手中冷却的饭菜都觉得香了不少。似乎趁早恢复对她来说回去的时间越快,和梁君一战,自己理所当然稳操胜券。 「好,姑且信你一次。」 「秦大将军爽快,不过要是你输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输?」秦穹脑中闪过一丝可笑的念头。和梁君对战的这些年里,两人虽从未单打独斗交过手,可对于梁君的底细自己还是知晓一二。梁君本是落榜的书生,虽说懂得一些拳脚功夫,可比起自幼习武的秦穹来说,她自然没有将他放眼里。 大周和大夏的摩擦在边关这些年里有来有往,主要是梁君此人诡计多端,擅长排兵布阵,以至于让秦穹吃了不少暗亏。虽然很多时候自己仗着实力也讨回来不少,可对于梁君的小算盘和小伎俩,自己有时还是恨的牙痒痒,巴不得将此人扔进油锅榨干,也不知道这读书人的腹中有多少坏水。不然这一次两军交战,秦穹也不会铁了心的要追上梁君,势必将其擒拿,只是大意之下,得不偿失。 「要杀要剐随你。」秦穹也不愿和他磨蹭,直直说道。 梁君缓缓摇摇头,道「说得难听点,眼下你就是我的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我随时都能做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你打这个赌注,毫无意义。」 秦穹蹙眉,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梁君,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梁君眨了眨眼,笑道「对于秦大将军而言,我自然是欣赏的,毕竟古往今来如秦大将军这般巾帼英雄可是极其难得。这些年我与秦将军斗智斗勇,胜负参半,其实心中早已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尤其是早年间还听闻你是位女子,更是让梁某仰慕不已。」 秦穹脸上渐渐变的冰冷,仿佛只要下一句梁君的口中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语,自己就会动手和他拼命。 「所以这次之所以会和秦大将军立下这个赌注,也是想通过这一点来证明你我之间到底孰强孰弱。赢了便是我先前答应你的,若是你输了,不知秦大将军可否答应梁某,暂且在我大夏边疆委屈一段时间,我可以保证秦大将军在此安全。」 秦穹嗤笑,一语道出其中关键,道「你是想用我要挟大周将士,不让他们发兵为难你吧?」 被人点破,秦穹也没有隐瞒,直言说道「不错,这一次你我在此交战,若不是得此机会,恐怕我大夏早已危在旦夕。既然你在我的手中,那么我就有谈判的筹码,只要能拖延一时半会,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听着梁君所言,秦穹紧绷的身躯忽而放松了几分,脸上甚至还多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拖?你能拖到何时,大夏国 力本就弱于我大周,你觉得以周帝心性会为了我而止戈休兵?别忘了,后面还有王朝的援军,他们不在边关,和我没多少关系,又岂会为我因小失大。」秦穹不置可否说道。 这会倒是轮到梁君有些震惊,没想到其中曲折关键,秦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秦将军不愧是周帝赦封的镇国大将军,梁某佩服。」 「少废话,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是来浪费时间不成?」 梁君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赌注仍然作数,不管后面如何,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即可。」 「若我输了,你要我留下多久?」 梁君愣了愣,眼中带着几分莫名的目光看去,似乎有些好奇。 秦穹也很快知晓自己的异样,连忙大袖一挥,示意梁君可以直接滚蛋。 「输,要和他这样的秀才打,那还不是分分钟解决的事。」秦穹好笑想道。 怀揣着迫不及待的心情,同时也巴不得早些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梁君,是以接下来的几日秦穹都没有再为难自己,作息规律,吃喝更是无所顾忌,趁早让自己达到巅峰状态。 秦穹的举动很快引起大夏其它将士的察觉,看着那位女将军突然转变的态度,人人都在猜想究竟自己的将军给她灌了什么秘方,以至于让这脾性暴躁的秦穹乖乖吃起饭来。此外,秦穹还会在营帐内强健体魄,比划拳脚。 「李军师,将军那天晚上去了人字营里呆到子时才出来,可第二日那秦穹就不在刻意绝食,还时不时会操练自己,你说将军那晚做了啥啊?」一位士兵好奇问道。 老李名为李文盖,正是梁君麾下的参谋军师,才华横溢,这些年在梁君身边出谋划策,功不可没。 老李轻轻捻了捻胡须,挤眉弄眼说道「小赵啊,我问你,你要是想让一个女人听话,又是呆到半夜的,你会用什么办法让一个女人一夕之间变得乖乖就范,言听计从?」 小赵刚参军不久,年龄约莫十四五岁,听着李文盖所言,一头雾水,不懂其中含义。 老李眼瞅着小赵不上道,当下拉过他小声问道「当日我派你过来守门,你自己就站在门外一直呆到半夜,难道就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声音,什么声音?」小赵越发迷糊。 李文盖恨铁不成钢,一个板栗敲在他脑袋上,怒道「我问你呢,你问我我哪里知道,站在门外的是你又不是我,他俩呆到半夜,你就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小赵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欲哭无泪说道「没有啊,将军让我好生看管大门,我就好好看门就是,哪里敢偷听将军说话啊。」 李文盖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小赵稚嫩单纯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赵不懂其中缘由,只是看着李文盖垂头丧气,大失所望的模样,好似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军师,虽然那晚没有听见将军在里面说的话,不过将军晚上出来那会好像心情不错,脸上还有笑意,就连后来我给那秦穹送饭,我看她好像脸色也不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小赵如实说道。 闻言,李文盖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啧啧说道「我就说将军怎会空手而归,以往看来,将军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湿身的啊。」 看着李文盖摇头晃脑,脸上堆满笑容走远,小赵仍是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这一次的对话,就这样把梁君推到至高无上的境界。 很快,秦穹已经准备充足,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便和梁君决定在今日一较高下,分个胜负。 军营里听说自己的将军和大周的秦穹要在演练场比武,这可是难得的新鲜事,要知道两人声名显赫,尤其是那位女将 军,自从被抓捕回来后,就一直被关押在人字营当中,眼下倒是可以一饱眼福,一探究竟。 演练场上,外围挤满了一层层大夏的将士,人人翘首以盼,争先恐后朝看台上起哄,不时发出些许嬉闹调侃的话语。 秦穹自知军中人的某些脾性,自是没有理会。可站在秦穹对面的梁君则有几分赫颜,不知今日自己的部下为何如此亢奋,好像在看什么好戏一般。 梁君不知,私底下李文盖早已把梁君那晚征服秦穹的事迹描绘的有声有色,这一传十十传百,梁君威风早已在军中散播,只是他自己尚不得知罢了。 「将军,这一次是在光天化日下,你得悠着点啊,别闪着腰了。」 「瞎说什么呢,将军雄风拂槛,越战越勇,怎会伤腰。」 「那将军可得怜香惜玉,拳脚无眼,万一不小心伤了秦将军,后面可是有苦难言,骑虎难下了啊。」 「哈哈哈哈,此言在理,甚是认同。」 梁君听着手底下的人满堂揶揄,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也有几分崩不住的神色,当下尴尬咳嗽了两声,示意这些王八犊子可以闭嘴。 「哼,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不用看也知道一个德性,看我等下不把你揍的满地找牙。」秦穹冷冷说道。 看着秦穹突然间生出的恶意和寒意,梁君只得苦笑一声,拉开阵势,道「那我便领教一下秦将军的深浅了。」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三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演练场上,两人打的如火如荼,底下大夏将士不停鼓掌呐喊,有替梁君助阵,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秦穹加油,亦是卯足劲喊道。 秦穹率先向着梁君出手而去,拳脚并用,招招狠辣,似乎压抑在心中的怒中已经憋了许久,趁此机会,恨不得直接将其锤成肉泥。 可梁君对于秦穹的攻势丝毫不慌,四两拨千斤下,见招拆招,动作行云流水,应对的十分轻松。 两人近战之下,秦穹虽是占据进攻的一方,可她打出去的拳脚落在梁君身上,完全没有想象那般落在点上,反而是被梁君用莫名奇怪的力量化解,这让秦穹越发不是滋味。 梁君一手推开秦穹冲来的双拳,笑道「秦大将军可能有一点不知,我虽是落榜的考生,可在我还未从军之前,我曾在一座山上道观修行了几年,恰好学了一些道家功夫,正是先前你见到的。」 秦穹冷笑,道「歪门邪道,看我如何把你踩在脚下。」 语毕,秦穹缓缓俯下身,脚尖微微发力,众人只见眼前一道残影划破,等到回过神来时,秦穹已经来到了梁君身后。 「好快的速度,这就是她的实力么?」 秦穹嘴角翘起,一手挥出并出掌刀,径直向着梁君后颈劈下。 掌风凌厉,眼看就要砍在梁君身上时,忽然梁君脚下生风,竟是以一种诡异的步伐在原地旋转了起来。梁君微微侧过脑袋,左脚在地上横扫画圆,而后,正对着秦穹的梁君忽然伸出一手,紧紧将她挥来的掌刀抓在手心。 步伐下的清风多了几分猛烈,带着梁君的身子连着转了好几圈,而他抓着秦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就这样连秦穹的身躯同样被他带着在半空绕了几圈。 风过无痕,雪花缭绕,秦穹怔怔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梁君嘴角噙有淡淡的笑意,在两人对视旋转的过程中,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乱过半分方寸。 一道剧烈的响声传来,武台上碎末横飞,尘雪飞扬。 台下将士看的目瞪口呆,就连叫喊声都情不自禁消停了下来。 许久,李文盖喃喃说道「将军真是辣手摧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啊。」 身边人木纳点头,深有同感。 梁君居高临下,带着轻松惬意的表情说道「你输了,这下你该知道不是什么邪门歪道吧。」 秦穹倒在地上,嘴角溢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输了,好像在梁君的手上,自己一身的功夫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看着眼前人的意气风发,秦穹漠然转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一场比武之后,秦穹再次被关押在人字营中,直到又过了数日,梁君方才推门而来。 这几日的秦穹没有往日的暴躁和冲动,看见梁君走进,也没有任何反应,很多时候,她都是失神坐在原地,不知在发些什么呆。 梁君可没有理会秦穹的反常,他走到其面前,径直说道「小雪已停,今日天色不错,还出了太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不去。」 梁君挑眉,英气的面容多了一丝气恼。 「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你除了是我的阶下之囚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秦穹怒气腾腾,尤其是说到这件事,让她恨不得再次和梁君打上一场,以消心头之恨。 「那又如何,我答应你留在此地,难道你还要我对你言听计从不成?」秦穹嗤之以鼻说道。 梁君停了一会,语气松缓,微微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一直呆在营中也不是办法,日子久了,万一憋出什么毛病来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毕竟你是大周的主将 ,焉有怠慢之理。」 秦穹看着梁君姿态,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直觉告诉她,梁君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当下不为所动,冷冷说道「说不去就不去,没其它的事你就滚吧。」 饶是以梁君一向隐忍的性子此刻也不免多出几分不悦,当下自顾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就将秦穹扛在了肩上。 秦穹被梁君这来势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开始来回挣扎,手和脚更是不停朝他身上招呼相向,没有半分留情。 「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梁君脸上毫无表情,硬生生吃下秦穹对自己的打骂,继而迈开脚下步伐,大步流星的向着营帐外走去。 「在这个地方,还从来没有敢不听我话的人。」梁君见她还不老实,另一手直接猛拍而来,毫不客气扇在了秦穹的臀部。 入手细腻柔软,仿佛落在了棉花堆里一般,隐约间似乎还有阵阵抖动涟漪。梁君正回味时,秦穹却是因为梁君的一掌情不自已娇呼了一声,落在梁君的耳中让他一阵心神摇曳。 「混账!」 梁君打了个寒颤,连忙加大力度禁锢秦穹,生怕她又要对自己动手动脚。 就这样,在军营人人暧昧的目光中,梁君大摇大摆,扛着秦穹一步步走向了远方。 合黎山之巅,两人并肩而立,看着戈壁沙漠下的锦绣山河,荒凉却又肃穆。 日暮西山,天际一片辉煌灿烂,云彩被落日渲染成各种颜色,如丝绸瀑布悬挂在天,美不胜收。 「在这北境寒冬下,有如此夺目胜景,好久不曾见过了。」梁君望着远方,轻轻笑道。 秦穹依旧冷着脸,不愿去搭理梁君所说。 余晖渐渐拉长,将两人倒影在山巅之上,越发修长模糊。 「秦将军,你说这个天下何时才能太平?」半响,梁君转过头朝秦穹看去,脸上认真无比。 秦穹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一问。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何来的太平一说。不过等我大周灭了你们大夏,说不定还真有太平的可能。」秦穹不置可否说道。 梁君脸色迷离,怔怔说道「莫说整个山海,单论西山经而言又何止大周和大夏两个王朝,只是你我扎根在北境地界,方才有此宿命。若真如你所说,大周灭我大夏,难道以后就不会有其它比你们更强的王朝觊觎大周么?周而复始,谁能逃脱?」 秦穹并没有想那么多,直言不讳道「那又如何,等到那一天说不定我早就死了,而现在的不太平不就是你我两国之间的战争么。等我大周铁骑踏破你们的山河,至少那一会是太平的,这也是我的夙愿。」 梁君哑然,秦穹口口声声要灭大夏,真不知她从何而来的自信。 「或许大夏气数已定,但绝对不会被你们大周所灭。」梁君斩钉截铁说道。 秦穹气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抓了我,大夏真的就高枕无忧了?」 梁君摇了摇头,道「与你无关,是我说的。」 秦穹刚想讥笑两句,可看见梁君气定神闲,眉目里的专注,似乎他在宣告某种誓言,极其庄重。 到嘴边的话语终是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山道。 梁君耸了耸肩,道「一介落榜考生罢了,读了点书,学了点功夫,承蒙秦将军厚爱。」 秦穹转过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会蹬鼻子啊。」 「还不是秦将军疏忽大意,不然给我一万个机会我也不可能冲破你们大周的防御生擒你不是?」 秦穹眼神忽而一暗,道「怎么不可能,是以往我仗着大周的兵力有恃无恐,前几天比武我才发现是我技不如人,原来你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依我看来,凭你的功夫,应是在山上道观修行了某种仙家道法,要万军之中取我首级也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梁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秀气俊朗的女子,想不到她的心思都是如此玲珑剔透,蕙质兰心。 远方,落日隐山,晚霞褪去,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 忽感有些冷意,秦穹紧了紧身上衣裳,又自己抱了抱自己,小声低估了几句,却一字不漏被梁君听在了耳边。 「这家伙难道就是带我来这喝西北风的?」 梁君浅浅一笑,将自身披风解开,轻轻替她裹了上去。 「小心着凉。」 在合黎山山脚下,有重兵把守,来回巡视。 李文盖一手朝前指去,对着身边几位穿着大周服饰的将领说道「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你们的秦大将军毫发无损,只要你们退兵三百里,我们自然会放了她。」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四章 梁君所求 这段时间天气极好,梁君隔三差五便会来人字营中找秦穹聊天,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没有之前的紧张关系。 尤其在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秦穹才发现梁君不仅才华横溢,就连各种见识都有独到的见解,此外还不说他深不见底的功夫。 人字营内,秦穹一口饮下一杯西凤酒,意犹未尽,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梁君看着秦穹姿态,苦笑摇了摇头,并未劝阻。自从二人关系稍缓之后,秦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针锋相对自己,而自己当然喜闻乐见秦穹当前状态,毕竟当务之急就是稳住秦穹。 一口浊酒下肚之后,不知秦穹喝了多久,脸上已经有几分红晕泛起,她挑眉朝梁君看去,道「从当初抓我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月时光,你还要关我到多久?」 梁君一愣,一时怔怔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前些时日探子来报,大周边关的将士那日知晓秦穹无恙后,便止戈收兵,并未再有意刁难。只是对于梁君的部署而言,似乎还缺少了一点时间。 秦穹挪回视线,忽而看着营帐中的烛火,喃喃说道「没用的,你的缓兵之计只会给我们大周更充分的准备,等到我周朝援军到了后,你们更加没有胜算。」 梁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 秦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她知道梁君要对自己说什么,只是他没开口,自己也就不愿追问。 「这一点我自有安排,你们周朝有援军难道我大夏就没有吗?鹿死谁手还言之尚早,至于秦将军还是先委身于此,等到我部署完毕自会放你离开。」梁君静静说道。 看着梁君一副无畏生死的模样,秦穹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绝对的实力面前,梁君所做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他口中说的援军,自己早已知晓具体。 区区六万将士,如何与大周加起来的二十万相提并论? 「不降?」秦穹试探性问道。 梁君淡淡一笑,道「如果换成你是我,可会投降?」 秦穹默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知秦将军好意,这些年有秦将军这么一位亦敌亦友的存在,是梁某生平幸事,此战不论结果如何,梁某已是无憾。」梁君说完,便站起身自顾朝营帐外走去。 被掀起的门帘吹进了几分风雪,让脸上通红的秦穹不禁清醒了几分。 灯火阑珊处,风雪夜归人。 隔日,当秦穹迷迷糊糊还在睡觉时,梁君已经大步流星跨了进来,本欲是拉着秦穹一道去观光踏雪,可不曾想到刚一进门就见秦穹身着一件红色亵衣,肤若凝脂,尽数映入梁君的眼帘。 秦穹恼羞成怒,一手提起身边的火炉就朝梁君砸去,怒道「下流小人,进来不会敲门么?」 梁君也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碰见这么一场血脉喷张的画面,他呆呆看着秦穹娇羞的样子,目光一动不动,下一刻,身影一晃,已经来到了秦穹身边。 秦穹目漏惊慌,只得重新缩回被子里不敢去看梁君,先前见他那火辣辣眼神,似乎要把自己看穿一样。 梁君情不自禁伸出手,在触碰棉被的那一刻,手底下忽然感觉到一阵颤抖,让他忍不住紧了几分。 「将军,马儿已经备好,你们何时......」门外,那位少年将士忽然打开门帘喊道。只是在看见床榻上的一幕后,很快他便哑口无声,识趣退了出去。 也是这一声将梁君唤醒,久处军营,常年累月的征战,更是让他有种异样情绪,梁君是正常男人,却不是禽兽。 「不好意思,寻常秦将军都是以男子装扮行走,先前见你,没想到秦将军私底下竟是如此沉鱼落雁,美艳不可方物。梁某一时情难自控, 只觉秦将军女子之身和梁某曾在帝都暗恋的一位姑娘相似,所以才不由自主,贸然大意,还望秦将军莫要和我计较。」 梁君一通天花乱坠说完,也不等秦穹反应,转身就向着门外跑去,最后头也不回喊道「秦将军,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最近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说不定我们两方的援军就要到了。趁此机会,难得太平,我想带秦将军去弱水边走走,不枉费我们相识一场。」 秦穹钻在被窝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梁君最后所说,反而是一直念叨着梁君第一句所说,自己和他曾经暗恋的姑娘相似。 相似?有多相似? 弱水河畔,两人并肩而行,漫步河堤一侧,水中倒影时而波澜起伏,倒影出二人的样子破碎纷乱。 「传说这弱水鸿毛不浮,不管是会水性还是不会水性,只要入了这弱水都会沉入湖底,就连船只都无法通过,你怎的带我来这了?」秦穹好奇问道。 梁君点了点头,道「不错,没想到秦将军也对这弱水了解啊。」 秦穹白眼一翻,只觉这梁君存心在逗自己一般。身处在戈壁边关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地理环境,自己基本了如指掌。 梁君对着秦穹笑了笑,那笑容落在秦穹的眼里,不知为何,让她有一阵眩晕之感。 眼前人的剑眉星目,秀气飒爽,同样也是她这么多年心底的好奇和执着,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自己仗着优势也占不到半点好处。 梁君正视秦穹说道「今日之所以带秦将军来这弱水边,是因为梁某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秦将军不吝成全。」 秦穹眼中一震,难不成他想让自己退兵不攻打大夏? 梁君继续说道「大周和大夏一战在所难免,而我这次出征前曾在山上道观求我师父算了一卦,我大夏灭国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秦穹眼中越发透露着不可思议,看着梁君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当初我告诉你灭我大夏者另有其国,并非你们大周,可我思前想后,既然左右都逃不过灭国一说,为何不能败在你们大周手中。如此一来,秦将军功名远震,一定可以成为这北境雄踞一方的存在,而这也是梁某最想看到的一幕。」梁君看秦穹,如实说道。 秦穹错乱迷茫,下意识问道「那昨夜我问你投降,你为何不降?」 梁君转过身,看着弱水滔滔,波光粼粼的水面,自顾说道「我只是说大夏难逃一死,而我想死在你的手上罢了,投降断然是梁某不会做的。」 秦穹忽然警惕起来,她虎视眈眈看着梁君,问道「为何帮我?」 梁君忽然挠了挠头,不敢去看秦穹,吞吞吐吐说道「秦将军还真是和我以前暗恋的姑娘很像啊。」 秦穹愣在原地,此刻河边吹来了一道风,夹杂着泛黄枯萎的柳絮掠过秦穹发梢,随之扶摇直上。 半响,秦穹好笑说道「现在还在暗恋?」 梁君眼神一闪,低头说道「都出来打了好些年的仗了,上一次回去她都嫁人了。」 「怎么,有点不甘心?可你是大夏的镇远大将军啊,难道跟你们周帝要个人还捞不着么?」 梁君摇了摇头,道「踏上边关的那一刻,我这颗脑袋就系在了裤腰带上,怎能耽误人家。好比现在,我总是要死在北境的战场上,孜然一身,了无牵挂也挺好。」 看着梁君洒脱的模样,秦穹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她追问说道「那你之前说的不情之情是什么,若真是要打,你我拉开阵仗直接打便是,按照人数上的优势,你们迟早也会输在我们手下。」 梁君径直说道「这一点梁某自是知晓,而梁君想和秦将军说的是,这一次大战,我会将主战 场设在合黎山上,那里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可减少我军的伤亡。而趁此良机,到时候秦将军可以带领部分人马前往黑河一带,那里正是我大夏的根据地,只要你们破了此地,大夏将士也不会负隅顽抗,这就是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好的结果。」 秦穹不解问道「不是要和我们一决生死么,你这明摆着就是去送死,跟投降有何区别?」 梁君解释道「话虽如此,只是梁某身为大周将士,这些年的刀光剑影,早已看淡了生死,大夏被灭,我已经无路可走。可我不能让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白白牺牲,若是早前或许我还有所顾虑,为国捐躯没什么不好。只是那夜秦将军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回去思前想后方觉事实如此。周帝骄奢跋扈,昏庸无道,我们替他卖命实在是不值当,我梁某死不足惜,只要我那些弟兄能活下来,加上秦将军骁勇善战,口碑在外,还希望你能收留他们,让他们一道跟你在这边关守卫一方。」 秦穹目瞪口呆,听着梁君所言,似乎他已经死意已决。 「援军到来之际,我会安排大部分主力埋伏在合黎山上,而在黑河那边,就是我军势力薄弱之时,秦将军可率军前往,直捣黄龙,功成身退。」 秦穹脸上一阵失落,看着梁君模样,她忽然不愿这一天来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五章 尽人事听天命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 这是梁君那夜送她回去时,在她耳边倾诉呢喃的话语。 鬼使神差下,秦穹并没有支开梁君离去,而梁君似乎也知道什么,默契之下,他差人备上一些酒菜,他就在秦穹所住的人字营里留了下来。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醉意,朦胧之下,梁君看着秦穹脸颊边的两朵粉黛桃花,一时情难自控,一手伸出,将她的脸蛋捧在了自己手心。 脸色本就微红的秦穹在梁君温暖的手掌下越发滚烫,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躲避,任凭梁君靠近自己,她的身体渐渐颤抖。 浅尝红唇,带着些许甘甜和湿润,秦穹轻轻闭上眼,娇羞满面,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娇.喘,落在梁君的耳边,让他一阵呼吸急促。 屋外,寒风大起,呼啸而来的北风带着暴雪席卷北境,可外头的冰天雪地一点也不影响屋内的金戈铁马,马蹄踏雪。 那夜,秦穹告诉梁君,自己本名秦琼,是自己的父亲从小把她当作男子培养,所以方才谐音为穹,意指苍穹,为国而战,为国而行。 梁君一愣,倒是没想到秦穹还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秦穹笑言告诉他说自己的父亲因为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可接连生了好几胎都是女儿,而秦穹作为年幼的幺女,在他父亲最后的无能为力下,只得当成男子来养。而秦穹也不负所望,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外,更多是她后天孜孜不倦的学习和努力,终于成为了周朝赫赫有名的女武将。 巾帼英雄,实至名归。 床榻上,梁君揉了揉她的青丝,轻轻说道「早些年只知道周朝有个秦大将军,声名远外,领兵打仗更是不在话下,哪怕后来你我间有了争执摩擦,也是不相上下,平分秋色。直到后来某天我得到消息,说是周朝的秦大将军是一位女子,这可就让我大惊失色,此外更多是好奇和猜测,想不到竟然有女子可以登峰造极,真是不可估量也。」 「哼,你胆敢小瞧我不成?」 梁君眨了眨眼,笑道「若是之前即便知道周朝的主帅是女子,我可能还真有几分小瞧,不过如今知道是你,断然是没有半分小觑的念头了。」 秦穹坐起身,忽觉有几分不雅,一手掩住酥胸,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梁君。 梁君在秦穹钻出被窝的那一刻就被眼前的壮观巍峨之势吸引,他喃喃说道「就先前你我一战,梁某差点被秦大将军杀的丢盔弃甲,连握着马儿的缰绳都把握不住,你说我哪里敢小瞧你。」 秦穹一愣,不知梁君所言何意,顺着梁君的目光看去,只见他的视线一直火辣辣盯着自己胸前看来,娇羞之下,秦穹挥手就欲朝他打去。 「无耻之尤!」 梁君嬉笑一声,道「即是如此,那我便是了,」 伴随秦穹一声娇呼,梁君翻身而下,锦被里,活色春香。 自从那一夜的温存后,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平常也都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对于秦穹和梁君走到一起,军营里的大伙也不觉得有多新鲜,尤其是李文盖,更是捻须畅怀,颇为得意。 他深知梁君风流成性,在其还未从军之前,仗着自己腹中有几分才华诗气就一直浪迹在青楼酒坊,引得无数勾栏女子爱慕追崇。如秦穹这般常年在边关征战的大将,一门心思专研在军法之上,哪里能扛住梁君的攻势。何况这些年她本身就对梁君执着好奇,更想亲自去了解他。 而梁君能拿下秦穹,虽是意料之中,可这也是让大夏将士为之一震的士气,毕竟秦穹是周朝大将,能成为自己将军的女人,这传出去别提有多扬眉吐气。 梁君一方面继续部署自己的战斗计划,一方面则是陷入秦穹的温柔,两人时常踏 雪寻梅,策马扬鞭,高歌万里。.五 很快,在得知大周的援军已经赶到边关时,就有探子带着周朝新将的手信告诉梁君,三日内,放了秦穹,大周可以不屠城,若是不答应,大周铁骑荡平夏朝边关后,毗陵黑河一带城池,将屠城三日。 梁君和李文盖部众商量对策,早前就知晓大周断然不会为了秦穹一人舍弃大夏这块疆域,只是没想到周帝野心勃勃,来的如此果决。 就在营帐内沉闷的气氛下,秦穹突然跑了进来,她大声质问梁君喊道「是你让我走?」 梁君脸色铁青,额前青筋鼓起,他瞪向后方慌张的小赵,怒道「这里是何地你不知道么,怎可让她进来?」 小赵有苦难言,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秦穹怒道「与他无关,我就问你,是不是你要赶我走?」 梁君默不作声,只是将手中书信递给秦穹,转过身依旧没有说话。 秦穹呆呆看着信上所说,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周铁骑天下闻名,这一战避无可避,只能和他们来个不死不休,这些天我已经准备妥当,我放你回去,也是希望你能记得当初我在弱水边和你说过的话,如此一来,我梁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梁君缓缓说道。 秦穹眼眶通红,她不甘问道「那我呢,哪怕是为了我也不愿投降么?」 梁君摇了摇头,道「我是大夏的的军人,只有为国战死,为了一己私利让我苟且偷生,你觉得这是梁某的作风么?」 秦穹急道「你这是冥顽不灵,既然知道大周铁骑的晓勇,为何还要一意孤行。此外你可知我们大周的援军这次一共调遣了十五万之众么,目的就是势必要一举踏平大夏,直入大夏腹地,最后攻占你们帝都。」 此话一出,营帐内鸦雀无声,人人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秦穹,十五万的援军,这个数字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至于你们大夏的援军,不过区区五万之众,加上边关仅剩的五万,十万之属,如何与我军二十万将士一战?你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秦穹据理力争说道。 梁君下意识问道「你怎知我方援军之数?」 秦穹气笑,道「树倒猢狲散,你都知道大夏国运竭尽,难道其他人会不知道么,既然在劫难逃自然要提前谋划好出路,难不成和你一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梁君脸色一阵青红,怒道「我梁君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再说了,这是我大夏的军营,大周举兵来犯,我军岂有不战而降之理?你不要再说了,速速离去,回你的周朝。」 秦穹恼羞成怒,顾不得眼下境况就朝台上梁君所在的位置冲去,可很快身旁便冲出一伙人将她拦下,让她无法靠近梁君。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穹眼里泛出了泪花,她摇头说道「我不走,你如果非要和他们一战,那我就留下陪你。」 梁君气道「难道早前我和你说的都忘记了吗,我死不足惜,可是......」 梁君环顾四周,最后大袖一挥,只得先行将营帐内的部众遣退,以免再添事端。 秦穹扑倒在梁君的怀中,泣不成声,她紧紧抱住他的身躯,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再也无法拥有。 梁君轻轻安慰说道「别哭了,这都是我梁君的命,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早就注定,或早或晚罢了。可是只要能成全你,我相信以后边关之地有你的存在,这里一定可以太平盛世,无人胆敢小觑于你,而我那些弟兄交给你,也是我一桩心愿。」 秦穹哭着摇头,继续说道「大周十五万的援军,其中铁骑之众已过半数,加上边关剩下的五万将士,二十万的大周将士你根本挡不住。我知道你 的本事,可以往你我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不同,双方加起来三十余万人数,何必付出这没必要的牺牲和代价。你随我一道前去大周,只要我出面求情,一定可以为你在大周谋的一席之地,那时候才是你我真正快乐幸福的时候啊。」 梁君低着头,被他拥入怀中的秦穹看不见此时他脸上的冰冷和果断。 「不论如何,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合黎山是我这次布下的主战场,我会将大半部分的兵力集中于此,而你们只需要趁此攻打我方营地,待将营中军旗夺得,也就是你们大周旗开得胜之际,那时我也了无遗憾了。」梁君紧了紧怀中秦穹,深深说道。 秦穹怔怔落泪,只是不停的摇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很快,秦穹在梁君的安排下,连夜便被人从大夏边关之地送了回去,这近一月的时光里,秦穹已是对梁君情根深种,难以割舍。 大夏军营内,李文盖将一张山势地图摆在桌台上,此时天色已晚,营帐内只有他和梁君二人。 二人细语交谈,不时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直至半夜三更,万籁俱静,李文盖打了个哈欠,收起地图,脸上多了揶揄,他向着梁君说道「将军的风流个傥真是光芒万丈,连秦穹这心高气傲的女武将都被将军征服,真是佩服啊。」 梁君笑骂了一句,并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将军,你说这一次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梁君愣了愣,继而摇了摇头,道「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六章 损失惨重 北境浩瀚,冰封千里,一望无垠。 当号角声在戈壁上的尘雪中响起,马蹄飞溅,刀光剑影,大周和大夏终是在此刻拉开了最后的决战。 这一场战斗昏天暗地,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以至于处处都是马革裹尸,血流成河,本是白皙晶莹的大地因为两军战士的热血而变的滚烫鲜红。 很快,随着大周铁骑的加入,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为了避免正面和大周铁骑硬钢,在梁君的调遣下,大夏将士边战边退,方向正是合黎山内。 合黎山地势蜿蜒,错综复杂,从山前到山后占地数百里,其山势虽说不太陡峭,可因为地理原因,在这北境越是往上,气候越发冰冷,寻常人若是要在大雪登山,怕是有来无回。 「将军,他们都躲进了合黎山,怎么办,我们还追不追?」一人金甲席身武装,端坐在骏马之上。 由于此人一身金甲实在太过亮眼,引来众多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金甲之人名为萧决,亦是这次大周增派援军来的大将,同时也是铁骑之主。 而先前被他唤作将军的正是前不久被梁君放回的秦穹,两人汇合碰面之后,才有了今日的倾巢出动,和大夏大动干戈的局面。 秦穹遥望远去的大夏军队,脸色怔怔,毫无反应。 萧决看在眼里,忽然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当初他率军赶来此地,得知秦穹被梁君抓捕后心急如焚,甚至迁就边关将士的无能,为何迟迟不肯发兵逼迫梁君放人。直到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萧决方才有几分悔恨。 对于秦穹他自然是爱慕在心的,只是他一向心高气高,尤其是对男女之事,更是不善言辞。可这次秦穹被梁君收押,按照过往的了解,梁君此人是出了名的花花心肠,尤其是对女子,说是阅女无数也不为过,怕就怕他会心怀不轨,对秦穹别有居心。 尤其是那一日听边关将士说亲眼看见秦穹和梁君站在山巅相立,更让萧决心中不是滋味。 眼下见秦穹无动于衷,萧决脸色也渐渐变得越发难看。 「众将士听令,排兵布阵,随我冲入合黎山,势必一举歼灭夏朝这些残兵败将。」萧决高举手中长枪,大喝说道。 身后大周将士不论骑兵还是步兵,皆是一震,整装待发,俨然一副就绪姿势。 秦穹回过神来,冷冷说道「萧决,休得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萧决一手向着合黎山指去,淡淡说道「难道我先前和将军你说的话没听见吗?你自己看看,他们都快跑没影了,眼下不追,难不成要放过他们不成?」 秦穹脸色一白,再次看去,只见大夏撤退的将士几乎都已经深入合黎山之中。 「你率领的铁骑虽说所向披靡,可也仅限在平原地带或是平坦之势。合黎山纵横交错,你的铁骑如何能发挥作用?依我看来,不如你率军前去攻打他们的主营之地,我率军前往合黎山,你我兵分二路,这样才是最有效的办法。」秦穹分析说道。 萧决一愣,带着几分惊喜的目光看向秦穹,后者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我们前前后后共有二十万将士,而大夏不过区区十万之众。先前梁君又分出一部分来此决战,想必此刻他们的后方一定极为空缺,我带兵入山牵制梁君,你则带领骑兵攻入他们腹地,如此一来,双管齐下岂不是事半功倍。」 萧决深以为然,先前脑中的思绪在秦穹的决策下瞬间荡然无存,他向着秦穹重重点了点头,而后挥舞长枪,遥指黑河尽头,即刻率众策马扬鞭疾行踏去。 看着萧决满怀壮志豪情的姿态,秦穹也并未再提醒其它,毕竟前些时日梁君已经和自己打过招呼,主营设防薄弱, 也无非是走个过程罢了。 「走,我们去合黎山,万万不可让他们跑了。」秦穹振臂高呼,一马当先朝山中追去。 天上风雪越演越烈,尤其是到了合黎山内,随着地势缓缓上升,除了气温骤降外,连着上方的落雪都密密麻麻堆积下来,直让人寒噤颤抖。 深入大山内的周朝将士沿途一路摸索,追寻大夏将士残留的脚印一步步向着深处逼近,其中有一些出来打探的眼线因为不小心暴露行踪,最后都被杀红眼的大周将士直接抹了脖子。 秦穹脸色迷离,想要拦下,却为时已晚。 数万大军在深山老林中穿梭摸行,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淡,风雪交加丝毫没有停歇,比起白天反而更为汹涌。 秦穹心中百转千回,思绪更是一团模糊。梁君曾告诉她合黎山会是他设定的主力战场,可自己带来的人找了这么久,除了偶尔碰见的几队散兵外,根本就没有其它发现。 若真是按梁君所说,这么多人藏身在合黎山内,断然不可能找不到踪迹。 夜色悄然而至,忽有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在大军前方响起,所有人哗然。 「快跑!」人群前方,有人高呼大喊,然而话刚说完,伴随而至的也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人群涌动,有人看出前方阵势,伸手指去,惊道「上面滚下来的是雪还是水啊。」 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去,恍惚之中山出。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七章 风起意憎 当秦穹手提长枪站在梁君面前时,她的眼里,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苍茫大地,处处都是战火硝烟,处处都是冰冷的尸体。 秦穹望着身边曾经那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如今都倒在了血泊中生死无话。 润雪兆丰年,应是人间好时节。只是她所有的憧憬和梦想都被眼前人毁去,连着她的爱也被那人随意糟践,不值一提。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那日入合黎山,自己还一直担心他有危险,支开萧决,也是希望自己能找到他,以此来保全他的性命。可最后的一切,是他布下天罗地网,让自己一众兄弟死亡无数,永远留在了这个荒芜戈壁之地。 秦穹痛恨自己,若自己没有放松警惕,没有被梁君的花言巧语迷惑,没有被他有意卖给自己的消息糊弄,自己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有个结果,她要亲手做个了断。 梁君苟延残喘,一身血迹斑斑,眼下勉强支撑站立,嘴角仍旧挂着血水。 最后一战,两军都拼劲了最后的气力,杀红了眼,杀疯了头,以杀止杀,漫无止境,直到视线中再无任何敌人的身姿。 大夏十万之众,在梁君的带领下,竟然和大周二十万的将士同归于尽,这其中还包括大周精锐铁骑几万之数。 风过无痕,风起意憎! 梁君半搭着眼皮,看着身前女子,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秦穹怎能不恨,又如何心甘?可所有的事实摆在眼前,当她真想一枪杀了他时,她忽然又无法举手,连握枪的手势都在缓缓松动。 这一刻,比起爱他,她更恨自己。 梁君嗤笑「果然天下女子大径相同,只要让你觉得对自己好,她便甘愿舍弃所有依附于你。」 末了,梁君摇了摇头,道「如你这样的,我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秦穹脸色惨白,她低着头,忽然不敢去看他。 此时此刻,曾经意气风发,骄傲凌人的镇国大将军秦穹,再无半点傲气。就连想要亲手杀死梁君的念头都荡然无存。 若梁君只是图个新鲜,她却付出了真心。眼下,亲耳听着梁君说的话语,更是让她心如刀绞,隐隐约约中她还多出一丝窘迫和无地自容。 怎会......怎会如此可笑? 可心底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被他这样当面羞辱,又能如何,还能如何。 秦穹深吸一口气,继而抬起头朝梁君看去,淡淡一笑,道「你苦心积虑这么久,就为了今天?」 梁君不置可否,道「当然,我说过,灭我大夏的绝不会是你们周朝。」 秦穹疑惑问道「不是谁灭都一样么?最后总是会消失的。」 梁君默不作声,没有接话。 「你看你做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应该夸你真了不起,领兵十万就可以和我大周二十万将士杀的同归于尽,如此战绩,放眼古今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这次是给你们大夏争气了啊。」 梁君哼了一声,自然能听出秦穹话语中的挖苦之意。 秦穹忽而高昂起头,看着北境的天空,在边关呆了很多年,以前总觉得这里的天特别纯净,不知何时起,竟变的这般肮脏泥泞。 秦穹一脚飞踏,提抢而起,尘雪飞扬,带着她的残影一幕幕更迭闪现。 人未至,长枪已经率先从她手中掷飞了出去,鲜血四溅,梁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膛前的窟窿,只觉一切来的太快。 秦穹悄无声息落在梁君身侧,青丝缭绕,垂在他的耳边。 「我不会杀你,也不许你忘记我。」 梁君意识逐渐模糊,不懂秦穹所言何意。 「我问你,过往你对我所有的好和温柔,都是一直在骗我的么?」 这一刻,秦穹仍是恋恋不忘,想要刨根问底。 可惜梁君已经直直栽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你不是想看到这个世道的太平么,我来成全你。」 ———— 水月盏白光倾泻,众人眼前走马观花,一幕幕璀璨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秦穹回到了帝都面见周帝,并且策划了后来在边关建造庙宇的请求,也就是现如今青云镇上的城隍庙。 百年时光匆匆流过,秦穹化身为庙祝祭祀之身,藏身在此,在小镇百姓还未开枝散叶时,她至始至终都未露面。 直到青云镇渐渐形成规模,秦穹靠着当地百姓的供奉汲取香火之力,同时也牢牢占据了青云镇的气运。 直到有一天,一位白衣男子来到此地,二话不说就将秦穹从庙宇里拽出,等秦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随他来到了合黎山的一处洞穴内。 在那方山洞中,白衣人不知和秦穹说了什么,待画面一转,秦穹已经回到了城隍庙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秦穹开始培养小镇人脉传承,以自己的无上法力庇佑小镇百姓,使得家家户户都幸福安康,风调雨顺。 而接下来秦穹更是不知使出什么手段,以城隍庙为中心,聚魂引魄,竟是复活了百年前死去的梁君。 只是这所谓的复活,并不是直接将人救醒,反而是假借小镇某户人家怀孕的妻子上身,将梁君的魂魄引渡入内,从而达到梁君意义上的复活。 众人看着水月盏的过往,更是诧异秦穹的行为举止,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按道理来说,当年有关她和梁君的种种过往随着那一场大战结束应该拉下帷幕,可谁知后来秦穹一系列的操作根本无迹可寻,不知她还在筹划些什么。 「刚才盏中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时光吧?」鱼清潺忽而开口说道。 墨故渊羽涅还有落葵皆是若有所思,一时给不出具体的答案,而墨故渊虽说当初在大荒见过时光模样。可因为水月盏里出现白衣人身影的时候稍显模糊,所以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是他无疑了,我没猜错的话,先前秦穹布下的各种阵法,应该就是时光教给她的。」一旁蜚缓缓说道。 羽涅挑眉说道「照这么说来,那白衣人时光应该就是我,数百年前我来到这里,除了教给秦穹三苗族的法阵外,我还特意将你囚禁封印,你说我图个啥?」 蜚摇了摇头,道「你神出鬼没,神机妙算,我哪里猜得到你的心思。」 羽涅龇了龇牙,乐道「这点倒是不错,应该是我后来算到了什么,所以方才有此一行,只是没想到后来我到了大荒被佛国的秃驴封印在了修罗台上,最后还糊里糊涂失忆了。」. 墨故渊扯了扯嘴角,打住羽涅还想说下去的冲动,道「这些暂时后面再说,既然知道秦穹所学是三苗族的阵法,也不难看出她的确是想借助小镇百姓的亡魂归拢阳气,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复活梁君也是想让他亲眼见证这一切么?」 墨故渊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朝不远处的梁君撇去,后者怔怔看着庙宇上的水月盏,默然无声。 「咦,怎的水月盏里的画面就一直停在秦穹帮梁君转生后就不动了呢?」落葵一手指去,好奇问道。 水月盏光晕涟漪,阵阵散发,比起之前强烈刺眼的光芒,眼下倒是暗淡不少,而光影里的画面的确是被定格,毫无异动。 站在梁君身边的梁言忽有所感,他瞳孔收缩,继而回头看向蜚所在的方向, 后者亦是对视而来,母子俩心有灵犀,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水月盏的波动。 梁言掌心微光闪烁,那颗武胆凭空闪现而出,后方,蜚双唇微启,一颗碧绿色圆丹从她口中飞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两者齐齐飞向了水月盏中。 得到武胆和内丹的融合,水月盏中先前停滞不前的画面忽然闪了闪,紧接着响起一阵阵机关扭动的声音,水月盏左右旋转,继而恢复如初。 盏中画,画中人,人中忆。 底下几人抬头看去,画中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其中梁君更是肝胆欲裂,声嘶力竭。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八章 算前言,总轻负。 水月盏画面推动,划过的是秦穹她改变的自我模样。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秦穹利用障眼法,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粗旷威严的汉子,以此坐镇在小镇天地下。 此外,在将梁君的魂魄聚拢转生后,秦穹就站在水月盏边,亲手将他前生所有的记忆封印入内。 后来,在合黎山下,她看见那只大妖一直围绕在戈壁沙漠徘徊,蚕食着此地的阴魂鬼气,想要修复山中本体的创伤。 那只大妖正是蜚,秦穹知道蜚的心愿,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一直想要子嗣,可对于秦穹来说,北境戈壁地底下埋的是他的手足兄弟,她岂会让蜚平白无故掠夺。 比起蜚初来乍到青云镇的蛮狠,这一次她似乎学乖了不少,知道就在附近游荡,不敢靠近青云镇。 秦穹本是打算直接驱逐蜚离开,要是她还抱有非分之想,自己也不介意直接送她归西。可在她动手细查之下,发现蜚居然是以内丹形态行走在山外,通过内丹捕食反馈到本体之内。 追问之下,秦穹方才知晓原来蜚也遇见那位白衣人,只是和自己际遇不同,白衣人似乎刻意针对她一般,不仅不让她怀上身孕,还要将她囚禁在合黎山内。 一念此处,秦穹忽然性情大变,她没有再驱赶蜚离开此地,反而是假借她一张人皮,让她可以像个常人一般在这戈壁沙漠上任意行走,不惧风雨。对于蜚蚕食戈壁下的阴魂阴气她也不予计较,甚至畅言告诉她若是觉得不够,可去青云镇上动手,那里是大周和大夏的决战点,阴气更重。 蜚自是不敢轻举妄动,犹记自己第一次闯入青云镇时,秦穹对自己可是没少下狠手,眼下她如何肯放心。只是很快蜚便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若是她不愿自己留在此地,大有一万种办法将自己驱逐,可最后秦穹只是和自己交代完后便离开。 而蜚有了秦穹给的那张人皮的确事半功倍了许多,她成天混迹在山下戈壁,肆意蚕食地底下渗透出的阴气,有时还会遇见几只孤魂野鬼,也都成为了她腹中饱餐。 为了尽快修复好体内伤势,蜚终是将眼光投向了青云镇,当她动身踏入青云镇的地界时,身上那张人皮莫名成了枷锁,让她无法动弹。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时,蜚已经被秦穹关押在了水月盏中。 秦穹利用蜚的内丹,在通过三苗族阵法中的图腾之力,竟是以无上神通让她也能转生降世。 而这次秦穹的转生,正是言红虎的化身。 这一世,验证了前生秦穹对梁君说的那句话。 「我不会杀你,也不许你忘记我。」 「你不是想看到这个世道的太平么,我来成全你。」 荒凉小镇,荒无人烟,可因为有秦穹的庇护,这座小镇如同被隔绝的世外桃源,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无忧无虑。 两人转生前后相差五年,梁君年长言红虎五岁,初见,在秦穹事先有意的安排下,梁君一眼就已钟情。 青梅竹马自幼一块长大,对于眼里只有言红虎的梁君来说,她胜过世间一切,是他的全部。 此后两人结为夫妻,恩爱有加,且在言红虎四十高龄时,诞下一子梁言。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所有的一切,都是秦穹有意为之,从始至终,她都不愿放下心中的执着和爱。 兜兜转转,煞费苦心,百年图谋,仍是不忘和梁君再续前缘。 都说人生苦短,凡人的数十载在修仙人的眼里不过弹指一瞬,白驹过隙,了无痕迹。 这一世,梁君待她极好,哪怕她生的面向丑陋,体态肥胖,又有体臭伴随周身,梁君依然将她视为挚爱,不离不弃,照顾有加。 本以 为岁月会安好走完这一生,谁料故事的发展总是无时不刻不在突发意外变化。 转生为人的秦穹因为是借助蜚内丹的缘故从而才有了常人形态,可因为蜚是远古凶兽,更是集各种剧毒于一身的大妖。随着蜚本体在合黎山不断的召唤,坐落在城隍庙的水月盏也发生异象,盏中陷入浑浑噩噩的那颗内丹开始躁动,以至于让转世为人的言红虎到了后面每天都需要维持这幅残破的躯体。 言红虎的身躯本就异于常人,受此影响,她更加减少出门的足迹,大部分时间都关在家中不愿离开。 对此,梁君虽有担忧,可拗不过言红虎的执着,只能作罢。梁君怕她无聊,甚至还精心制作了一台纺机赠与言红虎。因他每天都要去私塾传授功课,白天不在家也好让她有些事情可做。 也就是在梁言八岁那年,在某天梁言狩猎归来时,因不小心误打误撞看见了秦穹在房中更换皮脸的举动,导致梁言听信了镇上孩童的传言,说他是捡来的娃,家中那位丑八怪根本不是人。 言红虎心灵手巧,轻车熟路从头,怎料梁君没有任何犹豫,即刻就答应了秦穹。 「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位行动不便的夫人,你不回去和她商量?」 「言儿是我和红虎的孩子,只要能有机会救言儿,她会和我一样的选择。」 秦穹冷笑,事到如今,她敢断定一定是那晚梁言和梁君说了什么,而自己之所以会这样说,就是为了给梁君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亲口向言红虎验证的机会。 那天回去之后,梁君在屋外徘徊了许久,最后终是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纺机咯吱咯吱作响,一旁是精美的绸缎,美轮美奂。 「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外头风大雪大,可别着凉了。」 「去了趟城隍庙。」 「那倒挺好,听说那边挺灵验的,以前镇上就有不少百姓说过。」 屋内,烛火飘扬,梁君忽而沉默了起来。 「饿了吧,我去给你热热饭菜,你等我一会。」 「不用了,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下。」 「何事?」 「今天去的城隍庙,庙里老爷显灵,告诉我说只要我们两个愿意以命换命,就答应我们救活梁言。」 「你答应了吧。」 梁君僵硬点了点头。 言红虎背转过身,眼泪一滴滴划过,她以为这一世梁君对自己的爱依旧胜过所有,最后仍是如梦泡影。 就连养育多年的梁言到头来都和她渐生隔阂。 「我去收拾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我们就葬在弱水边吧。」 梁君深吸一口气,沙哑说道「若有来生,我梁君还愿娶你为妻。」 言红虎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过往的淡然。 「这一世都是匆匆走过,来不及善终,还想着来生呢。」 有些事,不论怎么去改变和挽回,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徒添伤悲。 来生,是那些尚有遗憾的人所愿所求。 她不需要。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零九章 两不相欠 弱水边有颗槐柳,扎根的时间比小镇城隍庙还要早。 隔年立春,梁君和言红虎齐齐吊死在了树下。 俩人死的时候,梁君在左,言红虎在右。 消息很快在小镇上传开,不少百姓抱头痛哭,更多是遗憾哀怨,只能草草将夫妻二人入土为安。 弱水边的风一年四季都是冰冷如刀,吹在脸上生疼,唯有百年前秦穹和梁君散步的那个晚上,秦穹觉得这里的风温柔极了。 百姓将他俩遗体下葬的时候,梁君就站在旁边观望,那个时候他已经是阴魂之体,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自己还有意识保留,甚至能一清二楚看见言红虎苍白阴森的面容。 早在二人断气的那一刻,秦穹从言红虎的身躯钻出,失去这身皮囊的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当初聚拢梁君的魂魄让他转生,此外,秦穹还在他身上种植了自己的武胆,武胆是自己成为庙宇祭祀后生成的命门府穴,极其珍贵。正是因为有这颗武胆,转生后的梁君方才能稳固三魂七魄。 既然答应了梁君救下梁言,那么她就需要这颗武胆,所谓以命换命就是这个道理。只是秦穹自以为的看开仍是画地为牢。 梁君死了,她却让他以阴魂之体留在了青云镇,并且在他和梁言之间布下结界,二人不得靠近三丈之内的距离,更不能有肢体触碰。一旦打破两者间的平衡,梁言体内的武胆便会离体而出,梁言也将成为武胆的一部分。 梁君自是不肯,可当秦穹将他前生的记忆还给他后,那些过往如河水决堤,汹涌吞没他的时候,梁君就彻底沦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当他重新面对秦穹时,已经是带着畏惧和憎恨的模样,这一切,都是秦穹精心设计,他让自己亲手害死了言红虎,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子。 只是关于她和言红虎其实是同一个人的事,秦穹仍是选择隐瞒。 「三百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我都成为了黄泉过客,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梁君怒道。 秦穹嗤笑,道「最后一战,难道你没发现端倪么,亏你还在山上道观中修行过。早前我就请人布下了结界,为的就是等你我同归于尽后,我将以庙宇祭祀化身主宰此方战场结界,而当初那些死在这里的将士,都将往生轮回不得。我那些死去的兄弟战友,都是因我而死,是我害了他们,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是你骗我!是你害我对不起他们!」 哪怕时间过了数百年,哪怕所有的事情都是上一世,秦穹依旧耿耿于怀,怨恨至今。 梁君默然以对,带着两世记忆的他成为阴魂,超脱不得,只能屈居在青云镇左右徘徊。而这里,是他和言红虎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所过之处,所见之物,都是回忆。 这便是秦穹对他最刻骨铭心的折磨。 这一世,他逼迫自己的爱人去死,救活后的梁言,即便同在屋檐下,也无法面对面相见。 人一旦有了羁绊和感情,便成了最致命的伤口。以前梁君为了家国大义毫无顾忌,只是这一世他就是小镇的一位教书先生,平凡简单,也就让言红虎和梁言对他来说格外重要。 此后,化成孤魂野鬼的梁君终日游荡在青云镇上,和秦穹形同陌路,不再联系。 距离自己布下的天网法阵就快要达到临界点,秦穹必须趁这段时间突破关隘,不仅要一举踏入合道境,还要趁此机会复活地底大周二十万的阴灵将士,这就是秦穹还能做的事情。 可这当真就是秦穹想要做的么? 水月盏光华流转,本是一幕幕白光璀璨的世界,忽然多了一点色彩,紧接着五彩斑斓的颜色越来越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盏中冲出。 墨故渊 几人看着水月盏的异象,人人脸上好奇纷纷,对于看完所有一切始末的几人来说,了解秦穹的过往之后,再也无人小觑那个巾帼女子。 相对旁观者的释怀,当局者的两人却是不知所措,其中梁君更是几近疯狂,眼眶中布满了血丝。 言红虎就是秦穹,秦穹就是言红虎! 人皮之下,是她前生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容颜,飒爽英姿,一尘不染。 「快看,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好像要炸开了。」落葵惊呼喊道。 水月盏的中心处,光芒已经达到了最顶峰,刺眼明亮。 忽听一缕风声出来,扰乱了那些光彩的曲线,纷纷扬扬,在夜色漫空飘扬,编织成了一张最美的天网。是秦穹最开始布下的结界,那张白色天网如今成了这里最好看的风景。 那个冬夜,初次缠绵悱恻的夜晚,梁君了却兴致后草草睡去。身边,秦穹玉臂光滑,指尖修长,轻轻抚着他的脸庞,目光中满是眷恋和温柔,那是藏着星光的眼睛,皎洁明亮。 水月盏前,秦穹双手结印,接着朝自己额前封印而下,没有半分犹豫。 墨故渊一眼看出猫腻,忽然发现水月盏里弥漫出的那些五颜六色,赫然是秦穹的记忆! 「秦穹她......她居然将自己的记忆也封锁了,这是为何?」墨故渊满脸不解。 鱼清潺一手捋过吹乱的发丝至耳后,深吸一口气,忽而多了几分难过。 「我猜应该是她想要做自己该做的吧。」 墨故渊几人同时回头看向鱼清潺,仍是不懂。 「你们看,秦穹封锁的记忆都是有关她和梁君在一起的开心时光,那是她对梁君的依恋和爱,她一直都记得。只是秦穹要报复梁君,要复活大周的将士英灵,那么她就必须摒弃和梁君所有的情感和爱意,只有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做到啊。」鱼清潺眼眶微微泛红说道。 一旁梁君愕然一震,视线所过,那里面的欢声笑语全是自己和她,而在秦穹的眼里,所有的光芒都是自己的模样。 原来如此,就连到最后秦穹还是无法割舍,需要借助水月盏断舍离。 「不对,既然秦穹已经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先前她可是迈入合道境,作为青云镇小天地里的绝对主宰,我们这里的人应该不是她的对手,为何关键时刻还会被梁君重创,以至于到头来功亏于溃,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墨故渊眉头紧蹙,好似能感觉到什么,偏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对啊,按秦穹如今的道行来说,应该是所向披靡,怎的最后一下子就大江东流,所有的气机都被梁君夺去,梁君有那么厉害吗?」羽涅双手环胸,带着几分鄙夷打量梁君看去。 混沌颔首,略作沉吟,忽而开口说道「照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秦穹早已心生死志,并且就是打算死在梁君的手中。所以在之前梁君隐匿行踪掠向秦穹时,她装作没有发现,其实是故意给机会让梁君杀死自己。」 一道剧烈的响声传来,几人抬头看去,只见水月盏中传来一幕扣人心扉的芳华。 那是秦穹在水月盏前封印自己记忆最后的画面。 那个午后,阳光温和,缱绻洒落在庭院里那棵枇杷树上,光影绰约,风中,散发沁人心脾的清香。 那棵枇杷树是梁君亲手种植,已经很多年了,知道言红虎身体不好,从小就落下咳嗽的毛病,所以梁君在他小时候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种了这么一棵枇杷树,隔三差五就给她送去枇杷。 枇杷可以润肺止咳,效果很好,他想着只要言红虎一直能吃到自己种的枇杷,身体总有一天会好起来。 午后阳光洒到了台阶上,刚忙完活的言红虎起身走到那棵枇杷树 下,望着鲜黄明亮的枇杷遍布整个树梢,她觉得好看极了。 她摘下一颗枇杷擦拭干净,轻轻放在口中咀嚼,吃了大半辈子,味道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甜到现在,真不知道梁君怎么种出来的。 可是吃着吃着,言红虎忽然一口吐了出去,就连手中还未吃完的枇杷都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只是很快,她又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立马将扔在地上的枇杷捡起,胡乱擦了一番,带着杂草和泥泞她一口口咽了回去。 言红虎想起和梁君一起在庭院里的某个黄昏日落,当时他指着这棵枇杷树说了一句特别感伤的话,言红虎记忆犹新。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红虎啊,这棵枇杷树是我种的,以后我们老了,希望我能死在你前头,想我的时候你就看看这棵枇杷树。以后的每年四季,我都会长出新的果实,你要记得过来摘上一颗吃,我会保佑你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 前生的记忆可以封锁,可以抹去,这一世呢? 这一世的回忆太灿烂了,比起从前还要汹涌澎湃,秦穹呼吸都在颤抖。 不是报复他的么,不是要让他尝尽挚爱生离死别的滋味么,被骗的憎恨,被抛弃的心酸,不是要十倍,百倍还给他么。 最后,自己是何时又沉沦了进去?再来一次,还是会喜欢的。 其实最好的后悔,是不曾遇见才好。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我的身上。 现在我将我捡到的那束光,还给他。 以后,两不相欠。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章 只恨当时已惘然 梁君抱头痛哭,这一刻,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生不如死。 看着自己两只鲜血淋漓的双手,正是先前摘去秦穹的心胆两手,最后,他甚至亲手打碎了秦穹的金身,让她魂飞魄散。 第一世,他利用秦穹对自己的情爱骗她。 第二世,为了梁言复活,他拉着言红虎自尽在了弱水边。 第三世,他更是伤的她体无完肤,毫无保留。 而秦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一切,或许到头来她根本就从来没想过要复活地底下的英灵将士,穷其一生,仅仅是想从梁君手中得到一份解脱。 梁君仰天长啸,此时的他癫狂凄厉,整个人七窍流血,不知是否受了太大的刺激,梁君猛的拔高身影,向着城隍庙上的水月盏冲去。 那些五颜六色的光是秦穹的记忆,在水月盏中肆意倾泻,挥舞缭绕,梁君赶到盏前,双手不停向着怀中归拢收集,可浮云悠悠,皆是虚无。 众人看着梁君姿态,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劝阻。 从前不珍惜,如今的后知后觉又有什么用。 梁言看着自己父亲心力憔悴的模样,心有不忍,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不知何时,蜚已经来到了梁言身边,母子二人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墨故渊环顾四周,千疮百孔的青云镇遍地狼藉,大地裂痕纵横交错,庙前的广场上还有许多尸体,那些小镇百姓行尸走肉这两年,到头来仍是空空如也。 秦穹虽然可怜,可如她这般为了报复梁君所为,害死了青云镇数百条无辜性命,此等有违天理的行径,同样教人无法接受。 不过是是非非,恩怨对错,秦穹已经身死道消,再去说些后话也无事于补。 「想不到来弱水一趟,还给我们遇见了这样的事,其中曲折古怪,匪夷所思啊。」羽涅啧啧了两声,摇头唏嘘不已。 身旁落葵似乎还未从水月盏中的画面走出,她拽着胸口,眉目凄凄。 一粟红光从后方绽放,几人回头看去,只见混沌身上红光涌动,她耸了耸肩,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这几日耗费的灵力太多,尤其是先前和秦穹一战,消耗了我不少本源之力,看来我马上又要睡上一会了。」 鱼清潺心急,道「那混沌姐姐你啥时候才能真正恢复过来啊?」 混沌笑道「我和饺子本来就是一起的,只要她吃好睡好,我想啥时候醒来就啥时候醒来,甭担心了。」 说到饺子,几人再次看了看混沌,此刻还真有点想念她的虎头虎脑了。 墨故渊看着混沌的目光朝自己投来,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混沌很快向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多言。 西山经之行还在路上,脚下步伐也不会停歇,传说佛国之地就在西山经的最西边,墨故渊自然晓得混沌心里想的什么,只要他没死在路上,鱼清潺的走江旅途,混沌的心心念念,他都要去帮她们完成。 至于羽涅和落葵,通过这一次的合黎山之行,好像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也在慢慢解开。对于当年羽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过去的记忆里到底是什么,这同样都是要去寻找的答案。 红光闪烁下,随着混沌修长高挑的身影渐渐缩小,只见一个道「言儿,院里的那棵枇杷树记得多照顾一下,我怕以后结的枇杷会不甜。」 枇杷会是甜的,只是没有吃枇杷的人了。 梁君闭上眼,身影旋转,随着光影没入了盏中。 「咔嚓」如玻璃碎裂之声,在众人的视线下,水月盏支离破碎,失去了所有光泽,四周很快陷入了昏暗。 有人从地上站起,紧接着又有更多的人从地上站起,他们茫然四顾,不知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此。 「梁言!」一人惊呼喊道。 「真是的是梁言。」 「好家伙,前几天镇上来了一批过客,说你没死,你该不会诈尸了吧?」 「苏默,你可闭嘴吧,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给你在这胡说八道,依我看来,八成是城隍爷显灵,让梁言重新活了过来啊。」 梁言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小小少年在这一刻好像一夕之间就已经长大。 有人点亮起小镇灯火,继而灯火如野火燎原,家家户户都明亮了起来。 小巷长街,市井远近,便是人间真实。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接着朝城隍庙处深深鞠了一躬,满是庄重。 「走吧,我们去弱水。」 鱼清潺侧首看去,不经意悄悄朝他走近了几步。 羽涅拉着落葵,看着万家灯火,恍若经年。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一章 弱水之滨 蓬莱不可到,弱水三万里。 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临近年关,这一日,墨故渊一行五人来到了弱水湖畔。 关于弱水的特殊性,大家基本都有耳闻,也都明白弱水的可怕之处,若是没有必要,寻常人至此也都是绕开远行,没有足够的道行根基,一旦误入其中,最后也只能白白丢了性命。 当初在沧海替鱼清潺找乾坤塔时,墨故渊曾在发鸠之岛上的彩云涧里有过一段奇遇,正是有关弱水的一幕。 当时在湖底光洞中,墨故渊看见了古时大神羿和剑的惺惺相惜,羿为了斩杀弱水里的凶兽猰貐,深入水底,受弱水影响危在旦夕,最后是那位剑前辈仗义出手,使得羿侥幸躲过一劫,并且成功将猰貐杀死。 此刻墨故渊就站在弱水河畔,他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水面,就好似一滩死水,除了偶尔大风吹起的涟漪,水面再没有任何异样。 「墨故渊,这弱水可是连根毛都飘不起来,你确定要让潺潺进去走水?」羽涅朝水中扔了几颗石子,瞬间就沉落了下去。 落葵亦是担忧不已,看着弱水的浩瀚深邃,她似乎有种恐惧。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西山经一行,若是按照凌九泉给我们拟定的路线,最后到了南海肯定没办法越过去的,只有多磨砺自己,加强体魄和神魂的力量,鱼姑娘才能有机会入海化龙。」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要是潺潺有什么危险,你可别后悔啊。」 「要不还是等潺潺姐走完其它江河在来弱水历练吧,等那会修为境界高了,入这弱水也有把握不是?」落葵提议说道。 鱼清潺翻了个白眼,道「我们这几个人当中,除了饺子,我目前修为最高,都已经是化神境了,还等啥呢。既然已经走到这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下去试试,况且我相信墨故渊哪有那个胆把我往火坑里推。」 墨故渊讪讪一笑,自己还真没有那个胆,之所以会提议来此走水,正是因为自己身怀轩辕剑,按照当初在镜花水月里看见的一幕,轩辕剑有着可以劈开弱水的奇能,所以墨故渊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见鱼清潺心意已决,几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羽涅和落葵站在岸边,墨故渊在寻得一处落脚点后,便朝鱼清潺招手示意,让她可以入水修行。 弱水毗邻黑河,依眼下气候,合黎山上都是大雪纷飞,黑河更是早早冰封冻结,而中下段的弱水没有任何异样,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鱼清潺走到水岸边,身体开始散发阵阵白光,不知是否一路走过多条大河大江,在她身体的白光下,隐隐约约有几分淡蓝色微光漂浮而出,颇为奇特。 随着鱼清潺身上的异样越演越烈,她的后背,腹部,以及左右两手开始显现道道金光,正是从前她身上长出的四片金鳞。 「我下去了,墨故渊你可得看紧我。」鱼清潺交代一声,自顾一头扎进了水中。 墨故渊神色紧张,虽是他主张让鱼清潺走这弱水,可论牵挂担忧他比任何人都要上心,自然不会马虎。 在鱼清潺入水的那一刻,他顺势向着水面飞起,视线下,正是鱼清潺游动的身姿。 水泽精怪一属果真有几分不同,按照弱水的特性来说,不管任何东西事物,只要入得弱水,毫无例外都会沉入地底。可鱼清潺仗着水性,竟是能在弱水下畅游起来,这不禁让墨故渊松了一口气。 其实墨故渊并不知晓,哪怕是水泽精怪一属,只要进入了弱水,除非法力道行高深,不然沉入水底也都是迟早的事。而鱼清潺之所以没有受到弱水的压迫,主要还是因为她身体中那长出的四片金鳞。 金鳞是化龙的前提必备,一旦 身上长出九片金鳞,再入南海越过龙门,鱼清潺就是真正的神龙,遨游天地,呼风唤雨。 此刻在水中穿插***的鱼清潺,她身体上的金光闪闪,入了水后,更是比先前还要夺目几分。 墨故渊一路跟随,看着弱水好似对她的影响甚微,心中一喜,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轩辕剑上,仍凭剑身朝前移动。 岸边,羽涅和落葵瞧着两人惬意轻松的模样,看来事情要比自己想象简单不少。 「还以为弱水有多可怕呢,你看潺潺这样,跟游自家花园差不多。」羽涅双手环胸,笑着说道。 落葵瞪了她一眼,不满说道「那是因为潺潺姐本来就身具走江特性,自然对世间的江河有一定的掌握,你瞧着简单,你敢下去试试么?」 羽涅瞬间来了兴致,这可把落葵吓了一跳,慌忙说道「你别乱来啊,我就故意随口说的,这弱水哪里是我们可以随便下的。」 羽涅眨了眨眼,他径直拉过落葵走到鱼清潺先前那处落水点,接着从脚底摘下一片枯叶扔向水面。在两人注视下,那片枯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沉落,很快便没了踪影。 「看吧,就连这叶子都没办法在弱水里浮起来,你就别添乱了。」落葵不忘提醒道。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我的时间之力可是能凝结某些物体的动向,你说我要是控制这水面一部分范围,我应该就不会掉下去吧。」 落葵歪着脑袋,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羽涅说干就干,只见他一手举起,指尖微光泛滥,趁势朝身前水面挥去,白光倾泻,瞬间将眼前数丈水面笼罩。羽涅目光一亮,立马从岸边跳下,果真如他所料,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站在弱水之上,并没有下沉的痕迹。 只是很快羽涅的脸色就变的难看,这弱水的沉力大过他的想象,用时间之力去凝结水面,需要耗费他庞大的精神力,至于法力,更是一泻千里。 羽涅飞回岸边,朝落葵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这弱水也不知道怎么形成的,里面的水太古怪了,就连我也只能坚持一时半会。」 落葵双手绕后,弯着腰凑近羽涅,笑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啊,要是我,可能一不留神就要掉进去了。」 羽涅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满说道「你哪里能和我比,我未来可是要成为妖界帝尊的人物,要跟凌九泉扳手腕的。」 落葵眼光一暗,忽然多了一丝落寞,凭自己的修为,就算再怎么努力恐怕也成为不了这个世间的高手,到时候羽涅变厉害了,那自己岂不是不能跟他一起了? 羽涅看出落葵心思,当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想啥呢,我变强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闻言,落葵这才破涕为笑,不停点头,满是认同。 「对了,那次在合黎山内,我们被蜚束缚的时候,那会你的样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你还有印象么?」落葵忽然想起此事,当下朝羽涅问去。 羽涅摇了摇头,道「后来墨故渊也和我说过,说是那会我的样子和他在大荒地底初次见我时的一摸一样,可我醒来没有半点记忆。」 落葵皱着眉头,当时羽涅的变化,她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特别是自己当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时光」记忆犹新。 「羽涅,我们肯定很早以前就见过吧?」 羽涅微微低头,看着落葵认真专注的样子,他忽然想起合黎山内的那场大火,当时眼见落葵受伤在即,脑海里无端闪过自己曾背着一位女子在雪地里辗转反侧,那场大雪,将他和身后的女子围困在了冰天雪地下。 关于那场雪,与众不同,似乎是因自己而使得那位女子被牵连其中。 她是谁,是落葵么? 那片花圃里,好像所有的花朵都是向日葵,灿烂辉煌。 羽涅眼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他便恢复原来的样子,笑道「肯定见过啊,不然你我为什么如此亲切?」 落葵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接着手中微光一闪,双手捧起一本古籍递给羽涅,道「那你就是这本书里的时间啦。」 羽涅定睛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写有「河图洛书」四个古体大字。 「书里的时间?」 落葵重重点点头,而后向他讲诉当年凌九泉来长留山找到自己的目的,以及最后将这本书交给自己的经历。 羽涅听完后若有所思,他从落葵手中接过这本河图洛书,翻开第一页看去,只见序章上写有一句无上箴言。 「天地无极,万法归一,宇宙无穷,自在我心。」 羽涅下意识翻开后一页,忽然发现后面的纸业都是空白,没有任何笔墨。 「除了第一页这就是本无字天书,以前凌九泉告诉我说里面的内容很早以前就自个飞出去了,变成这个山海五经里的时间,无处不在呢。」 羽涅一巴掌合上,脸上多了几分不屑,咕哝说道「装神弄鬼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啥也不是,还没上次捡到的那本品花宝鉴好看。」 落葵不解,好奇问道「什么宝剑?你还能捡到神器,快给我看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二章 水中变故 鱼清潺身居弱水下,整个身姿修长窈窕,水波涟漪,一圈圈晕染荡开,游的好不快活。 墨故渊御剑悬浮,看着鱼清潺的姿态,却也不敢一直盯着,如今鱼姑娘出落的越发动人妖娆,水中妙曼身姿让他看久了容易道心紊乱。 鱼清潺一个翻身,作势仰泳而过,她看着水面上的墨故渊,大声喊道「这弱水下什么都没有,连些小鱼虾米都看不见踪影。」 墨故渊低着头,先前放开心神打探弱水,却也只能探查数丈之深的距离,到了深处,便有一股极强的压力隔绝他的感应,不论墨故渊如何努力,都无法再深入半分。 「别说小鱼虾米了,恐怕连水草蜉蝣这些都不可能存在弱水之上,这弱水鸿毛不浮,误入其中的都沉下了河底,恐怕只有地底才能看见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墨故渊解释道。 鱼清潺转了转眼珠,先前担心弱水会吞噬自己,鱼清潺就一直保持水面畅游,并未下潜。 听得墨故渊所说,鱼清潺又翻了一个身,双腿一阵抖动,在水花扑通飞溅下,一抹纯白的鱼尾飞扬,继而朝水底潜去。 墨故渊即刻站起身来,随着鱼清潺下潜的距离渐深,他也只能看见水底一个黑糊糊的轮廓,更多还是靠着自己的感知确保鱼清潺的安全。 「这弱水没有浮力,底下的压力更是大的出奇,你尽可能保证自己的位置距离水面在五丈之内,一旦超出这个范围,我就没办法跟上你了。」墨故渊提醒说道。 鱼清潺回应道「我也发现了,只要多下潜一丈,我感觉水底和上面的感觉完全是天壤之别,就我现在这个位置,比起之前,就好像身上压了厚厚一座山,随时都要把我压沉。」 墨故渊脸色一紧,道「那就保持这个范围,弱水并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越是到了深处,怕是风险越大,眼下既然你能感受到弱水带来的压力,只要扛住你所能承受的范围,就是最好的历练。」 鱼清潺拨开身前大水,借着水中波涛荡漾的微光看去,墨故渊已经临近水面,正随自己的步伐一同跟来。 「知道啦。」鱼清潺笑着点头,接着开始沉浸心神,全神贯注走水起来。 她自然是知晓墨故渊的担忧,上一次走小观水,墨故渊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以至于后来自己每每走水,他都要陪在自己身边,就连一些浅湖小江,墨故渊亦是守护一侧。 鱼清潺不敢在这件事上和墨故渊嬉闹,毕竟当初发生的意外同样让她有阴影笼罩心头,后来只要自己下水,但凡能看见墨故渊的身影,她心底就多了一份心安。 不知何时起,两人都渐渐习惯了对方的陪伴,而鱼清潺更多是对墨故渊产生了一种依赖。 从大荒到沧海,沧海再到西山经,许是墨故渊的老成稳重,所以这一路都有惊无险。鱼清潺知道墨故渊年幼时早早当家,懂的许多为人处事的不易,可她却不知道墨故渊从小走来的心酸和坚强,这也是墨故渊为何做事前需要小心翼翼斟酌顾虑,尤其是如今身边都是他来到这个异界最重要的人,他不敢轻易涉险。 看着墨故渊专心致志守护自己的模样,鱼清潺忽而想起他来到这个异界要做的事情,为了陪自己走江,为了日后南海化龙能够顺利进行,他有意放慢自己的步伐,好像并不着急去往南山经雾影宗,当初误入大荒,可是一直吵着要赶去仙界的啊。 难道自己比起他要做的那件事更重要? 鱼清潺心中微甜,连畅游的速度都快上不少。 两人间很少说情意绵绵的话语,可相互的理解和陪伴,一直都是心有灵犀。 至于喜欢,没有说出口,却无时不刻不在用行动证明。 鱼清潺怀揣着心动波澜的情绪在水底遨游,不知不觉,竟是超出了五丈之深的距离。 「鱼姑娘,危险!」墨故渊大声喊道。 当鱼清潺回过神来时,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神秘气息朝鱼清潺包裹而来,随着鱼清潺的一呼一吸,她周身的水流都在向她身体当中挤压。 鱼清潺大喝一声,体表白光乍现,她挥动鱼尾,前后摇摆朝上掠去。可先前仿佛是弱水下的某种结界,此时被鱼清潺穿透,整片水底莫名升腾无数气泡,在她向上游去的时候,底下莫名传来一阵吸力,将鱼清潺的身姿拉扯,不让她前行。 就这样,鱼清潺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定格在了水下,不管她如何扭动,始终移动不了半分,若是细察,好像她的身体还在缓缓下潜。 好在鱼清潺能在水中呼吸,不至于太过被动。 鱼清潺见自己徒劳无功,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她回头朝底下看去,视线尽头,满是无数沸腾的气泡涌来,隐约中还有一股热浪拂面。 「哼,什么东西也敢拦我。」鱼清潺娇喝一声,四片金鳞处爆发一道耀眼的金光,瞬间冲开了底下那股吸力的束缚。 鱼清潺御水滑行,趁势低头向底下看去,忽然一柱水流激射向她射来,其中还夹带着一缕黑气。 鱼清潺蹙眉,可却看不清水底到底有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深知弱水的古怪,鱼清潺并未贸然和那道水流纠缠,当下祭出揽月追星,一手朝上方飞荡抛去,向墨故渊喊道「水底有异,先上去再说。」 墨故渊早在鱼清潺冲破吸力的那一刻就看见她的身影,眼下见她的白绫向自己飞来,立马伸手准备将其拉上水面。可就在临近水面时,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大风,掀起一道波浪,竟是将近在眼前的白绫覆没了下去。 「糟糕!」墨故渊暗道一声不妙,当下顾不得其它,直接一股脑钻进了弱水底下。 鱼清潺察觉危险,她飞速收回白绫,继而白绫在她手中化作一团手球,在鱼清潺的抛掷下,径直和那道水流对撞了过去。 「轰隆」剧烈的响声咆哮如雷,声声不绝。 水底,气浪翻滚涌荡,鱼清潺一手抓住白绫,瞧出空隙,干脆直接挥舞起手中白绫,向着水底深处打压落去,目标正是先前水流冲来的方向。 白绫变化多端,不仅可以生长,还能肆意演变大小,此刻在鱼清潺的驱使下,白绫一往无前,飞流直下,笔直向着水底最深处延伸而去。 鱼清潺死死握住白绫的一头,不敢掉以轻心,同时暗自戒备四周,以防不测。 入得水中的墨故渊很快来到了鱼清潺身边,鱼清潺只一眼看去就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这家伙一尾巴拍飞出去。 墨故渊拉垮着脸,脸上堆满了苦笑,此时正带着无奈的模样从鱼清潺眼前滑落,即便他一直在挣扎上游,依旧挡不住下沉的趋势。 「你下来作甚,不是给我添乱了么?」鱼清潺翻了个白眼,顺势带着白绫围着墨故渊身躯缠绕了几圈,方才将他下落的速度缓缓止住。 墨故渊有苦难言,当初在沧海自己哪怕不借助避海帛也能在海中潜行数个时辰,没想到身陷弱水其中,竟是一时半会都无法坚持,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弱水的可怕。 眼下窘迫之境,还得让鱼姑娘抱着自己不让自己下沉,虽有几分赫颜,可墨故渊一时也没有其它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墨故渊看着鱼清潺一直盯着水底,下意识沿着白绫的方向看去,只见白绫仍在款款下降,好似这水底没有尽头一般。 「奇怪,这弱水难道深不见底么?我估摸着这一会白绫都下潜了几百米,怎的还没碰到地底。」鱼清潺狐疑说道。 「我曾在一幕镜花水月中见过弱水,当时上古大神羿深入弱水,就是来到了河水之底,至于弱水有多深,这我就不清楚了。」墨故渊小声说道。 鱼清潺挑眉看去,眼下墨故渊被自己一手拎在掌心,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墨故渊眼神闪躲,吞吞吐吐说道「刚才......怎么回事,我正准备拉你上来,不知怎的就刮起一道阴风,我一不留神就掉下来了。」 鱼清潺好笑瞪了一眼过去,没再去责怪他的冲动,轻齿说道「小心一点,水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先前那道水流就是从底下上来的。」 墨故渊再次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下方,担忧说道「书上记载弱水一直以来就只有猰貐生活其中,后来猰貐被羿斩杀,这弱水就再也没有任何生物能入得其中。照你说来,若是水底下真有什么东西,怕也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抗衡的,还是小心为上。」 鱼清潺若有所思,当下就欲停止白绫延伸的趋势准备收回之际,忽然白绫传来一阵异样,鱼清潺脸色一喜,还以为白绫触碰到了地底。 很快,在两人诧异惊慌的对视下,来不及反应,两人身姿瞬间跌落了下去,就好像白绫的另一头被人拽住,有人以极其强悍的力量正往下拉扯。 岸边,羽涅和落葵沿着河堤嬉笑追逐,吵吵闹闹,一时玩的不亦乐乎,就连水面上何时失去墨故渊的身影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至于饺子,此时正靠在岸边那颗槐柳下睡的酣甜可口。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三章 水底洞天 两人下降的速度飞快无比,尤其是到了弱水深处,根本容不得二人有任何挣扎的机会,笔直垂落,身陷而下。 先前在反应过来的时候,鱼清潺还能仗着身法力道和底下那股力量抗衡,可由于白绫另一端传来的力量实在太强,鱼清潺还要带着墨故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慢慢越陷越深。 周边,视线开始变得昏暗深邃,除了深底阳光照射不进来之外,更多是来自弱水底下的压强,水流浑浊密集,有种深陷泥泞之感。 墨故渊死咬着牙关,先前祭出避海帛,可仅仅一个照面,避海帛就无法承受水底的压力,轰然炸裂。 到了深处,两人身上扛着的压力越发磅礴,尤其是对墨故渊而言,直直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反观鱼清潺虽然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可相比墨故渊来说,她还是可以坚持住。 「墨故渊,你还好么?」鱼清潺紧紧抓住他的手,一时焦急也想不到其它办法。 墨故渊青筋突起,脸上的血色渐渐转变成深紫色,似乎随时都会窒息晕厥过去。看见鱼清潺担忧着急的神色,墨故渊本想开口安慰两句,可眼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无法使出,直教他苦不堪言。 鱼清潺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手中揽月追星,先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法器,一直不愿松手,可这一会已经容不得她有任何犹豫,在这样下去,一旦身陷弱水之底,怕是两人都有性命之危。 一丝挣扎在她眼底浮现,鱼清潺看着手中白绫,充满不舍,这件神器是自己化成人形的第一天,凌九泉亲手相赠,鱼清潺很是喜欢。 「可恶,看我回去不告诉凌姐姐,到时候非要把这弱水抽干不可。」鱼清潺暗自恼恨了一声,正打算放开手中白绫,再拼一把带着墨故渊离开时,忽然整个身体的压力顿感轻松,回头看去,只见墨故渊正对自己笑了笑。 很快,一种熟悉的感觉漫上鱼清潺心头。 「是九龙琉璃玉。」鱼清潺惊呼说道。 九龙琉璃玉散发出柔和的微光,光圈一层层晕染,在两人身边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二人笼罩,这才使得弱水带给两人的压力减轻不少。 墨故渊心有余悸,顺势从腰间取下琉璃玉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道「每每关键时候九龙琉璃玉总会护我安危,以前在人界神仙爷爷交给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神奇,到了这仙妖两界,琉璃玉发挥的作用效果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真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宝。」 鱼清潺定睛望去,眼瞅着墨故渊掌心那块青玉,上面的图纹张牙舞爪,正是一条龙形图腾,颇为精致好看。此刻九龙琉璃玉白光阵阵,玉身上的那条龙纹也流转着皎洁璀璨的光辉,如同有灵性一般。 「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这琉璃玉原来是轩辕剑上的剑穗吧?」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若要追溯更早则是当年龙神琉璃的随身之物,所以名为九龙琉璃玉。神仙爷爷告诉我说是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结束后,龙神琉璃为了镇压轩辕剑中的煞气,特意用琉璃玉作为剑穗挂在轩辕剑上,后来都被我一同带了过来。」 「这琉璃玉应该是和你滴血认主了,不然不会每次在生死关头都会激发出它的特性,眼下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一点。」 墨故渊紧紧握住手心里的琉璃玉,一股暖流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到一阵精气十足。 重新将九龙琉璃玉别好在腰间,两人环顾四周看去,随着下降的距离越深,弱水之下渐渐显现不一样的景色。 这里依旧空无一物,不过却多出一缕缕漂浮的蓝光,蓝光似乎就是深水下的颜色,眼下看去,多了几分如梦如幻。 「快看,那里应该是弱水地底了。」鱼清潺一手指 去,语气多了一丝诧异。 墨故渊低头看去,只见在视线的尽头,白绫的另一端随着水流正左右漂浮摇摆,可地底却什么都没有。 琉璃玉幻化的屏障将二人安然无恙降落在弱水之底,鱼清潺趁势收回白绫,左右看了看,一脸困惑,道「奇怪,先前分明感觉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怎的这会到了这什么也没看见。」 「应该是察觉到九龙琉璃玉带来的气息,有意躲开了吧。」 鱼清潺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袖间的揽月追星,所幸最后没有放弃。 二人小心翼翼打量四周,见这弱水没有其它异常,当下正准备返回之际,忽然脚下一阵晃动,先前那些沸腾的气泡又再次冒出,与此同时,两人站立的地面正在缓缓裂开。 「快上去!」鱼清潺拉着墨故渊就欲冲起。 可还不等鱼清潺奋力游上去,之前那股神秘气息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比起之前更为汹涌澎拜,就连琉璃玉构建的屏障都在被这股气息压迫,白光渐渐薄弱,一阵暗淡。 来自深处的压力又再次传来,只不过这一次两人都身处水底,无处可躲。 二人顶着头顶上方弱水的压迫,依旧在奋力顽抗,不愿坐以待毙。 「鱼姑娘,琉璃玉的屏障应该还能坚持一会,你做好准备,我来试试能不能劈开这弱水,一旦有机会,你就蹲循有空隙的地方游出去。」 鱼清潺见墨故渊神色专注,重重点点头,拉开阵势,已经准备就绪。 墨故渊一手抽出轩辕剑,剑指横扫,轩辕剑青光大盛,同时暴涨了数丈之长。墨故渊一手举起手中神剑,光芒璀璨,在弱水之底熠熠生辉。 「一夫当关!」 墨故渊高举过头,继而双手牢牢握住剑柄,如开江劈海,径直朝头顶上方砍下。 水流涌动,波澜摇曳,浩浩荡荡,在轩辕剑的威力下,两人上方的弱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两侧分离倒退。 「就是现在,走!」墨故渊喊道。 鱼清潺撑起屏障,带着两人的身姿朝上掠去,而墨故渊已经再次准备就绪,下一剑挥舞举起,作势就要朝前劈下。 相比当初在镜花水月中见到那位前辈的神力,只一剑就劈开了弱水,墨故渊如今的道行还是略显薄弱,一剑只能破开数十米,并不能完全一剑两断。 可就在墨故渊如法炮制劈下第二剑时,水底下的大地忽然抖动的越发强烈,似乎是感受到什么,被墨故渊劈开的弱水连带着整片水底的其它水域纷纷向着两人所在的方位涌来,一时间压力几何倍增,二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照面,两人皆被冲入了地底深处。 「鱼姑娘。」墨故渊心急如焚,死死拽住鱼清潺的手不肯松开。 鱼清潺反手相握,目光朝墨故渊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河床地底在崩裂,碎石横飞,水流激荡,带着两人的身影一路冲了下去。在突破地底的那一刻,两人忽然觉得周遭水流悉数倒退离去,而两人漫无目的的悬浮在一方诡异的空间里,头顶上方,依稀可见弱水恢复如初,就连先前河床地底破开的一处洞口都在修复补缺。 墨故渊一阵诧异,眼下局面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乍眼看去,本应该在脚下的河底竟然悬挂在自己头上,而更另二人大惊失色的是,这弱水之底,别有洞天,不知是被人开辟出来的洞穴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随着两人漂浮落去的身姿,一粟蓝光映入眼帘,墨故渊怔怔望去,脑中忽有一种似曾相识。 一旁鱼清潺却是惊呼喊道「这是什么,蓝色漩涡?」 虚无缥缈的空间,蓝光点缀这里所有的一切,在两人 脚下不远处,有一块青翠欲滴的草地,放眼望去,约莫十来里之宽。 在这块翠绿的草地上,有一道竖着的蓝色漩涡,散发出的幽幽蓝光化作烟雾弥漫四散,而这方空间内的蓝光就是从这里诞生。 蓝色漩涡旋转的很慢,表面还有淡淡的白色星光,居中是一片漆黑,看上去如浩瀚无垠的银河一般,只是眼下结构稍显渺小些许。 两人身姿被一股莫名的牵扯力往下拽动,待来到脚下绿荫草地上,二人一时茫然失措,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是先前弱水之底传来的异样么,难不成是这漩涡有意召唤我们来此?」鱼清潺好奇问道。 墨故渊细细感受脚下大地的柔软,脑中思绪莫名变的混乱,尤其是刚才打量那处漩涡,好似其中有什么东西要把自己吸引进去,让他一阵头晕目眩,不敢多看。 「此地颇为古怪,你我还是小心为上,先找找有无机关暗道,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知为何,此处有一种让墨故渊极为排斥的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喋喋不休。 鱼清潺看了一眼墨故渊,见他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先前受弱水压迫影响,此刻还未好转。 鱼清潺率先迈开脚下步伐,直直朝那处蓝色漩涡走去,这偌大的草地,不见一物,只有那漩涡突兀矗立在中。 一股亘古的气息悠远绵长,如一面蓝色菱镜,倒映出两人绰约闪烁的影子。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是恩赐也是劫 蓝色漩涡并不是直接坐落在草地上,两人走近,方才看清这漩涡是漂浮在上,颇为奇特。 随着二人渐行走来,漩涡流转的速度猛然加快了不少,直到墨故渊和鱼清潺站在蓝色漩涡跟前,先前旋转的趋势方才慢慢停歇了下来。 漩涡约有三丈之高,宽在两丈左右,即便如此,两人也得左右抬头仰望,好奇不已。 只是墨故渊不敢再往漩涡中心看去,更多是打量蓝色漩涡运动的轨迹,如瀚海星辰一般,深邃夺目。 「墨故渊,这里不仅很安静,这会发光的漩涡看上去也好美啊。」鱼清潺看的流连忘返,双目迷离。 墨故渊不敢掉以轻心,只得附和点了点头,道「小心一点,先前我试着感应其中的气息,没想到放开的心神全部被漩涡吞噬,这一点很古怪,居然连修士的感知都能侵蚀,不可大意。」 鱼清潺眨了眨眼,笑道「这一看就知道是很神奇的存在,说不定这漩涡是古时哪位大神留下的法阵,自然非比寻常。」 「古时的法阵?何以见得?」墨故渊略有几分好奇。 「以前在大荒的时候凌姐姐和我说过一些天文地理,像我们所在的这个山海五经,本身就是一个椭圆结构的球体,以前还有中山经,后来神界崩塌,中山经不复存焉,就只剩下内水沧海了。而在沧海的上下左右还有东南西北四经,四经占地千里之大,广袤无垠,不知延伸何处。在四经外更有浩瀚磅礴的大海,好比南山经以南的南海,就是南山经海外之地。凌姐姐告诉我,陆地之外的大海,比起山海四经来说更加广阔,若没有一定的修为实力,根本就无法找到大海的尽头。至于在海的尽头或是海外另一端还有没有像这样的大陆,谁也不曾知晓。」 墨故渊听的悠然一惊,以前生活在的人界就已经觉得九州很大,等到了仙妖两界方才明白天外有天,只是如今又听说海外有山,山外或许还有大陆,直教他匪夷所思。 鱼清潺继续说道「具体我也没有向凌姐姐询问清楚,不过凌姐姐告诉我说,因为这个天下浩大,很多修士即便法力高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跨越各海各经,于是在古时就有一些实力强大的修仙门派在山海各地开辟出一些传送阵法。只不过这类传输针法需要耗费极其庞大的灵力,尤其是到了现在,灵气淡薄,比不得上古时代,所以很多传送阵法都陆陆续续关闭,有些地方甚至都成了绝迹。」 墨故渊恍然大悟,接着看向眼前蓝色漩涡,喃喃说道「原来如此,照你看来,这里可是古时传送法阵的一处绝迹?」 鱼清潺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说而已,又没有见过,况且这漩涡形状结构是有点像凌姐姐说的那样,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哪里知道嘛。」 墨故渊哑然失笑,不过却是打心底认同了鱼清潺所说,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何如此确信。 「假设这蓝色漩涡真是一处传送法阵,你说会是通向何方?」 鱼清潺狐疑一眼看向墨故渊,忽而眼光一亮,兴奋说道「那我们走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墨故渊冷不防吓了一哆嗦,连忙拉住鱼清潺说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胡来,万一传到什么天涯海角,我们估计这辈子都走不回来了。」 鱼清潺白了一眼,道「嘁,那你还问?」 墨故渊讪讪一笑,就在两人打算再次研究几番时,身前的蓝色漩涡再次旋转了起来,速度和刚才两人刚到此地所见的一模一样。 「快看,它又转起来了。」鱼清潺指着上方喊道。 墨故渊望去,可视线却不由自主被漩涡中心处的黑点吸引,只是看了一眼,墨故渊就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鱼清潺正好奇打量,回过头的那一刻差点 把她吓死,只见墨故渊不知何时御剑飞行了上去,当下正朝着漩涡里头靠近。 「墨故渊!」 声音清脆,脑中迷雾重重,忽有一粟耀光刺来,将脑中迷雾穿破,拨开云雾下,墨故渊呆若木鸡。 上一次这样的感觉还是在沧海和鱼清潺走水意外发生,当时他的脑里也有此番迹象,恍惚中他只看见在望川途中有一块石头,有一位女子挥剑起舞,在石头上刻下几个字眼,而后,便是漫天缭绕的猩红,红花如林,如血鲜艳。 墨故渊看清了石头上的名字,所以当时脱口而出的是「琉璃」二字。 不过此时此刻,墨故渊终是想起为何此地有种熟悉的感觉,这里的景象竟然也存在在他脑中那片迷雾之中。 墨故渊清晰的看见有两人在这片世外桃源里生活,男子丰神俊朗,高大威猛,还有一位袅袅婷婷的女子,长的温婉动人,倾国倾城。 两人如神仙眷侣,在绿荫盎然的大地上无忧无虑,彼此相依相偎。 草地之上,那处蓝色漩涡如出一辙,光芒涌动。 原来这里是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草间席地,是女子散落的玉佩,正是九龙琉璃玉。而在另一侧,墨故渊看的大惊失色,居然是轩辕剑。 墨故渊忽然想起什么,定睛望去,这一次,他可以看见那男子的面容,墨故渊一窒,直觉告诉他,这位身穿黑衣的男子就是从前在心海中遇见的那位前辈。 是轩辕剑的主人,心海中的那些滔天剑气,也是那位前辈馈赠。 他和龙神琉璃难道是恋人?可神魔大战不就是二人的决裂厮杀么?那片望川,琉璃拿着的那把轩辕剑,划破了三生石上名字,斩断了两人的前世今生,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念此处,墨故渊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真相,仿佛这所有的一切和他有关。 正当墨故渊还欲窥探究竟时,耳边,一声尖叫传来,瞬间把他从梦境中拉扯了出来。 墨故渊眼神恢复清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悬浮来到了蓝色漩涡中心处,而那声尖叫正是鱼清潺传来。 墨故渊回头看去,只见鱼清潺一手捂住嘴巴,瞳孔失色,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愣愣看着漩涡中心。 不知何时起,漩涡的速度又渐渐消停了下去,而在两人的身前方,漩涡化作的菱镜将两人模样倒影显现,不过却不是他们本来的样子,反而出现了古怪的一幕。 菱镜之中,鱼清潺对应的方位出现了一条金色游龙,金龙穿插各处,呼风唤雨,遨游四海八荒,所过之处,福泽苍生,恩眷山海。 而在墨故渊的位置则是对应一幕幕的生灵涂炭,只见无数的黑色火焰化作大雨一般从天外降落,人间山河支离破碎,凡是被黑炎沾染上的事物,纷纷化为乌有,一片惨淡。 那一声尖叫,正是鱼清潺看见菱镜中的可怕方才惊呼出声,镜中倒影的画像,惨不忍睹,尸横遍野,白骨累累。 随着一幕幕画面更迭闪烁,一面显现的是盛世繁荣,风调雨顺,一面显现的却是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很快,在两人各自倒影的画面结束后,菱镜末尾出现了一行大字,清晰映入两人眼中。 「城南以南不再蓝,南墙撞碎,你是恩赐也是劫。」墨故渊只觉这字迹熟悉,仔细想来,正是梦境中琉璃在三生石上写下的名字字迹,一摸一样。 菱镜中的字迹隐去之后,随之而现的又是一行小字,只不过比起先前秀气巨大的字体,后面出现的字体反而显得潦草凌乱,似乎是有人匆忙写下。 「南墙青砖已换白瓷,旧瓦添得红岩,愿作南华蝶,翩翩绕此条。」 一道蓝 光绽放,两人下意识抬手遮挡,等到光芒淡去,蓝色漩涡早已恢复如初,不见任何异样。 鱼清潺似乎还未从先前的镜像里走出,此时怔怔站在原地,脑中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墨故渊通过这一次的对比,直觉告诉自己此地应该是和那位前辈以及龙神琉璃有关。毕竟先前的梦境里出现过两人身姿,在通过菱镜里的画面来看,两人后来不知为何生死相向,水火不容。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举剑在前,轩辕剑散发出淡淡青光,似乎在回应墨故渊的对视。 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让原本相爱的两人反目成仇,那可是世间仅存的两位真神,一位剑神,一位龙神。 三千年前,流传至今的是神魔大战,可在长留山下的扶桑树底,崇灯前辈也说过那是上一次的天劫降临,而菱镜中的那些黑炎,赫然是和天劫有关。 半响,鱼清潺忽然幽幽说道「墨故渊,你刚才干嘛了,跟着魔一样,差点就栽进去了。」 墨故渊略作思量,只得把自己看见的猜测告诉鱼清潺,直言三千年前被人称之为剑魔的人和龙神琉璃似乎是恋人关系,只是不知后来怎么了,导致两人不死不休。 鱼清潺皱着眉头,疑惑说道「听凌姐姐说是因为剑魔要屠灭整个山海苍生,而龙神为了阻止他,最后才和他同归于尽。」 墨故渊一愣,那位剑前辈要屠灭整个苍生? 怎么可能。 简直是荒谬绝伦,天方夜谭! 墨故渊好笑想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天干地支,向阳而生 两人沿着绿荫草地检查一圈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随之又回到了蓝色漩涡前,一时陷入困境。 许久,鱼清潺苦着脸朝墨故渊说道「这里好像就是一处法阵,蓝色漩涡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会自动旋转外,好像也没有其它特别,这下我们该怎么出去啊?」 墨故渊抬头再次看了看漩涡的形状,先前两人在草地上寻找有无暗道时,漩涡又一次旋转了起来,这已经是两人到此的第三次流转。 细算猜想,大约是一个时辰左右这蓝色漩涡就会自主加快速度旋转,倒是有迹可循。 「之前我们在弱水深底的时候,底下传来一股吸力,不仅将你的白绫拉扯,最后就连所有的弱水都层层覆压在我们头上,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带入此地。可是我们到了这,除了看见这古怪的漩涡之外,好像并没有其它什么东西啊。」墨故渊边想边说。 「对啊,先前我在底下走水时,就因为下潜的深了点,好像穿破了某种屏障,接着弱水就开始变的狂躁异常,当时还有一道水箭从地底朝我射来,我还以为弱水之下有什么妖兽呢。」鱼清潺皱着眉头说道。 墨故渊颔首沉思,不时来回打量四周,时而又深深看向眼前这块蓝色漩涡,想要找出某些端倪。 鱼清潺见他思考专注,也没有刻意去打扰什么,当下负手慢悠悠的走了开去,与其死守在这,不如到处逛逛,看看有无新的发现。 空旷无垠的草地,一望便可看见尽头,这块大地就好像是凭空被人搬来此地。先前鱼清潺走到大地尽头,俯瞰底下望去,是虚无缥缈的云烟,不知深浅,而头道。 墨故渊亦是没有头绪,即便知晓这里曾经是龙神和剑神两人的居住地,可眼下看龙神石像在此,似乎有意在此镇压某些东西一般。 追 寻石像的眼神看去,墨故渊突然好奇不已,究竟这蓝色漩涡的中心处会是通向何方,漩涡的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快看,石像的手中好像有一处缺口。」鱼清潺可没墨故渊那么多心思,此时朝着底下看去,果真发现一丝不同。 墨故渊御剑直下,很快来到了石像的掌心前,两人从剑身上跳下,径直走到那处缺口边沿,一时怔怔失神。 「这是轩辕剑的印记?」鱼清潺抬头看向墨故渊,疑惑问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眼前的缺口印记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你说先前这里的异象有意将我们送来此地,是不是感应到我们身上有轩辕剑的气息,所以变着法子让我们进入此地?目的就是为了轩辕剑而来?」墨故渊猜测说道。 鱼清潺摇了摇头,否定道「如果一开始是这样我还觉得有可能,可你是在劈开弱水的时候才祭出轩辕剑,那先前我在水底遭受的异样又是什么,难不成我和龙神有关联?」 鱼清潺说完,立马意识到某些不同寻常,她捂住嘴巴,与此同时,墨故渊亦是带着诧异的眼光看向自己。 弱水走江,入海化龙,先前不就是那四片金鳞在水中让鱼清潺有恃无恐么? 而眼下龙神的石像就出现在此,在石像的掌心,甚至还有和轩辕剑一样的缺口印记,若说巧合任凭谁也不会相信。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此处装神弄鬼,墨故渊,给我把轩辕剑放进去,非把这家伙揪出来不可。」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彩虹桥里的精灵 墨故渊看着脚下凹槽,如轩辕剑一般大小的缺口印记就刻在了石像的掌心处,他双手拿起轩辕剑,继而缓缓将剑放入其中。 天衣无缝,一丝不苟,轩辕剑牢牢镶嵌其中,瞬间,剑身上青光涌动,连着这只巨大的手掌都变得璀璨夺目。 躺在凹槽内的轩辕剑光华婉转,越演越烈,直到青光达到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座如此不敬,搁以前我肯定饶不了你们。」 鱼清潺深吸一口气,在不顾墨故渊的阻拦,一把收回白绫,顺势将这团棉花云抱在怀中用脸蛋蹭了蹭,心满意足笑道「还会说话,这带回去和饺子一块,不得好玩死了。」 墨故渊嘴角抽搐,不知如何接话。 棉花云拼命的想要推开鱼清潺的蹂躏,可奈何根本没有作用,鱼清潺上下其手,更是爱不释手。 「看你这装扮,可是虹桥幻化的灵物?」墨故渊咳嗽了两声,故作正经朝这小东西问道。 「一派胡言,本座乃是龙神大人麾下的护法,什么灵物,休要血口喷人。」棉花云趾高气昂说道。 只是这话刚一说完,鱼清潺已经一手盖在了她脑袋上,大笑不已,道「护法?那应该很厉害了,来,给我表演一个。」 棉花云欲哭无泪,很快奄了气,苦着脸说道「我的法力都是龙神大人赐予的,如今龙神大人不知去向何处,这里的灵力早已枯竭,我哪里还能表演啊。」 墨故渊回首看了看身后,此时石像眼里的大水依旧涓涓而流,不知为何,墨故渊突然有一种想要替她擦拭干净的冲动。 「说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弱水异样,可是你在底下做的手脚?」墨故渊忽而换了一副神色,冷冷逼问说道。 鱼清潺撅了撅嘴,也不去和墨故渊计较,只是将这团棉花云捧在手心,面朝墨故渊对视看去。 棉花云的小短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爽朗说道「当然是我了,这弱水都多少年没有人进来了,何况还是你们两个奇怪的家伙,我当然要把你们抓进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一开始就是被人故意牵扯入内。 「我们就是来弱水走江历练的,哪里奇怪了,你要是不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吞了。」语毕,鱼清潺佯装漏出血口大牙,恐吓说道。 棉花云应是知晓自己目前的处境,也并未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急忙解释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刚才在水底游曳,身上的金鳞里藏有一丝龙的气息,我还以为是龙神大人回来了呢。后来弱水被人劈开,我又发现轩辕剑的煞气,一来二去,我以为那个臭家伙也跟着龙神大人过来了,这不想着替你们引路呀。」 墨故渊略作思量,已经知晓这小东西说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只是对于龙神琉璃的去向,难道它不清楚龙神已经陨落了么? 「有龙的气息当然正常了,我可是要走遍山海大川河流的,此番就是去南海鱼跃龙门,做那真正的神龙。」鱼清潺骄傲说道。 「那轩辕剑呢,怎么 会在这么一个小子手里,以前那个臭家伙虽然长得磕碜,可修为还是很厉害的,我看你顶多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不可能从那家伙手里抢到轩辕剑。」 墨故渊好笑一声,敢情这一会还对自己打听上了。 「少废话,说出你的底细来历,另外告诉我们怎么可以离开这里,不然可要教你好看了。」 棉花云哭丧着脸,心底暗自咒骂不已,要不是自己法力尽失,岂容这两人在这里指手画脚,目中无人。 「不是说了吗,本座是龙神大人麾下的护法,当年龙神大人为了阻止天外天的化外天魔入侵,将我留在此地好生看管玄冥星云阵,不可放任外敌入内。可龙神大人一去不复返,我都耗尽灵力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棉花云叹了一口气,整个模样也变的垂头丧气起来。 「玄冥星云阵?」墨故渊小声嘀咕了一句。 原来这处蓝色漩涡名为玄冥星云阵,听这名字,应该就是古时的一处传送阵法了,只是听这小东西说,这处阵法的通向是什么外敌,难道不是去往山海各经其它地方? 「这玄冥星云阵通向何处?可是能让我们离开这里?」鱼清潺站在后方好奇问道。 棉花云忽而换了一副脸色,本是天真璀璨的眼里渐渐多出一丝凝重。 「玄冥星云阵是天地初开时的四大星云体之一,这玄冥星云阵可不是一般的传送法阵,它是连接天外宇宙枢纽,直通化外天魔之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七章 四大星云体 此话一出,两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弱水之底的洞天下,居然藏着一处超级法阵,是天地初开时的四大星云体之一,更是连接天外宇宙化外天魔之地。 匪夷所思,千古奇谈。 棉花云看着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无奈拍了拍小手,继续说道「所谓的四大星云体是伴随我们生活在的这个星球一同自然形成的,也可以说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天地初开时,万物都处于鸿蒙状态,受鸿蒙之气影响,那个时候诞生了很多超级强者,好比伏羲,女娲,帝俊这样的存在,都是那时至高无上的神人。此外,也有一些伴随天地应运而生的凶兽和神兽。至于我说的四大星云体,同样也是受天地演变而成,除了眼下这处玄冥星云阵外,另外还有三处,分别是圣辉星云,惊魂星云以及最后的雷遁星云。」 两人听的一惊一乍,就连鱼清潺都从未听过这样的传闻,以前凌九泉虽然会和她闲聊这个山海奇闻轶事,可若要说到这天外宇宙秘闻,好像连他也知晓甚少。 「听你这么说,其它三处的星云体也是通向天外寰宇?」墨故渊好奇问道。 棉花云仔细想了想,如实说道「这我倒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也差不多,毕竟是作为天地初开的四大星云体,拥有超强的自然法则力量也不足为奇。可惜我也没有见过另外三处星云体,当初来到这还是龙神大人把我从神界带下来的,就是让我好生看管此处的玄冥星云。」 墨故渊和鱼清潺相视一眼,彼此的眼里仍旧充满震惊,实在难以相信。 「我曾在扶桑树中见过帝俊的残魂,据他所说,山海五经自古以来曾遭受过两次天劫,而这两次天劫正是与化外天魔有关。既然这玄冥星云阵是连接化外天魔之地,为何不直接毁去,一直弥留在此岂不是徒添风险?」墨故渊问出心中疑惑。 棉花云挥了挥手,自信满满说道「你是担心那群化外天魔也会通过玄冥星云阵传送来此吧,不用担心,当年龙神大人已经将玄冥星云阵的阵法基石摘除,加上我一直镇守此地,早已加固了阵法的封印,那群家伙断然是进不来的。」 说完,棉花云眼瞅着石像掌心上的凹槽看去,伸手指着说道「哝,阵法基石就是这把轩辕剑了,只要把轩辕剑送进玄冥星云阵的中心,就可以恢复大阵运转了。」 墨故渊骇然,下意识想到先前刚到此地的异常,就因为看了一眼漩涡中心那团黑点,鬼使神差差点就要御剑坠入其中,原来轩辕剑竟然是玄冥星云里的阵法基石,难怪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这把轩辕剑不是当年剑魔随身之物么?怎会成为玄冥星云里的阵法基石,轩辕剑可是上古十大神剑之一,这也太扯了吧。」鱼清潺抓起棉花云,一脸困惑问道。 「这我哪里知道啊,那会形成的四大星云体是很早之前的事,我还没出生呢。」 「咦,你不是龙神麾下的护法么,怎么出生的这么晚,我记得龙神就是上古洪荒时代的人物啊。」 「哎呀,我哪里能和龙神大人相比,我是龙神大人成神之后,她在神界利用山海各地的八十一道彩虹方才造就出了我,要说起天地初开的事,我也孤陋寡闻,以前龙神大人也不愿和我唠叨这些。」棉花云撅着嘴巴说道。 鱼清潺双手抱住棉花云,看着这小东西的坦诚,心中不禁越发喜欢。 墨故渊将先前听到的消息仔细过滤一遍大脑,同时暗自记在心底,不敢轻视。毕竟化外天魔这四个字,涉及到天劫一说,尤其是上次听闻帝俊所言,距离下一次的天劫就在这百年之内,对于如今的墨故渊来说,修仙之士,只要能活下去,千百年也不过眨眼之间。 一念此处,墨故渊突然想起先前在梦境中看见的一幕 ,他轻言朝棉花云试问说道「先前你说的那个家伙,就是轩辕剑的上任主人,你对他的来历知晓么?」 棉花云转了转眼珠,缓缓说道「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剑,挺奇怪的,好像也是上古洪荒时期的人。听龙神大人说他们两个认识很久了,后来日久生情,龙神大人成神以后还偷偷跑出来,就是在这里和那个臭家伙私会,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我替她偷偷隐瞒,才不会告诉时光大人和轮回大人。」 鱼清潺一愣,道「时光!你认识时光?」 棉花云实在是有些费解这两人的见识,怎的老是大惊小怪,到底有没有见过世面啊,亏的她身上还有龙的气息。 「当然认识,整个神界除了我,就只有龙神大人还有另外两位半神尊者,时光大人就是半神之一啊。」棉花云叫喊说道。 「什么!半神???」墨故渊和鱼清潺同时惊呼出声,满脸惊慌。 很快,墨故渊似乎想起什么,他利用镜花水月的镜像在掌心渐渐汇聚成一道影像,紧张的递向棉花云,问道「你仔细看看,你说的时光可是长这番模样?」 棉花云凑近看去,半响,眨了眨眼,笑道「不错咧,就是时光大人,这么久没见,时光大人又好看不少呀。」 得到棉花云的确定回答,墨故渊和鱼清潺皆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羽涅未失忆之前是半神之一的时光?这教两人如何接纳。 墨故渊突然想起在大荒修罗祭台上初见羽涅时的境况,好像当时的他的确深不可测,莫名其妙。而此番误入合黎山,据蜚的自述来说,好像当年也是因为时光的缘故让她和其有过深仇大恨。 「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啊,他有那么厉害么?听凌姐姐以前说过,羽涅不是一统妖界的帝尊么,怎么又成了半神时光了?」鱼清潺仍旧不愿相信眼前听到的事实。 墨故渊苦笑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羽涅自己都想不起一丁半点,恐怕只有日后找到机会寻回记忆才能确定。再说了,羽涅哪怕不是半神,如你凌姐姐所说以前是妖界帝尊,那也是很厉害的好不。」 鱼清潺瞪了一眼墨故渊,作势扬起自己的小拳头,佯装恐吓一番。 墨故渊撇过头一笑,不再和她明第二次天劫肯定被龙神大人阻止,龙神大人真是厉害极了。」 墨故渊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顺势拉过鱼清潺,祭起轩辕剑朝石像的另一手飞去。 在遥远虚无昏暗的云层里,常年的阴云笼罩,不见天日。 雷电交加下,一人撕开云层,浑身闪电游绕,一身漆黑。 「三千年了,这一次吾等定将恭迎主上踏破寰宇,天下无双。」 惊雷乍现,无数怒吼咆哮在星云里呐喊声威,煞气冲天,整个星云一片动荡。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执掌天下剑 一道巨大的掌印从水底炸裂,水花四溅,整片弱水波涛汹涌,骇浪层层翻叠,在浪花的最上头有两人御剑凌立,迂回盘旋。 羽涅和落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势吓了一跳,转首看去,只见墨故渊带着鱼清潺正往岸边飞来。 落葵站起身挥手示意,羽涅则是扯开嗓子喊道“墨故渊你啥时候也下水去了,这弱水你能抗的住?” 墨故渊两人停在岸边,环顾四周看去,眼下临近傍晚,不知在水底呆了多久。 “说来话长,回去慢慢和你说,对了,......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一十八章 执掌天下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一十九章 年年有风,风吹年年 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 辞旧迎新,润雪兆丰年。 大年三十,青云镇处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大门上也都贴满了红对联,人人欢声笑语,逢人便是过年好。 早前墨故渊带着饺子还有鱼清潺就去镇上买些下厨用的佐料食材,至于羽涅落葵则是忙着在梁言家帮他张罗家中琐事,打扫房屋。 那日弱水走江回来后,眼看临近年关,此地又是北境戈壁之地,方圆百里之内只有青云镇这么一处村庄,几人商议决定后便直接去往梁言家,并打......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一十九章 年年有风,风吹年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章 举杯敬此年 傍晚时分,小镇各地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燃放烟花爆竹,饺子站在院内看着天空上的璀璨缤纷,不停拍手欢呼,哇哇大笑。 羽涅望着夜空夺目,忽而想起白天墨故渊也买了不少烟花爆竹,趁着席间饭菜还没做好,他便走回屋内将那些玩意一股脑搬了出来。 鱼清潺和落葵本想着去厨房帮墨故渊一把,却被后者一起推了出来,说是自己下厨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亲自操刀,这样才能保证每道菜的口感。当时鱼清潺不以为然,只觉墨故渊有点小题大......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二十章 举杯敬此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一章 桂香袅袅,月满人间 一桌子佳肴应有尽有,满目琳琅,色香味俱全。 梁言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眼光一亮,继而又夹了一块。 「小子,懂不懂规矩,菜还没上齐就动手,没大没小的。」羽涅眼瞅着梁言还想继续夹,出言训道。 梁言正欲争辩一二,恰好蜚从后厨端出两盘饺子走了出来,目光看去,蜚的眼中也透露些许责怪之意。 梁言搁下筷子,嘴里咕哝了一句「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了,也不能怪我啊。」 鱼清潺拉了拉羽涅,顺势将红烧肉移到梁言跟前,笑道「我第一次吃墨故渊做的烤肉也是鲜美的很,也不怪梁言嘴馋,喜欢吃多吃点,没有那么多讲究,况且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羽涅不满哼了一声,懒得再去计较。 饺子看着香喷喷的肉味都到了梁言眼前,不停急着喊道「阿巴阿巴」作势就要下桌靠近那盆红烧肉坐去。 「这还有炖猪蹄呢,饺子你急啥,没人跟你抢。」鱼清潺无奈,双手抱起饺子,让她老老实实坐在自己怀中。 饺子泪眼巴巴,可眼里的光始终放在红烧肉上。 梁言看的好笑,干脆又把红烧肉换了过去,颇为大度。 蜚将两盘饺子摆在鱼清潺眼前,笑道「饺子都熟了,墨少侠下了不少,我先给你们每人来一份,不够在去锅里盛。」 落葵匆忙站起身,道「我去厨房帮忙端出来,蜚前辈你先坐着,我来就可以了。」 蜚刚想说不碍事,落葵已经快她一步跑了出去。 「这丫头,平常修炼都不怎么上心,偏偏干起活来比谁都要勤快,还说出来要努力修行,等下次回长留山,要让师门刮目相看,我看是难喽。」羽涅打趣说道。 鱼清潺怼回说道「你还有脸说,这一路若不是你拉着落葵游山玩水,荒废修行,她进步会这么慢么?这会你倒是舍得替她着想了。」 羽涅舔着脸笑道「我还以为落葵跟我一样呢,不用刻意修行境界修为也能上来,看来这天赋只有我得天独厚啊。」 一旁蜚俯身坐在梁言身边,视线投向羽涅看去,好奇问道「在上古时代就听说过时光是伴随天地应运而生的半神之一,不老不死,和另一半神轮回主管天道秩序。可是为何如今的你与之前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目睹,我实在很难相信你会是时光半神。」 鱼清潺挖苦笑道「是不是半神不知道,不过真要给他掌管天道法则秩序,这个世道怕是就要一塌糊涂了。」 羽涅挑眉,当即驳回道「格局太小了,等我恢复巅峰时期的修为,你就知道恐怖如斯这四个字指的是谁了。」 蜚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据我所知,时光的修为深不可测,尤其是对时间法则这一块,传闻不仅可以凝滞时间,还可以在过去和未来间穿越,当初你将我囚禁在合黎山,不就是算准了你还会再来么?」 「穿越未来和过去?」鱼清潺转了转眼珠,小声呢喃了一句。 「你现在问我我哪里记得,我的记忆只有从大荒遇见墨故渊那一刻开始,前面是什么我都记不得了。」羽涅耸了耸肩,满不在乎说道。 蜚见羽涅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眉头微蹙,道「不管你记不记得,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当年在十万大山里,最底下的那片花圃并非我有意闯入毁去你的心血,其中我也不知道我的到来会给花圃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羽涅不解说道「照你所说,那片花圃应该对我极为重要,不然我不可能一直对你穷追不舍,更是让你无法称心如愿怀上自己的骨肉,如此一说,你为了受孕,孤注一掷来到花圃地界,断然是知道我在那里的,可你最后还是这么做了, 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此话一出,蜚倏然一惊,关于这点她并未深究,只当是那人对自己善意的提点,毕竟在自己摸索修行的途中,那人对自己帮助甚大。 「对了,在合黎山的时候就听你说当年是有人指使你来,那人是谁,是不是我以前的仇人?」羽涅忽而问道。 蜚一愣,仇人?难道他不知道那人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么? 蜚正思考踌躇之际要不要说出口时,恰巧墨故渊和落葵已经将余下几盘饺子端了出来。 「聊啥呢,赶紧吃呀,这大冬天的,可别凉了。」墨故渊递给羽涅一盘饺子,笑着说道。 羽涅咽了咽喉咙,迫不及待叼起一个,道「你这大厨都没上桌,我们哪里敢动筷子啊。」 「就是就是,今天是大过年的,可不比往日,咱们得一起,你都不知道我给饺子擦了多少口水了。」鱼清潺附和说道。 墨故渊顺势坐到鱼清潺身旁,捏了捏饺子肥嫩嫩的脸蛋,道「饿坏了,吃吧。」 众人欢呼一声,按耐不住腹中饥渴,纷纷拿起筷子动起手来。 饭桌上,几人围成一圈,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彼此庆祝新年的到来,桌上的鱼肉都是墨故渊大清早特意去镇上市集买来的,此外还有一些北境特有的地产,好比醋灌红肠,野生松子,还有一种味道颇为浓厚的菜坛,听老板说是他们自家酿的酸菜,口味堪称一绝。 难得过年,又是墨故渊第一次到这山海异界过的新年,他自然想要摆的浓重一些,至少这个年味要厚重一点,比起过去,如今的他已经是今非昔比。 去年冬季,他还是东山经人界北方偏僻村庄里的一个采药少年,可眼下他来到这个仙妖两界,一路曲折离奇的变化,加上各种匪夷所思的经历,本就稍显成熟的少年越发显得少年老成。而更另墨故渊翻天覆地的是,如今的他,已经踏入这个世界的门槛,化气境的实力不说傲视三经,可若要去看看这个山海全貌,只要不是禁地绝境,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个年,是跟鱼清潺饺子还有羽涅落葵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这是他来到这里遇见最重要的人,还有一些心底珍重的朋友远在他方,他都记得,也会祝福,希望未来某一天遇见,大家仍是一如初见,可待来日方长。 有些人,比起相见,怀念也添得几分温柔。 那便等等,等桂香袅袅,月满人间。 屋外,飘起了小雪,夜色渐渐,院里的枇杷树随北风摇曳不止,似乎有人在树梢上看着屋里人的欢声笑语。 羽涅胃口很好,连着吃了好几个大猪蹄子,依然意犹未尽,早前菜上桌时,他就已经在桌上摆出两坛美酒,在事先征得鱼清潺意见后,就连饺子也可以浅尝一二。 一杯醇酒下肚,回味悠长,羽涅啧啧了两声,目光撇去,见鱼清潺和饺子碰了一杯,同样自饮自乐。 「潺潺,这酒如何,比起当日在酒楼内喝的山雪酒可是要好上不少?」 鱼清潺只抿了几口,脸上就已经多了几分红霞,她目光明亮,点头笑道「各有千秋,不过你这酒的确是佳酿极品,尤其是口感,颇为舒适上口。」 羽涅难得见鱼清潺兴致,对他来说,鱼清潺夸的是酒,却让他脸上倍有光芒。 「我可以喝吗?」落葵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小声问道。 羽涅一愣,没有任何犹豫,自顾给她斟倒了一杯。 「不许贪杯,微醺最好。」 落葵高兴的点了点头,继而双手捧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辛辣在口中蔓延,落葵刚想吐出去时,羽涅瞧出猫腻,急忙拦住说道「不许浪费,先喝下去试试。」 落葵冷不防 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口咽了下去,瞬间一股芬芳甘甜在喉间回味悠长,让她身心一阵精神。 「好香啊。」落葵诧异不已。 「那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酒一开始就藏在我的咫尺物中,那应该就是我还没失忆之前自个找的秘方酿造而成,依我那时的本事,恐怕这酒天下仅此我一人独有。」羽涅豪气云天说道。 梁言见几人有滋有味,便偷偷也想试着去倒上一杯,可惜身边的蜚眼尖,还不等梁言碰到酒坛,她就已经动手提起酒坛,浅浅倒了一杯,道「即是如此,看来我也得尝尝了,说不定还有什么神功妙效,毕竟是半神的珍藏啊。」 羽涅大袖一挥,桌子上又多出几坛,笑道「你可是凶兽蜚啊,才喝这一点莫不是看不起我?喜欢喝多喝点,我这啥也不多,这酒啊,管够。」 蜚一愣,看着羽涅爽朗真挚的样子,忽然有几分晃神,依稀记得很早之前的他还是那般冷冽不近人情。 只是很快她便抛去脑中异样,给梁言也少许倒了一点,提醒道「虽是醇香怡人,可往往这样的酒大多数容易上头,你尝尝鲜就好,不可多喝。」 梁言如获珍宝,不过十岁出头的他还是第一次喝酒,自然格外好奇。 另一侧,若不是鱼清潺刻意拦阻,饺子估计连桌上的菜都顾不上,恨不得直接钻进酒坛子里。 「饺子,先吃点菜,不是饿了吗,墨故渊做了这么多可别浪费,这酒啊你要慢慢喝,万一还像上次在沧海那样,我可不答应。」鱼清潺边说边夹了几块肥肉放在饺子眼前。 饺子一手抓起,直接塞进嘴巴,末了,不忘又抿了一口,学着羽涅啧啧两声,还摇头晃脑,两条羊角辫左右晃动,模样别提有多滑稽了。 「好家伙,比我还上道呢。」羽涅目瞪口呆。 梁言则是有样学样,作为第一次喝酒的他,自然想多学一点精髓。 「来,新年快乐,我们一起走一个。」羽涅举起杯,朝众人示意。 一桌子人畅怀,纷纷举杯敬酒,杯声清脆,如钟声伶仃。 可是很快几人就觉得少了点什么,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墨故渊的位置,后者笔直正坐,略显尴尬。 墨故渊尴尬咳嗽了两声,看着众人手中的酒杯,唯独自己身前空空如也。 沧海之境,那会他就说了一句「鱼姑娘,我也想喝酒了。」可至今他还是滴酒未沾。 「要不......我也喝点?」 鱼清潺佯装没有听见,下一秒,墨故渊面前已经多了一只酒杯,就连酒都已经倒满。 就这样,在一个平安团圆的日子里,一个不会喝酒的少年第一次喝了酒,只是第一口,就让他咳嗽难耐,比起鱼清潺和落葵,这个不会喝酒的少年,呛的眼泪哗哗,直言点到为止。 可他的窘样落在几人眼里却是大开眼界,任谁也想不到一向沉稳内敛,倔强不屈的墨故渊会有出师不利的时候,仅仅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甚至直言放弃。 「酒是粮***,越喝越年轻,何况我这是天材地宝酿造而成,浪费我可不答应。」 墨故渊吐了吐舌头,苦着脸说道「不是说喝下去甘甜可口么,怎的尝一点到了肚子里都是火辣辣的,我一点没感觉到啊。」 落葵掩嘴笑道「可是真的很香啊。」 鱼清潺还是头一回见墨故渊如此,当下义正言辞说道「平常不让你喝是怕大家伙都喝了酒容易误事,今儿个难得高兴,这酒都给你倒上了,你就喝完,放心,这次我不拦你。」 墨故渊欲哭无泪,看着眼前的酒杯,直觉让他好比与人斗法还要来得艰难。 酒不应该是入口丝滑,豪情壮志么 ? 可是,他们都喝的还挺不错,为何自己偏偏觉得难以下咽? 墨故渊提心吊胆,再次试着抿了一小口,味道依旧辛辣烧喉,还是呛的不行,引得几人哄堂大笑。 墨故渊挠了挠头,跟着嘿嘿笑了起来,不过他的脸上忽而多出几分精气神,他好像懂了曾经北溟鲲说过的一句话。 「劝君莫拒杯,春风笑人来。」 来年春暖花开,玉壶悬挂青丝,他也能和北溟鲲把酒言欢了吧。 这样一想,墨故渊隐隐多出一丝期待,练好了剑,学会了喝酒,以后是不是也会像段念尘段前辈那样,一壶酒,一把剑,纵情豁达寄平生。 「来,走一个。」墨故渊平复好心情,再次举杯,邀请众人畅饮,这一次,他无所畏惧。 「墨故渊,你就喝了两口,脸怎的比我还红呢。」 「依我看来,八成是故意强装的吧。」 「该不会是醉了吧?」 「墨少侠英雄少年,怕是兴致浓厚,想要一同欢度佳节。」 「嘁,你们看他刚才那样,在喝下去,怕是连我都比不过。」 「阿巴阿巴......」 墨故渊咧嘴傻笑,也不去和他们计较,只是这一口,他一饮而尽,全身无比畅快。 「鱼姑娘都不拦我,你们还说个啥劲,快快倒上,我要不醉不归,我要做那酒剑仙!」 几人莞尔,好家伙,看来真是醉了啊。 有些人从喝第一口酒时,就已经醉了,哪怕喝到最后,他仍是醉眼迷离,沉沦忘我。就好像你见到一个人,第一眼就喜欢,以后再见或是再看,仍是喜欢。 如果喝了点酒,趁着微风刚好,夜色柔和,去看喜欢的姑娘,也许那样会更加喜欢吧。 墨故渊回首望去,喜欢的姑娘在灯火下好像更好看了咧。 屋外烟花夺目璀璨,在青云镇的夜空下大放异彩,生辉耀眼,夜幕焰火,是人间平凡人的生机,代代传承。 喝了酒的人总想再喝,醉过的人更多是贪恋酒醉后的放空和放纵,亦或是一言不发,享受那种言不由衷的滋味。 以前墨故渊觉得过年里的热闹是他们的,与自己无关,现在却不一样,他有了自己生命里值得珍惜和守护的人。 未来,也更加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来年,应该会胜过往年,胜过从前,愿岁岁安康,年年不散。 这便是他诚心在新年许下的愿望,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这个年夜饭墨故渊真心高兴极了,以至于他第一次喝酒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尽管如此,他始终保持喝下第一口的感觉,醉态朦胧,微醺恰到好处。 明月照台阶,小雪绕横梁,墨故渊坐在院子里,身边是抱着鱼清潺的饺子。 枇杷树在旁沙沙作响,冬天已过,虽然北境依旧寒冷,可树叶里却夹杂着新春的芬芳,焕发出蓬勃朝气的生机。 「都吃完饭了,你还惦记着抱着一坛出来喝呢?」鱼清潺苦叹一声说道。 「反正都醉了,那就多喝一点呗,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喝你喝过的?」 「应该不碍事吧?」 「想的美。」 饺子扒拉了一下酒坛,示意自己不嫌弃墨故渊喝过的。 墨故渊脸色涨红,他鼓起勇气朝鱼清潺看去,后者脸上仍旧可见几分红晕,在凄冷的夜色里,更是夺得惊心动魄。 到底有多喜欢才会每次看她都心跳不已,怦然心动。 随着时间推移,暗恋如酿酒一般,越发醇香深厚,还未揭盖,就已经醉的不行 。 她不说,他也不说,心知肚明,却又感觉似乎还未到时候。 「你在看什么?」 墨故渊一愣,直言说道「不是在看你么?」 「我?」 「对啊,也不知道为啥,这会看鱼姑娘,倒是很像天上的月亮。」 「月亮?你喝多了吧,哪有人把人比作月亮的。」 墨故渊一顿,脑中忽然闪过一抹倩影,一时让他无端有些失神了起来。 业火三千,热浪滚滚,有人执剑毅然决然而来,不顾生死,那是他恍惚之中唯一看见的清明。 岩洞大湖之上,那只手紧紧抓住自己不肯放开,无数光影沸腾,那是他所有的过往,指尖,是她冰冷的温度。 「以前我娘说月亮里住着一位神仙,我觉得白离姑娘就很像月亮里的神仙。」 「哪有人把人比作月亮的。」 有两种声音在耳边徘徊,墨故渊呼吸莫名变的急促,忽有一道响声传来,回过神的墨故渊低头看去,不知何时酒坛竟然松开了手,滚下台阶摔的支离破碎。 鱼清潺大声喊道「墨故渊你干啥呢,唤你几次都无动于衷,跟耳背了一样。」 墨故渊撑手站起身,抬头看向天上明月,不敢再去多想。 「我感觉这会酒劲好像上头,是不是喝多了,耳朵也不好使?」 鱼清潺好笑一声,道「我看是借酒装傻充愣吧,还说在看我,怎么好像透过我眼里在看别人?」 墨故渊脚步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鱼姑娘也喝多了啊,我的眼里分明只有鱼姑娘一人。」墨故渊索性趁着这会放飞自我。 鱼清潺一愣,倒是没想到墨故渊会这般明目张胆。 「当真?」 墨故渊小鸡啄米不停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那以后眼里只有是我,也只能是我。」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女子说的情话,很多时候比男子更要来的深沉,安如磐石,不可磨灭。 墨故渊微微一笑,而后重重点头,眼里的倒影全是鱼清潺的模样。 河边春水初生,山上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只是思而不语,念而不忘,想而不见,爱而不得,自古以来都是天意弄人,半分不由己。 情若能自控,要心何用? 那天晚上墨故渊差点就能伸手抓到月亮,只可惜后来天亮了。 羽涅靠在门房上,看着两人的情意深浓,撇了撇嘴。他转过头看去,只见落葵和蜚还在忙着收拾碗筷,鹅黄色衣衫的姑娘好像一路走来都是如此,娴静温和,与世无争。 「落葵。」 「干嘛?」 「你过来吹吹风,我来收拾。」 「不用啊,我这都快忙的差不多了。」 「别墨迹,说了我来就我来。」 落葵不知所以,只得小声「哦」了一句。 羽涅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从落葵手中接过杂物,顺势摸了摸他的小手,微微蹙眉,道「手怎么这么冰?」 「天气冷的呗。」 羽涅抓着她的双手捧在掌心,哈着热气说道「歇一会,这一路都是你在陪我打闹,累坏了身体以后就没人陪我玩了。」 落葵腼腆一笑,羽涅手掌里的温度让她一阵舒心。 何时起,就连羽涅也有了温柔细腻的一幕。 是卿如秋水吧,伴他万里征途下的不离不弃。 怀中,河图洛书里的某一页,悄然盛放一抹光华夺目的鲜葵。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二章 青丘双狐 青丘之野,狐族圣地,十里桃林粉黛如云,飘花芬芳,在悬崖峭壁旁的那棵古树下,一白衣女子起剑翩然而舞,飞花走水,三尾缭绕,在月光下追云逐烟。 忽见悬崖边那棵古树一阵红光闪烁,继而这棵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桃花树浑身飘荡出层层不绝的粉色迷雾,沿着山体滚滚而下,如一道粉色长虹瀑布,霎是壮观。 白离一半狐尾,一半人身,在悬崖底部的池潭上御剑纵横,掀起一片片水花,水雾朦胧,让她看上去宛如九天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白离忘我修行,不知疲倦,整个人在桃花谷下渐入佳境,似乎和此地融为一体。古树上的异象仿佛就是被她牵引,那些沿着山体涌下的云烟,纷纷没入池水当中,随之又弥漫沸腾升出,悉数朝白离身躯笼罩过去。 白离浑然不觉周身异样,只见她脚尖轻轻一点,不再御剑飞行,而是自顾从剑身上跳了下来,笔直坠入水中。 原先还沸腾的粉色云烟兀然一顿,紧接着整片湖面都泛滥起微光,光芒正是那桃花花瓣的颜色,一股浓郁的灵力瞬间充斥整个桃花谷。 许久,水面各处渐渐有圈圈涟漪波纹,若是仔细望去,就会发现水面涟漪仿佛是受到水底某种震动引发,颇为古怪。 此刻,水岸边的桃林落花漫天,随风鼓舞,一片芬芳。 一道炸裂声响起,一道白影如闪电般穿透水面而出,随之一路扶摇直上,去势极快,连那些飞舞的花瓣都被这股气机引流,一路跟随而上。 白影直至来到最高空,背遮皓月,躬身低头,仿若一团白茧,含苞欲放。 片刻,一粟粉黛嫣然的柔光从古树下飞射而出,直直落在了高空那团白影上,异象渐起,只见包裹白影的光芒如潮水般纷纷退去,居中的人儿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天香的容颜,冰肌玉骨,无形中流露出一种千娇百媚的姿态,好生可怜。 月光变的暗淡,空气一阵波动,只见在她的身后缓缓出现几道幻影游绕,在夜幕下越发显得深不可测,飘渺深邃。 待得月色恢复如初,入眼望去,女子身后竟是比起之前多出一条白尾,由三尾长成了四尾妖狐。 古树下悬崖边,晗润昂首看着上方的景象,目光涌动,脸上也多了一份喜色。 「离儿天生大道和这棵桃树相亲,这突破化气境的瓶颈也是多亏了先前古树里藏酝的灵气,离儿这次迈入化神境,倒是福缘深厚。」晗润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自顾说道。 桃花谷上的悬崖边,飞花流水,沁人心脾,一股浑厚的灵气充斥在谷中上下,经久不衰。 在晗润的身边,有一身穿布衣老者和他并肩而立,而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位黑衣男子笔直挺立,他视线遥望半空看去,眼中同样透露些许兴奋。 布衣老者正是玄木,站在后方的黑衣男子则是前不久刚从神诀殿赶回的白歌。 「这片桃林本就是古时夸父手中神木所化,那棵古树更是夺得三千桃林精髓演变而成。当年柳婉生下白离时这棵古树就有异象诞生,不然那对桃木玉环也不会选择白离认主,如今白离在此突破境界,古树助她一臂之力,也是情理之中。」玄木缓缓说道。 后方,白歌在听闻柳婉二字时忽然神情一冷,低着头,整个人似乎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幼时,因青丘狐族日渐孱弱,由此引来许多其它种族的觊觎,当时还是狐族族长的柳婉以一己之力捍卫整个狐族尊严,一人鏖战多位还虚境的大妖,也就是经历那一场大战后,落下病根,最后丢下兄妹俩撒手人寰。 柳婉,天资极高,若不是最后被人重创,她是有很大的机会得道飞升,成为传说中的九尾天狐之境。 是 以白歌以此为复仇目的,不顾一切的修炼,皆是为了不择手段达到报仇的目的,好在如今的他不负众望,不仅拜神诀殿酒吞老祖为师,还成为妖界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 关于当年入侵青丘狐族的其它种族,白歌私底下已经除去七八,只剩下一些难啃的骨头,不过他倒并不担心,假以时日,他自然有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歌看惯了人情冷暖,尤其是身处妖界这样的弱肉强食,对他来说,唯有绝对的实力和残忍的心性,方才能站着活到最后,是以白歌潜入仙界的那几年,在西山经暗地里掀起不少波澜,不然也不会被仙界通缉榜列为必杀的存在。 白歌心性果断女干诈,出手更是必定见血,旁人生死,只要涉及自己利益相关,几乎很难活着从他手底下逃出,不过越是如此,以白歌的样子就会产生两种极端不同的性格,好比自己身边对他好的人就越发在意和看重。 身为青丘狐族一脉,青丘之地就是白歌心中必须守护的存在,除了这里是母亲以命相护的故乡所在之外,还有他的妹妹白离,姨娘晗润以及如今狐族仅剩不多的一些同胞。 光复狐族荣威,白歌自是以此为重任,任重道远。 至于神诀殿里的同门,白歌从未记挂在心,若不是自己以雷厉风行的手段碾压一众师兄师弟,怕是那些人早就把自己当成丹炉给化成灰烬。 酒吞老祖,白歌自是敬重,而对于身前的师叔玄木,白歌更多是恐惧,说不出缘由,只是打从玄木前年来到神诀殿时,师父通知全殿上下集结,并任命玄木为神诀殿大长老时,所有人无不哗然。 据传闻说玄木本是南山经雾影宗弟子,后来犯下滔天罪行,蛊惑烛龙残害西山经正道人士,死伤无数,被仙界通缉围剿,后来被雾影宗救下发配东山经人界,这一去就是近一千年。 对于神诀殿新进的弟子来说,自然对玄木不屑,大长老一职神诀殿空缺数千年,不说要德高望重,哪怕境界修为起码也要是合道境,方才有这个资格。可这玄木一无资历,二来不过是一个还虚境的修为,如何教众人心服口服。 可酒吞老祖口气不容置疑,哪怕门中其它长老劝谏,他依然专断决策,排除众人非议。对于神诀殿大长老一职,白歌并不上心,只是那一天玄木当着所有人的面展露一手极其出众的手法,引得在场众人为之动容。 一己之力,神诀殿在场还虚境以下弟子,境界统统拔高了一筹,就连还虚境分神期以下的诸位长老,瓶颈都隐约有松动迹象。 当时白歌大惊失色,因为正是在那个时段,他的三尾真身一举突破至四尾境界,这让他又惊又恐,不知这玄木手段带来的变化究竟对自己有无影响。 好在有酒吞老祖的确定下,所有人恍若隔世,如大梦初醒,方才对玄木赞赏有加,满是恭维。 白歌不知玄木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天大的本事使得神诀殿弟子助长修为,这也使得白歌对他充满好奇和忌惮。而之所以会对他产生恐惧的心理最主要是因为那一次发鸠之行,早前酒吞老祖就已经和自己交代过了有关氐人一族的秘辛,自己以此为目标,抓捕氐人一族。可是后来玄木主动找到自己,并且坦言相告有关氐人一族所有的秘闻,其中具体甚至比酒吞老祖还要来得详细。 玄木曾告诉白歌,若是抓住氐人,需第一时间交给他,哪怕不敌,也要将神诀殿符印种入其中,等自己亲自动手。若是办事不力,莫说他性命不保,就连神诀殿酒吞老祖他也要一并处理。 玄木告诫自己时极其慎重,可他的慎重是对氐人而言,对于神诀殿的生死存亡,好像真的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白歌打心底认为玄木并不是在夸大其词,这也是他为何莫名产生恐惧的原因。 最 后事实也正如他所想,那日跟随酒吞老祖去往祖师堂,传承数万年的神诀殿,空旷寂寥的灵台上只有一块牌位。 赫然正是玄木灵牌。 早在数万年之前,神诀殿乃是由玄木亲手创建。 所幸白歌那一次历练不负所归,虽然出了点差池,好在最后还是将符印移植在氐人辰砂体内,使得玄木有迹可循,满载而归。 此番归来后,白歌顺理成章进入藏书冢,并且在那里成功习得蚀骨云烟下半卷,最后破关而出,迈入化神境,此外,他并未告诉任何人,他已经修炼出第五条尾巴。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藏书冢里的蚀骨云烟大法,共分为上下两卷,昔年仙界众人联手闯荡蛮荒,击杀蛮荒老祖,血洗蛮荒一带,作为守墓人的神赤趁机携带下卷叛逃离去,只余上卷被酒吞老祖拾得。关于下卷,还是酒吞老祖从前在蛮荒老祖手下临摹而出,虽有个轮廓大概,可其中细节,仍是残缺不少。 白歌在掌握下卷功法之后,方才明白为何当初在沧海见长留的雁山也会蚀骨云烟阵,原来正是修行了这下半卷,而他的形态诡异猩红,也正是下半卷功法导致。 「蚀骨云烟是上古九幽大法,凭你雁山也配修行,希望以后你不要遇见我,不然那下半卷的真迹我迟早要让你吐出来。」白歌低垂着头,阴狠无比。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三章 山海榜 晗润美目凄凄,她望着高空上的白离,思绪万千,那个秘密,她一直藏在心底,看着白离出众的姿态,渐渐的,眼里忽然多出几分感伤。 玄木察觉异样,好奇看去,见晗润怔怔怅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晗润红唇微启,看也不看玄木,自顾说道“你看了我这么久,是不是才发现我很好看?” 玄木不动声色,将视线移开,淡淡说道“青丘狐族的媚性浑然天成,莫说男子长得妖冶阴柔,女子更是千娇百媚,我看你这些年道行精进不少......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二十三章 山海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后起之秀,天之骄子 「山海榜魁首。」白歌兀然一阵血液沸腾,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玄木微微一笑,拍了拍白歌的肩膀,道「我知你所图甚大,不管你是出于任何目的,一定要牢记青丘方才是你的归宿,你的未来需要肩负起青丘复兴的重担,总之来说,活着才是最后的赢家。」 白歌愣了愣,倒是没想到玄木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只是很快玄木便觉得索然无味,活着才是最后的赢家?那自己呢,又赢过了谁? 「多谢师叔提点,白歌自是知晓分寸,不过若有机会我还是要拼上一把,不去想能成为谁得弟子,哪怕能搓一搓仙界的锐气也好,至于能不能拿到神器之属,我想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白歌不卑不亢说道。 一旁晗润和白离看着白歌信誓旦旦的模样,皆是对其充满信任和肯定。 玄木轻轻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倒并不否认你有这个实力,只是这一次举办的山海榜想必会是空前的隆重,除了仙妖两界当今赫赫有名的几大门派之外,应该还有不少隐士名门,山泽野修加入,那时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较高下的时候。」 晗润皱着眉头,好奇问道「既然你知晓这一次仙侠榜变成了山海榜,可知其中具体缘由?要知道仙界和我妖界一向水火不容,见面更是刀戈相向,不死不休,为何帝尊会和轮回达成协议,要举办这山海榜?」 白歌听闻,亦是想通其中关键,附和说道「不错,倘若这山海榜不分派别和种群,可这么多年我们两界积压的深仇大恨任凭谁也不会善罢甘休,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到时候更别说在比武大会碰见,那岂不是成了生死决斗?」 玄木面无表情,冷冷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是角逐仙侠榜,这其中恩怨不就恰好可以在擂台上解决么,至于是伤是死,又或者是点到为止,到时候会有什么规矩他们应该会颁发,倒不急这一会。」 白歌了然,忽然阴鸷一笑,道「我倒是很希望在擂台上分生死啊。」 玄木没有理会白歌所言,自顾说道「这一次举办的山海榜,是天地间两位半神联合商讨决定,此外还有海内海外一些异族,沧海北溟鹏那边暂时还未收到消息,不过想来他没有动作应该是默认了。」 「沧海!沧海作为内陆最大的海域,海中异族不知藏有多少,其中仅此于北溟一族的鲸族就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可是一块硬骨头啊。」晗润略显诧异说道。 「是啊,莫说鲸族,甚至一些道门佛教应该也会参与,毕竟这一次山海榜牵扯重大,甚至关系到整个山海局势。」玄木喃喃说道。 几人听着玄木所言,不知其中具体含义。 玄木没有多解释什么,对他来说,山海榜只是一个噱头,而他要做的便是趁此机会,达到自己想要的,之所以他会事先清楚山海榜的具体大概,则是因为这一次的山海榜是他在私底下暗自推动,假借酒吞老祖之名向凌九泉提议,再由凌九泉自己想办法和轮回商议。. 玄木能肯定这件事,自然是和他私下行动有关,而最关键的点便是有关百年内即将到来的天劫。 这也是山海榜举行的重要原因,天劫一说,山海内谁能幸免? 玄木虽然不知凌九泉和轮回究竟聊了什么最后会答应此事,不过据酒吞老祖所言,当自己和帝尊附议此事时,帝尊连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另外据说凌九泉和轮回商讨此事时,轮回的态度亦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承了下来。 玄木不知两人所想,不过事情能朝着他既定的方向发展,也算是各有所图。 「那照你所说,看来这次山海榜非比寻常,其中卧龙藏虎不在少数,能角逐到最后的恐怕都是天资纵横的不世奇才,若没有一 定的功底,怕是去了也无济于事。」 玄木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也可以通过这一次的比试,看看这些年我们这个山海五经究竟成长到何种地步,年轻一代的弟子中到底有无冠绝古今的天纵奇才,这一点,我很是期待啊。」 晗润微微一笑,继而环顾身边白歌白离兄妹二人,道「那这一次你们俩可得替我青丘扬名立万啊。」 白歌自是无所畏惧,倒是白离并无意争个高低,若是山海榜真的比想象中的热闹,不知那个人会不会也去参加。 玄木哑然,缓缓说道「你要他们兄妹两人替青丘扬名立万可是打的好算盘,你别忘了白歌如今可是神诀殿弟子,就连青丘如今都依附在水月阁下,你异想天开什么呢?」 晗润掩嘴轻笑,一阵花枝乱颤,道「总之能让外人瞧见我青丘的本事就行,若是白歌白离能惊艳四座,想必日后我青丘的地位在妖界也能水涨船高。」 玄木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这一点到时候还需手底下见真功夫,不过单论白歌白离而言,依照目前知道的山海榜限制,近百年内的年轻一代弟子来说,他俩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其一,白离刚突破化气境,白歌上次闭关也成功迈入化神境,放眼望去,也属凤毛麟角。」 晗润眼中略有欣慰,好似有一种苦尽甘来,熬到出人头地的感觉。这些年里的深居简出,夹着尾巴做妖的日子如丧家之犬,其中滋味亦是有苦难言,好在兄妹俩不负所望,终是渐渐崭露头角,接下来只要保证两人好好成长,重建青丘威望,就只是时间问题。 「莫说我妖界几人,如今看来,仙界那边应该也会提前做好准备吧,就目前知晓的天虹谷灵陶陶,桃花楼子佩,长留山的青容雁山,雾影宗的玄霄,七星岛萧远山的三位亲传弟子,此外别忘了那个新崛起的门派凌霄阁,要知道上一届的仙侠榜不就是来自凌霄阁的弟子夺得榜首,我记得好像他的名字叫陵游棋。」晗润缓缓说来。 「陵游棋。」白歌和白离两人若有所思。 此人来自凌霄阁,实在是太过神秘,据门派里收集到的消息对此人也是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阁主鸣珂的亲传弟子,造诣天资极高,不然也不会在上一次仙侠榜战胜灵陶陶。 白歌心中留了个心眼,他从未遇见过此人,一种异样的情绪浮上心头,直觉让他深感这叫陵游棋的一定不容小觑。 「凌霄阁么?流放人界近千年,想不到还有宗门能培养出这般绝世无双的弟子,甚至都不是六大派中的一人,倒是难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沧海神降,跟随在轮回身边的人其中就有一人是鸣珂吧,而他也正是凌霄阁的掌门。」玄木缓缓说道。 「不错,据后来打听消息所知,正是凌霄阁掌门鸣珂。」 玄木摇了摇头,并未深究,道「不过都是上一届的事了,这次的山海榜才是考验年轻一辈弟子的实力,鹿死谁手,花落谁家都是未知数,毕竟这次可是囊括了山海各地的天才。况且晗润你说了这么多,可是忘记一人?」 晗润一愣,不知玄木所指何人。 玄木悠然一笑,道「沧海一役,为争夺发鸠归属,我们两界也是大动干戈,可你别忘了当时在海上,那个叫墨故渊的少年可是大展手脚,锋芒毕露,一举震惊仙妖两界啊。」 「墨故渊!」晗润动容唤了一声,下一刻已经是朝白离看去,一旁白歌和玄木亦是纷纷朝她看去。 白离被这突如起来的眼神看的不知所措,当下红着脸,将头低下,仍旧不愿说话。 「若是那小子也参加山海榜,看来又多了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啊,看他当初在沧海的表现,一己之力可以和灵陶陶打的不相上下,还身怀雾影宗黄庭经道法,此外更是手握上古十大神剑 之一的轩辕剑,要知道那可是超神器之属啊,据消息传闻,轩辕剑似乎已经和他滴血认主了。」晗润此刻想起有关墨故渊的一切,缓缓说道。 一旁白歌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刚入发鸠时和他有过摩擦,仗着轩辕剑在手,的确是有勇有谋,道法不俗,虽没有全力出手过,可凭我感觉,应该是一个不弱的对手。」 白离听闻白歌所言,忽而有些慌张抬起头,正欲说些什么,白歌已经朝自己眨了眨眼,笑道「只是把他当对手而已,又不是仇人,况且发鸠最后破关而出时我被雁山偷袭,好像是那个墨故渊当时帮衬了一把,我都记得呢。」 白离红着脸,小声说道「他心肠挺好的,倒无仙妖之分,只论对错善恶。」 白离声音细若蚊丝,也不知道几人有没有听见。 「好了,事情该说的该交代的也差不多,接下来你们自行安排,着手准备就是。目前神诀殿那边应该没什么要紧事,白歌你就潜心留在青丘修炼,若有事宜,自会通知。」语毕,玄木大袖一挥,也不等几人送行,自顾踏空御风飞了出去。 晗润看着玄木来去自如的样子,嗔怪了一眼,道「怕是又要忙着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 白歌和白离莞尔一笑,并未搭腔。 白离望着浩瀚云烟的光辉,目光渐渐变的明亮起来。 山海榜,如此一来,应该还会再遇见他吧。 若是江湖重游,久别逢故友,当是人间最温情。 若是故友心上住,惜之不忘,再见君时,梦回牵肠。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池山飞鼠 东南西北四经,因占据地理原因的不同,导致每块大陆都有不同的景象和山势,而其中以北山经最为荒凉贫瘠,这也是为什么北山经的妖兽想要和西南两经的仙界一争高下的缘由。 除去种族矛盾和数万年的纠缠恩怨外,北山经常年被冰雪覆盖,资源稀缺,更是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恶劣环境,尤其是到了冬季,北山经一带几乎都被大雪笼罩,寸步难行,若没有一定实力修为的大妖,几乎很少看见山中大道有妖兽行走。 当然,北山经虽然整体大陆看上去穷山恶水,可其中也不乏有许多福祉洞天的存在,要知道东南西北四经除去西山经最为广阔之外,排名第二的正是北山经,不然何以成为天下妖兽聚集之地。 正是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中,才造就出一批批修为不俗的大妖,忍常人所不能忍,饿其体肤,磨练意志,单论同等境界来说,一只妖兽的战斗能力,绝对要强过很多山上寻常修士。 北山经地势复杂,千沟万壑,在偌大贫瘠的大陆上纵横千里,其中地底下更是不知隐藏多少暗流涌道,这????????????????也使得很多妖兽占山为王,割据一方,彼此划分出各自的势力,为了抢夺地盘或是稀缺资源,各种族间都会拉开生死大战,一言不合就是干。 妖族崇尚武力暴力,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唯有绝对的实力和境界修为才能成为妖界的万兽之主,而凌九泉身为上古时代的玄冥天蟒,又是半神修为,自然轻而易举能得到所有妖兽的认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 安装最新版。】 也好在近几年有凌九泉的归来,使得原本满目疮痍的北山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争个头破血流,尤其是在妖界三门的管辖范围内,如今几乎很少看见纷争,以免白白损耗自身元气。 妖兽虽然残忍嗜血,又喜欢相斗好杀,可要说起和仙界的利益冲突或是恩怨,则会出奇达到统一的同仇敌忾的地步,这也是为何妖界仅凭一席之地就能在山海中扎根数万年之久。 比起仙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妖界却大不相同,尤其是对外敌而言,更是齐心协力,毫无保留的奉献自我,哪怕各族群间在北山经有过恩怨,可一旦对敌在外,便是自家兄弟手足,这就是北山经妖兽最大的凭仗之一。 昔年龙神一同山海五经时,曾在北山经鸿蒙之地说过一句话,而这句话同样也被烙印在了鸿蒙山巅之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至于另外一句则是在神魔大战爆发后,妖族入侵仙界,后被段念尘杀退,他孤身一人仗剑来到鸿蒙山,在山话,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早前自己的同情泛滥,如今老五卷土重来,自然知晓他的目的所在。 老大最为洒脱,自知存活无望,径直咬舌自尽,以免徒添笑柄,老二和老三见状,仍有不甘,本想着说些好话让老五手下留情,可不等他们开口,老五已经电光火石解决了二人,饥肠辘辘下,老五将两者的尸骨蚕食殆尽,连骨头都没有吐出一根。 解决完腹中饥饿,老五最后方才来到老大身边,玄木本以为他会带上老大的尸身继续前行,以此好解决途中的温饱问题。 可是老五站在老大尸体旁,只是静静凝视了许久,他没有吃下老大的尸骨,也没有背上他远行,只是在雪地上挖了个坑,捧起一手白雪,将其安静的埋葬入内便掉头离去。 玄木当时愣在原地片刻,按照老五心性,他当初有意卖惨应该就已经知道后面的路走不到头,兄弟几个也一定会为了生存自相残杀,所以他提早离开了小队,可最后偏偏好生埋葬了老大,难道他不想继续活下去? 一念此处,玄木按耐住心中思绪,只得继续朝那只飞鼠观望看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万般无奈把郎怨 飞鼠一族,在偌大的妖界北山经而言,实在是犹如蝼蚁一般的存在,比起其他族群来说,飞鼠族除了数量上占得一定优势以外,其它并没有太多长处,因其身形弱小,又不善攻伐,唯有一双利爪方可保护自身,是以在天池山上,经常会被其他族群排挤打压,要不是飞鼠族的数量实在过于庞大,或许早就被其它族类吞并灭亡。 那日途经此地,玄木瞧得新鲜,便悄然尾随,以他的境界涉足此地,飞鼠一族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对飞鼠族来说,玄木堪比......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二十六章 万般无奈把郎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造化由我不由天 老五瞬间清醒,一举反手抬起,径直遏制在鼠后的喉间,死死错话,看着眼前人的佝偻苍老姿态,老五赶紧挽回说道「前辈若是担心自己身子骨,小子屋内还藏有一些十全大补丸,服用此丸,可以重振旗鼓,威风八面,雄风拂槛。」 玄木气笑,随之身影一闪,兀然消失原地,再次出现已经在老五身边。 「你这小子真是滑头的很,老夫活了数万年,还头一次被人这么调侃,听着好像还挺新鲜的。」玄木一手搭在老五肩头上,呵呵笑道。 老五大汗淋淋,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在渐渐消停。 底下鼠后在听见先前老五所言,还以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当下试着鼓起勇 气凄凄楚楚朝玄木所在的位置匍匐爬来。 玄木眼光一冷,也不见他出手,鼠后口吐鲜血,顷刻间倒飞而出,直至撞在石墙上昏死了过去。 「有时候看美人着装,若隐若现,让人想要一窥其中奥妙,同样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眼下这一眼洞穿看久了,反而兴致阑珊,男人啊,生来如此,事前火急火燎,事后索然无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玄木唏嘘叹道。 老五僵硬站在前方,不敢搭话,只得尴尬笑了两声,强装自若。 他虽不知此人的修为深浅,可凭借他多年的察颜观色,自是知晓这人的与众不同,尤其是他自称活了数万年,而先前连手都没出,鼠后就直接吐血飞了出去,可见实力。 「小子,这次路过天池山也是老夫兴致至此,闲逛一游,恰好看你根骨心性不错,倒是很对老夫的胃口,不知你有没有意向随老夫一道修行?」玄木和蔼问道。 老五脑中晴天霹雳,从未想象有今天的造化,来不及多想,下一秒他就已经壮着胆量转过身,扑通径直跪了下去。 「承蒙前辈厚爱,小子当然愿意,莫说能跟着前辈修行,就算给前辈端茶倒水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老五激动说道。 玄木看着老五的识趣,脸色不变,淡淡说道「这几日我看你心思缜密,出手更是果决无情,尤其是你懂得隐忍,放在外头一般人可是很难做到,何况你这忍辱负重多年,可见心性的确有几分难得。虽然你们飞鼠一族生来弱小,可大道万千,修行最重要是修心,打磨心性,心如磐石,坚不可摧,一样可以登顶大道之途。之前你被鼠后蛊惑心智,也不怨你想入非非,但是要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不可再犯第二次,至于你其它的恶劣毛病,好比溜须拍马以后倒是可以改改,毕竟这一点放在底层是基本功,但到了上层面,就需把握分寸,同时也要立威站稳自己的脚跟,不要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老五一怔,倒是没想到眼前人一上来就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近乎肺腑之言,印象里,自从母亲去世后,只有父亲偶尔会苦口婆心和自己叨唠几句,就连身边几位亲生哥哥都不愿警示自己,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一路摸爬滚打,看尽人情冷暖才感悟出来。 老五轻轻应了一声,这一刻,他没有在花言巧语,而是将玄木所言一字不漏记在心底。 一阵吵闹声在洞外传来,等到外头的鼠族冲进屋内,发现他们的鼠后正赤身***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所有人面露凶光,死死看着老五,缓缓朝他逼近,至于老五身边的那个糟老头子,众人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 玄木不愿久留耽搁在此,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挥,一道黄光瞬间荡开,围拢而来的鼠族一个照面皆被掀翻了出去。 「老夫玄木,乃是当今神诀殿位居大长老一职,今替殿主代师收徒,特此谕令,收飞鼠一族......」说到这里,玄木哑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老五叫什么名字。 老五见玄木目光看向自己,当即反应过来,苦笑说道「幼时父亲给我取名为玄策,只是他去世的早,没了父亲的庇佑这名字也就很少被人提及,大家都习惯喊我老五。」 玄木点了点头,脸上多出几分笑意,道「这巧了,老夫名字也带个玄字。」 「玄策,飞鼠一族,今日便正是拜入我神诀殿门下,我从不收徒,这次是替殿主酒吞老祖收的,你带上这块信物,直接去往神诀殿,殿中自会有人引荐你入内。」玄木交代完一声后,身影凭空消失在了山洞之中。 一块令牌从半空徐徐降落,老五高高跃起,紧紧抓握在掌心,兀的一阵气血翻滚,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天大机遇,雪山一行,竟是入得神诀殿大长老的法眼,以至于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实在是 匪夷所思。 修道一途,本就是夺造化之属,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老五看着底下胆战心惊的族人,他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们的样子不就是以前自己的模样么? 飞鼠一族,天池山里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人随意可欺,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在让飞鼠一族走向没落的方向。 老五从怀中掏出一颗金黄色的果实,大喊道「可还记得鼠后当时允下的诺言?」 飞鼠族人痴痴望去,正是长在万丈悬崖,千刃断壁上的黄棘树之果,没有人敢发出一声否定,不仅是因为老五摘回了果实,更是因为先前那人说出口的三个字。 「神诀殿」 作为妖界顶尖的三大门派,飞鼠一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这等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甚至他们的大长老还要将老五收入门下,更是拜在神诀殿殿主酒吞老祖座下,可谓是天大殊荣。 很快,洞内爆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人人振臂高呼,兴奋雀跃。 「鼠王。」 「鼠王。」 老五嘴角翘起,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是等到了这一天。 玄策身影一晃,这一次更是充满血腥和残忍,手起爪落,直接削断了鼠后的脑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知鬼怖,鬼晓人心毒 玄木离开天池山后,继续朝着东边出发,期间他自问自己此番沿途的多此一举,也说不上缘由为何要帮衬那小子一把,只是遵从内心想法,加上本能的好奇,使得玄木最后这样做了。 那日途径天池山顶,见到他们几兄弟尔虞我诈,生死关头中差点泯灭人性,可是最后老大良心未泯,不仅没有活生生吃掉老五,还动了恻隐之心想把老五带回巢穴。这也是最后为何老五吃掉了老二和老四,对于老大他却好生安葬在雪地下,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修行一途,可以不择手段,为达目的甚至可以六亲不认,以自我为中心,只要涉及有关自己的利益,任何人触碰,都是敌人。这个世道,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强者为尊,要想成为强者,就必须要有心狠手辣的手段和计谋,匹夫之勇又或是只会投机取巧充其量也只能走到一半。 登顶大道者,无一不是心性过人之辈,一个人的成功,背后一定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痛苦,经历他人无法感同身受苦难,从而磨练意志,捶打心性,使得其不惧任何风浪摧毁,一往无前,为了心中所求不顾一切,这才是修行本身带给我们的收获。 是以老人常言,自古以来那些赫赫有名的功成者,其过往的历史往往大多数都有不堪,他们站在高处俯瞰人间万里,背后就有一团阴影,而阴影当中,亦是他走向大道之顶的一部分,只是面前的光太耀眼,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了背后的阴影。 可修行一途,不管是人还是妖,从你踏上这条路,就注定其中过程并没有那么简单。人之初,性本善,古人能道出这句话,代表人出生之际,秉性当是善良的,只是历经后天的摧残和现实,慢慢改变自我,看淡了世间冷暖,从而让有的人漠然无情,甚至恶念涌生,加害他人,使得那些无辜之人牵扯其中,从而恶性循环,环环相扣,善良的人吃的亏上的当多了,也就慢慢变得冷血冷漠。 可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世道么?总有新的人会降生,他们还会带着善良和真诚来到这个世上,从而经历一次轮回,或是加入恶的一方,或是保持秉性,不忘初心,万物生生不息,天理昭昭,一切都是凭心而论。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守住作为一个人的底线,人与妖皆是如此,从诞生灵智的那一刻,从能分辨善恶是非开始,从能知对错开始,从能知可为不可为开始,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又或是最后变成什么样的人,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不能丢弃,不然和牲口畜生有何区别?哪怕最后你登顶在高,得到更多,不过是华而不实,空有其表罢了。 那些至高无上者,功成名就者,不论他们曾经的过往有多卑鄙肮脏,但不能否定他们站在顶峰上为后人造福的举止同样是功德无量。 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何况一个人取得大成就时,自然也就拥有了这个世间一大部分资源,他们深知得来不易,不会轻易挥霍浪费,从而使得他们殚精竭虑,处处行事周全,自然而然在他们的管辖内,便有了笙歌繁华,子民安康的好日子。 能成大事者,多是心胸开阔,海纳百川之辈。 玄策心狠手辣,更是懂得卧薪尝胆,养精蓄锐,到了关键时刻不会因为妇人之仁而坏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这是常年在底层吃过的苦,受过的磨难而成,所以他懂的珍惜机会,把握机会。 同时玄策并没有泯灭良知,老大最后的恻隐使得他一直保持自己的理智,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相煎何太急?即便最后他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鼠族,即便面对暴风雪的天气生死渺茫,他还是选择自己的孤注一掷。 而玄木看重的正是玄策这一点,至于玄策以后的成就能达到何种地步,玄木不敢断言,不过以他这种心性,只要不出意外,想必不会太差。 大道万千,每个人都 有自己的机缘和造化,艳羡也好,嫉妒也罢,最后仍是需要砥砺前行,打磨自我,修行先修己,修己在修心。 天理循环,善与恶并无具体划分,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不论何人都有两面。杀人放火者会为了救一只溺水的流浪狗而自己活活被淹死。吃斋念佛者数着功德箱里的银两大笑那些无知愚昧者的天真,揣着不劳而获的金钱下山花天酒地,挥霍无度。 常道无名,唯德以显之。至德无本,顺道而成之。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人鬼毕竟殊途,即是修行天地中,良知本性不能少,更不能丢。 ———— 一路向东,气候渐渐暖和起来,沿途虽依旧积雪冰封,可不同偏北地区,眼下已经能看见不少丛林灌木,其中不乏有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东边的大山高低起伏,层峦叠嶂,崇山峻岭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有一落千丈的流水瀑布,一泻千里,云烟浩荡,亦是难得的壮观之一。 玄木双手负后,眉目淡然,任凭过眼云烟流淌匆匆,他目光深邃,直至到了一处山脉顶峰,方才止住身形。 在这片延绵千里,纵横交错的山脉下,最地底是一方巨大盆地,相比外面的青翠欲滴,林深叶茂,盆地底下则是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放眼望去,盆地下布满了众多巨石,巨石底下时不时有阵阵黑气沸腾,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在各种巨石的缝隙中,穿过峡谷流入的河水极其浑浊,似乎此地是一处绝境,汇聚入内的河水皆成了此地死水,再也无法流淌而出。 盆地的最外边界,有一方参天巨石立在居中,上面布满青苔爬虫,可在石面的最中间,却有醒目的两个血腥大字,让周围一切避让不敢靠近。 「狱法。」 玄木微微闭上眼,下一刻,笔直从山顶俯瞰坠落而下,直朝盆地深处落去。 狱法深穴之地,一群浑身赤红的族群正在祭祀某种活动,忽听外界传来一阵沸腾,一位手持血仗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什么,立马停下手中动作,疾速朝前掠去。 「老祖宗。」老者激动唤道。 玄木点了点头,缓缓向着地穴深处走下,边走边说道「氐人一族怎么样了?」 老者闻言一顿,如实说道「我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可不论怎么凝聚氐人的血液之力,好像仍是差了那么一点,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玄木微微蹙眉,也没有指责其办事不力,自顾说道「带路,我去看看。」 扎根在此的赤红族群,正是当初从沧海迁徙而来的血蜥蜴一族。 玄木昂起头颅,看着洞内悬浮虚空上的几位氐人,其中除了华服席身的柳烟尘仍有几分清醒外,其余氐人已经纷纷陷入昏迷当中。 「开始吧。」玄木淡淡说道。 血色红衣的老者高举手中血仗,瞬间一股磅礴的灵力由上而下倒灌而来,悉数将漂浮在上的氐人一族笼罩在内,紧接着洞穴四周岩壁上开始闪烁阵阵红光,随着光芒越来越亮,将深穴底部最清晰的样貌完完全全展露出现。 壁立千仞的盆地深处,血腥之气缭绕地底,除了内部盘山而下的阶梯外,四周的岩壁上赫然雕刻有四座凶神恶煞的神像,神像高达数十丈,好似整座山脉的内部结构都被这四座神像占据,高不可攀,威震显赫。 而眼下玄木和血蜥蜴族的长老就站在底下祭坛上,任凭周遭红烟云涌,血气游绕。 乍眼看去,这狱法深处的构造倒是有点像当初在大荒地底的修罗台,同样是一座不知存在多少年的祭台,还有着四座不知底细的石像。 只是眼下祭台上的石像远远超过大荒地底的修罗祭台,实在 是过于浩瀚庞大。 四座神像神色自若,不见悲喜,眼神更是淡漠冰冷,它们的视线聚集在正下方,恰好是氐人一族被囚禁的位置。 随着上方的红光越来越密集,诡异的一幕渐渐生成,其中一道石像居然怒目圆睁瞪大了眼睛,一股威慑席卷而来,接着石像双眼布满红光,最后汇聚成一道直线笔直朝着悬浮在中的氐人射去。 红光上下游窜,穿透所有氐人的身躯,继而掠向了下一座石像身体当中,下一刻,被红光摄入的石像也瞪大了双眼,眼中的异象如第一座石像那般,亦是猩红满眶。 随着第二座石像射出红光继续朝氐人身躯当中没入时,仅剩两座皆是如法炮制,直至四座石像全部施法完毕,那粟红光在结界中方才渐渐止住趋势,不在肆意窜动。 老者挥舞手中木杖,木杖顶端绽放一道耀眼光华,似乎受到某种吸引,悬浮在半空的红光化作一团黏糊糊的液体,不停滚动,继而朝下方飘来。 老者将这团蠕动的液体托在掌心递到玄木跟前,道「血池天界有汲取氐人血液的功效,可这团血液之力完全没有想象那般浓郁深厚,这还是他们几个人叠加起来的血力,似乎少了什么关键。」 玄木眯起眼仔细看去,仅仅一个照面,他瞪大瞳孔,惊怒交加,气不可遏转过头朝柳烟尘大声喝道「你们居然已经把自身血珠汇聚凝出!」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人生何用苦营谋 柳烟尘脸色苍白,血池天界是玄木苦心积虑研究出来特意针对氐人一族的压制手段,此刻她身在血池天界中,周遭血气缭绕,这些日子血蜥蜴族拿他们在此试炼,是以洞穴内血气颇为浓厚。 柳烟尘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着底下的玄木沉着脸,目光冰冷,她并没有搭腔。 「从前听闻你们氐人有一种秘法,可以将自身血液浓缩成最精华的血珠,从而灌入另一氐人身体当中,可以产生几何倍增的效果,可是将你们羁押至狱法后,血池天界始终无法酝酿出你们氐人的血魄丹,看来你们早就将自己身体内的血珠分离,是我大意了啊。」玄木收敛脾性,看着眼前一幕,喃喃说道。 「老祖宗,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放手一搏,直接将这些氐人杀了,何必在浪费时间一一点抽取他们体内的血液,只要抽干这些氐人的血液,说不定还有机会锻造出血魄丹。」血蜥蜴长老森然说道。 玄木摇了摇头,并未听取长老所言。 片刻,他再次开口朝柳烟尘说道「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是你们一族是身具女娲娘娘血脉最为精纯的一支,对我来说,我要解开我身上诅咒,只能破开天道压制,而你们身上的血液之力正是关键。」 上方,柳烟尘听着玄木的喋喋不休,眼神讥讽一眼朝他撇去,淡淡说道「你身上的诅咒与我何干?你早前就已经开始算计我族,千年前更是在我族迁徙三重海时指派血蜥蜴半路截杀我等,那一战,我族死伤惨重,族人更是被你们掠夺厮杀损失大半,你还说无意与我们为敌?真是可笑。」 玄木脸色不变,自顾说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一次我的计划失败,所以这一次我亲力亲为,就是避免你们的悲剧重演。我并不想伤害你们,只是取你们一族体内的血液之力,等我练出血魄丹,我自会放你们离开。」 「你听听你说的话是有多可笑,上一次计划失败?所以这一次卷土重来,若是又失败了呢,整个山海只有我氐人一族是女娲娘娘最纯正的一脉,你会放过我们?」柳烟尘嗤之以鼻说道。 血蜥蜴一族长老眼见柳烟尘如此不识抬举,自己的老祖宗好言相劝,她反而还有意嘲讽,这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混账,你这臭婆娘莫不是活腻了不成,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性命。」长老举起手中血仗,阴狠说道。 「血彪,你吓唬谁呢,何必在此狐假虎威,当初在沧海,我没记错的话你这老东西可是被段念尘一个手指头就摁在地上要死不活,要不是你喊爷爷喊祖宗段念尘才放过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不过想来也好笑,你都这把年纪了,一会喊他祖宗,一会又喊玄木老祖宗,你们血蜥蜴难道是杂交出来的?谁都能是你们的祖宗?」柳烟尘讥笑不已,眼里满是厌弃。 血蜥蜴族的长老名为血彪,化神境修为,境界还在柳烟尘之上。 听着柳烟尘毫不客气的挖苦嘲笑,血彪脸上渐渐抽搐难看,当下死死握住手中血仗,仗身红光涌动,就要化作一道致命攻击杀向柳烟尘。 「怎么,老祖宗在你身边不敢动手了,要是段念尘在这里,你又该听哪位祖宗的?」柳烟尘继续说道。 「既然你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等你死了,我还要将你的族人好生凌辱,叫你牙尖嘴利。」血彪阴鸷一笑,手中血仗作势就要朝她砸去。 玄木身形一晃,脚步朝前轻轻踏出一步,血彪出手的攻势就已经被他拦了下来。 「她本就一心求死,你这不是随了她的愿么?」 血彪心下大颤,可他还是有几分不甘心,挣扎说道「老祖宗,这泼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实在难听,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即是修行之人, 怎的旁人三言两语就让你乱了分寸,日后还如何潜心修炼?」 看着玄木渐渐冰冷的神色,血彪莫名感到一阵心寒,当即闭上嘴不敢再多说话。 玄木走到祭台边缘,佝偻的样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疲惫乏累,似乎越来越苍老。 「孰是孰非,孰对孰错,谁来衡量?我有错么,我倒不觉得,我只是不认命,不想屈服天道法则罢了。何错之有?活了这么久,我想打破枷锁,想掌握自己的轨迹,难道不行吗?」玄木似乎在对柳烟尘诉说,又好像在质问这苍莽大地,又好像在扪心自问。 柳烟尘和血彪听着玄木的细语轻喃,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有些人的经历,光是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若是换到他人身上,怕是早已疯疯癫癫了。 未经他人苦,不言他人善,很多时候,我们活在这个世上都是在和自己博弈。 许久,玄木似乎从回忆里走出,他看着柳烟尘,目光明亮而坚定,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可我必须这样做,你说的不错,若是失败了,我还会惦记你们氐人一族,可我并不想赶尽杀绝,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况且我只是取你们一族的血液,并不伤你们性命,假以时日,只要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你们还是可以恢复的。」 柳烟尘听着玄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说辞,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放纵大笑,只觉所言荒谬绝伦,匪夷所思。 「你莫不是脑子烧坏糊涂了?你取我们氐人血液,为了那所谓的血魄丹,早前就害死了我不少族人,就算你后面说的是真的,你可知我氐人最难的便是血液滋生?上一次被你们用血池天界残害,老妇我足足用了三千年才疗养过来,伤及根本,我连修为境界都无法提升,只得一直缝缝补补,你可知其中滋味心酸?你不伤我们性命,说得好听,无非是把我族圈养在你的计划中,以此满足你达到目的的手段,你觉得等你做到的那天,我氐人一族还是原来的氐人么?」柳烟尘大笑不已,直道玄木打的好算计。.. 被柳烟尘道出心中所想,玄木也不气恼,他皱着眉头,道「山海五经天材地宝不在少数,只要调理得当,还是有机会的。现在我可以和你商量,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你们氐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们做到。」 说到这里,玄木甚至都不再去过问柳烟尘的心愿自己能不能做到,而是只要她说出口,自己就去做。 「我要你死!」 玄木一愣,继而淡淡说道「我死不了,就算死了也会带着这一世的记忆转生重新来到这个世上,我已经转生数十次,不管是妖是仙还是凡人,不管是老死还是自杀亦或是被人杀死,我都会带着每一世的记忆继续无限转生。而迄今为止,我已经转生了二十九次,若是这一次我死了,就刚好是三十次了。」 柳烟尘一窒,听着玄木淡漠的话语,她甚至觉得他说的话比起之前还要来的天荒夜谈,近乎胡说八道,可不知为何,他的样子,他的语气,竟让她有几分不觉有假,只是事实又是如此让人难以相信。 「你觉得血蜥蜴为何会喊我老祖宗?你觉得我又是如何早在千年前就布下埋伏?我可以如实的告诉你,我每一世都在为以后该做的方向铺路,就算这一世不行,我便有下一世,下下世,直到我完成为止。」玄木呼吸渐渐加重。 柳烟尘一脸震惊,瞳孔中甚至多了一丝惊恐和惧怕之色。 玄木没有理会柳烟尘异样,他深吸一口气,继而深深说道「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打破我被命运玩弄的诅咒,我要凌驾天道之上,我要将其踩在脚下,我也要让他尝尝我这数十万年的痛苦......」 「生而为人,却苦海无涯,浑浑噩噩,不见尽头。」 「只是为何连每一世的记忆都要强压于我,为何让我不得解脱......」 柳烟尘冷冷看着玄木的模样,她无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玄木是不是在惺惺作态,世人都巴不得永生永世,恨不得不老不死,他却独独另类。 只是这个世上只有玄木一人受此枷锁,外人根本不知他一路走来的历程,更不懂他的执着到底为了什么。 倘若真如玄木自己亲口所说,那他到底是谁,又为何会转生数十次,他又到底活了多久,所谓诅咒,究竟是从何时开始。 玄木收回思绪,不再过多说些什么,他看向柳烟尘,径直说道「和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我也有言不由己的苦衷,也不用你体会理解什么,我自有我的打算,你若是愿意配合,我念你恩情,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可若是你不愿,我只能继续我的计划,这一世即便不行,我还有机会,我也不会杀你们,直到我炼化出血魄丹为止。如果你要亲眼看着你的族人活在这生不如死的洞穴内,我无话可说。」 柳烟尘脸色一白,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当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告诉我你们将血珠精华放在谁的身上?」玄木忽而大喝不止,气势陡然。 柳烟尘默然,随之苦笑一声,脸颊滑落两行清泪,他看着身边的族人,那些至亲至爱所在,这一次,怕是对不起他们了。 至此,柳烟尘眼中充满果决无畏,她看向玄木,而后,一字一字诛其心志。 「我氐人一族柳烟尘,牢记女娲娘娘大地之母使命,福佑冀川,物阜民丰,三皇在上,捏土造下,皇天后土,百折不饶。」 「浮云苍狗,万物不息,玄木,老身与你奉陪到底。」 有些女子无关年纪,她们身得七分温柔,三分刚,可也就那三分,不输男子一身,傲骨铮铮,暗香凌寒。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西山经,泾谷山。 这里是西山经的荒野之地,常年人迹罕至,飞鸟走兽更是不敢靠近泾谷山深处,深怕被山谷里的毒瘴吞噬,尸骨不存。 泾谷山深谷,这里蜿蜒崎岖,沟壑遍野,林中上方更是充斥着浑浊浓郁的大雾,这些大雾不同于寻常雾色,各片区域的大雾,时不时有奇光闪烁,五颜六色,仔细看去,雾气的颜色和底下奇花异草的颜色如出一辙,格外显眼。 山谷内满目琳琅,流水潺潺,花香树绿,生机盎然,只是诡异的是这如世外桃源的仙境里,没有看见一只活物游荡。 沿着小道朝谷底走下,到了最地底的位置有一方池潭,池潭呈圆形态,一眼看去大约有两三丈之宽,池潭周边拥簇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鲜艳芬芳,色彩斑斓。 一条高悬百丈的瀑布飞流直下,沿着山体层层不绝倒灌坠落,最后纷纷没入池潭之中,升起一幕幕迷离虚幻的云烟,飘飘洒洒,弥漫四方。 瀑布之水延绵不断,化作水帘在悬崖底下涔涔而流,随着水雾升腾,若隐若现中似乎有一人影缓缓从水帘后方穿透走出,身姿妖娆,婀娜摇曳。 一道黑影至上方大雾中穿破而出,笔直朝着山谷底下池潭掠来,水花四溅,这道黑影已经坠入水底,片刻又从水底探出脑袋,视线紧紧盯着前方水帘下的一幕。 来者正是神赤,面容还是一样的狰狞丑陋。 穿透水帘,一袭红衣如火的女子一步步走了出来,池水侵湿了衣裳,贴在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越发显得曲线毕露,妩媚妖娆,不过女子虽看上去雍容华贵,面容精致,可她的一头白发却是格外扎眼,尤其是搭配她的红衣,看上去莫名阴森。 她上半身漂浮在水中,缓缓朝着对面移动,胸前沟壑饱满壮阔,直直让神赤挪不开视线。 「啧啧,这灵山洞看来不仅可以疗养你体内创伤,好像还对你身体某些部分加强了些许啊。」神赤揶揄说道。 红衣女子撇去那头白发不说,整个人的姿色极其出众,美艳动人,正是早前沿着瀑布一路掉下池潭里的舞惊鸿,后被神赤所救。 舞惊鸿丝毫不予理会神赤火辣辣的目光,她冷眼相望,道「受洛城东神境一剑重创,我体内真气紊乱,差点走火入魔,一路跌跌撞撞至此,本以为死在这荒郊野外或是被豺狼虎豹吞食也就彻底了解,你为何多此一举救我?」 神赤看着舞惊鸿还是如过往一般的高傲凌人,脸上露出一片不屑,他纵身飞跃而出来到岸边,笑道「这说明是天意啊,你死哪不好,偏偏顺着泾谷山的暗流落入这灵汐潭,我看你可怜,就把你丢进灵山洞里,想不到你居然能挺过来,还修复了一身筋脉,恭喜你啊。」 舞惊鸿微微蹙眉,神色还是一样冷清,道「我是问你为何救我,别忘了你被封印在泾谷山底,当年还是我亲手为之。」 神赤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耐说道「你烦不烦,爷爷我行事全凭喜好,你管得着么?」 舞惊鸿依旧冷冷盯着神赤,杀机弥漫。 神赤耸了耸肩,自顾说道「你想杀我还是想逼我杀你,没有天赐百福牌在这泾谷山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还是想流露杀机借我之手送你一程?」 舞惊鸿没有说话,可她的眼里早已暗淡无光。 「早前那个叫京墨的老头带着你那爱徒来了这泾谷山,那小子真是够野的啊,上一次就用天赐百福牌吓我,这次不死心还带了个合道境来找我,你既然已经好了,倒是可以回去和他们团聚。」神赤嬉皮笑脸说道。 舞惊鸿一愣,脸色逐渐变得僵硬,她自嘲说道「回去?长留山已经不复存焉,那座剑山是洛城东的太阿剑,与我无关。」 神赤似乎早 就料想舞惊鸿会有此一说,他双手抱着后脑,依旧没个正经,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了,我已经替你打发过去,让他们沿着西边去碰碰运气。」 舞惊鸿微微蹙眉,她实在费解这神赤为何要无缘无故帮助自己,早前自己带雁山来过此地,因为那时候仗着有天赐百福牌,恰好可以压制神赤,因泾谷山底毒瘴浓郁,对于雁山修行蚀骨云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念此处,舞惊鸿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便是当初神赤流落仙界的来由,据他所说,他本是妖界蛮荒的守墓人,后来是自己还有洛城东妙可可以及当今仙界的其它几派掌门人联手闯荡蛮荒,深入腹地,最后把蛮荒搅的天翻地覆,祭起诛仙阵还杀死了蛮荒老祖。 当时蛮荒妖孽人人死战不退,拼命顽抗,若不是妖界大军赶来及时,说不定那一会凭借诛仙阵的威力,真有可能血洗蛮荒一地。可作为蛮荒的守墓人,神赤并未参加那一场大战,反而趁机携带蚀骨云烟的下半卷叛逃离开,实在是让人费解。 而当年舞惊鸿之所以瞒着所有人偷偷收留神赤,就是因为神赤愿意将蚀骨云烟的下半卷交给她,并且答应她可以助她修行。可那会舞惊鸿已经迈入合道境,因为修行祖师堂下的禁法损耗自身元气颇大,使得她有心也无力。 不过舞惊鸿自然不愿错过此等良机,蚀骨云烟作为上古九幽大法之一,威力绝伦,深不可测,乃是一本绝世秘籍,若是两卷集齐,效果堪比得到一件超神器。 经历过妖界举兵来犯的危机,舞惊鸿身为一山之主,自是懂得居安思危,瞻前顾后的远虑。她深知长留山能从古时源远流长至今,除了山中本身底蕴之外,更多是门下弟子的实力和修为,换句话来说,只要有修为通天的本事,自然长留山也就不惧任何挑战。 她不能修行,却不愿错过这本功法,于是答应神赤要求,其目的就是为了日后交给雁山修行,而雁山是她的徒弟,舞惊鸿知道雁山的本性,在她的培养教导下,日后继承长留山非他莫属,是以雁山常年在外蛮横无理,一意孤行,又或是仗着自己身份惹是生非,眼高于,每天给花花草草浇浇水,施施肥才是正道。 当年在山下发现她,落葵还是一个丫头片子,顶着蓬松污垢的头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两腮通红,手里还捧着一个香饽饽,时不时来上一口,一边享受一边惬意。 村里人都当那家生了个傻闺女,成天就知道嘻嘻哈哈傻笑,而且反应迟钝,笨手笨脚,有时候晒着太阳就是一整天,最后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舞惊鸿当时一眼就看出落葵非比寻常,与其说是她在晒太阳,倒不如说是太阳围着她在转,那一幕的异象让舞惊鸿倍感诧异,甚至落葵在面对太阳时,身上有七彩流光泛滥。. 舞惊鸿还是头一次有史以来破天荒欢喜的不行,她敢断定,落葵身上的七彩流光和长留山上的虹桥一模一样。 虹桥是山海八景之一,是当年龙神亲手所建。 如此一来,落葵定和神境有所渊源。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六魂恐咒 神赤站在岸边,见舞惊鸿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仿佛要把自己看穿。 「打从你出来后就一直看着我,眨都不眨一下,你那眼神倒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神赤挑眉说道。 舞惊鸿收回目光,看了看身后水帘流水,喃喃说道「当年借着天赐百福牌在泾谷山地来去自如,可这灵山洞我从未发现,那里面......」 舞惊鸿欲言又止,正欲道出其中玄秘时,神赤已是换了一副脸色,他打断其念头,冷冷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灵山洞里的造化可不是你这一个合道境可以染指,昔年天外天一战,不知陨落多少神境,你一个合道境又算得了什么,既然灵山洞里的玄机助你恢复伤势,你自个清楚就行。」 舞惊鸿愣了愣,看着水帘后方的灵山洞,眸底浮现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很快她便收起异样,不再理会。 舞惊鸿转过头,视线落在神赤身上,径直说道「当年你带着蚀骨云烟大法找到我寻求庇佑,想必目的就是奔着泾谷山下的灵山洞而来吧,这些年你藏身在此,可是勘破了洞里奥秘?」 神赤铁青着脸,见舞惊鸿还对灵山洞抱有念想,他眼神阴鸷,隐有杀意流露。 灵山洞里的秘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然他不会留在这里千年之久,即便舞惊鸿仗着天赐百福牌将其封印,神赤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从蛮荒叛逃,神赤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所有的目的皆是为此而来。 舞惊鸿对神赤的杀意恍若未觉,继续说道「既然这么害怕灵山洞的秘密被我发现,为何我生死一线要把我送进山洞?让我一死了之岂不是更好。」 神赤目光涌动,看着舞惊鸿毫不畏惧的姿态,他这一会是真的动了将其诛杀的念头。 只是很快,神赤一身杀机顷刻荡然无存,他耸了耸肩,笑道「救你是爷爷我心情好,不过有一点我可得提醒你,灵山洞里的一切你知道就行,若是泄露出去,我不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还要整个长留土崩瓦解。」 舞惊鸿讥笑,道「长留山早就崩塌了,如今是那座剑山支撑天柱,凭你也能捣毁天柱?」 神赤脸色淡漠,道「能不能你可以试试,不过我要告诉你一点,当初洛城东虽然挽救了西山经天幕坍塌之势,可他并没有留下,如今是京墨文竹和妙可可代管长留,你要觉得长留山与你无关,不妨可以大胆一点。」 灵山洞里的玄机神赤自是看重,可依他的性子最厌恶的就是受人威胁,这一点神赤不仅排斥,甚至痛恨。 当年作为蛮荒的守墓人,就是受人要挟,他画地为牢数万年,这一次,他不论如何也不愿再经历一次。 好在舞惊鸿似乎只是和他犟了一番,并无意和神赤死磕到底。 「如今谷外的一切都和我无关,我也无处可去,以后这灵汐潭就是我的清修之地,十里之内,你不许靠近。」舞惊鸿淡淡说道。 岸边,神赤目瞪口呆,不懂舞惊鸿在说什么。 看着神赤渐渐扭曲的面容,舞惊鸿忽而想起什么,她继续说道「放心,我对灵山洞里的一切没有兴趣,你自己要是想进灵山洞,随时都可以,不要打搅我就行。」 神赤拧巴着脸,本就丑陋的面容在此刻越发显得难看丑恶。 许久,神赤回过神来,茫然说道「听你这么说,你是打算不走就就留在这里了?」 舞惊鸿点了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神赤转了转眼珠,道「你我这孤男寡女的,呆在这荒郊野外怕是不太好吧,尤其是谷底毒瘴遍布,其中大多数都是摄人心魄的媚毒,你没有天赐百福牌傍身,哪天擦枪走火把我给害了怎么办?」 舞惊鸿眯起眼睛,继而上下打 量起神赤,视线游离,半响嗤笑说道「放心,就算中毒了找谁也不会找你,不说你长的歪瓜裂枣,就连身体都残缺不全,你看你只有一手一足也不容易。」 神赤气急败坏,这臭婆娘说话实在难听,还当着自己面毫无保留的挖苦讥讽。 「哼,记住你说的话,到时候可别求爷爷我大发慈悲。」 舞惊鸿充耳不闻,眼下侵泡在水中,她忽觉这灵汐潭内灵气浑厚,尤其是刚恢复伤势不久,只觉池中灵气一直在稳固自身根基,这让她越发笃定要留在此地。 只是舞惊鸿心中实在费解这神赤为何要多管闲事救下自己,哪怕自己知道灵山洞的一些相关,他还是愿意放过自己,如今对自己的去留更是毫不在意。 「神赤,当年收留于你,无非是我和你做的买卖,你给我蚀骨云烟大法,我让你藏身此地,各取所需而已。甚至我怕你居心叵测,特意将你封印在谷底不让你涉足其它各地,期间还指派你对雁山修行照看,于我而言,你不过是一只寻求庇护的丧家犬,无关紧要,相信你也知道这一点,可是这一次为何仍要救我?」舞惊鸿直直问道。 神赤一手扶额,看着舞惊鸿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不禁有几分无奈。 「你还真是生性多疑啊,这接连问了我好几次,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啊?」 舞惊鸿嗤之以鼻,以她的眼光莫说看不上神赤,就算神赤有这个念头,她也有一万种办法将其扼杀。 神赤踱步走到一处凹坑内,信手拈来一株野草叼在嘴里,漫不经心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用天赐百福牌封印我,而我又被天赐百福牌压制,这究竟是为什么?」 舞惊鸿一愣,下意识说道「我只是在古籍上看过有关你的记载,神赤是上古洪荒遗留的异类,可书中注解极少,只说天赐百福牌可以收服你,其它并没有详细介绍。」 「那你这天赐百福牌从何而来?」 舞惊鸿不明所以,道「我修炼祖师堂下的禁法,那本书籍里夹的就是这块牌子。」 神赤脸色渐渐变的迷离惆怅,他喃喃说道「是啊,天赐百福牌就藏在六魂恐咒里,西山经偌大,为何我会来长留找你,为何我知道这块牌子在你们祖师堂,又为何断定你会带我来这泾谷山?」 舞惊鸿骇然失色,不过她却不是因为神赤一连问向自己的几个问题,而是他一语道出自己曾经修炼过的那本禁法书名。 六魂恐咒! 这是长留山每代掌门才知晓的秘密,可神赤居然一清二楚,甚至知道天赐百福牌也藏在其中。 「你究竟是谁?」舞惊鸿仅仅一刻就变得森然无比,整个人的气势牢牢锁定神赤,大有直接同归于尽的姿态。 对于舞惊鸿拉开的阵势,神赤无动于衷,他从岸边下的凹坑内站起,继而回头朝舞惊鸿一笑,那笑容搭配他奇丑无比的面容,直让舞惊鸿一阵惊慌。 「我是谁,我你祖宗的恩人!」神赤咧嘴大笑不已。 舞惊鸿一愣,继而恼羞成怒,道「不要欺人太甚。」 神赤直言说道「你可知这六魂恐咒是我亲手交给白帝少昊的,你以为你们长留山如何能传承数千万年?当年白帝少昊初登长留,就看上长留是天地灵脉,适合修行,可在那会,长留山的根底是属于道家天机门,白帝为了占得长留山和天机门道主斗法,文斗武斗以及最后的占星斗。」 「其中文斗和占星斗白帝和道主不分上下,平分秋色,打成平局,这最后一局武斗白帝知晓天机门擅长使剑,剑法更是卓越超群,为了万无一失夺下长留,白帝特意找到我要这本六魂恐咒,目的就是为了强行提升法力,拔高境界,从而使得修炼此法之人更上 一层。」 「虽然在当时来说,白帝已经是神境,天机门道主同样也是神境,可神境之内,也有高低之分,此外还不论道门玄法之说,白帝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加强自己的神境修为,以此才有把握战胜天机门,至于最后的结果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知道谁赢了。」. 舞惊鸿听的匪夷所思,若不是神赤所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关于长留古时种种还有这样的内幕。 关于六魂恐咒舞惊鸿自是知晓其中厉害,当初刚接替长留山不久,妙可可和洛城东心无旁骛修炼,加上本身资质过人,很快就将修为境界提升了上去,而自己整天奔波山中琐事,劳心劳力,根本没有注重修行,以至于最后和他俩的差距越拉越大。以舞惊鸿骄傲自负的性子,自是不愿看见自己身为一派掌门,修为还比不得自己的师弟师妹,于是便动了修炼那本禁法的念头,这也是舞惊鸿后来同时和妙可可可洛城东一起迈入合道境的原因。 六魂恐咒,是上古禁法,其中玄辛也只有神赤知晓,毕竟这本禁法本身就是他交给白帝少昊。 「那照你所说,天赐百福牌应该也是你一并交给白帝,为何要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岂不是得不偿失么?」舞惊鸿好奇问道。 神赤听着舞惊鸿所言,目光凝聚,一改往日懒散姿态,他淡淡说道「作为天地初开的六大刑徒之一,你觉得所谓的弱点又是什么?」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人更三圣,世历三古 舞惊鸿呆若木鸡,不知神赤所言何意。 天地初开六大刑徒,难不成比起洪荒古神还要久远? 神赤昂起头颅,目光看上去涣散,可瞳孔里的聚焦却是穿破林中上方大雾,直至天外宇宙之地。 「古籍记载,后世的山海五经是从龙神掌管中山经神界以来算起,在此之前,神界则是创世神帝俊开辟建造,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上古洪荒时代,那个时候天地灵气浓郁,大造化大机遇比比皆是,所以诞生出一批批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诸神之辈。」神赤缓缓说道。 舞惊鸿细细听闻,接口说道「不错,这我也听说过,龙神掌管神界是五千年前,此前山海五经因为经历第一次天劫导致诸神陨落,山海之中再无一位真神,直到龙神琉璃突破桎梏,飞升神界,才奠定了后世基础。」 神赤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居然连第一次天劫都能道出。」 舞惊鸿自顾说道「以前师......只是在祖师堂里看过一二罢了,除了第一次天劫之外,第二次天劫就是在三千年前,不过其中具体我并不清楚,后世记载是剑魔和龙神的神魔大战,可背后却是那群化外天魔再一次侵犯我山海之地,被龙神拦在天外天,并一举击退那群天魔,之后因法力枯竭,又和天魔大战数月之久无法支撑体魄,被剑魔偷袭重创,龙神拼着自曝拉上剑魔一起同归于尽。」 神赤愣了愣,收回思绪看向舞惊鸿,蹙眉说道「三千年前的确是山海内的第二次天劫,不过你既然说不清楚具体,为何对神魔大战有几分了解?」 舞惊鸿直接说道「中山经崩塌,神界陨落时,其余四经各地几乎都能看见异象,毕竟是天塌了,谁还不知道呢。」 神赤摇了摇头,道「我是问你为何说是龙神拦住了化外天魔,最后被剑魔偷袭重创,你听谁说的?」 舞惊鸿云里雾里,不知这神赤所欲为何。 「当然是从史书上看见的,还有长者流传口诉,那会年幼,只是看见中山经异象,并不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舞惊鸿如是说道。 「你都知道第一次天劫,难道不知道在琉璃成为龙神之后,还有一位真神?」 「你是说剑魔?」 「......」 舞惊鸿径直说道「早前在他没有入魔时,的确有记载他是剑神,据传他的本事还在龙神琉璃之上,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坠入魔道,还和龙神不死不休。」 神赤哑然,见舞惊鸿说的口口是道,也懒得再去理会那些与自己无关的是是非非。 「你究竟要说什么,先前提到的天地初开六大刑徒,你是想说你是其中之一么?」舞惊鸿微微蹙眉问道。 神赤目光囧囧,也不再刻意去避讳什么,直接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其一。」 舞惊鸿不明所以,只是向神赤投去疑惑的眼神,关于这一点,她是闻所未闻。 「后世说法是龙神接管神界开始计算,上古洪荒时代则是由帝俊开辟神界算起,虽然那一代的古神都是这个世上假话。 「那听你所述,这无形飘渺的力量又是什么?」舞惊鸿毕竟是天资卓越之辈,以她合道境的修为和经历,自然很快可以接受神赤所言。 说到这里,神赤的脸色兀然一震,表情凝重,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样子,脸上有着彷徨,恐惧,慎重,可更多的是庄重和敬仰,以及丝丝涟漪的憧憬和艳羡。 「是天道」 舞惊鸿一愣,天道? 「这个世界不同于我来自的世界,山海五经的形成以及各种造化演变之属,在我们的观察之下,才发现这个天地间有冥冥注定的定数。」 舞惊鸿修行在长留山,对于所谓天道定数一说自然深有体会,她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倒有几分事实。」 神赤自顾说道「这天道定数非常人所能推断,即便是神也无法干涉,这是属于浩瀚宇宙任何一个星球从诞生以来特有的轨迹运转,只是在千千万万年的推移中,有些人可以遵循其中规则,感悟某些大道领悟,从而使得其在方圆之内,有条不紊的顺着这条轨迹修行,成神成祖,又或是得道飞升。」 「好比当今的儒释道三大家,经过千万年的传承,在一代代智者的开拓挖掘下,便有了对这个世间的看法和感悟,所著所写,流芳百世,功德无量。」 「这其中其实就有关于天道一说的解释,冥冥中的定数来自道家所说,佛教则是坦言一切皆有因缘,两者都有共通之处。不过这冥冥中的定数却不是上天什么都已经安排好,而是指一切因缘当中的因都已经安排好,两者殊途同归,都是古人智慧结晶产物。」 舞惊鸿听的半知半解,看着神赤说的有头有尾,似乎他在这么多年里,也有自己的一番感悟和体会。 「天地定数,存有定语,均有定时,花开花落,潮涨潮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都是定数一说。而在这个规则之内,修行在山海天底下的万物,都需自立立人,自达达人,莫问收获,莫问耕耘,得到和失去永远都在一个平衡上,需顺其自然,问心无 愧。有人生来大富大贵,却命运多舛,有人生而平凡,却靠着后天努力登高望远,这便是造化归属最大的特点,在最终的定数没有产生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我这样说就当真是对的么?已知定数所在,就一定会是最终定数么?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自古便有术士顺势而为,道万物不可推其始末,可前赴后继下,还有人执迷不悟,为求勘破红尘,或是求得长生大道一意孤行,最后还不是黄土白骨一堆?」 「人更三圣,世历三古,这天地阴阳互应,刚柔并济,厚德载物,这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又如何作观?」 神赤面容痴痴,仿佛陷入某种境地,舞惊鸿看着神赤略显浑浑噩噩的样子,不知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你究竟在说什么,天道一途我都不敢妄自菲薄,你难不成想摸透其中奥秘?」舞惊鸿冷冷问道。 神赤一愣,很快身上的异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舞惊鸿,半响,缓缓说道「我自是无法琢磨,不过我可以断定,昔年我们六人作为外来者觊觎这个世界的资源时,天道衍生下的万物就是用来制衡对抗我们,以此不让我们称心如愿,不劳而获。」 「你的意思是说天道就是那股无形的力量,它在守护这个山海世界?」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确定,天道飘渺虚幻,如今整个山海五经都是天道自然演变而成,这世间万物都是天道下的产物,也可以换句话来说这山海世间不论任何物体,不论任何形态,他们本身就是天道。」 舞惊鸿听的大惊失色,道「你这未免太过离谱,难不成路边的花花草草,鸡鸭猪狗,沙粒蝼蚁这些也是天道?」 神赤直视舞惊鸿,庄严说道「有何不可。」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天地初开六大刑徒 这个世界,我们每个人,每种事物的存在,都不是孤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和这个世间包括天外宇宙相通相连。 哪怕一只渺小的蝴蝶轻微煽动一次翅膀,也有一定的可能会引起千里之外的一场飓风。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一切都是变数,互相影响,互相催动,没有穷尽,直至最后定数结果产生。 舞惊鸿挑眉不解,若是真如神赤所言,这个世间所有都是随天道运转的轨迹而来,而万物本身就是天道,可天道不应该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么?那生来蝼蚁,又或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它们也配称之为天道? 神赤解释说道「这个世间万物,即使形如蝼蚁般的存在他们也在为这个世间的运转孜孜不倦的努力奋斗,草木向阳而生,人靠黄土而活,这些不都息息相关,紧密相连么?有迹可循的天道是大自然可以看见的现象,无迹可循的是那命理无常,不过这些是是非非,古人都已经替我们走过一遍,书上的名言道理,戒律清规同样是一种修行感悟大道的一种方法,准确来说更多是前者留下的经验之谈,以儆效尤,让后人少走弯路。」 舞惊鸿听着神赤的坐观论道,不置可否,对她来说,那些太过繁琐,也不愿深究其中具体。 「你说了一大堆可是推演出天道的运行轨迹了?」舞惊鸿讥笑问道。 神赤茫然,对于舞惊鸿明目张胆的讥讽并没有看在眼里,他摇了摇头,叹道「在天道之下,我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舞惊鸿见神赤如此有自知自明,一时无言以对。 「至后世起,山海文明上下五千年,波澜壮阔,精彩绝伦,不论何地,不论任何种族,在历史岁月的洗礼下,生生不息,代代传承,时至今日,东南西北四经已然成就不菲。遥想天地初开之际,同样也是风云变幻,鬼斧神工,这人间浩瀚,每一代每一世都有属于当下的风景,而我只是有幸见过这岁月长河里的风光而已。」神赤唏嘘不已,可他的脸上却满是荒唐。 活了这么久,又该何去何从,又或者如何回去? 舞惊鸿无法感同身受,可她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她看着神赤,直言问道「既然你是天地初开时被外界流放至此的刑徒,你说一共有六人,除你之外,其他五人呢?」 神赤耸了耸肩,脸上又渐渐恢复过往姿态,道「有两人不知天高地厚,被神农伏羲给剁了。有一人受不了此间天地的压制,自杀了。还有一人倒是颇有意思,刚来这里不久,见识到山海五经的与众不同,竟是甘愿舍弃原来的世界,投身山海天地,以自身感悟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美其名曰说是追求天道,等到勘破其中规律,就可以完成任务,摆脱刑徒之身。」 舞惊鸿蹙眉,道「那他后来呢?」 神赤翻了白眼,道「轮回转生去了啊,至今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跟个疯子一样,企图体验这个世道的万物感受,生老病死,春夏秋冬,说是以此来磨合自身大道,从而发觉天道漏洞,这样就可以一举破开天道法则。」 舞惊鸿低头默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妈的,现在想来这家伙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知道他轮回转生了多少世,他娘的到底行不行啊。」神赤蹲在地上,抓起一手的泥巴就往灵汐潭里扔去。 「击破天道,痴人说梦。」 神赤也不气恼,舔着脸笑道「你是说那个疯子吧,我也觉得是,不过你别小看他,这第一次天劫和第二次天劫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家伙搞的鬼,不然我族怎会感应到此,从而举兵来犯?」 舞惊鸿一愣,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神赤,眼里满是震惊。 「哎,忘记告诉你了,你们口口相传的 化外天魔,正是我的星球,我就是来自天外宇宙,也是天魔当中的一员哦。」神赤在水里洗了洗手,向舞惊鸿递出一手,颇为礼貌。 舞惊鸿呆呆失神,这神赤所言,是一层比一层离谱,六大刑徒居然都是化外天魔,而其中还有天魔混迹在山海之内,迄今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你看看你的样子,看我跟瞧见鬼一样,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世界虽然对山海五经觊觎窥探,可我并没有那个想法,如今的我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天道压制我们这些外来物种,所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潜移默化中我都算是本地人了,不然那本古人撰写的山海经也不会对我神赤有所记载,他娘的,还把我写成异兽之属,真是见鬼了。」神赤不满说道。 舞惊鸿接受神赤太多消息,若是过去的她还有几分掂量和打算,可如今的她失去所有,就连生死都抛之脑后,这些过往秘闻,又与她何干,权当听个故事而已。 舞惊鸿深吸一口气,收起异样,并没有多说什么。 「受此间天地之力影响,当初的传送阵被强行关闭,后来那疯子转生,随这山海万物一道修行,我猜他应该是找到什么办法可以恢复大阵运转,所以在那不久后,有了第一次天劫的降临,没想到那位创世神帝俊真是凶啊,联合上古诸神,不仅将天魔阻挡在外,甚至连当时来的一位绝世天魔都给宰了,佩服佩服。」 「再后来山海已无真神,直到龙神掌管神界,却遭遇第二次天劫,想来还是那疯子贼心不死,想借天魔的手来毁灭这个世道,你说他是不是轮回转生久了,现在还变成一个傻子?怎的跟天道犟上劲了?非要来个鱼死网破。」神赤摇头怜悯。 舞惊鸿默不作声,若真是如此,先前自己所言,觉得此人想击破天道是痴人说梦,但这人非要死磕到底,结局还真不好说,试想如果这个山海五经被外族占据又或是受到重击毁灭,可能真就让他做成了吧。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舞惊鸿询问说道。 神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摇头,道「断然是不可能,这接二连三不是都已经试过了吗,山海天地变化莫测,定数无常,光是你们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都无法琢磨其中详细,一个外来种族又凭什么有这个本事豪取掠夺?你要说靠武力或是境界修为压制,难道这山海之内就没有修为通天者么?第一次碰见帝俊和诸神,第二次有龙神剑神其它修士,难道以后就没有么?这大夏之倾,没到时候,我看谁来也不行,要知道山海五经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当外敌来犯,大是大非面前,是个人都知道怎么做吧?」 舞惊鸿目光一亮,对神赤所言倒是刮目相看。 「你倒是看的通透。」 「哎,就我这样,早就活明白了。」 「那你们这六人死了两人,自尽了一人,一人不停转生破道,加上你,剩下还有一个人呢?」 神赤一顿,转了转眼珠,忽而降低了声线,道「这就不清楚了,在我们那边的时候差点就被他踏碎整片星云,后被族人联合围剿,毁去一身修为流放至此,那会我们五个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早早离开了小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神赤说着说着,似乎觉得念叨过往的一切太累,他一手抵住太阳穴,不停的唉声叹气。 舞惊鸿看着神赤的样子,此刻细想过来,只觉两人面对面交谈简直是匪夷所思,若不是造化弄人,怕是神赤也不会对自己说出这么多内幕。 「那你呢,难道一直这样活着就没什么打算么?」舞惊鸿破天荒的开口问道,等到话说出口,连她自己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神赤没有在意舞惊鸿的样子,他指了指她身后的灵山洞,道「先前让你断绝洞里的念头是因为你身处 在这仙妖两界,权利欲望,修为境界仍是你们这些修士梦寐以求的存在,甚至还会继续勾心斗角,争个你死我活。后来看你心境变化,好像比过去我认识的舞惊鸿判若两人,我这才和你说些往事,况且这么久了,不说出来我怕我哪天也会忘记,再则就算你知道了,我觉得也不能如何。」 舞惊鸿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打算是在这灵山洞了。」 神赤气急败坏,没想到这娘们心思如此玲珑剔透,自己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还能一语道破。 「这宇宙无垠,即便是修为通天或是有着超先进的文明也无法抵达尽头,而在无数的星云体包括星球里,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实在太多太多。只是有一点你可能不知,以宏观世界论微观世界,很多时候一定会有一种固定不变的规律,比如在我们的世界里,有四座传送法阵,这是天地形成时自然而然出现的,而你们这个山海五经,同样有四座传送法阵,其中一座就是对接我们两个星球相连的存在。」 舞惊鸿已经见怪不怪,道「关于这传送阵我倒是有所耳闻,哪怕不是你说的这四座传送阵,早年前也有不少修真门派可以建造彼此间的传送阵,只是对于灵气消耗这一块特别严重。」 神赤挥了挥手,道「我当然知晓,虽然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可相比那四座超级法阵,你们那些太廉价了。要知道你我两者所在的星球都有这四座法阵,而且这种法阵是可以直接传送到另一星球,说明其它各地也有如我们这般存在的四座法阵,你试想一下,若是借此机会,开启其它法阵,你说又会去向何方,若某一日找到规律,是不是就可以遵循其中的方向,到达宇宙尽头,你说那时又会是何等的光景?」 舞惊鸿一愣,只见神赤目光囧囧,脸上充满了希翼,似乎在追寻憧憬某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那灵山洞里的光......」舞惊鸿喃喃不已。 「这个世界有四座传送阵,分别是玄冥星云,圣辉星云,惊魂星云,雷遁星云,而连接我们两处的则是玄冥星云,我们也是通过这座阵法传送过来。当年我潜入蛮荒,则是因为妖界蛮荒深处藏着惊魂星云阵,我本想研究其中奥秘打开那座阵法逃离此地摆脱刑徒身份,后被蛮荒老祖发现,他以此要挟我,让我画地为牢数万年替他看管神墓,也就是被妖界熟知的守墓人。」 「后来你们几个年轻人联手闯荡蛮荒,不仅打破了蛮荒的制度,还打算血洗蛮荒,无奈之下我只能逃离那地,以免被有心之人发现我的打算,继而再次利用我,所以最后我带着这蚀骨云烟来找你,并且让你将我藏身在此。」神赤如实相告说道。 舞惊鸿了然,当下伸手指了指后方,道「那这里面藏的是什么阵法?」 神赤径直说道「雷遁星云。」 「你这些年一心一意研究这个,想让传送阵重新恢复运转,就为了想离开这里?」 「有些人活的越久就越怕死,可这里的物竞天择,春去秋来,生老病死是必然现象,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能躲到多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况这天地大道在上,我自是无法逃脱,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神赤苦笑说来。 「对天道抱有敬畏之心,你倒是很聪明,难怪你们这六人只有你还没出意外。」 神赤扯了扯嘴角,道「所以啊,我才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一旦到了其它星球,想必那里又会有新的天道制度,如此一来,我不是可以继续苟活了吗?」 舞惊鸿莞尔,这家伙难不成一辈子都在想着怎么不死?即便在这山海五经已经活了数十万年,仍是惜命不已。 人和人相比还真是天壤之别,如神赤,如玄木。 「然后到了其它地方继续研究那里的传送阵,从而再 去下一个地方?」舞惊鸿追问说道。 神赤笑着点了点头,道「宇宙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嘛。」 是啊,莫说宇宙,就说我们现在生活的世间,有多少人愿意为了自己所愿,所爱,所想勇敢的活下去,哪怕不切实际,哪怕前途渺茫,仍是毅然决然,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那时他说他的愿望是徒手摘星送给喜欢的人,却有人说他是痴人说梦,荒诞不经。 可那年琼楼玉宇,神界之上,他真的送给他喜欢的姑娘一颗最闪耀的星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四章 鸳鸯袖里握兵符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世间岁月波澜不惊,淡入流水,年年复年年,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都是这个世界里不一样的风景。 来年之际,仅仅是开春不久,山海仙妖两界就爆发出数件惊天动地的消息,消息席卷蔓延,直让两界之士目不暇接,哗然无比。 三月,位于南山经极南之地,有一凌霄阁的门派,新晋为仙界名门大派之一,至此,本是仙界六大派系如今对外宣称为仙界七大派。 南山经至神界崩塌之后,作为仙界之地,这三千年来一直都只有北边的七星岛和东边的雾影宗两大派系扎根驻足于此,此外还有一些籍籍无名的小派遍布各地。 南山经版图在东南西北四经来说,面积虽然是最小的一方,可仍是不可小觑,要知道整个山海方圆本就是浩瀚壮阔,只是相对于其它各地三经而言,这才使得南山经面积略小罢了。 由于南山经只有这两家仙界大派,而雾影宗是纯正的道家门派,修身养性,深居简出,门中弟子更是行事低调,是以在南山经而言,雾影宗的名声在近年来还比不得七星岛。 可任凭谁也不敢小看雾影宗,要知道雾影宗传承久远,早在三千年前,神界还未崩塌之际,雾影宗就已经是山海两界赫赫有名的存在,雷打不动,根基颇为深厚。后来随着神界崩塌,七星岛作为新晋的大派,行事张扬,手段更是雷厉风行,很快就在南山经占据一席之地,七星岛对外大肆广招有天赋的弟子,从而使得其人数规模渐渐壮大,就连地界也在不停朝南扩张,时至如今,近乎占据南山经北地的一半之地。 现在,南山经极南,又多了一大派别凌霄阁,此后就是三足鼎立在上,对南山经甚至整个仙界来说,亦是喜事一桩,要知道宣布这件事的人,正是半神轮回颁布的谕令,可谓是天大殊荣。 只是除了南山经本土人之外,对于西山经哪怕北山经来说,虽然知晓有凌霄阁这么一个门派,可对于阁主鸣珂来说,很多人并不是太了解,甚至都没听过此人的名字。而让世人记住凌霄阁这个门派的缘由还要追溯到上一届仙侠榜,那时,正是一位来自凌霄阁的弟子一举击败仙界六大派所有天之骄子,夺得榜首,威震四海。 这是三月发生在南山经的大事,因为凌霄阁的新晋,同时又是半神轮回主张,是以当时在仙妖两界引起不少的轰动。 只是在同年三月末,又一件大事震惊两界,相比第一件大事来说,这第二件更为石破天惊,掀起滔天骇浪。 来自西山经长留山的妙可可,带着势不可挡的英勇孤身仗剑去往南山经七星岛,凭借一己之力,如过无人之境,一路杀至七星岛大本营,使得七星岛七座岛屿的岛主纷纷出动,七人联手,加上各个岛屿的长老和精锐弟子,倾巢出动,皆为了妙可可一人。 妙可可手持承影,所向披靡,凡是任何阻扰其步伐的七星岛之辈,都被她一剑逼退,妙可可无意杀人,却也不愿让这些人阻挡自己的脚步,出手果决,是以不少弟子都在妙可可手下吃了许多苦头,更有大部分人受伤严重。 消息一经传出,两界之士,各门各派纷纷派出探子前去打听消息,不知这妙可可为何好端端的要找上七星岛的麻烦,要知道两派同为仙界名门大派之一,以前从未听过两者间有过矛盾,甚至在过往的仙妖纷争之中,长留山和七星岛都是冲锋陷阵,抗在战斗前线,按道理说不会兵刃相向。 此外,长留山在年前受洛城东影响,长留七十二座山脉毁之一半,主山通天峰更是被其一剑粉碎,荡然无存,最后还是太阿剑化气为山,代替通天峰成为剑山,使得西山经天幕方才得以稳固。 长留山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山中更是百废俱兴,有待重新建造,即便长留 山作为上古时代传承下的门派,底蕴深厚,可在这样的天灾人祸中遭受重创,难免也需要保存实力,固本培元,怎能轻举妄动。 要知道曾经的长留山可是整个山海内数一数二的存在,当年舞惊鸿执掌长留,在妖界踏入西山经攻打长留时,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长留山仅凭一山之力就挡住了妖界大军来袭,实力可谓雄厚。而上一任掌门崇灯收的三位弟子更是在千年后齐齐破镜,一门三人在通天峰,同样也是自己的机会。 暗流涌动,勾心斗角,从未停歇。 只是对于这些流言蜚语,长留山一众上下并没有理会,现今代管掌门文竹更是放出豪言,要七星岛从七大派除名,要其滚出仙界,滚出南山经,若是执迷不悟长留一定举山上下,和七星岛不死不休。: 当时所有人无不动容,文竹长老的脾性在仙界各派来说是出了名的随和面善,到底是什么事竟然引起这样一位古稀花甲之年的老神仙暴怒,甚至要和七星岛一决生死。 消息在各地流传发酵,北山经妖界人人鼓掌欢舞,只觉大快人心,这样的画面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巴不得两派斗个头破血流,同归于尽最好。 很快就又有消息传遍整个仙妖两界,妙可可一人起剑七星岛,承影剑浩瀚夺目,剑气滔天,将七星岛上的天幕都遮挡了下来,当长河剑气涌动,悉数坠向七星岛时,竟是引发七星岛催动护岛大阵,要知道一个门派的护山阵法,只有在经历门派危机时才会开启,可见当时是如何的动荡和激烈。 有许多好事者利用镜花水月的镜像临摹出妙可可身在七星岛大展身手的风采,从而将镜像贩卖到西北两地,赚的盆满钵满。 妙可可一剑之下,日月无光,剑气遮天蔽日,使得海水之上的七座岛屿在狂风巨浪下摇摇欲坠,大地裂痕蔓延,最后一举沉没其三座岛屿,飘然绝世。 也就是在那时,山海仙妖两界所有人看着妙可可的巾帼飒爽,女子剑仙凌尘苍穹,踏风摇曳,步履生莲,另无数人为之相向,崇拜不已。 有记载篆书者,甚至写下「鸳鸯袖里握兵符,将军何必是丈夫。」的豪言壮语,其本意正是赞美妙可可的绝世无双,女子气概同样威严霸道。 只是妙可可也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她本是孤身一人仗剑而来,期间一路闯关破阵耗费不少精力,后来又面对七星岛七位岛主联手诛伐,虽然妙可可凭借合道境的修为 不惧任何,可毕竟这里是七星岛的主阵,妙可可处处受制于人,只能强行执剑杀敌,当她击溃那三座岛屿之后,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再也难以抗衡七星岛不顾一切的反扑,最后她遍体鳞伤,被七星岛抓捕囚禁,势必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长留山众人从镜花水月中看见妙可可一身是血的样子,举山上下怒不可遏,京墨文竹两位长老二话不说,直接不顾剑山重塑,带着门中弟子浩浩荡荡直奔南山经七星岛而去,期间还放话告知七星岛,若不放人,长留山必将荡平余下四座岛屿以及南山经所有属于他们的地界。 与此同时,来自北山经妖界三门之一的神诀殿也放出狠话,若是七星岛敢取妙可可性命,神诀殿定会将七星岛挫骨扬灰,凡是七星岛弟子不论内山还是外山,只要拜入其门下者,将会遭到神诀殿无休止的暗杀,直至七星岛从这个世界消失。 当时这个消息放出,同样是引得两界哗然,更多是彼此间的谩骂的和讥讽,仙界和妖界皆是对这两个门派充满了敌意和不屑,其中最大的缘由便是当年有关妙可可和玄木的露水姻缘,如今看来,神诀殿有此动机,更是验证了从前的传闻。 在各种声讨和口诛笔伐下,竟是有小人放言长留山昔年没有被妖界荡平,就是因为长留山为求自保已经和妖界勾搭,时至今日才露出马脚,为世人所不耻,为天下正道所不容。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三十六座剑气山 随着事情的发酵,就连开始玄木所在的门派雾影宗也被牵连其中,直把雾影宗也当成妖界细作,西南两经同时出现叛徒,还是仙界最早的六大派之二,一时为天下所鄙夷。要知道在这千万年里的仙妖种族纷争中,唯独这两派在历史长河下始终屹立不倒,代代传承,原来是和妖界有所瓜葛。 从三月末起,在妙可可起剑七星岛时,事态越发变得不可收拾,这一年两界动荡,局势不安,人人自顾不暇,或是隔岸观火,或是推波助澜,此起彼伏。 话题在说到七星岛这边,七星岛虽是后起之秀,可这千年来积累的底蕴以及自身得到的造化还是让他们有一定基础根基,不然也没有本事在众多门派里脱颖而出,成为最早的仙界六大派之一。 而面对长留山和神诀殿的威胁,哪怕是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何况在妙可可的暴走下,自身已经损失三座岛屿,若不拿妙可可以儆效尤,试问七星岛日后还如何立足在山海之内,如何站稳南山经,这要妥协,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何况这时的局面本就对七星岛有利,天下舆论都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七星岛自然成了很多人支持的存在,尤其是当七星岛要面对长留山和神诀殿这样的显赫名门。 说也奇怪,此番妙可可孤身来犯,本是想找七星岛讨要一个说法,就是关于当初在小观水之地张三的死,可面对天下人的指责和误会时,长留山并未将这个消息告知天下,就只是任凭妙可可闯荡七星岛,最后拔剑相向。 于此之外,还有一点世人同样好奇无比,就是这件事从发生再到发酵蔓延扩大,作为七星岛的岛主萧远山始终没有露过面,从始至终都是由岛上的两位大长老以及萧远山的亲传两位弟子出面负责,这不免让外界揣测纷纷。 面对长留山和神诀殿的威胁,七星岛刚开始还没有异动,直至夏至时分,七星岛浩告山海,同时声明两派,若是要战便战,七星岛哪怕穷尽一切代价,断然也不会接受两派的要求,且绝无可能放走妙可可。 至于如何处置妙可可,七星岛在浩告的同时也说明了妙可可因为一己私怨,迁怒整个七星岛,不仅打破了岛内祖师堂,还毁去三座岛屿,已是和七星岛不共戴天,此等近乎灭门之举,七星岛必将让其血债血偿,将于小暑之日,腰斩妙可可,再用聚魂灯炼化她的三魂七魄,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七星岛目的不言而喻,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若自身没有一定的手段和狠辣,当真以为七星岛是那么好欺负的么?尤其是此番妙可可一人仗剑而来,就杀的七星岛上下鸡飞狗跳,颜面尽失,这一次,七星岛自然要找回面子。 而这份浩告,就是最好的说明。 虽然知道这一举动将会彻底惹怒长留山,可七星岛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去对待此事,如若长留山和神诀殿仍要和自己刀剑相向,那么七星岛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反噬,哪怕最后山门告破,七星岛也不愿坐以待毙。 在此之前,甚至不需要等到小暑,也不必当着天下人的面,他们私底下就可以将妙可可处决。 只是人活在世上,有些脸面从哪里丢的,就要从哪里捡回来,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七星岛来说,不管再怎么惧怕,最后的血性不能丢。 对此,长留山自是不能容忍,在京墨和文竹的带领下,长留山已经奔赴至南山经一带,若不是担心七星岛用妙可可威胁,自己一众早就大打出手。同时,据说北山经神诀殿那边也派出不少长老弟子偷偷潜入,目的同样奔着七星岛而来。 在小暑降至的前一日,七星岛已经万事俱备,不仅增派人手驻守岛中上下,同时还将妙可可高挂在岛上最高处,顶着烈日炎炎,就等着时辰已到,将其腰斩,聚魂灯也在太阳暴晒下,火势旺盛。 当 时在七星岛的周边,聚集了来自许多山海各地的奇人异士,其中不乏有各门各派的长老或是掌门,亦是亲自来此想要一窥究竟。 人潮汹涌下,不论仙界还是妖界,都聚集在这场南山经北地沧海边缘,不知此战最后的结果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要知道长留山的人马已经赶来此地,其中京墨更是合道境的修为,他是断然不会让妙可可身陷囫囵,被七星岛活活炼化。此外,还有躲在暗处行事诡秘的神诀殿,七星岛若没有一定的把握,是绝无可能这般明目张胆,看来其背后一定有某些靠山或是强有力的后援。 本以为事情最终的发展会和众人预料的八九不离十,只要七星岛对妙可可动手的前一刻,一定会有人站出来阻止,可结果却是在小暑刚至那一天,一幕震惊寰宇的画面映入所有人的眼前,以至于人人骇然失色,根本顾及不了七星岛的热闹,直接掉头逃命。 一粟白光缓缓在天幕下绽放,风起云涌,放佛天都裂开了一道口子,居中的白光正从裂缝中肆意泄漏,气势滔天。 那些白光倾泻,在七星岛的上空到处蔓延,形态万千,波澜壮阔,可之所以让众人莫名心悸的是这些白光里具是冷冽肃杀之意,所以大家方才想要远离此地,以免被这白光殃及。 有人瞧出白光遍布在上演化的形态,正是长留山被毁去三十六座辅峰。 「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剑起。」一道默然的响声响彻整个天地。 兀然,所有白光幻化的形态瞬间一荡,继而互相交融叠加,在无数人惊恐的目光下缓缓凝聚成一把光剑,剑指大地,剑至九天来,一股横扫江山吞九霄的气势笼罩每个人的心头。 狂风卷起浪滔天,天光明月也难掩那把剑的嚣张狂妄。 「谁敢动我小师妹,死。」这是那道声音响起的第二句。 「是洛城东!」 「洛城东!」 「天呐,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已经和长留山决裂了么?当初在通天峰顶,我还见他和妙可可打的火热朝天,眼下怎的还跑这来了。」 「你莫不是被吓傻了吧,洛城东可是如今山海天地间的唯一一位真神,还是剑修神境,普天之下,何处去不得,何处不能去,难怪刚才我看天上一眼,差点道心崩盘了。」 「道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幸好跑得快,不然给那把光剑劈下,你我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人群鼎沸,左顾右盼,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着那把光剑,忘记置身何地,满目敬仰,不敢有所逾矩。 妙可可脸色苍白无力,嘴角干裂流血,一身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不知这段时间七星岛又对她动了多少酷刑。 可眼下她没有流露半分胆怯和痛苦,妙可可眼眶通红,泪水淌过脸颊,她看着那把高高在上的光剑,哭红了眼。 虽是在哭,但妙可可的眼里分明溢满了笑意,满是温柔。 印象里,幼时那个一直保护在自己身边的小师兄又回来了,这一次,小师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厉害,来的飒沓。 妙可可不怕死,而她这次孤身前往七星岛,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师兄,她不让长留山告诉世人缘由,正是因为她也有心中的执念和怒火,七星岛便是罪魁祸首。 虽然没有看见洛城东的身影,可这把光剑在上,就已经代表了一切,无人胆敢再煽风点火,无人再敢闲言碎语。 妙可可沉浸其中时,忽而有所察觉,她猛然转过头,视线朝着西边一处山崖撇去,余光中,一袭红衣闪过,已无踪影。 妙可可愣了愣,眼里的泪水更加汹涌,化作豆大的水滴拼命往下掉。 「以前站在烛龙的嘴里都不见你有半分胆 怯,怎么这会怕成这样,咋还吓哭了呢?」一道温和之声在她耳畔响起。 妙可可心中一震,在目光的正前方,有一个佝偻脑袋的黑影,在人群里渐行渐远。 这一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妙可可忽然有点紧张起来,她怕自己真的被七星岛腰斩,她怕三魂七魄皆被炼化,她怕那些一直担心在意自己的人也会伤心难过啊。 妙可可高昂起头颅,迎着烈日骄阳,曙光破晓,如歌如火。 小暑这一日,有女子剑仙,倩兮寰海,勘破劫数,渡劫大乘,已至合道境巅峰。 再后来,半神轮回现身南山经,没有任何话语,直接放走了妙可可,至于七星岛,轮回则将其从仙界七大派中除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至此,开春之际才有的仙界七大派,到了夏末时分,又还是六大派,只不过其中一角换了一角。 这一年,山海仙妖两界出奇的热闹,除了上半年的两件大事之外,在下半年,更是有两道消息再次打破山海宁静。 妖界帝尊,半神凌九泉。 沧海之主,半神北溟鹏。 仙界首座,半神轮回。 三人齐聚一堂,为这两道消息奠定基础。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六章 更上一层楼 秋分之际,一则关于山海榜的消息响彻山海两界,消息一经传出,各地修士皆是瞠目结舌,其中以仙界一方的修士最为诧异。 在往年历届比试中,山海内也仅仅只有仙界举办的仙侠榜为世人知晓,且阵容强势,规模浩大,只要是身处在西南两经的年轻一代之辈,不论仙妖种族,都可以参加这一届的仙侠榜,谁能角逐到最后,谁就能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而作为仙侠榜上的前十,更是有着丰厚的奖励以及各种传承功法,神兵利器之属。 距上一次仙侠榜已经过去一甲子,按照时间推算,这一届的仙侠榜本应就该在今年举行,只是由于上半年的突发事件,导致仙界内部大乱,众人还以为此事有所推延,可没想到等到最后,竟然等来了山海榜一说。 而且关于这次的山海榜,还是凌九泉,轮回以及北溟鹏三位半神亲自商讨决定,是以山海之内,不论仙妖任何种族,包括海内海外异兽,只要你有信心,且符合年龄要求,都可以报名参加。 具体的规则将会在第二年入春颁布,不过想来也差不多和仙侠榜大致相同,无非是这次的范围更加广阔,除了对年龄有所要求之外,其它倒是没有太多限制,毕竟这山海榜可是面对整个仙妖两界。 消息在各地流传蔓延,不少人都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借此机会崭露锋芒,一举成为山海中最耀眼的人物。 而继山海榜这则消息传遍之后,临近入冬时,又有一道重磅消息在两界炸了锅,相比前面几件事,这最后一件事则是颇为引人注目,只因这个消息一经发布,就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念念不忘。 这一年年末,是山海五经的纪元时刻,距离上次神界崩塌已经足足过去五百年,而为了迎接这百年时刻的到来,轮回亲自现身西南两经,以法相之面占据两经苍穹,告知所有修士,在年底即将开启天帝宝库。 天帝宝库! 此话一处,所有人目光深深,要知道这天帝宝库自古以来便有史籍记载流传,传闻这天帝宝库是创世神帝俊的后花园,当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更有上古遗留的稀世功法和各种神器仙尘之属,甚至传说还有超神器以及绝世灵丹妙药,倘若真有机会夺得其中一二,他日归来,定是飞黄腾达,今非昔比。 是以很多人都对这天帝宝库充满了期待,恨不得这天帝宝库早些开启,自己能早早进入,以此窥得其中奥妙。 只是轮回在确定天帝宝库的开启时间后,很快将其中规则说清,就是关于天帝宝库的开启时,自己会在洞天福地里放有一百枚五彩石,这一百枚五彩石正是通往山海榜的钥匙,届时谁能有幸夺得五彩石,便可直接参加山海榜。 于此之外,有关天帝宝库当中的稀世珍宝,轮回只说只要有本事者,都可以随意拿走,而且由于这次天帝宝库的开启涉及山海榜的参加人员,所以妖界和沧海异兽都可以进入天帝宝库寻求机缘。 至此,所有的一切消息都在年关之际落下帷幕,而众人也在这一年跌宕起伏的历程中,只觉整个世道比起从前好像变的不太一样。要知道从前仙妖两界水火不容,恩怨纠缠数千年,可如今都摆在台面上比较,这山海榜一战,怕是将会更加精彩。 仙界北地天虹谷,柳沂河一身白袍站在楼台亭阁前,望着谷外茫茫白雪,眉目淡然。 身后,灵陶陶随着柳沂河的视线一同望向远方,如今的他,越发俊朗飘逸,如那谪仙人一般。 “陶儿,你觉得我们这天虹谷风景如何?”柳沂河没有回头,开口淡淡说来。 灵陶陶一愣,不知为何师父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天虹谷大大小小小共有八十一座山谷,每座火谷或大或小都有自己的特色,依徒儿看来,虽然我天虹谷没有占得山海八景中的任何一景,可我们谷中的任何一处都是绝景,尤其是这玄火谷,我自幼在此长大,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胜过山海任何一地。”灵陶陶如是说道。 柳沂河点了点头,玄火谷,亦是天虹谷的中心所在。 “关于山海榜想必你也知晓具体始末了吧,怎么样,这次可有信心一雪前耻?”说到此处,柳沂河突然回头看向灵陶陶,眼里带有些许笑意。 灵陶陶正襟危坐,目光明亮,道“前不久多亏师父教导,徒儿突破化神灵寂迈入金丹期,至于信心徒儿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这一甲子过去,那陵游棋的道行不知成长到哪一步。” 柳沂河看着灵陶陶一派严谨端正的模样,忽而觉得他这些年在自己的教导下似乎一直都保持着刻板严肃的样子,这一点倒和宫煜有几分相似。 “陵游棋.....虽然上一届仙侠榜你败在他的手中,不过这一点你倒无需放在心上,他暂且忽略不计,此次山海榜角逐,你认为可有其他人能成为你的对手?”柳沂河好奇问道。 灵陶陶带着不解的目光看了一眼柳沂河,不知师父此言何意,要知道当年争夺仙侠榜魁首,自己和陵游棋正面交锋,那时,自己穷尽一身本事,仍是在他手底下讨不到半分好处,本以为会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可灵陶陶在他手中坚持不到一会,就直接败下阵来,是以在他心中,陵游棋才是真正的强劲对手。 可既然柳沂河这么说了,灵陶陶自是不会再去理会,他沉吟片刻,认真说道“若是如此,徒儿认为此番角逐山海榜,或许只有妖界神诀殿的白歌会是劲敌。” “就此一人?” 灵陶陶笑着点了点头,道“就此一人。” 柳沂河了然,忽而眨了眨眼,道“你可是漏了一人?” 灵陶陶一阵茫然,下意识问道“仙妖两界几派的年轻弟子徒儿都有耳闻,在师门带回的消息中对他们也有所了解,除了这神出鬼没的白歌外,其他人哪怕是我们仙界之人,徒儿自认也有信心可以打败他们,哪怕长留山几人亦是不在话下,不知师父说的漏了一人,指的是谁?” 灵陶陶所言并非他自身盲目,而是他的确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实力。 柳沂河看着灵陶陶不卑不亢的姿态,眼里很是满意,自己这个弟子可谓是他一手雕琢培育,不论是心性还是天资,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你忘记当初在沧海和你交手的那个少年么?我没记错的话,那少年应该叫墨故渊吧。”柳沂河缓缓说道。 闻言,灵陶陶微微一愣,先前自己只想着有关仙妖两界各派的弟子,倒是把他忽略了。 “是他的话,的确是不容小觑,只是沧海归来后,期间只听闻他也到了西山经,却不知他去向了何方。”灵陶陶回道。 “离我们这很近,早一年前他们就已经到了北境弱水一带,今年一年也都在路上晃晃悠悠,游山玩水,很是闲情逸致。”柳沂河笑着说道。 灵陶陶目光囧囧,道“那他们可是奔着我们天虹谷而来?” 柳沂河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许是出来历练的吧,好像并无太明确的方向,若是来了我们天虹谷好生接待便是。” 灵陶陶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沂河看出灵陶陶心思,直言说道“这一年我也是偶然外出发现他们的踪迹,并无交集,不过为师随手探查下,这位少年如今也步入化神境,不过比你落后一个小境界,乃是化神灵寂。” 灵陶陶骇然失色,沧海初遇他还未入化气境,可时至今日,那人修为竟然已经达到化神境灵寂期!这等天赋和修行速度,怎会如此恐怖如斯。 只是灵陶陶不知墨故渊还是从人界穿越而来,更不知道从他入道修行以来,不过短短三年多的时间,比起他们这些天之骄子,还是身处仙妖两界之地,领先他百年开始修行,墨故渊的天赋,已是空前绝后。 “怎么,怕了?” 灵陶陶深吸一口气,继而目光如炬,战意盎然,道“不怕,这样的话和他交手,我才能使尽全力,毫无保留,这才痛快啊。” 柳沂河笑着点了点头,情理之中,也在预料之中。 “山海榜就在来年,具体的规则细节相信到时候那几位半神也会有所决策,你好好准备即可。” 灵陶陶应了一声,再次看向自己的师父,不知为何,从入秋以来,自己总觉得师父好像越来越神秘,平常在谷中几乎很少看见他的身影。 师父一来无事,二来也不闭关,可就是莫名的见不到人影,今日还是灵陶陶特意一大早赶来,深怕晚点师父又不知要去何方。 “师父,早前你不在山谷的时候,李师叔私底下曾来过这里,我本想带他进入玄火谷,可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谷外呆了一会就走了。”灵陶陶如实说道。 柳沂河已经再次背对灵陶陶,目光怔怔看向山外,脸色漠然。 “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我们天虹谷的叛徒,不知道他已经拜入血魂门下了么?你喊他师叔,可是宫煜授意?” 灵陶陶瞬间大汗淋漓,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灵陶陶没有丝毫害怕,他咬着牙关倔强说道“师父,与宫煜师伯无关,是我执意如此罢了。” 柳沂河回眸看了一眼灵陶陶,眼神冰冷,道“以后不许再提此人。”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七章 北境十万大山 羊肠古道,大山丛林,蜿蜒曲折。 随着大雾渐渐散去,从古道中缓缓走出几位年轻男女的身影,他们有说有笑,成了荒寂野道上一抹独有的风景。 此处地势颇为复杂,更多是山路十八弯,忽高忽低,走在路上的几人一时顿感压力。 「喂,你小子带我们走的是什么路啊,这是去哪?」一俊朗飘逸的白衣少年扯开嗓子喊道。 四人里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身穿布衣青衫的少年,脖子上还坐有一个胖墩墩的小女娃,粉嫩可爱,此刻正瞪着眼睛,恶狠狠盯着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伙。 「我看书上记载的方向,应该就是十万大山,看来我们已经到了这周边地界了。」布衣少年和煦说来。 「十万大山?墨故渊你带我们来这干嘛了。」又一白衣少女不解问道。 「对啊,自从当初到了北境的弱水一带,鱼姐姐都走完江了,可这一年我们都在北境游逛,期间虽然鱼姐姐也走过几条大江大河,可我们的目的不是由南出发最后通过南山经去往南海之地么?」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亦是好奇问来。 几人云游至此,正是陪鱼清潺一路走江而来的墨故渊几人,如今已是临近北境十万大山之地。. 墨故渊回头看着三人齐齐盯着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这三人真要把自己给吃了一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在书上看这十万大山介绍说山中森林茂密,古木参天,有众多峭壁悬崖,峰峦起伏,此外,山间有许多河溪流水,一看就是灵气充沛之地,既然已经走到这了,不妨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奇遇呢?」墨故渊眨了眨眼,笑着说来。 「奇遇?十万大山乃是穷山恶水之地,自古少有人会涉足踏入其中,关于其中的灵气充沛这一点倒不假,只是同样也会有很多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凶兽,其中不乏有毒瘴迷雾丛林,可是很危险的。」落葵小心翼翼说道。 羽涅听罢,眼光一亮,接口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关于这一点落葵你别怕,我相信我们几个联手在,只要不是还虚境级别,一律都不是事。」 落葵皱着眉头,刚想教训羽涅两句,羽涅已是厚着脸皮笑道「你先别急,难道你忘记了如今墨故渊和鱼清潺一个是化神灵寂期,一个是金丹期,而我呢,估计也已经到了化神期瓶颈了,假以时日,说不定我都能直接步入还虚境,何况还有一个饺子啊,那才是我们强有力的后援。」 落葵听着羽涅款款而谈,刚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出来一年多,好像只有自己进步最慢,他们都化神期了,而自己还在化气境,说好了出来历练,可是一路下来进展微不足道,连一个瓶颈都没有突破,落葵只感自己天生就不是修行的料。 鱼清潺看出落葵眼里的落寞,顺势走到她身边,一把推开了羽涅,不满说道「瞧你那得瑟样,还假以时日,你以为你是谁啊,真当自己已经是神了?」 羽涅挑眉,刚想反驳一二时,前方墨故渊打断说道「说起羽涅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半神时光,这一年我们都在想办法让那团棉花云苏醒,当初听它说需要通过吸收彩虹才能恢复意识,可这一年我们给它吸了不少彩虹灵气,却还是一直没有反应,这倒是有些棘手。」 「依我看来,不过是那团棉花的一时戏言罢了,难不成你还真把羽涅当神看了?」鱼清潺好笑问道。 羽涅龇牙咧嘴,朝鱼清潺扮了个鬼脸,坐在墨故渊脖子上的饺子看见,再也无法控制,一手举起,一抹深红色火焰飘荡而出,瞬间朝他抛去。 羽涅心惊肉跳,连忙躲开跑去,这火焰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怕的不行,好像这一路在饺子手底下没少吃亏,尤其是看见 这团深红色的火苗,让他有种忌惮之色。 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主要是因为羽涅曾经试过动用时间之力去控制这团火苗的趋势,可实验结果让羽涅骇然,他不仅无法控制这团火苗的来势,甚至在时间之力的结界范围内,那团火苗还有侵蚀之力,竟然可以腐蚀时间,这还是羽涅首次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情。后来在他和饺子多次的碰撞下,留了一个心眼的羽涅赫然才发现原来在饺子那团深红色的火苗下,还有一粟金光在生生不息,而腐蚀自己的时间结界,正是那粟金光的作用。 是以如今的羽涅在看见饺子那团火苗时,心里发怵,莫名害怕。 墨故渊摇了摇头,否认鱼清潺所言,道「我看未必,当初我们在弱水之底遇见那一幕匪夷所思的迹象,不都是那团棉花云告诉我们的吗,既然他能认出羽涅的样貌,断然是八九不离十。其实之所以要来这十万大山,我心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来此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办法在这里找到彩虹灵气,以此好让那团棉花云苏醒,这都快一年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鱼清潺掩嘴轻笑了一声,这墨故渊何时也学会调侃一二了。 「何来见死不救,这不一路让他吃了不少彩虹嘛,自个醒不过来怪谁呢。」鱼清潺傲娇说道。 「彩虹是大自然的一种特有现象,尤其是在雨后受太阳照射,颇为明显,可这一路我们更多是自己在自造彩虹,让这团棉花云吸收,不知有无影响。我们随便在光照底下泼一盆水就有彩虹的迹象,要知道比起山水天地下自然而然形成的彩桥悬桥,那或许才是最为精纯的彩虹灵气。」墨故渊解释说道。 鱼清潺撅了撅嘴,嘀咕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呢?」 墨故渊无奈一笑,道「这可不像鱼姑娘之前的作风啊,我记得当初你见到那团棉花云可是跟第一次看见饺子差不多,欢喜的不得了。」 坐在他脖子上的饺子当即不满的发出「阿巴阿巴」的叫声,还不忘扯了扯墨故渊的头发。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是比你差一点。」墨故渊欲哭无泪说道。 「哼,那时刚看到它之前还觉得它不错,可谁让他胡言乱语,直言说羽涅是什么半神时光,结果让这个家伙蹬鼻子上脸,得意上天去了。」鱼清潺如是说道。 言至此处,几人下意识朝羽涅遁去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不知逃向何方,而饺子早已将那团深红色火苗召回湮灭。 「羽涅就这性子,一路走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又如何,我们俩无所谓,可落葵总不能跟我们一起受委屈吧。」 一旁露葵立马罢手急道「不碍事,你们别担心我呀,我就是修行慢了点,再说了我从小到大都这样,做啥都很慢,我已经习惯了,就算有时候着急也是恼恨自己的不中用,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鱼清潺捏了涅落葵脸颊,示意她不许胡说。 墨故渊莞尔,他自是知晓鱼清潺心中所想,先前羽涅直言,或许他自己本身不觉得有什么,可听在落葵的耳里,自然让落葵心中有几分不太好受。不过墨故渊倒并不担心两人间的差距大了会有隔阂,甚至在墨故渊心底认为,一旦落葵出了什么事,羽涅会是第一个站在所有人的前头,会比所有人都要在意,墨故渊也说不出缘由,就是打心底认为如此。 「落葵姑娘无需如此,这一路走来我们都已经习惯有了彼此的陪伴,对我而言,你们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亲人和朋友,自然要携手同行,互相照顾。」墨故渊有板有眼说道。 俩女看着墨故渊的姿态,噗呲一笑,齐齐点头应是。 墨故渊可没有理会俩女调侃自己的模样,他继续说道「关于寻找彩虹灵气恢复那团棉 花云的意识,其实我主要想的是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可以帮助羽涅恢复一些记忆,既然棉花云知晓羽涅的过往,假设羽涅就是昔年神界半神之一的时光,那么它肯定对羽涅的过往有几分熟悉,这样我们不就有方向可以对症下药,从而想办法使得羽涅可以找回自己的记忆,这样也对他自身修行有所帮助不是。」 鱼清潺和落葵齐齐一愣,紧接着对墨故渊竖起大拇指,异口同声说道「你真是智者千虑啊,佩服佩服。」 墨故渊挠了挠头,尴尬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们帮我想想可还有什么地方没想周全的?」 「你这环环相扣,哪里还有不周全的,依我看来,已经是天衣无缝了。」鱼清潺很是干脆说道。 墨故渊咧嘴一笑,看着鱼清潺的模样亦是开怀不已,他认真说道「那就好,如此一来,真要找到办法帮羽涅找回部分记忆,让他重塑半神修为,后面的路我们哪里还需要提心吊胆,矜矜业业,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俩女相视一眼,其中落葵更是笑花了眼,她乐呵不已,笑道「你瞧,墨故渊这想的,还必有一失?我看是兜的满载而归了。」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八章 商讨 几人沿着古道继续向前走去,在不远处,有一棵古木参天大树盘根坐落在野道一旁,周边枯草泛滥,有霜雪晶莹剔透。 视线朝上看去,只见羽涅不知何时飞至一根树杈之上,此刻斜卧撑首,手中执有一卷长画,目不暇接的看着。 墨故渊几人走近,看着羽涅全神贯注的样子,其中鱼清潺最为不解,问道「你不是给饺子的红莲业火追的上串下跳么,怎的躲在这了?」 羽涅撇了一眼,道「本大侠一直都在此处静养,什么上串下跳的,一派胡言。」 几人莞尔,也不去理会羽涅的故作姿态。 「这卷的镜花水月你都看一路了,怎的还没看完,我没记错的话这卷应该是在今年夏末时分从一位修士手中买过来的,当时我们不都看完了吗?」墨故渊昂着头,笑着说来。 羽涅一个翻身从树上落下,径直站在了墨故渊身边,他举起手中那卷镜花水月的画卷,一手指去说道「你看这妙可可,真是威风的很啊,一人仗剑前往南山经七星岛,杀的他们一派鸡飞狗跳,真是大快人心。」 墨故渊回眸望去,见妙可可一人举剑鏖战七星岛七位岛主,其中不乏有实力强劲的某些大长老,配合七星岛组建的大阵打的火热朝天,气浪翻滚。 「七星岛掌门萧远山至当初在流光城被北溟鲲吃了之后,七星岛门中就再无接近合道境的修士,要知道萧远山那会已经是还虚境分神期了,就差最后一步即可迈入合道境,可惜他自己找死,怨不得谁。妙可可前辈因为张三前辈的死,找七星岛算账也无口厚非,失去萧远山的七星岛,虽然门中还有其他还虚境弟子,可也断然不是一位合道境的对手,即便他们占据天时地利,又有护岛大阵也很难在妙可可前辈手里占得好处。」墨故渊缓缓说道。 羽涅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七星岛当初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贪图鲛人一族,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也算是咎由自取。最后甚至为了偷袭暗杀我等,不惜与长留山为敌,如今被妙可可找上门,毁了一半的根底,真是报应循环啊,可惜那七座岛屿没有全部击沉,有点美中不足。」 墨故渊一顿,眼中多了一丝凝重和自责,当初若不是张三前辈拼命护着自己,他又怎会被那雷豹一拳拳锤死。 想到这里,墨故渊情不自禁的握紧拳头,因为他还想起早前那个叫谢建雄的七星岛弟子就是因为差点害了鱼姑娘让自己走火入魔,最后活生生被轩辕剑吸干了血气,成了一具干尸。 「这七星岛自诩为正道人士,还名正言顺称之为仙界六大派之一,私底下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在流光城不巧碰见了我们这才出手教训他们,也算是因果报应吧。」鱼清潺一旁静静说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墨故渊的异样,鱼清潺深怕那一次暴走的墨故渊心境会有所变化,眼下特意朝他靠近了些许。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如今七星岛已经被轮回之司剔除六大派之中,加上此番被妙可可前辈倒腾的厉害,想必七星岛也是元气大伤,比不得从前,不过我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不管他们后面会不会继续派人暗杀我等,我们都需要小心防范,若是某日我们途径南山经,到时若有机会,我们也要找他们算账。」 「这个当然。」羽涅和鱼清潺异口同声,脸上已经是迫不及待。 落葵虽不懂其中具体,可看见几人都对七星岛抱有敌意,立马跟着喊道「我也要找他们算账。」 「哎呦,落葵很是仗义啊。」羽涅笑着说道。 落葵挺了挺胸膛,道「可可师叔都一个人去了七星岛打架,可见这个门派真是坏透了,你们说的张三也是我的师叔,早年间我去小观水之地,张三师叔对我可好了,不仅会做长留山 里的甜点让我多吃,还会教我各种修炼心法,就像我的第二个师父一样,七星岛仗着人多势众杀死张三师叔,这就跟我有仇,我也不开心啊。」 鱼清潺看落葵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连忙附和说道「好,到时候抓到那几个人,我把他们扔到你面前,你好好揍他们一顿。」 落葵闻言,这才破涕为笑,重重点了点头,道「其实我知道可可师叔为什么要去找七星岛的麻烦,本来这一次张三师叔没有危险的话,洛城东这次来长留山要回柳紫陌的种子生机还是有一定机会的,洛城东也不会一意孤行,起剑毁坏通天峰,毕竟当年张三师叔就是掌管那片花圃的呀,说不定张山师叔有什么办法可以给柳紫陌带来一丝重生的机会。」 几人瞬间了然,洛城东当初执意如此,不就是为了柳紫陌一人么。 一旁墨故渊紧紧盯着羽涅手中镜花水月里一幕幕闪过的画面,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一袭黑衣男子的身上以及他身边那位粉色衣裙的少女。 「唐晴亚,萧衡是吧,既然当初那两人自曝替你们留下出路,希望你们还能坚持到最后,这笔帐我迟早要找你们讨回来。」墨故渊眯起眼,一抹红光在眼底悄然浮现。 众人没有察觉墨故渊的不同,时而讨论妙可可孤身祭剑的英勇,时而啧啧称赞连连,最后看见浩瀚云彩幻化的三十六座长留山峰,山峰层层叠叠,最后化成一柄光剑遥指七星岛,当真是旷世胜景。 许久,羽涅自顾收回这幕画卷,朝墨故渊开口问道「日后我们总是要去往南山经的,七星岛想来只要他们还在南山经,也躲不到哪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下有关那件山海榜的事情?」 「山海榜!」鱼清潺和落葵诧异一声唤道。 墨故渊略沉吟,颔首说道「不错,这届仙侠榜改成了山海榜,可谓是近来年山海两界最大的事情,而在此之前,轮回之司也说了,年底之际将会开启天帝宝库,而通往参加山海榜角逐的便是在天帝宝库中取得其中的五彩石作为条件,如此说来,谁能取得五彩石谁就有参加山海榜的资格,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 「山海榜鱼龙混杂,不管是仙妖两界的修士,还是海内海外的异兽都会争先恐后入得其中,毕竟除了山海榜的资格,天帝宝库里可是还藏着许多奇珍异宝,造化机缘,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鱼清潺一旁说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对于这山海榜我并没有太大想法,主要还是奔着天帝宝库里的宝贝去的,毕竟修行在这山海世界,天材地宝的灵丹妙药真是可遇不可求啊,当初为了饺子的苏醒,我们没少下功夫,既然眼下有这么一出地方,断然是不能放弃,进去碰碰运气也好,只是我们需要多加小心,不可贸然贪心,一切以安全为上。」 羽涅拍了拍墨故渊肩头,爽朗笑道「这才是我们的墨故渊嘛,我说你怎会为了所谓的天材地宝不顾性命安危,不像你的作风啊。」 墨故渊无奈说道「饺子要想真正成长为混沌本体,怕是还有一段路要走,期间除了她自身的恢复之外,恐怕还需要借助外力。此外我们还要继续向南而行,身上没有一点依仗怎么行,是机遇也是挑战,当然要去试试,只是我们需量力而行。」 三人应了一声,就在短短的几句交谈下,几人已经做好打算,就等到年底,先去天帝宝库看看,若有机会,再觅得一番机缘。 「诶,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落葵忽而开口说道。 几人纷纷转头看去,不知落葵想到什么。 「你们说这参加山海榜的资格是取得天帝宝库中的五彩石,可这五彩石只有一百枚,按道理来说最后应该只有一百人可以顺利角逐山海榜,可是这五彩石被轮回之司放在宝库里,没有人知道具 ***置,要是有人得到不止一颗或是更多,那这又要怎么算?」落葵好奇说道。 几人相视一眼,不禁佩服落葵的脑回洞还真是特别。 「这个想必来年开春关于山海榜的规则几位半神应该也会有所决断,或者到时候我们进入天帝宝库见机行事,反正能拿到最好,不能拿到也不勉强。」墨故渊笑着说道。 就在几人谈吐之间商量此事时,忽而在这棵古树的最上方传来一声异响,树叶纷纷,枯枝散落掉下。 「什么东西?」羽涅大喝一声,几人同时朝上看去。 视线中,一道身影快速划破上方天幕,直奔远方掠去。 「这荒郊野岭居然还藏有一人?」鱼清潺疑惑说道。 墨故渊望着那袭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不知为何,印象里好像有几分似曾相识。 「走,追上去看看,他刚才躲在树上隐藏气息我们没有发现,该不会是七星岛的人吧?」羽涅说完率先动身朝前方追去。 后方几人相顾对视,不再耽搁,纷纷运转法力,齐齐追了上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三十九章 林中奇遇 十万大山里的丛山峻岭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有山势险峻的悬崖峭壁,各处更是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古树,一路纵横交错,在这片远古苍莽的大地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年,透露出一股洪荒时代的气息。 眼下寒冬,这北境十万大山更是显得庄重威严,犹如一只沉睡的雄狮,冷冽冰凉。 墨故渊一行人急速朝着前方追去,如今几人道法精进,比起过去御风远游更为得心应手,尤其是墨故渊,对于轩辕剑的操控越发炉火纯青。 心随意动,念起剑至。 视线中,先前那离去的人影在和自己几人渐渐拉开身距,看其气势,修为应是在自己几人之上。 鱼清潺和羽涅两人御风飞行,直直朝前方疾行追去,墨故渊则带着落葵和饺子御剑掠过,速度之快,眨眼间就将羽涅甩在了后方。 「墨故渊,那人去势极快,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我们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按我如今的境界来看,那人应该是还虚境无疑,既然追不上,我们还要以身涉险么?」身后,鱼清潺开口问道。 墨故渊望着视线尽头的那道身影,追寻了片刻,他印象里的熟悉之感越发强烈,可就是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谁,可他敢确定,这人自己一定见过。 「我只是觉得那人有几分熟悉,过去好像在哪见过,可就是一直想不起来,所以方才想要一窥究竟。」墨故渊道出心中所想。 羽涅落葵和鱼清潺闻之一愣,难不成那人还是墨故渊的旧识? 「我还以为是七星岛派来一路尾随我们的杀手呢。」羽涅耸了耸肩说道。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七星岛,断然不会如此冒冒失失,经历上一次的偷袭失败,加上知晓饺子的厉害,除非他们有万全之策,不然不会轻易涉险。我猜那人应该就是一开始在那棵古树上,是我们的到来恰好误打误撞碰上他了,所以才引起某些动静。」 「那你可有猜想到谁么?这荒郊野岭,又身处在十万大山里,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有人来此观光不成?」鱼清潺笑着说来。 「只是很熟悉,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不过既然那人无意与我们为敌,也没有流露杀意,想必那位前辈只是不愿和我们碰面,我们也就不要多此一举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墨故渊缓缓停下身影,继而带着几人朝山里落去。 羽涅落在后方,目光炯炯看着远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让他有几分徘徊踌躇。 「你该不会想追上去一看具体吧?」墨故渊挥手喊道。 羽涅无奈说道「既然你都说了是一位故人,又瞧着熟悉,说不定真是我们认识的人呢?」 墨故渊不解说道「若真是如此,那他不应该和我们叙叙旧么,为何见到我们还要跑开?」 羽涅没有多想,径直说道「这我哪里知道,我是担心那人是不是特意在找我们,又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墨故渊一愣,不知羽涅在说些什么,正欲问个缘由时,一旁鱼清潺拉了拉,轻轻说道「他应该是在说胡八仙吧。」 墨故渊抬头看向羽涅,下一刻,身影一闪,已是来至羽涅身侧,墨故渊望着远方好一会,半响,轻轻说道「若是早年间遇见胡仙师是他特意几次的安排,目的是为了引导我们帮助鱼姑娘走江,多行善事,积累功德,这一点我还真是佩服他,不愧是天机门一脉单传。只是方才我也放开心神感应,那人身上虽有熟悉的气息,却绝对不是胡仙师。」 羽涅随墨故渊的视线一同看向远方尽头,喃喃说道「去年在梁言家过完年,我们曾在合黎山驻足许久,却再也没有在山上找到那处山洞,当初八仙哥在洞中画下一方椭圆形的阵法,名为调虎离山,偷龙转凤,将自己和蜚的处境对换, 以至于自己被困在封印之中,你说他到底有没有本事,又能不能自己走出来?」 墨故渊回头看去,只见羽涅脸色迷离,此刻迎着冷风独自诉说,一股股热气在空中遣散。 「可是担心胡仙师了?」墨故渊笑着问来。 「那老家伙有啥好担心的,我就是担心他走不出来,身上带的那点酒不知道够不够撑到我回来救他。」 墨故渊拍了拍羽涅肩膀,笑道「放心,胡仙师腰上悬寄的葫芦可是一件大宝贝,莫说酒了,我感觉连世间所有的江河都能装进他那颗葫芦里,所以你就别担心了,等你哪天找回记忆,知道解开封印的办法,说不定就能去合黎山救出胡仙师了。」 羽涅苦叹了一声,道「现在才哪到哪呢,你说那棉花云认识我,可现在也没盼头,也不知道还要等到啥时候。」 就在羽涅这边刚说完,远方,一阵地动山摇之势传来,连着周边一大片树林纷纷倒塌,紧接着如排山倒海一般,气浪滚滚,延绵不断朝着四周蔓延。 一粟绿光大盛,在先前爆炸的中心地带轰然爆发,绿光夺目,直达天际射去。 墨故渊和羽涅此时还悬浮在半空,眼瞅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时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很快,感知到异样的俩女也动身追来,齐齐望着远方,有几分诧异。 「是先前那人遁去的方向,可是遇见什么危险不成?」鱼清潺好奇问道。 「快看,他在那。」落葵伸手指去,口中惊呼说道。 众人顺着落葵指去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粟冲天而起的绿光下,有一人影悬空迂回在绿光的左右两侧,四处奔波游走,环绕在绿光上下起伏,不知在找些什么。 「你们感受到没,这绿光经久不散,除了其中浓郁的能量之外,好像还有一种颇为古怪的气息。」墨故渊缓缓说道。 「古怪的气息?」落葵不解说道。 鱼清潺眼珠转了转,下意识说道「是火,你们仔细看,那人身上时而有阵阵火焰冒出,好像可以抵御那粟绿光的侵蚀。」 羽涅探头看去,忽而惊呼一声,道「他不是走不开,是被绿光的结界笼罩其中,所以才上下游离,看来是刚才不小心闯入这十万大山里的某地险境了。」 墨故渊沉吟不语,看了一会,猛然间目光涌动,他深深说道「是天虹谷的玄火,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如此。」 三人一愣,天虹谷玄火,这里可是十万大山的领域,难不成天虹谷就扎根在山中?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道「天虹谷就在西山经北境,背靠十万大山,我对玄火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当初和灵陶陶交战多次,我深有体会,只是后来一直不曾有过交集,自然也就不敢确定,眼下看来,那人身上的火焰定是玄火无疑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家伙是天虹谷的人?」羽涅问道。 墨故渊眯起眼睛,看着绿光里的人有几分狼狈不堪,一时也难以判断。 「先过去看看,若真是旧识,只要没什么深仇大怨,见机行事,能帮衬一把就搭一把手,要是底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招架不住,我们无需理会,直接跑人。」墨故渊干脆说道。 言罢,几人即刻动身朝前方飞去,待来到谷地近处,才被眼前遍地狼藉的一幕所震撼。 大地裂痕深深,周边古树更是残败不堪,其上遍布深绿色的液体,浑浊稠糊,时而冒起阵阵气泡,散发出一股恶心腥臭的气味。 一处深坑内,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盘卧在中,双目翡绿,来自天际的那粟绿光就是从它眼中迸发而出。 几人捂住口鼻,尽量远离底下大坑,看着那只蜘蛛数肢牢牢镶嵌在地底深处,岿然不动,就只是仗着绿 光形成的结界,将上方那一人死死圈禁在自己的领域之内。 「这是什么异兽,你看它的体积,跟座山似的。」羽涅好奇问道。 墨故渊打从来到此地就一直在打量那只蜘蛛的形态,可他在脑海过滤整遍山海经异兽传也没有找到与眼下这只蜘蛛相关的介绍。 「异兽传里记载了许多山海异兽,其中不乏有上古洪荒猛兽之属,哪怕如蜘蛛形态的也有不少,可是我仔细对比,书上没有一只异兽介绍和这只蜘蛛相似,我也不太确定这异兽究竟是什么。」墨故渊缓缓说道。 「看上去倒和寻常蜘蛛没什么不同,就是身形大的不像话,此外你们看它的眼睛,除了会发光,好像还有通灵的眼神,有点像人眼啊。」鱼清潺道出其中玄机。 四人仔细看去,果真如鱼清潺所说,那蜘蛛的双目极为通灵,察觉到有生人靠近,其中一目里的绿光渐渐收缩,隐有对准自己几人的冲动。 「先别轻举妄动,这绿光构成的结界怕是有某种异能,你们看那人被困其中,以他还虚境的修为都一时半会无法挣脱,我们要是不小心误入其中,怕是更加难以应付。」墨故渊提醒说道。 几人听闻,点了点头,再次拔高身形,向着高空飞去。. 等到墨故渊几人远离谷地之上,那只蜘蛛只是朝几人投来一丝丝警告的意味,并未深究追来。 「好家伙,你们看它的眼睛,真的好像会说话啊。」羽涅啧啧不已。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章 凶兽蜘蛛 见来的几人有意避让,深坑里的那只大蜘蛛也不愿多作理会,当下再次聚集眼中绿光,绵绵不断朝正上方的结界里涌荡射去。 墨故渊几人悬浮在高空之上,一时并未轻举妄动。 “应该是这人先前慌不择路,不小心误入其中,依我看来,这大蜘蛛起码是还虚境出窍期以上,看来我们是帮不上什么忙了。”羽涅来回看了看,当下提出意见说道。 一旁鱼清潺和落葵亦是点头附和,尤其是落葵,打从靠近下方,就莫名感到一阵不适。 墨故......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四十章 凶兽蜘蛛 《山海御剑录》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www.aixiaxs.net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一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夜色降临,十万大山内,各处不时传来阵阵嘶鸣叫唤,如鬼哭狼嚎,不知是何种异兽在大山里此起彼伏。 有三五棵大树相聚靠拢,地底下的树根相互纠缠,有突出在地面的一部分,也有扎根在土里的老根,视线拉长看去,早已分不清这几棵树的根茎究竟谁是谁的。 墨故渊一行人眼下就背靠在这几棵大树前方,身前堆积了不少干柴,此时架起火堆,枯枝在烈火中肆意燃烧,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星飞溅。 羽涅伸了个懒腰,斜倚靠在一棵大树干上,抬头看向渺茫昏暗的苍穹,口中轻轻说道「这一路风餐露宿,如此地这般天然形成的屏障可是难得,你们瞧,风都是从北边吹来的,可这几棵大树相互抱团,组成一道树墙恰好把风给挡下,我们躺在这烤着火,可是暖和不少。」 墨故渊捡起一根稍粗的枝干,拢了拢火堆,又添了不少干柴,火光顷刻间又明亮不少,映照着他的脸色也越发通红了起来。 「十万大山占地极广,西山经北境一带的地势就属十万大山最为雄厚,莫说奇峰峻岭数不胜数,你说眼下这地不过是这片山脉里一种常见的特色而已,要知道这些古树存在久远,有些甚至从上古洪荒就扎根在此。」墨故渊缓缓说道。 鱼清潺抱着饺子坐在火堆一旁,怀中的小女娃早已酣睡过去,姿态惬意舒适,一脸满足。 「怎么,你难不成连这些树也知道叫什么名字?」鱼清潺好奇问道。 墨故渊一顿,继而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几棵相互拥簇纠缠的大树,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在我家乡那边倒是不曾见过,不过我刚才对比黄庭经外经图绘,书上的确对此树有所记载,眼下看来,此树名为黄果树,正是洪荒古时遗留至今的存在。」 鱼清潺一愣,瞪着眼睛看向墨故渊,道「就这一会,你就能从书上找到相对应的?」 墨故渊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就这一会已经慢了,要知道我平常闲来无事除了打坐修行,很多时间都在研读外经异志,书中对各种异兽古树奇珍异草都有所记载,我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下了。」 鱼清潺哑口无声,只得向墨故渊投来一丝崇拜的目光,有几分佩服。 墨故渊对此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语重心长对她说道「所以啊,鱼姑娘没事可以多读点书,所谓读万卷书,行了万里路,我们这一趟路途遥远,读书其实也是修行的一种。 鱼清潺翻了个白眼,读书?难不成要自己读成和他一样的书呆子,半分不解风情? 「你自个读吧,最好天天抱着书读,还我没事可以多读书,有那闲工夫我不会去睡觉啊。」鱼清潺怼道。. 墨故渊一顿,不知鱼姑娘怎好端端又和自己犟上了,自己劝导她多读书这应该是好事,不至于大动肝火吧。 一旁落葵掩嘴轻笑,看着两人一个挠头抓腮不知所措,一个得理不饶人,还要咄咄逼人的姿态,不禁越发觉得两人郎才女貌。 「潺潺姐,依我看来,墨故渊怕是觉得你书读的少,知识储备不够,所以才劝你多读书吧,毕竟所谓书上还写了女人啊,见识短,头发长之类的话咧。」落葵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添油加醋说道。 鱼清潺双眉一挑,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凑近墨故渊,嘴角轻轻翘起,冷笑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嫌弃我书读的不够?」 墨故渊瞳孔微颤,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鱼清潺,脸色涨的通红,不敢有所逾越。 「没......没有,我哪里会嫌弃你。」说到最后时,墨故渊的声音已经小到泥缝里去了。 鱼清潺瞪了瞪墨故渊,眼中警告意味显而易见,若不是担心饺子被吵醒,这一会她非得和墨故渊掰 扯掰扯。 墨故渊见鱼清潺退了回去,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同时不忘朝落葵的方向看去,佯装凶态瞪了瞪她,大有诉苦之意。 落葵依旧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对她来说,几人相识久了,好像偶尔来点恶作剧,感觉还挺好的。 羽涅见落葵脸上真挚温暖的笑容,并未搭腔开口说些什么,可他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落葵的笑声渐渐绽放,满是宠溺之色。 夜色柔和,在火光中的几人围坐在一起,时不时传来几道欢声笑语,在漆黑无垠的夜幕下,添得一抹温情。 寒冬,今夜无月也无星,即便有风也被黄果树组成的树墙隔绝在后,万籁俱静下,唯独这小小树林中,温暖如春。 已至半夜,冷意渐渐袭来,鱼清潺落葵两人已经相继睡去,墨故渊担心两人着凉,此前还特意从咫尺物中取出两件厚褥盖在二人身上,自己则守候在火堆旁,一方面照看柴火,一方面静心打坐。 羽涅毫无睡意,只是相比平常,今夜的他格外安静,更多时候是自己在聆听几人的交谈,不是附和几句,一改往日姿态。 眼下他双手枕在后脑,还是保持那副看着夜幕的模样,怔怔出神。 许久,墨故渊从修行中走出,他一边捣着火堆,一边自顾说道「怎么,有心事了?」 羽涅充耳不闻,没有说话。 「来到这十万大山后就感觉你不太对劲,可是因为早前胡仙师的缘故?」墨故渊继续问道。 羽涅翻身侧躺,答非所问,反而向墨故渊说起另一件事。 「你说我要真是那时光半神,当初听你说在大荒地底见我,说明那时我还是半神之体,可为何我要自散修为和记忆,难不成我早前是算准了什么还是凭借时光之力看到什么,所以才这样出此下策?」羽涅眉头紧蹙,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墨故渊听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和羽涅相识这么久,打从他当初恢复意识后,就对从前的事毫无印象,一直以来也都是保持一副大大咧咧,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今夜听他如此言语,倒是一反常态,自己还以为他对他的过去一点也不操心,就等着自己想办法帮他找回记忆。 「关于这一点我也曾想过不止一次,不过当时的你的确是让我也莫名其妙,我只记得你最后说了一句什么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我只恋长安某某之类,具体没听清你说的是谁。」墨故渊亦是努力回想当初的一切,眼下缓缓说来。 羽涅眼光一亮,瞬间来了精神,他坐起身快步走到墨故渊身边,紧紧说道「这一句听来好像是我对某人情根深种,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么有意境的话,莫不是以前我也读了不少书?」 「.......」 「可记得我还说了其它什么?」羽涅继续追问说道。 墨故渊认真想了想,道「好像还说什么你看过无数种可能,可每一种结局都不是你想要看到的,最后自言自语说什么误你千年万年,你要破了这宿命孽障之类的,反正说了一大堆,我还没反应,你就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差点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走火入魔,疯了不成。」 羽涅沉吟不语,听着墨故渊道出的些许细节,蹙眉凝思,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响,墨故渊见羽涅还是没有走出思考的范畴,当下不禁开口劝道「如今你这也没个头绪,想多了反而容易增添负担,不如等以后看看有无其它办法帮你找回记忆。」 羽涅下意识说道「你是想说来这十万大山,山中丛林茂盛,想看看此地有无天地灵气形成的彩虹,让那团棉花云吸收苏醒,从而使得它能告诉和我有关的过去?」 墨故渊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羽涅忽而换了一副神色,他目光如炬,深深看向墨故渊,脸上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墨故渊略有不解,尤其是看他此番模样,不知为何,印象里好像又让他回到大荒地底初次见到那位白衣人的样子。 「你干嘛,怎的如此严肃?」 半响,羽涅沉沉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以我当初半神的修为和眼光,当着你的面消散所有,目的就是为了断去古今往来所有的一切,说不定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定是走投无路才选择这条路,既然没了记忆,我就不是半神,不是时光,就仅仅是我羽涅自己而已。」 墨故渊一震,脑海里似乎想起什么,可他又觉得记忆很模糊。 「你是说你当初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解开你那些看不透的结局或者看遍的结局?」 羽涅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道「我也不太确定,我只知道若是我真有那通天本事,那么一定可以干扰和预判许多结局,可既然我能看到最后结局,却没有一种结局是我愿意看到的,那么我这样做,就一定是为了去改变什么。如此对于记忆这一点,自然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万一我恢复记忆了,岂不是前面做的功亏一篑了?」 墨故渊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羽涅,喃喃说道「可以啊,这一点我都没想到,你这脑子还挺灵光的。」 羽涅耸了耸肩,无所谓说道「我毕竟是我,有些地方还是可以琢磨一下的。」 墨故渊莞尔,只是对于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来说,即便羽涅有了现在的记忆,或许也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束缚。 想到这里,墨故渊不禁越发好奇,作为过去的半神之一时光,他拥有对时间绝对的控制和掌握,甚至以那时的修为,说不定他真的可以穿越未来和过去,可对于时光他看过的所有结局,却没有一种是他愿意看到的,难不成最后都是悲剧收尾? 墨故渊不敢去想,甚至将此念头刚冒出就扼杀在脑海里。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二章 心海天地大造化 凄凄冷夜,树叶沙沙作响之声渐停,从北面刮来的大风不知去向何处,墨故渊拢着干柴,脸色迷离,不知在发呆想些什么。 羽涅在百无聊赖的夜幕下,昏昏欲睡了过去,唯独墨故渊守在火堆旁,精神十足,许是之前刚从打坐修行中恢复,整个人也越发光彩照人。 至当初在合黎山寻胡八仙不至,墨故渊就领着众人一路徘徊在西山经北境一带,期间一路游山玩水,并未刻意朝南而下。 对此,鱼清潺也曾向墨故渊提出疑问,不知为何他要一直停留在此,除了走江入海的路程之外,她还记得墨故渊身上好像还背有一件有关他从人界而来的秘密,按理来说,他应该比谁都要着急去往南山经。 墨故渊自有安排和打算,可他却并没有告知几人缘由,只说这西山经北境的地脉千里广阔,其中更是隐藏了不少大好河山,灵气充沛,适合鱼清潺多走几趟,自然而然就将行程速度放慢不少,于是这一趟下来,足足一年时间,几人仍在北境流连,时至今日,已是走到十万大山之地。 关于这一点,墨故渊之所以没有告诉几人具体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在西山经北境察觉到一个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恰好和他本身有关,这也是墨故渊为何迟迟不愿离开的真正原因。 心海中的剑池金龙有变! 在合黎山内的时候,墨故渊就察觉到心海中的变化,除了那些滔天翻滚的剑气依旧孜孜不倦飞掠外,在那座山巅上,沿着长阶走到悬崖尽头,那方原本如泉水一般大小的剑池泛起阵阵涟漪,要知道剑池里面的泉水可都是剑气浓缩所化,其中蕴含的剑气灵力可谓相当恐怖,眼下莫名生出异样,直让墨故渊有几分发怵,万一控制不住,剑池中的剑气暴走,怕是他整片心海都要炸裂。 当时墨故渊尝试稳住心海,并且将那些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剑气尽量暂缓它们朝剑池涌来的趋势,担心这片心海天地内的剑气都是在自我循环,导致剑池当中的灵力越发充沛,大有盈满之势。 可是当他尝试几番仍旧无果后,墨故渊这才发现剑池异样并不是因为剑气磅礴浓郁的灵气导致,其主要原因正是来自剑池居中的那条金龙。 原本在剑池里逆游而潜的金龙不知何时居然调转了方向,成了顺游的趋势,剑池泛滥起水花和震动,就是因为金龙改变的方向而产生的突变。 这一点让墨故渊大为不解,要知道这剑池的形成也是在他步入修行后不知不觉演变而成,若不是早前机缘巧合进入自己的心海之内,怕是他永远无法发现这方剑池的存在。 当初见这池中有金龙,墨故渊见它只是在里不停的逆游,并无异样,后来每每修行期间也会偶尔来此观察一二,可这池中金龙好像就只是一只游物,并无灵智,也无感知,终日终夜都在不停摆尾游动,不知疲倦。 可如今这条金龙竟然可以避开自己的察觉,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偷改变方向,若不是心海剑池中的异象,墨故渊怕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当他站在剑池边看着那条金龙时,那一刻,一直潜游的金龙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停顿了一会,它抬起头,双眼如炬,多出一丝灵气,紧接着便有一粟金光从它眼里迸射而出,不等墨故渊反应,那粟金光径直没入他的双眼,异样也很快消失不见。等到墨故渊回过神来,定睛看去,只见剑池中的金龙又恢复如初,似乎刚才就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墨故渊揉了揉眼眶,确定自己眼睛无恙后又试着朝那条金龙打探看去,可是看了许久,金龙再无异样,而剑池里的泛滥也在金龙顺游的趋势下,慢慢恢复往日模样,最后趋于宁静,毫无波澜。 最后,没有任何发现的墨故渊只得无奈退出心海,可也就是在他出来的那一刻,他忽然敏锐感知到周边地界的不 同寻常,在合黎山山内,他只觉这座山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一股浓郁的灵力,又好像一只蛰伏酣睡的大妖,让他有种莫名心悸,就在墨故渊打算仔细探究时,却被羽涅和鱼清潺叫出,自己几人已经在山中找了数日,既然没有胡八仙的踪迹,只得先行离开。 墨故渊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怎么回事,为了避开危险,只得按耐心中好奇,就此离开。就在墨故渊几人踏出合黎山,当墨故渊本能的第一眼朝西边看去时,他眼中金光闪闪,如开启某种异能,穿透万里河山,视线直逼北境另一地,十万大山。 眼中,一派紫气升腾,鸟语花香,除此之外,墨故渊还看见十万大山延绵交错纵横的迹象,如同一只盘卧栖息的巨龙,似乎这十万大山的样貌就是这条巨龙的化身,是它的身躯构成这里苍莽宏伟的景观。 而另墨故渊动容诧异的是,他在十万大山里看见的紫气极其浓郁,入眼之下,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等他仔细回想,不禁骇然失色,因为他发现此等迹象和当初在长留山见洛城东破开半神之境引发的异象颇为相似,这让墨故渊心跳不已,以为十万大山里有某种异宝或是神器,这也是墨故渊为何要走上一趟的理由之一。 于是在墨故渊有意无意的安排下,众人从合黎山离开后就沿着东北方向继续出发,路途也一直都徘徊在北境一带,期间墨故渊特意沿着古道流水之地途经,目的就是为了让鱼清潺走遍西山经北地的山川河流,从而使得她加强修为,锻炼体魄。 羽涅和落葵对此倒并无异议,反正出来去哪都是玩,一路游山玩水,见识不同的湖泊风景,亦是让两人兴奋不已。 如此,磕磕碰碰,说说笑笑,四人加上饺子就在北境一地游逛历练,目的直奔十万大山走去。而在这一年里,除了落葵的修为境界没有提升之外,其余三人修为境界都有了明显的进步,其中以墨故渊最为突出,竟是直接从化气境迈入化神境,已达灵寂期。 这一点让羽涅和鱼清潺大为惊讶,要知道当初三人从大荒出发,那会墨故渊的修为是三人中最薄弱的一位,可在他孜孜不倦努力修行下,其修为突飞猛进,照此速度,隐有追上两人的趋势。 鱼清潺不知墨故渊到底怎么做到的,可她知道修行路上最忌讳的便是贪功冒进,为了所谓境界一说而没有打好每个瓶颈的基础,到了后面怕是无望登,这更像是一位前辈在此照拂与他,让他心有所安。 整理一切思绪之后,墨故渊挺着腰板伸了个懒腰,他看着苍穹无垠,天外浩瀚,眼中透露一丝雪白的精光。 不知何时起,树叶又渐渐传来沙沙响声,墨故渊不为所动,仍旧笔直站在原地,倒是先前熟睡过去的饺子忽然睁开了眼,她转了转眼珠,恰好看见墨故渊回眸看向自己。 墨故渊举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饺子莫要打草惊蛇。 免费阅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死之渊不死果 饺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闪了闪,等她再次看向墨故渊的方向时,那里已是空空如也。身后,黄果树树叶再次恢复宁静,夜色深深,饺子往鱼清潺怀中缩了缩,继而又甜甜睡了过去。 风过无痕,古道两侧的树影在眼前倒退,墨故渊身姿矫健,来回在树干上跳跃前行,除了疾行刮过的风声之外,他将一身气机收敛的一丝不漏,生怕被有心人察觉。 先前片刻,在他修行自视心海变化时,就已经察觉到周围树林中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开始他还以为是七星岛派来的杀手一路偷偷尾随几人至此,可当他仔细感应时,却发现这道气息并不是奔着自己几人而来,之所以会在林中有所逗留,恐怕也是想不到这十万大山里居然还有生人造访,尤其是眼下月黑风高。 在几人小憩的那处黄果树下,墨故渊敢断定那人起码已经在周边潜伏好一阵子,只是一直隐藏的极好,如不是散去的风声和树叶声引发出的异动,怕是墨故渊从头到尾都无法发现。 察觉那道气息之后,墨故渊示意饺子不要轻举妄动,同时自己佯装毫无知觉,只是心中暗自戒备,只要那人一有动作,自己同样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可墨故渊等了好一会,见那躲在暗处的人就只是在某处打量自己几人,并没有其它动作,当下也就作罢,同时为了预防不测,待那人离开之后,墨故渊顺着此人残留的踪迹,又悄悄反过来跟随于他,这才一路小心翼翼。 墨故渊步伐敏锐,如今修为大涨,哪怕无需御剑飞行,光凭脚下功夫都可以在半空踏风而行,且速度奇快无比。眼下周围树林缭绕,枝繁叶茂,借着此方天然的隐蔽性,墨故渊左顾右闪,始终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前方,一道身影快速在林中穿梭,墨故渊瞧的不太真切,只是凭着肉眼可见的影像可以断定那人身影较小纤细,倒像是一位女子。 两人一前一后,来回追逐,在夜色浩瀚的大山里如过无人之境,许是彼此间都知晓这深山老林里的某些禁忌,并不敢多加放纵。 半响,就在墨故渊跟了一大段路程之后,发现此人好像一直都在兜圈子一般,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地,他便有了放弃的打算,可也就是在这一会,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墨故渊穿过一片大树,定睛望去,竟是一方极其工整的圆台。 圆台占地数十里,仔细看去,圆台的材质皆是由大理石拼接组建而成,石面整齐光滑,在漆黑昏暗的夜色下还透露出一丝丝如皎月般的光辉。 墨故渊躲在一颗大树身后,此时位居最上方,他眯起眼睛看去,由上至下,这圆台的构造似乎就是一轮圆月,只是相比月亮的不同是这圆台表面刻满了无数的花纹。 花纹纵横交错,飞舞盘旋,墨故渊只一眼就看的大惊失色,只因这工整的圆台表面,其上的花纹赫然是一朵庞大的火云,而这个图腾印记墨故渊记忆深刻,正是来自天虹谷标志性的玄火。 而更让他诧异的是,这花纹雕刻的图腾,居然是被人一笔临摹画出,中间毫无半分断裂的痕迹,浑然天成,可底下的圆台分明是这些大理石互相拼接形成,这等鬼斧神工当真不容小觑。 墨故渊念头婉转,他仔细想了想,天虹谷虽然背靠十万大山,可此地距离天虹谷想来应该还有好一段路程,为何此地会出现天虹谷玄火的标志,难不成这十万大山里头还有他们的家业? 一念至此,墨故渊只得按耐心中思绪,继续朝着下方看去,先前追随那人来此,因前方没有丛林可避,墨故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朝着下方圆台掠去,自己则是躲在高处,静观其变。 可等了好一会,那圆台之上仍旧毫无动静,就连先前那一人在落下之后,都不知去向,正当墨故渊狐疑不定时,忽有一粟火光从脚下大地蔓延升出,墨故渊心中 一颤,目光紧紧看向圆台之上,继而双眼之中满是火光。 光滑璀璨的圆台表面,其上的花纹如同被人点亮,整个图案忽而闪烁明亮了起来,而先前那粟火光在冲天而起之后,很快就顺着圆台石面上的纹路坠落,随之像是引燃某种趋势,在那粟火光没入后,整个花纹玄火的标志更加明亮,在夜幕下熠熠生辉。 墨故渊站的高,视线极佳,在他的眼皮底下,那团玄火更像是活了过来,整个圆台表面都在燃烧,火光弥漫,一朵火云如日中天。 一道身影划破夜幕,他双手高举而出,瞬间形成两团火焰,他高高跃起,而后,笔直朝下飞去,双手狠狠拍在石面中心,他沐浴在熊熊烈火之中,好似周身都在燃烧烈火。 此时此刻,借着火光映照的视线,墨故渊方才看清此人面目,赫然是一袭粉袍的李文轩,原来先前是他一直在暗中打量自己几人,难不成他是担心白昨日白天的际遇自己会泄露他的行踪不成? 墨故渊虽然对他不甚了解,可在此之前也曾听说这李文轩当年本是天虹谷的弟子,据传闻和谷主柳沂河更是同门师兄弟,可后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导致李文轩背叛天虹谷,从而转入妖界,还成了妖界三巨头之一血魂门的长老。 圆台上,李文轩整个人气势陡然,他周边的火焰越发嚣张,尤其是当他双手猛拍在地面上时,一股火浪排山倒海席卷四周,墨故渊不敢掉以轻心,只得趁此空隙加紧往后退去,深怕被李文轩有所察觉。 待寻至一处安全地时,墨故渊这才探出脑袋再次观望看去,只见圆台之上的火光不知何时悄悄淡化了不少,而李文轩周身火光仍旧沸腾燃烧,墨故渊对那玄火极为熟悉,眼下见李文轩似乎在施法做些什么,只得继续暗中观察。 李文轩站立在石面上,在将手中玄火拍下花纹之中后,他又高举两手过头,那些火焰如同被他牵引,继而纷纷从纹路之中飞扬而出,在半空上游走飞舞,如漫天火星,颇为夺目。 片刻,随着李文轩施法到了最后关头,他两手作爪状狠狠一握,脚下玄火图案一暗,那些盘旋在半空上的火光仿佛受到某种召唤,开始纷纷有条不紊的融合纠缠,在他的视线注目下,一道光影在虚空缓缓生成,黄光耀眼,如同神明。. 墨故渊屏住呼吸,见那黄光当中的身影十分陌生,不知这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怎的李文轩会来这召唤出这般奇特的景象。 待一切毫无动静时,只剩虚空之上那团光影漂浮悬空,而居中的影像正是一位人形姿态,观其模样,倒像是一位少年,诡异的是,少年的额头两边长有两只触角,有几分形似龙角。 「五百年了啊,想不到这事还真给你做成了,以前是我小瞧你了。」虚空之上,光影里的少年翘起嘴角,看着底下的李文轩戏虐说道。 李文轩死死盯着那道光影,眼中渐渐透露疯狂和桀骜之色,他没有理会少年的讽刺和挖苦,眼中的欲望也随之涌现,他一字一字深深说道「那你呢?答应我的该是时候兑现了吧?」 听闻此话,少年脸色忽然变得严谨起来,他昂起头朝东边看去,那里,正是天虹谷的方向。 许久,当少年回过神来时,他的眼中充满凝重和戒备,不易察觉中似乎还有一丝丝害怕。 「眼下时机未到。」 风过无言,就好像一阵冰凉刺骨的冷风从头到脚贯穿了李文轩的一身,又好像让他从满怀热情被人活生生丢下九幽深渊,仅仅几个呼吸间就让他心如死灰。 「为什么!」李文轩怒吼咆哮,眼里希翼被怒火不甘取代,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冲动,朝那人质问说道。 少年看着李文轩的姿态,此时此刻,他并没有任何言语或是动作,就只是冷冷看着李文 轩的样子,神色越发冰冷无情。 李文轩全然不将此人的傲慢放在心上,只是听他说答应自己的事还要等上一时半会,这如何能教他咽下这口气,为了今天,为了自己心中执着所愿,他付出太多太多,时间精力,苦心积虑,卧薪尝胆,包括他如今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能将你召唤出来,就有一百种办法再将你封印回去,当年你被柳沂河囚禁在此,别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究竟是谁,难不成你还想继续画地为牢,被这九幽玄火炼化,白白给那柳沂河增添一份大道?」李文轩继续质问喊道。 语毕,李文轩似乎犹不解气,他继续吼道「当年我被柳沂河五十四重玄火焚身,生不如死,我苟延残喘捡回这条性命还是来此拜你所赐,是你交给我裂变玄火之术,你让我前往妖界血魂门的不死之渊摘取不死果,我冒着生死一线的机会终是将这不死果给你带了回来,为何不能助我达成所愿?既然如此当年何不让我死在这十万大山里,你又可知那不死果是我唯一的机会,若是给宁儿吃下不死果......」说到最后,李文轩的脸上已是渐渐流露丝丝幻觉,如同魔怔。 少年眯起双眼,眼中冷意已然到达了顶点,不过少年似乎是知晓某些缘由,他深吸一口气,接着淡淡一笑,瞬间将一身的杀机荡然无存。 「我当然知道,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我如今哪能现得一半真身,只是你要知道柳沂河的实力修为,早在千年前他已经是合道境渡劫期,时至今日究竟有无更大的突破谁也不曾知道,不过以他的天资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柳沂河恐怕已经是合道大乘期了。此外,他还是双修之辈,剑法和火法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你觉得光靠我一半的真身能有把握杀死柳沂河?」少年冷冷说道。 看着李文轩开始默不作声的样子,少年继续说道「再说了,谢馨宁当年被柳沂河用销魂钉加玄火活生生钉在谷外,你觉得你还能救活她?别痴人说梦了,用这不死果去喂一个死人,简直是暴敛天物,只有交给我,用不死果的奇能解开玄火对我的压制,我才有能力帮助你,让你在绝境中找到复仇的机会。」 李文轩低着头,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说道「我如何信你?」 少年嗤笑,道「你不得不信,也只能信我,你觉得你还有其它机会?」 许久,李文轩艰难的抬起头,终是认命一般,他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沙哑说道「只要能杀柳沂河,你要我怎么做都行。」 少年放声大笑,脸上更是前所未有的张狂和快意,随着他的笑声充斥在整片山林中,脚下的玄火花纹又再次闪烁了起来,一道火链从底下飞腾而出,随之又有几道跟随在后,沿着少年周身缭绕游窜,大有将其束缚捆绑之势。 少年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再得意忘形,此处枷锁,正是柳沂河当年设下的上古法阵,以玄火之力加上九幽玄火鉴,使得其一直被他封印在此地出去不得,如今已经整整过去一千五百年。 在玄火日日夜夜的焚烧下,他生不如死,好在他天生和火术大道相亲,这才使得他能一直在玄火中坚持下来,其目的就是为了等到李文轩将不死果带来,解开此地封印。 「李文轩,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妖界的不死之渊你也已经去过,为何先前只祭出半颗果实,还有一半呢?」少年沉着脸,低吼怒道。 闻言,李文轩眼光一窒,他看着少年隐有痛色姿态,下意识问道「天虹谷的玄火之术是当年老祖宗和妖界大战从九幽之地获得九幽玄火鉴中领悟而出,就连你身上的火法都有一些和玄火息息相关,为何你会被玄火压制?」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四章 烛龙 少年额前青筋乍现,见李文轩答非所问,心中已是不满,可碍于解开封印在即,他也只能一直强压心中怒火。 「哼,我虽是擅长火系法术,可你知那玄火可是万火本源么,玄火是来自九幽地心的力量,玄火鉴的本身正是因为有了地心之火的加持才使得此鉴能成为神器之属,不然你以为我会被玄火苦苦镇压一千多年?仙妖两界自古水火不容,纷争不断,早前我和烽火那个老鬼齐齐闯荡妖界,他本就是奔着九幽玄火鉴去的,不然你以为天虹谷会有后来的地位和名声?我虽和他一道研究玄火多年,可受于我本身修为的火系法术,自然对玄火抱有一定的敬畏和惧怕,要知道地心下的玄火是构成整个山海世间基本的火苗,若是地心之火湮灭,你觉得这个世上还有人会其它火法么?」少年恨恨说道。 听得少年解释,李文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玄火的来历还有这么一层意思,早前自己就知道天虹谷的玄火是开谷老祖烽火从九幽玄火鉴中领悟而出,却没想到这玄火居然是九幽的地心之火,难怪越是修炼到后期,其威力越发强势。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把握可以击败柳沂河,要知道他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将玄火修炼至五十四重,往上更是神人之境的八十一重,不说他会八十一重,光是这五十四重以他合道境的修为,你觉得这世上除了神境,还会有人是他的对手?你凭什么能做到?」李文轩忽而问道。 少年气急败坏,兜兜转转半天,原来这家伙一直在套自己的话,难怪如此前后表里不一。 「先前还让你信我,原来是声东击西,想要知道我的手段啊。」少年这会已是放下心态,当下不紧不慢朝李文轩笑道。 「千年大计,岂能功亏一篑?」 少年拍了拍手,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这些年你是长进不少,当年的罪没白受,那谢馨宁的死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啊。」 「住口!」李文轩猛然制止喊道。 少年无奈,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虽然玄火作为万火本源,从一定的程度上的确可以起到压制我的作用,可你别忘了,既然我以神魂之誓答应你可以击败柳沂河,自然是有把握的。我生来就是火系之属,对火术一道更是深有体会大道相亲,就好比你人类修行术法,只要有天资,加上后天的努力和机遇不一样可以登顶大道巅峰么?而我让你去不死之渊摘取不死果,其目的之一除了解开这玄火封印之外,第二点尤其重要,也是我可以做到的缘由。」 李文轩一愣,紧接着问道「是什么?」 说到这里,少年脸上渐渐显露出一丝贪婪和憧憬,可他的语气却满是庄重和威严。 「不死之渊是血魂门历代掌门兵解后的魂归故里之地,那里夺天地造化而成,是自然世界里的一处绝佳圣地,从而使得深渊中凝结出来的不死果拥有绝对的异能,死去的人只要在一定时间内吃了此果,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还能持续短暂的无敌时刻,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可你知道么,这不死果本就是来自深渊,接近地心之地,我如果能吃下它,同等意义来说我就拥有了和地心之力的一部分力量,这就起到了融会贯通中和的作用。」 李文轩听的一知半解,仍是不懂他话中具体意思。 少年昂头,看着远方即将破晓时分的到来,喃喃说道「九幽玄火来自地心,不死果也来自深渊,而我生来和火术相亲,试问如果我能吃下一颗不死果,以不死果的特效,我一定可以收服玄火之力,这万火之源若是能为我所用,为我所得,你说区区柳沂河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少年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一天的到来,他迷恋不已,痴痴敛眸叹道「一旦到了那时,或许我就是下一个奇迹,继龙神之后,我将会是后世以来第二位以妖兽之 躯突破神境的存在,那时,天下何人杀不得,何事摆不平,你想要杀柳沂河,想灭天虹谷,可在话下?」 李文轩呆若木鸡,听着少年的话只觉他在痴人说梦,天方夜谭,自己本以为带来不死果是可以替他解开封印,好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一举捣毁天虹谷,没想到他却是妄图想要用不死果中和玄火威力,让自己收服玄火,突破瓶颈,一举踏进神境。 神境,这个世间又有多少? 「你失心疯了不成,龙神是上古洪荒天选之人,你居然会有和她并驾齐驱的念头?」李文轩喃喃说道。 「天选之人?我与她同为上古洪荒异兽,又是同为龙系一属,不过是她血脉更为纯粹罢了,我烛龙莫说要与她并驾齐驱,我还要凌驾在她之上,她不过是区区一介女流之辈,若不是心思玲珑剔透,这中山经神界也配轮到她接手?」少年讥笑说道。 远方,墨故渊愣在原地,将两人所交谈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在二中,其中对于那少年自称烛龙二字更是听的不知所措,脑中混乱模糊。 早年间曾在游历的途中打听过不少消息,据山海密报传闻和一些残破的镜花水月画卷看去,墨故渊知道当年玄木也对烛龙抱有想法。千年前,有关西山经祸乱一事就是玄木蛊惑烛龙四处为害,闹得西山经各地沸沸扬扬,到处生灵涂炭,一片狼藉。后来听说是柳沂河亲自出手,也不知道具体过程,烛龙在去往十万大山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如今看来,想不到竟是被柳沂河封印在了这里。 据黄庭经外经异兽杂志注明,烛龙,又名烛阴,烛九阴,是火精之属,开眼为昼,闭眼为夜,是章尾山之主,人面蛇身,混身赤红,双眼飞竖。 「烛龙,原来这少年的真身居然会是烛龙,真是造化弄人,若不是自己今日悄悄尾随至此,怕是根本发现不了这十万大山里还藏着这样一头凶兽,听他的念头,好像还想借助不死果成神?」墨故渊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底下宽广的圆台上,李文轩望着那少年黄光璀璨,即便眼下他身体周遭都被玄火幻化的火链牢牢封锁,除了不时的恼恨之色,少年脸上更多是坦然和无畏。 「李文轩,你到底还在磨蹭什么?交出剩下那半颗不死果,助我登顶大道,待我踏入神境,我第一件事就是替你摆平天虹谷,你我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少年烛龙深深唤道。 李文轩看着烛龙异样,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非他不愿,既然烛龙当年以神魂之名起誓,他自然是信得过,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都知道不死果接近地心,又长在不死之渊,其果实异能特殊,非比寻常,难道你不知道它开花结果很难么?」李文轩皱着眉头说道。 烛龙不悦,道「我岂会不知,不死果一万年开花,一万年结果,前前后后也不过两万余年,那血魂门底蕴深厚,早前还是在蛮荒一带,怕是底下已经结了不少不死果吧?」 李文轩哑然,看着烛龙的眼神甚至都带了一丝不可理喻之色。 「你烛龙虽降临在西南两经的赤水之地,可想来北山经鸿蒙山上也有你的真名记载,你知道不死之渊有不死果,不死果又可以中和你身体当中的火精,从而让你本身和玄火融为一体,既然如此,凭你的实力,为何当年自己不去妖界寻找,反而从始至终都在仙界一地,从未涉足北山经半步?」李文轩好奇问道。 烛龙眼眶中的瞳孔渐渐竖起,如毒蛇一般狠辣,他死死看着李文轩,不知这家伙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自己一直让他交出剩下半颗不死果,可他总在兜着圈子打听自己的事情,答非所问。 「李文轩,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受制于你,若是你不愿交出不死果,我大可交给别人去做,一年五百年我都等 过来了,再等上千年又算什么?当着我的面你居然放肆到说出鸿蒙山,你难不成要在此灰飞烟灭?」烛龙冷冷说道。 李文轩不置可否,他摇了摇头,目光淡淡看向烛龙,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片刻,烛龙毫不妥协,他严肃说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缘由,此事我无可奉告,这与你无关的事若执意追问,你我之间就此分道扬镳。」 李文轩见状,倒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对他来说不过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此事的确与他无关。 「你何必动怒,我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既然你知道血魂门的前身是在蛮荒一地,难道你忘了当年至神界崩塌以后,仙妖两界又再一次爆发出大战么,其中以长留山那三位大剑仙组成的诛仙阵血洗蛮荒深地,又有柳沂河曾万衣等人之辈联袂杀入蛮荒,蛮荒老祖不敌几人联手,死在了诛仙阵下,如今的血魂门又岂能和当年相比?」李文轩淡淡说道。 烛龙挑眉,不知李文轩在说些什么。 「有话直说,老是拐弯抹角作甚?」 李文轩苦笑,道「我的意思是说经过千年前的动荡,蛮荒一带今非昔比,尤其是不死之渊,受蛮荒重创影响,导致深渊下的不死果纷纷凋零,昔年酿成的果实也都化为乌有,纷纷坠入地心之下,早已所剩无几。此番我入得不死之渊,还是门主血罗刹念我恩情方才卖我一个人情,不然以不死之渊的恐怖,我一个还虚境又能如何。而我进入不死之渊也是运气稍微好点罢了,我在里头呆了数月,方才侥幸看见一颗不死果,为了摘取这颗不死果,我耗尽一身气力,好不容易将其摘取,可在归来的途中,不死之渊地底不知怎的突然爆发异动,当时地底奔腾泛滥,不死树在那阵动荡中七零八落,东倒西歪,已然毁坏大半。我不敢耽搁,只得加速朝出口方向跑出,可就在临近出口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手中不死果被那不知名的黑影夺去一半。」 闻言,烛龙怒不可遏,他急声说道「即是如此,为何不再去深渊之下寻找?」 李文轩反驳道「你就知道不死果,我前面说的话莫不是都当作耳边风了不成,不死之渊已不是当年的深渊,其中的不死果更是凋零枯萎,我能找到那一颗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么?当时深渊***,稍有不慎你连这半颗不死果都别想得到,况且要是让血罗刹知晓不死之渊的异动,你认为我还有机会再进入吗?」 烛龙一阵暴怒,随之而来的便是其身上的玄火链将其进一步封锁,似乎只要烛龙用力一分,玄火链也会收紧一分。 墨故渊站在远方听的一阵莞尔,强忍心中笑意,更加确信造化弄人一说。只是不知这烛龙得到一半的不死果究竟能不能破开此地封印,又能不能顺利收服玄火踏入神境,这就有待考量了。 许久,烛龙似乎是认命一般,他身上的黄光渐渐暗淡,悬浮在半空上的虚影也开始缓慢消散,李文轩举头看着那少年在黎明破晓前的消失,脸上无动于衷,毫无表情。 直至最后一刻,烛龙虚影忽而弯下腰,只见他嘴角再一次勾勒翘起,俯身在李文轩耳边轻轻张口念叨了几句,终是了无痕迹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李文轩茫然怔怔,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愣在原地。 由于距离太远,到了最后烛龙究竟对李文轩说了什么墨故渊也不曾听清,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其它某种办法可以解决。 墨故渊眼见天亮,也不愿再犹豫耽搁下去,对于今夜遭遇,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桩奇遇,只要无关涉及自己几人的安全,大可置之不理。 冬季清晨,气温极低,北境之内,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墨故渊一步步朝后方退去,待得到了一定距离,继而加速朝回赶去,后方 ,李文轩忽然蹙眉回眸,视线直逼墨故渊离去的方向看去。 曙光穿破云层,天边五彩斑斓,在十万大山的某处丛林,一位白衣剑客款款踱步走在古道上,他眉目深刻又淡然,双鬓带有几缕白发,添得几分沧桑。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时,白衣剑客驻足停留,眼眸深邃看向深山老林的远方,似乎早已洞穿了一切。. 一道道剑光在他周边绽放,仔细望去,正是当年他现身沧海时的八把佩剑,赤橙黄绿青蓝紫,此外,还有一道极为醒目的金色。 「师弟啊,希望这一次你可别让我失望......」 白衣身影兀然消失原地,只有几片枯叶纷纷,来无影去无踪。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五章 乌云乌云快走开 莽荒小道,杂草丛生,四周错落着参差不齐的大树,郁郁葱葱,茂密繁盛。 一路上,几人跟随在墨故渊身旁,细细听他讲诉昨晚的经历,待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其余三人皆是大眼瞪小眼,其中以羽涅最为动容,撅着嘴不满说道「昨晚本来是想着和你一道去凑凑热闹,要不是你提前打过招呼,我都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墨故渊笑道「当时夜深,你不能走,落葵和鱼姑娘总得要一个人留下来照看吧。」 羽涅不置可否,倒是鱼清潺当即喊道「怎么,听你这话可是小瞧我的意思?」 墨故渊瞬间头大如牛,他讪讪一笑,道「哪里敢小瞧你,我就是担心你。」 鱼清潺一愣,这呆子有时候说话倒还够直。 落葵在一旁轻轻附和说道「那真是如此的话,这十万大山里包藏上古异兽烛龙,一旦真让他突破封印岂不是很危险?」 羽涅举起一手耽在落葵肩头,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另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难道你忘了那烛龙如今只得到半颗不死果吗,别说他妄图想要突破神境了,怕是连这十万大山都走不出去。」 落葵被羽涅搂在怀中,小鸟依人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可爱,此刻见墨故渊和鱼清潺皆带着揶揄的目光看向自己,落葵脸色通红,靠在羽涅的怀中不敢动弹,更是不敢说话。 「话虽如此,可在最后我离开的时候见烛龙在李文轩的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想来应该是还有其它办法。」墨故渊如是说道。 「那就不是我们所能操心的事了,烛龙被柳沂河封印已有一千五百年,即便他想到某种办法也不是这一会就能做到的,再说了,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依我们现在的修为,那不成还能和烛龙扳手腕?别忘了,烛龙可是合道境的大妖啊。」羽涅自顾说道。 落葵抬起一脚狠狠跺在羽涅的脚尖,后者吃痛,大呼小叫不已。 「那不能这么说,以前在山上就听师父讲过,当年烛龙祸害西山经,酿成了惨烈的悲剧,如今既然知道烛龙的下落,还知道他要破开封印,即便我们解决不了也要想办法通知师门,不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这个世道又要遭殃了。」落葵不满说道。 羽涅理亏,只得舔着笑脸相迎,连连点头称是。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落葵所言极是,既然无法阻止烛龙,倒是可以通知仙界其它名门大派,看他们有无办法可以继续加固封印,不让烛龙得逞。」 「那还等啥,当年封印烛龙的是柳沂河,眼下我们不是到了这十万大山,刚好距离天虹谷最近,到时候我们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不就好了。」鱼清潺径直说道。 众人目光一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只是墨故渊也有自己考量,当初在沧海和灵陶陶有过数次交集,最早的一次还是因为崆峒派的几位弟子惦记汲清和自己大打出手,后被灵陶陶救下,于是便和自己有了第一次的较量。之后又因为白离的缘故,墨故渊不忍白离为护白歌而活生生被其烧杀,于是第二次出手拦下此人,对他和灵陶陶两人来说,虽有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感,可碍于前两次的缘由,彼此间更有一种势不两立的苗头。 要知道沧海那一战,两人都使出了看家本事,灵陶陶更是借助玄火鉴祭出二十七重玄火想要至自己于死地,对墨故渊来说,灵陶陶好像对仙妖两界的执念根深蒂固,更是不愿和妖界扯上任何瓜葛,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沧海对自己说出那么些话。 「君子出处不违道而无愧,为善则预,为恶则去,吾辈修炼,当以匡扶人间正义,除恶修身,是为大义!」对于这句话,墨故渊一直记在心底,这也是灵陶陶即便想要杀他,墨故渊也从未在心底记恨灵陶陶半分 。 灵陶陶一身正气,为人刚正不阿,作为年轻一辈的弟子而言,可谓是人中龙凤,他深明大义,修为天资更是冠绝古今,初遇墨故渊也并未因其是野修之辈而小觑与他,尤其是见墨故渊还会雾影宗道法,更是心生结交之意,只是因缘际会,墨故渊自己和妖界牵连不清,又手握轩辕剑流露出极强的煞气,使得灵陶陶有了不得已出手的理由。 思前想后,墨故渊当下也一时不好确定,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故渊,你在磨蹭啥呢,这十万大山我们也来了好几天,既然没什么发现,何不直接去往天虹谷?」鱼清潺回头看去,见墨故渊一个人落在后方,当下大声喊道。 墨故渊应了一声,当即向着几人跑了过去,就在众人继续朝着前方赶路时,忽觉头顶一阵暗淡,一朵硕大的乌云从头顶飘过,原本还天气晴朗的艳阳天顷刻间变的乌云密布,隐有雷雨之势。 「乌云遮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羽涅看着这莫名其妙飘来的黑云,下意识说道。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少说两句,十万大山里本就诡异莫测,天气变化万千再正常不过,少在这里吓唬人。」鱼清潺指着羽涅鼻子骂道。 羽涅无辜说道「这哪是我说的,以前跟我八仙哥喝酒时,我从他嘴里听到的。」 「胡八仙!以后见到他非得把他嘴巴缝起来不可,看他这个老神棍还如何装神弄鬼,哼。」 「咦,这个主意极好,潺潺下次我帮你一起。」羽涅嘿嘿一笑,似乎是想到什么事情。 就在几人说笑之间,天上又响起一道道惊雷炸响之声,其中还伴随有阵阵白光闪电,声势磅礴。 「好像是要下雨了吧,这大冬天的,要是淋湿衣服可冷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落葵担心说道。 语毕,天上就开始噼里啪啦下起硕大的雨滴,雨滴穿透林中枝叶,悉数笼罩几人的位置。 「哇,原来落葵的嘴巴才是开过光,说来就来,厉害厉害。」羽涅嬉笑一声,立马掉头朝前方跑去。 落葵气急,只得追着羽涅打去,后方,鱼清潺让墨故渊把饺子照顾好,两人齐齐一路跑了开去。 这阵大雨来的突然,下起的雨量更是多的惊人,只一会功夫,途中道路就已经变的泥泞难行,几人脚上满是黄土,如坠泥潭。 期间,几人尝试飞行躲过,可顶上乌云面积浩瀚,一眼望去,直达视线尽头,飞上去怕是淋的雨更多。 一路狂奔之后,羽涅忽然回头朝后方墨故渊大喊道「你快看上面。」 墨故渊抬头看去,瞳孔一缩,一丝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先别跑了,这乌云来的奇怪,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墨故渊心声传音告知几人说道。 几人疾行的脚步一滞,齐齐望向苍穹,天空之上,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越发密集坠下。 「你是说这乌云有人在操控跟着我们?」鱼清潺好奇问道。 墨故渊眯着眼看着头顶上的乌云打量了一会,片刻,沉沉说道「凭我们的速度,先前已经疾行百里,可这乌云依旧一眼望不到头,我没猜错的话这块阴云应该是一直在跟随我们移动,所以这么久我们始终无法躲开。」 几人了然,羽涅不乐意说道「即是如此,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在上面戏耍本大侠。」说完,羽涅飞身而起,直接朝着最顶端冲去。 落葵刚想出声拦住羽涅,可他已经快人一步,直接冲了出去。 「别担心,以羽涅如今的实力,他要是心里没底,断然不会贸然行动的。」墨故渊解释说道。 「那我们可要一起上去看看?」鱼清潺问道。 墨故渊再 次昂首看去,继而又环顾四周,经过之前的狂奔,眼下之地已经不再有刚才那般茂密拥挤的树林,在身前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高山,几人就站在山下的底部,望着万丈悬崖在上,其中还有一条长流瀑布贯彻落来,前方稍显平坦的地势上赫然有一条小溪映入眼帘。 三人站在暴雨下,左右无法避开,只能任其拂面,不为所动。 半响,天际忽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响声,乌云动荡,翻滚咆哮,当中好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汪大水径直落下,猛的朝几人灌溉而来。 「快躲开。」 「快拦住它。」 与此同时,鱼清潺和落葵的耳边同时响起墨故渊和羽涅的叫喊声。 墨故渊眼疾手快,将饺子交给鱼清潺之后,背后轩辕剑争鸣而出,载着他极速朝着半空飞去。 一道彩光从乌云底下划过,直奔前方那万丈悬崖地底掠去。 墨故渊和羽涅两人跟随在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飞往上前,待来至悬崖地底,只见那道彩光竟是直接扎入大地之下,瞬间了无踪影。 羽涅狠狠在地上跺了跺脚,可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当下心有不甘一拳锤在岩壁上,颇为恼恨。. 「怎么了,那东西是啥玩意?」墨故渊见羽涅异样,不解问道。 羽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仍旧不肯罢休,他垂头丧气叹道「唾手可得的宝贝居然给我放跑了,那家伙真是狡猾。」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双头龙 随着那道彩光隐去,几人头顶上的乌云也很快烟消云散,不一会功夫,又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鱼清潺抱着饺子和落葵赶来悬崖底部,见墨故渊和羽涅两人徘徊在崖底,一时不知二人在干些什么。 落葵轻轻踱步上前,刚想开口说话,只见羽涅突然回首朝自己看来,顺势举起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吓的落葵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气都不敢呼出一下。 后方,鱼清潺却是猛的一手指向天空,口中大喊说道「你们快看,天上的彩虹好好看啊。」 墨故渊和羽涅心中一跳,等回过神来时,四周脚下大地兀然闪烁起五颜六色的光彩,几人身在其中,犹如站在五彩斑斓的云彩里。 一粟耀眼的光芒在几人脚下泥土里极速穿梭,很快,光影径直穿过几人站在的区域继而钻入前方的溪河之中,连着小溪中的河水都变得出奇璀璨夺目。 羽涅正欲怒骂鱼清潺先前的贸然出声,可眼下异象渐起,只见在雨后随光而显现的彩虹悬挂在半空之中,可眼下这道彩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在缓缓生长,几个呼吸眨眼间,那道彩虹就已经延伸至下方溪水当中,顷刻,整条小溪越发色彩缤纷。 几人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见天上这条彩虹伸长之后,两端底部纷纷扎入小溪中,除了本身亮丽的颜色外,再无其它异样。 羽涅气急,反应过来方才向鱼清潺喝道「谁让你出声的啊,本来我都封锁崖底区域了,你倒好,这一来就大呼小叫,害的我又没抓住那家伙。」 鱼清潺蹙眉,略有不解,只是不等她继续追问,站在羽涅身旁的墨故渊就将其拉过,示意其不可以对鱼姑娘撒野。 羽涅白眼一翻,干脆走了过去,口中直接说道「先前我飞上那片乌云,见云层上面有一条长着两个脑袋的长龙,正是它在上头呼风唤雨,使得那片乌云一直跟着我们,所以我就想出手教训那家伙一顿。」 墨故渊脸色不变,似乎早前就已经听羽涅解释过了,反倒是鱼清潺和落葵听的一惊一乍,一条长着两个脑袋的龙? 「当时我试着朝那家伙靠近,以我如今的修为,比起过去的三丈距离今日今日已经翻了一倍有余,只要让我逮到机会,我相信那家伙是绝对跑不掉的。可正以为我有把握手到擒来之际,那条双头龙居然一个摆尾挣脱我对它的束缚,直接从云上飞了下来,害的我忙活了大半天。」羽涅懊恼说道。 两女听着羽涅所说,大感不可思议,其中落葵更是疑惑问道「你是说在你的控制范围内,那条龙可以摆脱你对它的束缚?」 羽涅脸上多了几丝迷茫,下意识朝鱼清潺怀中的饺子看去,饺子见羽涅眼中迷惑的目光,亦是不解小声「阿巴阿巴」了两句。 「我也不清楚,开始我以为它是可以摆脱挣开,可先前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控制住它。」 「什么?那不是已经在你可控的范围之内吗?」 「不知道,打从上次饺子对我发动业火之力我尝试将其控制就发现一个现象,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物体东西都能受时间影响,有些应该也是和时间无关,所以我发动时间之力,并不能将它们控制在我的领域内。」羽涅皱着眉头说道。 墨故渊轻轻点了点头,附和说道「如此说来倒也可以理解,就好像半神轮回,虽然是主管山海五经里的生死六道轮回,可这个世道也有某些存在是超脱六道之外,自然而然就不受轮回控制。」 落葵一点就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若是羽涅真是当年的时光,那么他和轮回就是当年中山经神界辅佐龙神的两位半神了,难怪可以动用时间之力,真是厉害啊。」 羽涅这一刻倒没有蹬鼻 子上脸,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的神色,道「若我是那半神时光,可如今我对时间的掌控也只有区区的凝滞冻结,按道理来说,时间法则飘渺深邃,根本没有具体的实质形态,山海自古时以来潮起潮落,万物更新换代,日新月异,一年又一年,时间就只是个名词说法,何来的时间之力?」 鱼清潺听的一知半解,紧随说道「不错,许是因为你时至今日修为不够呢,若你某天恢复真身,莫说可以将时间暂停凝滞,说不定还能穿越过去和未来。」 羽涅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头,道「时间这玩意本就看不见摸不着,你说这时间都有力量,偏偏只有我能操控,看来日后我必成大器。」 三人一愣,羽涅话锋长驱直入,堪称一绝。 就在几人言语间交谈之际,被鱼清潺抱在怀中的饺子忽然大叫了一声,众人被其声势吓了一跳,紧接着朝饺子指去的方向看去,只见眼前的小溪一会功夫就缩水了一大半,岸边河堤可见,水底更有大石突出,溪水之势陡减。: 而另饺子尖叫的缘由显然不止这一点,先前这道悬挂在天上的彩虹在延伸落入水中后,两端尾部笼罩的溪水区域皆被彩虹的侵染,同样变的五光十色,一片渲染,而被鱼清潺出声惊呼而出的那道光影此刻就在水中畅游,来回横扫。 「这彩虹长到水里,你们看这河中溪水都少了一半,连悬崖峭壁上挂着的瀑布流入都不够给它灌溉,好像是这道光影在里面把溪水喝完了一样。」落葵嘀咕说道。 其余三人闻之一震,还真有几分相似。 眼下异样颇为古怪,几人只得耐心继续观察,并未在贸然出手。 随着时间推移,河中溪水渐渐的又少去了三分之一,而畅游在水底的光影速度明显变慢起来,不知是否错觉,墨故渊见那光影好像粗壮不少,就好像是已经吃饱喝足,方才导致的形态。 光影最后一个来回是潜伏至彩虹的一头便不再游动,水面涟漪泛滥,忽有两颗小脑袋从水底钻出,继而顺着彩虹的一端向上攀爬而上,众人眼光一亮,原来那光影里的玩意正是之前羽涅见到的双头龙。 「是那条双头龙!」羽涅惊呼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鱼清潺腰间猛然爆发出一道七彩流光,直奔前方那条双头龙掠去,应是感受到什么危险,双头龙再也顾不得其它,即刻加快速向着彩虹的高处游去。 从鱼清潺腰间奔走而出的流光速度奇快无比,一个照面就已经来到了彩虹之上,一道光晕涌荡,原本还色彩斑斓的虹桥眨眼间就变得稀薄暗淡,尤其是流光所过之处,虹桥的光芒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消散。 「看来这团棉花云应该是自己的意识复苏了。」墨故渊一旁笑着说来。 几人继续看去,只见上方的双头龙死命游走,整个龙身彩光连连,化作点点星光在周身闪烁不定,可更多是在朝着身后飘去,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吸引自己,通灵目光中,双头龙眼里透露一丝惧怕。 随着流光一路而上,虹桥的一端也在缓缓消失,而朝前跑去的双头龙犹如走在一条断裂的长桥上,它每走一步,身后的虹桥都在化为乌有,直至后方那道流光朝自己紧紧追来,一股恐惧瞬间笼罩它的心头。 「吼」一声不甘在双头龙的其中一颗脑袋发出,它仰天长叹,悲愤交加,只是它的声音小的可怜,完全没有一点气势。而另外一颗脑袋似乎就此认命,它低垂着头,见自己越发沉重的步伐举步维艰,不再做任何挣扎。 流光追上双头龙,在它的身后轰然爆炸,随之化作一团彩云,在半空上又变成一张巨口,一股脑直接将身前动弹不得的双头龙一口吞了进去,下一刻,彩云周身流光溢彩,光辉灿烂。 「爽快!」站 在底下的几人看的精彩纷纷,同时耳边响起一道兴奋之声。 那团棉花云再一次恢复精神,从云堆里伸出四肢,继而用两只短短的小手朝云里擦了擦,直到把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擦了出来,这才活蹦乱跳不已。 眼前,还有一半的彩虹悬挂在下,棉花云也不客气,深吸一口气,将余下的彩虹之灵全部收入腹中,本就臃肿肥胖的身躯越发浑圆,若不是还能看见它的手脚,跟那皮球几乎没什么两样。 棉花云意犹未尽,直至天边再无半分灵气,方才恋恋不舍抽身而退,只是当它刚一落地,就被人狠狠一脚踩在脑袋瓜上。 「那宝贝是我先发现的,你丫的赶紧给我吐出来,居然敢拦路打劫,还抢的是我的东西,好大狗胆。」羽涅居高临下,恶狠狠瞪来。 棉花云刚一苏醒,就看见羽涅对自己大发雷霆,胆战心惊下更是要哭出眼泪来。 「时光大人这是作甚,我就闻着香味过来的,可是一点不知道这是大人的东西啊。」 「少废话,赶紧把那条双头龙吐出来。」 棉花云趴在地面,愁眉苦脸说道「吐不出来的,这一会都吸收的差不多了,大人若是想要,不妨等上一会,若是我腹中尚有双头龙的杂质,我过滤出来蹦两个龙屁给大人闻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七章 虹兽螮蝀 羽涅瞬间暴跳如雷,敢情这混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对自己不敬,羽涅加大脚下力度,狠狠蹂躏其一番,怒道「好啊,不过两个屁可不够我闻的,我看你这肚子都快涨成球了,怕是装了不少,我来帮你多放几个。」 棉花云欲哭无泪,怎的这时光大人好端端的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记得以前在神界的时候时光大人可是对自己最温柔,不论自己如何闹腾,他都会一笑置之,眼下却成了另一副模样。 棉花云生怕羽涅把自己踩扁,连忙求饶说道「我错啦我错啦,大人你就发发慈悲饶了我吧。」 「哼,那还不赶紧把那条双头龙给我交出来?」 棉花云苦着脸说道「时光大人这不是难为我吗,那条螮蝀已经被我吃入腹中,若是没有它的慷慨解囊,时至今日恐怕我还醒不过来呢,螮蝀以彩虹为食,其身体中藏满了彩虹的灵气,也只有它能让我从灵力匮乏中苏醒。」 听得此话,羽涅更加确信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眼下被这棉花云占去机会夺去,怎能叫他心服,当下不肯罢休,就欲狠狠收拾它一顿。 墨故渊和鱼清潺赶上前来,将心有不甘的羽涅制止,其中鱼清潺最为心急,初见这团棉花云她就心生爱意,若不是这家伙左一句时光右一句大人让羽涅得意忘形,鱼清潺早已将它收为囊中之物,之后看来,还是有待考量。 「你再动手下去,莫说它被你踩死,就连那条被它吃下的双头龙恐怕都得白白浪费,再说了,这团棉花醒来对你来说不是好事么,刚好你可以问问它你过去的事情。」鱼清潺冷冷说道。 一旁落葵附和点了点头,道「对啊,羽涅你快松脚,我看它好像快喘不上气了。」 墨故渊看了一眼羽涅,并没有搭腔,关于那晚两人的谈话,他一直记在心底,当下走上前去,道「这家伙刚醒来,倒不急这一时半会,既然那条双头龙已经被它吃了,那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当初我来十万大山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办法让它恢复意识,如今倒是误打误撞刚好做成了。」 羽涅哼了一声,脸上依稀有几分不情愿,毕竟如此稀世奇物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尤其是长着两颗脑袋的双头龙,更是稀有,自己还没抓在掌心把玩一二,就这样从眼皮底下消失不见,倒是可惜不少。 棉花云见羽涅松开对自己的束缚,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了身,它圆溜溜的大眼睛环顾一圈,很快将目光放在了鱼清潺身上,二话不说,直接化作一团流烟朝她身边飞去,继而抱在鱼清潺腰间,死死不愿松手。 羽涅瞧的新鲜,气笑不已,道「你们看它的样子,就这一会已经找到靠山,真是好眼色啊。」 鱼清潺见棉花云这般识时务,咧嘴一笑,趁势捏了捏它的脸蛋,得意说道「算你有眼光,以后就跟着我混了,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棉花云感激涕零,任凭鱼清潺双手在自己身上揉搓,大义凛然,满是享受姿态。 羽涅嘴角扯了扯,心想日后总有机会让自己逮到非得狠狠收拾它一顿不可。站在他身边的落葵再次仔细打量起那团棉花云,当初在弱水边匆忙一瞥,它就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沉睡当中,眼下认真看去,见这团棉花云颇为可爱粘人,心中按耐不住好奇,亦是踱步来到鱼清潺身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它的脸蛋,手感微软,弹性十足。 「别怕,你可以用点力,反正这大冬天的也挺冷,这家伙刚好可以帮们暖手。」鱼清潺大方说道。 闻言,落葵眼光一亮,立马将双手伸进棉花云当中,左右揉搓,爱不释手,越发上瘾。 棉花云在两女的蹂躏下,直觉掉进贼窝里一般,可碍于情面,只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还不时要在两女 的戏耍下,配合发出惬意的笑声,这可让一旁的墨故渊和羽涅大开眼界。 「看来这家伙以前能在神界混出名堂,除了是龙神的眷宠外,怕是时光和轮回也没少惦记它啊。」墨故渊笑着说道。 羽涅面无表情,只是眼中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棉花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诶,对了,刚才听你说那条双头龙叫螮蝀,可是它名字由来?」墨故渊朝那团棉花云好奇问道。 见此机会,棉花云终是像看见救星一般,它不着痕迹甩开两女对自己的玩弄,从鱼清潺怀中跳下,两手背后,来回踱步,道「你们该不会连这螮蝀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几人大眼瞪小眼,的确不知。 棉花云一派德高望重姿态,它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螮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这句话你们可有听过?」 不等其他几人反应,墨故渊恍然大悟,道「幼时我在私塾里曾听教书先生讲过,我没记错的话这螮蝀在诗经里提起过。」 棉花云双手一拍,笑着点了点头,道「螮蝀虽然字形上看起来很怪,但它是彩虹的古老名称之一,因古人相信彩虹是阴阳之气失调的产物,不可以随意乱指,故而书上有此一说。」 「说这么多,你还没说这螮蝀是什么呢,刚才就是它在上面行云布雨,操控百里之内的乌云跟着我们,不然刚才也不会被他们淋成落汤鸡了。」鱼清潺一旁直直说道。. 棉花云摇了摇头,道「非也,要知道螮蝀它不是一般的灵物,之所以会长成一副双头龙的模样,则是因为它需要借助彩虹的两端入河饮水,这样它才能最大保证自己汲取的水量。螮蝀因生来特殊,虽说要通过吸食彩虹的灵气来填饱肚子,可这东西要喝起水来就很麻烦,必须先制造一场彩虹,继而顺着彩虹的两端滑入水中,这样才能使得其补充水分。」 几人听的一阵诧异,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等缘由,难怪刚才见那条双头龙行为古怪,原来是为了喝上这么一口水,这来回折腾,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头来遇见自己几人还白白丢了性命。 「这螮蝀俗称虹兽,其见每于在西而见于东,啜饮东方之水气也,而且在从前关于这虹兽还有不少传说呢,一个比一个精彩。」 墨故渊对这些颇感兴趣,当下凑上前去,道「那说来听听?」 棉花云故作高深,沉吟片刻,昂首挺胸,道「这第一个说的就是有晋陵人薛愿在某年年初时,在揭开自家锅盖看见一道彩虹在喝里面的水,只是几个照面就将锅里的水喝的干干净净,于是这个薛愿又往锅里加了不少水,很快又被彩虹吸干了,如此往来数次,那道彩虹吃饱喝足,随即当着薛愿的面在屋子里吐出不少金银珠宝用来报答他,此后薛愿一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这就是彩虹饮水报恩的一段佳缘传闻。」 「这倒是懂得感恩戴德,不错不错。」鱼清潺拍手笑道。 棉花云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还有一段啼笑皆非的悲惨故事呢,说是有一个叫刘义庆的人卧病在床,某天正在吃清粥小菜的时候,忽然有彩虹入室,一口气将他的清粥喝了个精光,之后逃之夭夭,那刘义庆一个不爽就把空碗扔在台阶上,可这边碗刚一摔破,屋外天空就刮起了大风大雨,巨响震动在他的房子内轰隆不已,直到把他的房子震碎方才消散异样。」 几人一愣,想不到这虹兽还有这样的脾气,棉花云没有理会几人表情,随之又跟众人讲起其它有关虹兽的传说。 有那夫妻同甘共苦,最后仍旧无法过上幸福生活,饥肠辘辘下,在大荒之年齐齐饿死,最后华为青色霓虹离去,被世人称之为美人虹,所谓双头龙的化身也是有关夫妻二人一说。 还有传闻在一个月 黑风高的晚上,一女子走在路边看见一位老妇人面朝地流泪不止,女子担心老妇人的安危便凑上前想询问一二,可入眼一看发现这老妇人居然没有五官,当即吓的她魂飞魄散,马上跑回去告诉村中长辈。当时村里有一位名为温湛的除妖人听得此话,于是拔刀去追杀那位无脸婆,被温湛追杀的无脸婆当着他的面化成一道紫色彩虹,弯曲地面朝天空伸展,最后隐没云端不见踪影。 所谓虹兽,真名螮蝀,民间传言,就是看见彩虹的两头垂于河涧当中,吸收山涧溪水,两颗脑袋各占一方,方可饱餐一顿。 墨故渊一行人耐着性子听完,眼界大开,若不是这团棉花云亲口所诉,几人都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奇缘佳话,当真是匪夷所思。 棉花云意犹未尽,见几人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它捧了捧自己的大肚子,朝羽涅说道「这螮蝀并无实质形的本体,你们虽然能看见它的样子,但并不能将其捕获,这一点想必时光大人早前应该就已经知晓。」 羽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至于我嘛,乃是龙神大人的亲手锤炼之物,对于世间任何依附彩虹的灵物都可以压制它们,所以刚才我不费吹飞之力就可以把螮蝀给吞了,这就叫命中注定。」棉花云一个旋转踮起脚尖,不忘朝自己身上洒了一把光辉照耀。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八章 此情来日方长 至当初遇见虹兽螮蝀已经过去数日,墨故渊见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也就不在刻意徘徊停留在十万大山内,是以这几日领着其余三人朝南而行,尽早奔向南山经之地。 路途中,墨故渊某一次曾登高望远,站在一处山巅上俯瞰眼前的景秀山河,古树参天。因为他想看看,这片大山里头藏着的紫气东来究竟是从何地而来,为何处处透露着一股极其庄重威严的气息。 在心海中得到那条金龙的点化,墨故渊双目炯炯有神,如今看待整个山海,只要是暗藏玄机之地,他都能捕获其中一二,自然而然也就对这十万大山格外关注。 不过他虽能瞧出这里的不同,可碍于修为境界有限,墨故渊并不能完全找出东边紫气具体的来源方向,给他的感觉似乎就只是天降甘露,异象渐起,在这片延绵千百里的山脉中源远流长,飘忽不定。 这紫气浓郁,却又寻踪不至,弥漫在十万大山天地之内,墨故渊呆的时间越久,心中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隐隐之中甚至让他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对于这样的感觉,墨故渊自是十分清晰,从自己修炼至今,油然而生的心底敬畏和仰望,也只有在上一次遇见洛城东成为真正的神境方才有过一丝悸动,除此之外,哪怕是凌九泉轮回和北溟鹏这样的半神他都没有动摇过任何屈服和害怕的心里,更多是憧憬和向往。 今时今日,这种感觉再一次漫上心头,这让他下意识想到这山中是不是还藏有一位神境,而这些充斥在山中的紫气,就是那位高人留下的异象。 很快,墨故渊便打消心中的顾虑,不再妄自揣测其中因果,若此地真有神境,以他们几个的实力,怕是神者一个眨眼,自己几个就得灰飞烟灭,当下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一路上,鱼清潺见墨故渊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又或者是该选哪条大江河流走渎,当下并肩和他同行,道「离开这十万大山,往下就到了西山经腹地,亦是中原之地,西山经四派扎根在东南西北各处方位,我们离开前可要去这北境的天虹谷?」 墨故渊一愣,刚想问去天虹谷干嘛时,脑中忽然想起那一日的奇遇,他略作斟酌,继而缓缓说道「北境一带已经耽搁许久,天虹谷那边我们书信一封匿名送过去便是,倒不必亲自过去,以免徒添事端生出意外,毕竟当初在沧海为了发鸠一事,我和灵陶陶有过争执,怕是见面不太好。」 鱼清潺点了点头,墨故渊所言同样也是她心中担忧所在。 「如此也好,在这北境流连忘返许久,也该是时候离开了,如今我已至化神境圆满,由北向南,看看途中有无机遇能不能突破瓶颈迈入还虚境?」鱼清潺笑着说道。 墨故渊侧首一眼看向鱼清潺,见她明眸皓齿,嫣然笑语的模样,心中微微一暖,道「入南山经之前,鱼姑娘一定可以步入还虚境。」 「嘁,搞的像是你在破镜一样,何来的信心与把握?」 墨故渊没有告诉她自己心海中的变化,其中缘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今时今日,他可以看见很多山川河流下的灵脉神气,自然是有把握替她找到更好的方向。 「我对鱼姑娘一向都很有信心和把握,毕竟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是大荒桃林中的第一大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情丝劫里的三千桃林,当年那只大妖不就是对着自己张牙舞爪血口喷来么。 鱼清潺莞尔,她微微昂首看向墨故渊,这三年里的变化,墨故渊比起从前长高了不少,时至今日,他不知何时已经高出自己一头,印象里的他,渐渐褪去了初来大荒时的青涩和懵懂,多出一份从容和沉稳,许是因为修为加强的缘由,墨故渊更多是表现出一副内敛不动声色的姿态,不 知他如今具体的实力又会是如何。 毕竟在沧海之上,两人曾有过一场比试,即便当时鱼清潺境界高于墨故渊,可在他层层不绝的布置和压迫下,最后还是自己输了,且输的一败涂地,只因墨故渊好像并未使出全部力气和手段。 论战斗经验,墨故渊大大小小经历太多太多,其中更多的是越级战斗,几乎每每都是在生死关头,这才使得墨故渊几乎每一次都在边缘竭尽全力,毫不懈怠,奋力一搏,从而让其身心充分吸收九龙琉璃玉带来的辅助特效,帮助他更好的完善自我。 而墨故渊的修行速度早就让几人刮目相看,一年时间,从化气境到化神境灵寂期,这等天资和速度,堪称恐怖如斯。正因如此,有墨故渊在,鱼清潺走江途中才多出一份心安理得,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 而这一切的缘故,皆是因为那块琉璃玉。 九龙琉璃玉被墨故渊滴血认主,除了他本人之外,按理来说他人根本无法容纳九龙琉璃玉带来的辅助和疗效,迄今为止,也只有鱼清潺可以完完全全接受琉璃玉带来的功效,且几乎是不受任何限制。 此外,当初在沧海墨故渊和灵陶陶对战之时,墨故渊被灵陶陶二十七重玄火包裹,命悬一线时是白离不顾一切冲进火海中想要救出墨故渊,后九龙琉璃玉激发特性,连带着两人都保护起来,这也是一种奇特的现象。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鱼清潺生来和这琉璃玉大道相亲,两人结伴至今,除了鱼清潺本身的天赋和走江之外,更多是亲近墨故渊得到琉璃玉的辅助,方才使得其修为一日千里,进步神速,自然而然,她对墨故渊的依赖也就慢慢变的更加深沉,只是这一点,两人从未细心观察罢了。 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鱼清潺眼中一阵恍惚,不知何时起,墨故渊的腰间,那块夹在两人中的琉璃玉微光淡淡,化作一缕缕柔光牵引着二人。 「鱼姑娘?」墨故渊停下脚步,举起手在鱼清潺眼帘晃了晃,口中重复喊了几声。 鱼清潺一愣,一手拂过,道「干嘛停着不走。」 「我见鱼姑娘一边走一边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鱼清潺脸色一红,移开目光,小声说道「桃林中又没有其它妖怪,我当然是第一大妖。」 墨故渊哑然,难不成鱼姑娘刚才一直在梦游不成,咋还在想刚才的话题。 「是是是,所以鱼姑娘在离开西山经之前,突破化神境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再则说了,有我在,我也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这破镜讲究的是欲速则不达,除了天资一块,更多是修行途中的机遇,主要和天时地利人和有关,这能想什么办法?」 墨故渊微微一笑,道「难道这一路走来,鱼姑娘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鱼清潺一顿,再一眼看向墨故渊,眼中狐疑不定,很快,她目光一亮,道「过往你让我走的山川河流,可是藏有某种玄机?」 墨故渊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这其中缘由我也说不清具体,不过眼下我看这山川河流,大地方位,还是能捕捉到一些猫腻,这对鱼姑娘走江一途来说,的确有一定的帮助。」 鱼清潺展颜一笑,也不去和墨故渊客气,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柔,从遇见他后,自己好像比过去更懒了,比起凌九泉,在墨故渊的身上,鱼清潺除了依赖,还藏有一份女儿心思的欢喜。 只是眼下岁月静好,两人对于彼此间的感情都是处于第一次的情窦初开,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如何表达。 情话万千,既然只言片语难以开口,那付出和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亦是无声胜有声,此情来日方长,可待来日方长。 「潺潺,你们 快点啊,怎落在后头磨磨唧唧的。」前方,羽涅吆喝声传来,不时挥手致意。 落葵领着饺子站在羽涅身边,同样回头笑望看来。 林中雾气漂泊,有阳光穿破洒来,墨故渊两人抬头看去,光雾之中,落葵和羽涅的身影在眼中闪烁绰约,有柔风拂过,吹起他们的衣裳在树海中波澜摇曳,亦是神仙眷侣。 墨故渊痴痴凝眸,脑中迷雾渐起,却始终无法拨云见日,这让他怅然若失,又有一种迫不及待。 鱼清潺倒没有想太多,应了一声后,看见墨故渊无故发起呆来,心里苦笑一声,默然想道「羽涅一直都叫我潺潺,连落葵后来也喊我潺潺姐,只有这呆子从头到尾念叨鱼姑娘鱼姑娘,是不是天底下的女子都是他眼里的姑娘?」 一念至此,鱼清潺心有不悦,也不去理会发呆错乱的墨故渊,自己一溜烟的跑了前去。 反应过来的墨故渊见此,挠了挠头,当下快步跟上去喊道「鱼姑娘,你慢点,我刚看见西边那座山脉灵气充沛,想来应有山野河泽,鱼姑娘我带你过去走走。」 「肚子疼,不想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古道边上的小摊 如此匆匆过去数日,几人朝南而行,终是在这一日的下午时分走出十万大山边界,出山之后,远方依旧是山,丛林蜿蜒,只是视线相对宽阔,可望大川平原。 古道之上,墨故渊几人悠哉踱步,其中以鱼清潺和落葵最为惬意舒适,自从走出大山,气温骤升,不复之前的阴冷潮湿,这让两女早在之前遇见的一条小河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这会神清气爽。 饺子骑在羽涅的肩头,脑袋上道「客官,往日我这小店也没啥生意,所以平常出来带的食材也不多,能够一天的就行,先前我这面食都被这小女娃吃光了,若是她还没吃饱,我也没办法了。」 饺子不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继而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向鱼清潺,满是讨好,就这一会,鱼清潺连自己身前的面都没吃完,饺子又把注意打了过来。 「无妨,倒是我们给掌柜的添麻烦了。」墨故渊搁下筷子,顺势将自己还有一大半的面食推到饺子跟前。 「这哪里算的上什么麻烦,本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今天倒是可以早点收摊回去,眼下就等这雨停了。」掌柜的看了一眼草垛外雨势,缓缓说道。 有人转过身附和笑道「佟掌柜今日难得遇见大主顾,你们珞珈山的云吞面是出了名的地道,以后可得多带些出门啊。」 掌柜姓佟,是珞珈山外山弟子,在此摆摊除了方便接待过路的行人,主要目的就是打探山下各种消息和处理山外琐事,他矜矜业业,勤劳本分已有多年。 「李公子就不要打趣我了,老头子我守在这里十来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条古道的荒僻,平常除了你们几位光顾,哪还有什么客人。」佟掌柜收拾一番,自顾说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来年便是那天帝宝库的开启时间,除了仙界的六大派还有不少其它山头弟子都在左右忙活,想必都是在为来年做准备。」又一人笑着说来。 佟掌柜踱步走了过去,顺势坐在此人桌前,熟络说道「老赵,听你这意思难不成知道有关天帝宝库的一些消息?」 被佟掌柜称为的老赵修士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黑衣步履,看上去颇为精神。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消息,说与你听也无妨,毕竟这天帝宝库的开启是轮回之司亲自颁布,对仙界各派来说自然非比寻常。此番我下山而来,就是想去北边的驼子山通知他们门中精锐弟子汇合,到时好一起组队参加天帝宝库之行。」老赵一饮而尽热茶,款款说道。 此话一说,身边好几桌客人都围观了过来,佟掌柜蹙起眉头,道「天帝宝库还未明确具体的开启时间和地点,你们和驼子山这么早集合,万一时间耽搁了岂不是误事么?」 老赵捻须一笑,道「佟掌柜有所不知,此番进入天帝宝库是有一定的限制,我听山中长老私底下就透露过,好像只能是化气境以上,还虚境以下才有这个机会进去,不然以各派实力强劲之辈,万一派出还虚境甚至合道境的修士进去抢夺机缘,那还有什么意义,别忘了此番天帝宝库的开启,轮回之司可是在里面放了一百枚五彩石,这五彩石正是前往参加山海榜的必备条件。」 周 围几人一听,瞬间了然,就连墨故渊几人都不知何时搁下碗筷,竖起耳朵聆听其中详细。 「原来如此,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们藏锋山和驼子山百年来都是世交,难不成想联手进入天帝宝库觅得一二机缘?」一人揶揄说道。 老赵耸了耸肩,直言说道「距离天帝宝库开启还有一段时间,当然要提前准备,要知道进入天帝宝库虽有境界上的限制,可你们别忘了对于种族这一块,就连妖界也可以参加,试问到时候不做好完全准备,一旦深入其中,岂不是白白给妖界虐杀么?」 几人一听,满脸动容,仙妖两界矛盾极深,恩怨更是积压已久,此番入得天帝宝库,稍有不慎就会大打出手,这就导致彼此间肯定需要联手共同对外,只有占得一席之地,方才有机会寻觅宝库中的造化机缘。 「老赵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如此看来,不妨你回去可以和山门说说,我珞珈山应也有此意。」 「我沟塘寨亦有此意。」 「我河湾渠附议。」 「诸位道友高瞻远见,这北境靠近十万大山一带就我们几个小派扎根于此,若是我们能齐心协力抱成一团,想来入那天帝宝库就大大增加了不少把握,这事我看行。」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章 柳沂河 佟掌柜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抿了抿双唇,喟然叹道「天帝宝库传闻是当年创世神帝俊的府邸,其中不知藏了多少奇珍异宝又或是灵丹妙药,其中不乏有稀世典籍功法和一些神器之流,可惜世间一直都有传说,从古到今却没有一人能找到具体的地点,这一次若不是轮回之司亲自浩告天下,怕是这天帝宝库至今还是一个谜团。」 「怎么,听佟掌柜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也想进去碰碰运气?」来自藏锋山的老赵笑着问道。 这边佟掌柜还没回答,先前那位李公子倒是开了口,道「这有何不可,只说有修为境界上的限制,又没有年龄上的限制,以佟掌柜化气境的修为,当然可以进去试试。」 话语刚毕,佟掌柜连忙罢手站起身,道「我可比不得李公子,老头子我年近四十才有幸成为珞珈山的外山弟子,之后又花费数十年幸得师门栽培这才迈入修士门槛。我在山中修行也没有太大期望,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就已经很知足了,如今被师门派来驻守外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甭提有多惬意,还瞎折腾个什么劲。」 坐在佟掌柜身边的几人相视一笑,眼下几人达成协议结为盟友,加上本身几人多年在此相交的情义,无形中彼此间的距离又拉近不少。 「不错,机会都是留给年轻人的,你看我们活了一大把年纪,没一个能突破化气境,去那天帝宝库不是丢人现眼么,白白给那后生晚辈讥笑不成,依我看来,还是在这漠北跑跑腿,喝喝茶最舒适不过。」一人附和说道。 「还是张兄通透啊,难怪你们沟塘寨这几年越发欣欣向荣,这得多亏张兄在外跑的资源充盈起来了。」老赵朝他拱手一笑,揶揄说道。 「去去去,少在这里调侃我,整个北境的几座山头,天虹谷不去说,谁不知道你们藏锋山是大佬啊,我们这几座山加上几条河还不够你们一半看的,记得,苟富贵,勿相忘啊。」 老赵看着眼前比自己还会捧人的老张,哑口无言,只得端起桌上的水茶再次一饮而尽,入喉微甜。 「说起天虹谷,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听门中弟子传信说十万大山里动静不小,尤其是每每到了深夜,总能听见鬼哭狼嚎的怪叫声,甚至听说有人看见山中火光冲天,地动山摇的。」老赵款款说道。 「咦,这事你也知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河湾渠打听到了。」那位李公子一脸诧异,接口说道。 「李公子近来繁忙,可是不曾靠近十万大山?莫说藏锋山和你们东边的河湾渠,老头子我就是守着摊位都能看见大山里的异象,而且还不小,此事我也传达了师门那边,只是一直迟迟没有消息。」佟掌柜皱着眉头,隔着雨幕眺望远方缓缓说道。 闻言,老张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压低声线,凑近几人小声说道「千年前,烛龙莽撞至此,沿途差点害的我们几座山头彻底崩塌,若不是柳谷主将其引入十万大山,怕是也很难将其斩杀啊,你们说如今这十万大山异象,可是和烛龙有关?该不会是它的魂魄复苏在大山里头装神弄鬼吧,我以前听说杀妖的话若是不能将其形神绝灭,或是摧毁妖兽的内丹,极有可能是会让妖兽再次死而复生的,何况是烛龙这样的大妖。」 几人听后,脸色一怔,如老张所言倒不是空穴来风,关于当年烛龙祸害西山经一事,几乎人人都知晓,只是后来柳沂河和烛龙隐入十万大山里就再也没了烛龙的消息,直到柳沂河走出山外,告知世人烛龙已被他斩于剑下,此事方才得以平息。 「虽不敢苟同,却也不无道理,只是我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机率很小吧,难道柳谷主的实力需要我们去质疑么?」佟掌柜义正言辞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一点,在场之人包括整个西山经,或许都没有人 敢对柳沂河有所不敬。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脆悦耳之声。 「敢问掌柜,先前听你们说烛龙当年是被天虹谷谷主斩杀剑下,可是柳谷主亲自所说?」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衣,体态轻盈修长的女子站在身后,此刻脸上挂有淡淡笑容,轻声细语朝自己几人说来。 藏锋山的老赵刚想呵斥两句此人的无礼时,一旁佟掌柜眼疾手快将他制止,同时使了个眼色,率先说道「不错,当初柳谷主走出十万大山,正是他亲口承认他将烛龙斩杀剑下。」 听闻,鱼清潺下意识回头看向墨故渊,不知他刚才让自己特意走上前来为何要多此一问。 不过据那天墨故渊的所见奇闻来说,他亲眼见过烛龙的样子,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且并没有被柳沂河杀死,只是将其封印在玄火祭坛之内。 后方墨故渊微微一愣,继而起身走向几人,刚欲开口告知自己正是从十万大山内出来之际,忽然天边一声惊雷炸响,众人冷不防被吓了个机灵,下意识朝外头看去,只见雨中有一人撑伞踱步走来,步履阑珊,身形绰约。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那一人款款走来,就连墨故渊都一时闭口不再言语。 雨中人缓缓走进草垛内,将纸伞收拢,抖了抖伞上的雨水,望着天外依旧大雨磅礴的趋势,自顾叹道「大寒过去许久,近日这雨水颇多,应是快要入春了吧。」 说完,此人转过身,目光扫向草檐内的几人,浅浅一笑,道「好久不见。」 这一声好久不见将几人拉回现实,其中以佟掌柜为首的几人惊慌失措,支支吾吾竟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倒是墨故渊以为他曾经在沧海见过自己,反应过来后轻轻点头致意,道「好久不见。」 佟掌柜几人闻之一愣,回头看向墨故渊一行人,不知这些少年怎的就和眼前这位天大的人物认识。 「佟掌柜,可否麻烦你帮我热一壶花茶,我有事和这几位少侠详谈一二。」 佟掌柜瞬间动容,想不到自己的名字还能被他记得,当下激动的点了点头,颤颤巍巍朝着后方退去。 余下几人不敢逗留,纷纷朝眼前人行礼一番,继而顶着大雨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 「诸位,你们无需.......」话还没说完,这几人全都消失在了雨中。 鱼清潺和羽涅向墨故渊投来询问的眼神,后者轻轻点点头,事实不言而喻。 「见过柳谷主。」墨故渊拱手抱拳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来者正是柳沂河,天虹谷谷主。 柳沂河转身回眸看向墨故渊,见此人一身正气凛然,脸上虽有几分黝黑之色,可眉目间的英气和俊朗不禁让他眼前一亮,柳沂河点了点头,道「果然是英雄少年,后生可畏。」 墨故渊一愣,印象中的柳沂河倒不似这般平易近人,以往在镜花水月中也看过他的样貌,可从画卷里看去,柳沂河神色冷峻,出手果断无情,还以为是一位杀伐冷血之辈,没想到初次正式会面,给人的感觉如此温和。 「柳谷主谬赞了,论英雄少年,谷主的弟子灵陶陶应是天之骄子,晚辈自愧不如。」墨故渊不卑不亢。 柳沂河拂手一笑,道「沧海一行,我自然有所耳闻,陶儿自幼随我修行,因当年我深入蛮荒落下旧疾,是以陶儿一直对妖界无甚好感,这一点还希望墨少侠莫要记挂在心。你们几位这一路游历至此,我也是知晓一二,正是因为墨少侠年纪轻轻,一身浩然正气十足,所以我对你并无任何偏见。」 短短几句话,却是言简意赅的直接交代清楚所有,墨故渊没想到柳沂河会如此坦诚相待。 「有劳柳谷主费心了,先前听闻柳谷主所言,难不成是特意来此找我们的?」墨故渊好奇问道。 「不错,想必你也猜到其中缘由吧?」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早前我们曾打算书信一封寄往天虹谷,目的就是为了将我在十万大山中的遭遇告知谷主,以防不测。」 柳沂河微微抬起一脚,下一步已经来到墨故渊几人身边,他自顾坐在客桌上,随手招呼几人落座,笑道「何谓不测?」 羽涅挑眉,这人看上去好像格外自信,先前听那几人说当年他将烛龙斩杀,可眼下这烛龙分明还未死去,甚至有了冲破封印的迹象。 「你倒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十万大山里的那头妖兽你不是当年被你斩了么,为和前阵子我们在山中还能看见烛龙的身影,你可别说大话了。」羽涅气道。 墨故渊连忙示意羽涅不得无礼,深怕柳沂河一个不高兴,顺手就将几人打发,那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要知道柳沂河乃是合道境级别的修士。 羽涅的话语落在柳沂河耳中,可他并没有表现任何不悦,将桌上凉茶饮尽,他抬头看向墨故渊,静静说道「可否和我说说那日的见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一章 十八年后是好汉 雨声不曾停歇,草垛下却是寂静无声,彼此相顾无言。 佟掌柜在平复好心情之后很快将热茶递上,简单收拾一番动作麻利又退了开去。 墨故渊坐在柳沂河对面,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本就打算以书信的方式告知谷主,既然柳谷主特意找来询问,说说也无妨。」 柳沂河一手搭在木桌上,不时轻叩弹指,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波澜不惊。 在墨故渊身旁的几人驻足停留,除了墨故渊自己在讲诉那晚的经历外,其余三人都是对柳沂河抱有极大的好奇心,趁着这会功夫不停朝他身上看去,似乎想把这位剑火双休的高人看个穿透。 柳沂河不为所动,听着墨故渊所诉,只是脸上偶尔会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继而继续聆听,期间没有出言打扰半句。 佟掌柜自封双耳,不敢过多打听询问,即是柳沂河亲自找上门,又和自己打过招呼,给他一百个胆子断然也不会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眼下大雨依旧,失去雨声的干扰,佟掌柜干脆直接闭上眼养起神来,颇有一番自得其乐的姿态。 观雨和听雨,最后都是有感而发,亦是雅事一桩。 良久,墨故渊端起身前热茶,入口有些凉意,却还是咽了下去,只当润了润嗓子。关于那一夜的具体他都诉说清楚,只是有关之前遇见李文轩和那只大蜘蛛的事他只字未提,毕竟当初也答应过李文轩。 柳沂河听完墨故渊所讲,见他自顾饮茶,似有察觉,他弹了弹手指,一抹火光在指尖飞舞婉转,随着火光射去,很快又将那壶冷茶热了过来。 柳沂河起身给墨故渊倒了一杯,道「天冷,喝点热茶暖暖身。」 墨故渊被柳沂河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不知所措,甚至是受宠若惊,当下连忙说道「柳谷主不必客气,晚辈从小都是吃着隔夜饭长大的,这点算不得什么。」 柳沂河一愣,眼中忽然多了一丝笑意,道「巧了,柳某也是。」 墨故渊哑然,不知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柳谷主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对于他而言,自己是一点也不愿揣测半分。 「柳谷主,既然事情的始末你已经知晓,可有想到什么应对之策么,万一这烛龙真给他冲破封印,怕是当年祸乱又会重演,到时候造成西山经生灵涂炭那就糟糕了。」见柳沂河自顾饮茶,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墨故渊适时开口问道。 柳沂河喝茶津津有味,听得墨故渊所问,柳沂河反而问向墨故渊,道「之前不是听人说我早前已经将烛龙斩杀么,为何你亲眼所见烛龙尚在十万大山一点也不好奇其中缘由?」 一旁羽涅冷哼一声,这柳沂河话里有话,分明是在提点自己。 「当年之事晚辈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道听途说罢了,真假之分与我无关。」墨故渊如是说道。 「哦?既然如此,眼下你又为何操心烛龙能不能冲破封印呢?」柳沂河询问而来。 墨故渊不解柳沂河所问,直言说道「我说的真假之分是前辈到底有没有斩杀烛龙与我无关,可如今我亲眼见到烛龙尚在,且为了冲开封印煞费苦心,我只是不愿烛龙脱离十万大山再去祸害黎民苍生了。」 「黎民苍生与你有关?」 墨故渊紧了紧手中茶杯,深深说道「你我作为山海天地间的修行人,难道不应该以匡扶正义,除魔卫道为己任么?」 「修行人志在登?」柳沂河好奇问道。 鱼清潺直白说道「认不认可不去说,你都把剑架在羽涅脖子上了,难不成还要跟你坐下喝茶?」 「就是,柳谷主你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落葵撅起嘴,眼中泛有泪光,却还是勇敢说道。 柳沂河看向落葵,笑道「通天峰自从崩塌之后,你何时跟他们混在一块了,你师父舞惊鸿呢?」 落葵抽了抽鼻子,道「师父不知去哪了,我出来除了历练也是想找找师父的踪迹。」说完,落葵意识到眼下境况不对,立马又举起手中紫剑,恶狠狠朝柳沂河瞪眼说道「放开羽涅。」 柳沂河一愣,当初舞惊鸿收落葵为徒,自己恰好就在东边一带,自然也就前去观礼一番,当时得见落葵这女娃生的灵动可人,且身上有紫气傍身,可谓福缘天厚,出于为人师表的态度,柳沂河还将自己随身多年的一把佩剑赠与落葵,权当是自己的见面礼。 此剑名为鱼肠,上古十大神剑之一,是早年间柳沂河的八把佩剑之一,因送给落葵,后柳沂河又重新炼化一把。 「轩辕剑我就不去说了,你用鱼肠剑指着我,这不是让我难堪么?」柳沂河朝落葵淡淡一笑,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二章 岁月是块碑 落葵看着手里紫光流动的长剑,深吸一口气,将鱼肠收回剑鞘,继而举起双手作拳势,道「这下你该没话说了吧?」 柳沂河带有几分诧异之色看向落葵,不知这一向单纯怕事的小女孩何时变的这般厉害,竟然能强撑一口勇气和自己叫板。 视线里,落葵的目光左右徘徊停在羽涅身上,尤其面对那把三寸白光的锋芒,落葵眼里满是害怕和担忧。 柳沂河看了一会,许是瞧出某些端倪,他看了一眼羽涅和落葵,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他一手挥去,羽涅门面前的三寸白光凭空消散,而他自己则俯身坐下继续喝茶。 几人见状,一时也并未轻举妄动,毕竟以柳沂河的修为,当今除了神境,怕是再无人是他的对手了吧。 听雨煮茶,在偌大的北境野外,眼下却成了一种煎熬所在。 柳沂河在饮下几杯热茶之后,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淡淡说道「你们放心,不管烛龙是死是活,他都离开不得十万大山。」 墨故渊几人一愣,不知这柳沂河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的这会又说烛龙离开不得,先前不还说不会出手的么? 「前辈,你有话直言便是,又何必和我们兜圈子。」墨故渊苦笑说道。 柳沂河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烛龙不会离开十万大山,是因为其中某些缘由他离开不得,所以自然也就省去我出手的必要,再说了,当年将他封印在玄火祭坛之内,无非是我觉得他还有活下去的用处,你们觉得一条虫也配称之为龙?」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如烛龙这样的合道境大妖在柳沂河眼里居然给他说成一条虫,要知道不论仙妖两族孰强孰弱,但论个人同等境界来说,一定是妖族更有优势,毕竟妖兽一旦显现本体,其战斗力和防御力将会大大提升。 柳沂河和烛龙同为合道境,虽不知他们具体在哪个阶段,可听柳沂河如此明目张胆的放言,不知他是真有信心还是狂妄过头。 「若是如此,晚辈几人自然无话可说,至于当初十万大山里发生的一切,晚辈权当是一场幻觉而已,不过晚辈还是斗胆向柳谷主提醒一句,如有意外,烛龙破开封印,柳谷主袖手旁观,不愿插手,还希望柳谷主能及时通知其它各派,避免无辜之人受此牵连。」墨故渊认真说道。 柳沂河看了一眼墨故渊,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就只是冷冷盯着他。 「你是不相信我之前说的?」柳沂河笑着问来。 墨故渊摇了摇头,道「如柳谷主这般登道。 「哼,是又如何。」鱼清潺见他看穿自己身份,也没有刻意隐瞒。 柳沂河眯起眼睛,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鱼清潺的身份,随着他越来越觉得玄乎的时候,忽然一道微光在鱼清潺身上绽放晕染而开,只是这道微光除了柳沂河能看见外,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同。 柳沂河一指轻轻点在那道掠来的微光上,一个照面,一抹金炎朝自己身前指尖飞速引来。 柳沂河脸色一变,很快撤去对鱼清潺的窥视,那抹金炎这才消失了下去。 「原来是九幽之火,难不成是凌九泉在她身上设下的某种庇护禁止?真是好大的手笔,连我的玄火都来自九幽,这地心本源之力凌九泉居然舍得交给她?」柳沂河暗自诧异不已。 墨故渊见柳沂河突然对鱼清潺有所打量,心道还以为他看穿鱼清潺的本体对其有所图谋,当下走在前方,沉沉说道「鱼姑娘虽然是妖,却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些恶妖,还望柳谷主莫要计较。」 柳沂河收回异样,笑着说道「那你可知这一路你让这位姑娘入水修炼,可是蚕食我西山经半数水运之气,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天理难容啊。」 墨故渊一窒,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这姑娘我没看错的话应是水泽精怪一类,你们一路专挑山水气运浓郁之地行走,想来就是为了这姑娘的修炼大道前程吧?看来并非无意,应是有意了。」柳沂河继续笑道,脸上的玩味之色也渐渐深沉了起来。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际,柳沂河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松懈,好似刚才一切的异样从未发生过一般。 「如此甚好,有人开了先河,那我倒是更加如鱼得水了。」柳沂河自顾喃喃,不知他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草垛外的雨声渐小,雨滴也慢慢消停了下来,一会功夫,远方大山外的天边竟然还有暮光穿破云层射下,映照出一条如梦如幻的七色彩虹。 柳沂河走向草檐下,望着一半天空的小雨,另一半的暮色光辉,呢喃说道「下雨天出太阳,是何说法?」 此时,站在草檐下的就只有佟掌柜一人,他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左右焦急彷徨,不知如何回答。 「假晴假意......」柳沂河自问自答,脸上淡漠。 佟掌柜干笑一声,附和说道「谷主所言极是。」 柳沂河回过头,看向身边这位花甲鬓白的老头,温和说道「珞珈山于你有再造之恩,可你心甘情愿在此摆摊已有百年时光,但论恩情,你早已不欠珞珈山任何,你不愿破镜化神,珞珈山又怎会念你功德?」 佟掌柜晴天霹雳,脑中一片荒凉,可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挺直腰板和柳沂河站在了同一位置。 「老头子我自是比不得柳谷主,当年若不是你带我逃离十万大山,我哪能活到现在,后来你成了天虹谷谷主,我在珞珈山颐养天年,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柳沂河看着身边这位已至垂垂暮年的老友,沙哑说道「圈于一人而弃之长生大道,珞珈河畔见青黛,一遇误终身,误长生, 误合道,知否值否?」 佟掌柜洒脱一笑,性情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与其互为宇宙,不如自成人间,你我皆风华正茂,梦死方坠人生暮年啊。」 「我心种有桃树,灼灼映照处处是桃花,刚才那位小兄弟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柳谷主可以多想想。」 柳沂河耸了耸肩,拍了拍佟掌柜肩膀,笑道「知道为什么能从十万大山里活着出来的是我们两个吧?」 「因为柳谷主仗义。」 柳沂河哑然,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位如歌似火的少年,道「天帝宝库一行,若是有机会,你们愿意冰释前嫌的话我会和陶儿交代一声。」 墨故渊拱手朗声说道「谢过谷主。」 「墨故渊,如果有一天你看透这个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还会心怀远方,不忘初心?」 墨故渊一愣,不知柳沂河为何如此一问,他在略作思量后,仍是如实回道「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造化弄人,人生一世,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时候,希望未来的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墨故渊不置可否,直言说道「晚辈修炼至今,一直以段前辈兵解所言奉为宗旨,牢记于心,望柳谷主也能借鉴一二。」 等到墨故渊说完时,此处早已不见了柳沂河的踪影。 几人面面相觑,一直僵硬在原地茫然失措,恍若隔世。 雨势停去,已至傍晚,佟掌柜伸手擦了擦脸,回头朝墨故渊几人点头致意一番,继而开始忙碌收拾起碗筷木桌,苍老的身影再一次佝偻了起来。 墨故渊一行人拜别佟掌柜,继续朝远方***。 其实都已经是第四年的立春了,又何必执着于那年盛夏? 星海横留,岁月就是一块墓碑。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三章 北山经鸿蒙山 一片远古苍莽的大地上,周围干裂纵横交错,放眼望去,直达视线尽头都是一块块干涸的土壤,天际阴云密布,似乎常年都笼罩在这场沉闷压抑的云层下。 在浩瀚广阔的地界上,一座大山孤零零的屹立在上,峰这些作甚?」穷奇开口问道。 「你我身在北山经妖界之地,虽说有四凶之名在外,可在这鸿蒙山上,你我孤苦无依,无门无派,甚至还要屈居那狗屁不是的三大门下,这口气你能忍?你我乃是上古洪荒时期独霸一方的存在,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不如你我联手,共创一派,相信很快就可以在鸿蒙山站稳脚跟。」梼杌双眼火热,朝着穷奇殷切说来。. 「没兴趣。」 「 穷奇你!你难道真的打算就这样碌碌无为,甘愿充当凌九泉的走狗?」梼杌犹不死心,阴鸷说道。 「梼杌你一口一个凌九泉,完全不把帝尊放在眼里,即便你用特有的声线传音于我,你当帝尊真的毫无察觉吗,你不过是还虚境分神期,哪来的勇气敢在帝尊眼皮子底下放纵?」穷奇认真说道。 梼杌一愣,下意识向凌九泉所在方位看去,眼中充满了忌惮和害怕。 「你我被龙神放逐大荒千年,若不是帝尊谕令差遣,怕是你我这一生都无法离开,我没有你那么多心眼和抱负,你若是想自己作死,我不拦你,但你也别拉我下水,你要记得,当初你被混沌摄去一大半本源之力,是帝尊亲自发话命镜花带你去溟河疗养,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会有机缘得道溟河河灵的认可,从而使得你有机会摸到合道境的大道机缘,因果循环,一切皆有迹可循,你可以心比天高,但是你也得有那个命才行。」穷奇默然说道。 梼杌听得一知半解,倒也明白其中几分道理,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平复好心中思绪,朝穷奇直直说道「在大荒那么多年,你和我交集甚少,怎的今天和我说了这么多?」 穷奇扛起石棍,头也不回说道「看你傻的可怜照顾一下,免得世人说我们四大凶兽出了梼杌这么个蠢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四章 鸿蒙紫气 凌九泉两手狠狠一握,掌心紫累轰隆不已,从先前天际异样消失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的流光也逐渐变的暗淡,此刻他低着头,披头散发的模样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中文网 「该死,上一次我来此洗礼分明得到鸿蒙山的认可,为何如今只降下这一缕紫气?」凌九泉心中懊恼想道。 昂首看向苍穹,鸿蒙山最顶端的那处尖峰直耸入云,视线尽头,凌九泉分明看见了那里有一团团紫云互相拥簇,可就是再无半分降下山内。 恍惚间,凌九泉心有所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在经过先前的历练洗礼之后,在掌心雷消散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白光在上,挥之不去,生生不息。 凌九泉痴痴凝眸,望着自己白皙毫无血色的手掌,那里,居然连一丝掌纹的脉络都无法看清。 「时光......」 半响,凌九泉紧紧握住双手,似乎想把自己掌心的那道白光捏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时间无法掩盖,时光更是一去不返,他能做的,无非是和时间赛跑,一较高下。 凌九泉眯起眼,望着天际云端的那些紫气,那是鸿蒙山自古以来所有的妖死去的气息,是鸿蒙山将他们的灵魂归拢,那里,才是整座鸿蒙山的根基,也是天下群妖所在乎的缘由。 鸿蒙山上有规矩,谁能踏入神境,谁就能得到鸿蒙山传承的认可,从而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在鸿蒙山上修行,若是机缘造化深者,鸿蒙山巅甚至会降下紫气眷顾,以此让认可的帝尊成为群妖之主,修为百尺竿头,更上一层。 迄今为止,凌九泉在每一次鸿蒙山发出征兆来此洗礼时,前前后后共有三次,第一次有八缕紫气,第二次五缕,这一次仅仅只有一缕。 而要想成为鸿蒙山真正意义上的帝尊,成为山海万妖中的霸主,则需要通过一共五次的洗礼,若是到了后面没有紫气降下,只能说明鸿蒙山并不认可此人的传承,自然而然也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事到如今,这第三次只有一缕紫气降在凌九泉身上,后面两次的结果可想而知。 凌九泉目光阴沉,眸底一丝戾气缓缓浮现,他望着天际尽头里的紫气,隐有恨意在逐渐酝酿,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一道惊雷无端在云端里炸响,凌九泉轻蔑一笑,就此转身背过,不再理会。 几人见凌九泉折身返来,当即所有人拱手行礼,齐声喊道「帝尊。」 凌九泉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梼杌身上,眼中露出一副若有若思的脸色,似乎在斟酌什么。 梼杌见状,还以为先前自己的异样果真如穷奇所说,被凌九泉瞧出某些端倪,当下哈着腰,脸上堆满笑容,道「恭喜帝尊再一次得到鸿蒙山的洗礼,相信要不了多久帝尊就能成为这三千来来继龙神之后的新一位真神之境,这次同样还是我妖界夺得魁首,想来也是让我北山经妖界扬眉吐气啊。」 凌九泉挑眉看去,对于梼杌的话语不置可否,毕竟他们只能看见鸿蒙山上降下紫气,却不能看见其中具体数量,唯有接受洗礼者方才知晓。 「你还挺会说的啊,这次让你在溟河修养,你借此机会不仅将自身失去的本源之力补回,还得到溟河河灵的认主传承,如今你成为溟河共主,那么以后这溟河八千里之地就归你了,希望你好好管辖,不要让我失望啊。」凌九泉忽而换了一副神色,眼下朝梼杌笑着说道。 梼杌大喜过望,连忙弯腰曲背道谢不已,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膝盖,一派感恩戴德。 「帝尊放心,溟河一带交给我,保证我会治理妥当,不出百年,必定成为妖界新一股的强盛实力,到时候为帝尊奠定大局,为帝尊成神开路,捍我妖界殊荣。」梼杌信誓旦旦说道。 凌九泉 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理会梼杌,反而将目光投向穷奇,眼里大有询问之意。 对此,穷奇佯装没有看见,只是微微撇过头,视线看向山外,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凌九泉一顿,终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其实从凌九泉踏入半神之境后,从他有了成为鸿蒙山认可的资格起,当他将四大凶兽从大荒禁闭放出时,就已经说明了很多,毕竟对于生来好动凶残的他们来说,自由才是最大的向往。 「帝尊,此番我们收到你的谕令,你让我等汇聚鸿蒙山,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一旁酒吞老祖忽而开口询问说道。 凌九泉转过身,点了点头,自顾说道「不错,这次召你们过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关于数月后的天帝宝库之行,你们可有推荐的人选?」 几人一听,瞬间动容不已,天帝宝库的开启是半神轮回亲自颁发口令,山海之内,不论种族都可以参加,而在其中放置的一百枚五彩石更是通往参加山海榜的必备条件。 「帝尊,老朽斗胆问一句,这天帝宝库的开启是轮回亲自主张还是和帝尊北溟鹏事先商量过的?」酒吞老祖躬身问道。 凌九泉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早前并不知情,只是山海榜一事有过几次会面商讨。」 饕餮适时问道「往年都是仙界自行举办仙侠榜,为何好端端的要联合我等举办这山海榜?难不成他不知道仙妖势不两立,一旦公开举办这样的比武大会,可是会不死不休的么?」 凌九泉解释说道「之所以要如此行径,主要原因是从山海万千修士中选出几位天子骄子传承山海大道根基,以此来应付即将到来的天劫,难道你们忘记了当初在长留山墨故渊和我们说的事情了么,扶桑树下,帝俊的残魂已经断定下一次天劫将会在百年内发生,若不能及时制止,莫说仙妖两界,整个山海五经怕是都要不复存在。」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禁为之一震,满目疮痍,似乎大家都知道天劫的可怕。 「若是如此,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对于天劫一说,向来都只有合道境以上的修士才能有那个本事去往天外天,可这山海榜不过是年轻一代的弟子较量,如何能力挽狂澜,救山海于危难之中?」镜花皱着眉头问道。 凌九泉淡淡一笑,道「其中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轮回告诉我说他有把我,而这届的山海榜,谁能成为榜首,不仅可以成为我们这几位神境的弟子,还能得到天大的造化和福缘,用他的话来说,哪怕是根草,只要能赢了比赛,他也有办法让他成为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众人一愣,倒不知轮回何来的自信,如果他有办法,为何不在仙界直接挑选几位天资卓越之辈,如此大费周章作甚。 「好了,这个我们也无需猜测,到时候自有分解,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各门各派有无推荐人选即可,此番入天帝宝库,不仅是争得参加山海榜的资格,更是彰显我妖界实力之本,万万不可弱了名声。」 酒吞老祖颔首笑道「帝尊所言极是,按照轮回拟定的要求,化气境以上,还虚境以下,那么我神诀殿一共可以派出三人,白歌,廖永远还有冬葵。」 镜花嫣然一笑,道「水月阁两人,白离和宛童。 「血魂门柳华和纪文元。」血罗刹跟随而言道。 凌九泉点了点头,继而转过头看向穷奇和梼杌两人所在的位置,缓缓问道「你们两人可有推荐的人选?」 两人默然,偌大的北山经妖界,他们几乎没有一位后嗣子弟或者亲近的晚辈,梼杌是因为生性残忍阴险,阴晴不定,群妖大多数是害怕他的威名不敢和他有所交集,以免哪天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害了。 至于穷奇则是因为他自己不愿和他人来 往,独来独往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常年都是一人孤身在外,哪怕有人愿意向他引荐招揽,穷奇也从不理会。 「帝尊,如今你才刚把溟河一带交给我,我这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你和轮回商量下,干脆放我进去得了,天帝宝库其中藏匿珍宝无数,我要是进去了,寻得某些上古大法或是灵丹妙药,回来一定贡献帝尊,助帝尊早日登顶真神。」梼杌咧嘴一笑,朝前凑近凌九泉说道。 众人闻之哗然,如梼杌这般恬不知耻真是刮目相看。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就你这一进去,还不得在里面作威作福,称王称霸了?不过你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看到时候天帝宝库要真开了,你也别和谁商量了,直接闯进去,毕竟你这马上也要迈入合道境,万一其中有机缘岂不是恰好还能助你一臂之力?」饕餮双手环胸,冷笑说道。 梼杌不顾饕餮挖苦之意,反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有深感认同之理。 凌九泉淡淡说道「天帝宝库开启,届时轮回会将其轮回之盘作为出入口立在门前,凡是按照规定要求者进去之人身上都会烙有印记,印记是通往天帝宝库各个府邸的凭证,只要你有实力本事,都可以一探究竟,只是若没有按照规则要求进去的人,则会被轮回之盘查验,怕是不好应付。」 「那会是如何?」饕餮紧追问道。 「轮回之盘是超神器,一旦被其摄入,轻则被困其中挣脱不得,重则堕入轮回,自然就是转生投胎去了。」 梼杌一愣,脸上一片惨淡,苦笑不已。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五章 山河是不倦的文章 交代一系列吩咐之后,确定各门各派派出的人选,凌九泉再一次叮嘱众人此番入天帝宝库一定要小心为上,其中以取得五彩石和寻觅宝库中的机缘为上,至于和仙界的纷争恩怨,尽可能能避免则避免,等到角逐山海榜之际大可以放手一搏,当然此番入内,若有逮到合适的机会,同样可以先下手为强。 几人听闻,只觉帝尊还是以前的帝尊,心性依旧没有半分改变,要知道在上古洪荒时期,当时有一条七彩天蟒和凌九泉有大道相争,为了食得无崖山上的沙棠果而大打出手,那会两人不相上下,在无崖山上缠斗几天几夜都未曾分出胜负。 沙棠果是一种奇珍异果,食之可让人获得御水之法,不仅可以在水中穿梭自如,不受水流侵蚀,还能掌握水法为己所用。 几番争斗厮杀,两人已经是筋疲力尽,身上亦有不少伤痕。凌九泉见自己奈何不得,便假装萌生退意,也就是在那时,自以为占据上风的七彩天蟒奔向沙棠果之际,凌九泉从山背后穿出,趁七彩天蟒吸收沙棠果能量之时,一举将其重创,后两者皆被他吞入腹中。 此一战,有不少妖兽躲在暗中观察,不少人都被凌九泉的偷袭吓坏了肝胆,就连一些原本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的宵小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因当时凌九泉展示的吞噬之力极为凶猛,其中仿若有某种结界引力,让人无法挣脱。 正是因为见识到凌九泉的阴险和狡诈,加上他本身的天赋血脉和实力,再无人敢对其掉以轻心,甚至颇为忌惮。 冷风刺骨的鸿蒙山上,天际阴云笼罩,从古时以来便从未消散,阴沉的天幕下,此刻只有凌九泉和饕餮两人。 饕餮望着远方渐行远去的几人,目光淡漠,脸上更是看不出任何神色。 凌九泉怔怔怅望苍穹,仿佛那里有着他触不可及的东西,先前消失的戾气再一次浮现眼底,凌九泉紧紧握住拳头,而后,周边山头风声涌动,山头碎裂蹦响。 察觉到异样的饕餮回过头,看着凌九泉略有张狂的姿态,喃喃说道「帝尊......」 凌九泉恍若未闻,他眼眶猩红,青丝飞舞摇曳,错乱纷飞,在山巅之上犹如九幽桀骜不驯的恶魔,煞气滔天。 「没时间了......我快没时间了啊......时光流逝,这才短短数年的功夫,当初我承接时光一身半神修为,如今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修为又从我体内慢慢消散,我根本无法控制......」凌九泉心有不甘,一拳狠狠砸在地面怒道。 饕餮缓缓踱步上前,俯身坐在凌九泉身边,轻声细语说道「帝尊,这不过是第三次洗礼,只要能接受接下来的两次,那么帝尊就可以借此迈入神境,等到那一天,即便是时光也奈何你不得。」 凌九泉抬起头,自嘲说道「那你可知先前鸿蒙山上降下的紫气只有一缕?」 饕餮一愣,瞳孔中同样露出一丝惊慌,她连忙说道「那又如何,紫气数量不过是加强帝尊本身神境的修为,却不影响直接的结果,只要最后两次洗礼依旧能有紫气降下,哪怕只有一道,帝尊一样能成为真神。」 凌九泉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他缓缓站起身,苦笑说道「你倒是想的挺乐观。」 饕餮伸了个懒腰,娇小的身躯只到凌九泉腰间,她两条修长的羊角辫在寒风中飘忽晃动,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鸿蒙山上并无昼夜之分,这常年昏暗的天幕下,两人走过的沧海桑田在此定格成一抹绝色的风景,风,凛冽作响,如在倾诉。 「帝尊,你不用担心,即便事情超出我们的预料,我们不还有最后一步棋么,总之不论如何,我们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帝尊成神,谁也不能阻扰。」言之最后,饕餮眼中凶光毕现,斩钉截铁。 凌九泉一震,他回眸看向饕餮,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眨眼间,他已恢复如初。 「不错,如今山海天地只有洛城东一位神境,我要成神,水到渠成即可。」凌九泉淡淡说道。 饕餮嫣然一笑,道「那到时候帝尊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我嘛,也可以沾沾帝尊的光辉,耀武扬威啦。」.五 「你就别扮猪吃老虎了,难道你现在不能耀武扬威,天下之大,你饕餮何处去不得?」凌九泉好笑说道。 饕餮腼腆一笑,脸上居然多了一分红晕,如若其他人在场亲眼所见,定会觉得天方夜谭。 「帝尊,从上古洪荒至今,我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个年头了,只记得认识帝尊那一天起,你是洪荒古时唯一一个愿意站在我身边的人,那些人都当我是凶兽,要诛杀讨伐于我,若不是我还有点手段,跟过街老鼠几乎没什么区别。」饕餮低着头默然说道。 凌九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都过去了,如今再也没有人能站在我们头上欺负我们,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谁要敢对你放肆,我直接吃了他。」 饕餮两手背在身后,摇了摇身姿,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道「当初我们四凶被龙神驱逐大荒,帝尊为何要冒着大不敬的风险替我向龙神求情,最后反被龙神关押禁闭?」 凌九泉洒脱一笑,道「琉璃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当她成为中山经神界之主时,许是窥得某种大道契机又或是被时光轮回灌输某种思想这才使得她决意如此,毕竟琉璃本身也是同属我们妖族一脉。我会和她据理力争是因为我当时向她保证你不会胡乱祸害苍生,谁知琉璃油盐不进,非要把你们关入大荒,最后我也没辙了,好在你在大荒也平安无事,只是这千年时光苦了你,一定没以前那么快活吧。」 饕餮耸了耸肩,道「活了十来万年了,千年时光又算得了什么,我能等到帝尊来看我,能等到帝尊成神,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凌九泉听闻,忽而纵声大笑了起来,笑声癫狂,穿透九霄,扫荡云际。 饕餮心中一暖,她没有去看凌九泉,就只是静静享受此刻难得的愉悦温馨时光,满目柔情。 正因为如此,她不知凌九泉笑着笑着眼眶中的泪水,更是不知凌九泉在她看不见的身后轻轻捻起她的发丝,一丝丝紫气朝她身体中灌输入内。 后来在天荒地老的那一天,一场饕餮盛宴震惊山海寰宇,那时候的饕餮,彷徨边缘,再一次无依无靠。 鸿蒙山下,已经走到山底的几人忽而回首望向山巅,那里依稀可听凌九泉肆意张狂的笑声。 「看来帝尊这次收获不错,心情大好啊,你们听这笑声,应该帝尊对接下来的两次洗礼历练是胸有成竹了。」镜花双眼温和,望着鸿蒙山顶,美目里满是依恋。 「不错,希望等到帝尊成为真神的那一天,也是我妖界彻底走向巅峰的时候,那时说不定就是我们力压仙界的时刻,那一天,也是我要找他们算账的一天。」血罗刹舔了舔嘴唇,一副迫不及待之色。 一旁酒吞老祖静静看向血罗刹,接着打断他的妄想,直言说道「血罗刹,难道你忘记百年之内即将到来的天劫么,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一旦天劫降临,你可知整个山海都会被殃及牵连么?」 血罗刹邪魅一笑,道「天劫与我何关?我和仙界之人血海深仇,若不能手刃仇人,我这些年的苦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别忘了,帝尊可是也答应过我此事的。」 镜花和酒吞老祖听闻,当下默不作声,并未再多作劝阻。 后方,一向不喜言语的穷奇忽而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何必不等天劫降临之际让他们去和化外天魔死拼,毕竟当初 深入蛮荒的几人如今大多数都修炼至合道境,再不济也是还虚境巅峰,而你血罗刹目前还只是还虚境分神期,你拿什么和他们斗?还是想仗着帝尊成神的威名过去恐吓一番?」 血罗刹闻言一窒,一时竟是不知说些什么好。 梼杌趁此机会赶紧上前说道「这也无妨,如今帝尊赐我溟河八千里一地,血门主若是觉得我们可以联手的话,日后等我溟河崛起,我梼杌可助你一臂之力。」 血罗刹回头看了一眼梼杌,眼中带有思索之色,对于这位远古传说中的凶兽,自己了解甚少,两人更是少有接触,只是外界众说纷纷,只当他的口碑不是很好,不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里,特别是妖界来说,强者为尊,能活着才是唯一的出路。 而梼杌能活到现在,就足以说明了很多。 「若是如此,我血魂门倒是可以和梼杌兄弟把酒言欢一二了啊。」血罗刹很快想通其中缘由,当下咧嘴一笑,熟络说道。 两人一见如故,也不管旁人异样眼光,当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齐齐走向了远方。 穷奇抬了抬眼皮,眼中倒影是镜花倾国倾城的容颜,他看了一会,而后将石棍扛在肩上,两手搭在两侧,转身低头默然远去。 余下的镜花和酒吞老祖面面相觑,半响,亦是同步走了回去。 干涸龟裂的大地上,荒芜遍野,鸿蒙山顶天立地,庄重威严。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六章 石脆山灌水 年后,在距离西山经北境边缘一带,气候湿冷,小雨连绵已经下了数天,道路泥泞,颇为难行。 好在墨故渊本身未雨绸缪,知晓这一路远行的艰辛,是以在很早之前便在咫尺物中放有不少储备物需,这其中也包括了换洗的衣物和靴履,除了他自己的以外,一路走来,他还特意准备了其它三人。 时至今日,恰好倒是派上了用场,只是接连几日的跋山涉水,几人风尘仆仆,脚下更是被大山里的古道泥泞所深陷,叫苦不迭,也不知这遭的是哪门子的罪受。 期间鱼清潺曾提议几人直接御风远游飞过这段难走的路,可话一出口,就被墨故渊摇头制止了下来,只因他根据西山经地貌看出此地乃是西北两方的交接地带,这几日众人途径的山头正是石脆山的地界。 当时鱼清潺不得其解,这一路下来几人走过的山头不计其数,其中有不少地方也可以直接飞跃出去,为何单单到了这石脆山就不能直接跨过去? 墨故渊只得耐着性子解释告诉他们说这石脆山虽然是西山经一座平平无奇的大山,可之所以要让几人徒步穿过,则是因为在石脆山的山头,有一条河流发源其上,河流高低盘旋,顺着山势一路往下,继而穿过这片山脉丛林,最后汇入北流大河禺水之中,而发源于石脆山上的河流正是灌水。 眼下几人的目的地正是攀登石脆山,一举前往灌水的源头。 走在半山腰上,鱼清潺挺直腰板,这大冷天的,想不到走了一路居然还走出了几分汗水,她用手背轻拭额头,目光拉长看去,喃喃说道「这石脆山上的林木怎的如此好看,就连地上的草都是长有三色。」 落葵此刻恰好弯腰从地上摘了一把,放在口鼻前轻轻嗅了嗅,笑道「除了好看,还很香呢。」 羽涅慢慢凑近,紧张说道「小心有毒。」 落葵一愣,慌忙丢掉手中三色花草,不停用手来回扇了扇,大有害怕之意。 墨故渊回头看向几人,笑着说道「这山上长的花草名为条草,形状和韭菜有几分相似,开的是白花,结的果是黑色,书上记载,若是吃下这种草,对疥疮一疾,颇有疗效,并无毒素毒气之类哦。」 落葵恍然大悟,继而转过头白了一眼羽涅,责怪他让自己白白浪费一棵好苗子。 羽涅耸了耸肩,朝墨故渊问道「那这树呢,可有什么来头?跟我们在北境其它地方看的都不一样啊。」 「石脆山在西北边六十里之地,山上的林木都是棕树和楠树,这两种树也是颇为难得一见的珍宝,所谓的金丝楠木便是来自这楠树一说,再则除了地上长的条草之外,在石脆山的南坡还有一种叫雩莩的玉石,极其罕见,而北坡之地则有丰富的矿铜,因为此类物质,导致灌水水底的泥沙土壤都成了红色,等会我们到了山道「只是这一次的走江和以往对比可是大不相同。」 鱼清潺不解,催促道「赶紧说清楚,磨磨叽叽的。」 墨故渊视线掠过鱼清潺的位置,继而 由山上俯瞰底下,一手伸出指向远方,缓缓说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那里便是这西山经北境方圆五百里之地唯一一处村庄,杏花村。」 三人一愣,下意识朝后方看去,可偌大密布的崇山树林下,除了密密麻麻的小雨和随风摇曳的树叶外,根本很难看清远方有什么东西。 「杏花村地处荒僻,四周皆被大山拱绕包围,这北边是石脆山,东边是驼子山,西边是英山以及南边的珞珈山,四座高山威严耸立,将杏花村的出山路径牢牢封锁,与外界隔绝,从而使得其显为外人所知,我也是在古籍书中看到这一点,所以方才留了个心眼。」墨故渊如是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为何说这次走江和以往大不相同?」鱼清潺追问说道。 墨故渊招呼一声,示意几人边走边聊,眼下小雨淅淅沥沥,倒是添得一抹雨中山林的朦胧。 「杏花村从被古人在书籍中记载以来,迄今为止,已经存在数千年有余,灌水至石脆山而流,山势蜿蜒曲折,最后流注于北边禺水,而杏花村作为这方圆百里之地的村庄,其主要的生活来源就是依靠灌水所在,所以才使得当地百姓能安居乐业,一直生活在此。所以我觉得若是我们能从灌水走江而下,对这传承数千年的杏花村而言,会不会是一种眷顾,或者说是可以通过走江的方式,为杏花村反哺一份水运之气。」 「反哺水运之气?你是想让我把早前在西山经走过的江河其中吸收的水运抽出几分交给杏花村?」鱼清潺问道。 墨故渊点了点头,直言说道「不错,杏花村既然作为存在千年的村落,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这四周大山耸立,居中如一个盆地般成了世外桃源,这历史悠久的传承下,我总觉得应是有什么在此眷顾。」 一旁羽涅接口说道「照你所说,你是觉得杏花村有神明眷顾,所以方才流传千古不断,哪怕固守一方,也有得天独厚的造化不成?」 「正是,你们试想下,杏花村周边四座大山,除了眼前这座灌水的发源地,其余三座山头可都是山上的修仙人士,杏花村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难道这其中会没有异常么?」 「山上人哪管山下事,你这有点大惊小怪了吧。」鱼清潺不置可否说道。 「自古以来,我们生活一带的区域都是依山傍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杏花村是如此,那三座山头上的门派也同样如此。据书上记载,杏花村从诞生以来,甚至比这三座门派还要早些,这样一说,你们总该觉得有几分不同寻常吧,而且我之前观底下形势,隐约间也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就是无法看清具体是什么。」说到这里,墨故渊不禁颔首低眉,仿佛在思索某些奇怪。 「我怎么看不出来,这山底下云雾缭绕,雨声繁密,啥也没有啊。」羽涅自顾说道。 落葵拍了拍羽涅的肩膀,有意调侃说道「你哪能和墨故渊相比呢,别忘了前段时间去十万大山还是人家主张的,不然怎会碰见大山里头的虹兽,墨故渊眼光独到,自然能看出一些不同的地方。」 羽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虹兽螮蝀还不是我事先发现的,不然又怎会被那团棉花云捷足先登,现在想来还是有几分不解气啊,那螮蝀藏在云层之内,还懂些小伎俩知道布下幻术,我早前冲入云中差点就被它当猴耍了,好在最后我用羽扇刮开迷障,不然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它的影子。」 正缩在鱼清潺袖里的棉花云刚想出来伸个懒腰,听见羽涅又撤到螮蝀的话题,当下大气不敢支出一声,又缩了回去继续春秋大梦。. 饺子坐在墨故渊脖子上,冷不防忽然整个人向后仰去,若不是墨故渊及时反应,两人差点就因为失去平衡栽倒落地。 「我想到了。」墨故 渊惊呼一声,倒把几人吓了一跳。 饺子阿巴阿巴叫唤了两声,示意墨故渊有话好好说,这一惊一乍,差点把自己给吓尿了。 几人抬头看向墨故渊,只是墨故渊在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惊呼了一声很快又低头沉思了下去,以至于众人看的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半响,墨故渊沉沉说道「先前经过羽涅一说,我才想起为何我看这杏花村总觉得像是披上一层薄纱,到底是幻术还是阵法我也无法看清,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传承千年的杏花村一定是有先人眷顾,所以方才使得其能在此开枝散叶,传承千年不倒,甚至到了后来还引得珞珈山,驼子山还有英山这三座山头在此开山立派。」 鱼清潺脑中灵光一闪,道「你是想让我借此机会,为杏花村添得一份水运,从而使我在走江途中积累一份功德!」 墨故渊咧嘴一笑,道「聪明,可还记得凌九泉当初在大荒和我们交代所言,沿途所行,积善行德,亦是走江途中的必备条件,我们这一路虽没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壮举,可在力所能及之下,我们也没有袖手旁观。至西山经走来,期间走过的众多大江河流,鱼姑娘蚕食此地水运,如今得道些许,自然也要反哺一方,是为大善。」 羽涅双手一拍,了然笑道「如此甚好,杏花村有古人传承庇护,我们锦上添花,为其带来一份水运之气,天道酬勤,天理循环,善,大善也。」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不要过来啊 随着几人徒步走去,周边的地貌也开始发生改变,山的物质铜矿么?」 「不错,铜矿遍布在石脆山北坡一带,而眼下这源头恰好就在这个方向,受山顶天气因素影响,河面被冰封在下,但碍于地底的铜矿热量浓度,恰好可以将上方冰冻的霜雪融化,从而使得灌水在石脆山上源源不断朝底下流入。」墨故渊笑着点头说来。 落葵伸出一根指头轻轻触碰水面,脸色一喜,笑道「真的诶,这水居然是热的。」 鱼清潺连忙走上前来,也不顾女子姿态,干脆一股脑直接扎进了水里,对于一路走来的疲惫和汗渍,此刻入水,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情。 水面有丝丝涟漪的热气飞出,鱼清潺在水底惬意舒适,片刻,她伸出脑袋举手朝几人示意喊道「水底比外头暖和多了,这分明是就是一条温泉,可舒服了,你们快下来啊。」 饺子玩性大起,朝前奔跑冲去,胖嘟嘟的身躯径直砸落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站在一旁的落葵毫无防备弄的一身湿漉漉,她气笑喊道「饺子你故意的!」 饺子仰泳在水面上,翘起二郎腿,嘴边笑意深深,眼神更是止不住的得意,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告诉落葵「是又如何。」 落葵跃入水中,瞬间感受到周遭一阵温暖,她捧了一手水花擦拭脸颊,继而朝饺子游去的方向追去。 站在岸边的羽涅和墨故渊看着两女渐渐没入水底消失不见的踪影,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羽涅朝墨故渊说道「还等什么,这灌水上半部分几乎都隐藏在山脉之中,山内暗河可是不见天日啊,我们不跟上去看看,万一里头有啥危险可就糟糕了。」 墨故渊这一会倒并没有太过担忧,他笑着说道「你这是担心落 葵吧,要是鱼姑娘单独入水,可没见你会这么上心。」 羽涅不悦说道「你这不废话吗,难道你忘记早前潺潺就对我有几分意思么,我要是再表现出来,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墨故渊哑然,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羽涅看着墨故渊一副反应迟钝的模样,当下恨铁不成钢说道「再说了,我对落葵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但你对潺潺的心思可就不一定了,加上本身你我之间的差距你也知道,一旦我稍有不慎,你怕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墨故渊一愣,蹙眉问道「何来一点机会都没?」 这边话语刚一说出口,墨故渊似乎想起什么,随之又补充问道「什么叫你我之间的差距,我们差距在哪了?」 羽涅一派正襟危坐,认真说道「差距当然是外貌长相了,你扪心自问,普天之下,以我的绝世容颜天下谁与争锋?」 墨故渊黑着脸,嘴角抽搐,恨不得把羽涅的脑袋摁在水里。 「就知道你心虚,实话告诉你,打从潺潺在大荒见到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贪图我的美色,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她看凌九泉那种阴柔的美看腻了,所以对我的阳光英气格外注意,我告诉你啊,要不是这一路我......」 这边羽涅还在絮絮叨叨,墨故渊已经无语到无以复加,见羽涅还在疑神疑鬼,墨故渊忽而有些可笑自己以前的脑子,居然那时还相信羽涅说的话,甚至傻到还听从羽涅的意见,要他教自己怎么去讨鱼姑娘欢心,现在想来,所幸没酿成笑话,不然怕是鱼姑娘就要永远拿那些糗事来笑话自己。 墨故渊懒得再搭理羽涅,直接钻入水中,沿着暗床河道顺游了下去。 羽涅见墨故渊如此干脆利落,还以为他被自己说的无地自容,当下脸上多了几分懊恼,直觉有几分对不起自己这位兄弟,于是连忙跟了上去,打算和墨故渊好好解释一番。 入得水中,墨故渊方才感受到灌水的温热,他一边潜行,一边敞开心扉仔细感受水中的与众不同。 隐藏在石脆山顶峰的灌水深埋在山腹当中,受土壤铜矿影响,灌水依附在石脆山的干支常年泛有热气,整条江河倒成了温泉一般,其中水底的铜矿物质随着气泡飞腾而上,主动包裹缠绕在墨故渊身边,这让他有种浑身燥热的感觉。 刚开始墨故渊还有几分不适应,可在水底的时间一长,墨故渊真真切切感受到这铜矿属性带来的变化,因为全身上下被矿物质包裹,体温渐渐身高,竟是可以起到部分过滤体内杂质的作用,这让他惊喜万分。 修行至今,墨故渊从未忘记当初狐离卿的交代,不可贪功冒进,是以很多时候墨故渊都是稳扎稳打,将自身基础一步步巩固,加上又有九龙琉璃玉的辅助,在墨故渊矜矜业业的刻苦修行下,修为一日千里,短短数年,就已经迈入化神境。 墨故渊知晓自己的根基深浅,可即便如此,一路走来,体内难免还是多多少少会残留些许杂质,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存在,眼下入得灌水,受铜矿元素影响,倒是如虎添翼,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处。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墨故渊感觉体内一片充盈,便不再刻意吸收水中的矿物质,反而有意生出一股气浪,将这些矿物质隔绝在体外,毕竟长时间的吸收和覆盖,身体肤发难免有些吃不消,一旦矿物质超标,反而有些适得其反。 墨故渊沉浸心神,入水畅游这么久,不知落葵和鱼姑娘究竟游到哪去了,怎的一会功夫都看不见人影了,心神感应之下,可察后方羽涅正徐徐跟来,一步也不曾落下。: 墨故渊回头一眼看去,只见羽涅浑身通红,仔细一看,竟是一堆堆红泥吸附在他的身上,看上去犹如一个红色泥人般,颇为臃肿。 「你这不热?」墨故渊传音问道。 羽涅挥了挥手,还当着墨故渊的面有意聚拢河底下的红泥,那些铜矿物质受到羽涅的牵引,纷纷朝他身上拥簇粘去,越发深厚。 此刻两人身在石脆山腹内,水底光芒暗淡,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墨故渊只觉羽涅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带着一坨球状的肉泥飞速朝自己冲来。 墨故渊看的心惊肉跳,深怕羽涅把自己也给带入其中,当下撒开步伐,双腿一蹬,拼了命的往下游去。 可随着他朝前游去的速度加快,后方羽涅的速度也渐渐提了上来,尤其是眼下加上那些红泥,来势汹汹,速度隐约间比墨故渊还要快上一筹。 「你干嘛,别一直追着我啊,能不能往边上去点。」墨故渊大喊叫唤。 羽涅四肢摆动,口中传来呜呜咽咽的响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墨故渊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怒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羽涅憋着一口气,终是憋出了一句话。 「救......命,身上泥巴太多,堵住鼻孔就算了,全身的毛细孔都被封锁住了,救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墨故渊一顿,立马沿着灌水河壁擦过,顺势来到羽涅身后,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他的屁股狠狠来了一脚,眨眼之间,羽涅飞流直下,眨眼不见了踪影。 已经游至山外位置的落葵和鱼清潺还有饺子正嬉闹在下河当中,忽有一道水花从山涧飞涌而出,三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坨泥垢飞跃眼帘,随之朝着远方山林狠狠砸去,声势惊人。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八章 坠水 当墨故渊游至山脚下的河渠时,只见鱼清潺浑身金光缭绕,身在灌水中映照周边一片金黄,河内,一缕缕金色烟气没入水中,看上去如梦如幻。 见此,墨故渊不动声色飞跃而出,将一身水渍蒸发干净后,踱步到羽涅和落葵身边。 「墨故渊,你快看,潺潺姐按你说的正反哺水运到这条灌水里呢。」落葵一手伸去,笑着说道。 墨故渊站在岸边定睛望去,除了鱼姑娘体表已知的三处地方长有金鳞,此刻在她的胸前也有一道金光闪烁,这让墨故渊惊喜万分,还以为这一次的善意之举使得鱼清潺胸前又多出一片金鳞。 「倒是辛苦鱼姑娘了。」墨故渊点了点头,眼里倒影都是她的模样。 羽涅双手抱胸冷冷望向墨故渊,只是他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滑稽,原本白皙俊俏的容颜变的通红无比,不知是否刚才的红泥贴在脸上让他还未退散火热。 墨故渊视若无睹,他看了一会鱼清潺后,感觉时机适宜,便开口提醒说道「鱼姑娘,先上岸吧,这灌水得你水运之气反哺当中灵气已经充盈。」 鱼清潺双手旋转,深吸一口气,体内所有金光一个照面悉数消散,待得一切恢复原样时,鱼清潺已经恢复人身姿势站在几人身前。 「身体可有异样?」看着鱼清潺微微苍白的模样,墨故渊轻轻问道。 鱼清潺摇了摇头,道「这种反哺水运,类似将自身修为遣散一部分,假以时日恢复后,并不碍事。」 「这么一说,不就是潺潺姐用自己的大道根基在为灌水巩固基础吗,难道以后经常需要这样么?如此一来,潺潺姐走了那么多大江大河,后面又要反哺给这些途经的山河,前前后后,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落葵好奇问道。 羽涅瞧准机会,立马附和说道「我看十有八九是墨故渊故意戏耍潺潺,好让他这一路死皮赖脸的跟在潺潺身边。」 墨故渊笑骂说道「你才死皮赖脸,莫非还惦记那一脚?没我那一脚,你能活着站到现在?」 羽涅揉了揉依稀还有几分胀痛的屁股,有苦难言。 早前入水,感受到灌水河里的不同后,羽涅对河底下的铜矿泥沙颇为上心,尤其是全身被这种红色泥沙包裹后,一股暖流流转四肢百骸,这让他说不出的惬意舒适,甚至是欲罢不能。随着泥沙聚集包裹的越来越多,羽涅整个人越发精神,就好像他已经与河底泥沙融为一体,随波逐流下,无需自己出力,念头所起,他便悠然而往。 只是这种感觉还没持续多久,河底下泥沙的聚集实在太过繁密,以至于到了最后让他承受不住压力,差点窒息。 而墨故渊那一脚,是神来之笔,给了他一个出气的缺口,应是恩人无疑。 见羽涅无法可说,墨故渊并未和他计较什么,转过头朝落葵解释说道「无需如此,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比较特殊,既然这杏花村是有古人神明庇护,村民以灌水为生,我们能为其带来一份福泽,不一样是增添大道机缘么,至于鱼姑娘消耗的部分修为,日后多走几趟山河大江便是。」 鱼清潺倒不觉此事有何不妥,毕竟从来到西山经走江开始,自己已经蚕食了不少水运之气,如今借此机会反哺一二,正是理所应当,若不是墨故渊制止,她还想多溃散些许。 看着眼前灌水里的灵气充沛,隐约间甚至还有一丝丝金光涟漪泛滥,随波一路流向了远方。鱼清潺眨了眨眼,不知为何,自己的大道造化没入水中后,她好像察觉到一丝心悸的气息,这让她有几分不寒而栗,却又说不清缘由。 墨故渊悄然走到她的身边,道「怎么了,可是舍不得你那些金光大道?」 鱼清潺气笑道「哪里敢不舍得,你和我说了那么多大道理,我 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修为都付之东流,让你给我说大道大道,我啥都没了,也省的以后你替***心。」 墨故渊哑然,并没有将她的话语记挂在心,反而是随鱼清潺的视线一起拉长看去,眼光亦是深深涌动。 「林中尽头,会是杏花村么?」鱼清潺喃喃问道。 「也许吧。」 石脆山上的棕叶纷纷,紧接着漫天飞舞而来,在小雨渐停的趋势下,棕叶遮天蔽日卷卷飞来,诡异莫名。 落葵牵着饺子站在古道大地,昂首看着苍穹忽而之间变的阴暗,她情不自禁靠近羽涅几分,道「这风都把山上的棕叶吹下来了啊。」 羽涅紧紧抓住落葵的手,指尖白光泛滥,不让彼此间有松开的机会。 「棕叶都被风吹了,可楠树还是纹丝不动啊。」羽涅缓缓说道。 「是诶,怎的这大的风,那些楠叶吹不散呢?」 羽涅轻捋发丝,笑着说道「说不定楠树在守着什么呢?」 落葵转过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羽涅,眼里透露懵懂的目光,满是欣奇。 两人牵手相握,在林间大地,一身衣衫随风鼓舞,猎猎作响。 墨故渊站在鱼清潺身前,大风刮来的方向,全都被他一人阻挡了下来,他眯起眼睛望向石脆山,继而朝那些棕叶飞去的地方看去,脸上渐渐多出一丝凝重。 「风太大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此处天地我总觉得好像......」墨故渊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水花声,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鱼清潺再次跃入灌水河底,直奔底下游去。 「鱼姑娘!」墨故渊惊呼一声。 一抹棕叶落在了鱼清潺的发间,仅仅一片枯叶的份量,直接将她拽向了水中。 墨故渊没有犹豫,即刻跳下水底,直奔鱼清潺追去,同时口中不忘朝岸边的两人喊道「保护好饺子,切莫入水,沿灌水的河流方向来找我们。」说完,墨故渊整个人扎进水中,眨眼间就看不见踪影。 羽涅和落葵急忙跑上前来,望着灌水浩浩荡荡朝前奔流而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么,怎的潺潺姐又跳进了河里?」落葵挠了挠头,不解问道。 羽涅皱着眉头,先前和墨故渊距离稍远,他并未看的太过仔细,不过听墨故渊最后交代的话语,好像他们那一会是遇见什么紧急的突***况。 低头看向灌水,羽涅眼光一沉,不知何时起,这条江河的颜色竟是变的浑浊暗沉,不复之前山清水秀姿态。 被风吹散的落叶纷纷坠入水中,随着每一片棕叶飘下,羽涅只感这灌水就越发深沉一分,到了最后,甚至连水底都无法看清。 他用脚尖顺势踢了一颗石头入内,可石头并未沉入水底,在羽涅的眼皮子底下,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融化,最后和浑浊的河水融为一体。 「啊,怎会这样?」落葵大惊失色。 羽涅一手抱起饺子,一手拉过落葵,追寻灌水流去的方向,二话不说,直奔而去。 石脆山巅,常年冰封霜冻的白雪开始融化,隐藏在雪底的灌水源头也渐渐浮现上升,随着越来越多的冰雪化成河水没入灌水源头,猛然间,水势陡涨,汹涌澎湃,齐齐朝下流奔赴飞跃。 山河大地,河水动荡,泛滥成灾。 下游河段,墨故渊身上犹如肩挑百斤重的负担,他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身躯沉入河底,只是悬浮在中间地带,借着微弱的视线,还能看见鱼清潺就在自己身前的不远方。. 「鱼姑娘,你怎么了?」墨故渊竭尽全力朝她传音大喊唤道。 前方,鱼清潺发间 上的那片棕叶在水底透露一丝亮光,光芒忽明忽暗,紧紧吸附在她的脑袋上,犹如某种禁制,又像是一种封印,这让鱼清潺身不由己。 「刚才飘散的棕叶应是麻痹我们的视线,这一片夹杂其中想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我眼下不能动弹,只能任由它带着我游离。」鱼清潺听到墨故渊的呼唤,只能头也不回传音喊道。 墨故渊脸色惊慌,其中更是对未知的危险感到恐惧,不知好端端的怎会被人惦记偷袭,若不是那阵风来的实在诡异,他根本发现不了此地还有一些古怪。 在鱼清潺说完的那一刻,她的身影随波逐流的趋势越发汹涌,隐约间就要消失在灌水之中。墨故渊目光一沉,脚下黄光闪烁,一道八卦在其身后绽放而出,随之带着强劲有力的速度一往无前,他深怕自己会跟丢。 灌水之岸,羽涅在疾行的途中突然回头看向身后,只见远方山头上的洪水漫上河渠,沿途捣毁一大片丛林,大水汹涌澎湃,咆哮不已。 「羽涅,小心!」落葵在身后焦急喊道。 羽涅脚步一停,在一处数丈高的岩石前硬生生止住了步伐,一脸茫然无措。 「灌水怎的不见了踪迹?」 巨大的岩石赫然伫立在地,而灌水流经此地,就不见了影子。 羽涅绕过岩石看向后方,脚下是一望无垠的土壤,延伸远方。 落葵似乎想起什么,她提醒说道「会不会这里也有灌水的暗河,应是沉入了地底之下。」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五十九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水流湍急,带着鱼清潺的身影急速向前,期间,两人也曾途经那块巨大的岩石耸立之地,正是顺着河床暗道,进入了地底之下。 墨故渊将一身法力运转到了极致,可仍是无法追上鱼清潺,好在进入了底下河流后,鱼清潺头道。 墨故渊看着鱼清潺的脸色,先前还能看见一抹微红,可仅仅几个呼吸间,鱼清潺脸上变得苍白无力,就连她的眼睛都渐渐开始无神涣散了起来。 「鱼姑娘!」墨故渊惊呼一声,刚想有所动作时突然发现自己也动弹不得,下意识莫名多了几分心悸。 微光闪烁,墨故渊此刻才发现在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竟然也多了几丝柔光,光芒遍布全身上下,仔细看去,竟是鱼姑娘头顶上那片棕叶散发而出。 棕叶上的纹路肆意生长,化作光丝延伸至两人躯干上下,如一条条丝线般将二人缠绕包裹,这也使得墨故渊被困入其中,无法行动。 鱼清潺精神不振,她昏昏欲睡,喃喃说道「墨......墨故渊,我......我好困,我先睡一会昻......」 断断续续下,鱼清潺说完就直接靠着墨故渊胸膛昏迷了过去。 墨故渊彷徨失措,眼下之境也不知如何是好,接连试了几次都无法挣脱这片丝网的束缚,当下也只能听天由命,任由灌水冲流,朝着远方深林漂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章 桥底下的斩龙剑 天色朦胧,袅袅生烟,有微风轻拂,有莺声鸟语在耳畔啼鸣。 漫天飞舞的杏花在林中缱绻飞扬,如梦如幻。 当一片花瓣拂过墨故渊的眼帘,带着些许微痒颤抖着睫毛,他猛然睁开眼睛,直到眼前人映入眼帘,方才让他心有余悸松了一口气。 「鱼姑娘?」墨故渊小声呼唤了一句。 然而鱼清潺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两人周身,那张丝网仍然孜孜不倦缠绕二人,难舍难分,无法分离。 远方天边泛有五彩斑斓的云霞,旭日高升,墨故渊环顾四周看去,当他看见远方朝阳夺目而刺眼时,一时不禁有几分迷离。 视线里,在阳光挥洒映照的尽头,好像有一群身影站在高处,他们居高临下,带着深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二人。 墨故渊大喜过望,在灌水里随波逐流一晚上,可算遇见了人,他尽量保持自己的身影浮出水面,同时口中不忘朝前方大声喊道「可是杏花村的村民?」 灌水下游地势平坦,此刻水里也不复之前的湍急汹涌,墨故渊和鱼清潺二人缓缓流淌,距离向着前方慢慢逼近。 一座恢弘的拱桥连接灌水两岸,青砖上布满青苔,看上去不仅磅礴大气,还有几分古老深远的气息透露,而眼下,拱桥上约莫站有十来人影,人人翘首以盼或是交头接耳,朝着水中两人指指点点。 墨故渊眼光一沉,心里一丝不好的预感渐渐漫上心头。 自己先前所言,无一人回答,而鱼姑娘自从走江灌水后,以自身修为反哺灌水河运,结果不但没有增添一份大道机缘,还莫名奇妙被石脆山上的棕叶带入河底,一夜奇遇,最后还是被困于此。 墨故渊暗自戒备,这灌水里的古怪他一时半会还没有摸清,不过桥上那些人他倒并不担心,先前放开心神感应,墨故渊已是知晓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并无山上修士。 正当墨故渊准备再次开口求助时,眼前,一条长长的倒影赫然倒影在前,墨故渊瞬间骇然失色,这一刻,他万念俱灰,瞳孔收缩颤抖,如同看见什么致命可怕的存在。 「斩龙剑!」墨故渊心神摇曳,喃喃失神。 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悬挂在桥梁正下方,在晨光的照耀下,即便这把剑已经生成了铁锈,不少地方更是千疮百孔,看上去和破铜烂铁没什么却别,可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机仍是充斥在墨故渊全身上下每个细胞,这让他提心吊胆,恐惧不已。 墨故渊不敢去想象后果,一旦让鱼姑娘走过桥底,结果会发生什么,也不敢有那么个念头去侥幸或者赌些什么,他只知道,桥下悬剑,本就是自古以来针对走江一属的水泽妖物特有的压制,且威力巨大。 此时,他方才明白鱼清潺为何到了灌水下游会变的如此萎靡不振,原来这里居然挂有一把长剑,若是寻常铁剑也就罢了,偏偏这是一把斩龙剑。 墨故渊不顾一切大喊,道「我和朋友不小心掉入水中,可否劳烦诸位拉我们一把,救命之恩,晚辈一定重谢。」 墨故渊不敢道明自己的身份,情急之下只能说个大概,可话语说出口,落在桥上所有人的耳中却还是无动于衷。 片刻,人群中有一人跑至前头,疑惑问道「你们是什么妖怪?可是奔此来走江的?」 墨故渊一愣,不知这些人怎的会一眼识破自己两人的身份,可先前分明感应到他们身上并无山上修士的气息啊。 眼看着自己和桥梁下的斩龙剑越发靠近,其中扑面而来的杀气也越发浓烈,受制于身体被缠绕的丝线束缚,墨故渊是左右都无法挣脱,眼下看来,就好像是要被待宰的羔羊,身不由己。 「是妖难道你们就要 见死不救吗?」墨故渊沉沉问道。 撑手匍匐在桥边的人闻言一笑,他的样子看上去约莫和墨故渊一般大小,此刻一个翻身坐在了桥栏上,悠哉说道「是妖为什么要救,妖都是该死的,你们倒来得好,今一大早就能看场好戏了。」 「江晨,你再得瑟,小心摔下去了。」一声沙哑从后方传来,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杖款款走出,待来到那位男子身旁,亦是眉目淡淡撇向墨故渊两人。 「老头,你以为我是水底那两人么?我打小就是从这石桥上掉下去长大的,对我来说跳下去顶多是洗个澡,可对他们来说可是要命的事啊。」名为江晨的年轻人幸灾乐祸说道。 墨故渊脸色铁青,不知这些人究竟为何如此冷血,不愿出手相救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在那冷嘲热讽,风言风语。 「你们最好离远点,我这朋友是妖,可我却不是,她过不去这道坎,我自会出手,希望到时候这座桥不会塌。」墨故渊冷冷说道。 听闻,桥上众人一阵哗然,看着这少年的态度冷淡,语气森然果决,心中一时也踌躇不定,深怕后果如此人所说,到时候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哼,你吓唬谁呢,你们两个如今都被这网线缠住,你要真有本事不早就离开灌水,还会在这求爷爷告奶奶和我们墨迹?我到要看看等过了这拱桥,你朋友死的不能再死,看你还有没有那个力气叫嚣。」桥上的年轻人壮着胆子,恶狠狠喊道。 墨故渊这一会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看着桥上此人的嘴脸,心底更是厌烦和憎恨,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偏偏说话这般难听恶毒,这让他渐渐生出几分戾气。 看着墨故渊身体中丝丝缕缕的黑气冒出,这一会桥上看热闹的人是真被吓破了胆,已经有不少村民被其模样震慑,反应过来后纷纷掉头朝岸边跑去,深怕遭遇不测, 「江晨,既然人家已经承认是妖,你还非要咄咄逼人作甚,你这孩子到底还要闯祸到什么时候?」一声怒喝响起,正是先前那位白胡子老头。 江晨回头看去,见老头气急败坏跺着拐杖,一手朝自己伸手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上去失望透顶。 「村长,既然是妖,我没有落进下石就不错了,说两句怎么了,话难听又怎么了,别忘了,我爹娘就是被他们害死的!」说到最后,江晨眼里已经泛起泪水,眼眶通红。 「是,是我惹是生非,是我到处闯祸,当年我要是没那热心肠,不做那活菩萨去救那只妖,我爹娘也不会死,村里的长辈也不会受此牵连,是我太傻了,都是我犯的错,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啊......」江晨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老村长脸色一白,看着江晨歇斯底里的样子,一时竟是不知说些什么。 「今天我要看着他们被这斩龙剑活活斩死,不然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半响,老村长终是苦叹一声,他没有再劝阻什么,自顾一步步走到江晨身边,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而后随他一起看向底下,表情毅然决然,大有同归于尽姿态。 墨故渊听着那年轻人的痴语,虽不懂其中具体缘由,可大致猜想下,也明白几分曲折,即是如此,他也就不再奢求这些人会救援自己。 身后,轩辕剑震动嘶鸣,青光乍现,连着整片灌水都是一片深青,一股极强的灵力轰然爆发,在他的身后来回颤抖,那是墨故渊在竭尽全力控制轩辕剑挣脱丝网的束缚,他想要一举破开这围困两人的枷锁。 剧烈的异响惊醒了昏迷过去的鱼清潺,当她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墨故渊咬着牙关,额前青筋爆裂的样子,正欲询问时,余光中看见那把桥底下的铁剑,顷刻间明白所有。 她强忍大脑里的眩晕之 感,催动一身法力和墨故渊一起配合挣开身体上的光网,两人全力驱使下,只见身体周遭各处的光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消散,一根根寸断崩裂,化作烟气消散。 可这密密麻麻的光线实在是太多,多到哪怕之前崩裂的光线仍是不值一提,眼看着两人就要临近斩龙剑下,鱼清潺受那杀机笼罩,还未接近,喉间一抹猩红喷洒而出,悉数落在了墨故渊的脸上。 这一刻,墨故渊仿佛再次面临当初在流光岛鱼清潺被萧远山重创之际的那种心境,只是这一次,他更多是无能为力,只能徒眼相看。. 「墨故渊,我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啊。」鱼清潺虚弱说道。 墨故渊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此时此刻,他仍是没有放弃希望,始终在力抗身上的光线束缚,甚至比之前还要疯狂凶猛。 「不许胡说,你忘记我答应你的么,要死也是我死在你的前头。」 鱼清潺眨了眨眼,当她最后睁开眼睛时,头顶正上方已然是那把铁锈褪尽的斩龙剑,白光刺眼,锋芒毕露,仿若黎明耀阳下的审判,带着一股对她而言足够毁天灭地的能量倾泻灌下。 鱼清潺大脑一片空白,她艰难的低下头,想再去看一眼墨故渊,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若是如此,当是最好的结局。 近在咫尺下,墨故渊的容颜渐渐变的模糊不清,无尽的黑暗渐渐吞噬而来,直至他的样子消失在自己眼帘。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一章 浮生暂寄梦中梦 四周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视线里,是漫无目的的黑暗,是看不见任何物体的存在,没有声音,没有光明。 鱼清潺一路摸索,在广袤无垠的空间里踽踽独行,至先前异样发生后,连她自己都尚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再次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这里。 她尝试呼唤墨故渊,可喊了许久,直到声音嘶哑,始终没有等到墨故渊来找到自己,这一刻,她心如死灰,只当自己被斩龙剑抹杀,魂归地府,不见尽头。 以前在大荒的时候听凌九泉讲过有关酆都地府的传说,说是人死后,自己的魂魄就会去往阴曹地府,先是过那忘川河再踏过奈何桥,在桥上会有一位叫孟婆的老奶奶,只要喝下她熬制的孟婆汤,忘却前世今生,最后就能入那六道轮回,投胎转世。 鱼清潺走着走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一生她都还没活够,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她不怕死,却不愿死。 许是走了太久,一直没有触碰到边界的地方让鱼清潺以为这里无边无际,暗无天日,她啜泣了一会,便自顾屈身蹲在地上,将脑袋埋进膝盖之中,不再浑浑噩噩的游荡。 「墨故渊你去哪了,不是说好会一直陪着我吗,你骗人。」 「要是给北溟鲲知道了,看他以后不把你揍成一个大胖小子。」 「不对不对,要是我真的死了,墨故渊出现在这岂不是也死了,那可不行,他还要去南山经办事情,可不能死在这......」 鱼清潺低着头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好像在寂静的黑暗里,唯有自己的声音方才能带来一丝生机。 「凌姐姐要是知道我到了地府,应该会去找轮回要那六道轮回吧,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可以抢救一下?」鱼清潺哭了一会,忽然突发奇想嘀咕说道。 一念此处,鱼清潺似乎又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将自己的右手举起,她带着希翼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手指,那里有凌姐姐绑在指尖的情丝劫,只要勾勾小指头,凌姐姐就会察觉,一定会赶来救自己。 鱼清潺试着动了动,接着又再次晃了晃,可右手小指仍旧毫无反应,鱼清潺开始渐渐变的不安起来,凌姐姐曾告诉她,不论自己身在何方,身处何地,只要自己有危险,只需要勾勾小指头,唤醒情丝劫里的灵力,他便心有感应,会在第一时间赶来她的身边,可眼下这一会,情丝劫波澜无惊,没有一丝涟漪。 最后一个念头破碎,鱼清潺信念坍塌,她试了许久终是垂头丧气,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都已经死了,凌姐姐又怎么感应得到,要是他知道我没有第一时间呼唤他,以后知晓自己的事,一定会很难过吧。」鱼清潺想着想着,眼泪又开始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不知哭了多久,心灰意冷加上一路的疲倦和伤心,鱼清潺枕着自己的双膝草草睡去,没一会,就已经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不省人事。 周遭气温阴冷,地面更是刺骨的冰寒,仿佛这里就是一片被冰封霜冻的世界,不仅看不见光明,更没有出路和尽头。 忽有一道水波涟漪在鱼清潺身体下微微泛滥,涟漪带着些许微光点亮一方,虽然光芒依旧暗淡,可在漆黑无垠的空间里,却多了那么一丝丝温和。 水波一圈圈晕染而开,继而蔓延四周,朝着远方漆黑的深处飘去,不知去向何方。 与此同时,鱼清潺整个身体也开始慢慢发生改变,在她的前胸后背,两手之上,长有的四片金鳞闪闪发光,光芒倾泻,化作烟气流向底下水波当中,而后随那水波融为一体,一同流向了远方虚无。 「找到了,就在那!」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有人连忙喊道。 两道流光在黑暗里穿梭,仅仅一个照面,就来到了鱼清潺身边,两者看着鱼清潺身体下的异样,吓的肝胆欲裂,其中一人慌忙跑过去将鱼清潺搀扶坐起,这才使得其身上流逝的金光得以制止,要是晚来一时半刻,还真不知道后果会发生什么。 「鱼姑娘,鱼姑娘,你快醒醒。」 谁,在我耳畔呢喃诉语,又是谁曾在奈何桥上泼洒那碗孟婆汤,不愿忘记半分。 漫天猩红,飞舞缭绕,有人在忘川河中种满了曼陀罗花,那鲜红妖冶的美是她曾在书上看见的十里红妆,在美的像是做梦的幻境里,她的耳边响起他浅笑温柔的声音。 「即是红妆,十里桃林又怎比这曼陀罗花来的鲜红,我在忘川河中,所种红花曼陀罗,不止十里,是百里,千里,万里。」 望着眼前一幕幕的深红,她想要伸手去触碰摘取,可当她迈开腿的那一步,奈何桥轰然倒塌,一个不慎,她坠下深渊,无穷无尽,所有的曼陀罗花悉数粉碎,在她的身边化作云烟飞涌,红花成海。 等到她再次回过神来时,眼下早已不是那片充盈的忘川,映入眼帘的是干涸龟裂的大地,裂纹纵横,生灵涂炭。 「琉璃,我把三生石藏在忘川,如果有一天那里的水干枯湮灭,你就能看见我的心了。」 鱼清潺不知道是自己在坠落,还是她,不知道那道声音是对自己诉说还是琉璃。 琉璃,是那位古时龙神么。 那说话的又是谁? 这一刻,鱼清潺忽然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眼前忘川干枯,三生石又藏在何处,他的心又在哪里。 忘川河底,望眼欲穿。 视线之下,一块菱角分明的岩石坐落在大地裂缝的最深处,鱼清潺直觉告诉自己,那就是三生石。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一块千疮百孔的三生石,老人说,三生石不是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的么? 鱼清潺不顾一切坠入裂缝当中,可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引力在她身后袭来,拉扯她的身体往上飘去,鱼清潺拼命挣扎,这一刻,她只想把这颗破碎的石头拥入怀中,不愿舍弃。 顷刻间,鱼清潺猛的睁开双眼,一张熟悉清澈的容颜映入眼帘,带着焦急和欣喜。 墨故渊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握住自己的手心,开怀笑道「可算找到你了。」 鱼清潺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眶,迷糊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到了地府,正过那忘川奈何桥呢,我好像看见了很多很多的曼陀罗花,看见有人在三生石上刻着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的名字始终无法刻上去,好奇怪啊。」 墨故渊闻言一愣,恍惚间,他莫名想起当初在沧海陪鱼清潺在海底走江时,那一声缭绕在耳边的呼唤,让他脑中迷雾四起,拨云见日下,他好像也看见了那么一些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以至于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啥梦啊,你又没死,怎会梦到自己去那酆都之地。」微光中,身边又传来一声叫唤。 鱼清潺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一团七色彩云在身旁悬空漂浮,两条短小的双腿高高翘起,看上去怡然自得。 「是你这棉花云,你不是一直藏在我的袖口里么,怎的跑出外边来了?」鱼清潺惊奇问道。 棉花云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接着趾高气扬说道「本座要是不及时出来,你怕是就要被困在龙王蒌里化成血水了,是本座救了你,懂?」 鱼清潺举起一手趁势狠狠压在棉花云的脑袋上,怒道「之前不是不让你自称本座吗,你咋还不长记性了?」 棉花云被鱼清潺压在地上,立马换了一副姿态,连忙求饶说道「哎,我就得瑟一下,不碍事的,您 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计较嘛,我这也是故作姿态,摆摆架子。」 鱼清潺哼了一声,当下放开棉花云朝墨故渊看去,此时此刻,她的眼里还是带着通红,许是之前哭的太久,一时半会并未消去。 仔细看向墨故渊,鱼清潺这一刻真心高兴极了,她怕自己一个人会在这不见尽头的世界里孤苦无依,漫无目的一直走下去,那才是让她生不如死的后果。 「墨故渊,你前面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你来找我。」鱼清潺委屈说道。 墨故渊自是心疼无比,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苦笑说道「先前你我途经桥底,那把斩龙剑眼看就要朝你当头落下,当时你我避无可避,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斩龙剑奔你劈下,千钧一发之际,是棉花云告诉我可以用龙王蒌暂时将你收入其中,没想到果真让我们躲开了斩龙剑的攻击。」 鱼清潺不解问道「龙王蒌?我好像记得是在庄周梦境里那位惠子先生送给你的吧。」 「不错,别忘了,惠子先生可也是古时斩龙的修士,这龙王蒌本就是他针对走江一属的蛟蛇水怪特意携带在身的神器,一旦被龙王蒌捕获,插翅难飞的。」墨故渊解释说道。 鱼清潺转了转眼珠,信手将一旁棉花云拈来,道「你怎么知道墨故渊身上有龙王蒌?」 棉花云被鱼清潺揪着脸颊,哀嚎说道「以前龙神大人也见过惠子好不,只是碍于龙神大人已经是神境,那龙王蒌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我当然熟悉了。」 两人听闻,已是明白大概,墨故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啊,谁能想到这压制山川水泽一物的龙王蒌最后居然成了我们的保命手段,真是幸运啊。」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二章 脱了衣服就能活 鱼清潺白眼一翻,继而苦恼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郁闷说道「你咋还说风凉话呢,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难不成要一直呆在这?」 一旁棉花云附和说道「是啊,一看这小子就是不安好心,还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别忘了龙王蒌是干什么用的,之前我们赶来此地,不就是看见鱼姐姐昏迷不醒,被龙王蒌里的异能摄取修为,要不是赶来及时,怕是鱼姐姐真要化成血水啦。」 听闻,墨故渊仔细看向地面,先前鱼清潺身上的金光随波晕染,一圈圈流向远方,可最终的去向无法看清,他猜想应该是化作灵气融入龙王蒌里的空间内,看来这龙王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一旦时间耽搁,怕是结局不比斩龙剑来的可怕。 一念至此,墨故渊干脆直接将那团棉花云抓来掌心,义正言辞说道「少废话,你既然能感应到我身上有龙王蒌的气息,先前在紧急关头还知道让我祭出龙王蒌躲过一劫,我猜你也有办法可以让我们离开此地,赶紧说。」 棉花云不停鼓着腮帮,气鼓鼓的瞪着墨故渊,心里暗道这两人莫不是同仇敌忾,怎的只要一动起手来,就知道把自己抓在手里揉成一团,当自己是啥?随意拿捏的么? 墨故渊看着棉花云的脸色有几分难看,还以为自己出手太重,当下正准备松开手之际,一旁鱼清潺连忙接过手抱在怀中,颤颤巍巍,道「要是真没办法你就陪我一块,这里太冷了,你先让我暖暖身子。」 墨故渊哑然,只是看着棉花云在鱼清潺的怀中左右挣扎,一时忍俊不禁,也并未说些什么。 「喂,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别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成不,好歹以前我也是龙神大人的侍宠,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点?」棉花云欲哭无泪喊道。 可迎接他的是鱼清潺更加紧迫的揉捏,只恨不得将其捏成面团,反正怎么捏,凭这团棉花云的弹性,很快就能恢复原样。 「那你还不快想想办法,我看鱼姑娘对你还是情有独钟的。」墨故渊打趣说道。 棉花云朝墨故渊抛了一个不屑的眼神,讥笑说道「情有独钟?我要是选择男儿身,你就等着哭吧。」 墨故渊一愣,时至今日他还真不知道这团棉花云究竟是男是女,看着这团棉花云在鱼清潺怀中左进右出,尤其是在鱼清潺的胸前来回起伏,这让他忽然有一丝不悦。 「鱼姑娘,这家伙就是欠揍,我想他肯定是有办法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的,既然他不愿意说,我来给他点颜色,看他还如何得瑟。」墨故渊自告奋勇说道。 鱼清潺停下手中动作,不解问道「你有啥办法?」 墨故渊眨了眨眼,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这棉花云当初是在弱水河底下的洞天里发现,因为一直守护玄冥星云最后落得个灵气亏空,要不是我们误打误撞及时发现,这家伙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 鱼清潺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羽涅不是一直记着当初它偷走了虹兽螮蝀么,螮蝀以蚕食彩虹为主,早前我见那条螮蝀灵气十足,应是储存了不少灵气,不然不会让这家伙即刻苏醒,依我看来,怕是螮蝀灵力还有不少藏在它的体内,我们想办法从它身上撬开些许,反正呆在这也出不去,它留着这些灵气还有啥用?」墨故渊耸了耸肩,无奈说道。 鱼清潺挑眉,道「你这是杀敌一百,自损八千啊。」 「那有什么办法,就当死在这最后一次帮羽涅出口气了。」 鱼清潺沉吟片刻,继而缓缓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那就直接动手吧。」 语毕,鱼清潺两手将它拉伸,墨故渊见状,直接举起手中轩辕剑,作势就要朝棉花云身上劈砍而下。 棉花云稀里糊涂,还未反应就发现自己被人用 刀架在脖子上,直教它肝胆欲裂,心慌不已。 「停!」 「想的美,墨故渊快点。」 「你们还想不想离开龙王蒌了?」 墨故渊好笑一声,道「这会知道说了,刚才干啥去了。」 棉花云恼羞成怒,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之前途经桥底还是我想办法救了你们,眼下到了这就要卸磨杀驴,还是人吗?」 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莞尔,随之畅怀大笑,前者继续蛊惑说道「那你好人做到底,直接把我们救出去不就好了,我答应你,以后再遇见彩虹灵气之属,保证让你吃个够。」 棉花云苦叹了一声,默哀说道「并非我不愿,实在是我这个办法有点勉强人。」 两人一顿,不知此话何意。 「少墨迹,赶紧说清楚,什么勉不勉强的,只要能离开这里,做啥我都愿意。」鱼清潺冷冷说道。 棉花云目光一亮,脸色立马变得欣喜无比,它直言说道「当真?若是我要你们两个***衣服面对面坐在一起可有问题?」 鱼清潺瞬间暴跳如雷,手中动作迅捷无比,只把棉花云扔在地面,狠狠用脚踩了踩,道「什么鬼点子,你逗我玩呢?」 棉花云哭着朝墨故渊伸手,模样委屈,就知道自己说了会是这样的下场。 墨故渊愣在原地,看着鱼清潺的姿态,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受此牵连。 许久,棉花云一身臃肿爬起身,身上的七色彩光也变得暗淡消沉,它坚持己见,继续说道「这是唯一一个可以离开龙王蒌的办法,要你们***衣服,目的是为了不受外物束缚,用墨故渊的人气覆盖你身上的妖气,说白点,就是屏蔽龙王蒌里的感知,让此方空间察觉不到你身上的气息,这样我就能带你们出去啦。」 鱼清潺在撒气一通后,忽而有几分娇羞,她抬头看了看墨故渊,后者却是漏出一副极为认真思考的模样,好像在认同某种道理一般。 「墨故渊,你在想什么呢。」鱼清潺怒喝问道。 墨故渊挠了挠头,讪讪一笑,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家伙说的话可不可靠。」 棉花云跳起身喝道「又要我想办法,我想了办法又说我在调侃你们,早知道我还说个屁啊,白白挨了一顿揍。」 墨故渊朝前走了几步,凑近棉花云问道「那按你所说,此办法当真可以行得通?」 棉花云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道「当然,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办法去做,我会用我身上彩灵牵引你身上的人气覆盖在鱼姐姐的身体表面,这就叫瞒天过海,换作其它水泽之物落入龙王蒌中,哪有像我们这样的机会。再说了,你俩也别担心啥,本就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这一路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眼了,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害怕慌乱,迟早都要被你们俩给急死。」 两人冷不防被这棉花云的措辞吓了个激灵,下意识看向彼此,眼里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喜欢还是暧昧,又或是不知如何开口说出的情意。 「哼,要你管?」鱼清潺跺了跺脚,转过身不再理会。 墨故渊在反应过来后,将自身异样的情绪压下心头,当务之急还是先带鱼姑娘离开此地为好,若是耽搁久了,谁也不知道这空间里还会有什么变化。 「鱼姑娘。」 「干嘛?」 「额......要不按它说的办法试试?」 「要试你试,我不。」 「我闭上眼,我不看。」 「你什么意思?难道让我看你?」 「你也可以闭上眼,我的意思 是说不能再耽搁下去,之前我就察觉到龙王蒌里的空间灵气波动,方向正是我们所在的位置。」 鱼清潺红着脸,这教她一个女儿家可如何是好。 好在他是墨故渊。 一道七彩天幕从上至下倒灌生成,棉花云悬浮半空,气急喊道「碰到你们两个跟碰见我祖宗一样,磨磨蹭蹭的,知道那股波动朝我们赶来,还不快点,难不成都要大家一起死在这么?」 墨故渊看着眼前一幕七色斑斓的画幕,被隔绝的二人终是少去些许尴尬,在彩光朦胧之中,烟雾弥漫之下,二人缓缓褪去一身衣裳,继而浑身光滑朝前走去。 虽有七彩画幕挡在两人的中间,可两人不知为何,胸膛心口小鹿乱撞砰砰跳动不已,似乎可闻彼此间的呼吸就在对面。 当二人举起双手相碰的一刻,闭着眼的两人浑身一颤,这一秒的感受,忽而胜过从前的一切,冰凉而又温暖,以至于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满脸通红,紧紧颤抖着睫毛生怕眼睛莫名睁开。 两人对掌相立,墨故渊身上开始散发出阵阵光芒,光色呈现青色之状,随之渗透画幕被七色彩光牵引,一缕缕飘向鱼清潺身体周遭各处。 感受到异样的鱼清潺脸色越发通红,这气息再熟悉不过,是日日夜夜的陪伴,是挥之不去的眷恋。 此刻,***的她就好像紧紧被墨故渊拥抱缠绵,守护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高坐在半空上的棉花云双手伸开,十指如勾,抽丝剥茧一般引导墨故渊身上的气息朝鱼清潺身上笼罩飘去,可它在摆弄了一会,忽而皱起眉头,它看了看指尖的青色光芒,又朝墨故渊不解看去,口中嘀咕说道「奇怪,这小子身上的气息怎么有点熟悉啊?」 一股磅礴波动的灵气从脚下升起,棉花云连忙收起心思,不敢大意,它知道这是龙王蒌里的侵蚀之力在朝鱼清潺奔涌而来。 「差不多了,你们两个抓紧,这就要飞出去了。」棉花云大喝一声,七彩光芒万丈,耀眼夺目,带着几人的身躯迸发而上,直奔虚无缥缈的空间穹顶冲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三章 斩龙剑由来 灌水岸边,两人各站一方,在将身上衣物整理好后,墨故渊率先朝四周打量看去,周围粉黛嫣然,姹紫嫣红,满是杏花的香气扑鼻。 「也不知在龙王蒌里呆了多久,这会顺着河流飘下,恰好被搁浅在这里,眼下看来,我们应该还在这杏花村内吧。」墨故渊缓缓说道。 鱼清潺脸色仍旧带有几分通红,她没去看墨故渊,而是自顾走到一颗杏花树下,轻轻嗅了嗅,笑道「这里的杏树格外清晰怡人,还长的这般好看。」 一团彩烟从鱼清潺袖口间飘出,随之来到她的身旁说道「这里的天地灵气格外充裕,就连这条灌水之河流经此地我都感觉到非比寻常,你要说这杏花树芬芳四溢,那也是情理之中。」 墨故渊踱步走近,在沉吟片刻后,于是便将当初在石桥下听见村民道出的秘闻告知棉花云和鱼清潺,只当这里曾经也发生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此说来,想必当年这条灌水里也有某些水泽妖属来此走江,结果和我们一样引发灌水变故,但当时的村民应该是伸出援手并未见死不救,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被那水妖祸害了村庄,对不?」鱼清潺眨了眨眼,好奇问道。 墨故渊想了想,道「如果按照我在水底下听见他们的对话,大致内容就是这么个意思,至于其中具体的恐怕只有村民们自己知道了。」 棉花云一溜烟的飘了过来,带着几分欣奇说道「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去逛逛这杏花村,打从走江开始,我就察觉这里的云层之上似乎笼罩什么结界屏障,使得这里的灵力滋长浓郁,山清水秀。」 墨故渊挥了挥手,直接拒绝说道「既然知道这里处处透露古怪,怎可孤身犯险,别忘了我们刚才差一点小命不保。」 棉花云撅起嘴,不满说道「你这是过河拆桥啊,之前还答应我以后要是遇见山川彩虹灵气让我吃个够,这么快就说话不算数了?」 墨故渊侧首看向棉花云,道「你能肯定这里藏着彩虹灵气?」 棉花云拼命点头,道「你想想看,这里的灵气空间被人封锁,又有人在此设下阵法,使得杏花村天地内的灵气一直在不断的生长却不能外泄,而这里的村民又是普通凡人,并不会吞吐纳气修行,这杏花村历史悠久,传承数千年都不曾衰败,甚至周边还有三座修仙门派,这一切不都说明杏花村内一定藏着某种神秘么?」 墨故渊仔细想了一会,棉花云所言不无道理,至当初登上石脆山时,他自己也察觉到此地的不同寻常,只是其中详细他并未专研,只当是杏花村有古人庇护,有前人照拂。 「话虽如此,可这里的古怪我总感觉不是我们可以应付的,毕竟在那座石桥底下还挂有一把斩龙剑,这是我让鱼姑娘一路走江过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以前只在书上看过,此刻亲眼所见,仍是教我后怕不已。」墨故渊担忧说道。 一旁鱼清潺见墨故渊脸上隐有几分悔恨之色,深怕他会埋怨责怪自己,当下接口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以前觉得不会遇见,那是我们少有在凡人居住之地走江,以免意外横生,给当地百姓带来麻烦,现在仔细一想,我这一路的走江历程大多数都是在野外的山川湖泊,也就早些年刚来西山经在镇魂村稍微靠近一点。」 墨故渊看向鱼清潺,略作思量,事实倒也如此。 一旁棉花云适时插嘴说道「关于这一点,其实我肯定要比你们更清楚的,别忘了我可是龙神大人的贴身侍宠啊。」 两人一愣,随之想起什么,其中鱼清潺更是恍然大悟说道「是啊,你都是龙神的身边人,而我又是奔着走江化龙去的,你快说道说道,这桥下挂剑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以前凌姐姐也就告诉我说是寻常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不 让村庄受到危险迫害。」 棉花云转了转眼珠,继而点了点头,道「你这说的也对,但不过是其中一种说法而已,在古时很多村庄部落都会有在桥底悬挂宝剑的习惯,目的就是为了起到一定的威慑力,不让水中的河妖兴风作浪,肆意破坏,以免给周边居住百姓带来性命安危。」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以前在我们家乡那边也有这样的习俗,确实如此。」 棉花云继续说道「只是后来效仿做的人多了,功效威力也就大不如前,尤其是凡人炼钢打铁做出来的铁剑,对水泽妖物来说,更加没有什么杀伤力,特别是对山川野泽走江的妖物来说,更是形同摆设。」 鱼清潺脑中灵光一闪,惊呼说道「所以便有了后来的斩龙剑?」 「不错,斩龙剑是兵家修士为了保护凡人特意传授他们的一种练剑法门,不过早前的斩龙剑只是针对走江一属的蛟龙,因为蛟龙本身也有一定的龙族血脉,但是它们出现的江河湖海往往都会给人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在依水而存的村庄下,当地百姓都会在桥底悬挂一把斩龙剑,以免有蛟龙水妖祸害一方。」 「只是要锻造一把斩龙剑极为不易,其中包括涉及的材料和方法,以及时间和火候都是有具体的讲究,之前我观杏花村桥底下的斩龙剑虽外表锈迹斑斑,可在透露锋芒的那一刻,所向披靡,看来这把斩龙剑定是高人亲手为之,所以杀气凛冽十足。」棉花云说到最后时,表情亦是多了几分慎重。 鱼清潺和墨故渊两人自然深有体会,尤其是鱼清潺,作为水泽妖属一类,当时眼睁睁看见那把斩龙剑对自己发起攻击时,凭借自己化神境的修为,竟是生出一种螳臂挡车的念头,这让她心悸害怕不已。看来这其中不仅有斩龙剑对走江一属的压制,甚至连剑本身的锻造都带有一定的异能。 墨故渊将棉花云所言一字不漏记在心底,听的一知半解后,忽而朝它问道「那照你所说,早前是因为寻常铁剑震慑不住走江水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斩龙剑,可这斩龙剑锻造不易,如何大规模普及,天大浩大,山川湖泊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有很多依山傍水的村庄坐落在上,即便兵家修士将斩龙剑的锻造方法告知世人,可斩龙剑的材料罕见珍稀,又能去何处寻来?」 棉花云耸了耸肩,道「这我哪里晓得,不过关于斩龙剑早前我听轮回之司讲过一些典故,这便涉及斩龙剑另一种说法。」 两人闻之一震,当下竖耳聆听起来。 「在古时,斩龙剑的用处其实主要是用来辟邪,因为那时古人大兴土木都会惊动地底的蛇神鬼怪,为了惩罚百姓们的冒犯和打扰,这些蛇神鬼怪开始恶意中伤当地百姓,蚕食他们的精血活力,使得他们体质孱弱多病,无法兴建土木工程。最开始人们还不知道原因,后来有懂门道的人告诉他们,在修桥的时候需要打生桩,也就是说要找一对童男童女,童男头朝下,生埋在桥头,童女埋桥尾,用童男童女的性命来祭祀鬼怪,有了供奉,那些蛇神鬼怪也就不会为非作歹,就此作罢。」棉花云款款说道。.五 闻言,两人脸上俱是充满不可置信的震惊,活人祭祀就已经让人无法接受,更别说用童男童女了。 「这等有违天理之事难不成真有人答应去做了?」鱼清潺追问说来。 棉花云双手一摊,直言说道「这个不好说,有人为了一己私利说不定还真愿意去做,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也不会答应,毕竟一个村里要找出童男童女简单,可要将自己孩子拿出去活生生掩埋,任谁都不会答应。」 墨故渊点了点头,道「所以后来是兵家出手,他们将斩龙剑完善,不仅可以辟邪,还能威慑走江妖物,一举多得下,这才有了斩龙剑的真实面目流传于世。」 「正是如此,只是我观 杏花村里的那把斩龙剑非比寻常,甚至有可能是兵家某位高人亲手锻造,这才使得那把斩龙剑威力绝伦,藏锋三尺。」 听闻,墨故渊忽而想到有关杏花村的一切,难不成庇护守候杏花村的古人就是这位兵家修士? 就在墨故渊思量之际,一道惊呼声在河岸边响起。 「他们在这!」 墨故渊和鱼清潺转头看去,只见一位村民卯足了劲在河对岸大声呼唤,随之唤来了一大批杏花村的村民。 「该死,他们难不成还想赶尽杀绝?」棉花云气鼓鼓说道。 墨故渊和鱼清潺不愿惹是生非,当下抓过棉花云,径直转身朝林中深处隐去。 赶来的一大伙村民见状,纷纷朝杏花林中追去,其中一位模样跋扈的年轻人更是怒气冲冲,正是当日桥上带头叫嚣的江晨。 「今日李大叔早起锄田,灌水上游都被洪水吞没,看来一定是那只水妖之前作的恶,抓到他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江晨握紧拳头,恨恨说道。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走江之灾 墨故渊带着鱼清潺穿行在杏花树中,很快,当俩人走出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惨淡的迹象,洪水漫上河堤,沿途冲毁一大片杏林,不远处更有不少房屋侵泡在水中,视线里,还有些许村民收拾家当正朝灌水下游逃难走来。 鱼清潺拽着胸口,脸色微微一白,喃喃说道「这是我走江引起的么?」 棉花云徐徐飘来,开口说道「对于走江一属的水泽妖兽来说,引起山势洪水暴涨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是这其中有没有牵扯无辜百姓遭此劫难就不好说了。」 墨故渊瞪了一眼棉花云,示意其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不管是不是,总之这次是我贸然大意了,本以为让鱼姑娘借着杏花村天地中的灵气反哺灌水之运,没想到最后适得其反,责任在我。」墨故渊走上前去安慰说道。 鱼清潺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墨故渊所言,她如实说道「棉花云说的不错,即便不让我走这一趟,可难保以后走其它山川河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再说了,走江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当初在镇魂村我能替他们带来水运福泽是因为本身那里就大旱多年,可这杏花村有古人庇护,是灵气充沛之地,我这一躺下来,倒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墨故渊看着远方洪水泛滥成灾,身居上游地段的人家都肩扛行囊,款款踱步走向远方,心里亦有几分愧疚。 「看他们的样子也还好吧,上游地段虽被洪水冲荡,可那里也没几处人家,杏花村的村民都生活在下游地段,那里不没受影响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怨天尤人也没用,没啥事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吧。」棉花云百无聊赖说道。 「那怎么行,此事因我而起,断不能袖手旁观,我去帮帮他们。」说完,鱼清潺便起身飞跃而出,直奔那群流离失所的村民掠去。 墨故渊同样不愿就此离去,随即跟上鱼清潺的身影,即刻朝前追去。 棉花云见两人心肠火热,嘴里咕哝了一句,并没有放任二人不顾,只得无奈跟随。 正举步维艰朝灌水下游走去的杏花村村民见有两人悬空而来,下意识抬头睁眼看去,一时惊慌失措,不少人吓破了肝胆,还以为这两人是找来报复算账的。. 关于昨日有水泽妖物走江的传闻,整个杏花村的村民都有耳闻,眼下见这两人还能腾空飞升,莫不是桥底下的那把斩龙剑没将二人斩死,这才过来寻仇的。 有村民颤颤巍巍匍匐在地,不敢轻举妄动,也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撒开步伐就往林中跑去,深怕成了水泽妖兽口中的亡魂。 「你们别拍,此事因我而起,我是来解决这里的麻烦。」鱼清潺娇喝一声,向村民们解释说道。 闻言,村民皆是一阵莫名,不知此妖究竟卖的什么关子,这麻烦本就是因她走江而起,何来解决一说? 就在这时,在河对岸有几艘木舟撑杆划来,当中有一人是昨日在桥头见过的杏花村村长,此时他正有条不紊的端坐在前,气色红润,眉目严肃。 「你们究竟是何人,当真是来寻仇报复的?」老村长气定神闲喝道。 墨故渊定睛望去,这杏花村内的村民虽说都是凡夫俗子,并没有修行仙家道法,可不知为何,听他们的谈吐言语好像也知道有关山上修行一说,更对世间所谓的妖魔鬼怪有所了解。 「昨日我和我朋友走江灌水,本是想借着此方天地灵气反哺灌水之运,好增添一份大道机缘,没想到弄巧成拙,给诸位带来了麻烦,还望老人家多多包涵,今日过来主要是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毕竟事情因我等而起。」墨故渊解释说道。 老村长闻言一顿,看这年轻人眉目硬朗,正气凛然,倒不像是在说些假话。 「哼,少在这里 花言巧语,你们这些妖就是蛇蝎心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无非是等我们放松警惕好一网打尽,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么?」在河流的东面,一人撑杆划船靠近,正是江晨。 墨故渊哑然,看着这位愤世嫉俗的少年,眼中饱含的怒火就好像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可就算当年他自身有什么隐情,也断然不应将仇恨转到自己身上吧?墨故渊无奈想到。 「我们只是想帮帮忙,毕竟上游的洪水已经冲破河堤,难道你要放任大水泛滥不管么?」鱼清潺虽然自责,却不愿自己两人被人误会。 「惺惺作态,你是想趁此机会多蚕食一些我灌水河运吧,这里有我们老祖宗设下的灵气大阵,自古以来不知被多少人惦记,别说你们这些妖了,就连周围那几座山头都是奔着我们杏花村扎根而来,你真当我们好糊弄不成?」江晨怒火中烧,满脸不屑。 鱼清潺气急,一手指向江晨,要不是自己理亏在先,恨不得直接给他掀翻冲下水,省的心烦意乱。 一阵轻风拂来,七色之光璀璨,仿若曙光审判。 村民们看着头顶上方的异样,一时怔怔失神,彷徨失措。 棉花云周身彩光缭绕,极具庄严说道「你这黄口小儿休要信口雌黄,我们当真是那十恶不赦的妖何须在此大费周遭和你苦口婆心,你觉得凭你们这些蝼蚁会是我们的对手吗?」 说完,只见眼下江面掀起巨涛骇浪,在它的有意操控下,几艘木船在水面前后摇晃,东倒西歪,就是不沉落水底。 江晨死死握住手中船杆,咬着牙关不肯放松半分,他在巨浪之中稳住身形,同时口中朝一旁喊道「村长,这伙妖人总算露出真面目了,快去请佟仙师将斩龙剑拿来,看他们还能嚣张到何时。」 老村长扬了扬手,河对岸有人见状便领意朝杏花树外疾行跑去。 当听到村民们打算再次拿斩龙剑来威胁自己时,墨故渊眼光一震,心有余悸下更是不愿久留此地,见棉花云打算再次恐吓一番,他连忙阻止它的荒诞行径。 「村民都铁了心的认为我们是不善之人,你还火上浇油,嫌事情不够大啊?」墨故渊无奈说道。 「一群凡夫俗子,眼光低贱,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想当年我跟随龙神大人云游四海八荒,所过之处,何人见到我不都要俯首跪拜,难能轮到他们指手画脚。」棉花云冷哼说道。 墨故渊摇了摇头,正打算将棉花云制止时,一旁鱼清潺已经朝前飞舞而去,方向正是灌水上游一带。 只见鱼清潺浑身金光闪烁,双手在两侧来回更迭挥舞,那些漫上河堤的洪水受她牵引,一幕幕大水顺着她的袖间升腾盘旋,继而莫入她的身体当中。 墨故渊苦叹一声,只得从旁协助,在轩辕剑的剑光横劈之下,不少地势开始凹陷,以此让这些泛滥的大水填入其中,很快,在两人一前一后的配合下,上游暴涨的洪水正在缓缓退散,其中不少杏林更是浮出水面,恢复如初。 村民们见状,一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事实看来这两人好像还真是来帮助自己的。 老村长在抵达岸边时,灌水河堤已经渐渐浮现在前,他一脚跨上河岸,望着洪水退却的方向,随即又抬头看着上方挥剑舞绫的两人,眼中忽而多了一丝好奇。 可就在众人还未从喜悦中缓过神来之际,只见在山腹龙头处,正是灌水流入杏花村的山涧洞口那地,猛然间又爆发出一道声势惊人的骇浪,骇浪滚滚席卷而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来的汹涌澎湃,一时半会竟是引发地动山摇之势,直教人肝胆欲裂。 「两位少侠,快快停下,不可再继续施法阻止灌水暴涨!」远方,有人急急喊道。 鱼清潺痴痴愣在半空,看着灌水上游突然的状况,茫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明明是想解决此地的灾难,可事情到了最后越发不可收拾,看着眼前洪水滚滚而来,正当她下意识要去隔绝大水倾覆之际,身后墨故渊已经赶来将自己拉住,同时耳边响起他急切的呼唤「先带村民离开这里,以免殃及无辜。」 鱼清潺红着眼,刚想解释什么,墨故渊已是朝自己微微一笑,道「重建不急这一时半会,只要百姓没有伤亡就好,你看那里。」 顺着墨故渊指去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持剑飞空而来,手中赫然是那把斩龙剑,可持剑之人却是让鱼清潺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来者正是前不久在十万大山外的古道茶摊边遇见的佟掌柜。 「是他。」鱼清潺疑惑不解。 墨故渊来不及解释什么,道「先将村民带里此地,切记,灌河之水鱼姑娘莫要再刻意施法干扰。」 虽不懂其中缘由,可见那佟掌柜持剑并未对自己大打出手,鱼清潺也就耐着性子,不再去刻意坚持什么。 袖间揽月追星奔腾而出,随之幻化成一张巨大的白幕丝绫,在她的操控下,鱼清潺将上游一带的村民纷纷裹入其中,然后将他们带离被洪水吞没的地界。 不远处,赶来的佟掌柜亦是祭出一叶云舟,将村长和江晨一伙人带入船舱,而墨故渊已然一人跃进了云舟之内,朝佟掌柜挥手致意笑望看去。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五章 杏花村秘闻 在将一众村民带离上游之后,鱼清潺朝着墨故渊所在的方位赶去,恰好佟掌柜和他一道走出云舟,两人说说笑笑,如故人重逢,这把鱼清潺看的一愣,自己明明记得前些时日在古道之外两人也没有这么熟络啊。 「墨故渊,你们聊啥呢,这么开心?」鱼清潺大老远挥手喊道。 墨故渊抬头朝鱼清潺招手笑道「之前佟掌柜祭出的舟船正是雾影宗炼制的法宝穿云舟,当年我有幸坐过一次,可腾云驾雾,傲游云海,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仙尘之属。」 佟掌柜点头附和,道「不错,这也是当年我前往南山经历练时偶然认得一位朋友所赠,眼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鱼清潺转了转眼珠,见两人气氛融洽,下意识朝他们身后看去,只见杏花村的村长和江晨怔怔伫立在后,两者脸色不一,其中江晨的样子更是难看之极,甚至不愿抬头见人。 「他们......」鱼清潺用余光撇了一眼看去,目的不言而喻。 墨故渊一顿,继而朝佟掌柜将自己来此的目的简单明了告知一二,并解释自己并非有意掀起灌河之水暴涨,也并不是贪图灌水河运意图。 佟掌柜细细听闻墨故渊所说,待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只是回头看了看江晨的模样,见他依旧痴痴愣在原地,本打算唤他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可似乎是知道佟掌柜和两人的关系,江晨在彷徨一阵后,自顾漠然的向下游走去,期间并未和任何人言语。 「好倔强的年轻人,难道到现在他还以为我们是来害杏花村的不成?」鱼清潺撅着嘴不满说道。 拄着木拐的老村长缓缓踱步走来,他看了一眼江晨离去的方向,随之苦叹了一声,脸上满是无奈。 「村长,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这两位少侠是我在十万大山外认识的朋友,有什么话大家说开就好,以免误会加深。」佟掌柜轻轻拍了拍老村长肩头,笑着说道。 老村长摇了摇头,道「老头子我虽然比不得你们山上修仙人来的厉害,可好歹活了一辈子,看人面相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先前这位姑娘大施援手救我村民危难之中,老头子我哪里还会对两位少侠抱有偏见。只是江晨这孩子你也知道,十年前若不是遇见那条蛟龙幻化人形蛊惑他,最后又怎么会害的他家破人亡,父母惨死。」 听闻此话,鱼清潺和墨故渊皆是一怔,当初在桥上倒的确听他说过几句,只是具体缘由就不太清楚。 佟掌柜似乎是知道什么内幕,他紧握手中斩龙剑,脸上铁青,恨恨说道「十年前若不是我山门有事,又怎会让那条小小蛟龙趁机得逞,不过说来也怪我疏忽大意,灌水河运本就夺天地大造化,又有前人庇护关照,被一些想走江的水泽妖兽惦记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那条蛟龙居然如此恶毒,不仅要走过这条灌水,还要祸害江晨一家,实属天理难容。」 墨故渊眯起眼睛,看着视线尽头即将消失江晨的身影,他拱手抱拳,行了一礼,朝佟掌柜问道「关于当年始末,佟掌柜可否告知晚辈一二,先前我看那少年一身恨意,即便不是我们害了他全家,好像只要是涉及走江一属的妖兽他都流露出极大的恨意和杀意,长此以往下去,我怕他自己也会迷失自己。」 佟掌柜目光淡淡,眸底泛起丝丝涟漪,片刻,他收回思绪,领着几人边走边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早在十年前,江晨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时,就酷爱在灌水一带游玩,加上他本身水性极好,是以年幼就常常侵泡在水里,从上游到下游,来去自如,如鱼得水。」 「当时江晨的父母是杏花村出了名的酿酒师,家中的生活来源就是通过杏花酿酒来维持生计,而灌河之水清澈怡人,江晨时常会来这灌水河旁帮自己的父母分担一二,打水挑旦,用这灌河的水去 酿那醇香怡人的杏花酒。」仿佛是想起什么往事,在说到最后时,佟掌柜的脸上忽而多了几分柔和,他的视线扫过下游河旁的杏花,眼里满是温和。 似乎是知道佟掌柜的某些情绪,老村长将话题接过,继续说道「只是后来有一天,在江晨外出戏水之时,在灌河上游遇见了一位约莫和他一般年纪的女子,那小女娃不知从何处而来,只是顺着灌水河流一路被带入此地,许是因为溺水的缘故一直昏迷不醒,后来江晨就自作主张把她带回了家,等到回去之后,经过她父母的细心照料,好在那小女娃终是醒了过来。」 「自从那小女娃醒来之后,江晨倒也颇为热心肠,整天围绕在她的身边,就连喜欢的灌河都很少过去游玩,可是那小女娃从醒来过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哪怕我们问她家住哪,可有父母亲人之类,她也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时间一长,村里人也就不再过多询问,只当那小女娃被水呛坏了脑子又或是本身是个哑巴,于是大家伙商量就先让她暂住在杏花村,等到哪天她能想起什么再做打算。如此相安无事便过去了两年,期间我看江晨那孩子对那女娃颇为上心,加上江晨父母都是心地善良之辈,是以那两年这小女娃都借住在他家里,两人也形影不离,更多的时候我们也能看见那小女娃虽然一直不说话,可好像还是有自己的感情所在,不仅一直跟在江晨身后,到了后来甚至会和江晨每每一起来灌河打水挑回家中,那小女娃年纪虽小,可力量却是不小,走在乡野小路可比江晨要稳当许多。」 「那时两人看上去青梅竹马,村里很多长辈还打趣和江晨父母说要不就留下这个女娃给他儿子定个娃娃亲,也算是成人之美,天作之合,对此他父母也喜闻乐见,颇为中意这个从不言语的小姑娘。本以为往后日子一家人都生活的开心美满。」 「直到有一天晚上的狂风暴雨,当时的情况和今天差不多,灌河之水暴涨,不仅是上游地段,就连下游一带河水都漫上了河堤两侧,为了避免村民被天灾祸害,家家户户都是闭门不出,尽可能远离灌河暴涨而来的洪水,可也就在那时,江晨父母发现从大清早开始,那小女娃出门挑水就从未回来过,情急担心之下,我们一众村民便壮着胆子前往灌水两岸,有人挑灯吆喝,也有人撑船冒险出河,目的就是为了能找到那女娃的踪迹。」 「当时村里不少熟悉水性的男子都去了灌水,江晨更是一马当先,急不可耐沿着上游一带撑船划杆到下游,一路喊破了喉咙也没看见那女娃的身影,就在大家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的时候,灌河上游竟然又一次爆发山洪,山洪来势汹汹,大水更是倾覆汹涌,因为事情突然,导致还在河面中心的村民避无可避,活生生被山洪卷入其中,那一场天灾之下,亦是害了我不少村民无辜惨死。」 「江晨见此异样,拼了命的往岸边游,可也就是在他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时候,他居然在下游一带看见了那女娃的身影。下游一带,有拱桥三座,那女娃的身影就卡在第二座桥梁下。」言至此处,老村长的脸色渐渐变的凝重起来。 「三座拱桥彼此间的距离在三丈左右,每一座桥梁下皆挂有一把铁剑,这是我们老祖宗传承下来的规矩,目的就是为了威慑那些来此走江的妖兽,当我们赶过去时,赫然发现第一座桥梁下悬挂的铁剑不知去向,而第二座拱桥下的铁剑也是支离破碎,裂纹满身,摇摇欲坠。只是那一会我们也没想太多,只当是河水暴涨,冲刷了桥底下的铁剑,确认那女娃还有一口气时终是放下不少心,待将其带回去之后,这件事也就慢慢被我们淡忘,只是那一晚的损伤和牺牲,成了我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听的极其认真,在听到一半时,两人已是对那女娃的身份抱有一定怀疑,当下按耐思绪,继续听着老村长道出当年始末 。 「即便如此,可对于能找到那女娃并且成功将她救回村民们还是很开心的,而且那一夜过后,这小女娃居然能开口说话了,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事情,自从她能开口说话后,整个人比起过往活泼不少,脸上的笑容和话语同样多了起来,这让大家伙越发喜爱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其中江晨的父母更是对她爱不释手,视如己出,当然,这其中若要说最开心还当属江晨这孩子,那会,可是没少见他到处炫耀啊。」老村长唏嘘一声,缓缓说道。 「只是任凭谁也不会想到,那小女娃苦心积虑的相处下,就只是为了博取我们杏花村所有人的喜欢和信任,其中更是仗着江晨对她的喜欢蛊惑他将三座拱桥下铁剑摘取,让江晨陪他从上游畅游至下游,失去三把铁剑的束缚,那小女娃如过无人之境,所行更是肆无忌惮,直至村尾,她当着江晨的面一跃而出,化作一条长龙扶摇直上,不见踪影。」 墨故渊一愣,道「她就这样走了?」 老村长驻足许久,眼角忽而湿润了起来,他仰天悲切,默然落泪。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六章 梦死方坠人生暮年 鱼清潺和墨故渊两人怔怔望向老村长,见他神情动容,泪水淌过褶皱的脸皮都显得那般无力,甚至还未滴下就已经消失在了皱纹夹缝之中。 「都是些伤心事,村长你就别想了,剩下的我来说吧。」半响,佟掌柜一人当先走在前头,墨故渊两人见状,朝村长轻轻点了点头,便动身跟了上去。 后方,村长拄着木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一棵饱经沧桑的杏树,在杏花村内与世长存。 「看来村长一定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鱼清潺喃喃说道。 佟掌柜领着两人朝村里走去,在途经下游一带的三座拱桥其中一座时,他指着居中的一座拱桥说道「那年在江晨的帮助下,被救回来的小女娃其实真身就是一条蛟龙,只不过那会昏迷在上游地段并未开启灵智,是在村里呆了两年后才灵智初启,这也是为何那女娃能开口说话,且性格大变。」 「照此看来,那妖兽蛟龙非但没有感恩图报,还害死了江晨的家人?」鱼清潺好奇问道。 佟掌柜点了点头,道「不错,昔年这条蛟龙暂住在江晨家,就已经对江晨的父母抱有一定的私心,开始我还尚不知情,等到那条蛟龙走江功成之后,竟是直接一股脑去往江晨家中,将他父母精血蚕食殆尽,等到江晨赶回家中,就只看见自己的父母惨死在那条恶龙手下,当时画面惨不忍睹,也是等我回来我才发现原来早在两年前,这条恶龙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在江晨父母身体内种下一种秘法,其目的就是为了借助江晨父母的肉身精气圈养她体内的妖丹,等到江晨把三座拱桥下的铁剑偷走,使得恶龙走江水到渠成,自然就要回来取了他父母的性命,以此夺回她的妖丹,助长修为。」 两人听的皆是一竦,如此缜密的心思竟然早在一开始就布局好了? 墨故渊沉吟片刻,如实说道「据我所知,凡是世间水泽走江的妖兽,其本身就是为了锻炼自身,提升修为的一种修行方法,乃是逆天行径,沿途因为自身走江缘故,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水灾天祸,这也是为何古人要在桥下悬剑的缘由之一。即是如此,那条蛟龙断然是清楚这些的,可为何在江晨偷去那三把铁剑时她还要飞往江晨家中杀死他的父母呢?若是为了收回妖丹何须取凡人性命,要知道她这一趟走江灌水已经三番几次引发异象,若是再造杀孽,我觉得天理循环,她最后的结果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此话一出,思绪万千的佟掌柜倏然一惊,他眨了眨眼,忽而眉头紧蹙了起来,仔细一想,似乎觉得墨故渊所言有几分道理。 「墨少侠倒是想到关键点了,只是关于那恶龙究竟怎么想的,怕是除了她自己也没人能猜透了。」 「那后来呢,那条蛟龙可有遭受天谴?」鱼清潺追问说道。 佟掌柜面露苦涩,摇了摇头,道「早前我也听过世间山川水怪走江的传闻,对于其中某种禁制和天理想必那些走江的妖兽本身更加清楚,那条恶龙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就要面对天谴的问罚。可说也奇怪,自从那一晚过后,整个杏花村一带都不见了那条恶龙的踪迹,我私底下也曾打听过,包括围绕在杏花村周边的四座山头,没有任何一人发现这条恶龙的踪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会不会是蛟龙走江成功以后,道法精进大增,所以逃出山外你们不曾发现罢了?」鱼清潺问道。 佟掌柜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一条刚幻化灵智的蛟龙蛇属而已,如何能逃过我的追捕,况且就算她有办法可以躲避我的搜查,断然也不可能瞒住三座山头的掌门人,杏花村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收到信息的。」 墨故渊莞尔一笑,道「可她不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吗?还是说佟掌柜相信天谴造化,那条蛟 龙已经冥冥中被天道斩杀了?」 听得此话,佟掌柜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响,他只得苦叹一声,道「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打听过,可在北境方圆五百里之内,就只有杏花村这么一个凡人小村,若是真给那条恶龙逃了出去,想必我门中也会收到消息,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杏花村也渐渐恢复往日生机,并无之前异样,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慢慢把这事情放下了。」 听佟掌柜说的这般具体详细,墨故渊总算明白了其中曲折,眼下亦是无奈苦笑了一声,道「大家可不包括江晨。」 佟掌柜目光一暗,道「也不怪那孩子,毕竟亲眼目睹自己父母死的凄惨,这些年没疯就不错了,亏得他还一直守护这条灌河,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草木皆兵,那日你们在拱桥下撞见的斩龙剑就是当年我从山门内带回来的。」 两人心中了然,同时也明白为何江晨会变的如此敏感且在意,这么多年怕是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想给自己父母报仇的机会。只是这一次自己两人误打误撞闯进此地,因为鱼清潺走江缘故而引发一系列的异象这也导致江晨为何会对自己两人不怀好意,遥想当年,那少年应该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孩子。 「既然是误会,说开就行,只要那少年不再恶意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和他计较什么。」鱼清潺大大方方说道。 佟掌柜点了点头,继而环顾四周看去,不知不觉中,几人已经走到了杏花村内,此时周边有不少人群晃动,皆是收拾家当行李,准备搬迁此地,听方才回来的村民说,灌河之水上游***,怕是下游又会有淹没的风险。 佟掌柜在安顿好一众村民后,并且告知村民无需担心,这一次山洪泛滥是因为某些意外导致,并不会像多年前那样一发不可收拾,只是劝诫大家这几日闲来无事不要去上游务农就行。 墨故渊在旁将佟掌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待得村民纷纷安心退却之后,他走上前去朝他笑道「看来佟掌柜在杏花村人缘很不错啊,我看村民们不仅信任你,还对你十分欢喜。」 佟掌柜咧嘴一笑,脸上一片真挚真诚,道「那是因为我本就是杏花村走出去的啊,在我还没有正式拜入珞珈山时,杏花村可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不过相比这些村民而言,我的年纪肯定是要比他们大的,哪怕是杏花村的村长,也算我的后生晚辈,因我上山修行后,所以容貌不怎么发生变化。」 墨故渊和鱼清潺一愣,若不是佟掌柜亲口所说,自己两人根本无法联想到佟掌柜竟然会是杏花村的人。 「原来如此,看来佟掌柜还真是世外高人,不显山水啊。」鱼清潺翘起嘴角,忽而说道。 对此,墨故渊自然心领神会,不过他却没有解释什么,至于佟掌柜则把这句话付之一笑,更没有多说什么。 那日大雨屋檐下,几人可是亲眼所见他和天虹谷谷主并肩而立,似是旧识。 「既然已经到了这杏花村,两位少侠若是不着急回去可要我做回东道主,老夫尚有一间草房在此,可让两位稍作整顿一番。」佟掌柜仍是和蔼着脸色笑道。 鱼清潺看了一眼墨故渊,传音问道「既然此地无事,可要先行回去,羽涅落葵他们到现在还没赶来,怕是找不到路了吧?」 墨故渊不为所动,目光一直追随杏花村内的村民打量看去,片刻,他直言朝佟掌柜问道「关于这次我朋友走江的异象不知佟掌柜可否解答一二,明明鱼姑娘没有蚕食灌河水运,反而用自身大道反哺灌水,最后仍是引发灌河***,山洪咆哮,差点酿成大祸,若是如此,岂不是以后都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了?」 走在前方的佟掌柜脚步一停,头也不回说道「墨少侠所问恕老夫无可奉告。」 墨故渊一愣 ,看着佟掌柜的背影,一时僵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许是想到什么,佟掌柜在停留片刻后转身朝两人说道「我观二位都是非凡之人,早前柳谷主既然特意出山来见你们,一定是有某种深意的。至于这杏花村的异象我劝两位少侠还是不要操心为好,想必此间天地的造化你们也有所察觉,此次这位姑娘走江引发的异象我相信你们是无心之举,最后人没事就好,放心,如杏花村内的灌河天下罕有,以后若是你们走其它山川河流,反哺些许水运并不碍事,也不会发生和灌河一样的情况。」. 听佟掌柜说得此话,两人心下已经是通透明白,看来这杏花村的历史传承,一定也是有某种庇护或者禁制。 「如此也罢,省的好心办了坏事,此番多谢佟掌柜施以援手相助,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怕是我们和村民的误会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至于歇息就不必了,我们还有两位朋友在山外等候,还是先行回去。」墨故渊抱拳朝佟掌柜客气说道。 见此,佟掌柜也并无挽留之态,只是朝两人点了点头,正打算告知两人离开的路线时,忽而一阵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之势传来,方向正是灌河上游一带。 一幕大水飞扬而起,从山腹龙头口喷涌而出,水幕巨大,遮天蔽日,似乎只要落下就能吞没整个杏花村。 「真的是你!」一声怒吼在后方传来。 墨故渊回头看去,只见江晨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大水之上的人影。 那里,一位妖娆婀娜的女子御水直下,三千银丝如雪纷飞,美艳不可方物。 「十年不见,一眼便识我,你是有多想我?」众人耳边,是一道悦耳动听的天籁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望穿秋水,白发千丈 杏花村内,所有村民看着眼前浩瀚磅礴的大水滚滚升起,一时间大家伙都吓的肝胆欲裂,双腿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哆嗦,连逃跑的力气都无法使出。 墨故渊和鱼清潺相视一眼,眼下之境,两人断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果真是你这畜牲,这些年找你不到,原来你还藏在杏花村内。」佟掌柜兀然挺直佝偻的身躯,他提着斩龙剑,率先走在所有人的前方,一身布衣鼓荡,气势陡然。 听见佟掌柜所言,正御水急下的女子忽而身形一顿,她面色冰冷,双眼更是如蛇目般阴鸷很辣,不知为何,墨故渊在看见她那一双眼睛之后,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似。 「怎么了?」一旁鱼清潺见墨故渊一直盯着那女子不放,还以为他着魔了一般。 墨故渊呼出一口气,小声说道「早前我们被石脆山上的棕叶带入水中,你可曾记得在那座山腹当中见到洞穴道「待会若有机会你在看便是,眼下这大水倾覆,你还是小心一点。」 鱼清潺不满「哼」了一声,道「就这点水算的了什么,若要跟我比御水之法,我都能信手拈来淹死她。」 墨故渊无奈,倒是不敢反驳,遥想第一次鱼姑娘在镇魂村走江时,从大山里牵引而出的大水怕是和今日的壮观不相上下,可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换作今日,以她化神境的修为自然另当别论。 「我没猜错的话,这女子应该就是当年那条蛟龙,看来她不仅没有离开杏花村,说不定还一直就藏在这里,鱼姑娘你我先别轻举妄动,要是村民们有危险在施以援手。」墨故渊叮嘱说道。 鱼清潺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位居高临下的女子,亦是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远方,悬浮在高空上的女子在听闻佟掌柜对自己谩骂怒吼的声音后,一时并没有操控大水压下,反而是和他虎视眈眈对峙,眼神越发无情冰冷。 佟掌柜祭起斩龙剑,斩龙剑剑身金光璀璨,其上更是有道道符文流连婉转,颇为夺目。 后方,早已失去心智的江晨在看见女子出现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已经变的疯疯癫癫,此时他冲出人群来到佟掌柜的身边,歇斯底里喊道「仙师,快出剑将她杀了!既然是她主动送上门的,这次一定不能放她离开!」 佟掌柜转头一眼看去,江晨的眼里满是血丝,有着兴奋和张狂,也有丝丝涟漪的痛苦和后悔。 「孩子,你别着急,今日只要我在此地,断然是不会放任她逃去的,你先靠后站远点,以免这恶龙伤了你。」佟掌柜轻轻说道。 江晨喘着大气,倔强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走,我要亲眼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当年她剜我父母之心,今日我恨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不然如何消我心头之恨,十年了,每每我都能在梦中 看见我父母惨死的模样,我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看着江晨癫狂的状态,佟掌柜脸色一沉,竟是不知他的心魔和执念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更是不敢想象他这十年如一日究竟是怎样走过,又隐藏了多少心酸和压抑,而在今日这一刻,得见弑亲仇人终是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呵呵,凭你这凡夫俗子也想杀我,你配吗?当年是傻的天真,十年过去了,你现在是蠢的可怜啊。」女子笑靥如花,站在水浪上讥笑朝江晨挖苦说道。 江晨脸色一白,竟是再也不敢去看那女子容颜。 「怎么,终于有自知自明了?还是说见到我比从前更好看了,心里更加喜欢的不得了?哦,我差点忘了,我好像还答应你一件事,当年你帮我把桥下的三把铁剑盗走,可是要求让我给你暖被窝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可还一直记得这事呢。」女子忽而换了一副姿态,脸色变的凄凄楚楚,满是委屈。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看向江晨,不知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江晨不复之前模样,眼下的他慢慢弯曲着身子,渐渐匍匐在地,整张脸更是埋进了腹部,不知是否真如那条蛟龙所言。 女子佯装擦拭了一把眼泪,随之故意掀开裙摆下一角,漏出她那修长光滑的美腿,楚楚可怜说道「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那时我们年幼尚小,十年过去了,这会我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你说要是现在我去给你暖被窝,你是不是喜上眉梢,开心得不行?」 江晨颤抖,整个身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样子。 顷刻间,那女子又换了一副神色,她冷冰冰说道「怎么,知道自己没脸见人了?还是说我把你的龌龊事公之于众你无言以对了?你不是要杀我吗,不是要替自己的父母报仇吗?呵呵,我是真想问问你到底是想报仇还是想杀我灭口,以此来隐藏你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着女子款款而言的话语,墨故渊不禁撇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江晨,眉头微蹙,不知这女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可不管如何,这其中想来应该还有其它隐情。 「住口!你这畜牲休要在此危言耸听,当年你走江至灌水,若不是江晨好心救你,你还有命活到今天?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自讨苦吃。」佟掌柜脸色铁青,当下举剑遥指女子怒道。 看着那把金光婉转的斩龙剑,女子脸色怡然不惧,甚至还带有几分轻蔑不屑。.五 「你口口声声喊我畜牲,那你又是什么?你可知生我这个畜牲的是你啊!」女子咆哮如雷,疯狂而又凄厉。 此话一出,所有人更是哗然震惊,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纷纷看向佟掌柜,一时之间多了几分陌生。 佟掌柜失神愣在原地,就连手中握着的斩龙剑都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半响,终是哐铛一声掉落在地,光芒瞬间暗淡失色。 一道巨响再次从天际传来,那女子似乎就在等一个机会,而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趁着佟掌柜将斩龙剑放下之际,她不顾一切带着倾盆大水汹涌压下,势必要让这里所有的人统统陪葬死在此处。 「不好,鱼姑娘你快去阻止她,我来掩护村民离开。」墨故渊大喝一声,连忙开口喊道。 话语刚毕,一道白影闪过,鱼清潺整个身形冲天而起,袖间揽月追星奔腾飞舞而出,载着她的身躯朝高空遥遥飞去。 墨故渊一个疾行来到佟掌柜身边,道「那女子御水之法了得,我朋友已经去拦下她了,可这杏花村内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佟掌柜我们还是先将村民护送离开为好,以免伤及无辜。」 可佟掌柜只是木纳立在原地,眼光涣散,视线里聚焦的倒影都是水花浪头上的那位女子。 当那女子的眼睛直视自己看来时,这一刻,佟掌柜兀然头痛欲裂,他捂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同时口中发出一些怪叫嘶语。 墨故渊急不可耐,当他转身抬头看向高处时,只见鱼清潺祭起揽月追星幻化出一大片白幕,白幕滔天,飞涌漂泊,俨然和那女子蛟龙操控的水法形成鲜明的对峙。 女子见有人不知好歹敢拦下自己的趋势,当即暴怒一声,无数道水花升腾高扬,带着千军万马的压迫之势朝鱼清潺头顶狠狠落下。 「用水淹我?雕虫小技。」鱼清潺冷笑一声,丝毫不惧眼前一幕幕大水灌溉倒来,反而是抽出白绫一角,一手比作剑指,径直朝那女子身体点去。 大水来势汹汹,眼看就要吞没鱼清潺整个身影,可也就距离在她身体一寸前,所有的大水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站在水浪上的女子眼光一沉,继而咬紧牙关,双手抬起,一道绿光乍现,随之她双手狠狠一压,带着排山倒海的趋势继续朝鱼清潺身体上打压落去。 鱼清潺本以为胜券在握,可受那股绿光影响,竟是让她莫名生出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若不是竭尽全力稳住道心,还真有可能就给她破了自己的屏障。 好在先前射去的一道白绫已经杀至那女子身旁,迫于形势,女子只得收起攻势,调转方位朝一侧躲去,也就是在这一刻,鱼清潺瞅准机会,再次对她发出数道攻击,白绫如游蛇倾巢出动,直奔其各个方位封锁杀去。 「看你往哪躲。」鱼清潺脚尖轻点,同时身影拔高而上。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战蛟龙 墨故渊缓缓松了一口气,见鱼清潺和那蛟龙斗法不相上下,举手投足间甚至隐约有压过其锋芒的一手,当下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天际阴云动荡,随着两人如火如荼的较量,伴随而至的便是电闪雷鸣的巨响,很快,在狂风呼啸几阵之后,就有暴雨随之而来,噼里啪啦,络绎不绝。 「佟掌柜,这大水加上大雨,还有之前灌水上游暴涨,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啊,杏花村的村民可都还等着我们去帮忙。」墨故渊上前摇了摇他的肩膀,大声喊道。 可佟掌柜仿佛陷入某种魔怔一般,他痛苦的捂住脑袋,口中怪叫始终没有停下,对墨故渊的提醒仿佛从未听在耳中。 见此异样,墨故渊一时也不知劝说什么,只能挥手示意一旁愣神的村民赶紧逃命,同时口中喊道「快走,待会有可能大水就会压下,到时候就没机会跑了。」 反应过来的村民人人惊慌失色,再也顾不得其它纷纷掉头朝远方逃去,深怕受此牵连。 墨故渊担心百姓安危,正欲带头领着众人离开时,忽而脚尖一沉,回头看去,竟是江晨伸出一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脚踝。 「你!」墨故渊气急。 「斩龙剑还在这,你不能走,只要你拿起斩龙剑,那妖兽断然不会是你的对手。」江晨压低声线,紧紧说道。 墨故渊撇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斩龙剑,继而摇了摇头,道「我朋友正在和那女子斗法,斩龙剑对走江一属的妖兽极具杀伤力,我不能这么做。」 江晨猛的抬起头,眼眶湿润,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你......你让她回来不就可以动手了吗?」 墨故渊没有理会江晨所言,当下就欲挣开江晨一手时,又听他咆哮喊道「你们这些人永远都是自以为是,仗着自己是修行人便可随心所欲,不顾他人死活,难道我们这些凡人在你们眼里当真形同蝼蚁,命如草芥?」 墨故渊挑眉,道「你觉得我要去做什么,整个杏花村的人都在等着我去营救,一旦那蛟龙搏命顽抗,你可知大水吞没整个杏花村会是什么后果!」 江晨身躯一震,连抓着墨故渊的五指都情不自禁松了几分。 「放开!我不管你和那蛟龙有什么恩怨瓜葛,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别耽搁我救人。」墨故渊冷喝说道。 「帮我杀了她,算我求你,只要你能帮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江晨满脸乞求之色说道。 墨故渊脸色不悦,直言说道「答应不了,也决不可能。」 江晨似是认命,他朝一旁狠狠吐了一口泥水,随之松开墨故渊,踉踉跄跄站起身影,看也不看一旁的佟掌柜,自顾朝前拾起斩龙剑,仰天长啸,一手高举铁剑,怒吼不已。 墨故渊看了一眼江晨,见斩龙剑在他手中毫无异样,不免生出几分无奈,真不知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此刻天上大雨越发密集,整个杏花村内处处积水泥泞,墨故渊朝远方看去,只见大多数村民都已经逃离此地,唯有一些舍不得家中值钱物件的百姓还在搬进搬出,墨故渊看的哑然,只得再次提醒众人抓紧时间离去。 一道太极光辉图飞旋而出,顺着村内小道盘旋掠过,所过之处将地上坑坑洼洼的雨水悉数湮灭,以此好让村民能加快步伐,远离这是非之地。 待将一切整理就绪,墨故渊趁势回头朝高空看去,只见鱼清潺和那女子正打的火热朝天,双方有来有往,更多是对水法的掌握和操控。 鱼清潺真身乃白鲤,因受凌九泉照拂点化,是以其根骨资质极佳,加上后天走过的大江山河,短短数年就已经突破至化神境,眼下对上这条蛟龙,仍是半分不弱下风。 墨故渊在看了一会后,心中不免 多出几分担忧,万一那女子真打算鱼死网破,现出本体恐怕到时候鱼姑娘难免就会力不从心,要知道妖兽一旦恢复真身,战斗力将会产生几何倍增的效果,如今鱼清潺无非是仗着境界修为在她之上,方才能稳压一筹。 无数道水箭迸发而出,朝着鱼清潺当头落下,鱼清潺步履生风,灵活的身姿左右穿插,哪怕眼前水箭密密麻麻,她仍是游刃有余,不慌不忙闪躲。待距离拉近,她已经奔至女子跟前,只见鱼清潺手握白绫,高扬跃起,整条白绫在她手中飞舞摇曳,浩浩荡荡,作势就朝女子脸面砸下。. 女子见状,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惊慌,此白绫非比寻常她在先前就早有领会,尤其是当自己撕碎白绫的时刻,竟是发现这白绫诡异难缠,不仅会自动修复,被毁坏的部分还能幻化新的白绫,这让她不厌其烦,甚至是有心无力。 眼前,白幕浩瀚,遮天蔽日,带着磅礴汹涌的灵力直奔自己杀来。 女子狠狠一咬牙,看着鱼清潺趾高气昂的模样,眼中包含怒火,可她并不甘心就此罢手,眼见白绫封锁自己所有的退路,继而收缩范围朝自己周围笼罩而来,女子高举双手,指尖绿光再次绽放闪烁,待蓄力完毕,女子双手猛的一张,一道惊天动地的响声轰然炸裂,伴随而至的是那些绿光化作一缕缕丝线飞涌而出,速度奇快无比,顺着她身体的各个方向激射出去,目标正是白绫本身。 悬浮在上的鱼清潺胸有成竹,看着被白绫包裹的那条蛟龙,她一手紧握,白绫加剧速度收缩,同时她嘴角翘起,笑道「被我这揽月追星束缚,看你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只是这边还没高兴太早,鱼清潺的眼帘就被璀璨夺目的绿光映照,等到她回过神来时,白绫表面已经布满了无数个针眼般大小的细孔,正是那些绿光从中穿透。 揽月追星的自我修复速度极快,可在内里绵绵不断的绿光穿刺下,白绫表面的针孔根本赶不及自我恢复的速度,鱼清潺气恼,干脆直接撤去白绫对她的束缚,打算亲手和她硬碰硬,试试仗着武力能不能将其碾压。 白绫抽丝剥茧,一幕幕倒退飞离,等到所有的白绫收回袖间之后,鱼清潺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一条浑身青鳞的蛟龙,一时怔怔彷徨。 这是她第二次见过的龙形,虽不是真龙,却带有些许龙的气息,这让她莫名想起曾经在长留山上见过的那条真龙,那是舞惊鸿和妙可可利用长留的护山大阵,加上七色虹光之力催发出来的真龙气息。 「既然是你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蛟龙口吐人言,双目如炬,凶神恶煞。 鱼清潺在反应过来后,很快定下心来,她高傲喊道「你真当自己是龙啊,徒有其表罢了,待我入海归来,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神龙。」 蛟龙一个游走飞舞,在云层中肆意穿插***,只见她的瞳孔慢慢竖起,接着死死盯着鱼清潺,不甘怒吼,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拦我?你我本都是走江妖兽,逆天行径下莫说登高望远,稍有不慎甚至都会被天谴责罚,自身难保,早前这些蝼蚁还要妄自菲薄对你们赶尽杀绝,你我无冤无仇,你却要反过来为他们以命相博,是何道理?」 鱼清潺一震,回想她之前说的话,忽然多了几分犹豫,这条蛟龙卧薪尝胆在此,难不成就是为了报复江晨一家?可先前分明还听她说那佟掌柜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佟掌柜究竟是人是妖? 就在鱼清潺恍惚之际,蛟龙似是不愿再和她无谓的耗下去,只见她高昂头颅,一声嘹亮的嘶吼响彻天地云霄,大雨磅礴下,竟是有那么一瞬间微微凝滞,如同被某种力量震慑。 底下,在那道怒吼声中,失魂落魄的佟掌柜忽而茫然抬起头,当他看见女子的真身,那条青色的蛟龙游走在大水浪花高处时,他整个人蓦然一愣,继 而双目收缩,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一旁,江晨死死盯着那条青色蛟龙在上呼风唤雨,眼里的目光更是充满五色杂陈,竟让人有种说不清的诡异意味,只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把斩龙剑仍旧质朴无华,在大雨下越发显得渺小微不足道。 就在蛟龙汇聚一口龙息吐下时,忽而她的眼中生出一丝害怕慌张之色,以至于身在底下的鱼清潺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回头看去,只见墨故渊手持轩辕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天地上下,满是太极光辉图,将此间天地尽数笼罩。 轩辕剑青光流转,羽翼渐生。 「他如今的修为对黄庭经掌握竟是这般炉火纯青,貌似刚才一会这里还没有那么多太极图吧?」鱼清潺瞠目结舌,不可置信想到。 「接下来交给我吧,你先调理一会。」墨故渊缓缓说道。 看着墨故渊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鱼清潺撇了一眼,道「你怎知我不是她的对手?」 墨故渊自是知晓鱼清潺还有其它手段,不过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我们得速战速决,不然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哪怕杏花村内的村民侥幸逃出山外,可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一旦被洪水吞没,怕是以后他们就要漂泊在外,居无定所了。」 鱼清潺下意识低头看去,底下,灌河两岸的洪水滔滔不绝,在狂风骤雨之中更是汹涌暴涨,不少乡野小道,还有杏树木房都被大水漫过,一片狼藉。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六十九章 浮生长恨欢娱少 鱼清潺不再坚持己见,同时朝墨故渊嘱咐一声让他小心后便动身挪开身影,至于天上那条蛟龙,她压根没放在眼里。 御水盘旋的蛟龙绷紧着身躯,她环顾左右看去,见天地苍穹下布满的太极图,酝酿在喉间的龙息久久不曾吐下,却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受制某些大道制衡,这让她心有余力不足。 若是和鱼清潺斗法,同为水泽妖兽一属她自然也就她的把握,哪怕鱼清潺修为在自己之上,可一旦让自己显出蛟龙本体,那么在实力上还是有一定机会可以和鱼清潺一较高下,只不过眼下又是一番局面。 比起鱼清潺,不知为何,眼前这位男子更让她琢磨不透,甚至莫名产生一种心悸的恐惧。 望着漫天光影图腾,一股莽荒久远的气息笼罩心头,这也是让她感到被某种大道压制的原因,似乎这些灵力汇聚的太极图包含了道家箴言,对自己颇有威慑。 除此之外,还让她忌惮的便是那男子手中握着的黑色铁剑,铁剑散发幽幽青光,凛冽如霜,寒气森森,比起斩龙剑,似乎这把剑更加深不可测,煞气浓郁。 半响,蛟龙终是撤去一身凌厉的攻势,以她如今的道行,也没走过几条大江大河,哪怕仗着妖兽本体,怕也不是此人对手。 「怎么,你们是想车轮战?」蛟龙嘲讽说道。 墨故渊一手背负在后,一手提剑斜倚,摇了摇头,道「若你想找江晨算账,大可不必置整个杏花村于危难之中,那些平民百姓是无辜的。」 蛟龙嗤之以鼻,不屑说道「无辜?你看看底下,光是出了个姓佟的还有江晨就知道这里是何等的乌烟瘴气,也不知道当年那位兵家老祖宗造的什么孽,后生晚辈全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墨故渊不为所动,他继续说道「这便是你要祸害整个村子的理由?」 蛟龙低吼一声,怒道「这还不够?你莫要以为我当真怕你不成,若你非要拦我,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墨故渊微微皱起眉头,不知她为何执念这般深切,可听她的话语,好像她还藏有某种手段,当下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非要阻拦,若早前我们没有淌入这片浑水,今日之事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自是不必理会,可因为我朋友走江的缘故已经牵扯其中,并且还导致杏花村山洪爆发,这就不得不将此地事情处理妥当,不然日后怕是会影响我朋友走江入海的道心。」 蛟龙眯起眼睛,看来两者断然是无法解决问题,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一较高下分出胜负才有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杏花村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其覆灭,至于这些人的生死,与我何干?不是有那珞珈山的佟仙师在么,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拦我!」语毕,蛟龙一个神龙摆尾,脑袋至水幕中穿透而出,随即大水汹涌澎拜,如泰山压顶之势倾覆落下。 墨故渊眼瞅着大水朝自己灌来,可他始终保持波澜不惊的神色,只见他一手举起,五指狠狠一握,瞬间,弥漫在高空中的太极图相互叠加融合,紧密无间,没有一丝缝隙,乍远望去,就好像是一张金色的天网悬浮在杏花村上,让那些大水一滴也不能落下,此外,就连天上的雨水都被隔绝。 蛟龙气急不已,虽然之前就感受到此人的深不可测,可当他出手的那一瞬间,方才让她明白此人的实力竟然如此了得,仅仅一个照面,就将自己携带的万斤大水阻拦下来。 不甘心之下,她四蹄生风,在大水深处来回游曳奔走,而后由上至下,狠狠跺在金色的天网上,一道涟漪轰然炸响,蛟龙被弹开数米之远,可一个回旋,她又再次蓄势待发,一股脑狠狠冲向那张天网。 太极图在蛟龙孜孜不倦的冲荡下,光芒 渐渐溃散,其中不少地方都被她撞的支离破碎,已经有不少雨水涔涔落下。 墨故渊不愿和她生死相向,看着她浑身已经有不地方血迹斑斑,实在不明白她究竟为何非要一意孤行。 「以你如今的境界,连化气境都未踏入,如何与我相斗,即便你本体是蛟龙,碍于修为有限,连大妖都算不上,怎的如此蛮横无理?」墨故渊看着她的倔强,心有不忍说道。 然而蛟龙对墨故渊的好心相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仍旧我行我素,肆意妄为。 墨故渊脸色一变,随即默念几句心法,仅仅几个呼吸间,那些被她撞的千疮百孔的太极图再一次恢复如初,崭新鲜艳,光色流转璀璨。 蛟龙双眼通红,她再一次被金色天网弹开之后,眼里死死盯着底下的墨故渊,怒吼说道「这些年我躲在藏龙洞中,苦心积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到底是谁蛮横无理,是你们不识好歹非要和我做对,今日不论如何我也要水淹杏花,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 语毕,蛟龙已经是打算殊死一搏,再也顾不得其它拼着被道家真法压制开始反抗,只见她先是在喉间聚集一股磅礴的灵气,随之张开血口,一道浓郁的绿色光芒顷刻间绽放而出,直奔底下太极图构成的结界狠狠撞去。 一个照面,太极图纷纷烟消云散,可紧随而至的又是更多的太极图在底下生成,一幕幕光影璀璨缭绕,生生不息。 墨故渊皱着眉头,眼看蛟龙口中那道绵绵不绝的绿光越发强劲,心中不免有几分诧异想道「这绿光当中的灵气居然都是以水浓缩形成,可她的境界怎会达到如此地步?」 一旁鱼清潺赶来墨故渊身边,此时她也瞧出这绿光当中的与众不同,当下直言说道「难怪她有恃无恐,以水化灵,换作是我都做不到。」 墨故渊看了一会,缓缓说道「应该是她藏有某种秘法可以将灌河水运转化成自己的灵力,不然以她的修为断然是做不到的。」 鱼清潺这一会倒并未再小瞧这条蛟龙,反而是打起精神,眼里多了几分明亮。 「不管如何,说明人家还是有本事的,不然不会明知修为不够还要和你叫板,要是一开始她使出杀手锏,怕是我应付起来会很吃力。」鱼清潺如实说道。 墨故渊不置可否,看着眼前蛟龙顽抗咆哮之态,他并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控制道法不停增加太极图的生成,以免被其攻势冲破。 半响,鱼清潺眨了眨眼,继而身影朝前方拔高数筹,惊呼喊道「灌河上游的洪水竟然少了一半。」 墨故渊似是早就瞧出端倪,他沉着脸,道「那是因为她在汲取灌河水运,将灌水化为己用,不然就凭她这口龙息,何以坚持到现在?」 鱼清潺一愣,看着墨故渊铁青的脸色,额头之上已经渐渐冒出冷汗,不禁担心说道「要不换我来吧,这道绿光里的水灵之力太强,哪怕你天生大道近水也无法长时间在她手底下坚持,我还有办法可以应付。」 墨故渊微微摇头,道「我本意是拦下她,若是她还执迷不悟,我就要动手了。」 鱼清潺忽而蹙眉,道「你说她执迷不悟,可到底有没有想过为何她非要如此倾力妄为,既然这条灌河之水可以为她所用,万一你和她动起手来,真把她逼到绝路,那她岂不是会把整条灌水倾覆,失去灌水的杏花村哪怕没有被淹没,试问村民们又如何继续在这里生活?」 闻言,墨故渊倏然一惊,若不是鱼清潺提醒,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只知道不管出于任何原因,至少那些村民是无辜的,力所能及下,自当不能不见死不救。 「你确定整条灌水她都能为己所用?」墨故渊徐徐问道。 鱼清潺脸色认真,深深看向不远处的蛟龙,道「 我不知道,只是我感觉她可以。」 墨故渊心中了然,当下一手抓紧轩辕剑,一个眨眼间他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疾风荡魄,快如闪电。 待来至太极图构成结界的底下,墨故渊持剑而立,仰望那条蛟龙看去,只见她仍在孜孜不倦怒吼,血口里的绿光不减反增,甚至隐约间有丝丝涟漪的白光。 「你当真要在此不死不休?」墨故渊举剑遥指蛟龙喝道。 蛟龙双目猩红,若不是这两人执意阻拦,自己又怎么会一直耗在这里,一念此处,她忽而收敛几分攻势,口中绿光渐淡,墨故渊见此异状,还以为她即将罢休,可就在下一刻,墨故渊已经祭剑而出,青光涌动,直奔绿光对撞冲去。 蛟龙并未罢手,只是在停歇的那一刻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方,那里正是灌河流经杏花村的山腹之地,那里,一个巨大的龙头石像仰望苍天,居上的泉眼不知何时干涸,而龙头上的两眼也渐渐清晰浮现出来。 无色灰白,和蛟龙双眼形态一摸一样。 「其实都已经是第二年立春了,又何必执着那年盛夏......」 「娘,你可知你说的第二年已经整整过去两千三百五十年啊......」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轩辕剑青光无限,璀璨耀眼,剑光绽放之际,哪怕那条蛟龙仗着有某种秘法可以调遣灌河灵气仍是无法阻扰轩辕剑的威力。 墨故渊手持轩辕,催发手中利剑神威,一往无前,看着蛟龙痴痴呢喃之态,心中亦是多了几分不忍。 「墨故渊。」一旁鱼清潺担忧唤道。 墨故渊自是懂鱼清潺的意思,可他没有打算放手,一旦自己不阻止蛟龙水淹杏花村的行径,怕是这一趟走江连鱼清潺自己都会无形牵连其中,这是他最害怕也最不放心的事,所以拦下蛟龙所行,自己必须这么做。 眼看自己不敌轩辕剑的威力,蛟龙一个摆尾狠狠抽在剑身之上,可除了青光微微涣散之外,自己还是没有办法破开这把神剑对自己的压迫,蛟龙怒不可遏,只听她一声尖锐了嘶鸣,底下灌河兀然一阵动荡,随之整条灌河不论上游下游皆是飞扬而出,大水倾巢涌动,直奔天际掠来。 两行血泪在蛟龙眼眶诡异流出,可她没有在意半分,依然不顾一切催动自己的力量,将灌河之水抽离为己所用,一刹那,天上大水越发深厚磅礴,浩浩荡荡。 鱼清潺看着蛟龙如此顽抗姿态,实在不懂她究竟和杏花村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拼着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这般执意,直到这一刻,鱼清潺再也没有先前小觑她的念头。 「底下灌河之水被她牵引都在朝天上涌来,照此下去,看来她是打算将整条灌河压上和你一较高下。」鱼清潺转过头朝墨故渊说道。 蛟龙的一举一动墨故渊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却不在意,直言说道「光是调动灌河之水的灵气就已经让她身体超出自身负荷了,倘若整条灌河都被她牵引,其中压力对她来说可想而知,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实力,就连鱼姑娘你目前的修为都无法做到,她又凭什么?」 鱼清潺看着墨故渊脸色铁青的模样,知道他肯定也是被蛟龙的执着和倔强气恼,当下缓缓摇了摇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才会这般不顾性命也要毁了这村子,万一她心里也有自己的不甘和愿望呢?刚才听她说什么两千五百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吧。」 墨故渊昂首看了一眼天际,只见在灌河之水的加持下,轩辕剑周身的青光也在渐渐暗淡,大水汹涌澎湃,将轩辕剑包裹其中,在大水深处,更是有数道极速飞旋的漩涡在中心处游走呼啸,直奔轩辕剑绞杀缠绕,两者旗鼓相当,激荡出一片片水烟雾气。 墨故渊无奈之下只得使出七分气力,一方面保证轩辕剑可以拦下蛟龙的吞没之势,一方面也抑制轩辕剑不再主动对她发出攻击,只要等蛟龙不停抽取灌河灵气,等到她自己扛不住了或许她也就无能为力。 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无意与蛟龙为敌,尤其是看到她的执念之时,似是被她的模样触动,越发觉得事情需要周旋,而不是直接逼入死境。 似是看出墨故渊所想,身居高处的蛟龙可不愿领她这份情,一身怒吼再次传来,除了先前她的两眼流出血泪之外,此时蛟龙体表满身都开始显现丝丝缕缕的血气,血气飞舞,纷纷融入大水之中,那一刻,本是清晰透明的雨水竟然也逐渐变的诡异鲜红了起来。 异象突发,墨故渊忽感一阵压力,似乎天上的大水里好像多了那么一丝厚重深沉的气息,这不得不让他打起精神应付起来。 就在蛟龙打算自散更多的精血融入灌河中时,底下,一直疯疯癫癫的佟掌柜忽而笔直站起了身,他双眼浑浊,本就略显老态的他眼下看上越发苍老佝偻。 「两千五百年......那年盛夏......你说你是我生的......你又究竟是谁?」佟掌柜目光涣散,愣在原地怔怔失神。 片刻,当他看见天上大水变得淡红之时,整个 身体莫名一震,一滴血雨落入眼中,下一刻,佟掌柜周身一片红云闪烁,他沐浴在红光之中,浑浑噩噩,时而抽搐,时而痛苦挣扎。 一旁江晨见状,眼中忽然多出几丝惊慌,他紧紧握住手中斩龙剑,颤抖不已。 异样消散,佟掌柜痴痴看着上方那条蛟龙在水中行云布雨,穿插游曳,他脸上忽而漏出一副缅怀之色,继而又恍然大悟,猛然间,他拔高身影,袖间一把铁秤砣滑入手中,直奔墨故渊重锤砸去。 正稳住心神对抗蛟龙带给自己的压力时,墨故渊一时半会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底下,直到佟掌柜带着千钧之力杀向自己,这才让他大惊失色。 「佟掌柜,你在做什么!」鱼清潺惊呼一声,率先反应过来朝他的位置阻拦掠去。 好在佟掌柜还是化气境的修为,鱼清潺全力之下,佟掌柜那一击硬生生从墨故渊身边擦肩而过,这才有惊无险躲了开去。 「这里是杏花村,既然她想淹了此地那便让她称心如愿,你们速速离去,不要多管闲事。」佟掌柜森然说道。 两人眉头一皱,看着态度发生巨大改变佟掌柜一时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整个人变的这般冷冽。 「淹了杏花村,你莫不是脑子被水浇糊涂了?你不是杏花村的人么?」鱼清潺怒气冲冲喊道。 佟掌柜一手扬起,那杆铁秤砣再次落入手中,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手中利器对准鱼清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相向的意思。 「墨故渊,既然如此,我们走。」鱼清潺盯着佟掌柜看了一会,忽而冷冷说道。 墨故渊略带犹豫看了一眼她,后者已经朝自己怒目而视,吓的他赶紧收回轩辕剑,不再力扛蛟龙御水之势。 失去轩辕剑的对抗,蛟龙莫名顿感轻松不少,此时大水层层落下,如天幕裂开一道口子,狂流涌动,倾泻而出。 蛟龙大喜过望,整条龙身一往无前,带着大水汹涌冲下,可当她看见正下方佟掌柜的身影时,愕然一愣,随即看着飞向一旁的墨故渊和鱼清潺,已是想通其中关键。 「你来受死么?」蛟龙怒笑问道。 佟掌柜看着近在咫尺的蛟龙,她的眉目,她的言行举止,仿佛陷入某种深深的回忆里,许久,当佟掌柜回过神来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蛟龙嗤之以鼻,并不愿搭理于他。 佟掌柜不肯作罢,随即追问说道「青黛她还好么?」 此话一出,蛟龙暴躁不已,她俯身低头凑近佟掌柜,龇牙咧嘴,口中怒气腾腾,道「住口,凭你也配提我娘的名字!她已经死了,不是你害的么?」 佟掌柜骇然失色,根本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他慌忙说道「怎会,青黛当年不是去了十万大山么,以她的修为为何会无故死去,难道是十万大山有什么厉害的妖兽?」 听着佟掌柜一派胡言的说法,蛟龙只觉此人当真是虚伪的紧,难怪自己娘亲在世时一直诅咒他不得好死,如今看来,她只觉幼年的自己可笑至极,甚至想去找他问清缘由。 「惺惺作态,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当年若不是你给娘喝下那碗断魂汤,她会平白无故的死去?娘那么信任你,可你呢?最后让她生不如死,白白耗尽一身修为,若不是为了我,娘一定会来此杀了你这负心汉!」蛟龙怒吼,恨不得就此生吞了他。 佟掌柜呆若木鸡,从刚才在底下恢复神志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本以为早就烟消云散,早就付之东流,可再次见到这条蛟龙时,他忽然又觉得多出几丝希望,只是这几丝希望在得知青黛死去之时,他也心如死灰。 心灰意冷之下,佟掌柜再也不复之前模样,就连其中具体他都不想再过问什么 ,他转身掠过,直至踏在杏花村这片土地上,他一动不动,就这样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见此机会,蛟龙再不愿错过机会,看他的姿态,分明就是等着自己水淹杏花村,让他一道死在此地。 「哼,别以为你装模作样我就会放过你,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我就让你称心如愿。」语毕,蛟龙四蹄奔走,径直携水覆下。 远方,墨故渊一把拉住鱼清潺,仍是带有几分不放心问道「真就这样走了?」 鱼清潺转过头不满说道「那你还想怎样,我们好心出手,本想帮助他们渡过此次危难,那姓佟的不仅不感恩,还要对我们大打出手,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你知道你有多危险么?」 墨故渊心中一暖,他当然明白鱼清潺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佟掌柜的态度转变,而是因为自己当时全神贯注在对抗蛟龙发起的攻势,以至于身边外来危险差点让自己措手不及。 「知道你最好了,以后我会小心的。」墨故渊儒雅一笑。 鱼清潺挑眉,可看着墨故渊那真挚会心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语终是憋了回去,只得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一章 黄雀在后 两人站在杏花村的远方,看着村民已经纷纷逃离至山外,一时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当看见蛟龙携带洪水汹涌奔赴而至时,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在天上还不觉得,眼下从山上看去,杏花村上面的天幕都被这些大水遮拦,一旦大水落地,怕是这杏花村彻底被灌河之水淹没了。”墨故渊喃喃说道。 鱼清潺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径直说道“该说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尽力了,那姓佟的蛮横无理,不知好歹,难道我们还要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吗,我......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七十一章 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二章 洞湖畔中遇青黛 北境南地,在珞珈山的一处小山头上,墨故渊和鱼清潺两人将佟掌柜横放在地,之前两人本想替他照看伤势,可佟掌柜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执意让二人将自己带来此地。 期间,那条蛟龙在逃离斩龙剑的封锁范围内本欲是直接打算离开,可见佟掌柜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一直盯着自己,她终是心头一软,便一路跟了过来。 墨故渊看着奄奄一息的佟掌柜,尽管先前他对自己二人出言不逊,可即便如此,墨故渊并未记挂在心,相反,看他......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七十二章 洞湖畔中遇青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三章 爱别离 晚柠瞪着眼睛看向墨故渊,正打算义正言辞呵斥两句时,转念一想先前发生的一切,到了嘴边的话语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你是相信他说的?”晚柠皱起眉头,不悦说道。 墨故渊一手指了指平躺在地的佟掌柜,直言说道“你看佟掌柜的样子像是在说假话的么?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佟掌柜一心求死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之前在杏花村为了你能达成所愿,不惜撇下整个杏花村置之不理,后又为了救你被......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七十三章 爱别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有人模仿我的脸 佟掌柜深吸一口气,目光眷恋的望向观云台,所过之处,眼里充斥着无限回忆。 “那天柳沂河问我因为青黛一人而弃合道长生值否,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自然无法感同身受,自从十万大山归来不见青黛后,我便陷入一半痴癫一半醉生梦死的日子,山门知我所求不得,只让我去往山外摆摊放风,权当给自己消愁。可是这些年来我心魔深重,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恍惚间见到青黛,所以方才听晚柠所说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土豆,玄幻,一剑,剑来,穿越,青鸾,烽火,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五章 是是非非 三人看着眼前一幕,脸色怔怔,许久,墨故渊方才从佟掌柜去世的事实反应过来,他缓缓走上前,一手将其双眼拂下,同时回头朝两人说道“佟掌柜生前执意要来这洞湖畔,此地对他来说应是很重要的一个地方,不如我们就将他葬在这里如何?” 墨故渊说这话的时候,更多的目光是看向晚柠,不管两人之间有怎样的生疏和误会,佟掌柜始终是她的亲生父亲,何况经历先前的倾诉,相信她自己心里也有一定考量。 晚柠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身......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热血邪神,玄幻奇幻一剑,仙侠青鸾雪中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七十五章 是是非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六章 旧地重游 在经历之前那场狂风暴雨后,杏花村眼下一片惨淡狼藉,本是开春好时节的世外桃源在洪水暴涨下,所有靠近灌河两岸的地段都被大水淹没,唯独地势稍高的位置勉强幸存。 那日晚柠因江晨手持斩龙剑威胁,被迫离开杏花村,后被江晨一剑劈开,天上大水纷纷退居灌河之中,至此,杏花村方才免遭被洪水淹没的危机。 可即便如此,杏花村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到快速泄洪,其中连接灌水两岸的三座拱桥仍旧藏身在大水之下,水面看上去波涛......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武侠,穿越剑来,土豆爽文脑洞,元尊玄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七十六章 旧地重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陷阱 墨故渊心思百转千回,听老村长所言,看来他知道的一切也和佟掌柜当年所知晓的无甚两样。另外关于前不久江晨手持斩龙剑偷袭佟掌柜之事看来村里人并没有看见,许是那会一众村民都逃离远方,所以不曾见到江晨的卑劣。 事到如今,看来只有当面去找江晨对峙或许才有可能解开事情的真相,一想到这里,墨故渊便有了起身离开的打算。 “村长,那灌河如今大水汹涌不绝,不知那江晨还过去作甚?”墨故渊好奇问道。 村长再次抿下一口浊酒,回味无......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脑洞,雪中武侠热血,同人斗罗,火星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一百七十八章天下何人不识君 随着金光淡淡散去,只见江晨从水面踱步走出,抬头直视上方三人看去。 从灌河激射而出的十来道水柱依旧在高空摇曳奔走,将鱼清潺和晚柠二人封锁其中,唯有墨故渊身居在下,此刻见水面不再有新的水柱生成,他也就慢慢停下了手中动作。 “你究竟是何人?”墨故渊沉着脸冷冷问道。 江晨脸色平淡,见墨故渊死死看着自己,依旧不为所动,他的视线穿过墨故渊所在的方位,继而朝上看去,目的正是那被围困的两女。 早在江晨现身的那一刻,晚柠就......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玄幻脑洞,一剑剑来土豆,青鸾烽火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第一百七十八章天下何人不识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山海御剑录最新6章节 第三百七十九章,世上无人知你愁 几人失声,带着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江晨,想不到这条灌河来历竟然是他当年一手为之,此等手笔当真是鬼斧神工,不可估量。 只是听江晨说了这么多,不知他到底所欲为何,又是如何变成今日这幅模样。 “灌河发源石脆山,最后汇入大江河流之中,这条路就是我为她千辛万苦打磨而出,只要青黛能走好这第一步打下扎实的基础,往后去往山海各处川流我都有把握替他开山涉水,直至青黛达成所愿,入海化龙。”江晨声声有力说道。 悬浮在上的晚......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穿越,雪中同人盖世,一剑土豆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 《山海御剑录》第三百七十九章,世上无人知你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