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之:龙之印》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偶遇 头好痛,不止是头痛,全身都痛,哪儿哪儿都痛,我皱着眉头想挣扎一下,无奈所有的力气在脑海里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心里。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暖暖的,沁人心脾的芬香伴随着暖风丝丝入扣鼻尖。沉重的眼皮如同被胶水紧紧粘连,费了好大劲,却依然纹丝不动,我就像是一堆淤泥静静地瘫软着,脑中一片空白。 昏昏沉沉、晕晕忽忽不知道过了多久,蜂鸣鸟啼声在耳边由远而近渐渐清晰起来,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但身子依然沉重,浑身也酸痛无比,作为一个年近四十的大妈,的确是经不起岁月的折腾,我蠕动了一下身子,不敢大力,担心因缺钙而引发小腿抽筋,这种滋味真是苦不堪言啊! “现在几点了?”我猛一激灵,大脑一下子全惊醒过来,瞌睡也没了。“完蛋了,睡过头了,孩子上学要迟到了。”我快速睁开眼寻找那只迟迟不闻铃声的手机......,当我睁开眼的那瞬间一碧苍穹夺目而入。我内心一颤,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此地,远处群山叠峦,苍翠欲滴,近前花草交错,芬芳扑鼻。望着眼前犹如仙境般空旷的地方,脑中一片空白,足足愣了三分钟,看天色已近黄昏时分,我傻傻愣愣地坐着,迷茫地环顾着四周,这里除了花就是草除了草就是空气,空旷辽远大如草原的荒野孤零零地坐着一个懵圈的我。 “这是什么地方?我明明不是睡在床上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呢?”我飞速地在大脑深入寻找答案,原本不太聪明的大脑此刻彻底罢工了,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回忆,大脑始终回复你就是两字“空白”。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空旷无人的地方,身体因为心慌不由地颤抖起来,四肢更是软弱无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站起来,原来心慌到极至便是恐惧。 “对,手机,我那只寸步不离身的手机。”猛然间我想起这个可以与外界联络的工具,此刻,这手机宛如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挪动了一下身子,四脚着地哆嗦着在附近摸索着。 “啊,万幸!”在不远处,我的背包我的那只黑不溜秋的双肩包正悠闲地静静躺在花草丛中若隐若现,我连滚带爬猛扑过去,一把抓过背包倾空而下,湿软的草地上一片狼藉,有一大包餐巾纸、一面小圆镜、记事本、几支笔、雨伞、半瓶水、一大串钥匙,数据充电器......一部半新不旧的手机赫然呈现在杂七杂八的物件中尤为耀眼夺目。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握在手心里,此刻,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手抖得更厉害,连输了两次开机密码都提示都为错误,燥得我浑身发热,深吸了一口,稳稳了神,调整了一下呼吸,把紧张的心平复了一下,要不然,再输错密码,这手机让你等待个几百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好不容易进入了主界面。我要给我的男人,孩子的父亲打个电话,告诉他,我遇到的糟糕,莫名其妙的事情。我知道他是不会相信所发生的事,别人也不会相信,因为我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明明好好的睡在床上,一醒来就身处异地。可是真实的视觉、嗅觉、触觉加痛觉,应该不会在梦中。如此荒唐的事,我想在他那里得到答案与帮助。虽然,每次遇到事,他是不会马上及时来安慰你,而且百分之百会先讥讽你几句,不过,当他过完嘴上的瘾后还是会来关心你,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来帮你想办法解决问题,我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没有多少能力的低层中年妇女,就因为没有多少能力,所以,这样子已经很知足了。 我急速点开通话记录,从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中去寻找“我家的猪”,我们很少通电话,一般交流都在微信,随着科技的发展,通信技术的突飞猛进,曾经让人肉痛的电话费现在都成为了一种谈资。终于在各色备注中找到了我熟悉的备注“我家的猪”。看着几个字眼,前所未有的温暖抚慰着我慌乱的心,我点了一下电话号码,期待着手机那头传出亲切但并不是好听的男声。然而......足足等了半世纪之久,手机那边却始终都是嘟嘟的盲音,我挂机又连拨两次,依然无法接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我又试着给孩子打电话,依然无法接通。天边一群群归宿的鸟儿从头顶飞过,惊慌失措的我一遍遍地检查着手机,可是这只半旧不新的手机的确是没破没损呀,可是怎么就打不出去了呢? “咦”我冷不丁地发现手机屏幕上的中国电信与它匹配的四条直线,连同时间,日期都消失不见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此处没有信号么。我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浑身像被天雷炸了一样,炸得外焦里焦,炸得不知所以。浑身一软,一屁股瘫软在地像被谁抽掉了主心骨,眼泪涌现。‘谁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啊!我又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家那口子绝对不会这么无聊的趁我熟睡中把我从床上搬到这里来’。太让人匪夷所思了,难道......?我再次举手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脸颊,希望这真只是一个梦。可生生的疼痛又证明我并没有在做梦,我的确是实实在在,在在实实身处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我绝对没有来过,而且绝对是鲜为人知。举目环顾,这是一个坐落在群峰环绕的平坦空旷的山谷,到处都是繁花簇簇,花色鲜艳色彩繁多,花间弥漫着一层如虚如幻七彩薄雾,时淡时浓,时深时浅,犹如仙境。连脚下的石子也与别处不同,圆润光滑,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犹如宝石一般夺目。 “我又该怎么回家呢?”如此秀丽的风景也勾不住我回家的心切,望着无垠的花海,我已昏头昏脑分不清东南西北,鲜花铺地,却没有路径,原始原汁原味,无从下脚。我这个货真价实的脸盲加路痴怎么走得出去啊!此时,真想放声大哭,但又想想一把年纪了,做这样幼稚的行为。虽然,此地无人,但也实在不雅,我抱着自己的大腿低头狠狠地哭了一气。最可恨的是脑中一片空白,记忆像被抹掉一样,一点也记不得来这之前我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孩子,我不在她身边,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肯定因为找不到我,打不通我电话害怕得在家里哭,不知道有没有去上学,不知道有没有吃早上饭,会不会因为打不通我的电话而跑到外面满天世界地去找我。 男人说昨晚加班,不知道几点下班回家。我想一回哭一回,哭一回想一回,心急如焚,连喘气都格外沉重。在这个世界上让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我的孩子,不行,我要回家,她不能没有我,这个世界上,她也只有我,她的父亲,我的男人,常年跑外面,他们之间没有多少的交点,男人也不温柔,也许是跟单身家庭有很大的关系吧,他心地是善良的但是不知道如何对妻子对孩子表达温柔,更多的时候都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我因为可怜他,因为心疼他在外面打拼,虽然每个月只给我五六百的家里开销,但像我这样没有工作全职在家。所以,也不计较也不争吵。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找出去!”。我大声地喊道。虽然,我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怕,因为,家里还有孩子正急切地盼着我。我整理好背包,心怵地看了看空旷的四周,无措地找不着北。我面对着夕阳,突然想起一个口诀:“面朝夕阳,前面是西,后面是东,左边是南,右边是北”,我家在浙江与福建相邻,西边和北边应该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东与南的两点方向出发,虽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但只要找到汽车站或者火车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想到这,焦躁不安的心情也轻松明朗起来。 就算一时找不到汽车站或火车站,只要遇到人,我都不用害怕,我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但我相信好人总比坏人多,也比总比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来得强,擦干了眼泪,稍微整顿了一下仪容,背起背包朝着我选择的方向起行。 “回家喽!再见了大山!再见了花儿!再见了不知名的地方!”我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大声地喊着。和风习习,阳光暖暖,脚步也轻松了不少。世上没有路,我就踩出一条花路,走了一段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似衣料摩擦所发的悉索声,一个近似呻吟的声音若隐若现如鬼魅般地传入耳膜。 “有人?”我内心一紧,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会,呻吟声又似不曾出现。“也许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一有风吹草动声就疑神疑鬼。”我自嘲了一下,拢了拢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中突然听到这幽灵般的声音的确是会让人心跳加速,血液凝固。但更多的是期盼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我知道自己是属于外强中干型的女人,在别人眼里我可能是一个衣食无忧,工作生活都充满激情的女强人,每次与朋友相聚,她们就会带着羡慕的眼神和口吻酸酸地说:“南飞哦,你看你,福气都好啊,老公嫁得好,工作又是这么好,吃穿都不用愁的,就算天塌下来,你老公都会给你顶着......”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笑,当然了,这是苦笑,当然,这些信息是我传递给她们的,并不是因为虚荣,而是不想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袒露在别人的面前,害怕被别人看不起。我从小就自卑,这种自卑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父母也很自卑,自卑到敏感,别人稍微有一个眼神,就认为是看不起,就会断绝与这个人交往,一个家庭的穷是有原因的,就如我家,父亲30才生了我,因为穷,因为他能力有限,因为他不思进取,所以,我们从小就很穷,所幸的是他们给了我一股上进的毅力,所幸的是,他们给了我一颗不服输的心,不怕苦的意志,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包袱着我自卑脆弱的心,我经常对自己说,知命而不认命,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改变现状。 等了半个纪之久,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之外,世界还是如此的寂静。我扭了扭僵酸的脖子,“赶紧回家,赶紧回家,快点离开这里”我有一种迫切得想逃离这个让我感到害怕的仙境,感觉这个地方太静了,静的让人感到诡异,静的让人感到窒息。 就在拔腿之即,那似有似无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又再次响起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还真有人!太好了!感谢上天眷顾!”我秉住呼吸,压抑着因激动而颤抖狂乱的心,细细倾听声音的来源处,为防止突变,俯身捡了块有棱角的石头,死死地拽在手里如石化般伫立着,紧张中带着些期许四处张望。 “咳,咳,咳......请留步!请......请留......步!”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荡而至。我即紧张害怕又好奇踏实甚至有些兴奋,这个声音虽然轻,但是这毕竟是从人的嘴里发出来的,而且是一个活人。我寻着声源四处寻找,手,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坚硬的石头深深地咯吱着我的手心,生疼生疼,但我仍旧死死握住,如果对方真是一个坏人呢,虽然,我年老色衰,身无分文,就算人家不会对我起色心但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对我起歹意吧,对方又不知道我包里是否真得有钱,还是小心为上吧。 “咳,咳......可否移步......”这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咳嗽声打断了,伴随着深一层浅一出的喘息声,好似随时都要断气的感觉。细细地搜寻着声源,我终于在一块大石头旁处,在浓密的花草间找到这残弱的声源,这人已被花遮掩得严严实实,若不喊叫,鬼都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躺着,我扔掉石头,双手并用,终于扒拉出一个人来。 “你好!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看着草丛间那个灰白色的身影弱弱地问。满怀的希望却有点惆怅失落。我连续问了几遍却不曾答复,又不敢冒冒然然地帮他翻身,我胆子小又怕事,不管是什么情况什么人,安全第一,我现在唯一能自保的就是站起来远远地望着,以不变应万变,现在的人心都隔着厚厚的脂肪呢,我还是悠着点的好。 隔空问了几回,那人依旧纹丝不动,深入骨髓般地咳嗽,向我证明他还活着,沉重地呼噜声像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听得真叫人揪心。“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上前呢,还是管自己走呀,如果上前了,万一赖上我了怎么办呢?我可不是什么土豪可以这么任性的去做一件力所不及的“好事”。可是,如果一甩手走了,万一真的是需要帮助的人,万一错过了救治的最佳良机呢,我不仅良心上过不去,还会受到道德的谴责。”唉,好伤脑,就在我进也不是,退也不行,一筹莫展时,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了动便摸着石头吃力地爬了起来。 这人,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削肩瘦骨,在风中瑟瑟发抖,身形狼狈不堪,衣衫也破旧不整,但却也难掩那英气逼人的气质。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身为21世纪的我,看过多少科幻片、悬疑惊悚片,还有形形色色的鬼怪片,面对这个仪容行为举止奇怪的人,脑回路绝对是害怕的。害怕这货像异形、贞子一样,突然从长发下面露出一张可怕的脸,满嘴獠牙,一对眼白死死盯着你。 空气像被冻住了一般,我静静地站着,搞不懂,既然这么害怕了,为什么不撒丫子跑呢?也许人的骨子里天生就有好奇心和所谓揭开真相的畸形心态吧,现在我的就是这样的。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夕阳已快落到山顶了,在呼哧声中,这人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沉重的身子靠上圆润如玉的石头上。我不是这种麻木不仁的人,在这过程中我一直备受煎熬,但是我真得非常害怕,恐惧使我无动于衷。 微风荡漾,掠过我眼角的细纹,轻抚我星点的银丝。我静静地凝视着面前那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清秀的五官再加上一头乌黑绵长的发丝,要不是那好听的男声,真不能分辨出雌雄。看他这一身长衫宽布,衣带飘然,香袋别身的,估计也是一个古风爱好者。不过也是,这样的美景,怎可能没有人涉足呢?这岂不是太辜负了大自然的恩惠。 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不知下步该如何应对。看这人病入膏肓,衣衫褴褛一副落魄相,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跑到这里来寻死的?”我瞪大了珠子看着他,不知为何,在我脑中会突然冒出这念头。看他模样也就二十出头,年轻得很,死了倒是可惜。 “哎!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我上前几步。但这人仍然紧闭双唇,眼神飘忽。 我顿了顿,急切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是怎么来的?这附近有没有车站?你有没有带手机?”连珠带炮的问题把自己都问呆了,尽管我声音柔和但是语气却十分焦急,恨不得从他嘴里能说出对我有用的信息。 我也知道我不该这样的冒昧,更不应该在他这样的状态下提出这么多我所关心的问题,我应该伸出援助之手。可是看到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人,我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去帮助他。可这人依然不作声,游离的目光终于聚焦在我脸上,一张灰白毫无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张着,一脸的惊愕,痛苦的眼神里掺杂着惊喜兴奋,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方有人的气息。 天苍苍也,地茫茫兮。苍穹中,夜归的鸟儿成群飞过,这样的等待让我备受煎熬,要是在以前,我这个急性子,早闪人了,可现在...... 时间一点一点在尬望中消逝,他原本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澈明朗起来,眼神如丝柔般温暖,如孩童般单纯,脸色也越来越红润,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这难道是回光返照?”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有些莫名紧张,下意识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柔声道:“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哪里受伤,问你也不回答,你可以跟我说说哪里不舒服吗?这样......”我还没有说完话,突然,一阵歇斯底里般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话头,紧接着一股鲜血从这人嘴里喷涌而出,单薄身子如狂风中那片凋零的树叶瘫软如泥。 我愣了一下,顿时慌了神,顾不得敲诈勒索,顾不得妖魔鬼怪,手忙脚乱急忙冲过去扶住,用手掌温柔而有力地抚摩着瘦骨嶙峋的胸脯,这人身上哪有一丁点肉啊,除了一张皮就是骨头,连骨头都是那么细瘦,不由地心一酸好自责更多的是无名的心疼,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做了妈妈才有的柔情,还是因为那个能触及到我最柔软地带的人,眼泪就这样一串一串往下掉。 咳嗽一声紧似一声,鲜血一口接一口往外喷,大有不把肺咳出不罢休的架势。 “求你不要再.....再咳了......!我们去医院好吗?你走不动,我背你去找医生,好不好,你不要再咳了......!”猝不及防的我边哭边替他轻揉胸口。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种场面也是头一次遇到,现在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不想这人死掉,他还这么年轻,我更不想独自面对死亡,我害怕见到死人。 过了许久,这人方才回过神来,勉强地扯动嘴唇,微笑地对我点点头,以示谢意,下意识用袖优雅的轻轻抹去嘴角边的血迹。我半搂着他静静地看着,心里却担心他是否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或者是可怕的传染病。 “姑娘,莫怕!在下蔡生无意惊扰到姑娘,望姑娘见谅!在下在此处已有数年,望穿秋水终不见生人路经此处,我已油尽灯枯,再无生还之日,数年来以雨露花草裹腹,苟喘残延,终不敢撒手追随曌灵帝而去,有辱重托!”这人微弱地诉说着,时不时被咳嗽声打断,着实让人听着揪心。 “所幸!”突然,这人两眼生辉,直勾勾地盯着我。“所幸,得曌灵帝庇佑,姑娘,你来了,你乘着风来到我的身边,感戴曌灵帝的恩泽”!他说到一半就没气力了,两道精锐带着强烈渴求的目光注视着我,努了努嘴,因为虚弱终不能出声。 看着他苍白近似透明消瘦的脸,叹息了一声,腾出手来从背包外侧袋里取出已喝了半瓶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在身上擦了擦瓶口,抬起他的头,一点点地将水喂进那张干裂的嘴里。唉,看来这人病得真不轻,开始胡言乱语了。光靠吃这些东西就能度过数年,不是神就是妖了,数年时光,爬都可以爬出去了,还在原地等人出现,唉,可怜的孩子。 我用衣袖拭去残留在他嘴边的血痕,柔声道:“蔡生大朋友,乖,听话,不要再说了,我懂我懂得的,现在你听我的,少说话多保存点体力,既然你遇到了我,那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既然是缘分了,我们彼此都要好好珍惜,是不是,你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我等一下背你出去找医生看病。但是,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怎么走出去?”要是以往的性格,我早已问个萝卜不生根了,看他是个病人只能压抑着自己满脑子的问题像哄小朋友一样哄着他。 “此处名为墟渡罅,实属五国废弃之地,亦不祥之谷,听祖辈先人之言此处曾草木不生,人畜不近,数千年来四国战事频频,只为争夺一件宝物,此物之神力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五国君主都想占为己有吞并他国,独霸四野,可神物就是神物,来去无影,变幻无穷,只闻其名不见其”。蔡生气息残弱断断续续向我娓娓道来,神情却兴奋异常。 “哦!”听到他无影无踪的瞎掰,心顿时凉了一大半!本满怀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看来这人不只是身子有问题,估计脑子也不正常,估计是病糊涂了!好吧!为了不刺激他让他心情平和少咳嗽少吐血还是顺应道:“既然宝物来无影去无踪,那他们知道宝物在哪个国家呢?又怎么争夺呢?”问完这些幼稚可笑的问题后,自己给自己一万个白眼。 蔡生道:“当宝物出现在某国的时候,那里就会出现七彩光晕,从天一倾而下,漪涟荡漾如水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追寻光源,在尽头可以看到宝物,宝物展现在世人的形态也不一,只有有缘人方得睹其尊容。此人也终将被器重,一生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伴左右。但......好景也不长,宝物很随性,在不知觉中又消失了......最初寻得宝物之人也一并消失,无人知晓去处,五国战事连连,外人眼里是为了争夺宝物,但在明眼人眼里却并非如此,他们就是想独霸天下,为一己私欲......以至于生灵涂炭......”他突然血气上头,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我见状赶紧安抚道:“嗯嗯,是的,是的,这群人实在太过份可恶,日后我定见一杀单,见二杀双!”语气中故添加了许些愤怒。 “此话当真?”蔡生猛一回头,鸡爪似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胳膊,眼中流光溢彩。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我吓了一跳,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是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心里一阵哀鸣,幸好他没有做出过激伤害我的举动。 为了迎合他,不得不再小心翼翼继续道:“嗯,当真!但是现在我们还先从这里出去,再不起身的话,天马上就要黑了,你看这荒郊野外的,说不定有豺狼虎豹。”我坚定地点点了头并做了一个被野兽吃掉的表情,想引起他的共鸣。 他缓和了一下道:“姑娘,莫急!蔡某时限将近,听闻姑娘适才这番豪言壮语为天下苍生急所急,恨所恨,蔡某感涕......但在下的还有使命还未完成......”说到此处,那人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从刚才直到现在,这个人一直在磨磨唧唧,唧唧歪歪,拉他不动,动他不得,无名之火冉冉升起,真想一拳把他打晕,直接扛起就走,但又不知道打哪里才会昏厥,只好隐忍着。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抽走我胳膊上的手,吃力地伸手在石头底下摸索了一阵,从石缝里拉出一个灰布包袱,他宝贝似地拍掉上面的泥土,神情莫测的注视了良久,才把眼睛投向我,更咽道:“姑娘能否帮在下一个忙......?”唉,不知道这人又唱哪一出了。好吧,演戏就演全套的,更何况他是一个病人。 “嗯!?需要帮什么忙?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定能做到。”我柔声应允着。他看了我一眼,动了一下嘴唇,没有出声,只把包袱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一个既将与孩子分离的母亲,无奈、不舍、痛苦、全化成泪水喷浆而出,瞅得我哭笑不得。 一股气上来,不由分说,夺过他手里那个灰不拉几的布袋子,打开自己的背包往里一塞,拉过他的双手,蹲下身子强行将他背上,管他三七二十一,走了再说。这个人身材欣长,又正值年少,对于一个还不到1米6的我来说,能这样轻松地背起,足可以说明他是多么的单薄瘦弱。 他不作声,软软地趴在我背上。 一阵阵寒意透过衣衫直逼肌肤,我不由冷不丁地打了一寒颤,冰凉地液体一股一股从脖子处滚入到我胸前的背包上,不知是泪水还是口水,耳边呼出来的风也是冷嗖嗖的,他两只胳膊无力地搭着,随着步子一晃一晃,苍白得瘆人。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一腔的热血也已降至零点,冲动是魔鬼,但是又不能见死不救,这个万恶的善心折磨着我的道德。从这人的生命体征上来判断,感觉不像是正常人了,难道是瘾君子?应该是,可是,就算是瘾君子,这体温不会这么低,难不成是吸血鬼......正当我胡思乱想之中,耳边再度响起近似空灵的喃喃呓语。 “唉,你一介凡人如何面对这一路崎岖,险象环生的境地.....还有啊,.姑娘,包袱千万不得解开,切记,以免引来杀生之祸及不必要的灾难,你就沿着这条路背阳而行,大概行五六天,翻过两座山,就是我们琉璃郡的边境,东南边境正是聱牙将军镇守,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尤其是他的那把流沙戟,更是让三界生畏......”蔡生在我耳边柔柔细语,为我的处境叹息担忧,更为那位将军敬仰膜拜。 已走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害人之意,只絮絮叨叨念个不停,惊恐之心方才安定。怪自己胡乱瞎想,要真是吸血鬼,我还能挺到现在?这人要么是瘾君子,要么是病入膏肓神志不清,其他不提,就他对我的称呼就不正常,一口一个姑娘,我都足足可以做他妈了,还姑娘,真是可怜的孩子,怜悯之心再次油然而生。 “那我们一起行五六天,一起翻过两座山,一起去找那个将军,可好?”我用力一耸,让他在我背上更舒服一些。 “嗯,甚好!”他声细小如蚊,冷冷的鼻息断断续续。 “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蔡某生前不能报答姑娘的恩德,羽化后将会在曌灵帝前告知你的功德.....” “我?嗯,我叫叶南飞,叶子的叶,南北的南,飞机的飞。不要叫我姑娘了,我比你妈妈小不了几岁,你叫我叶大姐或者叶阿姨都行。”顿了顿,我接着道:“等我们出去了,先送你到医院,然后再联系你的家人,以后啊,少参与一些危险性的活动,尤其是有些场合能不去就不去,能不参与就不参与,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家人看了多伤心难过啊,毕竟还年轻不是,家里人也担心,是吧......!”我背着他像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他倒也乖巧,一边柔柔地应允着一边用手抚摸着我胸前的背包,悲戚不舍。 我低头看了一眼背包上手,不免有些好奇:“这包袱里的东西是不是很珍贵?看你这样不舍,我猜肯定是你很宝贝的东西了。” “劳烦叶姑娘,亲自把这包袱务交于聱牙将军!”我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着。见我不出声,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把头在我的脖子处埋得更深了些,我感觉到他的吻痕,冰凉湿润无比依恋。 我头皮一炸寒毛倒立,血液沸腾全身僵硬。 “不会真是僵尸吸血鬼吧!我滴个妈呀......!”我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了,好几次趔趄得差点摔倒,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行。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拍我,示意放下他。这更合我意,虽然,他的身子像干柴一样轻,但手长脚也长,我背着他,为了不让那两条筷子似的脚着地,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坚持着。而且,他又这么神秘可怕,人鬼不分,放下他,就如放下心中的那块石头。 我找了一块可以依靠的石头,轻轻地把他安顿好,取出水喂了他几口,看上去气色好了些。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眼神中满是期待,那样强烈那样渴求。我蹲下身来,看着他不知所措,我都开始感到迷茫了:“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但是,他的行为动作,言语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而且又很紧张这个包袱......难道,该不会是......”?我一个激灵,重新把他从头到脚的审视了一通,瘦骨嶙峋,面容苍白,鼻涕横流,胡言乱语......越看越像电视上放的瘾君子。 “我去,差点成了炮灰了。”他煞费苦心地编了一大堆情节故事,最终的目的是想让我去送货,幸亏姐姐我聪明,要不然成了二百五了都还蒙在鼓里。“不行,我得想个计策稳住他,然后再想办法拖住他寻找更多的机会脱身,同时再帮他去医院治病”。 正想得出神,蔡生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坐在他身旁。我有些芥蒂但更多的是同情,年纪轻轻把自己折腾这般田地,这是何苦来着。我叹了口气,抚平了衣角轻轻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替他理了理衣服,他身上的那件长衫残破不堪,已到了衣不蔽体的程度,心中又涌起一番酸楚来。 他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只怔怔地看着我,可能我在他眼里估计也是一个捉摸不透奇怪的女人吧,一下子热情似火一下子冷若冰霜,可能他也知道他所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放在心里,就像大人哄骗的孩童般让他开心。 蔡生轻叹声,摊开手,闭目凝神,原本苍白的皮肤此刻更近乎透明,一层像霉菌菌丝似的绒毛瞬时布满他全身,毛茸茸的一片。不多时在他的手掌内奇迹般地浮现出一颗黄豆般大的珠子,此珠晶莹透亮,珠身弥散着淡淡白光,丝丝缕缕,亦虚亦实。 他望了一眼如痴如呆的我,又轻叹一声,拉过我手,将它轻轻托在他手掌中。我只怔怔地看着他,不为所动,先前的假设都化为乌有。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呢?如果是梦,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但所有的记忆中我还没有一个梦像今天这样真实逼真的。要是现实更是说不过去了,在21世纪里没有哪条新闻报道有异能人士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难道是魔术么?”我伸手抚摸着他脸上那层似菌丝般的绒毛,舒适柔绵,凑近了细看,与我们身上的寒毛并无两样,只是色如白雪浓密如织。 蔡生倒也不在意我这个中年妇女的轻薄无礼,任由我的手在他脸上又摸又扯。 我心知他有意纵容我的放肆,一是想解开我的疑虑,二是取得我的信任。 但生活在21世纪的我还是很难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唉,不想了,想多了,脑壳儿疼!继续再观察,看看他接下去的反应吧!”我把眼光收回到被蔡生托着的手。 只见蔡生轻嘘一声似放下千斤重担,他将那颗被淡淡白光笼罩的珠子倒在我手心上,然此珠子似乎很有想自己的想法,它上下浮动很不情愿。 “这是送给我的么?”我看向蔡生,他颔首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的,虽然我笨拙粗野又没见识,但你也不用这么慷慨大方吧!这让我多不好意思。我们先从这里出去,联系上你家人,你呢,把病治治好,到时再请我吃一顿饭就ok了,如果你觉得一顿饭还不能表达谢意,那就两顿,哈哈哈哈,这颗珠子这么珍贵,你还是自己留着......”我尴尬地笑着伸出两指想把那颗一直散发着光晕的珠子还回去。 但当指尖触碰时却发现两指之间并无一物,犹如在空气之中,我一脸诧异再次看向蔡生。 他动了动,吃力地坐直了身子,枯瘦的双手紧紧握住我,紧闭的双唇仍旧没有血色,但眼睛却迥然有神。不知什么缘故他浑身开始簌簌轻颤起来,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透亮。 晚霞中,星星点点晶莹的汗珠不停从他皮肤处渗出,沾在柔密细软的寒毛上,似鳞非鳞,似羽非羽,一头乌黑长发瞬间从发根雪染到发梢,他依然紧拉着我不放,生怕我逃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我瞪着双眼惊愕地看着他,忘却了害怕忘却了挣扎,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深情地看了看浮在我手心里的珠子,急急道:“姑娘,这是泣血珠又名凤雏丹,能保你百邪不侵,万毒不近,守护你魂魄不灰飞烟灭,生命得以延缓,前方路途坎坷险恶,望姑娘一路谨慎为上......我......我将要随曌灵帝而去了......姑娘请务必把包袱交付于聱牙将军之手,他会帮你找寻回家之路......”眼前的蔡生如林中精灵,瑶池仙子,周身散发着氤氲的光晕,虚幻又那么真实。他的脸,冰凉如水,通透如晶,坚硬如石,在夕阳的辉映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姑娘!姑娘!”蔡生虚声呼唤!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疑似外星生物的男子,恍恍惚惚。 突然,他拿起珠子朝我胸口猛地一拍,顿觉一股暖流涌向心田直入骨髓疏通四筋八脉,混沌之感一扫而清,浑身一轻,无比通气舒畅,我还没来不及回味,就被他拽到到鼻尖处,冰凉生硬的唇已深深地吻上我的额头,刺痛火烫。 他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慢慢透明成粉,啪得一下炸开,如彩色水泡随风一起消失在鲜花烂漫的仙境中。“姑娘,勿忘!”动听之声依残留在耳际,久久不散。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山野人家 “他!”就这样从我的视线里突然消失了,就如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样,一样的神秘莫测,一样的莫名其妙,一样的来无影去无踪,到最后连根头发丝都不曾留下,果然我还是在梦里。 绚烂的晚霞,轮圆浓抹的夕阳,远处山峰青黛,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分不清是人生还是梦,一路走一路忘,一恍惚已是髦髦之年。 虽一直坚信这是梦,然而为什么心里像堵着块棉花般的难受。蔡生的言情举止使终回荡在我脑海中,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有呼吸有心跳的一个人,突然就在几秒钟之内,瞬间羽化成风,现在连任何假设都没有必要了,苍穹下又剩下一个形单影只的我,压抑得无法喘息。 眼泪如潮水汹涌而出,我讨厌这样的梦!亦真亦假,真假难辨。我为自己当下理不清道不明的处境而哭,为担忧孩子而哭,为这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哭...... “回家,赶紧回家去!”我拔腿疯狂地拼命向前跑,一不小心被脚下的东西绊住,重重地摔在地上,粗糙的泥土狠狠地刮擦着手脚,火辣辣钻心的刺痛感告诉我,我并没有在做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刚刚发生过的。 我虚脱般的躺在地上,任泪水鼻涕一起泛滥。这太匪夷所思了,这样的情节一般出现在虚构的电视剧,电影里,但是现在居然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任凭大脑飞速搜索着自己已知的知识都无法来解释发生的事情,这实在是太荒诞了。 这难道是某个大腕或机构出资给我设一个局来观察研究什么人性?或者我在某个游戏的场景里,就像电影《饥饿游戏》中那样。可是,这绝对不可能,先不说现在的科技是否已达到这样的水平,就算要研究也断不可能找我这样的一个老阿姨作为对象。成本高,收视率低,这种亏本的生意,没有哪个傻子会来做的。 但不管是真实的还是在梦里或是在游戏里,目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毕竟我现在是有血有肉有触感痛觉有感情有思想的人。 “我要回家,我想我家孩子,我想我家那口子,没有什么地方比家更加的温暖!”我躺在他消失的草地上,开始冷静思索。也许是我想偏了,琉璃郡可能是一个少数民族,或许是一个部落,而且,还不曾公布于世。当然,交通不发达也是情理之中了。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此去,除了道路艰辛,可能还存很多很多在我意料外的危险,比如那些飞禽猛兽,豺狼虎豹,还有一些毒虫巨莽......想着想着,害怕得让我不禁浑身一颤。片刻,我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看看这个地方也不像是雨林,亚马逊河。 不管了,先离开这里,遇见人一切就好办了,很多自然现象是我们人类目前根本无法解释得通的,就像蔡生一样,感觉就像是得道高人死后还能羽化,就像我自己一样,明明在床上的,突然地就出现在这里。 舒展了一下筋骨,起身,从地上拾起背包,弹了弹上面的泥土,眼前又浮现出蔡生留恋的眼神。虽他一再叮嘱不要打开会对我不利的包袱,如其不明就里,吾自食瓜,不如胆子大点打开看看是否有违禁物品。 迟疑了一下,从背包里取出那只灰不拉几毫无份量的包袱。好奇地解开结,一层又一层,直到第八层,才看到一块藏青色的布,扯开一看,是一件藏蓝色长衫,看不出是汉服还是和服,我对这个不敏感,摸上去软软的,手感挺舒服,往底下翻去,一双皮革做的鞋子,看上去挺新的,再往底翻了翻,除了这两件物品之外,别无他物。 “不会吧,这就是蔡生的宝贝?”望着眼前这两件毫无特色的东西,觉得既好笑又无趣。但又不死心继续仔细翻找着,甚至把整件衣服连同布都用力地抖了几抖,依旧不见他物。 拿眼瞄了一下两只东倒西歪的靴子,“会不会藏在鞋子里了呢?”突发奇想,急忙丢下布和衣衫,提起鞋子,使命地倒,使命地.....。黑线呀!又想错了,鞋子里啥也没有倒出来,只飘出了一片羽毛,一片带齿轮边的羽毛,羽毛也寻常,颜色也是普通黑色,不见得有多稀奇,穷折腾了一回,把羽毛放回原处,整理好包袱打好结再次塞回背包里,我依然还站在夕阳下,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哪有蔡生说得那么恐怖,什么杀生之祸及不必要的灾难,我,叶南飞不是好好的么。 “而且就为了这两样东西?翻山越岭大老跑到一个叫琉璃郡的地方?会不会我大脑出现幻觉了,刚才的情景人物及这个包袱一切会不会都是在幻觉中幻想出来的?包括我自己遭遇。” “好烦啊,我搞不清楚了,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或是梦境。可是,回想起他的眼神和对我郑重的忠告,感觉又不像是寻常物,看来我真疯了。”我一边把东西重新放入包袱里一边自讽自嘲着。抬眼望了望即将落山的夕阳,辨认了一下东南方向,大步流星撒腿就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最好是村子,有人的地方就好办事了,要不然还没有走出这里,就先去西天见老佛祖了。 由于父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上完初中就辍学了,16岁懵懂的我就跟着村里人去厂里打工。当同龄人还在菁菁校园中之乎者也时,我早已看淡了人间冷暖。家人亦是如此,亦奈何他人。 每当我发工资的时候,父亲就会来厂里接我回家,说是买了好菜,给我补补身子,可在饭桌上,寥寥几个小菜前却围着一大群人,全是父亲的朋友,所谓给我补身子的菜,在他们谈笑风声中一扫而光。面对微薄的薪水,父亲总会说,你个小孩子会乱花的,于是乎他只给我留下了一些生活费,其余的他以替我保管为由全入了他的口袋,我也特自豪,终于可以赚钱养家,孝敬父母了,进入社会的我,要学会挣钱,要学会生活,要学会独立,更要学会与人相处。 一路朝东南方向狂奔,四周风景虽如画,姹紫又嫣红,美不胜收,但却一片死寂毫无生气十分诡异。天边的残阳在我的脚步声中半遮半掩,凉风习习夜幕缓缓而至。我又急又慌又怕,此刻手脚也疲软不堪,两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体力也逐渐透支。 “不行,不行了,跑不动了!”我双手叉腰,大口喘着气,嗓子眼处火辣刺痛,干渴得连连作呕。人到中年,又缺乏运动,刚才那几步下来就差点要了老命,所幸身无半两肉,要不然还没有回家就先领了盒饭。 回头看看,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程,这里不是花就是草不是草就是花,连个明显的标记都没有。檫了一把汗,稍作调整,深吸一口气,继续朝东南方向奔去,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避身之所。 当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山际边时,我终于看到了丝丝缕缕的轻烟忽隐忽现悬挂在天际边着。绝望的心,就如落水的人儿突然抓到了稻草,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有烟的地方肯定有人,有灯光的地方肯定有人家,这是老师曾经讲的故事里的一段描述。我兴奋地忘却了所有的不适,腿脚变得轻松,步子也跨得更快,想不到这个山谷尽如此宽广,估摸着我跑跑停停息息也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方才看到这堵墨绿色的草墙。这堵草墙与我腰身齐平呈带状,绵延流长看不到其终点,但宽仅是长的万分之一。 暮色中,前方不远处,隐现出一座低矮农家小院,粗细高矮的树杆以房子为中心,将四周围一圈成栅栏,好质朴的小院啊,好温馨的感觉啊,这就是家的味道吧!平常忙于工作,上班下班回家,几近乎麻木状态,从来没有像现在对家有如此强的感觉,真恨不得现在就乘风归家。 随着步子的加快,小院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眼前。这是一个非常朴素整洁的小院,院落中央有一张结实厚重的长方形木墩,长约一米,宽也有一米五六,差不多一张儿童床大小,这张桌子占据了院子大部分的空间,桌子下面摆放着几只粗糙的木桶,硕大厚实,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刀具,造型奇特粗劣,看得我心口直跳。桌子前方是一个乌溜溜圆形似水塘的大水坑,几块平整光滑的石头沿着坑边围成一圈,一条排水沟从大水坑处穿过围栏一直伸向院外。 小院右前方坐落着一间陈旧低矮用石头泥土堆砌而成的房屋,大小不一的破洞让墙面看上去更加残败不堪。房子四周及栅栏处长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花朵,异常妖艳,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淡淡腥味,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 烟,正从房顶溢出,飘飘渺渺,屋顶是用草枝编织而成,厚厚覆盖着,如墙壁一般,屋顶也是千苍百孔。房子的面积不大,目测了一下,大概也就一百来个平方,呈东南走向。 看这破败的程度,应该有些年数了,可为什么不修整一下呢,都成这样子了还能住人吗? 再举目环顾四周。我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山谷,刚呆过的地方,我前方百米外是巍峨深远的大山,它就像位巨人一样伸出双手向两边延绵不知其向,并将山谷紧紧入怀。小院就坐落在山与谷之间,孤零又突兀,温馨又诡异,尤其是院中那些刀具让我不寒而栗,踟蹰不前。 大门敞开,黑洞洞一片,屋内漆黑如炭,只有屋顶溢出来的烟在向我证明这是一户人家,此刻在这寂寥的夜幕中这小院这房屋更像是一座冒着青烟的坟墓,看得我心里发怵。 “蔡生不是说这个墟渡罅人畜不近的吗?难道现在看到的跟蔡生一样也是从我脑子里幻想出来的?”唉,迷茫头痛! 站在院门外,咽了咽口水,壮着胆,朝里轻轻的喊了一句:“有~~~人~~~~吗?”等了许久,不见灯亮,更不见有人出来。 “可能我的声音太轻太弱了,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听到!”望着黑洞洞的门,脑中忽闪着各种书上看到的,电影里放过的可怕的场景。我再次提气,大声喊道:“有~~~有~~~人~~~~吗?有人在吗~~~~?”。“她姥姥的,喊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人应声。 “是主人不在家?还是压根就是弃屋一座?可那屋顶的烟是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不会真是一个鬼屋吧!”越想越害怕。 “今晚必葬身此地了,跑又跑不过人家,躲也没处可躲,怎么办呀?望着前方百米外那一座座黑幽幽的大山,咽了咽口水,我宁可选择再回到那个山花烂漫的谷中去,打死也不会去那山里藏身”。正当我一边揉着饿瘪的肚子,一边暗自思忖一筹莫展时,屋内火光骤然,摇摇曳曳,穿出墙壁残洞,穿透屋顶窟窿,在黑沉沉地夜幕下格外的刺眼。 惊喜中掺杂着害怕,我静候在栅栏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摇着尾巴等着人来帮助。可......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从那扇门里出来,我也没有勇气走进去,高昂的热情也逐渐冷却。 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看看头顶悬挂的月亮和身上的寒意,时间应该也不早了,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暖洋洋的,怎么到了晚上却是阴冷入骨,寒气逼人。我缩了缩脖子,把牛仔外套向胸口拢了拢,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背后是空旷死寂的原野,前方是幽深莫测的大山,这些真实的视觉、听觉、触觉难道也是我脑中幻觉中一部分吗?唉,豁出去了,就算是幻觉,我也要去面对。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院子大声道:“里面有人吗?”连呼了几声,屏声息气细细聆听。一阵窸窸嗦嗦类似衣物摩擦声从黑洞洞的门内若有若无传出。我赶紧又高声喊了几声。满眼渴盼地紧紧盯着那个门,紧张得连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个矮小的人影举着微弱的灯火若隐若现从大门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我的心咚咚咚地狂跳着,好奇、期待,紧张、害怕、兴奋。不知因为过度紧张还是兴奋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栗起来,看到这个身影这个走姿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我男人的老奶奶,一个将近九十岁的老人,也是这样矮小,走路也是这样慢腾不稳,心底那一抹思念涌上鼻尖化作涟漪随泪而下。 “何人?”黑影在门口停住不前,沙哑低沉的声音中透出惊恐。 “是人!是一个老人哎!不是我天马行空想像出来的可怕怪物!”大晚上的,我怕吓着老人,赶紧道:“您好,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叨唠您,我是一个过路人,眼看着天色已晚,您看这荒效野外的,能否今晚借一宿......?”说完,眼巴巴地等着回复,心里好担心她会因为我是一个陌生人而拒绝我。 我的出现足实让这位老人局促不安,只见她站在门口迟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走过来为我打开院门,院门和房子的大门相距不远,看她走来时脚步稳健利索与刚从门里蹒跚出来时的反差极大,简直是两个人,我怔怔地看着,怀疑刚才自己看走了眼。 正愣神时,她已行至跟前,满脸的诧异不亚于我,她一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一边用手为我娴熟地打开院门,连连说道:“快请进,快请进,更深露重的,别染了风寒。”清脆的声音里难掩喜悦,我咯噔一下心里直发怵,刚才明明是一个年事已高,声音嘶哑的老太太,可现在立于眼前的,虽然看不清长相但绝对不是一个老人,她见我不动,便伸手轻柔地将我拉进院内。 “感谢帝曌灵帝祖恩德,让老媪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生......贵人!这是多大的福泽哦!”她边说边双手合十朝着月亮拜了拜。 我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尴尬又不知所措,本以一个野落魄的人来麻烦别人,能给一个温汤热茶已心满意足了,想不到这家主人竟是如此的热情还给我“贵人”这样一个尊称,想是许久不曾有人登门拜客了,自下思量,看来这个地方的确偏远,但我怎么就突然来到这里了呢!抬头看看那轮皎洁的弯月,心中无限悲凉。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老媪 她拉着我,向屋子走去。 在我的记忆里老年人的手应该是枯骨如柴,更何况夜色中的她看上去干瘪瘦小,但是拉着我的这双手却是厚实而温暖,手掌宽大且有力,我的手显然柔弱得多了。她紧紧地拽着我,很是小心地低声嘱咐我留意脚下的石子。那一抹残弱的微光终于在颠簸中静静消失,月影绰绰,身影凄凄,人心惶惶。 手,被陌生人这样紧拽在着,心里烦躁得连寒毛都竖了起来,浑身上下僵硬地非常不自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身体开始排斥与同性拉手,睡觉,同吃食物,那种感觉特别不自然也特别尴尬别扭。 老人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关心贴己的话,我那种不舒服的排斥感,终究在她的热情中慢慢冲淡了,那颗孤寂彷徨的心也稳稳地落进了肚里。 “是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住在这个寥无人烟的荒野之地,前不见来人,后不见宾客的,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清冷岁月!唉!南飞呀南飞,不要再胡思乱猜了,也不要辜负了老人家的美意,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客人,我们始终要想信在这个世上的好人肯定比坏人多,更何况是山里人家,越发的淳朴厚道了!”想到这,我不再抵触那只像奶奶般的手,反用力捏着它,温暖而亲切。 我以为进了大门就是大厅,一般农村里常见的建筑风格,再依次分格成客厅,卧室,楼上楼下......但是这个房子很奇怪,进了大门,却是一条深长狭小的甬道,就像下水道似的空间小又压抑,墙壁内的小孔嵌入了不知名的发光球,荧光弱弱,内倒也不昏暗,伸手触及冰凉湿滑,她松开我,颤颤微微径直自个先行,却还不忘回头关照我。 “哦!我终于明白了!”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刚才她为什么会判若两人的原因了,我这个木鱼脑袋呀,真是太多虑了,黑暗中我舒心地笑了,前面的这个老人依然在絮絮叨叨说着,我也唯唯应允着,她的言语,有些是我听得懂的,有些是我蒙出来的,更多的是我听不懂的,全靠脑补,她说我答,各自欢心。 甬道七拐八弯一直延伸着,感觉没有尽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默默地跟着。 终于,前面出现星点亮光,穿过漆黑的甬道向我们招手,悬起的心又悄然放下,再向右拐了一个弯,几步之外就看到一屋子的光,从房门口洒溢出来,让人心里暖暖的。没有比现在更想念家,想念孩子,想念那香香的饭菜,软软的床。 “姑娘,这边请!”老人指着有灯光的房间礼貌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苍老沙哑中透着无限的欢愉,把我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 屋内的摆设简陋得不能在简陋了,环顾了一眼,居然没有桌子和椅子,甚至连小板凳都没有,地上整齐紧凑地铺满了大小不一光滑平整的木头,木头上横七竖八的铺着几块毛茸茸的毯子,老人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她身旁。 在屋的正中央,挖了一个坑,坑的四周用石头砌成了一个灶,一个大铁锅架在上面,熊熊的火苗正舔舐着乌黑的锅底,锅内“噗,噗,噗”的冒着滚滚汽泡,浓烈的香味直冲脑门,脑子一蒙,差点昏倒,此刻,我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口锅里。 “好饿!”前所未有的饥饿犹如洪水猛兽般气势汹汹咆哮而来!折腾了一天,滴米未进,诱人的香味劈头盖脸的杀过来,幸好定力深厚,要不然,真得就倒下了。 老人像是看透了我心思似的,咧嘴一笑,轻柔地捏了捏我的手道:“来,来,来,先落坐,想必饿了,这就给你盛去,别饿着,养胖些。”边说边走到窗口处,从一个盖着布的篮子里,取出一个碗和一个汤勺,在锅里舀了一些肉和一些汤,递到我眼前。 借着火光我才看清眼前的这位老人。 只见她穿一身油光水亮貂毛银边长袄,一头乌黑长发稀稀洒洒随意绾起,脸色灰白但五官精致,齿白唇红,看上去年龄不超三十,风韵正茂。 “这个自称老媪的老年人怎么看也不老啊!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还是......我又出现了幻觉,臆想出来如同蔡生一般?怎么感觉与刚才的那个老人完全不一样呢?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年轻了呢?”我大脑已一片空白,分不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了,只呆愣愣地看着她。 她见我不动,把碗塞了过来,笑道:“姑娘,粗茶淡饭请莫见外,诺,这虽不是山珍海味,但比山珍海味分毫不逊,这是小儿从深山老林中打回的野味,汤汁香浓滑口,肉鲜嫩无比,姑娘,不防亲口一试!”女人满脸堆笑,那份热情如火如荼,细小的眼睛里那种不明言状的欲望在笑意中无法掩饰。 我再次抬眼看向她,一脸难以置信,“她......她......她居然还有一个儿子!”我无法想像她这么年轻,居然有一个,上山会打猎,下水能摸鱼,养家糊口的儿子。想想我自己都近四十了,孩子却还在咿哩哇啦吵着要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的穿着打扮十分艳丽光鲜,行为举止又妖娆妩媚与这个屋子的陈旧破败显得格格不入。好生奇诡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我还是多留个心眼吧!”想到这,我接过她手里的木碗,依然不敢下嘴。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也不言语,微笑着为自己打满了一碗,吸溜吸溜地将肉带汤滑进了胃,看得我眼馋嘴馋的。 豁出去了,既然主人家都这么热情用心了,再不给她面子实非是人之常情了,原本就有胃病,现在更是饿得绞痛刺心。我端起碗,正想住嘴里送时,突然一阵剧痛从左手大拇指处传入大脑,我大叫一声,差点把手里的那只碗扔到地上。 她见状,拿起我的手查看了一番,脸色一变,正色道:“姑娘,可否身体不适?”听到这个比我小好多岁的女人,一口一个姑娘,脸一红心一虚尴尬不已,连忙把手抽了回来,发现大拇指处有一排呈圆形分布的红点点,像被针刺穿一样,一粒粒血珠正从红点处住外溢,疼痛万分。 “没事没事的,不用担心,可能刚才跑路的时候不小心被扎着了!”我一边详装镇定一边本能地把手指放入口里吮吸。 她馋巴巴地看着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容分说拿起那碗本该给我的肉汤喝了,咂巴一下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宽长森白的大门牙。 她喝完又从大锅里舀了一碗,递给我。我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待客方式还是头一次遇到。手里这只碗呈深蓝紫色,外壁及口沿经过打磨,口沿下有磨花阴弦纹装饰,碗身不大,没有碗底,看色泽很有年代感,端在手里沉甸甸。看她那一身长袄质地很像貂毛,油光细滑,那随手插在发髻上的那根簪子碧绿通透,举手投足间一点也不像乡野村妇。 我举着碗,十分矛盾。世间上有一种痛苦,叫选择。眼前有太多的担扰,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但是眼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到底吃还是不吃,如果,吃了就昏倒或者死了或者是其他的,该如何是好。如果,不吃,我不知道我还能撑上多久,那胃的阵阵绞痛,让我刻骨铭心。望着鼻子下那碗,香喷喷,热滚滚的汤,狠命的咽了咽口水,一咬牙,心里大吼一声,算了,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在她热切的目光中,三下五除二,连肉带汤全倒进了五脏庙,眼睛还时不时贪婪地瞟着锅。女人心领神会的从我手里拿过碗,又给我添了满满一碗,我毫不客气,什么形象什么姿态完全不顾,稀里哗啦,又倒进了胃去,接连倒了五碗,才心满意思的打了一个饱隔,吃饱,总算活过了。 汤饱肉足后,尴尬地站着看那锅翻滚的大锅,“我并不是一个内向的人,但是聊天还是要分人的,如果是兴趣相投,性情相近的人,还是很会聊,要是遇到不熟悉的或者是气息不吻合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所以,一般遇到我都会选择逃避或者是玩手机,没话找话说,很挠心”。 女人接过我手里的碗从房里走了出去,我趁四下无人打量起来,这个房间将近有二十来个平方,墙壁由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砌而起,黑黝黝的,石缝之间塞满了土黄色填充物,在火光的摇曳中忽明忽暗散发着微弱地光芒。无不例外的是这间房同样有大小不一的洞,一扇一人多高的窗与房门正相对,没有任何装饰,空空洞洞,房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要说值钱的东西就是墙角的那只被布盖着的篮子和这口大铁锅。 沿着凹凸不平整的墙面往上看,一根根粗壮狂野的木头错综复杂地交叠在一起,铺成了一个拱形屋顶,一缕惨淡的月光从屋顶开出的四方口中柔柔地照着墙角边那只篮子上。轻叹一声,本想找找有没有像电话机这类不需要信号的通信设备,可看到这般光景,心已凉透。 正暗自伤神时,女人扭着腰肢走了进来。手里还托着三四个像黄瓜的东西,我现在只想坐下来或躺下来休息一下,就在这个火堆边铺个被子再给我一个枕头,是最好不过了。 女人将手里的东西塞了一根给我,兀自取了一根吃了起来,超羡慕她一口好牙尤其是那一对外露的大龅牙,咬起来嘎嘣脆。不像我的牙齿,只轻轻啃了一支削好的甘蔗就报废了一颗牙,花了好多钱才没让牙口残缺,从此,我再也不敢吃硬的东西了。 章节目录 第四章 不动声色 夜已深,月已西,屋内柴尽火昏,她站着啃瓜,不说话,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扫视。瞧得我脊梁突然升起一阵寒意,心里的不安沉重凝集。 “拜托!拜托!大晚上的,不要这样死盯着我看呀!搞得我神经都会崩溃了,我不是帅哥也不是唐僧!无金又无银,无钱又无卡,最值钱的就是包里的那只半新不旧的手机,如果她想要,我直接给就是了,可千万别......!”我心里连连叫苦,又不得不冲着她微笑笑着,气氛异常尴尬。 “其实最让我害怕的是落入黑店,杀人吃肉的那种!这里山高皇帝远,交通信息又不发达,穷山恶水的,把我一刀毙了,随处一埋,院中那些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刀具......哎呀,我去......!”吓得我赶紧甩甩头,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安慰着自己,脑中快速地思索着该说些什么话来打破这个尴尬又紧张的局面呢? “啊,有了!”我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 “这么晚了,你家孩子还不回家吗?”我望了望眼前这个吃相怪异的女人,言行举止蛮野粗暴,与她身上那套高贵的衣裳格不相入,说不出来的奇怪。 女人停下了动作,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嘴,轻叹了一声缓缓道:“让姑娘见笑了,老媪膝下的那个不成才的犬子.....”当她说到儿子时,满脸的怜爱与欣慰,天下所有母亲的统一神情。 她望了我一眼,接着道:“他原本可随军打仗,出人头地,想不到仅为了一点小事,聱牙这小儿却不依不饶,盯死他不放,最可恨还将我儿打入大牢,入冬发落。我儿岂是等闲之辈,任这这小子恣意妄为。拼死杀出重重包围,逃出琉璃郡,在此安身落脚......唉,他一身本领无处施展,终日里闷声不响,早出晚归,靠着他打来猎物来维持生计。我们娘儿俩过着有与世隔绝的日子.....”说到此处,她用衣袖揩了揩了眼睛。 “可怜天下父母心!”说到孩子,又触及到我最柔软最脆弱的地带,心里顿时酸酸楚楚,无限惆怅! “聱牙?”我猛然惊醒!这是我第二次从另外一个人嘴里蹦出来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琉璃郡是在哪个省份的?我寡见少闻的可怜,想用手机百度,怎奈无信号无网络! 看她说得有板有眼,入木三分,又漏洞百出。 这个女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左右,推算一下,就算她孩子生得早,那孩子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左右,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怎可能有入伍的资历,还大半夜还在山林秘丛中打猎糊口,给我的感觉是无稽之谈。 可是,看到她伤神落寞的模样,的确又不像在说假话。又想到了自己,又想到家,又想到孩子,归家的心切再次涌上心头。 我再也忍不住了,急切地握住她的手道:“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车站?怎么走才能找到车站?你这里有座机吗?就是可以用来打电话的那种......”她惊愕地看着我,眼中一片迷茫。 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压根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更不知道我所说的东西是何物!”刚刚燃起的希望,一瓢水又浇灭了。我不敢向她打听琉璃郡的具体走向和位置,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跟她还有蔡生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无力地笑了一下,不想再解释了,明天自己按着计划走吧。 很不优雅深深打了一个哈欠,酒饱思**,饭饱思眠床。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就在一小会儿档口,不知道打了几百个哈欠,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扛着。女人眼望了望一脸疲惫的我,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惊呼道:“哎呀,您看我这个没眼力介的,只顾着跟姑娘叨唠,都忘了辰光,快快请起,随我来。” 女人俯身,在脚下的树缝里取出一支像老辈人吸的烟杆,凑到火里转了几下,“烟杆”嗤的一下就着了,女人举着“烟杆”,起身说道:“姑娘请随我来!”说完,她顾自在前带路。我连忙紧跟其后,借着火光,细心观察着周围的布局、摆设、通道。这些习惯都是从小老爸教的,他常教导我万事都要给自己留个心眼,留一个余地,多条生路,说白了,就是我老爸的经验之谈,如今也转换成了我的习惯。 这个甬道不深,z字型,两个房间,第一个房间在“z”转角的中间,另外一个房间在“z”字的最底端。女人在一扇厚重的房门前立住,拉开门上的门栓,推门而进,随着火烛的涌进,黑咕隆咚的房间顿时变得亮堂起来,我欠了欠身,从半开的门缝中挤了进去。 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布局,只是墙上多了很多的动物的脑袋,有些是见到过的,有些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千奇百怪的挂了一屋子,在这幽幽的火烛下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心里不免得“咯噔一下”靠,这不是真的吧,不会让我睡在这吧?这女人也太那个了,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可她偏偏不让我睡在那间暖暖的房间里,却把领我到这阴冷潮湿又吓死人的地方。 要是在以前,姐早就甩手走人了,可是现在不同,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又是荒芜人间的鸟地方,如果一时意气用事,后果就只有一个,再也回不了家了,唉,算了算了,身在异乡为异客,一切听天由命吧!只要不把我赶到外面去承受担惊受怕的压力,这些装饰品姐可以直接无视。 女人看了看一脸无奈又悲壮的我,咧嘴一笑指了指地上说道:“山野人家,不曾有像样的家什,姑娘,不必担心,您可以睡在这虎皮上,可保您晚上不受寒气侵骨.....” “虎皮?真的假的?就算是土豪金都未必有这样的架势呀”。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确实看到一张超大的虎皮,坦然地铺在地上,虽然,烛火昏暗,但色彩斑斓的虎皮,仍旧刺得我双眼生疼,心惊肉跳。 可能太累了,身子乏软不堪,哈欠连连,在这样站下去,吓倒没吓死,足足要困死了。女人拍了拍我的后背轻声说道:“姑娘,好好睡吧!我便不讨扰。”说着把手里的烛火递给我,倒着退了出去,顺手把厚重的门也带上了。 “好好睡?这样的地方还能好好睡?”我苦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烛火插在树缝里,解下背上的背包扔在了虎皮上,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似的,哗啦啦全倒在了虎皮上。“舒服,真舒服”我躺在虎皮上边叫边全方位的舒展着酸胀发硬的骨头,在这寂静又全封密的像罐头似的房间里,每根骨头发出的叽嘎声,特别的脆特别的响。 透着昏暗的火光,环顾着这厚实且又密封的房间,心里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轻轻地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用力推了推,幸好厚重的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我打开,一颗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重新躺回虎皮上,暗自告诫自己,不要睡沉,但是今晚像踩到瞌睡虫似的不知怎么的直犯困,我这个人天生就认床,去外面睡,头几晚肯定是睡不着的,但是,今晚吃过晚饭后,眼皮就一直在打架,现在更是沉的抬不起眼~~~~~~~。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梦魇惊魂 幽深的黑夜,沉寂的连星星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忽明忽暗的弯钩月,惨淡淡的忽隐忽现。我,只身一人,四周半人高的枯草,无风自动,刷啦啦,刷啦啦撕拉成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骚臭无比。 前所未有的孤独、紧张、恐惧从脚趾向上慢慢的吞噬着我每个细胞。我像只受惊的兔子,惊恐地扫视着眼前这完全陌生的地方。 “宿引,宿引,尘缘宿引!”耳边似有人轻声呼唤! “谁?谁在那儿!”我高声询问。 “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若隐若现的话语淹没在阴恻恻地笑声中,冷不丁地让我打了个寒战。 “你好,我是叶南飞,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那可不可以告诉我怎么回家?”我四处张望寻找说话的人,怯生生地问道。 “哈哈哈哈!看来四方传言不假,曌灵帝果真是......哈哈哈,好啊,叶南飞,那让再下与你细细道来,哈哈哈哈哈!”桀桀桀的笑声如从无尽地狱中传来,我已感知此人并非善类,正欲拔腿逃离。 突然,前方不远处茂密的枯草像是被谁划开了一条缝,那条缝,缓缓的不慌不忙的朝我这边慢悠悠地滑过来,像是嬉戏像是试探,我紧张地盯着,挪不动步子,汗水啪嗒啪嗒地顺着躁热的脸颊落到了胸前,混和着身上的汗珠,一路而下。 “快跑!快点跑啊!”心里又惊又恐,又急又气,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想喊却又喊不出声,眼泪鼻涕汗水一倾而下,全身躁热如芒刺在背,干涩刺痛的双眼死死盯着滑动的缝,不敢轻易眨动半分。 忽然,那条滑动的枯草就像链子卡住骤然停住不前,数秒后,突然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地像野牛一样凶蛮漫卷着,奔突着向我快速地划游而来,只见其草动不见其人身。 此刻的我逃又逃不了,喊又喊不出,简直就是“等死”两字,我绝望地望了望天,痛苦地叹了口气,就在无助恐慌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从草丛中钻出一只像猫一样的小东西,身子小小胖胖的,叫声弱弱嗲嗲的,硬僵的身子像被谁解除了封印似的一下子轻松起来。 它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腿边,嗅了嗅,立刻用嘴欢快地拉扯起我的裤脚。 “这么小的一个东西,能造势出如此大的动静来?”我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那刚才说话的又是谁?会不会还藏身在草丛中,暗处觑觎我的一言一行?”不管了,先逃了再说,现在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开口高问。 这只来路不明的小动物撒腿紧跟身后,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有意避之,可它却不并买账,交缠于我两腿间尽情撒欢很是憨态可爱。 “咕噜噜,咕噜噜!”一阵奇怪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的刺耳。 “大boss终于现身了!”我惊惶失措地四处寻觅着声音的来源,并伸手从大腿上扯下那团胖嘟嘟,黑乎乎的小东西,顺手把它放在地上,可它却不依不饶地又爬上身来,同时把它的那条尾巴在我身上戳来戳去。“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依旧在持续,时远时近,时紧时慢。 这小家伙,闹得我心里又急又恼火,揪住它头皮上柔软的细毛,用力扔向一边,这家伙不知哪来的神速,爪子还没有沾地,又反扑过来,一下就把我扑倒在地,体型瞬间变大,犹如雄狮盛气凌人般的把弱小的我牢牢扣在它的爪子下。 我看着它,脑子一片空白,停止了挣扎。 我想我这是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猛兽这样近距离对视。 野兽,凸字型的脸上,密密麻麻嵌满了浊黄色的眼睛,暴戾凶残,长满獠牙的阔嘴一直裂到耳根处,肥大的招风耳立两边,一丛墨绿色的长毛从头顶一直延伸到臀部,皮肤光滑细腻,在冷冷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那条细长又不安分的倒三角尾巴,急躁躁的在我身上乱戳。 “宿引!好久不见啊!非常荣幸再次见你归来?来来来,先让在下尝尝凡人的滋味,稍后带你回家,哈哈哈哈!这气味还是一如从前芬香诱人啊”此兽紧紧扣住我四肢,伸出臊臭的舌头满头满脸地舔舐着。 “啊~~~~~~~~~~!啊~~~~~~~~~~!不要吃我!不要~~~~~”我边哭边叫,但又被压着,使不上劲,只能干嗷作呕。 “你先杀了我,快先杀了我!”绝望中,我冲它大喊着。 它不作答,也不停止。 就在我绝望之即时。 一团巨大的火球突然从天而降,旋即从火球里飞出一只浑身燃烧的大鸟,长鸣着向兽急速冲来。 兽无视,继续用倒三角的尾巴在我身上敏感处死命乱戳,兽爪下的我又恼又羞又无力反抗。火鸟朝着兽喷出一团火,它抓着我轻轻一跃,躲开了火球。火鸟嘶鸣着大力一挥翅膀,无数火球从四面八方射向兽,团团将它围住,火光顿时弥散蔓延开来,滚滚浓烟,熊熊烈火,原野瞬时一片火海。 兽嘶吼着,抖抖身子,墨绿长毛化作无数钢针刺向火鸟,但被其轻松躲开。兽有些恼,犹豫了一下,终不肯放开我,将我压在它爪下,以守为攻,投身到这场搏杀中去。 拇指上那钻心的痛不断地涌来,股股热潮翻滚如电流直通全身,最后聚集在左手手掌处。灼烧般的痛让我痛不欲生,抓住兽脚大叫一声用力一推,出乎意料,它居然被我推翻在地。打得正酣的野兽,突然被我这么弱小的我推翻在地,它从地上爬起来,凶恶的眼神中带着一线诧异。只愣了愣神,继而又伸出爪子向我扑过来,想再次将我控制,火鸟瞅住机会再次向它发起进攻,给我腾出逃生的机会。 容不得我迟疑,连滚带爬向火鸟那边跑去,刚跑几步裤脚就被野兽的利爪勾住了,刺啦一下,开裂到臀部,看到野兽惊喜兴奋丑陋的表情,我羞愤至极,那条尾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勾勾朝着私处扎过来,吓得我用力踢它,踹它,大叫一声,醒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母子 捂着吃痛的左手,惊恐地看着四周大口地喘着气。火鸟、野兽、厮杀、搏斗,在睁眼之际一并消失,我安然地躺在虎皮上,烛火昏黄摇摇曳曳,汗湿衣衫,瑟瑟发抖,浑浑噩噩许久才回过神来。 虽说是梦,但下身那种刺痛感仍然隐隐作痛,心一惊,赶紧查看自己的裤子,完好无损。呵!果真是一场恶梦啊!悬着心终放下。我疲软倚墙而坐,手掌灼痛异常,左手大拇指处出现七个小红点,掌心通红一片,并无伤口。 我一边轻揉着手掌一边心有余悸地回想着梦里那似真似假的情景,再无睡意。 这个房间与之前的那个房间略有不同,这里密封得没有一丝缝隙,看不见天色,听不到声响,完全是与世隔绝般。做了一晚的恶梦,现在口干舌燥干渴得难受,我舔了舔开裂的嘴唇,扶墙缓缓而起。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时间也看不了,不知道天亮了没。大晚上的找人家讨水喝有些滑稽。 “唉,忍一下吧!”可刚躺下又有尿意,这实在忍不了。 “唉,真多事啊!”我苦笑地摇摇头,背上背包,吃力地推开厚重的木门,外面一片漆黑,回头刚想去取烛火,悲催的居然灭了,心里那个苦呀!。 所幸,这个像下水道似的通道面积不大,张开双手就能碰到两壁,也没有过多的岔路,摸着墙也能找到出口。怕惊扰主人好梦,便蹑手蹑脚地扶着墙向外走去,没走多少步,转一个弯就走到了“z”字型的中间段,也就是刚才吃饭的那个房间。 房门大开,火焰已灭。 悄悄探头张望,月影糊糊昏暗不清,侧耳倾听,无声响。 “这老人睡得可真沉,不知她儿子打猎回来了没,大半夜的,唉,生活不易呀!”丝丝冷风从墙壁破洞灌入,迎面扑来,不由得我打了一个寒战。 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摸着墙往大门走,越走越冷。 “也是,山区的温度本身要低下几度。”我拢了拢衣服,继续往前走。 折了一个弯已离大门不远,发现如水般清澈的月光洒进屋内,大门洞开。 “不会吧,这个女人胆子真大哦,居然不关门,虽然不用担心是否有贼人,难道不怕野兽入内?”想到野兽,不禁又打了一个寒战。 正疑惑时,隐隐约约的人语声,突然从门外传入耳膜。 “咦?外面有人?她儿子打猎回来了?”我心一紧,有些害怕,便停住脚步凝神侧耳。从我这里到大门也就几步之遥,但却分辨不出谈话的内容,这隔音效果比城市的钢筋泥墙不知胜几倍。 “这个老人没睡在屋里吗?我又向前轻轻挪动了几步,一为了好奇二为了探寻三为了自保。 “嚓、嚓、嚓!”一阵阵欢快的磨刀声从门外挤进来。 “我滴个妈呀!这大半夜的不用这么客气吧!”我按住快要窜出胸膛的心,硬生生地把尿都憋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怕发出点啥声音来。 “娘,门有没有锁好?”一个兴奋得近乎颤抖的男中音和着霍霍的磨刀声,在这阒无人声的夜晚,骇得让人寒毛卓竖,魂飞魄散。 “放心吧!那姑娘不到天明是醒不过来的,她一口气连喝了几碗夜魇兽的汤和肉,此刻估摸着正与它逍遥快活着呢!”女人沙哑的声音,却掩藏不住的高兴。 “娘,您快把碗接近些,我要把妖兽的血放出来,您先趁热喝一碗养养血色,蓄蓄精气,最近您的气色越发容光了,二八的小娘子都不如您娇嫩呢,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一声声弱弱嗲嗲有些痛苦的叫声,这声音似曾相识,不容我细想,紧接着就听到“咕咚,咕咚”一阵吞咽声。 “娘,好喝吧!这只妖兽还未发情,此血最为滋补,但难得可贵的是我今晚抓的是只梦魇兽,此兽乃是雌兽,可以克制夜魇兽的淫邪之魅。这夜魇兽真正是淫邪之物,但凡是它遇上的,只要是母的,连石头都会毙于它的鞭阴下,为汲取灵气,助自身修炼,真真是不择手段啊!”嗡嗡的男中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娘,您曾记得十年前,您误食了夜魇兽的肉,夜夜不得安睡,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多怪儿鲁莽,不通晓此兽的历害之处,让娘受了如此的折磨。幸好误打误撞的喝了梦魇兽的血,才相安无事至今。 可能触到伤心处了,屋外一片死寂。 “娘,赶紧再喝几口,我把这妖兽皮剥了,回头再找那女人快活一下,等爷腻了,生魂让娘享用,算上这个刚好凑足千人,到时娘就可以永保青春了。聱牙逐我母子至此实在可恨。但这无人敢踏足的墟渡罅我们依然活得滋润,哈哈哈,娘,那女子细皮嫩肉炖着喝再让娘滋补滋补可好?”嚓、嚓、嚓”娴熟的割皮撕皮声像利箭一样刷刷射进心脏。 我揉着胸口,大气不敢出,吓得浑身止不住直打颤,我硬撑着扶着墙不让自己倒下,慢慢转过身去向里屋走去。 “娘,正屋里还有一条蛇,等我忙好了,取蛇胆给您老人家补补!”诡异的男中音又像鱼雷似的在我身后炸响,炸的我全身发麻。 “好咧!一切听由儿安排”女人沙哑的附和道。 “妈呀,难......难道这两个不是人吗?”我细细回忆。 “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女人奇怪,眼神奇怪、声音奇怪、举动更奇怪,怪不得对我这么热情,原来我在她眼里就是食物,可是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杀了我,还费这么大的周折......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要赶紧逃出去!冷静!别慌张!不要发出声音,想办法找机会逃出去。”我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安慰着自己。 同时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睡觉的房间是万万不能进,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性。出口就只有门和吃饭房间里的两个窗口,他们现在又堵在大门外面,我现在出去是自寻死路。扶着墙轻手轻脚折回,房内静悄悄,那只大锅还在。 正抬脚之即,房内突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对我来说,却犹如五雷炸顶震得我差点没趴下,声音轻细的一声紧似一声,很是急促。拿眼搜寻,在窗洞边的墙角处,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从黑暗处微弱的散发而出。 迟疑了半刻,因担心外面的人进来,弓身缩背踮脚摸到墙角抬头目测了一下窗洞的高度,这窗虽不高,但要不发出一点声音爬上去,难度还是有一点的,更何况这里没有什么家具可以用来垫脚。不过我可以从墙面的缝隙入手,把里面的填充物搯出来,就可以把我的脚尖塞进去然后就可以爬上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月夜逃生 慌不择路 本以为像这样简陋的石木混合的房子,墙面缝隙一般以黄泥填充。花点力气,把里面的黄泥搯出来,并非难事,但难就难在手无寸铁,指甲都抠破才掉下来一点点土。一转念折身从柴火里取出一根烧剩的木棍。 看了看窗口,衡量了一下高度,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摸着墙体,小心翼翼一点点搯土。汗,如雨下,衣服全被湿透,我已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强有力的心跳声充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可恶。 随着动作的起落,墙缝里的泥土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霎时像热油进水引来一片滋响,吓得我头皮一紧僵硬住手,敛声屏气朝房门看去,等了一会,并无动静,哆嗦着把窗下方用来盖篮子的布垫在了缝隙下方,想想又觉得不妥当,再取下背包放在布的下面,手脚再次放轻,效果很理想,很快挖出了一个小洞。 背上背包,舒展了一下筋骨,踩着小洞,双手抓住窗沿一提气纵身一跃稳稳地上了窗沿。满天的繁星像无数珍珠撒在碧玉盘里,月已移西山,为墨蓝的天空镀上了一层朦朦光晕。低头看看墙角根黑乎乎一片没有反光应该不是水塘。 土房只有一层,往窗口纵下受伤的可能性并不大。举目望向远处,层峦叠嶂黑压压的崇山峻岭,也许山高谷深会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横竖一死,为何不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生存机会呢,吸着窗外新鲜凉快的空气,害怕的心稍微缓和了些。 “喀嚓、喀嚓、崩、崩!”拐角处沉闷刺耳地割肉剁骨声仍继续。我坐在窗沿上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我,感谢这个不按套路造房的建造师,给了我一个逃生的机会。他们母子两人仍在小院对着猎物谈笑风声评头论足。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调整好跳跃姿势,快速把头伸出窗外,想查看一下他们的具体方位,但却被硬生生弹了回来。好痛,整个脸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顿时眼冒金星。我揉着酸痛的鼻子看着空荡荡的窗外疑惑万分。 “我去,刚刚与头相碰的是谁呀?是二氧化氮吗?”我满腹狐疑用手轻触窗前的空气,冰冰凉凉的触感很好,用力住外推了推,无形中又把我的手反弹回来。 “哎哟,韧性很强嘛。这是神马东东?这么神奇!”我难以置信地再次伸手,仔仔细细的沿着窗口的轮廓摸了一圈。 此物就像一层透明的玻璃严密地罩在窗洞边沿上,不管我怎么用力,就是推不开这看不见的玻璃,你使出多少力气就反弹你多少力气,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它可以通风,你可以闻到花香可以感受到细风,但是,你却出不去。 几经周折,已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一切的努力终究是徒劳。 我迷茫地望着窗外,任由微风吹乱着我的头发,真得想不明白了,空气可以畅通无阻,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但却无法通过,难道是装了隐形玻璃么?还是装了更先进的材料?但这样的推理好像又站不住脚,连电灯都没有的地方,能有这么先进的科技么?看来今晚真得要葬身于这个不知名的荒村野林里了。 万般沮丧,好不容易爬上云端突然又掉进万丈深渊,无助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咬咬牙悄悄地从窗沿上轻身跃下。 “接下来怎么办呢?”我缩在窗洞旁的角落里,痛苦的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腿之间。 “现在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了,要怎么出去才不被抓住呢?”空白的脑袋里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老太太的儿子,常年跟凶禽猛兽打交道,那本事不是常人能比,我一个中年老女人,手无缚鸡之力,他那个妈也是个厉害的人物,身形单薄的我估计连他妈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对付两个人。但让我不想死,我要回家。”一想到家,心里五味杂陈。 一定要沉住气,等时机,不到最后,永不放弃,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我这个有孩子有牵绊的母亲,我一定要逃出去。 冷静后,慢慢恢复了常态。 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环顾了一下,进门的右手方向的角落比较黑暗,离门也近,不仔细看,不会发觉那藏着人,打定主意,猫着腰打算前往。墙角边的蓝子忽然五色柔光氤氲乍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急促地拍打起来。 时间停滞,空气凝结。我呆呆地望着篮子惊惶失措。 此刻光晕变得耀眼夺目,五彩交替,把我佝偻似贼的身影暴露无遗,吓得我赶紧从背包里抽出那块本打算销赃的布,走近篮子。 一条浑身晶莹透彻的小白蛇静静地躺在那里,周身上下散发着一层层蓝莹莹的光晕,雪白的身上沾满了很多蓝色液体,细长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脑袋两侧飘逸着许多淡蓝色的绒毛,一双透亮有神的黑眸深不见底,此刻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我赶紧将布遮盖住,它貌似很不甘心,不停地用尾巴拍打着篮子,似有鱼死网破之势。 我吓得又拿开盖布,看着它。 好漂亮的蛇!我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白蛇而且还是一条会流泪的蛇,一对深邃清澈的眼睛,毫无恶意地看着你,满是祈求。 我对动物的幼崽是没有任何抗拒能力,像猫呀狗呀老虎呀狮子呀......但是对于蛇鼠虫豸及它们的幼崽......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更不会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这条就是老人儿子所说的蛇吗?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蛇?会不会是濒临灭绝了?”这两个禽兽,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蛇,居然要吃它的胆,啃它的肉。 看来它今晚和我一样也是在劫难逃了,同病相怜的心油然而生,可惜它是一条蛇,而且我也不喜欢蛇,万一它是毒蛇呢,我可不能冒着被咬中毒的风险,与它同行。 我望了它几秒,便置它不理,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走几步,小白蛇又急促地用尾巴拍打着篮子。压抑很久的无名之火腾得一下烧着了。回转身,压低嗓子生气地吼道:“你想怎样?” 它注视着我眼泪汪汪,急急地摇了摇头。 “不想怎样,干嘛这么吵,你想把他们引进来,把我杀了吃掉?”我依旧很生气地压着嗓子痛斥着。 小白蛇无辜的继续摇着它的小脑袋,样子有些无辜又可爱。但这些我都没有注意到,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见它又是流泪又是不住地摇头,有些于心不忍,语气缓和了些。 “你是不是想让我带你走?”小白蛇点了点头。 我惊愕地看着它,下巴都快要掉来了。它不仅能听懂人话而且互动无障碍,看来是家养的小宠物,这个主人绝对是个牛人。 “我带你走可以,但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要保证都不会咬我?”我不放心地追问着。它坚定用力的点点的头。 我放下背包解开包袱,对着它说道:“快进来,你就在里面睡觉!” 它愣了会,最后不情不愿地游进了背包。我赶紧收拾好,正准备起身只听得门外,响起了男中音的响亮嗓门:“娘,您这边收拾一下,我去后院洗漱一番,时候也不早了,趁那女子醒来之前,先消遣消遣! “禽兽!变态!”我咬牙心里恨恨地骂道。 叫得这么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变态狂么。我边骂边隐退在墙角处,屏住呼吸。 不久,听到通道内传来叮叮当当金属碰撞之声从门外传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听脚步轻柔蹒跚,进来的应该是老人。我紧紧地拽着胸前的衣领,生怕一松手,那颗狂跳的心马上就破胸而出。 老人并没有进来,径直朝着我睡觉的那个房间走去。坏了,她进去看到我不在,肯定要大喊大叫了。一定要在她发现之前逃出去,我壮着胆子,将身子凑到房门口,听刀斧声音已经到了转弯处,我赶紧从房内出来,靠着墙壁走到大门口,我探头一看无人,前方不远处的桌子上,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想必是那只什么兽来着的肉吧。 我快速地冲向桌子,由于速度太快,差点碰翻了桌上的碗,出人意料的敏捷,双手将碗紧紧抱住,旋身钻入桌底,紧张地四处寻找逃亡的方向。 原野方向虽然外界的危险系数低,但是没有藏身之所,容易被发现,前功尽弃。 森林方向虽然山高木深,有未知的凶禽猛兽,但容易藏身,在追赶中给对方也增加了很多的困难,逃脱的可能性也大。 大半夜的往山里跑,估计没有几个壮汉敢做的事,何况我这个女人,想想都后怕。横竖一死,豁出去了,一咬牙把碗里老太喝剩的半碗血,一股脑灌进了肚里,我可不想每晚跟**打架。这个男人不知道身在何处,耳边却听到倒水灌水的声音,刚好是我选择逃生的窗口下方,万幸没从那里跳下。 我蹲着身子,快速出了院门,撒开双脚向大山狂奔而去。 “莽儿莽儿,不好了,那姑娘不在,你快来找找!”身后,女人沙哑的声音像破喇叭似突然划破了寂静的山谷,惊飞了林中安睡的鸟儿们。 “啥?不在了?娘,您老在仔细找找,我马上就好!哼,跑得了过初一跑不过十五,她休想从我的地盘上逃走.....”男中音气急败坏地吼着。 ------题外话------ 各位可爱的小主们,这几天有点忙,要晚点更新了! 章节目录 第八章 生死一线 他后面的话早已被我甩在了身后。 慌慌张张,魂不附体,急不择途,哪顾着东西南北,满脑子都是逃命。我用背包护着脸,便一头扎进了深不可测的崇山峻岭之中,一路拼命狂奔。内心不停地祈祷着:“千万别碰到野兽呀!要不然,我还没有出狼窝,又要入虎口了!” 疾如流星般地穿梭在稠林密丛的森林里,顾不得脚下的荆棘倒刺,管不了枝条的鞭笞。就像只无头苍蝇,在昏暗阴森的原始森林中连蹦带跳,一棵棵参天古树从身边急急闪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逃住哪里,脑中只有一个声音:“逃!” 森林里万籁俱寂,只听到奔跑摩擦声与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这是我有始以来跑得最快最持久的一次。身体告诉我,停下来息息吧,大脑却告诉我,跑!咬咬牙,一鼓作气气又狂奔了起来。 渐渐地,渐渐地,速度慢了下来,我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就算他追上来,我也能束手就擒,任人鱼肉了。 无力地靠着大树,像只受伤的小鹿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胸口疼痛的历害,感觉马上就要心跳过激而亡。鼓风机般的喘息声在这神秘而又空寂的森林里显的那样的深远孤独,干涸的喉咙火烧火燎的难受,作呕了几次,酸出了一汪眼泪鼻涕。 稍作休息,渐渐平息了下来。 “怎么办?真跑不动了。”滚烫的泪珠悄无声息的从脸颊上倾流而下,泪眼婆娑地望着四周黑暗朦胧的森林,实在没有力气在这黑咕隆咚的森林中在迈进一步。 男人的父亲家住在一座高山上,上山需要绕好几个山头才能到,漫山遍野的竹子,郁郁葱葱,一条蜿蜒弯曲的马路,从山脚一直盘缠扭伸到山顶。白天的风景很美,可是到了晚上,就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怕。每次晚上从山上开车下来,男人就调侃地问我,“晚上,你一个人敢自己在山林里走么?”我每次都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拿把刀抵着我,我宁愿爽快的一刀了结,也不要在毛骨悚然的山林里乱闯。”可是如今,面对生命的威胁,我却在群山万壑的森林里奔命,可能这就是人性求生的本能吧! 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满面的泪水,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望着森严严黑漆漆的山,要是躲起来,估计也难寻找得到! “猎人又不是猎犬,就算本领高强,也不至于会寻着味追杀而来吧!”我侥幸的寻思着。四周全是一棵棵高大粗壮的古树,足有十余人抱那么魁伟,树根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有些还远不止,我对着附近的古树左挑右选。 一棵被藤蔓缠绕的大树跌入眼帘。 那树,粗壮得惊人,足有五十余人抱,树身上扎满了的粗细不一的藤蔓,一股一股纠缠交错顺树而上,直入天际,我兴奋得有些发抖。 “这满树的藤蔓爬上去应该不难吧!”我扶着树兢兢战战地顺藤而上。然而,这树要比想像中难爬得多,古藤的每根枝条丝丝入扣,紧密地依附在树身上,表面又密布着尖锐的倒刺,藤蔓粗实,双手无处抓实,双脚无隙可入,我卯足了劲,小心翼翼试探着尽可能落脚的空隙,但依然如履薄冰。 无论我如何的谨小慎微,但终归还是百密一疏,倒刺太多太密,我已经尽最大的限度避开但还是被扎得遍体鳞伤,又痛又痒直驱心房。心神一慌,一时没稳住仰身跌落,就在快要落地之时,本能地抓住垂挂着地的藤条,就势一滚,脑袋撞到旁边的树干上顿时眼冒金星。我心有余悸地盯着那棵古树,吸着伤口上的血水,一筹莫展地。 “就这点本事,树肯定是上不去了,我得换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躲哪里呢?我四处瞅了瞅,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很多茂盛的灌木丛,足足高我一头,如城墙般密不透风,我忐忑地凝视着,踌躇不前。 “跛塌、跛塌”一阵细微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随风飘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再竖耳细听,声音又像消失了一样。 “这么快追上来了?”我全身就像被电扎了一下,全然不顾刷地冲向灌木丛。手忙脚乱的倒着身,护着脸,不管三七二十一卯足劲硬挤了进去。 灌木丛深而密,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我稳了稳神,咬咬牙继续费力地往里钻,刚扒了一半。 “跛塌、跛塌”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这么快就赶上了?”一惊,内心慌乱不安。僵硬地转过身机械般地矮下身去,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大气也不敢出。 由于被密密的灌木挡着,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只能凭着感知觉来辨别。那阵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急促地朝这边奔驰而来,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声如雷灌耳。 “是猎人,没错。”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大气不敢出。 听声音他好像在某个地方停住了,呼哧呼哧地转来转去,兴奋、狂躁,并像野兽寻找猎物时发出哼唧声。 “肯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了。”我揣摩着。 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会。突然,呼哧声快速地飞向天际,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飞天?这猎人还有这本事么?”我惊疑不已,却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地踮起脚,朝外瞄了一眼。 “哎呀,我滴个妈呀。”在我爬过的那棵大树上,一个像猫一样的黑影正快速地向树顶飞去。 好险,幸好没躲在那树上,瞧那身手,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把我从树上逮下来。在我暗自窃喜时,又发现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那么高那么多荆棘的树他都能如此敏捷上窜下跳,区区我藏身的这些灌木,怎奈何得了他呢。 今晚必葬身于此山中了,我缩回头委顿在地,心里无比的悲凉,思念就像风长了翅膀飞向了远方飞向了故乡的亲人。树顶上方传来阵阵撕心裂肺地嗥叫声,声音传递着愤怒、失望、抓狂,源源不断地贯穿在大树的各个角落,随即悲鸣着由上而下冲我而来。随着猎人沉重的脚步声,地皮都跟着颤抖起来。瞧这等架势,不把我生吞活剥估计难以填平他心中的怒火吧!我抱膝缩成一团,冷汗已经一遍又一遍地湿透了全身。 我感觉他就站在灌木丛的外围正伸头往里探望。我紧闭着双眼,死死地抱住瑟瑟发抖的身体,连呼吸都停止了。这一刻,是多么的漫长,这一刻是多么的难熬,这一刻......猎人在灌木丛外一直犹犹豫豫地不敢直入,焦躁而凌乱的脚步来回走动,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在顾忌什么。最后,他怪叫一声,朝着另一个方向长啸而去,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时间在我的汗水中一滴一滴的悄悄流逝着。 “走了吗?他真得走了吗?”许久,突然意识到猎人已经绝尘而去,全身像抽掉了主心骨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任由泪水尽情地流淌,劫后余生的喜悦又再一次让我战栗。我不知道此行的路上还有多少的危险等着我,但现在让我再沿路返回去寻找回家的路,内心又有多少的勇气呢?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那个聱牙将军,拜托他送我回家,不管用飞机、火车还是拖拉机,就算是牛车马车,只要把我送回家,都可以。 “咕噜噜,咕噜噜”如雷鸣般的声音冷不防的在身边骤然响起,我弹跳而起拔腿就逃,怎奈灌木丛威严森,想要如履平地般的速度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了,那声音却如影随行,想甩都甩不掉。 “不好,肚子好痛!”我眉头一皱,弓腰抱住肚子,咕噜声更肆无忌惮的在肚里吵闹开来。折腾了半天,原来是自己闹肚子,我嘿嘿嘿的一顿傻笑,我现在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跟落水狗似地乱跑乱窜。 人有三急,眼下先解决这一急在说。话说这熟悉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般的一波又一波地涌来,我火燎火燎地钻出灌木,找了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平地,折了一根枝条忍痛拼命地挖,一定要在风雨来临之前挖个坑,一则不给乡亲父老丢人,二则么万一在慌乱的逃命时,踩中了自己的成果,那也是有损自己的形象。 肚子又痛又胀,嘴里时不时发出丝丝声,身子也快贴上地面。 不行不行,实在憋不住了,一咬牙,一鼓作气,正所谓“海神东过恶风回,浪打天门山壁开呀”。我边捂着鼻子,舒服地吟出了李白的横江词的前两句来应应景。 猎人不知何时返回,我要速战速决。刚想起身,糟了,没手纸,天雷滚滚呀,这时候怎么可以没有这东西呢?哭丧着脸,伸手在衣袋里摸索着“希望”,一团软软的纸巾,正自告奋勇地跳进了我的手心里,这是一张被我擦嘴擦手的纸巾,当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又被我塞回袋里。节约是高尚的品德。我泪流满面的取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它铺平,无比内疚的说:“兄弟,委屈你了!” 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山林中一片漆黑,天上却全白了,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一起了,在绝高的天际唱歌,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置身于群林环抱之间,周围的树木千姿百态,神奇莫测。有的像身披翠羽,袅娜潇洒;有的如金鞭挥扬,直入云霄;有的像两个人,紧紧相偎;有的电虬枝翻卷,苍劲峥嵘…… 猎人真真远去了,我悬着的心也得到暂时的休憩,抬眼看了看天,起身继续赶路。 章节目录 第九章阴魂不散,穷追不舍 花絮花飞飞满天,花开花落落满地。叶绿花红,芬芳扑鼻,彩蝶翩翩穿梭于百花仙草间,飞鸟嬉戏追逐在树枝藤蔓中。一排排稠密的灌木丛整齐威严的捍卫着这片世外桃源。像被修剪过的草坪,在晨曦中格外的翠绿欲滴,轻轻柔柔的随着微风曼舞。金灿灿的阳光穿透薄薄的晨雾,丝丝缕缕洒向长满硕大果实的大树上。 眼前的美景让我忘记了时间的流转、忘记了身心的疲劳、忘记了离乡的忧愁、忘记了昨晚的恐惧。轻柔的微风、醉人的花香、甜美的果香、和煦的阳光。 被灌木包围住的草坪足有篮球场那么大,绿草茵茵诱人可爱,我一时兴起扔掉身上的背包,疯狂地在草上奔跑,兴奋地追蝶摘花,在我这具即将老去的躯体里却藏着一颗年轻心。其实年龄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只要你有足够的朝气与激情去学习去工作去接受新的事物,你的心就会变得年轻,相由心生那么你的外表就会光彩照人,这是自信的光芒。 曾有人说,“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虽然,我并不是很赞同这样的说法,但不无全是没理的,因为只有通过努力了虽然不能改变命运但至少会改变现状或者在无形中影响着命运。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自考就业自学成效,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全能的人,只是自己清楚,我是属于八脚全通没样精通的那种格局罢了,说白了就是弥补小时候的缺失。 不过,画画我还是蛮厉害的,从小就自己胡掰乱画直到有条件了跟着美院出来的老师学画,除了画画没有被我放弃外还有就是看书了,从小喜欢看书,直至今日这些好习惯影响了下一代,孩子也跟我一样喜欢着我喜欢的东西,甚是慰籍。 我转了几圈竟意外的在果树边发现了一条涓涓的细流,水色清澈见底,金色的鹅卵石与灿烂的阳光相映成晖,熠熠生光。伸手触及清凉的感觉从手指尖上弥漫到全身,浇灌着每个细胞。 我轻捧着溪水细细柔柔洗漱着疲惫,静化着浊气,沐浴着霞光,顿觉得神清气爽,妙不可言。若大的草坪中央长着一棵不知名的果树,这果树被古怪的藤条缠绕着,藤上结满了又大又红的果子,晶莹的露珠吸吮着它的芬香,绕着果树转了几圈。 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果子并非是树之果而是藤子实,此时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着这些鲜艳的果子,我咽了咽口水,不敢下手采摘,这种东西见所未见,保险起见还是看看即可。 “哎呀,坏了!”光顾着自己,却忘记了背包里那条貌似受伤严重随我折腾奔波一晚的小白蛇了,会不会憋死在包里了?可怜的小白......。”我慌忙打开背包又不敢探入其内,索性将包口朝下让其自行滑落,无奈包袱塞挡,许久不见它出来,不得已,将包内物件一倾而出,小白蛇也随之软绵绵地滑了出来,跌落在草地上不知死活。 我望着半天不动的小白蛇,又不敢贸然伸手去试探,折了根细枝条轻轻地在它身上戳了戳轻声柔语呼它。唉,人要是一个人呆久了会毫无违和地跟所有,有生命的,无生命的,甚至是空气都能对上话,我现在居然把这条蛇当成人来交流了,可怜又可悲。 许久,它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对我的回答。蛇身上蓝点斑斑尽染像是污垢。 “我带你去洗洗,你答应过我不咬我的是吧?”看它无精打彩的模样,怜爱之心开始泛滥。它又无力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我双手捧着它凉冰冰滑溜溜柔弱无骨的身子,鸡皮疙瘩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底,飞奔着向小溪跑去,取出包袱里的衣服平铺在草地上,两指拎起蛇头浸入水里左右来回荡,很仔细很认真地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洁静如雪为止,又小心地将它放在衣服上,用衣袖轻轻地将它身上的水珠擦净。 晨蕴中的它,肌肤越发洁白通透,通身散发着一层光晕朦朦胧胧,脑袋两侧的淡蓝色绒毛越发的湛蓝柔顺,情不自禁中伸出手指沿着它的曲线轻轻滑过,丝丝滑滑,很是舒服。 印象中,动物界只有经过训练过的动物与人类才会有简单的互动,这种互动的前提是需某些指令吧,但是眼前这条蛇?但......好像又不完全像蛇,哪有蛇两鬓长毛唇带须的。记忆中嘴边带须的好像是鲶鱼和鲤鱼吧。这蛇,虽嘴角的胡须像刚抽出的嫩芽,但我可以很确定这两个小凸点以后绝对会长出长长的须。 “咦,那是什么?”蛇背上那条晶晶亮亮如丝如线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扭捏着柔软的身子尽力躲闪着我的手,蓝宝石般的眸子充斥着愤怒与不满。 小心翼翼拨动着那条湛蓝泛光的丝线,意想不到它居然像翅膀一样缓缓打开,细毛根根倒立从蛇头至蛇尾,用手抚摸顺顺柔柔犹如发丝。世间居然还有这种高颜值高智商高情商的生物吗?我的赞叹发自灵魂深处。 它恼了从我手里游走,用身子盘成一圈直挺挺地抬着傲骄的小脑袋眼神高冷地看着我。 “呵,我去,这哪里蛇呀,这小眼神简直就是人呀!是那种居高临下的‘人’,这模样这眼神,着实让人心生不爽!” 我用力拍了一下它那颗倨傲的小脑袋气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烤烤吃掉,蛇肉很香很美味的哦!”说完还冲着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唉!可真得好饿!”我软巴巴躺在草地上,肚子一直在闹在抗议。“从昨天一直折腾到现在好不容易喝了几碗汤现在早就泄完了,也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睡意倦盹在哈欠中阵阵袭来,不管了先小睡十分钟再赶路!”转头看看那条还在死瞪我的小白蛇,又觉得可爱。 拍了拍身下朝它招手道:“小白,过来,我们一起睡一下,等一下我抓青蛙捉虫子给你补补哦!”它不屑地瞄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扭着身子游过来,在我身边盘成一个球,静静地靠着我。 初秋的清晨带来了露珠的清凉,带走了运动后的燥热,躺在茵茵的草地上丝丝寒意穿透衣物渗入肺腑,冷得我上牙打下牙,“这哪里初秋呀!简直是寒冬腊月!”我闭着眼缩着身子浑身哆嗦着抬手把小白蛇揽入怀里,更冷。 “不睡了!”我一骨碌从地上坐起,又冷又饿鼻涕都出来了。 “呼哧,呼哧!”急促的呼吸伴随着彭彭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这边靠拢。 “肯定是女人的儿子追来了!真像阴魂纠缠不休!”我心一慌胡乱收拾了一下背包把小白蛇往包里一塞连滚带爬躲到小溪边上那棵硕大的果树旁,胆战心惊地看着前方。 不多时,一个圆溜溜白花花的脑袋出现在灌木墙外正试图费尽全力想贯穿而入,几次三番都以失败告终,但仍不气馁,坚持不懈为攻破灌木而费劲周折。 我环顾了四周,平整的草地就像邻家后院四周被灌木围成一圈,这灌木如墙错综复杂荆棘倒立想要进来或出去都需要一定的勇气。 “怎么办,怎么办?”此时我已坐立不安,热汗涔涔。 “冲出去么?我能跑得过他吗?留在原地,坐以待毙吗?算了,拼一拼,冲出去,可能还有一线心机。”形势危急容不得我踌躇抬脚就逃,快到灌木处时忽感肚子一紧腰部被某物死死勒住,心下一惊,不及回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拉了回去。 “啊~~~~~啊~~~~救命呀!”在尖叫声中,我整个人不明就里,突然悬空而起四脚腾空,身后有一股力量正死死拽着并一点点把我把后拉。回头一看,古怪的藤条突然伸出了几条又粗又壮的触手捆住还在云里雾里摸不清状况的我。 “吱~~~~吱吱吱~~~吱!”一阵尖锐刺耳奇怪的声音将我视线拉回。 我低头一看,灌木外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女人的儿子,猎人无疑。 此刻“他”正抬头打量着我,同样惊异。 “这......就是琉璃郡都的子民吗?”我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脚下这个身高不足1米四肢健壮体型像猩猩的“人”他正竭力仰着一颗乌黑圆溜带花白杂毛的脑袋,一对硕大的招风耳立于两侧,耳尖耸立着稀拉枯黄杂毛,饱经风霜的脸上被深深的皱褶,行云流水般地将脸分成左右两半,没有眉毛没有鼻梁,绿豆似的两只小眼睛浑浊精确地镶嵌在嘴上方隆起部位,三颗细长大门牙暴露在外,花白的胡须邋里邋遢,所谓的五官全挤在下巴上方那一小撮地,整张脸被深深浅浅的皱褶所覆盖着,这副尊容似曾相识像极了某种动物。 他一手提着一只类似猪的动物一手举着笨拙似斧子的工具朝着我呜呜兴奋地叫着。一甩手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扔了过来,顾不得荆棘带来的刺痛骨碌碌爬过灌木墙跌到在我脚下。 章节目录 第十章 诡异之花 “姑娘,莫怕!”这“人”开口说话,一脸的狞笑把那一小撮五官呈w洋溢散开。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愣愣地看着这个长相奇特的人,恐慌万分。 他见我不开腔,满心欢喜地在我脚下走来走去,时不时伸手想来触摸我。 吓得我赶紧道:“嗨,你......你好啊!昨晚不好意思,吃了你家的肉汤也没有跟你和你妈妈打招呼就自己走了,我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我不是担心自己怕误了点,所以......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跟你也没有过节,你看看能不能用你的那个工具帮我把这个藤割开?你想要什么报酬就算我砸锅卖铁都会给你!”眼下的我被藤死死缠住,脚下又是一个想吸我魂魄吃我血肉似人非人的东西,吓得眼泪巴巴苦苦哀求,想博得他的同情。 “莫哭莫哭,不知姑娘走时是否带走一物?”他边说边跳跃而起,伸手来抓脚,怎奈他身矮我又悬于半空又有意缩脚躲避,他够了几次都不曾得手。 “哦哦,你说的是那条小白蛇呀!”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千里迢迢穷追不舍不会是为了那个条蛇吧,这么有灵性的动物让他吃了太可惜了,豁出去了既然救了就救到底,大不了和这条蛇一样命丧黄泉”。 我微微一笑无不遗憾道:“那条小白蛇被我放走了......” “什么?被你放走了!”还没等我说完,他嘶嘶怒吼怪叫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知道那......那是一条不寻常的蛇,可是它......可它......”头皮一紧心里直发怵语无伦次无力辩解紧张地看着脚下那个暴跳如雷的东西赶紧闭口,害怕越说越让他更生气,说不定直接把我毙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嘿嘿,既然姑娘放走了我心爱之物,总得有所表示吧?”他昂着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一字一句地从那扁平的两片皮里迸出来。 我惊然,赶紧道:“是,是,是,我刚才也说了,我会砸锅卖铁倾其所能来偿还......”“我涸辙翁并非是贪财之人,姑娘如是说真折煞翁某了......” 他挥动着青筋爆满健壮的双臂粗鲁地拦截了话头,并拿眼打量了一下我接着道:“看姑娘也并非出自富贵人家,那蛇可是千年难遇一神物,如今你见物起意盗走他人财物,要是在琉璃郡都你是要幽禁受金丝游刑的。不过,涸辙翁我并非是暴虐之人,我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不过......”他说到这浑浊的小眼里顿生辉芒。 看他那淫乱放荡眼神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妈蛋!真恨不得朝他那颗像卤蛋似的脑袋上狠狠踹上几脚。” 他见我不接话有些生气道:“姑娘是聪明人,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假如糊涂,反问一句。 “那好,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翁某见姑娘姿色不错,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诚但别有一番韵味,如姑娘愿随我回寒窑,那么关于偷盗之事就一笔勾销了。”他边说边提着似野猪的动物随着我一步一趋朝着果树慢慢移动。 行走一半,他神色愈发紧张不安,边走边四下环顾,好像此处有他害怕的东西,他又硬着头皮随我走了几步,在溪流处不得不停住脚步急急道:“姑娘,你快把脚使劲伸下来,好让我顺脚上藤蔓用斧子将它砍断......” “哼,我就知道,要不是我挂得高,要不是我有意缩脚,要不是他有顾忌的东西,这个野蛮人才不会跟我说这么多的废话,直接动手砍断藤蔓把我掳走。虽然他比我矮好几个头,但我保证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唯一后悔没有把小白蛇放走,如我有不测它也逃脱不了厄运。”我回头看看死缠在腰部那根笔直粗壮的藤蔓,不知道它把我带回果树的用意是什么,但绝不会是好事。 “姑娘,姑娘!快快伸脚!”此人越发急促。 我微笑着看着他不动声色,反正我现在是前有虎后有狼,虎的结局是我已明了,但是狼的阴谋还不知晓。 正思忖着,平整的草坪中,不知道啥时突然冒出了一朵朵奇大无比的花,每朵花都长有八片带着密麻倒刺厚实的白色花瓣,粗细不一的触须从黑色花蕊处乱舞像打了鸡血似的扭动着。花像雨后春笋般一眨眼之间迅速铺满草地,涸辙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愤怒地嚷道:“白白浪费了一块好肉!”随即扔掉手里的东西仓皇而逃。 草坪周围灌木墙不知什么时候抽出根根如铁丝般坚硬带刺的藤条,涸辙翁粗矮的身子在惨叫声中硬生生爬上灌木墙亡命逃窜,所到之处殷红一片,带刺藤条急速生长铺天盖地瞬间编织了一个笼子把草坪内所有一切圈在笼内。 “什么情况?”我一脸懵逼茫然地看着,腰上的藤条越来越紧,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许多黑黝黝的藤条从果树处朝我飞速而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它们已缠上我挣扎的四肢。 “啊!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我撕心裂肺大哭大叫!拼尽所有的力气大幅度扭动着身子,藤条又飞过许多细枝严严实实把我捆个遍,密密细细捆成了一个“木乃伊”,绝望中已闻到死亡的气息正慢慢向我走来。 “宝贝,我的宝贝,对不起,妈妈没能赶回家!以后妈妈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坚强地勇敢地生活下去!妈妈没有离家出走,没有不辞而别,我爱你,永远永远爱你......!”我低头喃呢泪水滂沱而下,我已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希望,过住种种一一浮现在眼前,突然,脑海里闯入一人,心一阵刺痛。 “嗯,很好!”我微笑着看着远方,“等我,我一定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来到你的身边!” 草坪中黑白刺眼的花朵们在扭动中慢慢合并,瞬间合并成一朵大花,黑色的花蕊变得更大更黑就像一个乌溜溜的大洞兴奋地朝我舞动,左手手心火辣辣的痛,古怪的藤蔓把我连同背包像绑粽子一样绑个结结实实,不知道背包里的小白蛇会不会窒息。 “小白,小白!”我低头呼唤。 “小白,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能把头从逢里伸出来吗?让我知道你一切安然”。 为了可以让它更好地呼吸我故意在背包拉链处留了一个口子。在我的期待中小白蛇终于把它可爱的小脑袋从口子里探了出来,有些不满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在它印着奇怪图案的脑袋上吻了一下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坏蛋,就这么讨厌我吗?我马上就要消失了.....”说到此处心里一阵悲凉,它的小表情像足了我的孩子,情不自禁中又吻了吻它的额头接着道:“小白,你现在顺着我的身子爬下去,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再被人抓住了......”小白蛇很轻蔑地别过头又缩了回去。 “喂,你不要进去呀,快点......”逃字还没喊出,我已被强有力的藤条无情地抛向花蕊。 黑色如肉瘤般的蕊头齐刷刷昂着,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距花蕊半米高时,藤条嗖地一下毫不犹豫抽走了我身上所有的枝条,干脆利落。眩目昏头阵阵恶心之感从胃部涌来,还没有来得及酝酿情绪,就这样直挺挺地被藤条甩入花蕊深处。粗如树杆的蕊丝柔韧挺拔,蕊丝壁上交错着厚实柔嫩似多肉的叶片,这些肉片缓冲了我滑落的速度以完好的姿态跌入底部。 花蕊内部干燥舒适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贮满黏稠的分泌物,然后把你像苍蝇一样死死粘住再慢慢分解,站在底部仰头望,原本金灿耀眼的阳光在这里却成了黑夜的晨星了。伸手用力按按似多肉的叶片,心中窃喜它的纹丝不动,二话不说把背包从胸前移到后背手脚并用开始攀岩,就算没有这些垫脚的,我爬都要爬上去。 这花不仅大而且扎得也深,既然目前没有危险,那就赶紧逃命。 诡异的藤蔓、巨大无比的花还有一个妖怪似的男人,我都怀疑我不在地球了。一想到那个长相怪异的男人头皮一阵发麻,他好像是被琉璃郡都流放出来的,一想到还要去他家乡送东西就后怕不已,不管了先逃出这里,到时把东西一扔,反正,也没有人看到我受人之托。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花之胄 “好香!”一股孜然烤肉的香味悠悠然然牵动着我的嗅觉。 我停下攀爬动作左右搜寻,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在花蕊里居然闻到烤肉味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又荒渺不经。这些巨型花朵大费周折把我拉下来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离开。 左手掌处又传来阵痛,顾不得许多,继续追随着头顶星点微光住上爬,心已开始慌乱。这肉香经久不散浓郁得让人作呕,我咬紧牙关摒住呼吸,加快了爬得速度,我知道每个事物的存在总有它生存的能力。就像猪笼草一样,它瓶状体的瓶盖复面能分泌香味,引诱昆虫。瓶口光滑,昆虫会被滑落瓶内,被瓶底分泌的液体淹死,并分解虫体营养物质,逐渐消化吸收。我很有可能是被像猪笼草一样的植物拉进了它的胃胄里,成了它的美餐。 曙光在即,透过花蕊我又看到阳光了。“小白小白,我们得救了!”按耐不住喜悦转过头想对背包里的小白蛇分享一下此刻的心情。 突然,一道黑影在脑后一闪,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慌忙顺着蕊丝拼命住上爬,只要爬到花蕊顶部,这样我就可以跳过密密麻麻的花蕊踩着花瓣出去了。 可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只看到像肉瘤一样的花蕊,现在才发现这个蕊头的底面是如此的光滑平整,连一条缝隙都没有,而且又大就像一个树冠,根本不可能沿着它的背面爬上顶部,我抱着蕊丝,怔怔地看着不知所措。 突然,灵光一闪。 花,又不似乔木坚硬无比,只要用指甲扣扣,应该可以轻松笔直地挖出一条直通花蕊顶部的小径。 然而,蕊丝质地柔韧,用指甲去扣,蕊丝表皮像鲸鱼皮一样压根刮不破。情急之中我想起背包里还有一把折叠小剪刀,我反手在背包里摸索着,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在包的旮旯里摸到了那把冰冰凉凉的剪刀。 正当抽手离开时,突觉掌心处一阵钻心刺痛,“完了,被咬了!”冷血动物就是无情,看着左手掌心处有颗深深扎入肉里的尖牙沮丧极了。轻叹一声把牙塞进裤袋里,折平剪刀对着蕊头底部开始挖。 黑暗处时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窸窸嗦嗦,窸窸嗦嗦”的衣物摩擦声,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暖流夹带着浓郁的烤肉味更加强了我逃生的欲望。经过一番努力却收获甚微,我一个人的精力分成了好几等份,一手拿剪刀挖一手紧抱粗壮的蕊丝双脚环扣就像一只没有爪子的树懒。 体力透支,但扔不肯松,软绵绵地依附在茎上,所有的力气又白白作费。 稍作休息用衣袖擦了擦汗,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总觉头皮毛毛背后凉凉似有一双双眼睛紧盯着我。 “咦,前面有光什么?是灯光吗?是什么东西在发光?”无意间瞥到隔着数千根粗细不等的蕊丝间有一团朦胧光晕忽明忽暗。 正疑虑之际,忽觉小腿处酥酥麻麻似有一物摩擦在两腿之间。 脑中突然惊现昨晚梦中情形,顿时血液凝固脑中一片空白。担心那货钻入裤脚,实则恐怖,决定铤而走险跳到就近的一株花蕊上去,哪知身子还没跃起又被不知何物紧紧缠住。 心里又气又急怒吼道:“我去你妹呀,不就吃个人呀,干脆点行不行,行不行啊,姐,我就在这里,来啊......”话音未落一记鞭子精确无误抽打在背上,痛得我龇牙咧嘴,愤怒地我举起手里的小剪刀对着所能触及到的东西一顿猛刺,不就是一个死字嘛,谁怕谁呀。手心在激昂的情绪带动下异常灼痛,还有一处的灼痛来自于裤兜。 纠缠在脚上的东西一松,身子一轻,当即失去了重心,随着惯性,我在自己的尖叫声中再次跌入花蕊最底部,这世间居然有比操场还要大的花其深度足有五六层楼高,要不是蕊丝稠密并用肉牙缓冲,才不至于粉身碎骨。 还未落地,只听得嗖嗖一阵冷风从四面八方急速奔来风驰电掣般把我卷起左冲右撞粗暴地朝着那团光影抛去,五脏六腑被甩得七零八碎我已无招架之力只紧紧死拽着背带不让它飞离。 不多时就被重重地摔下,我就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鼻孔处有液体流出溢进嘴里咸咸的,抬起无力的手象征性地擦了一下。“嗯?好香!”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纷至沓来让人神清气爽,“这才是花应有香味嘛!”舒适的温度,清晰的空气,再也不想动了,手心里的灼痛一直在持续我也懒得看,可是裤兜里不知被我塞了什么也这样灼痛,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它从裤兜里面挖出来,眼神迷离瞅了半天,“哦,是了,小白蛇的尖牙!这个冷血动物不知怎样了?” 取下背包伸手去摸,反正已被它咬过一次了也不再乎多一次。它跟我的处境一样,软绵绵的更像一根面条了,身上那层好看的晕光也不见了死气沉沉。“小白?”我心里一咯噔。 不远处有一个井口那般大的口子,桔色的柔光透过乳白色雾气温暖而安宁。 “那是什么?”出于好奇,决定前往细看,顺手把小白蛇圈成一团轻轻揣入怀里,它比之前更凉了,犹如冰块。我手撑地朝着光亮处慢慢爬过去。 仅几米之远也足以消耗我剩余的精力。 四周静悄悄地除了自己的声音,我躺在地上大力喘气,新鲜的空气就是从这个井口里流出来,吹淡了令人作呕的烤肉香。唉,小白看来真不行了,蔫蔫的,不管我怎么拨弄都没有反应。 “会不会......饿晕过去了?”我赶紧捏住那颗火烫的尖牙,迟疑了一下用力朝着左手掌狠狠扎去,抓住它软弱无力的小脑袋掰开嘴将手心里滴下来的鲜血一点点灌去。 小东西有所反应,细小的尾巴缠绕在我的手腕处,那好看的光晕也渐渐浮现,我欣慰地看着它的小嘴一张一合贪婪地吞咽着,四颗小尖牙森森白白。 “不对,蛇不是只有上颚两颗尖牙嘛,那小白怎么有四颗?那我手里的这个牙齿好像不是它的,如果不是它的牙齿,那又会是谁的呢?”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的确手里的尖牙比小白蛇的牙要长要粗形状也更奇特。 此刻这颗正沾满了我的鲜血,鲜红的血液顺着牙两侧细管流进了顶端深陷的牙槽内,又从牙槽内的小孔处汩汩淌出细细蓝色液体溢满手心,青蓝色的晕圈围着尖牙快速地转动,形成一个小旋风,渐渐地小旋风越转越大,越转越快,喷溅出耀眼的七彩霓虹,七色流光交错成柱似金龙又像火凤气势汹汹奔涌而出直入云霄,随着流光迸射头顶上方的地面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一大块一大块厚土稀稀落落从上面砸下来,一团团被火炙烤的不明物也跟着纷纷掉下来,外面各种凄厉地嘶叫声此起彼伏如马似猪,成千上万的蕊柱裹着火焰在黑暗中一路蔓延,洞内顿时火光四射嘶声一片,顷刻间粗壮的蕊柱瘫软倒塌化浆火舌舔噬着腥臭卷入旋风中不知去向。 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我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大脑已经失去运转的能力一片空白,如木桩般缩在原地一动不动,瞪着两眼,痴痴地看着手心里那颗大放其彩被旋风被光芒包围的尖牙,准确地来讲应该是一颗上粗下尖的带点弯钩的獠牙,牙的顶端处雕刻着一具英气逼人却又狰狞凶恶兽型面具,血红的双目中贮满了熊熊火焰,温热的气流一股股向手掌外弥撒开去,牙面布满了丝弦般的条纹,炫目的流光在管弦中溢彩循环流淌。 瞪着眼望向同样一脸惊愕的小白蛇,它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獠牙,一脸的不可思议。这颗没有拇指大的獠牙躺在我手里是那样的温顺,但它却又不费吹灰之力摧毁了我身边的一切,獠牙强大的力量彻底把我吓傻了,带着敬畏的心匍伏在地恭恭敬敬地捧着它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污浊之气玷污了它的神圣,值得庆幸的是不管身外如何惊天动地而我却安然无恙。不多时,那灼耀的七色光如流星般从天而降瞬间将山洞照得如同白昼。正凝神屏气时忽觉身下剧烈抖动咔咔几声整块塌陷。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洞中之洞 这猝不及防地惊变使我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连人带蛇勾着背包跌入那团桔光迷雾中。我握紧拳头一路尖叫,强大的七彩眩光并没有因为我缩紧的拳头而失去威力。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把将我托起,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扑棱的力气全尽失。望着头顶越来越微弱的光线心中一片冰凉,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这个力量可以把我托到地面上,让我舒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我背起行囊愉快的前行,而然,这股力量却托着我缓缓地落下,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我这把老骨头已饥饿难当精疲力竭了。 许久许久,才调整好姿态,慢慢适应如仙子般凌空降落。 借着强光不失时机巡视此洞。这是个喇叭型的山洞,一层套一层越住上越小其结构与塔极为相似。这洞不比上层那洞浅,足有五六层楼高。洞壁四周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和小型植株,层于层衔接间挂满了一圈球形物,泛着桔红色的柔光。 洞底昏暗,余光中的底部坑坑洼洼亮亮晶晶,洞内闷热潮湿滴滴答答似有水声,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霉烂腐臭味,伴随着阵阵花香从洞底飘然而至。 正凝神中。 忽觉身子一沉,一股热浪如电流般从右手灌入从左手处窜出,速度之快如电光火石。心,突然烦躁起来,如虫噬似猫抓,浑身燥热不安,每根血管每个细胞每寸肌肤奇痒难耐,伸手抓挠又不在表皮,胸闷如火灼生不如死。 “心,好难受好难受!那种难受感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真恨不得一头撞死,方为大快!我要新鲜的空气~~~~闷死我了!”我拼命撕扯衣领,汗如雨注。 忽觉,嗓子一痒喉头一紧,一股热流喷射而出腥甜黏稠,喘息间连喷数次后,身体的不适感方平复下来。手心处依旧灼痛难忍,展开手掌赫然发现手里的獠牙已不见踪影。我叉开十指不可置信地反复翻转,除了手掌内有一块月牙型烫伤的灼印外,却不见其的踪影。 “咦,牙呢?”我不知所措无助地将脸转向小白蛇。它嘴里咬着我的衣服,柔软的身体滑稽的在半空中悬浮着,晶莹的蓝眸瞪得大大,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的手,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一闪而过瞬即消失,抬眸凝视着我,一汪温柔尽收眼底。 虽没了獠牙但四周依然亮如白昼,强烈的光线穿透洞壁间桔红色的“圆球”,刹那间柔光迸射出刺眼的光束,罩得我眼花睛迷心慌意乱,赶紧闭神稳神。周围没有一丝流动的风,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仿佛就发生在昨晚。悬在半空中缓缓而下的我大气不敢出一口,担心一个不作为的动作老命就一呜呼了,但天赐这么好的时机,必要找到出去的出口,借着光我瞪大双目四下搜索。 “妈耶!这个洞可真大呀!不比上层那个洞小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洞的面积过大肉眼可视度有限,我只能看到远处黑影绰绰点点荧光似天上繁星。低头看到洞底下密密麻麻矗立着大小不一呈椭圆形的坟包,吓得我恨不得攀着空气爬出去,但想法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现在的我就像被人用绳子提着,一点点往深渊里放,按照它设定好的路线、速度慢慢地放,由不得你。 绚丽的光芒在我脚尖落地时已消贻殆尽。 洞底漆黑如墨沉闷如地窖,凹凸不平的地面稍一动,脚底就发出咯吱脆响如蛋壳破裂。一晕银光从小白蛇的体内盈盈而出,能见之处尽是溜光滚圆不计其数大小不一的坟包。果不其然,此刻,我正华丽丽地站在坟包堆中,轻手握住小白蛇冰凉的身体任它盘绕在手上,一动不动战战兢兢地站着不知何去从从。 “天哪!这......这么多坟包,看来.....死.....死了好多人!”我缩着身子自言自语道。 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找出口呢,杵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总不能在这里站一辈子吧,想想办法怎么出去,我知道让小白蛇躲在背包里是极不舒服,但至少里面是安全的。小白蛇像感应到似地抬头看着我深邃的水汪中被我捕捉到的是怜悯。 “唉,心塞,居然被一条蛇同情!”自嘲地嘴角鄙夷一扬,轻手将它放回包内,洞内顷刻暗淡无光,连同在上面看到那些星点之光也一并被黑暗吞噬殆尽。 我与人无争更与人无怨,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朋友同事对我是一致的好评,但人无完人,不管你怎么做得周到,但不喜欢看你的讨厌你的人总是有的。就在前不久,我就被人告了黑状,而领导也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就是一顿狠批,最可笑的是我所谓出格的事还是领导首肯大家都做的,但我却不能怎么样,因为我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蝼蚁。 我已“软弱”到这样的程度了,可为什么还要让我这样莫名其妙来遭受这一切,我只想简简单单地生活,尽自己的能力开开心心的工作,可现在现在又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我想回家,想孩子。此时此景好想哭,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要稳定自己的情绪,寻找一切机会从这里出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都要出去。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洞内乾坤 洞底静谧的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甘甜味无时无刻在考验我的五脏。眼睛已完全适应了黑暗,在数丈外可以看到星星点点朦胧的光,这些光是从山壁间那些球形果子发出来的。 壮着胆,走了几步,隔着鞋底感觉到脚下疙疙瘩瘩咯咯吱吱就像踩在玻璃片上,心一缩,头皮揪紧,立马住脚不动,生怕这样吵杂的声响会惊醒黑暗中的某些生物。 恐惧又开始吞噬每根神经,这些如麻的坟包足可以证明这里绝对不简单,现在唯一能安抚我的就是背包里那条能听懂人话的小白蛇,以至于我没有先前那样孤单,这也许就是精神的寄托吧。 我提着气半天也不敢挪步,身旁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仅凭着手耳和所谓的第六感去感知事物,回想起刚才观察到的地形,现在最靠谱的就是沿着山壁爬回到洞口,山壁间那些“球形灯”,可以用来探路。 当人类脱离一切现代工具的时候,才会发觉人类是那样的渺小甚至是一无是处。 “唉,不感叹了,先摸到山壁再说吧,”稳稳神,深吸一口气,提心吊胆地在黑暗中摸索挪动,即使做出最大的努力尽量不触碰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坟包,但也在磕绊中,时不时支撑一下重心不稳的身体,没走几步已是大汗淋漓,要是现在有个探照灯或者手电筒那有多好,最不济也搞个火把啥的吧,实在不行,来几支蜡烛也不错。 “蜡烛?对哦!我怎么把我的手机给忘记了,我记得电是满格的。”想到这,内心抑制不住的兴奋,赶忙把胸前背包翻了个身从背侧拉链袋里拿出手机,冷不防小白蛇从背包口子里露出了它的小脑袋,扭动了几下身子一层薄薄的青银色光晕,从它晶莹剔透的身子里散发出来,虽然光强度不大能见度也低,但它却带给我暖暖的精神寄托,因为它的存在我才不会感到孤单,我一直坚信万物皆有灵性。 我吻了吻它冰凉的额头压低声音说道:“小东西,快躲进包里去不要出来,这里很危险。”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乌麻麻的四周鼻头一酸接着道:“等一下,我要是遇到危险,你就自己想办法溜出去。如果,我们万幸出去了,你要是没地方可去,我可以养你。” 小白蛇像是听懂了似的突然睁大眼,光晕由青转白,瞬间明亮了许多。那深不见底的蓝眸紧紧盯着我,无辜中又显得可爱。我复在它额头上又重新吻了一下,指着额头复述道:“这个印记是我预定的,从现在起你暂时就是我的了,看,这里我已经盖过章了!不许抵赖.......现在你要乖乖地躲进背包里去......”恍惚间,我竟发觉在它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难道又是我错觉了,蛇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 “手电筒”的光真是强大,一打开眼前骤然明亮,内心不由得充满温暖安心。透过光,眼前的光景不由得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在我周围全是密麻如林的坟包时,腿脚不自主一软,赶紧双手合十祈求亡灵的宽恕,还没念上几句,又听到“咯吱”一声脆响,吓得手脚冰冷魂飞魄散,脑中浮现出各种恐怖场景,抚了抚胸硬着头皮壮着胆继续步履前行。 坟包呈椭圆形,顶尖腰圆底座隐没在金色的石堆中,石堆垒得整齐干净无一丝杂草,看它的形状如其称为坟包我觉得用蛋来形容更为恰当,在我的认知里坟包应该像馒头那样而不是像蛋这样。坟包很大足有两人抱,表面雪白晶莹无半点杂色,冰凉粗糙,每个坟包坐落在用金色石块筑成的巢内,除了金色的石块外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在光的反射下如宝石般流光溢彩。 “这么漂亮,不会是宝石吧!那些金色的石块会不会是金子?”此刻,人的欲望在我身上暴露无遗,我早已经把个人安危抛在九霄云外,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彩石细看,菱角分明色泽艳丽耀眼夺目,掂了掂还有些份量。才疏学浅对宝石又无研究,但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宝石无疑。随即,我又把彩石放归原位,好奇心终于得到满足了,也安心了。 我正处于洞口正下方,要是走到山壁边很难估算出所需花的时间,这么多的坟包我又不不能如履平地般随心所欲,这里太诡异离奇了,万事小心为上。很多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有些时候看似稀松平常的事情却暗藏着不定因素及危险,谁也无法预测。 就如眼下而言,深洞中除了黑暗并没有发生让人胆肝惧裂可怕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这里没有危险,所以,要赶在危险来临之前让自己逃出去。我边想边踮着脚慢慢向山壁走去,所过之处全是这样的坟头密密麻麻的一片,这是我有史以来走过最漫长的一条路,我像走迷宫似的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坟头,生怕惊扰了它们的休眠,要是不合时宜蹦出一只手来,我还有逃生的可能么。 最可恨的是脚下那些石头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叽咯叽咯”的摩擦声,汗水早已浸湿前胸后背,热得不行,“该死!”这刺耳的声音要是惊醒墓中之“人”我必定千疮百孔,抑或引来其他可怕生物猛兽也定会粉身碎骨嚼个稀烂。看了一下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50,心一横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越过一个半米宽的小沟,终于在九牛之力下摸到了山壁。 仰头往上看,原只有井口之大的洞口现已塌陷出一个硕大的口子,那朵占据一个操场之大的花已被无名之火燃至粉末,铺天盖地的花瓣,粗如石柱的蕊丝现在已荡然无存,这一切的一切犹如梦境。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在十几米高处格外亲切。谁会料到我叶南飞会有坐在井里看天空的一天,心下惊嘘此洞如此幽深,隐蔽得又如此巧妙,结构又如此复杂,居然是洞套洞。按常理来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要说是小命了,估计碎得连尸首都找不齐了,而我现在至少目前还安然无恙,的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揉了揉僵硬的后颈活动了一下。这时,才发现我刚才跨过的那条小沟渠以它为分界点将其分成左右两个洞。 右洞地面杂石零碎繁多,稍不留意就会崴脚,山壁上又覆盖着柔软鲜嫩的苔藓湿湿嗒嗒,无数小水流从石缝间渗出来慢慢汇聚成无数小瀑布,哗哗啦啦,清澈悦耳。粗实的藤蔓交互缠绕着地从山壁间抽出一直延向洞外旺盛有力,越住上藤蔓越茂密,灯笼一样的果子,个大皮薄通透并散发着桔色的柔光,桔红色的柔光朦朦胧胧,勾勒出右洞虚虚实实的景物,阵阵果香味扑面而来,闭眼深吸了几口贪婪地咽了咽口水,肚子更饿了。 沿着山壁走了会,洞太大,手机的电也所剩不多,不敢再继续走下去寻找其他出口,这山洞底部全部以石头为主厚实又坚固,怎么会有我所期望的其他洞口呢。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就是头顶上那个口子,看似粗壮有力的藤蔓不需吹灰之力就能从山壁间拉出来,唉,美丽的泡沫又再一次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地打破了,看来顺藤而上的计划也行不通了,刚刚还强韧有力的藤此刻却不堪一击,这不明摆着让我置之死地。 其实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做垂死的挣扎罢了,就算我爬了上去,上面不是还有一个跟这个差不多高的洞呢,之前还可以借助花的蕊丝爬出去,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除非长出一对翅膀飞出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久久望着头顶那个高高在上的缺口颓然倒下,一路来我靠着坚强的意志用尽一切气力支撑着,可到头来却依然还是逃不出命运的捉弄。 “呵呵呵,很好呀,没事呀,玩吧,来来来,我这把老骨头就在这里,你们不嫌弃就拿走好了!”饥渴交攻精疲力竭的我连大声骂人的力气都没,仅靠一口气悬着。 “不知道这山壁间的水能不能喝?”听到潺潺水声,扭头看了看,一道道小瀑布倒挂成柱流入洞底。 “豁出去了横竖一死,管它水里有没有寄生虫,喝饱喝够才对得起自己,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哪会认输要不然真愧对了这么久的折腾。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蜕变 ”想到这,便挣扎着起身凑到水流边,清凉的水汽迎面扑来,疲惫的身心为之一振。 真真是淙淙山泉壁间来,不似琼浆胜琼浆,一捧静心二捧定神三捧洗五脏四捧祭六腑,甘甜如玉液。 第一次才发觉山水是如此的可口,真叫人快活呀,唏哩呼噜一口接着一口,欲罢不休,肚子已经撑得滚圆饱涨,但却依然无法停止,实在太甘甜鲜美,就在我喝得忘乎所以时,小白蛇突然顶开拉链口从包里探出头来。 “对哦,光顾自己舒服把小白给忘记了,不该不该。”急急忙忙伸手将小白蛇从背包里拽出来,一手迫不及待将水往自己嘴里送。 “小白,这水好好喝,来来我喂你喝!”我流着垂涎小心翼翼将水送到小白蛇嘴边,果然是好水,小白兴奋地拼命扭动身体把水洒了一地,暴殄天物啊!也顾不得它了,索性将嘴对着水流直接灌,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我要一直一直呆在这里。 小白蛇柔韧的身子穿梭在我双手之间不停拍打着我。 “我怔了一下,好像哪里不对!”止住动作细细品味了一下。 是心,心在隐隐作痛,喘息间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似有火山熔浆在胸口翻滚沸腾,炙热的液体流淌在每根血管里,滚出来的汗,滋滋冒着白气,迷糊了双眼。我咬紧牙关拼命压制住徘徊在嗓子眼处即将汹涌欲出的山泉水,“如此珍贵的甘霖怎可让它离开我的身体呢!” 但张狂的汗珠在每寸皮肤下肆虐溢出化成白气,我竭尽全力守住了口,水又出乎意料从眼、鼻、耳处哗哗流出。 “啊~~~~~!”似曾相识的悲伤刺痛着压抑多年的怨恨。 身子晃了晃,噗~~~~~刚张嘴一腔通红腥臭刺鼻的粘液喷涌而出一团团无数火焰爆溅开去。 “幸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越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了!与男人相识至今已有十几年了,跟着一无所有的他来到他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孤身一人守着他守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家。这个家曾是我以死相逼,才保全多年积攒下来的资金,付了首付才而买的,如果不这样做,这几年的努才又要流进他那嗜赌成性姐姐手里给他们还赌债,也因为没有借他姐钱,他姐居然闹着要上吊喝农药彻底与我们断绝来往。 自从认识男人起,他姐姐姐夫就时常来借钱但从来不还,我和他一直省吃俭用想存钱买房结婚过一个平淡又幸福的生活,但男人那对从不上班靠赌为生的姐姐和姐夫总会以各种理由从他手里把钱借走,男人还不得我说一字半句不满的怨言。 他曾说:“全天下姐姐只有一个,钱是他赚的,愿意借谁就借谁,用不着我说三道四。”这个傻男人哦,宁可自己几年都不买一件几十块的衣服,也不愿看到姐姐没钱花。但他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对待,他姐不仅不正眼瞧打心眼里全是蔑视,钱借走的时候他姐会温柔以待,男人受宠若惊俯首献媚让人心酸,有时因窘迫实无钱借时,他姐便冷若冰霜擦肩而过不相识。 心疼着他的不易,不顾他姐对我的仇视,死守着他干瘪的口袋,只为他的善良而对他不离不弃,但他却依然我行我素如我的鼻、耳、眼根本无视嘴守得艰辛,将自己的血汗钱哗哗哗借给他嗜赌的姐。 “既然男人不领情我还死守着做什么......”胸口一紧又喷出一滩滩腥臭灼烫的液体,两眼一花打几个趔趄便一头栽进乱石中。我不怕苦不怕穷更不怕累,要是男人能理解我能懂我那该多好啊,可是,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了,因为他看不到我的付出就像他姐看不到他的付出一样,他觉得女人赚钱带孩子是天经地义,既然我赚钱了就没有理由问他要钱了,男人觉得他没有向我要钱已经是对我莫大的包容,我应该要感恩戴德。 眼泪不受控制像倾盆大雨一样哗哗地往下流,冰凉透骨的乱石让滚烫的身体逐渐冷却下来直至恢复正常。 “呵呵呵,感觉自己像发烧了,但又不像是发烧,更像是火山爆发,这温度都快把我烤熟了!好困!先睡一觉再起来找找出口,好想回家。真冷啊......快要......冻死我了!”我缓缓闭上双眼,恍惚中我看到小白蛇在不远处腾空盘坐在我的背包上静静看着我。 “呵,冷血动物呵......!” 天之大,无边!地之广,无垠!心之宽,无量!如有来世我愿做佛前那盏青灯,洗尽铅华了却俗尘,唯求心静! 耳边水流之声依旧“哗~~哗~~哗~~!”作响,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身体已恢复正常,但还是感到浑身酸胀无力。总觉得哪里怪怪地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想睁眼却发现双眼被眼屎紧紧黏住,看来体内火气很旺呀,万幸脑子没有烧坏还知道自己是谁要干什么,眼屎厚实粘性又大,费了多时也只挖掉一点已痛得我龇牙咧嘴,真不想用生化武器———口水,来湿润眼睛,我已好久没有刷牙了。 牙?有点不确信,更多的是惊疑,用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有点懵。还是不信,上下左右仔仔细细,舌头能转弯的地方都舔了个遍。 “牙呢?它......它们莫名其妙地全不见了!”心一惊,豁然起身,脚步没稳又摔倒在地,突然回忆起,先前倒地时把整个脸都埋进了乱石堆中,为什么感觉不到痛呢,哦,对了,烧糊涂了。 “天哪!天哪!我的脸......”心跳加剧身体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屏着气小心翼翼伸出手轻抚脸部,光滑、柔嫩、紧致,脸上没有一个个残缺肉坑更没有挂在脸上似掉非掉的肉,摸着摸着眼泪情不自禁滂沱而下,“吓死我了。” 心一动,把手指伸进嘴里逐个摸索,那里什么都没有,连牙根都不见了只剩下光溜溜的牙床,我提前成了一个无牙老人了,一想到今后以稀为食眼泪更止不住。实想不明白,“满口白牙怎么会无故消失呢? “我脸朝地摔下也不会摔掉最里面的大牙呀,怎么连牙根也摔光了?这叫我以后怎么办呀?虽然现在有种牙的技术,我之前有种过一颗,不仅价格吓人种牙的过程更吓人。”一想到要把所有的牙都种满,又伤心地大哭起来,这不仅遭罪且又费钱,但又不得不这样做,这心扭得像一团麻花。 咸涩的泪水洗涤着双眼,一擦一揉间厚黏的眼屎纷纷掉落。 “眼球会不会也摔掉了?”脑中冷不丁冒出这念头着实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察看,还在还在,眼球还在框里骨碌碌打转呢。缓缓拉开眼缝,眼前黑天墨地,心不由得又咯噔一下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抬头向上望去。 洞外的天空、山壁间会发光的果子一切的光源都像浸染在墨汁中。 “手机,还有手机,对,手机电量还能开屏。”我强忍住泪水手忙脚乱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黑暗吞噬一尽,手机居然没电了。 突然,灵光一闪。 “对,小白蛇会发光!”绝望中的我拼命想抓住一丝光来求证自己一切“正常”。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环顾四周满目祈望小白蛇能感应到我的焦躁不安,嘴唇没了牙齿的支撑,它就立马干瘪沦陷成两片肉皮,我用舌头舔了舔两片已经凹陷的嘴唇,鼓起勇气张嘴呼唤,怎料晴天霹雳又迎来一记闷棍,打得我眼冒金星难以招架,悲痛欲绝中又再一次失去了宝贵的东西——声音。仍不死心清了清嗓子张大嘴巴喊得面红耳赤青筋暴露,但从喉咙出来的不再是抑扬顿挫的女音而是嘶哑低沉的气流声。 恰似一瓢冰水从头淋到脚冰冷刺骨。 “哈哈哈!好吧!你又赢了!来吧,给我一个痛快!”我看看天无助地抱着头,面带微笑却涕泗横流,不得不向命运再次低下了廉价的自尊。心绞得疼痛气又憋得不顺,不甘俯首却又无能为力怒不可遏至极,疯了一样捧着脑袋一顿猛挠。 忽觉头皮一松脑袋一轻心感大事不妙,果不其然散乱在脑后的马尾辫像帽子似的呼溜着从头顶上齐刷刷滑了下来,只留下一颗滚圆溜光的脑袋。怔了半晌,突然明白过来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顿觉胸口炙热混身发颤,喉头奇痒难忍一股热流喷出便不省人事。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洞底之“人” “生是死开始,死又是生轮回!花开花落一春秋,叶落叶荣一光阴,花还是原来的那朵花吗?叶仍是曾经的那片叶吗?......宿引,宿引啊,醒醒,快回来!快回来啊!”耳边细细柔柔传来低喃声。 “谁?谁在那里?谁在那里说话?这人怎会知道我曾说过的话呢? 唉,人生啊,一生下来就开始慢慢走向死亡,死后的世界谁也不知道只能寄托于轮回!花开花落一春秋,叶落叶荣一光阴,万物生长皆有定律亦有轮回。”宿引,又是谁?莫非我已遁入生死轮回之中了? “咔嚓,咔嚓!”时远时近时轻时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响起像玻璃破碎声。我皱了皱眉头了无生趣,沉闷潮湿带有芬芳甘甜的气息,毋庸置疑我依然坚强地活着,躺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心灰意冷,天空繁星点点夜幕四合,一只只黑色飞鸟游戏于夜色星光下。 星星,飞鸟!我愣了愣,嗖的从地上坐起,用力地揉了揉眼,把残留的黏液像抽丝一样从眼眶内拉了出来,湿湿黏黏,糊了一手。内心抑制不住狂喜,原本以为我会失去光明,可不曾想现在不仅能看得见而且视线比以前看得更清更远,甚至可以把黑暗中的景物一目了然。 更让我惊愕失色的是来自双手上两道如影随行白光,摊开手掌却只见其光不见其形,心中窃喜不已,如此甚好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找寻出路不用吝啬......还没乐完手中那两道光逐渐黯淡消失,两手心处留下两道深红的弯月形的印记,让我很是迷茫,记得之前只有右手心有一个獠牙印,可现在怎么变成了月牙形了,而且两手心都有了。 无妨防无妨,此刻心情大好,眼睛莫名其妙get到一个夜视的“新技能”那出去的希望是很大的,只要有一线生机绝不会放弃,用力甩了甩光头赶紧把那些不愉快的念头全部打消出去。 四下找寻,发现背包正静静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却没发现小白蛇,扯了扯衣领将卫衣的帽子拉上盖住我的光头,唉,将来我需要更大的勇气去面对生活、工作。拿起背包从夹层里翻出用来防尘的口罩,小白蛇仍不在,转头张望了一下仍不见它的踪影,我套上黑色的口罩将无牙的瘪嘴封得严严实实。 估计走了,之前有跟它说过我如有不测让它自行离开,我也不想让它看到现在令人作呕的模样。 玻璃破碎声仍在持续,好像从对面传过来的。 那是个令人毛骨悚然满屏的坟包足可以让人不寒而栗,心里揣揣不安似有事即将要发生。果不其然,预知未定,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青光,青得近乎苍白,照亮了整个洞穴,紧接着又刷出一道光,举目望去只见在数不胜数的坟包中有两团耀眼的青光并无其他。定了定神,若大的洞穴不可能只有一个能出去的地方,呼了口气背上包决定沿着山壁慢慢找。 山壁间至下而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苔,刚才光线昏暗误认为藤蔓是从山壁间长出,实则这些藤蔓是从上层洞底抽出攀沿在山壁间,根根藤条如麻花般扭在一起吸附在山壁间。所以,看似粗壮也只需吹灰之力就能从山壁间拉出来,如果按照原计划沿着山壁爬上去根本无法实现, 在这个洞顶上还有一个似天花板的隔层,虽然这隔层已塌陷出一个大口子,但它们依然呈90度直角,人尚可垂直借助外力住上爬,但绝不可能垂直平行爬,除非手脚有吸盘。 山泉水清澈透明,但不知为何一看就恶心反胃。无数个小瀑布般的山泉水从山壁间涌出,流入底部的一条小细沟,如果没有足够的灯光照明根本看不到。这条小细沟像似人工筑成,一直沿着山壁小水渠,弯弯扭扭不知伸到何处。 令人奇怪的是这里潮湿阴暗,居然没有像蛇、鼠之类的小动物。捡起一块石头紧拽手里防身。沿着小细沟走着。 这绝对不是溶洞,由于石灰岩层各部分含石灰质多少不同,被侵蚀的程度不同,就逐渐被溶解分割成互不相依、千姿百态、陡峭秀丽的山峰和奇异景观的溶洞,但这个洞没有溶洞应有的美景和特点,山壁间尽是青灰色大石头,平整的大青石壁上渗着水长着青苔依附着藤条,不知道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居然能渗透厚实的石头汇成股股小瀑布,难不成这石头的背后是泥土吗? 我继续走着,不放过每个小孔。 小细沟里的山泉水满满当当缓缓淌着却不见小鱼小虾,这么潮湿的地方居然连让人起鸡皮的蚂蝗都没看见一条,太诡异了,一阵寒意袭来身子不由得缩了缩泛起一层小疙瘩。一点似曾相识的蓝色光晕在山壁间闪了闪便隐没在褶子中,“小白蛇?它没有出去吗?”我捏紧了手里的石头快步追去。 绕过山褶,一孔两手宽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朝里一望那团蓝光正在前方不远处,想叫嗓子又发不出声,想进又不敢贸然,万一不是小白蛇呢,在洞口踌躇了一番,咬咬牙还是跟了进去,洞不大刚好容下一个人,洞壁光滑似人工凿彻,洞内闷热无风,爬了近一刻钟,那团蓝光却迎面而来,光影中那通透的肤色那柔软的身段是小白蛇无疑,我心里那高兴劲啊,,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凉凉的风,掠过我的心尖! 它同时也发现了我,箭一般扑到面前抬起小脑袋在我脸上蹭来蹭去,“小白!”我嘴唇动了动,喉咙间的气流中居然发出两个含糊不清的字,我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此刻的心情,泪水再也止不住,虽然仅仅短促含糊二字但已让我激动万分了。 退至洞口已是大汗淋漓,看来此洞不通。 叹了口气将小白蛇缠在手腕处继续沿山壁寻找。山壁间大大小小的洞不计其数,虽已绕山壁半圈仍找不到可以出去的洞。 沟壑是左右两洞的分界点。 左洞塞满了坟包,此时左洞那头,似有妖魔除出壳,燃起的火焰正在悄无声息中光落光落让人胆颤。 小细沟的水分成两股,一股继续沿着山壁流着,一股流进沟壑中,沟壑又分出无数细沟将水不知送往何处。站在沟壑边无计可施,连“生机盎然”的右洞都没有出逃的机会,何况死气沉沉满是坟包的左洞了。 正凝神中。 突然,一个黑影从头顶急速掠过,骤不及防吓得我跌坐在地大气不敢出,顺势将小白蛇紧紧搂在怀里用外衣盖住悄悄贴近山壁。黑暗中,那黑影荡了一圈又折回俯下身子饿虎扑食般朝我压来。 什么鬼东西飞得这么快,还没看清长相它已在跟前,速度之快如讯雷容不得我反应,它打了一个迂回吱吱叫着飞走了。我还未回神它又气势汹汹扑面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 吓得我,撒开腿连滚带爬四处逃蹿。 它们并不想伤我,只紧跟其后左拦右堵一直把我往坟堆里赶,刺耳的尖叫充斥着整个洞穴,异常兴奋。我就不让它们得逞,一直在右洞打转,跌跌撞撞,抓起一块块石头朝着各个方向胡乱一通扔,身软如棉无力周旋,躲之,无处藏其身,紧搂外衣,唯恐小白蛇像辣条一样,被这些“大鸟”吃掉,对天长叹一声,今毕葬身与此。 果不其然,这东西居然在我全身戒备时,竟悄无声息,稳稳站在我两肩上,锋利的爪子将我紧紧扣住稍一用力必会刺穿身体。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霎时静了下来,“大鸟们”三三两两停在附近,瞪着一对对腥红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我。 这些“大鸟”一身漆黑体无毛,形如秃鹫行似风,人脸鹿脖,面部狰狞如鬼畜,双眼深陷眉骨中,眼白浊黑睛如血,满嘴獠牙鼻冲天,招风肉耳褶丛生,两耳耸于脑两侧,黑白杂毛至脖根。面对这些不知名的“大鸟”更觉得人类的渺小,虽然已经是21世纪,但人类已知的领域还是微不足道,而需要我们去探索研究的又是数不胜数,不要说是宇宙的奥秘,就是地球上的奥秘也有得我们去探知, 这些“大鸟”围着我不停拍打着翅膀又开始吱吱乱叫。肩上的那只“大鸟”纹丝不动也一声也不吭,腥臭的涎水滴哩吧啦全落在我脑袋上,幸好有帽子遮挡,恶心至极但又无可奈何,我头在它裆下肩在它爪中,身边又站着半人高的“大鸟”哪还敢动一下。 只听得上方传来破锣怒气声:“你们......你们全都给我闭上臭嘴!”话音刚落,“大鸟们”瞬时俯首而下毕恭毕敬立着不敢吱声。 “什么情况?我听到了什么?人声?洞穴里有人?一路折腾下来,也未曾遇见一人。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难道此人藏身于上层洞穴之中吗?”我两眼骨碌碌四下翻动,好奇这个神秘人是何等颜容,看那些“大鸟”对此人骇然敬畏言听计从,看来是这些“大鸟”的主人无疑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魊 鸷 万念俱灰之心顿时欢腾雀跃起来,“终于有救了”。满心期待却久久不见鸟主人出现,肩上那只满口流哈喇的“大鸟”也无离开之意。 “怎么回事?听错了?”左洞光怪陆离让人胆寒,我狠狠掐着大腿祈求这仅仅只是一个梦,让我从梦中快快醒来。 “嗯~~~很好!众所周知如今动荡不安五国交战也一触即发,冥幽君王已下死命务必让苍颜灵顺利降生它将是国之根本是我们桑紫幽都的希望,桑紫国也必将雄霸五国,那时万物生灵任你吞噬君王自不会理,但是......如果你们今天对此兽有非分之想蠢蠢欲动,使苍颜灵主出世之时无精华可食灵气可吸至元神不聚百年修行功亏一篑,到时你我皆是蚕人之食,那滋味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破锣声在我上方阴恻恻飘来,听得我一头雾水,想与之交流却声若蚊蝇,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正欲强行移步活络筋骨,前方又传来声响抬眼望去,一只“大鸟”正怪里怪气对着我说话。 “魊鸷兄,你我在此守护苍颜灵主出世到如今刚好一百年,你我等众兄弟为了这一天寸步不离忍饥挨饿整整一百年,这乌漓螅泉虽甘甜也亦饱腹,但怎能与血浆之液相媲美呢!此兽闻之香甜触之柔嫩让我欲罢不能,可魊鸷兄你不也一样,垂涎都给此兽沐浴了,哈哈哈!”猖狂的笑声震得地洞山摇,其他“大鸟”虽不敢肆意狂作但无不一低声窃笑。 从它们对话的那一刻起,我的下巴就没复过位。 兴奋了半天原来不是人而是动物,一种会说人话的动物。等等,我捋一下,这些“大鸟”口中的五国是不是蔡生口中的五国,这个桑紫国是五国中的一国吗?听它们的口吻与琉璃郡应该是敌对的,百思不得其解在21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世界而未来被人发现,但更让我惶惶不安是,它们能像人类一样有思维有语言可以畅通交流。 只听呼啦一声,肩头一轻,只见一个黑影如驽箭离弦咻的一下落到那只猖狂的“大鸟”跟前,没等我明白过来,笑声突然嘎然而止,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还不停痛苦地抽搐着直到静止,看来是死得透透了。 尖叫声又再度响起,亢奋得像中大奖。黑影转过身面对着大家,眼神凶悍阴冷,脖子毛色翠蓝在群“鸟”中更显的与众不同,两条健壮有力的腿让我想起了家里的鸡,肥美多肉,扎扎实实,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它个头虽只有这些“大鸟”的一半,但看到他出手的速度快、狠、绝,是厉害凶残的头“鸟”。 它骄横地斜扫着,阴狠跋扈。 最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伸出一条奇怪舌头舔着脸上血渍破锣声又响起:“这就是对君王不敬的下场,望大家以此为鉴!嗯,这一百年来,你们跟我守护在此确实让大家受委屈了,既然禽瘣huì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归咎还是勇士又是兄弟更是家人,来,让它永远留在我们心里,并引以为戒......”说完它又巡视众“鸟”,看没有争议声便大摇大摆走到死“鸟”跟前伸出舌头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就退下。呼啦一下,那些虎视眈眈的大鸟们全扑了上去。 这只名为魊鸷的大鸟突地闪现了过来,围着我嗅了一圈,无比陶醉。 我慌忙拉紧了外套,生怕它闻到小白蛇身上的气味,冷汗涔涔。不知接下来它们会怎么对待我,从它们的话语中得知我应该是祭品,很想斗胆跟它讲讲道理沟通一下,但看到它凶神恶煞垂涎三尺的样子,把想说出的话,又硬生生地咽进了肚里。 已无生还的可能,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只希望不要让我太痛苦。魊鸷歪着头阴恻恻地审视着我,猩红的眼珠中闪烁着疑惑,它凑上来把我从头到脚又细细闻了闻,突然倒跳三步一脸惊悸。 “魊鸷兄,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惊慌?”一只大“鸟”拍着翅膀飞奔过来关切的表情让原本恐怖的鬼脸变得更加狰狞。它看看魊鸷又看看我不安道:“此兽甚是古怪,它一来便把我们的圣地搅得山摇地动,你看看好端端的落天坑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一把火烧了藤骷花姑,你忘了我们兄弟这百年来得花姑多少恩情,要不是它老人家从外抓山灵猛禽给予我们果腹,我们能如此精悍强健吗?照我说,此兽不宜献给苍颜灵主,怕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呀,你我也担待不起这个罪名。刚才在众目睽睽下,它焰火燃身,可如今虽看上去呆头傻脑可依然活蹦乱跳,百年以来何曾遇见如此怪异之兽,魊鸷你看,不如我们几个...... “嗯~~嗯,兄弟们,时候不早了,速速将此兽赶入苍颜池中用圣水为它清浊祛污涤尘静养,方可祭献。”魊鸷对这只大鸟的提议充耳不闻,凶狠地瞪了它一眼,便命令众鸟以捕猎的方式硬生生把我又逼回沟壑边,左洞内侧已是一片通亮洞壁上人影绰绰,一条用五彩石铺成的小路赫然出现在眼前,魊鸷顶着人头驼着鸟背粗壮的两脚在前大威风凛凛引路,我第一次看到鸟用脚走路样子滑稽又诡异,众鸟以包抄的方式守着我,边走边发出吱吱警告声,看着它们严以待阵的架势我苦笑地摇了摇。 左半洞比右半洞整整大出一半。 无数条五彩石铺成的小路纵横交错把坟包以组的方式错综整齐排列,小细沟像蜘蛛网一样穿插在每个角落,一眼望去全是椭圆形的坟包,每个坟包占的位置、摆设、大小、形状,就像计算过一样精确,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颜色。 前面不远处五光十色热气腾腾传来潺潺水声,想必就是它们口中的苍颜池。心又开隐隐不适起来,那种熟悉的炙热感慢慢在全身开始弥散。刚想稳一下心神,突感背后一阵刺痛转头看,身后的大鸟正伸着一条倒三角的舌头顶我,舌尖细如钢针,舌面呈酱色又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如被它轻舔一下,血肉全无。 趁它们不备忙从怀里掏出小白蛇垂手想把它甩下让它逃生而去,可它却拧着不走,绕着手臂缠得更紧了,担心被他们发现又匆匆放入怀里,跟随魊鸷来到苍颜池,这个池拔地而起呈梯田走势每格都注满了水,水色不一正冒着滚滚热气,苍颜池在最顶上,一汪碧水倒影在如天眼石纹理的山壁下,左半洞的寸草不生整个山壁纹理深浅不一层层叠叠美丽壮观,璀璨的五彩石上一片狼藉地上满是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蛋壳,近在咫尺的坟包通透盈亮一个蜷缩的人形在内蠕动,离苍颜池越近的坟包越是透亮诡异中又增添了神秘的美。 我被眼前的景像震慑住了,站在原地驻足不知前,后背被刺数下方回神,魊鸷朝我看看,用它强壮的翅膀推我,示意我爬到最顶上那口池中,各路的大鸟包抄过来将我堵得死死。里面水热气腾腾还不停翻滚,这温度就算没到沸点也足可以把我烫死。 无奈地摸了一下胸前衣服内的“辟邪”,颤栗着腾出一手顺梯岩往上爬。令人诧异的看似滚烫的水却是温暖融融,胆子大了许多,这池高度不足半层楼,手脚并用三步两跨就到了顶端,苍颜池水一碧如洗清澈见底如镜面,伸手试了试,冰冷刺骨才几秒手指就失去了知足,心却越来越炙热似有一团火焰将喷欲而出。大鸟在池下只吱吱尖叫却不敢跟随而上,正庆幸它们不能奈何与我,却冷不丁魊鸷如离弦之箭咻地窜上一脚把我踹入池中。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死而复生 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冰水所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美丽的石纹底面荡漾着水波涟漪的倒影,水面上的景物越来越遥远。我双目圆睁僵硬的身子快速沉入池底,池底部平整,来不及闭眼、来不及挣扎、来不及反抗、连呼吸都不来及人已麻木,墨蓝色的水在眼前晃荡出一串串水泡从池底升起,我已跌入无尽的黑暗中。 “冥界的世界是这样死寂的吗?每个灵魂都是孤立的吗?为什么没有其他灵魂在眼前飘来飘去?为什么身体包括我的双眼还依旧无法动弹,难道死后还弥留着死前的姿态吗?这样不是太悲催了吗。小白蛇呢?是不是也冻死了?哦,想起来了,如果死了还保持临死前的姿态的话,那它肯定还在我怀里。”目光能触及的地方就是顶上那一小区域坑洼不平的石壁,一环一环深浅交替的花纹很是好看。 雾看花花非花,情生景景非景,虚探实实非实,袅袅轻纱半遮面,娇身柔骨载歌舞,衣袂飘飘似仙子落凡尘。“哇,好美的女生呀,虽然她轻纱半遮面,可那对迷人的双眼无法遮掩住灵气的星眸......”我仰着头双眼圆眼目不转睛,她在我上方,时而与我面贴面眼含笑意,时而消失在我瞳孔之外难觅踪迹。 这个从天而降如仙子般的女生我是欢喜的。要是我再能像她行动自如我会疯狂地跳起笨拙的舞来。 “她是仙子,还是鬼魂?第一次来冥界不是很清楚这里的情况,很想跟她打个招呼可不现实,如今我如同一具摆姿奇特动作滑稽的雕塑,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对自己的造型回味了一下乐了,应该很搞笑,可转念又想,自己在这个地方要以这样的姿态一直呆下去,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忽然一道金光打断了我的沉思,美丽少女化成缕缕金片在眼前浮荡消失,一切又恢复常态。 死灰般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来了又来了,那熟悉的炙热感又如岩浆熊熊燃起,讨厌这样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不对,我已经死了,挨千刀的,死了也不放过我。 一股股热浪从心开始飞快流过身体的每根血管,你能感觉到它们在血管里奔跑的速度,能感觉到它们强大的力量,整个人都在燃烧,火烫的液体滋滋地从毛孔里流溢出,酥酥痒痒,身边水泡不断冒出,越聚越多,温度也渐渐升高,我如重生般猛然惊醒,马上恢复了知觉,刚想喘气,冷不防一口水呛进鼻孔,顿时一股辛辣直冲脑门,气憋得眼冒金星,慌乱得四脚乱蹬拼命地往上游,池有半层楼高再加上衣鞋的重量奋了九牛之力才从池底窜出水面扑腾到池边,空气一下子灌进肺里,嗓子眼刺痒难忍爆发出骇人的咳嗽声,许久才平息喘着粗气贪婪地吸着空气。 “糟了,小白蛇!”猛吸一口气复又游回池底,看到小白蛇正安然盘在背包上闭着眼,悠然自得。心一惊加速游过去来不及查看便抄起一蛇一包向水面直窜,游回水面时,已精疲力竭趴在池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小白蛇动了一下睁开双眸依然深邃迷人,它嗔怪地看了看我,有些娇羞地伸过脑袋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背包里灌满了水,里面的东西...... “完蛋,手机!记不得手机最后被我塞到哪儿了!”赶紧摸了摸了裤袋,不在。不免有些急,现在的支付方式太过于便利我已养成了不带现金的习惯,要是手机丢失真得连家都回不了了,经过一番搜找谢天谢地,终于在它的专属地我摸到了它,湿漉漉的手机已经开不了机了,忽又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心情沮丧到极点。 嘈杂的“吱吱吱”声令人生厌尖细刺耳如猴嘶鸣叫得我牙根直痒。如果有高科技武器在身边,我绝对把它们一举歼灭。现在池里的水温暖暖的很舒服,一窜窜气泡还不断从我衣服空隙中冒出来,湿淋淋的帽子戴在头上极不舒服。这些大鸟在水池下方沿着苍颜池边分散着围成一圈,虽守护着坟包但嘴里还不得安宁好像在吵架1、2、3、4、5......数了数一共六只,连同死去的那只应该是七只。奇怪了,居然没有发现那只与众不同的魊鸷,我伸着脖子四下寻找仍不见踪迹,洞内的那坟包已去了一大半。 突然,一阵炫目的光芒从坟包中射出照亮了角角落落。 “什么情况?”我看着那个慢慢裂开的坟包,惊呆了。“真得是诈尸?”眼见着那个坟包的裂缝越来越大,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滚烫起来连呼吸也感到困难,掌心灼热又痛痒翻开查看,印在掌心的獠牙伤疤好像变大了不少,细看之下惊出一身汗,在裂开的肉下流淌着滚滚熔浆,吓得赶紧将手放入水里,却只见热气腾腾的水泡冒出水面,熔浆并没有流出来。“咔咔咔”如小鸡破壳,在耳边清脆响起把我从惊疑中拉回了现实。 一团团紫雾,盈盈绕绕的从坟包中袅袅烟烟弥散开去。在内壁上突然隐现出一个妙曼的身姿,只见她低着头半靠着,看不清长相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安静、纯洁、柔美的氛围之中。我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大鸟们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立着。那个女子静坐了一会伸出水葱般尖尖手指整理着柔顺飘逸的秀发,另一手扯下来一片“蛋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咔咔咔”还没回神,又一个坟头相继裂开,出现了一个言行举止外形相同的女子就像是克隆,紧接第三个、第四个相断而出,洞内的光正是这些女子带来的。 “嚓嚓嚓”她们低着头动作一致津津有味地啃着“蛋壳”。原来眼前密密麻麻耸立的不是坟包而是巨型的卵俗称蛋。“那什么蛋会孵化出人来呢?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这些人就是苍颜灵主?我祭祀的对象!”战战兢兢地把身子轻轻隐入水中只露出鼻孔以上半个头,小白蛇很机智地躲进衣袖里。我死死抓住池沿,但水深无立足之地,又要保持静止状态,身子所有的重量全在两只手上,撑不了多时体力就严重透支了。我望身后看了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游到山壁处,利用池的宽度和高度可以形成一个视觉盲区,如果它们不爬上来很难看到。 我偷偷向身后的山壁游去,幸好小时学了这个技能虽不专业但不至于是旱鸭子,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束缚了身体增加了阻力,牛仔外套则像披风一样漂了起来,盛满水的鞋子背包更像巨石一样沉,我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人完全游不动衣服太重了,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每当我紧张或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心就会刺痛炙热,浑身如团烈火熊熊燃烧,在体内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强大力量在涌动撞击似乎在寻找机会破体而出。不出所料,这种让我恐惧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在紧张压抑的情绪中又开始发作。池口并不算很大但也累得只剩下喘息的半条命了。 到了苍颜池内侧才惊喜地发现,山壁处竟然有一块平整的大石板延伸到水里。石板半米宽刚够站,但我最终还是选择蹲在石板上,不想因为起身溅出的水花吸引下面的那些东西,蹲在石板上果然看不到下面。背靠着山壁闭着眼终于松口气了,心刺痛难受得背脊发寒,我捂着胸口使劲地揉搓来缓解疼痛,空气中弥漫着阴森被偷窥的感觉让人心里直发毛。 “魊鸷!”我心一惊,“唿”得睁开双眼,果不其然,就是它那只蓝脖子大鸟。此刻,它正站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上在我头顶上方,它瞪着猩红的眼珠似笑非笑,暴露在外的獠牙微微启开,一条倒三角舌头灵敏地穿梭在獠牙间像是餐前准备。 我咯噔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虚到了极点像做了坏事被抓了个现行,内心渗杂着不祥的预感顿时醒悟,自己并不是苍颜灵主的祭品而是魊鸷的食物。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苍颜池 一汩汩气泡不断从水里蒸腾,左手掌内赤红的熔浆已经延伸到手腕处,嗞嗞冒着火苗似有东西即将从手心里爆出。水如同空气,不能熄灭燃烧的火焰,也不能缓解炙热带来的痛楚。右手掌的月牙形烙印除呈现出赤红倒也一切正常,小白蛇从袖口里探出头来看着我,满脸的怜爱,凝视着它蓝宝石似的眼睛,在深邃的双眸中我似看到了另一双眼睛,正欲凑前细看。 忽觉一股气流风驰电掣般地从头顶杀来,没回过神,又听到刺耳的尖叫声在洞内撕裂,魊鸷像疯了一样乱飞乱撞,右掌内赫然多出了半截长满倒刺的舌头,如钢针似的舌尖正对着小白蛇,可它却不以为然一脸淡漠眼神里全是鄙夷,晃了晃小脑袋钻回袖口内。看着那半截慢慢在我手掌内熔化的舌头石化了。 “刚......刚才发......发生了什么?我的大脑和......和我的身体不......不在同一个频......频道上了?我什么时候反应变得如此迅猛都不需要大脑来支配了......手掌内的熔浆翻滚,虽灼烫难耐但身体却安然无恙无生命之危。我变异了吗?天哪!” 一阵狂风刮来魊鸷又折了回来,落在原来的地方摇摆着一颗诡异的人脑像看怪物一样的审视着我,满眼全是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那条舌头更加肆无忌惮,钢针似的舌尖寒气森森,忽近忽远,忽急忽缓在我眼前戏虐晃荡,我两眼死死盯着这条丑陋的舌头不敢分心。 突然魊鸷腾空而起复又回落原地几番周折,让绷紧的神经几近崩溃。 苍颜池外也热闹异常,蛋壳破裂声、肢体间剧烈摩擦声、咀嚼声、还有......那种不可名状的闺中之事。魊鸷停止挑衅的动作一脸阴笑地看着我,“一个绝望却又不甘死于现状的猎物。”它高高在上俯首而下,我静坐池中举头仰视,一人一兽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互相盯着对方。 “那条蛇果真没说错,让我在此静心等候会有喜事临门,这确实是百年难遇一奇货,吱吱吱!待我吸食其精气,元神滋足神力大增,到时桑骨颜奈我何奈我何呀,吱吱吱,整个桑紫国连同桑紫幽都将是我魊鸷的天下,吱吱吱!”刺耳又沉闷的声音正是从头顶传来,但却未见这怪兽张嘴说话,疑惑中忽感身后有异响由下至上似爬行摩擦声。 我眼珠刚一转。 魊鸷的舌头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向我射来,速度之快不容我反应,更出乎意料外,那条来势汹汹的舌头却再一次在我手掌处断裂熔化。它迅敏收回断舌,大叫一声从断处炸裂出七条更为粗壮的带刺的尖舌朝我紧逼而下。 与此同时,忽感身后阴寒气流似千万利剑刷刷齐响,我不敢回头。 前后夹击,生还无望,但与其坐以待毙等死不如拼起一博,反正也活了近四十年,够本了。我奋力腾手置生死于度外双手合力一把抓住七条舌头,左手瞬即痛不可忍,鲜红的血液如水注流入碧绿的池水中与之一起掉落的还有七条断舌,断舌在水中晃荡了几下便化作黑紫肉糜噗呲了几声又随着白色气体消失在视野中。 还未喘气,头顶那七根断舌啪得又炸成无数条刺舌黑压压地一路压来,背后阴寒之气更甚其声更响虽未受其之伤但其势不得不令我回头,只见背后银光闪闪寒光凛凛如虫非虫悬空密布,此物粗如两指其声震动而出。 我朝着魊鸷伸出了中指在他震怒的眼神中,我微笑着仰面跌入池中。宁烂于池中也不委身其腹,打不过你,但也不惧怕你,更不会让你如愿以偿,这就是我,一个胆小但不怕事永不服输的我。 怎么说我在人类的社交圈中也混迹多年,玩弄权术的、居高临下的、算计耍心眼的、把你当傻子看待的,这样的人我遇见得多了。像你这样把贪婪全放在脸上的飞禽,怎会不知道,你避开它们无非就是想独吞我,就算灰飞烟灭但心也绝不会向恶势力低下廉价的头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沉入池中时。 魊鸷口中那势如破竹强健的舌头黑压压倾泻至水面时稍稍迟疑了一下,本以为它会知难而退。透过水,只见它大喝一声,突然将数以百计的舌头拧成一支足有手臂之粗的箭舌,刺破水面急如星火一路追杀而来,势有不得誓不罢休的架势,但从它腥红的眸子中透露出忌惮恐惧的神情再加上之前种种揣度出它应是怕水。 在水中它的速度不及在空中迅疾。 我突然灵光一现,顿生一计。不再躲避那条来势汹汹的舌头,大胆地伸出双手去迎接,为了避免舌头熔断再滋生出无数条舌头让我措手不及,我便上前用双手紧紧抱住锐利的舌尖,此效果双方都非常理想。我的左手掌不痛也不流血,它的舌头依然强壮有力。 清澈的池水如明镜,但并没有因为它的存在影响彼此的视野。魊鸷双眸中难掩的欣狂代替了原来的畏怯,冲着我咧开了嘴,它那粗大的舌头在我怀里突然分裂出数根触手,瞬间将我整个身子紧紧捆住,并提气想把我提出水面。 果然老奸巨猾,为了能得我这口肉什么阴招都使出来了。 我冲着它也报之微笑,趁它还沉溺在自呜中,猛然发力紧紧拉住它如箭头似的舌尖使劲往下拽,瞧它如此欣喜若狂志在必得的神色来看,它可能低估了我现在的重量,现在我自身的重量加上湿衣湿裤湿鞋还有一背包的水少说也有百把斤,它或许认为在水中的我无力反抗便可任其宰割。 虽然它破水之际有所犹豫但终究抵挡不住内心强大的欲望,那些柔韧如牛筋的触手不知何故此时在我身上已绵软无力形同虚设,随即我拉着舌头快速翻身朝着池底游去,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巨响,内心激动又紧张我知道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死拽着魊鸷的舌尖往池底拼命窜,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本以为它庞大的身体会让我费力万分,可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轻盈。 “难道它没按我的计划跌入池中?”心一惊,急切地回身确认,不曾想,我头顶上方,居然扑腾着一个赤身裸体四脚乱蹬的人。 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差点没把我被水呛死。这个人对我不停用手比划着,水波荡漾粼粼泽光,此人体态健硕肌肤苍白,身高不下一米八,在两跨之间似有一物垂挂而下,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窘得面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此人好像不识水性,池沿离他并不远,只要伸出手划动就可以出水面了,但他却一个劲的往池底坠。 “不对!”我看看拽在手里的舌头,扁平柔软光滑不再像之前的那条尖锐似钢针,连形状都变得大不相同,我顺着舌头往上看去,它的另一头居然在那男子嘴里。心咯噔一下,无法把他与魊鸷联系在一起,毕竟一鸟一人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可是手里这条链接我和他之间的舌头又怎么解释呢? 是他变成了鸟,还是鸟变成了他,这太离谱了,脑中一片空白毫无头绪。那男子垂下的速度很快离我愈来愈近,滚圆溜光的脑袋在水的泽光中更加锃亮,强健的身体无一根体毛,垂挂之物硕大出奇不似人类,一张平淡普通的脸因无眉显得有些诡异,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以防有诈我急忙松开了手,但舌头却并未弹回到他的口腔内,左手掌像吸盘一样把舌头死死吸住,怔怔地看着左掌内那条蠕动的舌头一脸诧异。 “哦,明白了!”我用力将吸附在左手的舌头生生扯下,只听啪得一声,舌头马上弹回这男子的嘴里,而他始终无动于衷以静止的姿态向池底自行垂落,看似无生命体征。 “刚刚这条舌头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这一下下就死翘翘了,估计又要耍什么计谋,还是小心为上......胸口好闷,快憋不住气了......”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魊鸷之死 我左手掌不再炙热灼痛,如熔浆滚烫的液体也荡然无存,掌心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似月牙形乌溜溜黑洞,深不见底血肉早已荡然无存。摊开右手,掌心同样有一个月牙形的洞,颜色如灼火。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紧握成拳,虽使出极限的力气但手指在掌心里犹如插进空气中没有任何知觉感觉,这幽幽深洞居然看不到我手背上森森白骨和薄韧表皮,按理说掌心烂成一个洞那至少手背上的那层皮是应该看得到的,伸出右手轻轻探进左手掌心由表及里,掌内空荡荡轻风自流淌,右手食指已进去一半也感觉不到什么异样,迟疑了一下继续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到最后索性把整只右手都伸了进去。 起初还担心会撕裂手掌,事实却连边缘都没触碰到,里面大得更是无边无际却空无一物,我瞪着眼睛惊愕地将整根手臂从掌心处抽了出来完好无损,左手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漩涡,柱流正是从左手掌的黑洞向外转动如影随形跟随。 我坐在池底,鼓着腮帮,费劲地把鞋子、外套、背包从身上脱掉,打算先去水面吸足气再多跑几趟拿池底的衣物,心中一直纳闷,我们这里动静这么大,魊鸷那些手下居然毫无反应。 “不管了,没气了,再不出水面我也要跟脚边的这个男人一样死翘翘了!”想了想,还是先把鞋带打了个结挂在脖子上,这个死人让我内心恐惧不安,能少跑一趟是一趟,起身攒劲用脚踩住池壁上,用力一蹬,身子还未窜出,脚就被牢牢固定住了。 浑身一凛低头看去,一只惨白的大手正握在脚踝处,这只手的主人正咧着嘴角似笑非笑,吓得我拼死挣扎抵抗,但依然无法挣脱,胸腔压抑膨胀难受得快要爆炸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慢慢从心渗来,情急之中我蹲下身去,手还未触及一股强大的力量快速抓住手腕用力一甩,妥妥地,我被按趴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一手紧扣我手腕,另一手紧搂我腰身。我们脸对脸,胸贴胸,他两腿弓起把我的双脚分叉在他身子左右,紧紧相拥不分离的姿势如同情侣缠绵暧昧,又气又急又恼,我双膝跪地几次起身都被他一手按下。 石火电光中,倏他一个翻身重重把我压在身下动弹不停,肺里仅存的那点空气都被压成一串串水泡消散在池中。双手双腿都被死死扣住,我已无力挣扎绝望地看着,眼前愈来愈迷糊,他那紧闭的双眼惚得瞬间打开,黑色的眼白猩红的珠子,果然是魊鸷,他冲我咧开了大嘴,满眼獠牙。 看神情他并不兴奋反而显得惊慌失措好像在害怕什么。他半跪着压坐在我身上,目光上下游离,一只不安分的大手在我胸口不停摸索撕扯,紧跟着他又将他的光头贴住我胸口东探西听举止怪异。 我看着他,又好像不是自己在看着他,意识中感觉他在轻薄我,但又感觉像在轻薄另外一个人,迷迷糊糊朦朦胧,亦真亦幻。池底躺着的那个与我长相穿着一样的人是谁?我又是谁?她双目圆睁目光涣散双唇紧闭,任由这男人肆意妄为。 “等等,她右手掌处有个小漩涡正在悄无声息地慢慢变大,我低头看了一自己的左手,奇了,居然也有一个相同的漩涡。”魊鸷抬眼看着她空洞的眼睛,突然双目放光,猛然伸手用力钳住她的下巴,一些乳白色似油脂的物体从他身体周围慢慢剥离溶解。 “此兽果真非同凡响,像我魊鸷见过千百万计生灵,任何生灵远在十里之外我就知道它的来路,可我竟对它一无所知,此兽绝非赢弱,所幸丢失两窍我才有幸得之,得此心食,此髓吸此精,才不枉我冒死追来,趁它刚死不久赶紧速战速决......。”混沌中,魊鸷悍戾地用力把她嘴掰开,汹涌的池水就像猛兽一个劲地往嘴里鼻里钻,我一激灵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拉回那个女人身体,猛得惊醒,呛吞了无数口水,从鼻腔直至肺部无比刺痛,胸口窒息躁闷。 我满脑子全是空气,新鲜的空气。那条恶心的舌头正试图卷进我嘴内,吓得我疯狂挣扎着用双手拼命去挡。骤不及防的他见我没死也着实一惊,低眉看了一眼那只挡在他眼前已烂成黑洞的手掌不以为然,甚至眼中带笑一脸轻蔑。那根丑陋的舌头此刻分叉成手状,每个指端带勾像蛇一样灵敏扭动。 他二话不说索性死死按住我胳膊,将舌头对准手掌黑洞直直捅来。他想用带勾的舌尖爆破我手背那层薄皮直贯而入至口腔,吓得我死死紧闭双唇。 出乎意料,他的舌头并没有穿透我手背反而在我手掌的黑洞中越陷越深,这根无限伸长的舌头也终到了极限,魊鸷几次想抽舌脱身终无济于事,手掌中的黑洞正快速吞噬着这个入侵者,那一层层油脂状物体也快速从他脸部分解迅速被黑洞吸食。 他无比惊慌,猩红的眼珠里全是恐惧,时间就在那一刻滞留,我比他更为惊恐,完全吓傻了,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强壮的体格瞬间化成油脂状液体,盘绕在手掌外的漩涡把这个大块头就像吸面条似的咻得一下全吸进了手掌心,就像他不曾来过。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一样,静得出奇。 “刚......刚才,发......发生了什么?”我惊愕地凝视着自己那只烂了一个洞的左手难以置信。 “魊鸷这么大个怎么可能会在水里溶解并被我的手掌吸食殆尽?这实在匪夷所思?而最惊恐的是这么大的块头被吸入体内,身体并未发生异样或不适。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还是根本就在梦中没有醒来?又抑或早已不在人间了?”我又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一条细长的漩涡从手心处一直延伸到水面由细到宽不停旋转,苍颜池的池水正源源不断被吸入掌心,眨眼间,池水已去一半。 “这......这......!这右手好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它已脱离我的意识做一些连大脑都无法理解,更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 转眼之即水池见底气流通畅,压制着胸腔急切地渴求,硬将空气一点点缓缓推进鼻孔之中,顿时浑身轻松起来。小白蛇乖顺地从左衣袖中爬了出来游到我脸上用舌头轻舔着我的脸,酥酥痒痒,我却紧紧抓着它身子,生怕它也会像面条一样被我的左手吸进那个无底洞去。 四下异常安静,我吃力地坐了起来喘了会气。这条蛇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那柔情的眼眸中都快滴出蜜来了,看来是一条多情的小母蛇,也好,既然喜欢我就带它回家吧,家中的那个小淘气应该会更喜欢,一想到孩子,泪水又止不住下来。 苍颜池被吸干后,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半层楼高的水池,四壁光滑无着手之处,如何上去又成了我一个头痛的事情。一声叹息无奈地起身,浑身上下全是水滴滴答答一个劲地往下流,又饥又冷。 外面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依然源源不断送进耳膜,环顾了一下左右,光滑的池壁光秃秃湿漉漉上面镶嵌着七彩绚丽的石头像极了宝石,看这深入其中的架式徒手抠是不可能的。再举目找寻可以上去的可能性,一个呈45度至下而上的斜坡赫然映入眼帘,揪着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这不正是我站过的那块石板嘛,原来在它的下面居然一条“路”啊,在斜坡两侧有两个拳头大的洞,黑溜溜如我手手掌的那个洞一样深不可测。 捡起外套和背包像征性地用力绞了绞水,摸了摸光头走向斜坡,现在是真真得硬着头皮了往前冲了。池外还有很多诡异的苍颜灵主和凶悍的鸟兽怪正等着我去面对,经过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和自身身上发生的咄咄怪事,更加肯定这一切全是梦境,这个梦跟以往的梦完全不一样,以前不管是怎么可怕的梦都会回到现实来,但是现在这个梦却一直醒不过来。 我顺着那条斜坡拖着沉重的身躯气喘吁吁地爬回池沿已是疲惫不堪。又重新坐回到原来的石板上,心下疑虑重重。隐身趴在池沿边查看外面的动静,在山壁凹褶处有一条很不起眼的蜿蜒小道,绵绵长长没落于深处,如不是机缘巧合下是很难被发现。 不知它通向哪里?或许仅仅只一道似小路的痕迹罢了。虽然如此,但此刻内心开始剧烈的争斗着:“闯还是不闯呢?万一那里是条死路又怎么办?沉重的湿衣裤绝对不会让我健步如飞,万一大鸟攻击又怎么应付呢?算了算了,管不了这么多后果了,横竖一死!” 咬咬牙,弓着腰驼着背捻脚捻手地将身子探出池外伸长脖子往下看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苍颜灵主 魊鸷的手下们匍匐在地一丝不苟,地上凌乱不堪到处都是破碎的蛋壳,盈盈发亮,再看去,洞内所有的蛋由近至远通体发光,一个个如婴儿般蜷缩的苍颜灵主在蛋壳内壁上显现出来,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足令人咋舌。 近处更是一片狼藉,“咔嚓咔嚓”随着蛋壳不停地破裂,苍颜灵主也越来越多,冷漠森森,她们一出壳就扭抱一起不分彼此,这里一堆那里一扎,白晃晃一片。起初三四个一抱团,可不多时就剩下一个,而余下的这个又寻找另外一个团继续扭抱一起,周而复始。这些苍颜灵主就在我眼珠子底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湮没无音。 看她们如此专注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唯一担心那些大鸟,但作为祭品,我想它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搏一搏吧!如果再不马上行动,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所幸苍颜池呈梯型走势,并有许多延伸出来的小池耳让我很顺利就到了地面。湿鞋在脚底浸泡得变了形,手扶着洞壁颤颤巍巍一蹑三回头。果不其然,这沉重的湿衣裤让我步履蹒跚举步维艰,还好双方都没有惊扰到彼此。那条深藏山壁凹褶处小道就在咫尺,它凿筑在凹褶处的裂缝中,缝隙底部裂开呈拱门形状,道口深似隧道蜿蜒曲折,双目不可及,其宽度刚容一人进出,丝丝清凉为之一颤,好冷。 裂缝的上部分又封闭在山壁中,小道入口空旷得出奇除了一些零碎的彩石头并无他物。紧张、不安、激动参杂着兴奋连呼吸都成了累赘,此刻手脚更不听使唤,哆嗦着如同风中树叶,拼命克制住内心的狂躁,定了定神使出全身的力气,冲向小道。只听“砰”得一声闷响,我已经在数米开外的蛋林之中了。 撕心裂肺的刺痛从屁股根处生生传来,痛得我冷汗直流,半天回不过神来,倒抽着冷气龇牙咧嘴地揉着生疼的屁股吃力地站了起来,过硬的蛋壳却丝毫无损,恨恨地看了一眼满地的石子,一瘸一拐再一次走向小道边,心中疑虑重重。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我揉着屁股强忍着痛试探性的将手轻触眼前那片看不到的空气,冰冰凉凉,用力住里推透明的空气中又把我的手反弹回来,韧性很强。那种熟悉的触感将我的记忆拉回到了农妇家。 “这看不见,摸得着的东西,无形似有形到底是何方神物呢?难道是神秘玻璃?玻璃哪会有韧性,更不会有通风通气的功能,就算是防弹玻璃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柔韧性,它更像一张网,一张编织慎密的大网。”我哆嗦着轻触眼前的空气,那条隐藏在裂缝中小道就在咫尺,胸口又开始灼痛,同时右手掌也跟着炙热起来,抬手看了一眼掌心火红沸腾的液体,我也迷惘自己是否受某些病毒而引起的变异又或者被某种生物所控制着再或者这一切依然还在梦境之中,我已无法辨别虚实真假,叹了一声颓丧地靠在这张无形的大网上。 蛋壳破裂声愈来愈近,噼里啪啦一个接着一个,我一脸木然静静看着。 “咔嚓咔嚓,她们在蛋壳中虽只露出了半个头顶,并个个背对着我,但从通透的蛋壳壁中隐约可以看出她们不管是背影还是动作都十分相似就像一对双胞胎,这世上除了双胞胎之外,还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哦,对了,她们都是卵生的,就像禽类,在我们人类眼中它们都长得一样,也许在它们眼中应该是千差万别的吧!更何况她们的真面目我从未亲眼目睹,只看了外形也不能断然说双胞胎。 我犹如在囚笼无路可退无处可藏,只干巴巴瞪着双眼看着她们斯文优雅地吞食着自己的蛋壳。但我也不会安坐待毙,生活中我的确人畜无害随和近人,但我也是有底线和原则的,一旦越了那条线我也会自保与反抗。 屁股处尖锥的痛好了许多,我便麻利地把周围的石头收拢起来,如果这些苍颜灵主对我发起攻击,那我也来个鱼死网破,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小白蛇从衣袖里爬了出来,游到我的肩膀上,温顺的用小脑袋在我脸上碰了碰,像是在安慰我,真难为它了,一直这么乖顺地藏在湿漉漉的衣袖里。 心口一堵鼻子就跟着发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噼哩啪啦地湿了一身。透过朦朦泪水的雾气,眼前的那两个人竟赤条条的从仅剩的蛋壳中爬了出来。一袭瀑布般的黑发如绸缎般覆盖着白的刺眼的身体,柔若无骨的身段,漂亮到眩目的腿,举手投足之间都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好一对俏佳人,但让我最惊异的是她们周身那不灭的光晕,朦朦胧胧,如梦如幻,美不胜收啊。 一对可人儿,在我的注视下缠绵多情,突然想到古代一首诗,正所谓是: 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 如此壮观的”造人“场面,看得我面红耳赤,心跳不已,欲罢不能,一脸懵圈,低头瞥见小白蛇扛着个小脑袋,也看得很起劲。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好看的!”我摆正它的小脑袋,强行把它塞进衣袖中,自己却回过头津津有味地继续观赏这免费的成人教育片。 原来她们不是双胞胎呀,居然还是一雌一雄,怪哉怪哉。很想一睹真容可他们始终把脸隐没在秀发中,等影片结束后,我才彻底的恍然大悟。除了工具不一样之外,在他们身上很难找出不同之处。他们究竟是什么生物呢?这真是让我膛目结舌。 看他们与常人也无异,不该是妖邪之物吧!在附近无数个他们两两成群扭缠交叠着一起,悄然无声做着闺中之事,白晃晃亮堂堂。 “嗯?那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有些不大对劲,尤其是上面的那个。”几分钟后,我发现了异样,上面的那个人渐渐升空,他完美无暇的身子越来越白,越来越庞大,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半空,随着一声闷响他就像礼花般炸开,绚丽多彩的星沫点子如昙花一现,继归于尘。 在惊愕中,洞里飘浮的人越来越多,在挤碰中绽开了美丽耀眼的光芒。而幸免下来的人又争先恐后搂抱叠加一起,由一个到多个直到无缝可插,这个熟悉的场景就是我刚刚爬出来苍颜池时所见到的,但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抱团取暖。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消失了?这么快就消失了吗?他们从蛋里出来到结束,也就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这样一下子没了!也没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也没有呼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更没有看一眼外面美好的世界,就这样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难道他的价值就是延续下一代么?”莫名的心酸与失落一齐涌上心尖。那些剩下的人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表现得很冷漠,冷漠的好像那份温存从未出现。 “唉,人世间不也是这样吗?这也许就是自然界生存的法则吧!”但最让我感到疑惑不解事是,原本扭抱成团的人,到最后却只幸存了一人,其他人在我的眼皮底下却神奇地消失了,没有征兆,没有痕迹,而幸存下来的这个又奋力挤进另外一个团体中,周而复始,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肤色不像原先那样一洁白通亮,而呈是现出多种不同颜色的肤色,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着每个角落。 我无心再看,背靠着身后那张无形的网慢慢用手摸着,不管是人为的还是天然形成的,总不能把这整块山壁都包住,争取总比放弃更有活下去的希望。洞内虽暖和但终抵不住那一身湿衣湿裤所带来的寒气,身子颤栗得更加厉害,这是喜悦带来的颤抖。 终于摸到这张无形网的边缘了,此刻我正摸着山壁往小道方向走,内心无比激动与忐忑,想着马上就可以离开,脚步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一米、两米、50厘米、10厘米......这个小隧道像等了几世纪般亲切,我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把小道给吹没了,摸着洞壁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小道内倒也宽敞,平整的地面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石子,这些石子像是从地下长出来似的参差不齐。一股股暖风正从小道深处扑面而来,当人处于高度戒备时,身体接受外界刺激的强度可以提升几百个度,足可以把零点的感觉阈限扩大扩大再扩大。 我身后的蛋壳咔咔嚓嚓正紧锣密鼓般进行着生命地演化。 突然,一束刺眼的红光冲向洞顶,经久不散,隔着苍颜池也看不到数丈之外的蛋林中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怪事,原本宁静的深洞也变得嘈杂不安。窸窸嗦嗦似有千万爬虫朝红光那边边涌去,那红光经久不灭,掌心中火热的液体更加张狂沸腾,我能感觉到它那按奈不住的兴奋,吞噬一切的欲念,还有不可言状的霸气,这种强烈的感觉从掌心顺着血管灌入同样炙热的胸腔中。 哗啦啦一片声响,一群不同肤色的苍颜灵主黑压压朝着我这方向挤来,里三层外三层,一路相互交融羽化再交融再羽化,缤纷绚烂,周而复始,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喜悦。 片刻,洞内变得寂静空旷,这些生物慢慢褪去消失,只留下一洞破碎蛋壳,刺眼的红光也渐渐地褪去,一个滚圆通红的蛋显赫出来,巨大无比,血红通透,矗立在我眼前格外惊心。 我呆呆地看着,忘却了害怕,忘却了恐惧。 “咔嚓!”蛋壳裂了,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作响,从蛋壳中露出两个头来,他们背靠着,一头黑发遮住了全脸,妙曼的身姿无不让人心动,就连我这个女人也深为叹之。他们啃食吞噬着蛋壳。 奇怪那些“鸟”怎么不出现,这边动静这么大,它们是在原地匍匐,还是睡着了?现在魊鸷死了,它们真要是出现,绝对会把我吃掉。不过,刚才看他们匍伏在地,如此恭敬,想必这个苍颜灵主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们很快就把蛋壳吃尽,那血红柔和的肚子在他进食中不断膨大。我的心没来由紧张了起来,担心他会如烟花般炫丽消失,也怕他向我冲来,现在我已逼绝路。 他们啃噬完蛋壳后才注意到彼此。 柔和的光线,躁动的气息悄无声息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流淌起来。他们没有任何的戏份,赤裸又坚定,直驱而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时间在他们静止的状态下停止了转动。 如果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我倒是很愿意做一个吃瓜群众,现在,我忙着逃命。洞底非常的安静,炫丽的光彩再也没有射放出来,“难道这些成千上面的苍颜灵主,自己把自己玩绝迹了?单单只留下眼前这两个了么?”对我来言,越少越有生存的机会。 我摸着身后那堵无形的墙,一边留意着那对可人儿。他们这样的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我却还没有摸到“墙”的终点在何处,心里焦急万分。 等我再次回头时,一晃眼,两人却少了一人,上方的那人不知何时悄然无息地不见了。我用力地揉揉双眼,确信在空旷的平地上只躺着一人。她张望了一阵之后,就把身子平躺在地,静静地等待着。不多时,她的肚子奇迹般地鼓了起来,如孕妇无样。 惊愕地我停在原地。 没过多久,在她的身下多了一个蛋,银光闪闪,光彩夺目。蛋不大,与鹅蛋相差无几。 看着眼前的那一幕,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 “人不是胎生的吗?怎么会下蛋呢?难道,这些苍颜灵主并非是人类,不是人类又是什么生物呢?外星人吗?”心,又开始狂乱地敲响。 只见她双手举起生下的蛋,那份温柔、那份溺爱与一般母亲无异。它手捧着蛋,就像搓面团似的不停的揉搓着,像是要把所有的爱都揉进蛋内。 突然,她停下动作,抬头朝着空气嗅了嗅,好像在寻找什么。直到那柔和的光向我游过来时,我才如梦初醒般猛得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一阵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筑的堡垒里,一手拿着一块石头,准备出击。 好奇又紧张,甚至少许期待着她的到来,一睹她的芳容,我想我肯定疯了。 “近了,近了”。望着那美妙身段像蛇一样渐行渐近,紧张的胸闷气短快要晕过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就在我脚下,我一动也不动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她。乌黑油亮的长发盖住了脸,她低着头,细细的东嗅嗅,西闻闻,一步一步的朝我靠近。 我已无去路,背后抵着我的是那堵无形的墙。她用手碰了碰我的鞋子,想抓着我的脚顺势而上,我机灵的一闪躲了过去。她仍旧不依不饶的跟着我,光洁白嫩的身段并未因石子而受伤,依然完美无缺。 她低着头,不停地吐着口水,一口一口永无止境的把口水吐到我的鞋面上。我顿觉恶心,顺手一把将她推翻在地,头发下的脸在仰头之即露出了山水。 一张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惨白的脸,两块褐白色大眼分别占据了半张脸,眼下长有棕色三角鼻,没有下巴,凸出一张乌黑丑陋的裂唇,脸上倒插着稀稀拉拉褐棕色的尖刺,此景只在影片中,而现在面着这长相怪异活生生的生物,坚强的心彻底崩溃,妖......妖怪!我已经吓得两脚发软,连话都卡在喉咙里。 她转身反扑,将我的双脚紧紧捆住,对着脚开始不停的吐着气,极速如车轮,随着她的动作,我的脚很快不能动弹,像被冰冻住,又冷又痛,这种感觉如燎原之火迅猛蔓延至全身,直至头部,我惊恐地瞪着双眼看着她的娴熟的动作。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动弹了?是不是要被吃掉了?”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纷纷闪过,但最终没有答案,因为,我觉得好困,好想睡觉。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托 孤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一片漆黑,我仍旧动弹不得,身上像无数张保险膜一层一层将我从头至尾严严实实地封裹起来。窒息地绝望让我狂乱。 “空气,空气,我需要空气,胸口憋得快要爆炸了。”我试图想扭动身子,但一切的行动都局限于脑海中,身体并不听从你的使唤。 “小白,小白!它还在我的衣袖里么?”一想到这条柔弱的小白蛇,无故陪我葬身于此,泪水滂沱中我又陷入昏迷。 黑暗中,我不停地奔跑,粗重的喘息声,始终的在耳边回荡,我一直想甩掉那种窒息的感觉,可是脚步却那样的沉重,一陈陈邪恶的笑声,不时冲击耳膜,我快疯掉了,大声地叫着,却没有声音发出来,我害怕到了极点,眼泪不断地涌现出来,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再无气力起身,只能转过身,惊恐的望着背后。 一双猩红的眼睛出现在黑暗中,狰狞地笑声不断涌来,有些熟悉有些遥远。一个身影跃入眼帘,好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一直嘿嘿阴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将手里滚烫的火球,一个一个砸向我,熊熊的火焰舔舐全身。 我猛然惊醒,瞪着绝望的双眼,心中轰然一震,仿佛被雷霆所劈,浑身灼烫难忍,体内似有溶浆意欲喷薄而出,闷喝一声,万道金光应声而出,刷,刷,刷,撕碎了黑暗,冲破了枷锁。 我颓跪在地,扯着脖子谒尽全力拼命呼吸着空气。稍有回神,便急切伸手摸进衣袋袖,但,袖内空空如也。 “小白蛇呢?”我疯了似的把所有的袋子里里外外翻腾了出来。仍旧不见小白蛇那玲珑的身躯。它,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条可以听懂人语的蛇,它是我的精神之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朋友。 我怒不可遏,腾地站了起来。 “这该死的妖人,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不将你撕成碎片,枉得我来此一遭。左右寻访,可那妖人不知踪影,我忿火中烧捡起石头冲着暗黑洞天的空气一顿乱砸。挥手之间,一道道金光赤焰犹如火龙烈凤呼啸而出,所到之处火光冲天,嘶声连连,恶臭扑鼻。 无不例外,那生物尽也在其中。 只见她抱着她刚产下的蛋,急急朝我再次爬来,身子更加惨白。 我瞪愕地望着她,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看她原路返回,又骇得我魂飞魄散,向后跌退,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先前誓死要灭了她的熊心豹胆化作一身冷汗。 我盯着脚下那段身姿,惊惶万分,一动也不敢动。 她举着手里的蛋,仰着一张瘆人的脸,急盼地等我的回应。这下我看得仔细,她两块褐白色大眼,并非是眼睛,而是皮肤的颜色,就像胎记。她就这样冲着我举着蛋。我倒退一点,她就跟进一点,我吃不准她的用意,也不敢贸然做出决定,原本以为,我们会僵持很长一段时间。 始料不及,她见我没有回应,几番尝试想站起身,但以失败告终。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我脚下扭动身子,拼命拉我衣裤,示意我蹲下,她的卑微,不由得让我心一软。 远处魊鸷的手下们在烈火中苦苦挣扎,烈焰自主窜跳,东扑西走,贪婪地吞噬着每个角落,洞底顿时火光烛天,亮如白昼。 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蹲下了身。 她,忙不迭的把蛋塞进我手里,无声轻抚,柔情似水。复仰脸看向我,“姑......姑娘,莫惊慌,请......请把苍颜灵主,带与......桑骨颜......我.....我!”她话音未落,却已飞花成影,只留下一颗蛋。 “喂.....喂,你等一下,等一.....哎呀,我去!”我拿着蛋,欲哭无泪,“这里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什么东西都往陌生人手里塞!”我烦躁地站起身,气得手舞足蹈,“如果我有罪,请用正义来惩罚我,不要这样来折磨我,我现在人人鬼鬼不的,我......”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如缺堤的洪水,汹涌奔来。 “聱牙的东西都没有送到,现在又来了一个桑骨颜.,不是送衣服就是送蛋......这叫什么事啊!”此时,那枚蛋,正平稳地躺在我手中,它轻如鸿毛,毫无分量,蛋壳表面如蚕茧。 左手恢复如初,那个黑洞就像未曾出现一样。我流着泪,将蛋收入行囊,脑中依然念叨着那条蛇。 朦胧中,一轮青晕在小道边若隐若现。 我一激灵,飞奔过去,然不出所料,正是我那条心心念念的小白蛇。我低喃呼着,轻手将它捧入掌内,见它安然无恙,泪水更是盈盈而出,洒落于它冰凉之躯。 正当人蛇沉浸在重逢的欢愉中时,冷不防一道强光风驰电赴飞射而来,速度之快,猝不及防,刺眼的强光,闭眼都感知它的光芒万丈。绷紧的神经却并未感受到火光的灼痛,身后那堵无形的墙,此刻,正发出像塑料被点燃的“滋滋”声,忍不住好奇,回首张望。 一把大刀赫然横插半空,滚滚赤焰盘旋在刀身之上,形成一股强劲的龙卷风,急速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喷溅出火点星沫煽燃了身后那张无形的网,烧了好久,方烟消火灭。 一波又一波的强光如核弹炸起又骤地消失在刀身之中。而我却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目睹着这一切,惊愕之余细细端详起手里的大刀来。 刀身由一条泛着红光的细线勾勒出弯月形,刀面包罗着一望无垠璀璨而神秘宇宙星辰,浩瀚的星际变化尽在刀身,看得我头昏眼花,心惊肉跳,担心稍有不慎也被卷入到这神秘浩瀚的星际中。 跃过刀面,眼光移向刀柄。 这刀,居然没有刀柄?两条刀型的轮廓红光细线居然牵引在我右手,随着我的脉动欢快地跳跃着。它看似与我丝丝相扣,却又不受我大脑控制。 痴愣中,这刀晃了晃,突然消失不见了,在右手掌内赫然呈现出一颗獠牙——原先消失的那颗,还未定神,它又没了踪迹,一切回归如初,如梦境般恍惚,要不是在瘪嘴光头提醒下,我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唉,敲了敲有些空洞的脑袋,轻叹一声:“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想得太多也改变不了什么,先找到出口再说。”我一手捧着还处于痴呆状态的小白,另一手则伸进衣袋里,借着火光大步流星朝向小道内奔去。 “小白,你肚子不饿吗?我都快饿死了!我冲着它,低声呢喃。“你肯定没有吃过我们那的炸鸡腿吧,那鸡腿炸的酥酥的,咬上去,嘎嘣嘎嘣,那个脆呀!轻轻嚼上一口,那个香啊!保你吃了一只还想要第二只......”说话间我用衣袖不知擦了多少回流下来的口水。“唉,只可惜,我现在吃不了了,牙齿都掉光了!”我落寞地又叹了声气。 四周火焰逐渐消失,黑暗又吞噬着了一切。 “小白,睡着了吗?太黑了,我害怕,借点光,可否?”黑暗中,我不停的被又硬又冰的石头碰击着,又痛又怕。 话音刚落,一层乳白色的光晕撩开了黑幕。在幽暗的朦胧中,眼前倒立着许多大小不一金黄色柱状物,在朦朦晕色中放射着耀眼的光辉。柱上密集着五彩缤纷,样式各异的彩石,恍惚间,我好像来到了一个宝石的世界,金子的海洋。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引客岩 小道镶嵌在山洞之中,就像是山洞里的一个小隧道。 道路弯弯曲曲,时上忽下,时宽时窄,越往里走越壮丽雄伟。有形如高山流水,潺潺自流;有形如田园小居,悠然自得;有形如雄狮猛兽,凶猛威武;有形如傲龙腾云,映水藏山......走一路,看一路,叹一路,千奇百怪,惟妙惟肖让人桥舌不下,这真正是大自然中鬼斧神工的绝妙之作。 我借着小白蛇弥散的光晕,天马行空漫步于犹如仙境般的溶洞中,满目的奇石千姿百态,妙趣横生。时间在脚下慢慢流逝,不知走了多久,身子疲乏困顿,饥饿难当,仅靠着强烈的意念坚持到现在。 光晕越来越弱,断断续续,小白蛇也累得软趴在我手腕上,连盘绕的力气都没有,我停住脚步,将它搂在怀里。 黑暗的洞内,繁星点点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石壁上,闪闪地发着光。 “宝石么?”内心好奇中带点莫名的悸动,刚想伸手去摸,脑中突然闪过,恐怖片里的尸虫,惊出一身汗。 丝丝凉风拂面而来。 柔和的金光洋溢在前面,我加紧了脚步,一方“花池”在这些金海宝林中,脱颖而出。 这是一片神奇的“花池”,无数色如琼脂玉液的“珊瑚”将这里映衬得如同海底的宫殿,金碧辉煌又千姿百态,有的像一朵朵硕大的牡丹静静地绽开;有的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有的连成一片像海底的森林;有的像分支的鹿角一片片格外惹人喜爱;有的...... 在唏嘘声中,情不自禁轻手掠过这片“花簇、火海......”冰凉、滑润的感觉流连于指尖。在琼脂玉液中,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在手指的触动下,慢慢绽放着细腻而艳丽的花瓣。 “石头也会开花?”我如堕云里雾中,一双看向小白蛇,想从它的表情中得到一个未知的答案。它眼皮动了动,居然很鄙视的瞟了我一眼,低头继续睡它的觉。 阵阵清香随着跌落的花瓣幽幽飘然。每一片展开的花瓣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从不重复。 一颗黝黑乌亮、璀璨眩目的珍珠赫然坐落在嫩红色的花蕊之中,通身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一时没忍住,手一贱,摸了一下,谁知它竟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吓得我慌忙甩掉小白蛇双手接住。 “事出有因必出妖!”果不其然。 珍珠落地时,瞬间,地动山摇。 “地震?崩山?不会吧,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我可什么都没有干,如果,真出现山崩地裂,而且,这种事又恰巧被我碰上,那我真真是衰上加衰了!”我慌忙捡起地上那条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小白蛇,匆匆将珠子胡乱往口袋里一塞,借着小白微弱的荧光,拔腿就跑。 山洞只晃了几下,复又平静。 “搞什么东东呀,吓死了!”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小白蛇好像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我冲它坏坏一笑,提起它的尾巴甩了甩,瞧它散了架身躯软软的躺在手心里时,我所有的不快都随之烟消云散。 寂静的山洞,似有流水之声,我停住脚步,侧耳倾听,没错,好像就在前方。内心顿时充满了力量,跨开步子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弯口。 “叮叮咚咚”的流水声越来越清脆,仿佛就在眼前,丝丝清凉的微风杂带着水气,给疲惫的躯体带来了希望。 转过一个深深的大弯沟,满目的繁荣映入眼帘。 漫山遍野流光异彩,灿烂如星空,璀璨如明珠。各色花草,争相斗艳,淋漓尽致地挥散着艳丽的光泽,一条宽阔细长的瀑布犹如落入凡尘的银河,波光粼粼,哗哗作响。两山夹缝中一条耀眼的五彩路,如盘龙银蛇蜿蜒直入深处。 我兴致勃勃地赶到,却不料一条幽深的峡壑挡了去路。沟宽百米,深不见底。 “我勒了个去!什么鸟地方啊!我要被整死了!真当以为姐姐好欺负的,啊!信不信,我劈了你,啊!死妖怪,臭妖怪,出来,不要以为躲在里面使阴招就了不起了,有本事,就出来......”此刻的我就像疯子,对着空气又跳又骂。 本以为自己的手掌会再现强大的神奇力量,左手现漩涡,右手出烈焰。会因为情绪激动会变得亢奋,迸裂出熊熊烈腾腾翻滚,只要轻轻一挥,就会如脱缰的野马,席卷着一切,吸入星际之中。 然而,此刻,两手如常,普通血肉。 从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骂过,叫过,哭过。直吼到声嘶力竭,瘫软在地,才将自己的郁结之气全倒了出来。现在气也出了,血也顺了,倒也舒畅了。目前得想想办法怎么过去。我可不能因为一时之快,毁了那一线希望,我是个有修养的女人!!在小白惊愕的眼神中将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我四处张望了会,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有一条墨绿的道路铺在深谷上方,连接着两边的世界,旁边还立着了块石碑,我脚不沾地飞奔过去。 “引客岩!”三个大字强有劲的刻在黑色石碑上,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瞅了半天,没看清。引客岩由很多型如飞碟的石头挤拼成一条路,石与石的衔接处,空隙大,边缘薄,石面小又圆滑,踩过去得要十二万分的小心,稍有不慎,必掉入这万丈深渊,尸骨不存。 谨慎的手扶石碑,伸脚试探着轻轻点了点岩石。 还没有回脚,只听“咯吱”一声巨响,岩石晃了晃,悄不声息地跌落在幽深中。 冷汗一阵阵的从毛孔里不断渗出来,我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点了一下,就平白无故的掉了一块石,更不用说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好像说的就是我吧!望着石碑上那血红三个大字。抓起一把石头扔了过去,什么狗屁的“引客岩”,明明就是引魂路。一点都不尽尽地主之事,尽出这些为难客人。难不成让我跳过去,飞不过去?我的“人格分裂”又开始了。 “那你过还是不过呢......?”心中一个声音弱弱地问道。 “过,为什么不过?”另一个坚定的声音,立刻打断了一切杂念。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一定要它掉下去之前快速跨过去,也让姐姐演绎一出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镇 魂 背后是一片空旷的平地。退至到一定的距离后,将小白蛇扔进背包,深吸了几口气,舒展了下筋骨,生死就在这一刻,我要拼的是速度和精准度,还有......就是运气。 迟疑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 稳稳了神,运足了气,大叫着了冲向引客岩,提气如蜻蜓点水拼尽全力跨大步子,再借助脚与岩石的弹力,五六块一跃,七八块一纵,轻快跳跃跑动着。所幸,每一块悬浮的岩石大到足可以让我站住脚,等岩石掉落时,我已踏在另一处了。 离对岸仅三步之远,眼看快要上岸,心神一松,脚步一滑,整个人向右倾斜,吓得我赶紧趴在石头上,大气不敢出,尽管胳膊尽最大限度左右张开,但手指却刚刚扣在岩石边上,毫无着力。岩石像刚睡醒了似的,慢悠悠地带着我转了个身。 “完了!” 脚下是深渊万丈,我悬吊在岩石下,扣在边沿的十指根本无法承受身体所有的重量,殚精竭虑咬着牙床硬挺着,这是我临死前最后的绝望。在我松手之即,岩石又翻了个面,但我已筋疲力竭再无力支撑,由着下坠的惯性向着黑魆魆的万丈,像陨石降落。 人生,原本就是风尘中的沧海桑田,只是,回眸处,世态炎凉演绎成了苦辣酸甜。许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许多事看着看着就淡了,许多梦做着做着就断了,许多泪流着流着就干了。我没有挣扎,没有喊叫,死死紧闭双眼,令人眩晕的跌落感让我五脏翻腾,脑中一片空白,速度之快,连回忆都不给它留住。 心境如水,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 突然,一阵强风,不知从哪里窜出的一股神力,拽住我衣领一把甩上了岸。 心中有所触动。 回想着自己刚才为何会如此鲁莽胆大,如此勇敢果断。是内心的侥幸?是自己巨大变化后的优越感?还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求证,是否再出现生命的奇迹?细想之下,好像这些因素都占据了一部分。但很肯定的是,这次出手相救的并不是自身带来的力量,而是另外一股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心头莫名涌起五味杂陈。 “哈哈哈!多谢相救!多谢!哈哈!”心酸苦涩得难受,又无处伸张,只能对着空气疯狂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越来越多,浸湿了胸襟。有人说,因为流泪了才伤心,因为颤抖了才害怕,而我为了劫后余生而哭泣。 我笑一回,哭一回,许久才平静下来,回头望望,铺路岩石连同对面的碑石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恍然入梦几场,回首已不知归路。 抹了几把脸,静心静气,便快步闪入彩石之中。沿路的奇花异草,无心睱顾,沟渠内的奇光异彩,无心眷恋。闷着头,目不斜视一味赶路,我~~~只想回家。 七绕八8走了很久,四周渐渐的被黑暗所代替,星星点点的小虫,在身边飞来窜去,好不快活,绿绿的荧光下,隐现出两边粗壮的大树,脚下的路并不好走,时不时被树根拉扯,勾绊,这条路是由地下的根茎穿插而成了台阶。 洞?前方不远,有一个洞口。柔和的光正透过洞口,洋洋洒洒映了进来。 激动、兴奋、开心!终于看到外面的世界了,终于可以离开了,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些天,不吃不喝不眠,能挺过来,亏得体内的那颗泣血丹,要不然,别说一个我,就算一百个我,也早已暴尸荒外了。想到这时,无比虔诚跪地朝天拜了拜,以谢蔡生的施舍之恩。 虽有泣血丹保命,但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是强烈的求生欲,让自己一次又一次打败懦弱的自己,最终曙光在即,黎明也就不远了。 我跌跌撞撞摸到洞边,探头一望。 一轮圆月悬挂在九天之上,银光洒满寂静的森林,是那样的安静,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草木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到处都是虫子悠扬的鸣叫声。夜的气息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祥和中处处暗藏着杀机。 我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林海浩瀚的森林里。 折腾了半个世纪,还差点搭上老命,到头来却依然茫茫然不知出路,心情沮丧到极点,头皮处酥酥麻麻一阵阵刺痒,光滑的头皮上,刺拉拉一片,毛囊里的头发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抱过背包,掏出那枚蛋,它完好无损,不经意间咽了咽口水,这要是一颗正常的蛋就好了,一想到它的母亲,莫名恶心。 旋即又意识到背包内还有一条蛇,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手在包内搜寻了一回,并未触碰到它柔韧清凉的身体。脑袋“嗡”得一下炸开,这小东西经常一惊一乍玩消失。 “小白,小白?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陪我说说话,好吗?”我抖动着嘴唇,眼泪已流了下来。“小白,我害怕,好害怕,你出来......!”我边哭着边开始翻箱倒箧在背包里搜找。 正当我沉浸其中,忽感耳鬓处一片冰凉,心一紧,回头一看,只见小白正趴在肩膀上,用小脑袋碰撞我的脸,它嘴里还含着一颗珠子,吐不出来咽下不去,眼神慌张迷乱。 看到它,我收住了泪腺,心定了。 “天哪,小白,你饿疯了呀,这是珠子!不是蛋,不能吃!而且还这么大一颗,你这么小怎么咽得下去?”我从它嘴里生拽活拖终于把它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月光下的小白蛇,灰暗无光泽,身子比原先小了一大轮,要不是它两侧轻柔鬓毛和白玉般的鳞片,我都不敢确定是它了。我惊疑地看着它,在短短时间内,突然变得如此的萎靡不振,我记得我最后一次是把它丢进背包里的,它在我背包里发生了什么事,才变得这样。 “苍颜灵主的蛋?不可能不可能?这蛋没嘴没手的,对蛇造成不了伤害,那会是谁......哦,对了,饿的......!”我哑然失笑。 小白蛇游到我手里,用脑袋拱着那颗珠子,频频向我示意。 我捏起那颗从洞内带出来的珠子在月光下细看。它有珍珠般的饱满圆润;有钻石般的流光韵彩;有露珠般纯净透明;我歪着头琢磨了半天,“嗯,应该是很值钱!” 小白蛇绕到我手腕处,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吃它吗?”我看看它又看看手里的珠子? 它点点头,张嘴含住珠子,小脑袋往后一仰,示意我,吓得我赶紧从它嘴里抢过珠子。 “这珠子你想吃?”我还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追问。 它摇头。 “不会是......让我吃?”我狐疑地继续问道。 它坚定地点点了头,满眼星光。 “你傻啊!你是不是饿傻了?这是珠子哎,我不吃......你也不许吃,要卡住的.....等我们出去了,我把这珠子拿去卖,换几个钱,到时我们再大吃一顿!”我也不知道这珠子到底值不值钱,哄哄它,我知道它心疼我饿肚子,自认为好吃的就非让我吃,万物皆有灵性。 可它却不依不绕,非缠着我,扭不过它,假意把珠子放进嘴里,它看了我一眼,欣喜万分,露出尖牙,张嘴在我虎口处,一口扎下。 我啊字还没有喊出声,它就松了口,手上多了两个黑溜溜的血洞,鲜血股股。 它吧唧着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眼中有些小火苗。 我心中也有火苗,已经开始上头。 “你这个冷血动物,我以为你有多好心,原来是抛物嗜血啊!你当我是铁做的么,这么硬的东西,我吞得下去么,就算吞下去了,我不会死么.....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我的精神支柱,时时都在担心你,记挂你,你倒好,时时都在算计着我......我知道你饿了,我知道你......”说着说着就更咽了,心里好难受,我冲它发什么火啊,它只是一条蛇,它哪懂得什么呀,只是单纯地让我吃饱,这样,它才不会感到内疚。 我轻轻摸了摸它的额头。 “你喝吧,我没事,你看你都快瘦成一根筷子了!”说完,将手凑近它。它并没有接受我的好意,围着我的双手火急火燎找寻,誓有不找到绝不罢休的地步。它那个较小的身子,弱不禁风,摇摇晃晃,顿生怜悯之心。 “唉!”我无奈地叹声气,把珠子摊在手心呈现在它面前。它立马咬住珠了颤颤巍巍地沿着手臂想给我投食。 我取下珠子。 “这么大的一颗,又没有水,我没法吞,是吧,要不等一下,找到水我再吃,可好?”我近似哀求。 它转头盯着我手上的两个血洞,一汪深邃的眼睛透着欢愉。 “你的意思,让我喝几口血,将珠子吞下去?”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它,“这个也太重口味了吧!” “动物的思维模式都是这样?”我想起了猫呀狗呀,都会舔自己身上的一些器官或者毛发,细节之处,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战。 我深吸了一下,故意张大嘴巴,当着它面,将珠子放进瘪干无牙的嘴中,夸张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还故意张着嘴巴让它看得仔细,其实,我把珠子压在了舌苔下,“我堂堂一个人类,怎么会听信一条蛇呢?” 它很开心,像孩子般扑到手边对着血洞,“滋滋滋”吸起血来,所幸它无毒,要不然不是打针的问题了,直接是送命了。 突然一股暖流从舌苔下溢出像阳光落在肩上,放松的身体,感觉每一丝肌肉都在舒展,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冲击奔腾,困倦之色一消而散,浑浑噩噩的浑沌一扫而静,顿感神清气爽,而舌苔下的珠子却消逝。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涸辙翁 心一凉,不敢作声,舌头像泥鳅上下左右翻滚,但在狭小的空间里愣是没有找到那颗珠子。毋庸置疑,刚才因担心珠子会滑入肚中,故死死压在舌根下,整个过程都紧闭双唇,连吭气都不敢。“那珠子怎会凭空消失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白蛇心满意足地躺在手掌中,微闭双眸,一脸的享受,晶莹剔透的身子光亮通透,散发着晕光,洁白柔和,每一片玉石般的鳞片下蓝光溢彩,细软的鬓毛仙逸虚幻,美丽不可方物,圣洁不可亵渎,貌似它已经复原了! 起风了,幽深的森林,茂盛的灌木,“刷刷刷”作响,草木皆兵,令人胆战心惊不敢久留。 我迈开步子,惊起一片哗然。 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如点点银白的星光、灵动的在草木中、枝叶间飘浮飞舞,像银河落入凡间,连皎洁的月光都失去了它的光彩,我干涸的心如少女般渐渐柔软,悸动起来,“呵,我的青春,曾也如此美好过!” 我背着月光向前走着。 丛林中,惨惨淡淡,似虫吼兽鸣,声怯微微,绿光盈盈。害怕从密林中串出一只吊睛白眉锦大虫来......不敢想象的画面,更加快了步子。 灌木丛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平整的草地,草长没膝,萤火虫成群结队,如璀璨星空。总感觉身后有东西跟着如影随形,亦趋亦步,心中十分慌张手握着拳头手心一直冒冷汗我不敢回头看。 脚下没留意,闷哼一声,掉进了一个黑黝黝的矩形坑洞里,洞不深,三米左右高,两米宽,所幸底部是绵软的泥土,吃痛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我抬头向上看,“如果有人跟踪肯定会好奇我的失踪,前来察看,不过,这巨岩壁立,险象环生,树木参天的原始森林里,一般人是不会也不敢前来,除非是两类人,一类是走歪门邪道的,一类是保家卫国的......但直觉告诉我,这个跟踪者并不是两类中的任何一类......”一阵寒意顺着脊背向寒毛走去,毛骨悚然。 我坐下身子,两眼死死地盯着上方。 果不其然,坑边出现一个脑袋,贼头贼脑的,那轮廓似曾哪里见过......! “涸辙翁?”我惊恐地捂住嘴。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特意在洞口等候?还是不期而遇?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脑中一片糨糊。我冷汗涔涔不敢妄动,怕惊动了上面的人。 他往坑里张望了一会,转身走了。 这坑虽不算高,但徒手攀爬还是有难度,我在坑里转了一圈,坑内有大大小小的洞,大的可以容人,小的可以垫脚,但是每个洞都没有一定的规律,相距的间隔近得又太近,远得又不够不着。 正焦急着,听到上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涸辙翁又折回来了。 慌忙中,胡乱钻进其中大洞,洞内漆黑如墨,伸手探探,前面空空荡荡。我又壮着胆子继续往里爬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涸辙翁已经从上面跳进坑里了! 我静静地趴着,不敢出气。 “姑娘?姑娘!”涸辙翁的声音在坑内回响。 “难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可这甘甜馥郁的香气,应该不假......!”涸辙翁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角角落落地对着每个洞口细细嗅着。 “啊,姑娘,你在这里藏着啊!我就说自己没有看错......!”突然,涸辙翁惊天动地的声音再次在脚后跟炸起,炸得我差点口吐白沫,就地升天,哪顾得什么,拼着老命就往里面钻。 洞内异常闷热,胸胀气短,差点窒息。涸辙翁不依不绕紧追其后。 这洞很深,很黑,看不见任何物体,曾一度认为双眼有夜视功能,但随着手掌复元后,所有的感知觉也都回归正常。生死一线,一切抛在脑后,但愿前方不是死路。 洞内并不宽敞,涸辙翁他身材魁梧粗壮,时不时被卡在细窄处,咆哮着硬生生地挤过狭窄处,这也给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一丝凉风若隐若现迎面而来,心中一阵狂乱,加快了手脚的速度。 却不料,前方却是一个断头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一大半身子已经悬挂在洞口,重力失衡,着着实实地摔了下来,一种尖锐的刺痛从尾骨处生生传来,我必须收紧臀部才能勉强忍住脸部因疼痛而扭曲而不至于大喊出声,不幸中的万幸,要是沟壑深谷,我必死无疑。 里面寂静无声,黑漆漆一片,静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我拍了拍背包,小白蛇麻溜溜地从里面钻了出来,淡淡的银光也随之而来,朦朦胧胧。 这一个房间大小的洞,四壁周身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我正是从顶上大洞掉下来。脚下又是许多像火山喷口似的大小不一的洞,看到这些,不由得联想到打地鼠。 “这么多的洞,哪个是真正的出口呢?要是遇上了断头路,或者爬进了蛇窝鼠洞又该怎么呀?”我一筹莫展,豁出去了,听天由命吧,随机爬,忙将小白蛇放进背包里,蹲下身摸到离自己不远的洞口,爬了进去。 许久才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涸辙翁已经追上我的脚步了,但能不能找到我,要看他的鼻子是否与狗子一样媲美了。因为,刚才我爬遍了,所有我能进得去的洞,最后,选择了现在这个,刚好容得下我这个娇小的身躯的洞。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引 路 弯弯曲曲,曲曲折折,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小亮点映入在视网膜上,习习凉风徐徐而来,欣喜万分。 近了,近了,一步,两步......心早已悬在嗓子眼了,我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朝着洞口爬。 快到洞口时,我停了下来,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刚一探头,瞬间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我缓缓地从洞里爬了出来,傻傻地看着。 洞外那如流水般月光倾泻下来,给平整的草地镀上了一层银霜。古人云:独树成林,眼前这稀稀寥寥几棵参天古树,树冠巨大笼盖四野,枝繁叶茂密密叠叠,枝条上又生长着无数气生根,深深扎进土里,其支柱根和枝干交织在一起,形似稠密的丛林。 枝干上挂满像皮球大小晶莹剔透的“圆灯”,个个饱涨得快要破裂似的,“圆灯”的上下两端被绿叶根茎紧紧包裹,里面的光芒清清冷冷却看不到内部的光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使植物发出像日光灯一样光。 草地上,树根下,到处长满了一支支一簇簇各种颜色形状的发光体,有大的有小,有长的有短的,如此的璀璨夺目,令人瞠目结舌又胆颤心惊。 我要赶在涸辙翁到来之前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我早已累得心力交瘁,更是困得上下眼皮不停地纠缠在一起。 “要不,找个地方,先小睡一下?”自己对自己这样说着,但脚步却没有停的意思。 正思忖着,一棵树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棵树并不是很奇特,非要说它有奇特的地方,那就是树上有个门一样的洞像野兽般地张着,很深,一层一层一直向内延伸着,树之巨大,大如楼房,“这是树王吗?”正凝视着,小白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包里爬了出来,缠在我手腕处,僵直了身子,小脑袋不停地示意我走向“树王”。 我踌躇不前站在树洞前。(对于它,我有些不大信任,就在刚刚,从我嘴里消失的珠子,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就是拜它所赐。) 小白蛇见我不动,从手腕上自行滑落,大摇大摆径直向树洞爬去,消失在黑暗中。我回过神,箭一样冲过去,发现它竟然像人一样,等在前方。 这树洞干燥,暖和,有一股子淡淡的木头清香。我握着小白蛇,它身上的光,足可以用来照明。这里没有任何岔路,路面很平整,走着也不吃力,这个洞不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但又是那么精巧,令人费解。 “难道是它的老窝?”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看它这样熟门熟路的,是想把我带回去,吃掉?这一路过来,它对任何事都是爱理不理,莫不关心,但现在却表现得如此热情出格,这其中必定有诈。”想到这,我便停了下来。 小白蛇抬头诧异地看我,无视。 当我退至洞口时,却发现硕大的树洞已悄然不见,果真被我猜到!要是我现在有牙,真恨不得把这条蛇,茹毛饮血生吞活剥,反正饿得慌! (鸟蛇,居然想暗算我,我且带上你,以备不时之需) 树洞封住也好,至少我不用遭受涸辙翁的迫害。 小白蛇一脸惊疑,继而了然于我的用意,愠怒已见色,一扭头,哧溜一声滑到地面,左摇右摆向前游去,要不是它自带光环,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去找。 (看来它生气了!) 我紧跟其后,树洞空间并不大,就一个狭小的通道,也不担心跟丢,看它扭得这么妖娆,突然,想起了青蛇白蛇那销魂的走姿,禁不住笑出声来。 它居然能听懂笑意背后的揶揄,游得更快了。 纵使它游得再快,还不及我一步之远。 “哎,小白,你慢点,身子要抽筋的......”我又脑补了一下,一时没忍住,捂着嘴,嘎嘎嘎笑了一会。自从来到这里,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情舒畅。 我蹲下身拾起,顺手用衣袖将它上上下下擦了个遍,全神贯注中一块帷幕挡在前方,心一凛,差点把小白蛇甩出去,壮着胆子走向前去,这哪里是帷幕,分明是长短粗细的树根垂挂而下形成了帷幕,厚实又浓密,把前路堵得死死的。 后无退路,前是死路。 用力推推,纹丝不动,实木无疑。我曾经见过一种树,很神奇。它像修仙渡劫,雷电从树冠一直劈到树根,它一半的身子是残缺焦黑,另一半却是枝繁叶茂。想必这棵树也是一样,但是为何会自动封口,不让我出去呢? “胃囊?”脑中突然蹦出这两个字。 “没错,应该是这样的,过不了多久,这个封闭式的地方会分泌出恶心粘稠的液体来分解我!”吓得我不停地拍打树身,撕扯根须,地下一片狼藉。 “啪嗒!”一声,眼前出现一条裂缝。 “好像是一个活门。”我伸脚用力一顶。 “吱嘎”一下,开了! 我闪了闪,走了进去,再次被眼前的景像震愕到了。 里面蓝蒙蒙一片,空间很大,但也很拥挤,各种大小形状的树根从地下抽出一直向上生长,见不到头,四周绿草茵茵,枝繁叶茂,想不到在树的身体内别有一番洞天。胳膊粗的根须上挂满了“灯”,就如在外面看到的那种。 我边走边看,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走到正中间,一个巨大的楼梯赫然矗立在眼前,蜿蜒盘旋通向树冠。 我看了看,摸了摸,实木,清香又结实。 内心压抑不住的喜悦,我可以用这个“楼梯”爬到外面去。 (真够折腾的,进来了又想出去,出去了又想进来,这就是人性。) 沿着这个“楼梯”气喘吁吁不知爬了多久,估计在十层楼高度的时候,停了一下来——“楼梯”的尽头。映入眼帘的又是用树根作帘,帘上缀满了珠子,晶莹剔透,色泽艳丽动人,让我想起了葡萄,味蕾一酸,一股甘甜流连在唇齿间。 拉开帘子走了进去,再度怀疑人生。 一个古韵十足的房间。草坪为毯,细密柔软,树身彩石镶嵌,莹莹闪闪。树身一面为格,密密匝匝放满了物什,一面为柜,整整齐齐堆满了书籍。一张长形的案桌摆在正中间,古色古香的案桌上放着三盘果品,一只精巧做工细腻的香炉放于果盘中,丝丝缕缕的青烟,从缕空的香炉中袅袅升起。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云峰隐者 眼前的一幕,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终于回到了人间烟火。 想不到在这个崇山峻岭的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恬静雅致的地方,实属让人意外。这人应该是一个看破红尘来此修行的隐者。 (我何尝不愿当一个远离尘世浮华,归隐田园山林,种种小菜养养鸡鸭鱼鹅,闲时看庭前花开花落,坐时观空中云卷云舒,看看书,喝喝茶,弹个小曲,怡然自得,好不快哉!) 真羡慕此人有如此高的境界,毕竟抛开所有事物,独自修行,是需要多少大的勇气和毅力,想必是个信仰强大又有善缘之人,那个嗜血如命的猎人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不,不,不,这里应该不是他居住的......”我甩甩头将脑海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掉,案桌上那三盘果品,早让我垂涎欲滴多时了。只可惜口腔内空空如也,无法咀嚼。 树洞内也空无一人,不知主人去向。 “吭喀、吭喀。”我用力地干咳着,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吸引主人可以从某个角落里出现,以不至于太唐突太尴尬。 四周沉寂如水,看来主人真不在,但我仍不死心。 “有人吗?有人在吗?”我压低着声音不敢高声语,把空气都吓得打着颤。许久不见动静,壮了壮了胆,向内轻声移步。行走百步,又发现了一个树洞,洞口可容二人之大,柔柔光线从洞内洒出。 我踮起脚尖快步上前,探头一看。 一缕月光正从上方倾泻而下,顺着月光向上望去,树冠破裂,似开了一个大天窗,四边的枝条倒挂而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柔和的月光透过间隙填满了整个树洞,一股股清新的木头油脂味直奔鼻腔,清清凉凉,丝丝甜甜,引出一汪唾液。 一块巨大的毛毯占据着整个树洞。 这块毛毯厚实柔软洁白,上面没有一丝瑕疵,色泽如丝绸般光滑,在月光下泛起一层耀眼的白光。一只小狗正蜷缩着身子在毛毯上酣然入梦,它看上去小小的,软软的,一身雪白像个绒球,松松绒绒,一对高耸的小耳朵一抖一抖,这简直萌化了老夫的一颗少女心。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控力,我早就一脚踏进树洞里去逗它抱它了。 我对猫狗的认知只局限于好看,可爱,会不会咬人,至于其他的,就毫不关心。直觉告诉我,这只小狗的血统应该很纯正,并非等闲之物,它浑身上下无不透着尊贵优雅,“嗯,应该很值钱!这个主人不是地主就是土豪。 压在小狗下面的那块毛毯看样子也是很昂贵的。不打扰它的梦乡了。”我轻手轻脚地退到一个隐蔽地角落里,坐了下来。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歪,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阵阵寒意惊醒,我裹了裹湿漉漉的衣服,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好冷。我迷迷糊糊地靠着,“要是把这一身衣服脱下换上干净暖和的,然后躺在那床厚实柔软的毛毯上,怀里再抱一只小奶狗,别提有多美了,......唉,可现在......!”无助中透着浓浓的悲凉,“要是能活着出去,就万幸了”我叹了叹气,将身子转了一个方向,泪水从脸颊上轻轻滑落。 昏昏沉沉中又睡了过去。 “尘缘宿引,尘缘宿引,救我!快快救我~~~~!”朦胧中,一个细小急切的声音在耳边骤起。“救?开什么玩笑,我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能力去救人,连蚂蚁都救不了!”我嘴角一扬,置入罔闻,直接忽略了这个漂浮在脑中的声音。 可这声音却不依不绕,就像蚊蝇缠绵于耳际,扰得我无法入眠。我腾得一下坐直了身子, 瞪大双眼,看向四方。 月光朦胧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匍匐在案桌前。 我所在的地方,不知何时,褪去了树冠,露出了一角天空,皎洁的月光正洒向那身影,一头银发直至腰间耀眼得泛起一层雾气,仙气飘飘。只见她虔诚地朝月拜了三拜,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念念有词。她起身,继尔对月又复拜三回,随即便优雅转身把三柱清香插入香炉内再伏地叩拜三回。 “我这么个大活人,她居然没有看到我?”我盯着她,紧张又期待。“我与她仅隔百步之遥,整个树洞并没有任何可以藏身之处,就算洞内光线不明,也不至于这么后知后觉呀!”我挪了挪身子。虽然是很细微的声音,但在这个几乎是封闭的空间里,连掉个针都能听到,我眼巴巴地注视着那身影,心都快跳出胸腔。 听到响声,她终于转过头来,一脸惊愕的表情像才发现我的存在。 “嗨!你好!~~~”我尴尬又不失礼节朝她挥了挥手。她沐浴在月色中,通身氤氲着一层微茫的银光,看不清五官。但我却清楚地看到她身后白色条状物挨挨挤挤如孔雀开屏矗立着,“尾巴?那一条条的好.....像是尾巴!一条,两条......”我像被谁定了穴,一动也不动立在那,嘴里机械地数着那白色身影的尾巴,直数到第九条尾巴时,只见她一个箭步突然闪现在我瞳孔之下,满嘴獠牙,凶神恶煞地盯着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它将我死死抵扣在树壁上,不得动弹,“呼哧,呼哧”一股股粗重的气流像排风扇似的喷得我满头盖脸,但气息如兰,没有动物身上应有的臊臭味。 我鼓着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它,身子抖动得如同深秋的树叶。 它满是獠牙的嘴,自我出现,就没合上过,可见它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我。它像人一样绕着我不安地来回走动,不停地上下审视着我,对着我东嗅嗅西闻闻。它足足高出我两个头,身材魁梧健壮,我在它手里就像一只瘟鸡,要不是被它一直提着,我早已瘫软在地了。 “你是何人?”它开口问道。 我没回,静静地望着它,像是等待最后的裁决。它有一双迷人的眼睛,羽毛洁白柔软,像涂了一层腊,光滑油亮。九条尾巴蓬松粗大,簇拥在身后,尾尖一截如黑珍珠般漂亮高贵。 (原来那一身白如雪的并非是衣服,而是它的毛发,这是一只像狗不似狗,像狼又不像狼动物,它可以像人一样站立自如,像人一样谈吐流利,这让我内心稍许安定了一点,有语言上的沟通,至少有一半的生存机会。)“但又如何才能打动它,让它心甘情愿地放我走,这又是摆在我眼前的难题,我人笨嘴拙,担心还没吐两字,就被ko了!” “你从何处而来”它见我不语,开始焦虑急躁起来。 它越是急躁我越心慌,越是心慌越说不出来,把原本都整理好的词句全都化成冷汗流到脚底板。 “你的尾巴好漂亮!”我艰难地从干裂的嘴唇间挤出这几个字。 它一听,反而更加的狂躁起来,面露凶相,一对美丽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你能看到我身后的尾巴?”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马屁拍错了!” 但话已出口,不得不硬着头皮,颔首点了点。 “嗯,九条,很柔软很漂亮!”我无辜地看着近乎抓狂的它,如实相告。 “劫数啊!该来终将会来!”它仰天一嚎,抱头跌坐在地,似人有千万般痛苦。 我一脸懵圈。 哪只动物的尾巴是别人看不到的?需要这样哭天喊地,撕心裂肺么,矫情。我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真是越来越神奇了,先遇到一条能听懂人话的蛇,现又遇到一只会说人话的野兽,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现在不管是什么,保命最为重要。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疑虑重重 许久,它才平静下来。 一对坚挺有力的耳朵耷拉着,看似真伤透了心。可不知为何,我内心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一只动物,一只庞大的动物,五大三粗的,那动作那神情,活脱脱一个如花,要不是我的小命还拿捏在它手里,以我的性格,早笑作一团顺便再加上一脚。“死娘炮!” “你是如何闯过那些路障的......?又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它萎靡在地,无力地问我......突然,它朝着空气嗅了嗅了,继而,沧凉地大笑起来。 “我道是一个人间的女子,一个活死人能有多大能耐,原是百里川神一路相护啊!哈哈哈,不过,我们的大神好像伤势很重啊,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近得了百里川神的身啊,这真真是一件奇事啊!哈哈哈!”这只野兽一会儿笑一儿哭,顾自神神叨叨。 我偷眼环顾四下,除了我与它,并无第三人,难道它指的是我背包里那条小白蛇? “神也会受伤吗?神受伤都会变得动物吗?” “哎,人类,能告诉我你的心愿么?”我一激灵,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它恢复了常态,从容起身抖了抖,转身走了,洞内登时亮堂起来。树洞内摆设极为简单素雅,除了刚才所见之物外,鲜花青草不知何时悄然开放,垫铺成天然地毯,踩一脚,奇彩纷飞,闻一口,清香扑鼻。光源竟来自镶嵌于树身上那些五彩石子,一帘枝条垂直而下如屏幕,将我与它相隔两处,浓密的枝叶看不清它的身影。 等了好久,细听之处,无静动,便好奇挑开枝条,踱了进去。 只见白雪似的绒毯上,斜卧着一人,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脸色皎洁如明月,一对羽玉眉修长如黛,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宛如黑夜般魅惑;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他慵懒地支着头,傲睨自若注视着呆呆的我。 “人类,不必害怕,看在沫泽渊的面上,我不会为难你,你风尘仆仆一路而来,必受尽千辛万苦,你先小憩片刻,案桌上有果品糕点,可尽情享用,容后再与我叙叙你达成的心愿,如何?”她纤手一指,示意我坐在案桌边一块石头上。 望着眼前这个只会出现在画里的绝世美人,我的脑回路还在太阳系外转悠。 “刚才那只气急败坏,要死要活面目狰狞的类人兽呢?走了?这个女孩又是从哪里冒出出来的?咦,那只可爱的小狗呢?”心中的问题像走马灯似地一个个在脑海里飘过。” “哎,人类,你请自便啊!”动听悦耳的男声又在耳畔响起。 “哦哦!多.....多谢啊!听声音,十足纯爷们,看长相又像是女生,难道是人妖么......!现在又多了一个沫泽渊,他又是谁?他跟百里川神又有什么联系?这个女生跟她嘴里的两个人又有什么联系?三角恋?感觉好复杂!”我迟疑了会。 看着案桌上的食物垂涎欲滴。“应该不会有毒,就算我无牙,闻闻也不错,自从来到这里,都没有见过一个正常的食物。”想到这就毫不客气的从桌上取下一果子,果子软糯香甜,顺手往衣服上一擦,放在鼻子下方贪婪地吸吮起来,感觉在空缺的牙槽内似有牙齿正蠢蠢欲出,我边吸吮着果汁的甘甜边望着对面美艳绝伦的可人儿,她一脸傲慢不逊的神态。 “对了,小白!它这几天也是滴水未进。”看我这记性又把这条蛇给忘记了,我叼着果子,把它从背包里拎了出来,放在案桌上。 “哈哈哈!”刚把小白拎出来,冷不防美人笑声起陡然炸起!声如脆竹破壁悦耳且放荡不羁。 “想不到堂堂百里川神,竟落得这等田地,哈哈哈!竟成低下人的掌中之物,有趣有趣!”美人肆无忌惮嘲讽着。 我望望一直闭眼神情淡定的小白蛇,再望望那边狂笑不已的美人,满心疑惑,“从这个女生的语言表情来看,他们应该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小白蛇带我来此,这女生事先应该不知道,不像是他们串通起来以我为食。虽然,我不知道这条蛇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但是它应该不会无聊到来害我。”不经意间,嘴角露出一丝笑。 沫泽渊,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你今日带一活死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用意?”美人厌恶地瞟了我一眼,望向小白蛇。 “是么?你不曾出手相助?”动听的男声从朱唇间呼出,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时不时拿狐疑的目光扫视着我,好不适应这样半男半女角色错位,不禁让人恶心到起鸡皮。 我无视她左一个活死人,右一个活死人,也不搭腔。 拿着果子,摆过蛇头,想把软果子里的汁水挤进它嘴里。 心中疑惑重重,“这美人并非自言自语,好像真得在跟小白蛇聊天,可是为什么,我听不见小白蛇的话呢?是不是,小白蛇用了某种语言,只有这个女生才能听见的语言,而这个女生又故意把他们的对话说出来,或者仅仅只是这个女生的噱头。 “好,那待我验明,方能知晓大神的话是真是假了!”美人突然正色道,手指一勾,我像片树叶,轻飘飘地被吸了过去,等反应过来时,我已在美人身下。 呵,我终于如愿地躺在这床厚实绵软的绒毯上,不过有些难堪的是自己的湿衣湿裤会把这么好的毛毯打湿弄脏。我打从出娘胎起除了母亲和孩子、爱人,还没有跟某一个外人有如此亲密的距离。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娇滴滴,纤细柔嫩软滑的小女生,想不到压在我身上的竟是一个健硕有力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身体,那张精致绝轮的脸就在我眼前,一汪深邃清澈的眼睛纯净无邪,而灰褐色的珠子里却满是不屑。 我伸出双手出于本能地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抨击着我脆弱的神经,不由得浑身一阵燥热,那突兀圆滑的喉结使我双眼无处安置,他死死地将我抵扣在他身下,我就像是狮子身下的猎物无法动弹。 “等......等一下,小姑娘!别......别乱来啊!有话好好说!”我紧张害羞不安。 “小姑娘?!”他身子一僵!“这称呼倒有点意思呵!”继而更肆无忌惮的狂笑着,用力抓住我的左手,拉扯牵引着它覆盖住他的胸,紧接着继续朝下摸去...... “哈哈哈哈!什么?再不住手,你要对我不客气么?哈哈哈,本尊没有听错吧。我,幽都弑神一向放荡不羁,风流成性,沫泽渊你应是了解本尊,今天我可是看在你的面上才让她残喘。我的这份恩德你可要牢记!不过......我们的百里川大神一向冷血残暴,杀人如麻,如今居然为了一个活死人要与我大动干戈,难不成是动了凡心不成......!哈哈哈!这会不会是沧溟国的一大耻辱?” 我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他轻浮的举动让我狂乱的心更加躁动不安,脸色绯红。 他盯着我的眼,嘴角一扬,强硬地拉着我的手朝他腰下继续摸去,我奋力地想挣脱,却被他紧紧扣住,挣扎中无意触碰到某一物,顿时羞愤交加。 “现在还是小姑娘吗?”他冲我坏坏一笑,无比挑衅地朝着小白蛇望去。 一张性感湿润的朱唇,近在咫尺,口吐若兰。 “沫泽渊,所言非虚,这女子果然有十足的勇气与胆量,让在下无比敬佩,只可惜......!”他把半截话,头一歪便掩没在秀发中,我这头发的生长速度也让我惊讶不已,在短短时间内它已长至齐肩。 “喂,我们是不是应该坐起来说......!你这样挟制着我,总不是办法呀!”内心倒不排斥与帅哥亲密接触,但老牛吃懒草在道德上却十分羞愧,而且这样的撩拨,让人十分难堪。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类人兽 “现在可否与在下说说姑娘的心愿?”一双深邃柔情眼眸的企盼地看着我。 “心愿?”我下意识地看向小白蛇,它也正望向我,同样深邃的眼眸,霸气中略带期待。 关于心愿,我从来没正视过。什么是心愿?应该是你内心想要的,却不能拥有得到的欲望吧。但人性的贪婪却是,当实现了一个却还想第二个,第三个......包括我自己在内,我的心愿又何止一个,我想要爸妈长命百岁,想要有很多很多钱,想要美若天仙,想要至高无上的能力,更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主意在脑中生成,冲他抿一笑,自己把这个主意又脑补了一下,笑得更灿烂了! 它吃惊一愣,沉重的身子提了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清清了嗓子。 “不好意思啊,我有眼无珠,瞎跑乱闯误入了贵宝地,实在不应该,但是您,一见面就这样急切地想要给我实现心愿,这让我万分过意不去......”我边说边留意它的神情,见它低头看着我,一脸的认真,续道:“可我的心愿连自已都不曾了解,要不,等我想到了,在告诉您?如何?”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它俊美的脸已涌上了浓浓的怒意,随即又消失,那表情似曾相识。 “陌上行听姑娘的就是了!”他一脸愠怒地看了一眼小白蛇,有些不甘。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这英气俊俏的颜值还真配得上这名字,好像他的容颜就是为了这个名字而取的。 我试探着推了推他健硕强壮的身体,他没动,反将我搂得更紧贴,闭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像是睡着了。 突然他又轻启朱唇,很是不耐烦道。 “沫泽渊,你如今奈我何?你不必多言,好生歇息,这活死人将油竭灯枯,让她休憩片刻吧,你若不得意,大可与我们相伴相眠!”陌上行他话音未落,小白蛇还真愤怒地扭动着身子爬了过来,硬生生地从我们紧贴的间缝里挤了进来,小小的脑袋搭在我脸上,凉凉地。 真令我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如果真要睡,那能不能给我换身干燥的衣服呢?”我这身水里泡过的衣裤......“唉!如果真想让我睡觉,那大家能不能分开些,各自安好!岂不是更自在些。是不是我身上母性光环太耀眼了......唉,睡吧,真累了!”他身上温暖又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在男性特有的荷尔蒙中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很舒服。我情不自禁中伸手搂住了他结实纤长的腰,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睡意正酣,身子渐渐轻便起来,寒意初乍,暖意随即而至,似有人为我宽衣解带,拢被掖角,错意间仿佛回到了家,回到那个在某一瞬间感动的时光。也许平淡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归宿。但为何,我又不甘于平凡,心似空洞,总是在寻找,又不知方向。日落月升,按部就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终庸碌于生计。人生呵...... “宿引,尘缘宿引!”这声音时时续续一直萦绕耳旁,如呓语如空幻。这声音似从外空而来又似从心中而来,分不清男女辨不明鸟兽。 恍惚间,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鸣鸟声,时而高昂,时而啾啾,汇成一首欢快乐曲。一缕阳光不知从哪里射了进来,暖暖地照在我的脸上,我轻轻地皱了一下眉,阳光瞬间消失。 那坚实的胸膛,有力的双手一刻都不曾离开,这一觉睡得恍恍惚惚。 我张开双臂伸了伸腰,大幅度地翻了个身。鼻子碰上一个湿漉漉软绵绵的球,闭着眼,手顺着球摸去,尖尖的~~~~~嗯,是牙齿、瞪得圆圆的~~~~嗯,是眼睛、哦,还一对高耸的耳朵,湿润的呼吸急促地喷在脸上,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猛一睁眼。一张记忆中的兽脸凑了过来,只见它一只爪子挡住那一缕刺眼的阳光,蓬松的尾巴像被子似的盖在我身上,那双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 “类人兽?”我心一惊,睡意全无。 他见我睁眼,瞬间幻化成俊美的模样——陌上行。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有些慌神。 “天亮了!”我对他说,声音飘渺轻颤。 “嗯,正是!”他低喃,并无要放开我的意思。 “那......那可不可以放开我?我......我还要赶路呢?”我低声下气带着商量近乎乞求的口吻。 “嗯?赶路?去往何处?琉璃郡?桑紫国?南漠崖?沧溟国?还是赤焰城?”他顺着我的发丝轻抚着,淡然道。“你背包里的苍颜灵正等着你带她去见的夫君呢!我看......你还是随我去桑紫幽都,把新娘送过去?至于心愿嘛,也不急,你可以慢慢想,细细琢磨!”陌上行两指捏住我下颚,举止轻佻。 我一时语塞。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陌上行雪白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一条银链,小白蛇正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唉!沫泽渊,你总是这样不解风情!你要是愿意,一路同行啊!”陌上行优雅地从自己手腕处将小白蛇硬生生扯下,随手一丢。小白蛇并不甘心,扭动着身子再次反抗,还没扭几步,被陌上行一脚按在脚底,来回搓动,就感觉它快要嗝屁了。 “住手!快住手!”我大喊,急情之下,一把推开粘在身上的这个无赖。 霍得站了起来,紧接着一阵寒意袭来,我正光着身子赤裸裸地站在中间,六目相对。 “陌姐姐!”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洞外传了进来。我心不由得一紧,更窘得无地自容,不得已,又躺回到陌上行身边扒拉着他那些尾巴盖在身上,惊恐地望向洞口,浑身燥热。 “尾巴?”我一个激灵,脑回路上线。“陌上行有尾巴?难道他不是人?”我低头沉吟了片刻,将一些人物慢慢串起来。 “最初躺在这绒毯上的是一只雪白漂亮的小狗,后来小狗不见了,突然蹦出了一个面目狰狞的类人兽,它同样是浑身雪白,身后好像也有这样的尾巴!接着,类人兽又消失了,陌上行就出现了......对,他们的眼睛,要说相像之处,那就是他们的眼睛......那么最后的结论,陌上行是类人兽所幻化出来的......”我惊疑地再次看向陌上行,他也正一脸笑意地望着我,好像肯定了我的猜想。 银铃般的声音如玉珠落银盘,衣裙窣窣,由远而近。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孩闪了进来,一头棕红的发丝梳着一个可爱的垂挂鬓,叮叮当当插满了珠花,一对柳叶眉显得俏皮可爱,一对杏眼精光闪闪透着灵气,小巧玲珑的鼻子下一点绛珠唇。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粉嫩的小脸,白了红,红了又白,愤怒的眼神中燃起了熊熊火苗,势在必出。 我刚想解释。 突然,她脸色一变,露出尖利的犬牙,不容分说朝我扑来。吓得我本能得抱住了头,小白蛇以光的速度腾空而起,径直朝她飞去,就在一刹那间,陌上行从地上一跃而起,挡在了他们之间,蓬松的尾巴不忘给裸露的我遮羞,可怜的小白蛇却直愣愣地被弹了回来。 我暗自轻嘘,好险。 红衣少女,一脸委屈地望着陌上行,你.....你......你了半天,便哭着一甩手,跑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亡人灵位 陌上行见少女哭着跑出去,有些于心不忍,又感觉放不下我们这边,一挥手,在我身边多了一套衣裤,我定睛一看,原是我之前的,干燥柔软。我红着脸,在他们的注视下,手忙脚乱地从内到外一件件套回到身上。 “老了老,还裸身在外,唉,晚节不保,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一阵窃喜。 “小白,小白,他们都出去了,赶紧溜吧!”我急急收拾行囊,小白蛇对我的回应却是风轻云淡般的漠然也没有想走的意思。 “怎么?你不想走么?”愠怒之色已上头。“那随便你吧!”我整理好背包,想了想,又把背包里的蛋取了出来,放在绒毯上。“既然你们都这么熟悉,那我就不多事了,小白,你跟陌上行说,新娘我就搁在这儿了,让他费心送一下。”说完甩上背包,临走不忘一脚揣飞了那条长虫,“冷血动物!” 围着树洞走了一圈,在一个隐蔽处有一个夹层,夹层内有一个小楼梯一直蜿蜒而上。“出口?”我眉毛一扬,感觉有戏。 “哎?你走不走?”我转身冲着小白蛇再次催促。它却给了我一个王的蔑视。“拉倒!”我气呼呼抬脚就走。 楼梯很窄,仅两个人宽度。很陡,需要双手支撑才能上去。很闷,感觉像进了一个死胡同。我艰难地往上走,走了十几分钟,前面出现一个被枝条遮挡的门,昏昏暗暗,光线不强。我紧走两步,撩开枝条走进门内。 这是一个半封闭式的房间。顶上有一个树洞,阳光穿透过间隙,投下星星点点微弱的光芒,勉强能看清树洞内部。 厚实的树壁上挖出一个个长方形的黑洞,每个洞内都插着一柱清香,星光点。这样的小树洞,不计其数,密密匝匝让人头皮发麻,不禁让人联想到死人的牌位。正踌躇着,一个东西“扑通”一声,从小树洞中跌落下来,骨碌碌一路滚到到我脚尖。 我弯腰捡起,细看下,的确是亡人的灵位。 亡妻:叶南飞之灵位。红木金字,触目惊心。 我哆嗦着握着牌位。 “叶南飞?同名同姓的还真多呵!这个女人是陌上行的妻子么?看他年纪也不大,挺痴情的。”我举着牌子,拜了拜。凭着感觉向空缺的小洞走去,让跌落的牌子归位。但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毛毛的怪怪的。看到自己的大名以死人的身份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让人哭笑不得。 看着无数个小树洞,好奇心突然涌现。 这小洞的形状大小都一样,都插有清香,“里面摆放着,会不会都是亡人牌位呢?”不知哪来的胆,从小树洞内摸去,果不其然,那高宽度确实一样,取出细看。 亡妻:任飘飘之灵位。 我思索了一下,继续翻看。 亡妻:林之媛之灵位。 亡妻:高凌菲之灵位。 亡妻:赵织梦之灵位。 亡妻:程素素之灵位......,数不胜数。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人年纪不大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妻子?这些女生又从哪里冒出来的,跑到这里给他做妻子?最后全部团灭,只留下这些牌位说明她们来过?这个陌上行不是人吗?”冷汗透过冰冷的肌肤往外渗。 我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翻看。这个树洞并不大,也就20个平方的样子,这样的树壁上的小树洞足有千万个,至下而上围上一圈,清香燎燃的树洞应是有灵位,我猜测。粗略了一下,也不下百个之多。 亡夫:温荣轩之灵位。 “男的?”我一愣。 亡夫:卫子轩之灵位。 亡夫:管天雷之灵位。 这......这,看得我头皮发麻,大汗淋漓,完全懵圈。“这个人男女通吃吗?哦,想起来了,与他初次见面时,他就紧追不舍问我的心愿,他是不是抓住人性的贪婪,最后痛下杀心,直接把人灭了,这些灵位是不是证明他战功赫赫。” “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我一惊,打飞了手中的灵位,陌上行一伸手,妥妥接住,小心将其归位,动作自然又柔情,让我更加的迷茫。 朦胧中,陌上行那张俊美的脸显得更加生动撩人,情不自禁中托起他精致的脸,眼神迷离道:“我的心愿,等我想到了在告诉你......现在,你爱干嘛干嘛去!”他后半句话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嘎然而止,身子微微一颤。 我苦笑着颓然而坐。 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生死只是时间的问题,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正如他所说,前往桑紫国送新娘,途中逃亡。另外一条,暂时在洞内与他厮守,只要守口如瓶,找准机会逃走。“但是,我能跑得过他吗?”我呆呆地看着他,他也痴痴地望着我,各怀鬼胎。 “陌姐姐,陌姐姐,你还不下来么?跟活死人还要呆多久啊!我不要跟这条臭蛇呆在一起!”玉珠般的声音在下面响起,甜美又不满。 “你那个娇滴滴的小情人在叫你了?”我冲着陌上行揶揄道。 “那我们一起下去吧!省得这个火爆的小娘子冲上来。你的那条小白蛇也等得心急火燎的。”他笑着抓起我的手,站了起来,话语中像我们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哎,我跟你不熟!”我挣脱着。 “你昨晚还睡在我怀里,怎么就不熟了呢!”他死死拽着我的手,不给我挣脱的机会。“你昨晚不仅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还对我非礼呢。” “啊,有么?”我停住脚步,惊讶地看着他。“昨晚,我睡得懵里懵懂,自己也不记得做了什么事,不过,也不可能,我的自控力并不是很好。” “哈,你脸红了!”他坏坏地笑道。 我不再答话,怕说多了,倒成了他所谓的“心愿。” 那娇小的身影正焦急万分,见到我们,一个箭步,硬生生把陌上行从我身边拉走,不忘给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陌姐姐,我不喜欢这个活死人,你赶紧让她走。”我微笑着,这正合我意。 “花影,你又调皮了!”陌上行温柔地说着,语气间不经意流露出丝丝寒意。 “我......我不是心疼你么,如此的执迷不悟,在低贱的人类前放在尊贵的身份,我......”名为花影的女生,委屈又不服地低喃辩解着,继而话锋一转,指向我,语气严厉。 “活死人,你快点说出你的心愿,你们这些卑微低贱的人类,要金的还是要银的,是要江山......还是要权利......一并说出来......!”看着那根玉葱般的食指直直逼视着我,嘴里还一口一个卑贱的人类,超级不爽,我头一歪,眼角斜睨着,嘴角一扬。 “小姑娘,说话礼貌一点,尊重一点哦!什么叫卑贱的人类,你不是人类了?我看你有鼻子有眼的,与人类哪里不一样了?还有穿衣着扮,哪里不是人类了?不要以为年轻漂亮,就认为自己是仙了。”我顿了顿,接着道。 “我又不是故意跑来的,是这条蛇......”四下搜寻,不见蛇影,心里不免咯噔一下。稳了稳神,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小白蛇呢?”我淡然道:“你们把小白蛇怎么了?是不是吃了? “小白蛇?哈哈哈!姑娘说的可是沫泽渊么,它刚刚被家人接走了,一路上姑娘可是护他周全,可他却置你死活不顾,如今,姑娘还如此惦记着他,又何必呢?”陌上行笑得很邪魅,很开心小白蛇的离开。 “哦,走了!被它家人接走了?就在刚刚?”我一声不响。他们真把我当傻子瞎子呵,这里除了我们仨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么?寄人篱下,无权无势又无能力,人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只能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角色,方能保命。 “嗯,走了更好,再不用跟我颠簸流离......”我抬起头,一脸灿烂。 陌上行,嘴角一扬,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看花影,一把将我拖入怀中,像是对我又像是冲着花影道:“几千年来,不曾有人或兽能从尸茧冢和迎客冢活着出来。你这个活死人,还真命大福大,竟得百里川神相助,说到此处.....”陌上行,在我后颈一摸,他娇嫩的手掌上赫然出现那颗消失的珠子,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微微一笑。 “那个溶洞曾住着一位上古异人,就在她羽化时,因思念已故的亲人而滴下了一颗泪,泪珠化作雨花池,三千年一开花,六千年一凝泪,姑娘不贪恋金银珠宝,独具慧眼,机缘巧合得到让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神物,如姑娘愿意,可否赠于在下?” 我将信将疑看着他,心中懊恼不已。“原来那些漂亮的金光闪闪的全是珠宝金银啊!早知道拿些在身上,说不定能值上几套房子了,但目前只要能脱身,这珠子给他就给他吧,飞来横财也未必是好事。” “即然如此珍贵,那就送你了!”我笑着爽气的将珠子递了过去。 “这可是天下人都要想的神物---绝尘珠,,你如此慷慨?它可让你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加以修炼,可登地仙籍。”陌上行有些不甘,再次重点说明了这珠子的价值,因为,我没有按照他预期那样。 他也不多言,一扬手,将珠子扔给了花影,女孩早已迫不及待地将珠子吞进肚里,看我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我眉毛一挑,刚想张嘴。 突然又一道黑影一闪,一妙龄女子轻盈的从洞外飘然而至,衣袂飘飘,花香纷飞,绚烂的晨光涂在她粉嫩的小脸上,美不胜收,我一时失神,呆呆地望着眼前怒目相对的女孩。 “哇,又来一美女,一个比一个妩媚动人!” “人间女子,个个都尽不长脸么?”她声如铃铛,但话语尖酸。 她一袭海棠红纱裙拖至脚面,恰到妙处地遮住那若隐若现的小脚。一件翡翠色短袄如丝如扣裹住那处柔软,随着她情绪的波动,柔软处激情澎湃地晃荡着。 我无奈的冲她手一摊,耸了耸肩,无赖道:“要是你们不介意,一起啊!” 果然,她杏目一瞪,劈头盖脸将一个灰头灰脑的东西砸了过来,我本能把头一转,竟亲上了千羽那白嫩的俊脸上,脸红心跳。 这下不得了了,小美人五指成爪,只只森寒锋利,要拼命似的朝我杀过来,吓得我转身扑进千羽怀里,在结实强壮的胸肌下跳动着一颗强有力的心。 “月影,不得无理!”陌上行伸手轻轻将兽爪握在手心,稍稍一送,月影连退几步。 漂亮的杏眼里蓄满了委屈的泪珠,恨恨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快说出心愿来!” 怎么又说到心愿上去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声气,一把推开陌上行。 “求各位大神放过我吧,我一个妇人,没有什么心愿,还有你,唉,我说陌上行大侠,你总这样当着这么多小姑娘的面,搂抱着一个大妈,你不丢人,我都觉得害臊啊!”我边说边留意这三人神情。 “还有你们这两小姑娘,你们为何这么急切地让我说出心愿,用意是什么?如果,我的心愿是杀了你们,你们也甘心接受?如果我的心愿让陌上行自行了断,他也会照做?”我有些生气,管她是人是妖,豁出去了。 月影一怔,鄙夷道:“凡间女子,胆大包天,竟敢戏弄我们神兽。” 她又转向陌上行,怒嗔道:“陌姐姐,我们做神兽不好吗?非要入什么.....你看你被卑贱的人类玩弄于股掌间......这一世一世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着说着,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引得花影也随她哭了起来,更让我措手不及。 我无语到直翻白眼,你们偏要这样,我偏不如你所愿。 “那能不能让我走啊!这样咱们不是眼不见心不烦了么!” “不行!”她们立马打断了我的话头。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戏虐道:“我都没有心愿了,那给个不让我走的理由呀。” “你走了,陌姐姐,也将之随你而去!他之所以会随你去是因......”月影满脸悲伤。 “小妹!天机不可泄露!”花影不知何时立其在身后,神情凝重。 我嗤之以鼻:“不就一个心愿么,搞得这么的诡异,不是我没有愿望,只是怕我说了,我的小命也就不保了,不要怪我,我只想着活着出去!”无语地摇了摇头。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三番五次 “让她走吧!”一直默不作声的陌上行终于发话了。 我内心一阵窃喜。 “陌姐姐,那.....”急得两个姑娘捶足顿胸。 “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我现已是男儿之身!你们也不要再为难她了,放她走!”陌上行,挥了挥手,转身上了那间小阁楼。 从树上下来,已累得大汗淋漓,肚饿难忍。凝神辨认了方位,便一头扎进了层层叠叠的密林中,不得不佩服那个猎人,居然在这样环境中生存下去,不会也是妖兽吧! 走了很长一段路,仍不见陌上行跟上来,不免一丝失落,还说我走了,他会随我而行,看来只是在忽悠我,再一次独身处于茫茫深山老林中,孤独感如万只毒虫啃噬着我每寸肌肤,虽然有明媚的阳光,但浑身依然寒意习习,好想小白蛇。 “还说会终身相随?鬼话啊!我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跟上来?本还想让他带路,早些找到琉璃郡,现在还是要靠自己了!我在路边捡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用于防身。 摸了摸雷鸣般的肚子,给自己定了三个步骤:“1、找吃的。2、洗澡。3、以跑代步。”以这样慢悠悠的速度,找到琉璃郡,我已是苍苍老妇了。 满目的青翠,居然遇不到果腹这物,这真真的悲哀。 忍着饿,继续赶路。 忽闻背后一阵摩擦声,急速如车轮辗过,“老虎?狮子?还是狼?”我头皮一紧,摆好架式,一团白色身影一跃向我扑来,我挥起树枝使出全力横扫过去。 白影如闪电优雅地避开,在离我十步之远处站定,飞眼传情,似笑非笑,神情诡异。 它一身雪白的皮毛在金色的阳光白映耀日,一双漂亮的眼睛秋波盈盈,体态优美,气质高贵。“小狗子?这不是树洞里见到的那只小狗么?先前一直没有找不到它,这会子它怎么在这里了?”这么可爱,这么小巧,不仔细辨认,以为是谁家走失的狐狸犬。 “哦喽,呼喽,啁~~~啁~~~啁!”我弯下腰,唤狗般的呼唤着它。 它纵身一跳。 我便欢喜地把它抱在怀里,揉鼻掐耳,它从鼻孔处发低鸣的抗议声,直接无视,实在是太可爱了。 “住手,再无理,休怪本尊不客气?”陌上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嗔非嗔。 “陌上行?天哪!”我实在感觉到太意外了!“你怎么变成小狗了?那树洞里的小狗是不就是你?”意外中带着浓浓的惊喜。 “这是你的心愿吗?”小狗说话了。 “不是不是,太好奇了!你不用回答我,不用不用!”我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它一扭身从我手里挣脱,顾自走了,我慌忙追赶,却不知所踪,不安感又袭来。 明媚的阳光,钻过浓密的枝叶,斑斑点点地撒在草地上,摇曳出斑斓的色彩。森林里的动物坦然自若的或站,或坐,或寻食一派生机勃勃。 从眼角的余光处,撇到一个身影,在一棵大树后闪了闪。 “猎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驻步观望,静悄悄的森林里,只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更慌了神,握紧棍子拔腿就跑。上坡下坡,哪里顺眼就往哪里跑,只要方位正确,就不担心会迷路。 累得骨软筋麻,我靠在大树上喘着气,不安的四处张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是说三五天就到了么,都几天了,连个房角都没有看到,蔡生这家伙会不会在骗我的呀,可是想想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不得不把“疯子”两字吞进了肚里。 借着风,一阵阵似有似无的笑声从远处吹过来,娇滴如蜜。 “有人?不可能!!”谁能到这荒山野岭里来谈笑风声,要是敢来那必定是妖怪,像我这样的疯子也只忙着逃命,还有心思大笑,没道理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道而行。 休息过后,精神又恢复到原点,看看天色,已经近傍晚,在天黑之前找个山洞或者其他可以藏身之所吧! 所幸,我已经在山峰腰了,远处还有三四个山峰需要征服,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差不多这个时候,可以上对面的那个山峰了。 我疾步如飞。 “哗,哗,哗!”强劲的流水声如奔腾的野马气势磅礴怒啸在山林间,荡气回肠。一条白练从天而降,如巨柱擎天,直插苍穹.如闪电劈空,格外醒目,水气蒙蒙,珠玑四溅,看到水,饥渴难忍,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喝个饱喝个够。 恍惚间,阵阵异香扑鼻的甜蜜味直冲鼻孔,好开心,好快乐!飘飘然,感觉快乐得要飞起来了,我像只快乐的花蝴蝶在大树间忘情地穿梭舞蹈,又像只高傲的白孔雀轻盈地踩着优美的步子,三扭两扭扭进了一个庭院内,好温馨好美满,我继续扭着,一个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们围着我,热情的将葡萄一颗颗塞进我干涸的嘴里,清香甘甜的汁水入口即化,葡萄架上那一串串葡萄犹如珍珠闪亮、水灵。 正陶醉间,忽觉浑身一烫,我一惊,猛一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手提一串葡萄,身子扭得跟麻花似的,张大了嘴正准备把葡萄塞进嘴里。身边站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个个打扮得妖娆动人,雪白的肌肤像涂了一层粉,苍白无生气,紫色藤蔓将附近一圈的大树缠绕的像只大鸟笼,顶上结满了葡萄,果实累累,五光十色。 胃里翻江倒海一顿搅和,一阵恶臭从嘴里喷射而出,溅了对面姑娘一身一脸,我擦了擦嘴角,满脸愧疚地望着她苍白脸上扭动的污垢,一条条黑色如水蛭的软体动物,噼哩啪啦一个劲的往下掉。 惊骇地慌忙扔掉手里的葡萄,“啪啪”从黑色的浆汁里飞浅出不知名的爬虫,一扭一扭四处分散逃走,仅几秒化作一缕缕白烟,恶臭连连! “这些是什么人,如此的妖艳诡异!”我怛然失色连连后退。 “你是何人?”一个绿衣女子先发制人怒喝道,其他人像渔网慢慢朝我靠近。 密如牛毛的葡萄无风自动,在我头顶颠来荡去,极是兴奋。 她们步步紧逼,我退得已无路可走,惊恐地看着她们,冷汗如瀑布般奔流而下,脑中一片空白。 “等一下!等一下!先听我说......”眼看着这女生越靠越近慌忙伸手一挡,慌乱中一手抓住红衣女子的前胸,硬硬的像块石头,心下一惊,而她对我的动作也毫无在意。 “快说!”绿衣女子,柳眉倒竖,很是恼火。 我欠了欠身道:“因肚饿难忍,一时情急,才未经姑娘们的同意,就擅自偷摘果子,还请姑娘见谅。”趁她们细听时,悄悄移动了一下,让自己与她们拉开了一点点微小的距离。 “那为何又全吐出来了?”绿衣女子不依不饶。 “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可惜了这些珍奇美味!”我假装掩面拭泪一边留意。 她们眼睛交流了一会,绿衣女子,转怒为怜,手抚我肩,轻声安慰道:“姑娘不必自责,如不嫌弃,请随便我们一同享受美酒佳肴,解除你奔波劳累。” 没等我回应,她们前呼后拥的将我推进一个房间内,各自忙活去了。房内昏暗,几盏绿豆灯只当摆设。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来,纳闷走出房门寻音找去。 “今天邪门了!千百年来,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可怜了那些孩子!”一女子惊叹道。 “此人又不知哪路人马?该不会是烈阳派来的细作吧?”又一女子担忧道。 “哎,那魔头哪有这闲功夫来管我们这些小妖的琐碎之事!不管她是沧溟国,还是琉璃郡派来的,今晚我吸定她了,千年难一遇生人,就算她是活死人,那鲜血也是香甜的,我早已等不及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压住猜测争论声。 此刻我的心透凉透凉!我怎么成了唐僧了,这个想吃那个想啃的。百思不得期解,我怎么一下子就闯进这里来了呢,陌上行不知又上哪里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幽都弑神---陌上行 左手那熟悉的灼热感又开始涌现,我低头一下,左手掌已裂开一个圆形窟窿,里面正滚滚冒着溶浆,如同太阳的耀斑,我知道它来了,胆量和勇气骤增。 “腾”一脚踢开木门,房内明晃晃一片,七八个女人全粘在墙面上,细长细长的脚全搅一块。见我踹门而进,惊得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面对这样诡异的场面,更让我心惊肉跳。在她们的注视中绕了过去,墙面上好像有一物,像一个膨胀的橡皮人,七八根细茎齐刷刷插进橡皮人腹中,每一条茎连着一个女子。 黑影闪过,七八个女子纷纷从墙上纵下,根茎化作双腿,在我面前稳稳站住。我转头一看,吓得不知所措,墙上的那个橡皮人居然会笑,眼珠也会动,并不因腹部大开的血洞而影响了她的心情!她四肢呈大字张开被牢牢吸在黑褐色的墙面上,通身乌黑浮肿,一股股恶臭从裂开的血洞处泄露着死亡的气息。 忍着胃部的不适,眼睛粗粗一转,墙上全是被吸干了的尸体,种类繁多,大小不一。 七八个女子脸满含笑,手拉手将我困在中心,越圈越小,雪白细嫩的手腕瞬间变得粗壮黝黑,“噗、噗”抽出无数枝条,“噌、噌”枝条像风长了翅膀相互交缠扭结齐齐向我飞来。 又惊又怕,不容得我多想,挥手一劈,一道金光炸起,化作火龙扑向众妖。 “神隐斩~~~~!!你......你是何人,为何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已被烈焰所吞噬,吸入无际星空。不多时,这些妖人悉数全被吸进了掌内。 拖着疲惫的心,从门内走出,已是星高雲稀。欢快的火焰忙碌地飞窜在各树之间,在神火地舔噬下所有的一切连同房屋已不复存在。 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我躺在黑暗深入,轻飘飘的身子如飘零的树叶随着漩涡一圈圈转动。转得我头晕目眩,虚汗涔涔,我无力地摆了摆:“拜托,别转了,我快要吐了,快停下来。”没人回答,漩涡像旋转的木马不知疲惫地呼呼生风。 “宿引,尘缘宿引!快快回来啊!”耳鬓厮磨着悦耳的轻吟声。丝丝清凉如春风细雨沐浴全身,带着百花馥郁的水珠一滴滴,滴在干裂的嘴唇上,湿润冰凉的舌头在我手心里温柔地舔着,酥酥麻麻。 “小白蛇?是小白蛇回来了么?”我欣喜地睁开虚弱的眼睛。 一道道光芒刺得生疼,透过指缝间隐约看见一只兽立于光影中。它见我醒来,神态优雅的向后退了两三步,刺眼的光淡淡隐去,柔和的绿光围着它雪白身躯袅袅升起,一双鹿眼清澈见底,一抹碧绿介于两眼之间。扑闪扑闪着一对羊耳,俏皮可爱,盘枝开叉的鹿角开满了各色花草,洁白细密的长毛在颈项处柔顺垂下。 它的神圣、它的优雅、它的灵气深深震撼着我每个感官。我怔怔地望着。 它目不转睛的凝视了会,低下漂亮的脑袋,将我从头到脚嗅了一通,高雅地踩着猫步消失在森林深处,神情漠落的背影显得悲伤。 看到它优雅的离去,我急了,冲着它背影大喊:“喂~~~~~!那个谁谁谁,你别走啊,你还没有告诉我谁是尘缘宿引啊!我左手的窟窿又是怎么回事啊!喂~~~~~~!神隐斩又是什么啊?喂~~~~~~!” “啪、啪、啪!”一声脆响,脸上被谁狠抽了几下,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谁刮过脸......我一激灵,猛得睁眼。 “谁活得不耐烦了,尽敢抽姐姐的老脸,找死啊!”我腾地从地上坐起,唬着脸怒气冲天寻找胆大包天的家伙。 “这又是什么东西?”猿?猩?还是?眼前这家伙长得像猿,脸又像鸟,面貌丑陋,我愣愣的看着,忘记脸上火辣辣的痛。 在它庞大粗犷的体型下,我却如蝼蚁般弱小,不堪一击。 它兴奋得叫声如婴儿啼哭,嚎得我肝胆似裂,寒毛乍起。 正欲出手,突见它连蹦带跳,东窜西奔。一团蓝莹莹的火苗在它钢针般的长毛下如幽冥鬼火似有似无。不多时,它尖啼一声,仰面倒地,了无气息。 正疑惑间,只见陌上行如仙子清新脱俗般飘然而至。 “这鸱目猿真会找机会,本尊才离开一会,它就趁虚而入,连我的人都敢动,不自量力。”他望了一眼鸱目猿,淡淡然地说道。 “他刚才说他离开一会,是什么时候?是我杀妖时,还是我昏迷时?那他有没有看到我身上的变化?这个鸟人,估计欲擒故纵,想看看我真实的面目么?”我蹲身装作系鞋带,内心则忐忑不安。 “走吧!”他柔声细语。 “去哪?”我诚惶诚恐。 还没回神,就被他一把从地上拽起,拦腰抱住,“咻”一下,已踏步在半空中。 我闭着眼死死地扣住他的脖子,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头昏心慌,浑身发烫。 “生病了?不可能的,像我这样的汉子,怎么会生病呢?是肚子饿的,都一天没有进食了,哪会有气力呀!”我抵着他温暖的脸,弱弱的沉吟。 迷糊间,感觉陌上行已将我放下。 “这是哪儿?”我躺在柔软的毛毯上,温馨的烛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犹如梦境。 “这是我私密之地。”陌上行温柔地看着我。 “哦~~~~~!”我无力的应了一声,闭眼之即,憋见不远处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一个激灵起身而坐:“这里怎么会有小男孩?”我指着小孩,急急问道。 “嗯!”他漫不经心的从衣袖里取出一件件花花绿绿的衣服,淡淡应道,好像有个小孩在洞中,实属平常。 “拜托,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如此的可爱,你怎能下得了手?你想吃人肉是吧,来吧!来吧!冲我来!”我已经被怒气冲晕了头,竟然扭住他的衣领斥责着。 他并没有因我过激的行为而生气,只轻轻握住我颤抖的手,擦拭着我脸上的泪珠道:“这并非你所想,此乃千年人参所化的小孩,吃了它的肉能溢精填阴,不觉饥寒......” “哦,这样......!”我松了口气,拍了拍他前胸被我揉皱的衣服。 “唉,放了它吧,成个精不容易!日**夜纳气,要经过千年才能修练得正果,这需要多少的毅力啊!”我轻轻推开他,软软地瘫在毛毯上,可能真的生病了。 “陌上行!”我轻声呼唤。 他没回答,纤指滑过唇,示意我无需多言,好好休息。 我冲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人类。你是狐族吧?我想起来了,初次见面时,我在类人兽身后看到的九条尾巴时,他震惊的表情,我当时就应该想到你就是它,它就是你,还有那只可爱的小狗,他们都是你。直到最后,你们一而再,再而三逼我说心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其实身后有十条尾巴,另外一条尾巴与其他的不同,虚幻又金光闪闪。” 陌上行虽然脸上平淡如水,但轻颤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听闻,狐族百岁时可为男为女,与人类毫无差别,可与人交合,千岁后即为天狐,神通如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还有另外一种传闻,狐族修炼到第十条尾巴时,必须找人类,让其说出心愿,这是修炼的最高境界,也是最难修的天劫。”我娓娓道来。 “想他一堂堂神兽,千万般讨好献媚,想到自己的职业生涯中,不也是这样么,每天卑微地笑脸相迎,有求必应,每天都胆战心惊,生怕说错话得罪了这个,生怕做错事,得罪了那个,如蝼蚁般的顽强地生活着。”望着他,想到阁楼上那些许的灵位,心一酸,眼泪便不知不觉流了一身。 但我的心愿实在太多了,一年半载也说不完,但现在唯一想看到的是......。” 他紧张地看着我,皎洁般的脸庞,泛起淡淡红晕。 “你要是愿意,我希望能看到那第十条漂亮的尾巴!”我轻叹一声,事以至此,唯有一死才对得住曾向蔡生许下的诺言,也了却陌上行的一桩心事。我不想再跑了,身心交瘁,我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望着他被雷劈似的表情,我淡然一笑。 突然间,他用力将我揉进怀里,一股股热泪顺着衣襟如电流般击遍全身。 不要这般,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并没有千万般讨好献媚姑娘!我......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没来由地喜欢上了。!”陌上行在我后背喃喃的说道,你是谁,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把我放开,我......快......快憋死了!”我拍着他修长的后背。 陌上行皎洁的脸上竟有红晕娇羞得如女人,惊讶的望着我道,:“哦?姑娘是如何知晓本尊钟情于你?” “你刚刚不是亲口告诉我了呀”我舒服的躺在温暖的毛毯上。 “呃......!”一阵沉默。 “好了,我心愿也说了,你来吧!动作快点麻利点,不要让我感到痛!?”我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赴死精神。 “呃......!”又一阵沉默。 “姑娘你是担心你说了心愿,本尊会对你不利么?”陌上行捏着我的下巴,嘴角弯成一条优美的弧线。 “这是自然的,因为你是妖嘛!”我毫不留情面。 “哦?那为何现在要说了?”他笑呵呵穷追探底。 “因为我不想活了。”我想着前程迷茫,回头无路,心情一下子跌进了深渊中。 “呃......!” “姑娘可知否你身下的是何物么?”陌上行续问。 我泪眼蒙蒙的望着他,摇了摇头。 “这是我千万年中掉落的尾巴!”他顿了顿,接着道:“我们九尾羽狐,五百年成精,一千年成形,每一百年会长出一条尾巴,长到第九条尾巴时,每当血月时,不管你躲向何处,凡人总以千奇百怪的方式出现,你不得不寻问对方的心愿,每实现一个心愿,修练一百年的第十条尾巴也随之掉落,诺,你身底下的皮毛就是我第十条尾巴做成的”陌上行平淡的诉说着,恬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啊!怪不得,他见到我,就痛心疾首的哭天抢地,我以为踩到狐狸尾巴了!这也真是天数啊!我历经千辛万苦跑这儿来,原来是来打他的劫。”想到他刚才说,不管躲向何处,人们总以千奇百怪的方式遇到他,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的出现的确够血喷的。“哈哈哈!想想他当时的神情,想想自己出现的原因,哈哈哈!他也真够衰的!”我捧着肚子大笑,这也太搞笑了! “那有没有许愿要与你婚配的?”我支着脑袋打趣道。 “有!”望着他泛起红光的俊脸,我更来劲了。 “有小孩么?”我目光炯炯。 “呃!......”千羽一张黑脸。 “啊!真笨!人兽怎能会有小孩啊!”我一拍脑门嚷道。 “呃!......人类的寿命太短了。”千羽一张俊脸更黑了。 “哦......是这样么?!”我不在言语,静静地躺着。 那阁楼中的灵位都是你亡故的妻子吗? “正是!人类的寿命的确短暂,我不得不变换着与她们同老去并亲手埋葬。如遇出现的是男性,我不得不变幻成女性,周而复始,正如你见到的灵位有男有女。” 一百年又一百年,身下的那些尾巴不知代表了几百年,那样的漫长。别人的心愿也许是他修行路上必经的坎,而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难道也是我人生中必经的坎么,也许我真的是穿越了,如果真的穿了,我又将该如何回去呢。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向千羽学习,不在为困难而想着放弃生命。 陌上行捏了捏我鼻子,从怀里取出一物,递到我嘴边,道:“你这姑娘好生奇怪,一下子欢快的似小鸟,一下子又安静的似兔子,来,把这个吃了,这是血参送之与你,以报你不杀之恩,你不必恼怒,这只是它的头发,功效不强,但可以帮你解乏去病。” 我接过手指搬大小的参发,心里大呼:“姐姐没病啊!我这是饿的呀!有没有其他吃的,这点东西不够我塞牙缝。” 倒也奇怪,看似一点不起眼的参发,但落肚之后,顿觉神清气爽,所有的不适随之消失。陌上行一直面带笑意的注视着我,一刻也不曾离开。 指了指我旁边五颜六色的衣服道:“这是月影的新衣托我带来,她说你一个姑娘家穿得奇奇怪怪,不成体统。离这不远有方水池,终年香气撩撩,水暖色清,想必你定能欢喜。姑娘也不必担心害怕,有我本尊在,妖魔鬼怪不敢打扰你!等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陌上行很轻松地说道。 水池与他说的一般无二。 洗澡是件舒服的事,可为什么我心里却涌上一股无名的失落感,我是不是担心他又像白天一样,转瞬消失。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话说出来,转身消失在洞外。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处境而牵绊着他的前程,这是多么的自私呵。我惆怅的把头没落在这香气四溢,温暖如阳光的水池里,睁眼仰望着遥远的星,明天,明天又是一个劳累的一天, 今晚让我,让我在这样静心的躺一会吧!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沉睡的我,一激灵。 只见月影花影各提着灯笼冉冉而来,见我痴痴地望着她们,嫣然一笑道:“姑娘也该起身了,时候也不早了!姑娘不必惊讶,神尊千里传音,让我们来照顾你!” “哦,他呢?”我心中有许些失落。 “神尊托姑娘之福,修得正果,已得道成仙了......现在他正与长老们一一道喜,过后,我们将带姑娘一同前往,以谢大恩!”月娥看似很开心,在耳边喋喋不休。 听到他已得道成仙,我心情也大好,麻利的将“戏服”绕成了浴巾包袱全身,与影花影有说有笑的回到山洞,依然换回自己的衣服。 “这是神尊送给你的?”月影从衣袖里抽出一个精巧绝美的盒子,递到我面前,一脸好奇的等我拆。 “咦,这不是神尊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么!”月娥惊呼道。 “哦?是么!”我一愣。 “正是!他天天像宝贝似的随身携带着!从不让人碰触,今日却不料赠于姑娘,可见他对姑娘已是情意深重啊!”月影笑吟吟地说道。 废话,他能成仙也有我一半的功劳,什么情意深重,是觉得过意不去还还人情罢了,再说了,成仙了还要凡品俗物做甚。 在她急切的目光中,我满心欢喜地打开了一盒子,耳边惊起呼声。 我无意瞥见两个姑娘惊羡的表情。 “靠......在这么漂亮的盒子里居然躺着一缕用红丝线绑着的银发!大哥啊,要送也给我送点好的呀,你洞里不是有很多金银珠宝么,随便抓点来给我做盘缠也行嘛,再不行,送我些吃的喝的,在路上找不到吃的是很痛苦的,干嘛送我头发啊,还是你娘的遗物!”在月娥羡慕地注视下,我欲哭无泪拈着那缕头发从盒子里拎了出来。 正欲细看,头发如流星般“咻”得一下不见了,我与她们两个面面相觑,愣神之即它又“咻”得一下出现了,绕着我的左手腕风驰电掣飞速旋转,“刷刷刷!”闪射出道道银光......。 转瞬之间,一只镯子紧紧扣在手腕处,通体水灵白透,丝丝柔线游离其中,散发着猩猩红光,妖艳异常。 “千丝咒!”月影又是一阵惊呼,羡慕的眼神都快滴出血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桑丘岭 “千丝咒?有什么说法么?”我全神贯注地举着镯子细看,好奇道。 “这是神尊的定情信物,也是辟邪神物,一般妖魔不敢近身!有些修为的大妖也会忌讳三分!”月影顿了顿:“神尊真是好福气,能得到姑娘的青睐......”说完低下头神情暗淡。 “嗯?此话怎讲?”我听到她声音不对,放下镯子看着她。 “一千年以来,我们一直相依相偎,他道行比我深厚,总保护我,关照我,可惜我们九尾羽狐生来就是男女之身,平常我们都以女儿身相见,只有修练到十尾后,遇到凡人时才会决定性别,我以为这次也跟往常一样,没有多久又会变回女儿身,殊不知姑娘是如此的深明大义,成全了他,这是千万年来都不曾出现!不知等我们修练到十尾时,是否也会遇到如姑娘这般好心的人......”唉!我心痛得一把搂住月影那娇软的身躯,做人难,做妖也不易。 “要不,我等你到千年之后,让你也顺利的得道成仙,变成一个美少年再与我耳鬓厮磨,永结同心,如何?”她香手似嗔似嗲轻垂了我几下,破涕为笑。 这妖狐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个定情之物,大妈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给我定情。而且还是他母亲的遗物,不知里面有什么玄机,千丝咒,听名字就吓人,都成仙了,还给我出个难题,存心不让我好过,等一下见面还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担待不起,我使了半天劲,就是扯不下手上的这只镯子,也只能怏怏作罢! 寂静的深夜,月光藏在流水般的云层里若隐若现。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动身吧!”花影道。 “去哪?是参加庆典吗?怎么过去?有车吗?”我急急追问,虽然,与这两个小姑娘相谈甚欢,那也只是表面上,只要愿意,她们换个身份,足可以把我吓死,经过三番五次的遭遇,已经确定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是穿越了,还是在某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 “我们去桑丘岭,至于怎么过去,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有嘶琴姐姐,庆功宴已开始,全族上下想一睹姑娘芳容,以致恩情!”月影急急补充,一张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个诱人的红苹果。 “相识甚久,还不知姑娘芳名!”花影接着道。 “我叫叶南飞,请不要称为姑娘了,我已不惑之年了!”我咬了咬唇,接着道。 “那......桑丘岭远吗?需要多少时间?”内心的胆怯无言以表,崇山险峻与妖为伴,还将去妖巢,这不是明摆着为他们送上一块大肥肉嘛,怎能叫我不害怕,我说,不去吧,人家指名点姓的让我前往,去吧,感觉又像是鸿门宴。 正踌躇着。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如天籁之音。 我一脸疑惑看向两位女生,只见她们抿嘴一笑,道:“嘶琴来了,我们走吧!” “嘶琴?”我一头雾水。 “嗯,千里旋风—嘶琴!”月影推着我往外走去边嗔娇。“姑娘,不必害怕,你是陌哥哥的恩人,又是桑紫国的恩人,无人敢动你一指,走吧走吧!” 被她这样一说,反觉得很不好意思,顺势拉过她小手,结伴而出。 洞外有一人立于上空,四个蹄子烈焰滚滚,火光缭绕,四肢健硕有力,尾巴短小扁平,背上覆盖着一层棕色绒毛垂至臀部,浓密柔软,像女生的小裙子,活泼动人,在绒毛下端又精心编成几缕小辫,挂上一颗颗五色彩珠,可爱俏皮。 沿着紧致细长的小蛮腰一路向上。一位女孩正低头俯视着我们,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在什么,对着我兴奋的笑着,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一对硕大的弯曲的犄角从前额伸出向上分叉,锋利尖锐。如羚羊般的招风耳上挂着一副金光闪闪的大金环。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皮肤雪白光洁,一双明月贴胸前,寥寥几片树叶,恰到妙处遮住风韵,她手抚琴弦,丝弦铮亮,莹莹七色,此曲只应天上有,哪曾落入凡尘中。 “嘶琴姐姐,你真守时啊!”月影开心无比,招手让那位女孩下来。 “人头鹿身?”看着那个半人半鹿的生物如仙子般从空中缓缓而下,惊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人类么?”嘶琴问,声如泉水清脆动听。 “正是她!”花影道,不带任何感情。 “那我们赶紧动身吧!我等不急想要见见尊上了,上次见他的时候,我还未修炼成形呢!叶姑娘,你快跨上背去。”月影嚷道,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让我跨,我怎么跨啊?无鞍马无踏脚,又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坐在她背上,我是抱着她的腰呢,还是搂着她的肩,抑或是抓着她头的角?”尴尬的我,只能站着呵呵一阵傻笑。 嘶琴会意,蹲下身子,眼含笑意。 我心中忐忑不安,迟迟不敢跨步,急得月影强行连推带拉,骑在鹿背上,我这双无处安放的手,更让我揣揣不安,心慌意乱。 “叶姑娘,快抓住啊!”月影又再喋喋不休。 “抓哪里啊!她全身上下就两片叶子!”我更急得面红耳赤。 一阵旋风在叹息中突然骤起,眼前赫然出现一只浑身火红,尖牙利齿的猛兽,那眉眼似曾相识,是花影无疑,只见它开口道:“叶姑娘,不必为难,过来我这边吧!再耽搁,误了时辰。” 我战战兢兢地趴在花影背上。想不到一只狐狸竟会有狮子般雄伟,与刚才那个玲珑般的女孩格格不入,我轻轻抓住它柔软的皮毛。只见它四脚生风,腾空而起,月影也随之现出原型--一只青灰色的狐狸,体型相较略小,紧跟其后。 我们一行趁月而行。 坐过飞机,玩过缆车,走过玻璃桥,但深夜空中飞行,还是生平第一次,紧张、刺激、兴奋掺杂着恐惧,不过这感觉还真不错,俯瞰着身下座座山峰,幽幽沟壑,感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神秘莫测。 每个事物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我不知道我这个大妈存在这里的价值又是什么? 花影在空中踩着轻盈的步子,带出了绚烂的彩带,其余二兽娓娓随其身侧,不知飞越了多少座山峰。从高空远眺,方圆百里,终不见灯火辉煌的城市,“唉,我这个肉眼凡胎的大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琉璃郡呵!”想到这,心灰意冷抑郁的心境又慢慢弥散开来。 悠扬的琴声,抑扬顿挫,再次将我拉回了现实。 花影轻盈地在一条山路前飘然落下。山路修建在高耸的山巅之上,如此平整,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山路一直往深处延伸着,路两旁树影绰绰,荧光点点,形形色色大小动物穿梭其中,个个都是一脸惊愕好奇带着敬畏的表情看着我们,一轮硕大的圆月悬挂于夜幕下,这么大这么圆的月亮更是生平第一次所见,让人毛骨悚然。要是白天,“天,不敢想象。” “咦!”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花影月影并没有变回人形,只见她们神情庄严地踩着稳健的步伐拥护左右,嘶琴断其身后,我夹道其中,那架势像足了大佬,不由得心中一乐,“要是我走在马路上,估计还要拉风,不出一分钟,马上上新闻。”此刻,人类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山路悠长,走了近一刻钟,前面豁然开朗,就如一个大型的广场,四周树木熙熙攘攘围成一圈,树冠紫气萦绕,这里所有树的叶子都呈现了各种各样的紫,在月光下仿佛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树之上空有一座悬浮山峰,黑压压地扣在头顶上,心惊胆战。 此刻,这里热闹非凡如集会。各种形影,各种嬉笑,各种言情充斥着每个角落。在当我们出现的那一瞬间,整座山峰都静了下来。时间像静止了一般,他们如雕像般注视着我们,惊喜讶然。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丘岭之行 这样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陌上行呢?”余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仍不见他身影。 “这就是弑神神君的恩人啊!不像是人类!如此丑陋!”一个声音细细碎碎。 “理应如此,你看花影月影两位大仙都亲自护驾了,神君的坐骑——千里旋风嘶琴除了神君之外,可曾还有其他人敢上座?”“对对,言之有理。”“不过,这人类的确不像是我所见过的,它身上没有人类那股子让人作呕的骚臭味,好生奇怪!”细碎的议论此起彼伏,在众兽的评论中再一次重新审视了自己。 我们所到之处,“人群”自动散开,不知觉中为我们让出了一条道来。”月影花影神情严峻目不斜视,缓步而行。 我本非是严肃之人,现在的气氛如此庄重,也不得不跟着装腔作势起来。 潺潺泉水股股而流,水气弥漫,沁入心脾。流水正从半空轻注而下,山峰之大,不能辨其雄伟,悬空而下,巍然于苍穹之下。数支水柱横流四溢,贯入湍口。山峰之下,中心地带有一个湖泊,碧水盈盈,波纹涟漪。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空中飘然而来。 “神尊,是神尊啊!”不知是谁发出一阵惊呼,人群一片哗然,所有的目光如舞台的追光灯般全追向了那个身影。 “是陌上行么?”循着呼声望去。 此时众人纷纷委下身子,呈半蹲姿势,目光热切似骄阳,一脸崇拜敬重。 “不是十尾成仙么?看他好像没有变样嘛,跟之前看到的相差无几,毕竟我也没有真正见过神仙的样子,也不敢轻易妄自下结论。” 嘶琴从我身后上前,前肢弯曲优雅地朝着陌上行跪了下去,低眉顺眼的像一只正期待主人亲近的小狗。天籁之音再次从那把不知名的琴弦中悠扬传出,流光溢彩委婉流转于山涧风语之中又穿梭在“人群”之众,周围变得更加的艳丽起,不知名的植物在乐曲中悄然绽放,姹紫嫣红一片繁荣景象。 月影花影已恢复成女儿身,她们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神奇地各自换了一身盛装,端庄典雅更显得妩媚动人了。“做妖真得挺好!可以如此的随心所欲!”我感叹着又羡慕着,这应是全人类都想拥有的能力吧。 “你终天来了!候你多时了,等得焦心哪!”动听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回神一看,陌上行就跟前,慌得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这家伙太粘人了,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又搂又抱的,我这张老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嗯嗯!我来了!”回了一句后,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尴尬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细碎的头发,无意间瞥见手腕处的镯子——千丝咒,眼前一片明亮。 “我是来还这个的?”我朝他指了指手腕处的镯子,并努力想把它褪下,但终究都是徒劳,急得脸热汗流浑身焦躁。 我冲着陌上行嚷道:“哎~~你不要光顾着笑啊!快帮我取下来啊!”看着远的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众等,正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向我这里,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我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我干嘛要还这个东西啊,这可是他的定情之物,又是他母亲的遗物......!”果不其然......议论声又起。 “这活死人,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神尊的青睐,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赠与她......”一股子酸味。“谁说她何德何能了,神尊渡劫能全身面而退不全仰仗她的恩德,虽然,我们是妖,但妖有妖道,青叶,你又捏酸了,小心神尊怪罪......”这声音多少有点正义。“你们别吵啦,天尊快要出关了,他可比不得神尊......”各种声音虽远细弱,如今我的听觉像雷达似的,一并收拢在耳膜上。 陌上行一脸宠溺地看着我,星眸般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笑意,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又伸向我腰肢,更让窘得我连连后退。 突然,左手心里那股熟悉的灼痛炙热感又袭来,心下一惊后脊发凉。 “什么情况?”我握紧拳头,不敢轻易松开,此刻,我已痛得牙关咬紧,青筋暴突。这里不仅是陌上行的根基,而且还有许许多多成了气候抑或是未成了人形的山灵精怪,个个单纯可爱,更何况它们并没有伤害我,我不能这么不仗义。 想到这,我赶紧转身往山下跑去,一定要离它们越远越好。刚跑出数步,一众等方才反应过来,又是一片惊呼声,哪顾得它们的猜疑。身体已达到极限。然而胸腔内那颗狂跳的心,却超乎异常的高昂兴奋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饥渴,如胃对食物的那种贪婪。 这种欲望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欲望更像幽灵,它会伴随着身体剧烈的变化突然出现,等所有生灵被吸进入左手掌时,它又会突然恢复平静,一点疤痕都不曾寻见,来无影去无踪。 我踉踉跄跄地仓皇而逃时。陌上行紧跟一步上前几步将我拉回,旋即拥我入怀,强健有力的手紧紧包裹着我那只灼热的左手。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上次被他看到了?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拽紧我的左手?”一阵冰凉来自左手,灼痛感立马缓解,我一愣,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山海茫茫 踽踽独行 一团白色雾气正风驰电掣般绕着我的左手连同陌上行的手不停地旋转,速度之快无法用肉眼辨认其是何物,冰冰凉凉直入心扉。心,竟然平静了下来,灼热感逐渐褪去。那团白色雾气也消失殆尽,但那份冰凉依然还在。 在一声声惊呼中,我从恍惚中醒来。 左手被一层厚厚白色如保鲜膜的东西包裹得密不透风,这感觉似曾相识。 “姑娘这下可逃不了了,天意让我们永结同心,携子之手,与之皆老!”陌上行举起手,得意地在我面前戏虐着,笑得像个孩子,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稀松平常。 “他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从他握紧我那一刻起,我手的温度至少在100摄氏度以上,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他这样出手,明显就是在替我遮掩隐瞒,不想被外人知道。他是在保护我呢?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我两眼迷茫地望着他如深潭般的眼睛,我,叶南飞于世无争,安心守命,不想去了解任何人,但只求任何人不要伤害我。 “这是什么?”我指了指左手那坨白色物体,像丝线又像毛发。 “此乃千丝咒......”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抢先一步,拦截了陌上行张口欲出的话语。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空中飞来一团白色光影。光影中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一袭长袍,白须白眉鹤发童颜,手持浮尘,飘然而至。 “长老!”“众人”异口同声。他微微点头。 陌上行一改轻浮态,神情肃穆起来,令我心神一动,果然,冷酷的男生比较有气场。 “姑娘不远千里,大驾于桑丘岭,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老者浮沉一挥,朗朗而道。 “哪里哪里,冒昧来访,还望见谅。”我慌忙摆手,同时又带出另外一只手的主人——陌上行,“众人”又一阵哄笑,我羞得无地自容。 “皓月当月,良辰美景,今日桑紫丘双喜临门啊!一是祝贺神君终得一如意,二是恭贺天君出关在即!哈哈哈!”老者自说自话,压根不提所谓的千丝咒一事,也忽视了我举着的手,两只被这么大的一坨东西粘在一起的手,不知道这个老头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好笑的,他们有没有喜事,关我屁事啊!我只想取下左手的那坨东西,唉!管它了,豁出去了!”想到这,我故意清清了嗓子道:“那,那长老。”我咽了咽口水,心有些发虚像在做坏事,“那可不可以先把我们手里的东西取下来?你看我们连在一起,总是不方便的嘛,而且,在‘众人’面前这样拉拉扯扯也有失你们长辈的颜面......” 老者慈祥地看了看我,恍然大悟般,好像才注意到我手中的缠绕之物,浮尘一挥,哈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你们的家事,老夫无能为力。”说完他转向我身后,说道:“月影花影,时辰已到,快快随我恭迎天君出关。”说完径直走了,走了几步又转头冲着陌上行说道:“神尊,可以松手了,别误了时辰,你们小夫妻来日方长。你速速带她上紫灵山,天君一直念叨着她!”说完起身往半空的山峰飞去,月影花影紧随其后。 “走了?就这样轻飘飘地飞走了?嗨,这个老头,还真是有趣的,大老远一路喊来‘千丝咒,千丝咒’我倒以为他会给我一个解释说明,并会帮我取下,谁知看都不看一眼,带着两个姑娘走了......”望着空中那几个身影,无语至极。 “这老头口中说的小夫妻不会指我和陌上行吧?”我偷眼瞄了瞄身边的人,想到他树洞里那些灵位,头皮一阵发麻。“他不是成仙了么,还能这样操作么?况且他俊美得令人窒息,而我却年过半百,普通的如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他还把母亲的遗物赠与我,并要与我婚配,难道我身上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这会是什么呢?” “哎,傻笑什么呢?长老叫你赶紧松开我!”我朝着陌上行抖了抖手。 “这,我好像做不了主,得看母上大人的意思了!”陌上行指指左手腕。 “母上大人?”我抬了抬手。“这东西是你的母亲?”我哭笑不得。 “正是!”陌上行一脸温柔。 “好吧!那能否让您母上大人松开呢?”我揶揄道。 “这不难办,这要看姑娘的了。”陌上行说着右手又开始不老实地伸向我,接着道:“只要叶姑娘对母亲大人说一声‘儿媳这厢有礼了,请母上安心!’即可!”说完搂上我腰肢一把拉进他怀里,一脸得意。 好像在他的眼里,周围的那些目光炯炯的吃瓜群众全是空气。 “好,好,我投降!”我向他举起了右手。“不就是一句话嘛,没事。只要能放开我,不要说让我叫妈,让我叫祖宗都没问题!”我清了清嗓子。 “母上大人,儿媳这厢有礼了,请母上安心!”雷鸣般的掌声夹带着欢呼声此起彼伏。 “至于嘛!”我一脸黑线。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强烈耀眼无法直视,手腕处顿感自在,低头一看,那团缠绕物已消逝贻尽。与此同时,天象突然异变,大片大片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原本璀璨的星空,皎洁的月光被突如其来的黑云失去了颜色,天地一片漆黑。 “要下雨了么?”我望着如黑幕般的天空。“所幸包里有伞!” 千丝咒完好无损依然紧扣在手腕上,但不如从前那般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它如人般面如土色疲软不堪,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气力,我既没有感慨也没有意外,有的只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迷茫,仅仅几缕发丝就可以平息了一场杀戮,这样雄厚的法力不是我一介凡人可以想象的。 我从脖子处取下挂坠——辟邪递给了陌上行。 “你的千丝咒我取不下来了,那,我这个辟邪送给你,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从我记事起,就一直佩戴着,从未离身。哎~~~你不要多想!仅仅只是礼尚往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我强行塞进了他手里,转身走了,内心涌起无限惆怅,山海茫茫,踽踽独行。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紫灵山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际,如子弹般扫射在我脚尖不远处,溅起熊熊火花,紧接着雷声大作伴随着刺眼的强光如蜘蛛网般的闪电笼罩在黑幕中。火链般的闪电从天上打下来,星火迸射,一时间电闪雷鸣,须臾尘土掀天,顷刻黑云覆地,狂风大作,吓得“众人”显露出动物原型,纷纷四处逃窜躲避。 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着逃回到陌上行身边,拽着他语无伦次哭道:“快,快,快逃,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这雷电太可怕了。不,不,不,大树下不能躲,离水边远点。对......对,我们找山洞......”我癫狂着,他一言不发只紧紧搂着那个颤抖的身子,那宠溺的眼神让我忘却了自己的年龄,像个小女生般在他怀里尽情哭泣,太多的情绪在这刻像潮水般爆发! “宿引,别怕,我在,一直在!”他抚摸着我的发丝语呓轻喃。 “什么?”以为自己听岔了,刚想转身。 天突然亮了起来!夜如白昼!非同寻常,嘶琴玉指轻滑,叮叮咚咚,琴声悠长深远。 抬眼望去。 若大皓月似银盘,近在咫尺手可摘,团团紫气东边来,美如瑶池,胜于仙境。经过洗礼的山巅,一切变得更加得清晰亮丽,生灵们从各个角落里钻出,又幻化成形态万千的“人”,一片喜气洋洋。 “可喜可贺啊,天尊历经万劫,终于功德圆满,法力又更胜一筹,呼风唤雨轻而易举。”一妖道。 “是啊是啊,桑紫国能有今天全仰仗天君庇佑。”一妖无比自豪。 “桑骨颜,玉诏好几道,道道急招归,听闻玄瞑王----漠驰骛挑寻滋事,无骨夫人已在桑紫国出没,但所幸还未伤及民众,但已是人心惶惶了......”另一妖八卦着。 “娘子,随我一同前往紫灵山吧,天尊已恭候多时了!”动人的磁性再次在耳边响起。我仰头痴痴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亦真亦幻,那温柔的笑容如同抹了蜜般。“陌上行,你会伤害我吗?......”还没有说完,我声音就更住了,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我与他非亲非故,更何况他是妖我是人,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我是他的恩人,但恩将仇报的事例不胜枚举,我能做的只有苦苦哀求。 “又说傻话了,你是我娘子,不管你千回百转,我都在这里静静守候,不要胡思乱想了,走吧,我们去见见天尊。”陌上行抱起我,纵身一跃,我们已在半空之中,嘶琴紧跟其后。 “可我跟他不熟,他为什么非要见我呢?”我死死拽紧他衣衫,生怕他一滑手。 “不,你们相识,而且交情匪浅!”陌上行专注飞行,圆弧的喉结上下滑动。 “我们相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发出一阵惊呼,差点从他怀里跃出。“这里我第一次来!是梦里吗?好像没有印象”我满眼诧异。 “你们会不会吃我?把我当成祭品什么?”我不安地紧盯着他。 陌上行笑而不语,一脸神秘。 “会不会?”我弱弱地追问。 “你是我,幽都弑神---陌上行的人,无人敢伤害你!” “哦~~~~!”我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我去看看,见见世面,也无妨吧!”我思忖着,属于人类的那种好奇心悄悄涌来。 丝丝凉风拂面而过,百炼般的绸带从紫灵山上倾泻下来,激起一片水雾,朦朦胧胧之间,隐约看见青山与绿苔间夹杂着无数条洁白的瀑布,那轮硕大的圆月悬挂于上空,月光如炬,山间云雾缭绕,一片祥和宁静。 这座紫灵山形如五指,四周山石嶙峋,紫树丛生。无声的湖水“静如处子”,淡雅,柔情似水,朦胧中,更像一面不曾打磨的镜子,显得那么和谐。平静的湖面上,盛开着浓密的荷花,花团似锦,碧叶如玉,大如石盘,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甘甜的花香,引得肚子一阵骚动。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凌空矗立着一个香炉。 这香炉如同倒挂的宝葫芦,下尖上圆,底部似玉米一层层朝向收拢,拳头大小的蓝宝石镶嵌其内,光芒四射,香炉中部缕空,炉壁雕琢精美细腻,炉内蓝光盈盈,通体通明,炉盖皲裂如龟壳,六角上翘,炉环锒铛,香炉上方飘浮着一团如蓝色火焰的水晶,它如星光折射到海洋,透露着冷冽的锋芒。给人一种安静沉稳的华丽感,同时又拥有神秘的力量。 在往上,更令人咂舌。 两座古色屋顶至东向西左右悬浮排列,屋顶前宽后窄,紫色瓦片上雕浮着金色花纹,在月光下盈盈弱弱,屋檐下方大红灯笼随风摇曳,诡诡异异。在两座悬空的屋顶正中间,赫然屹立着一座塔顶,像被谁从某入提过来似的。 塔顶造型非常精美别致。中央一面圆鼓占据其中,鼓面刻画着一个图形符号,似狐似鸟。塔尖似一烛台,在狭长的空间里,上下起伏着如花骨朵似的蓝宝石。塔顶成微凹的曲面,塔角像展翅飞翔的鸟,左右四根圆柱自上而下垂立。左右再是两座精巧的屋顶,屋脊上盘旋着一种似蛇非蛇的动物,神秘诡异。塔顶底部,四根圆柱远远望去如人形,双手托住整个塔顶,让我内心一惊。塔顶底部中央有一个白色月牙,从月牙贯穿出一条紫色绸带,绢面绣着精美图案。整个建筑物都悬浮在半空之中,呈紫色,凝重庄严。 皎月下,一座雄伟的亭台楼阁耸立在悬崖峭壁间影影绰绰,无路无灯无光,只闻潺潺瀑布急湍。恍然如梦般,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这些建筑物可以脱离地球的引力,稳如磐石高悬于空中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三魂七魄 俯瞰其下,山巅环绕如叠嶂,树木掩映成影,飞流汩然下泻,碧湖瑶池两相望,花絮漫漫,叶飞扬。如此梦幻般的仙境令人陶醉,但更让我沉醉的是陌上行身上那股令人神荡的男性荷尔蒙,我含羞带露地搂着他的玉颈大气不敢出,生怕泄露了内心的躁动,这想法让我羞愧万分。人到中年,本以为自己会清心寡欲,想不到还会春心荡漾,我不记得上次跟爱人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感觉好像是很遥远很遥远了! “叶姑娘,我们到了,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柔软的男声将我缥缈的思绪拉了回来。一抬眼刚好触碰到那一抹笑意,顿时躁出一身热汗,面红耳赤,心虚的眼神无处安放。我居然对一只动物产生涟漪,看来我真是饿了! “啊,没......没......没有,我们到紫灵山了呀!”我慌忙搪塞,还未稳神,陌上行已如蜻蜓点水般轻盈落地。刚一落脚,先前的老者、月影、花影还有一些看上去年事已高的老者们满面春风纷纷上前。 窘得我无地自容,在陌上行耳边恨恨地道。 “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确定你要下来么?”陌上行低着头,一如既往的轻浮,几缕长发垂挂而下,撩拨着我的脸颊,酥酥麻麻。 “难不成我在你身上赖一辈子?”我白了他一眼,纵身一跃,众人一阵惊呼,未回神,我身子已向池中滑去。 “什么鬼?”脚下为什么会如此轻飘,无厚重感。心下一愣,四脚扑棱乱抓之际。 突觉脖子处一紧,整个人被陌上行像地瓜一样提了上来。慌乱中我紧紧抱住他身子,双脚死死相扣,整个身子像麻袋一样挂在他身上,周围传来一片笑声,唉,就算是糗大,我也不能松开,因为,我脚下是一片荷花池。 “陌上行,能不能换个地方站,不要立在荷叶上,我快撑不住,要掉下去了!”我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如此无礼!称我为相公!” “相公,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哈哈哈哈!让娘子失望,此处无处可憩,唯有荷花碧叶间!”说话间,他给我调整了一下姿势,但终究不自在,我叹了口气,将就着吧。 “哈哈哈,我们羽狐族好久不曾如此风趣了!想不到,令天地万物闻风丧胆的幽都弑神陌上行大人,也有柔情似蜜的时候呵,真是千古难一遇啊,哈哈哈!”一老者一脸慈祥看着我们,话语柔和。 我忙向着他歉了歉身,无比尴尬地傻笑着。 “羽父,您老不要忘记,神尊能功德圆满也多亏了这位叶姑娘的大义,若无叶姑娘的深明,我们九尾羽狐,终破不了十尾之禁锢。”另一老者从一片荷叶上走来,娓娓而道。 “对对对,舞殇神说得及是及是!羽父我失礼失礼,哈哈哈!” “良辰美景,择日不如撞日,请得天君示下,今晚给他们风风光光举办一场婚礼,舞殇神你意下如何?”那位被称为羽父的老者,越说越离谱,听得我脑壳嘎嘣嘎嘣。 “两位尊老,我......我,月影有话想明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细如蚊蝇。 一众转头望去,只见月影娇羞万分,扭捏着身姿,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哦~~~?月影但说无妨!”羽父满眼笑意。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我们不是人族,也不需要这些个繁琐的礼节,但这等大事也得看叶姑娘的意愿,各位尊老的意下如何呢?” “我赞同月影姑娘!”终于遇到一个讲得通的妖了,一时忘情双手高举。 “月影姑娘言之有理!”舞殇神随身附和。 “那娘子意下如何呢?”陌上行突然将脸伸过来,仅一拳之隔,我早被他身上的荷尔蒙熏得眼迷心离的,这下更让心慌意乱,我咽了咽口水,稳了稳神。 “各位好,我,叶南飞,承蒙各位长辈的厚爱,本人不赞同这门婚事。一呢,我受人嘱托,要事在身。二呢,婚姻大事必讲门当户对,我与这位帅哥,天壤之别,山鸡哪能配凤凰呢。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个陌上行帅哥,更应寻得佳人才是正事。” 我接着道,“如果你们要是过意不去,可以给我一些瓜果糕点,让我在路上果腹.......”其实,我更想吃肉,红烧肉,烤肉,水煮肉......这些名词在脑中一转,顿时口齿生津。 “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苍颜灵主归还与你们,这毕竟是你们君主的新娘......我一个肉身凡胎的,这里又人生不熟的,不知何时才能送达......” 话还未说完,忽觉心剧烈疼痛,这是一种悲伤苦涩的痛,一种难以明状的痛,手心开始灼热,但没有出现黑洞,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情不自禁。 “怎么会这样?”我仰头看着陌上行,惊疑无助,身子因痛楚蜷缩一团,汗流如雨,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只死死拽紧了他的衣衫。 “天尊来了!天尊来了!”迷糊中,听见一声音在耳畔响起,似花影。 “恭迎天尊出关!属下们已恭候多时,恭喜天尊渡劫圆满成功。” “让各位长老挂念了!”浓重的男中音,感觉年纪应该与我差不多,努力睁眼,想一睹这位神秘人物的尊容,无奈浑身不得劲。 “这就是那位姑娘?” “正是!” “这长相,穿着的确有异于人族。” “但......神尊,你一再引荐为哪般?” “天尊,这女子实在特别,我虽尊为幽都弑神,法力高强,居然看不出她来路,天君,你看她满脸漆黑,龙鳞覆面,应不是琉璃郡之人,我曾见过她贪婪地吸食妖力,但不知她的三魂七魄怎会少了一魂......还有,在她身上我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尘缘宿引?” “不错,天尊也有所察觉?” “我怀疑尘缘宿引在她体内,但藏在哪里,又不得而知......如果,把她留在这里......将来为我们所用倒也......” “不可不可!如果真是她回来了,必是有缘由,我们观之即可。”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暗影天尊---行无迹 “那这个活死人如何处置?” “怎么神尊这么快就忘了这姑娘对你有恩,刚刚还柔情似蜜一口一个娘子,难不成你想破戒杀生?哈哈哈!” “天尊,紫灵阁上有一面玄虚镜,不......如,不如带她上去验明真身?” “哈哈哈,看来陌上神尊还是忘不了尘缘宿引啊!都几千年了,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哪里哪里,天尊说笑了,我堂堂幽都弑神---陌上行,怎会沦陷于儿女情长呢?只不过......自这活死人离奇出现后,天地之间似有一种不祥之气隐隐涌现?我们还是诸事小心为上!”昏昏沉沉中感觉一只温热的手婆娑于发丝之中,他们之间的对话,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灌入耳内,心口那灼痛感渐渐平息下去,神志清醒了过来。 可笑的我又再一次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心口虽堵得慌,但却又释然开朗起来。我这下可以心无旁骛,了无愧疚之心了。 我刚一转动眼珠子,他们之间的对话突然就戛然而止,四周一片死寂,只听得草虫啾鸣。 “果然是大妖,如此不经意间的细微,都能敏锐地捕捉到,但愿能让我如过客般,就真得是感恩戴德了!” “娘子,身体无恙么?”幽都弑神---陌上行,一脸焦急关切。望着他那张无邪的脸,内心五味杂陈,“你做只单纯简单的妖不行吗?非要做一个满腹心机,虚情假意的‘人’?”我苦涩地冲他笑笑,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泪眼婆娑中,我看到他身旁站着一个庞然大物,通体圣洁耀眼。 这是一只银狐,一只拥有纯正血统的银狐,它有着王者般的气魄,高贵威严。一对高耸挺拔的耳朵,收罗万象,一双细长眼睛摄人心魄。胸前长着如狮子般的鬃毛,洁白如雪。雄健有力的身体轻松自如地立在荷叶上,十条粗大的尾巴足有几米长,厚实浓密,尾尖湛蓝。 头顶圆月,唾手可得。洋洒的月光从悬浮塔顶的各个镂空处穿过,一束束打在银狐身上,泛起一层幽幽白光可与皎月成辉。我痴痴地看着它,心速突然加快,隐隐作痛。“它是谁?为何如此面善?为何心会疼痛?”只见它优雅又漫不经心地舞动着十尾,,一颗脑袋歪斜着打量着我,那对细长吊眉狐狸眼直入耳廓,阴森诡异。 “娘子,这位是我们羽狐族灵山长老暗影天尊---行无迹。”陌上行边说边看着我,眼神扑闪,细细搜寻着我平静下的波动。 我抬眼看了他一会,转向头。 “天尊,您好!今日有幸相见!......”说到此处,一时语塞,脑中一片空白。 在这里,我与谁都是一面之缘,一无共同话题,二无志趣相投,人妖有别,聊什么是个问题,如何聊下去又是一门技术。 我们就这样相望无语,场面再入陷入尴尬。 这个暗影天尊看面相并不是什么善茬,我还是小心为上,能逃过一劫是一劫。 “小娘子,如何称呼?” “呵!明知故问!刚才你们两个不是相谈得甚欢,了解得甚细么!” “叶南飞!树叶的叶,南方的南,飞舞的飞!”说完汗颜。 跟妖怪需要说得如此详细么。 话音落下,又是死一样的寂静,冰一样的寒冷,空气像被凝固了似的。 “哎,你们想知道什么?尽情问!拜托,千万不要像娘们一样,扭扭捏捏。”这几句话一直在脑中荡气回肠,憋得我差点脱口而出。 “嗯,不错,的确是个好名字!人如也其名,貌美如花!”暗影天尊敷衍道。 “那......那,那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您看,我能不能......就此拜过,各奔东西?”我摸着鼻子,不安的目光来回穿梭于他们之间,心虚惶恐。 “娘子,你这是要抛下为夫,独行天涯了吗?这......这,这让为夫如何是好!娘子,可否留在紫灵山与我逍遥快活?”陌上行疾呼。 鳄鱼的眼泪,男人的嘴。 “弑神大人,让你错爱了,是我不配,我是活死人,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人神殊途,身份有别,我就不耽误你前程和姻缘了,要是你念于我恩情,能否送我回到原点?”我真诚地看着他。 “娘子......!” “神尊,不必多言,既然叶家小娘子去意已决,我们不便强留。你就按她说的做,不得对她无理!”暗影天尊,抢先一步。“不过......叶家小娘子,既然远道而来,不妨再多停留片刻,让老夫带你游览一番紫灵山的奇景,这在人间难得一遇,你看如何?”他看了看我,接着道:“你抬眼住上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山巅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楼宇。 楼宇高耸天际,内外无灯无光,在月光的笼罩下,死气沉沉。突然想起李白的一句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紫灵阁?”我心中疑窦丛生。“他们不会想带我去那里吧?刚才听到他们话里间有提到一面什么镜,可以照前生今世。这只老狐狸,估计想下套让我去那里照照镜子,看看我什么来路。” 但比起所谓的奇仙美景,我更喜欢来一桌家常便饭,热热乎乎的更加让我幸福安逸。 “娘子?娘子?天尊还静候佳音!”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从思绪中跳了出来。 “那娘子意下如何呢?” “可是......如果再耽搁下去,我想会延误了时间,琉璃郡委托的事倒是不大紧。可是......你也知道我背包里还装着你们老大的新娘,你不是紧催着我送过去么,万一她提前破壳而出,这可咋办呢?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的。”我故意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想来个坐地起价,这样路好走点,或者根本不需要走路,他们腾空一步,就到了我想要去的地方。 “但我内心倒是十分强烈地想去照照那面镜子,也想看看自己的前世到底是什么玩意,搞得今生如此的狼狈,卑贱。” “叶家小娘子,不必多虑,耽搁不了多少时辰,你所说的那两个地方,你夫君定会鼎力相助,必如你所愿,不需出分毫之力便可到达。” “多谢多谢!那......我们走吧!”被陌上行这样公主抱着,又热又舒展不了身子,烦闷得很。 我艰难地折过脑袋,不经间看到暗影天尊胸腔内有一处红光,如血如荼,若隐若现。 “咦,那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玄虚镜 正欲细看,那红光却又荡然无存。 疑窦丛生,一抬眼正好撞上暗影天尊那阴恻恻寒森森的眼神,惊疑、凶狠,一对腥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像被我发现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一阵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娘子,你冷吗?”陌上行用力把我的身子紧了紧。 “没......没,没什么,不......不不冷!我......我们走......走,走吧!”他的细致让我有些感动。 他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目光来回穿梭,满是疑惑。 紫灵阁坐落在紫灵山的山巅之上,苍穹之下,山壁光滑平整,瀑布急湍汹汹,山势陡峭难于攀登。 “叶家娘子,这边请!”暗影天尊转头一声催促,便自顾走了,只见他步履轻盈,脚不沾地,十尾飘逸,在晚风习习中踏步凌云。 就那淡淡一瞥,已把我吓得不由地往陌上行怀里缩了缩。暗影天尊胸前那片红光又乍隐乍现,我的心也随之隐痛起来,我转向陌上行,他一脸云淡风清,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不明就里。 先前几人早已不知所踪,旷寂的月空下只留下一人两影。 “娘子,看你紧蹙眉头,可有不如意之处?”陌上行边走边低头关切。 我摇摇手,痛得不愿再多言语,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抱住他的脑袋用力拉向自己,陌上行一愣,一抹粉色悄然而现,我咬着他耳朵轻声道:“你可否看见天尊胸前的那片......” 话刚说一半,突然一个惊天大雷凭空炸起,顿时电闪雷鸣,犹如末日,后半截话语也已淹没在隆隆的雷鸣声中,我缩在陌上行怀里不敢再吱声。 突如其来的雷电也着实让陌上行一惊,他看看天又看看我,默默低头跟在暗影天尊身后,不出声,但搂得我更紧了。 “天尊,为何如此生气?” “你不必多问!” “天尊,您老是否感知到这活死人有异常之处?现如今,她身子又如火烧般灼热,虚弱无力,牙关紧扣,浑身颤抖又一反常态!” “弑神大人,不必多言,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难道是......?”陌上行看了看我,一脸不可思议。 “天尊所指的‘耳’,是眼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活死人吗?我们是以神之交,只有上千年道行方可驾驭此术,她区区一个凡人,怎能听懂?” “还不确定!我们还是谨慎为上,如万不得已时,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 我无力将头埋进那片短暂的温柔里。 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暗影天尊如先前判若两人,我不知因为何事让他起了杀心,看来我今晚想要保命,一定要谨言慎行步步为营!我也不用指望陌上行出手相助,不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已感恩戴德了。 “神之交?是一种语言吗?他们虽未开口交流,但我却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清清楚楚。陌上行说,只有修行上千年才能驾驭这种语言。那我满打满算,顶多也只有四十年不到,那为何,我却能听得懂,那我......是谁?叶南飞?还是他们嘴里的尘缘宿引?毋须猜测了,只要对着玄虚镜照照答案自然知晓了。这是我们三者唯一能想到一处的地方,也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山巅之上的紫灵阁惊得我膛目结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呈圆形的宽阔平地,地面光洁平整如镜面,可鉴人,质地似塑胶,柔韧且有弹性,四周无一杂草乱石,在十米开外是一座雄伟的建筑物,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桑丘紫灵阁”耀耀生辉。 再近些。 两尊宏伟的雕像威武高雅端坐于大门两侧,通体如白玉般光洁细腻,身段矫健秀美,十尾巴相缠盘于足下,大耳尖耸,细眼斜长,每一个轮廓角度都尽透着无尽的妩媚,栩栩如生。它们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俯视万物,双耳之间,燃烧着熊熊蓝色火焰,站在雕像下,只见其足不见其首。 大门正上方有一块大屏幕,方方正正,占据了三分之一墙壁面积。仰视这些雄伟壮观的建筑物,更觉得自己渺小得如一粒尘埃。 屏幕中央充溢着呈射线状涌动翻滚的蓝光,夺目耀眼,在这个幽暗的月夜中更为神秘莫测,一个深邃不见底椭圆型的黑洞,正不停往外贪婪扩大吞噬,但强烈的蓝光像大海之水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蓝光浸染了四周,一片汪洋,拿眼寻找一番,却没有看到日常所见的镜子,我又把目光锁定在大门正上方。 “难道眼前这块屏幕就是玄虚镜么?可是......怎么看都像一只巨大的眼球啊!”我迟疑不前,凭空出现这样颗巨大的“眼球”,脑中浮想联翩。 “叶家小娘子,走吧!” “嗯,好!” 想不明白一只弱小卑微的狐狸居然能长成比藏獒还大上十倍,更不想明白,放眼望去商丘岭的狐狸大大小小都幻化成人形或半人形,而他,至高无上的暗影天尊---行无迹,作为众狐之首,却始终以真面目示人。 “叶家小娘子,我们到了!” “嗯,好!” 我们一行三人在紫灵阁前停步。 屏幕上的“眼睛”蓝得更透亮,黑得更深沉,周围得一切也看得更真切,在这不断涌动的光波中,我似乎感觉到它们的亢奋,同时,另外一种凝视来自于大门两侧狐狸石像,令人心悸不安像被窥视。 “天尊,玄虚镜在哪儿呢?” “你抬眼所看到的那面镜子便是玄虚镜!” “啊?就这颗大眼球......?”我指着屏幕,一脸困惑,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干咳声。 “正是!” “嗯?这么高,我怎么上去照呢?”我仰着脑袋依然不解,身后的干咳声更加频繁,一转头,看到陌上行努力掩饰着,表情滑稽。 “叶家小娘子,请随我上前几步!” “嗯?好!”我已如此乖巧听话,不知他是否会灭了我。 在暗影天尊的指引下,我上前几步,在两尊狐狸石像间伫足而立,抬头看看屏幕,风平浪静毫无动静! 正疑惑间,突然两道强光从狐耳处喷射而出,直直向我打来,来不及眨眼,刹那间,我眼前一片漆黑一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眼睛被亮瞎了?不,不能动,不能叫,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对话声。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空桑镜墟 “天尊,快看,好生奇怪,玄虚镜上毫无动静!这活死人身世果真大有玄机,连曌古神器在她面前尽失神力,那......这下如何是好?天尊,你能否进入她意念之中?”陌上行焦急中带有不甘。 “天尊!天尊!” “唉,弑神上仙,请稍安勿躁,我一直尝试着进入到她意念之中,终不能如愿。她如空桑镜墟般空渺,不过.....我隐约能感知到她体内有一股微弱的暗流正在酝酿之中,上仙请毋须多言,小心隔墙有耳!”在暗影天尊那声无奈又沉重的叹息中。我那颗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不管他们是敌还是友,现在只要有个喘气的在我身边,就不怕了。只是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为何眼前是一片漆黑呢?唉,算了,算了,管他黑白,我只要继续保持原状,不动不说,一忍支百勇,一静制百动,看看他们会玩什么把戏吧,至少到死还能做一个明白鬼。” “隔墙有耳?”陌上行惊呼道。 天尊,你老人家多虑了吧?小仙说得可是羽狐族语,在这三界中,除了我们羽狐族之外,没有哪族人能听得懂,难道,这......她也能听得懂?”直觉中,陌上行,这会子,他绝对在半信半疑中拿眼上下瞟我。 “羽狐族语?哎呀我去,这两只老妖兽又换另外一种语言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进行交流?但是......,好好笑哦,不管是羽狐族语还是神之交语,姐姐我全都听得懂......!能不能说点我听不懂的,哈哈哈哈,这个陌上行,要不要这么可爱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估计暗影天尊对他也彻底无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 黑暗渐褪,眼前明朗了起来,一切恢复如初。 “哈哈哈哈!”我捧着肚子,看到他们两个一脸呆萌茫然不解地望着我,又忍不住笑了一会。既然他们对我一无所知,又无从下手,那我就抵赖到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一时没忍住,见谅见谅!”我边笑边挥手。 “叶家娘子,好生有趣!”暗影不阴不阳地打趣道,尖长的嘴巴难以掩盖住锋利的獠牙。 “这只老狐狸不仅阴森恐怖而且还老奸巨猾,我越是让他捉摸不透,他就越紧张不安,难道在我身上有某种东西正威胁着他?还是他感知到了什么?......”我心下告诫自己,万事谨慎为上。 “怎么样?怎么样了?玄虚镜照出什么影像了么?”我明知故问。 “嗯,或许经年不用,影像显现不明,不得小娘子如愿。” “那......天尊,既然玄虚镜照不出我前生今世的话?那我是否可再踏归途?”我试探着。 许久不见暗影天尊回应,空气像被冰冻似的瞬间寒冷,只见他沉吟了好一会,淡淡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叶家小娘子,可否轻移莲步随我一同前往紫灵阁?” “紫灵阁?”我转头看看百步之遥雄伟漆黑雄伟的楼阁,再看看面前的这只巨大的银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们去那里做什么?乌漆麻黑的,我害怕!”装可怜是我对生命留恋仅存的倔强。 “有我在,不必惊慌害怕,随我来吧!”天尊不容我拒绝,顾自走了。 “唉!”我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顺势拉上了陌上行。 “幽都弑神,请留步,我们去去就回!”没走几步,前方传来空洞冰冷的声音。 “领命!”听到号令,陌上行满目笑容地松开我的手,立在原地。 一步两步三步..... 看着傲立威严凶狠高大的狐狸,我机械地跟着。紫灵阁的大门紧闭着,厚重敦实,我们沿着石阶而上,四周蓝盈盈一片,那是大门正上方那块大屏幕所散发出来的。我们走上前,本以为厚重的大门会应声而开,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正好奇中,天空突然划过一阵奇怪的音符,吱吱嘎嘎。 “来者何人?” “暗影天尊---行无迹” 又是一阵沉默。 “你刚出关,为何又去而复返,不知所谓何事,作为天尊你不会不知晓空桑镜墟的规矩......”我在躲在银狐身后竖耳细听,冷不防被暗影用尾巴把我推到大门跟前。 “嗯?她是谁?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活死人?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啊~~~~~~!”尖锐如同利器划过玻璃的声音被各种杂乱无章的音符所掩盖。 “这就是我去而复返的原因,劳请开门放行!” “这......也罢,速去速回,不得逗留,不然......” “多谢!” 只听得,吱呀一声,厚重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还未回神,我就被暗影推进门内,又随着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室内闷热异常,我扯了扯领子,暗影胸前的那抹红光肆无忌惮乍现而出,我定定地看着,心又开始刺痛起来。 我静候着,等待他下一步行动。 在来这之前,就算再漆黑的夜里,我都能看清事物,但在这里,我的夜视能力却起不作用,,就像刚才以至包括现在,我的眼睛像被布蒙住了一样,努力想看清却无济于事,我眼前能看见的,只是暗影胸前的那片红光。 “你是谁?尘缘宿引?”暗影终于发话了。 “我是叶南飞,我不认识尘缘宿引,更不是她!”我盯着那片红光解释道。 “这里好黑啊,看不清路了!”我故意叉开话题。 “哦?那我胸前的朱丹你也看不见么?”暗影似漫不经心却又一针见血。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朱丹?”我装聋作哑。 “哦,是么?” 话音刚落,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这是紫灵阁么?很普通嘛,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没有奢华浮夸的装饰品,没有精雕细琢的设计,眼前只有无尽的门,一个套一个,每个门的间距刚好容一下人,举目望去就像一个重叠的回字,在狭小的空隙里,有规律的亮着灯。 “叶家小娘子,我们走吧!” “啊,又走?我们去哪?”真不知道这只老狐狸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当然是去你一口一个的玄虚镜那啊!” “玄虚镜?刚才我不是照过了么?怎么这里面还有另外一面吗?”我一脸好奇。 “哎,天尊!什么叫我一口一个,这不是你们在那里一口一个玄虚镜的么?”我不满道。 “嗯!是么!”他优雅地踏着步子走在前面。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一颤,赶紧闭上嘴,乖乖地跟在身后,内心忐忑不安,他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静静地在前面带路。 我们走过一个门又一个门,不知道穿过多少个门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真正的房间。这房间四壁萧然极其简陋朴实,唯一的亮点就是在房间正中央凌空立着一面硕大的镜子。镜子周边呈齿轮,镜面光洁如玉,一条条如丝带状的光束从镜中飘逸而出,寒意阵阵。 “叶家娘子,我们到了!你且上前几步。”暗影天尊---行无迹立在镜前转头呼我。 “哦,好的!”一路上,也不见他对我出手,戒备之心稍许放松,此刻听到呼声,我二话不说,就急急上去。 “虚而不实,实则而虚,这就是我们镇山之宝空桑镜墟。天尊向我娓娓道来。 “那它有什么用途呢?”我忍不住追加一句。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归墟 “我们九尾羽狐成修正果可走两个途径。第一个途径,羽狐族人修练到一定气候,就得来此空桑镜墟闭关,只有历经七七四十九关,方能登峰造极成为上仙,在空桑镜墟里修炼也并非易事,一进一出就千年,而在修炼中遁入心魔就再也出不来,也不计其数,茫茫镜墟旁人也无从寻找。第二途径,就如弑神上仙,得到有缘人相助,一步登天,虽然风险不大,但永远被人类左右,你看他洞府之中的牌位,姑娘也所耳闻目睹。所幸,苍天不负有心人,他也终如愿。”暗影看着我,眼神复杂迷离。 “叶家小娘子,请再上前几步。” 我按着他的意愿走到镜子前面,这镜子好大啊,犹如一个湖,站在镜前,明晃晃白玉般的镜面上却投下一人一兽两影,我依然还是我,狐狸依然还是狐狸。 “你能看得见我胸前那片红吗?”暗影俯首轻声问道,高大健硕的身体显得我特别弱小单薄,他只需轻轻打一个哈欠,就能把我吹到九霄云外。 “你很在意被人看到吗?”我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还是你只在意被我看到?可是,就算被我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一个软弱的人类,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和伤害,你说是吗?”我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睛。 “叶家小娘子误会了,本尊只是有些许疑问,让小娘子多虑了!”他说着又将我轻轻往镜前送了几步。 “天尊,你看这面玄虚镜上也没有显出什么来嘛,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这下你心里踏实了吧,跟你说了,我既不是活死人也不是尘缘宿引,我是叶南飞,一个普通再不普通不过的大妈,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你看我们能不能出去呢?”欣喜万分的我快活地说着,冷不防被人从背后重重一推,一个趔趄直直朝着镜子猛扑去,心下一惊,“完了,完了,镜子要打碎了!” 好不容易稳住脚步,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回头一看,那只近在咫尺的老狐狸两眼绿光冷冷地注视着我。 “死狐狸,居然在我背后使阴招推我,它为什么要推我?讹我?让我赔钱?幸好我身手灵敏,没有撞到镜子,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姥姥的,这么坏的臭狐狸!”我斜睨着它满脸的轻蔑。 他看了我一会,转身往外走去。 一看他这架势,我倒是慌了。 “喂,喂,你去哪里啊,等等我啊!” 情急之中我拔腿就追,却又被无情地弹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摔得我眼冒金星,屁股开花,可眼前却空无一物,伸手摸摸,又似有一物挡住去路,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此时此景又似从前,但又有不同之处,怪异之处又不知从何说起,直觉告诉我自己被困住了。 “玄虚镜?不可能不可能,我区区一个凡人,仅仅一个趔趄就这么轻松地跌进这里面来了?不,准确地说是被推进来的。”我摸索着面前的无形物,越摸越心凉,不管是形状还是走势方向,是镜面无疑了。 天尊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用力拍打着,声嘶力竭,但他却毅然决然。 我的周围又是无尽的寂静与空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空旷无一物中,我又再一次被黑暗所吞噬。 “豁出去了,管它身后不知事,宁守眼前一寸光。”我靠在这仅存的可以摸得到的实体镜面上,“心中暗自祈祷陌上行会大发善心救我出去,只要我不乱跑,他应该能看得到我,唉,可是他们是一伙的,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什么变故......”我这样想着念着盼着担忧着。 “好饿!”那份熟悉的饥饿感就像万蚁噬心般向我袭来,我难受得蜷缩身子,抱拳捂胸,汗流浃背,时间如停止了般。这里好安静,连自己的呼吸都微乎其微,如不是肢体发出的声音,真以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宇宙。 “叶家小娘子!”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空洞而又遥远。 我猛睁眼。 远处有一小红点,飘上忽下。 心骤然剧痛,前所未有。 “是天尊吗?”我眯着眼,内心惊骇。 “正是本尊!” “你终于想起我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像陌上行那样丢下我不管的。”我故作轻松调侃着。 “是的,本尊刚想起还有点东西落在叶家小娘子这里,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归还本尊?” “东西?”我眉头一扬,惊讶万分。 “哎,不对,我与你才一面之缘,哪有借物之说,天尊,这是不是有点点......”我冲着远处那个红点说道。 “哈哈哈哈!”笑声猖狂中带着愤怒,那种愤怒似乎要将人撕裂粉碎,像是积攒了几百年的仇恨。随着笑声,天尊向我靠近,他盯着我,满腔的火焰,威逼得我不自觉往后躲闪。 看来必死无疑,但心又不甘。 我取下背包。 “天尊,我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哪个东西是你的,或者是你喜欢的,尽管拿去吧!”提着背包,用力一抖,呼啦一下,背包里的物什散满一地,我满脸殷勤地仰视着他。 他紧紧盯着我,眼冒红光,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只因你,苦我为兽万万年,要不是你当年窃我朱丹,伤我元神,我也不至于修炼至此还幻化不成人形,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我的尘缘宿引,哈哈哈。”这只老狐狸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但是有一点我懂了,他想杀我或者想吃我,不管是什么,反正都不是好事。 “怎么办,怎么办?”大脑像轮轴一样高速运转。 正心急如焚,忽觉身子一紧,低头一下,我被困于他的十尾之中,不得动弹。 “叶家小娘子,我只需轻轻划开你的胸膛,取出我的朱丹,就可以了,你不必惊慌,忍一下,很快就解脱了!”说着他伸出前肢,亮出利爪,寒森森地向我胸口刺来。 “啊~~~~~~~~!啊~~~~~~~!” 刚张嘴,刷刷刷,如枪林弹雨般的石头从四面八方数以万计砸在他身上,被他束缚的身子终得松开,手心如炙,兴奋高亢,轻手一挥,带出一道火光,但却被他轻松躲过。 “尘缘宿引,你?”他一愣,面部惊骇。“不,你不是尘缘宿引,你,你,是谁!你为何有神隐斩......?”他稳了稳神,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十尾再次向我袭来,劈头盖脸地再次将我裹实连同我的嘴。 看他杀气腾腾,看来这次真豁出去动了杀心。 一阵剧痛如热浪般袭来,我单薄的胸口赫然插进一只巨大的兽脚,还不停在胸腔内翻找寻觅,满脸失意,我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一丝笑意。 他一愣,想抽身,但为时已晚,此刻他正被我快速溶解吸入胸膛,在仅仅只有几秒钟时间,这具庞大的身躯完全隐没在我身体里,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茫茫无涯 “天尊!那活死人果真闯进玄虚镜内了吗?哎呀~~~这还了得,你当时怎不拦着她点呢?她这肉身凡胎,半死不活的,这一进,永世便不得出。”我闭着眼皱了皱眉,疲软的身躯一动也懒得动,这是陌上行的声音,这个家伙怎么来了,他这扎扎呼呼的性格与他高傲英俊的长相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本尊也不知何故,这叶家小娘子突然起身一跃,不及我反应就冲进玄虚镜内,这玄虚镜众所周知,无一定道行修为,难脱其身,本尊见她进去,一闪身就不见,心虽焦急,但也不敢妄动,所以,请上仙一同前来商议对策。”听声音好像是......暗影天尊---行无迹。 “暗影天尊?什么?是暗影天尊?”我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心慌意乱中颤抖着爬到镜面往外看。 玄虚镜外站着一人一兽——陌上行与暗影天尊。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扑通扑通,一切如初。暗影天尊在眼前也如从前鲜活有力,并没有被我溶解吸入胸腔之中。“那刚才的是什么情况?幻觉吗?”我瞪着眼睛舌桥不下。 “不过,天尊,话又说回来,玄虚镜上除了一片黑暗,依然不能看到这活死人的前世今生,就算这活死人跌入这空桑镜墟之中,但在玄虚镜面上却也无法看到此人的幻象,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你说这算不算是桑丘一大奇事?”陌上行顾镜自怜撩拨着他那一袭长发,完全无视他对面张牙舞爪的我。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居然看不到我?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让我更加抓狂。”为了让他们注意到我,我都快贴到镜面上去了,但我又不敢对镜子太过于用力,万一不小心砸碎了这唯一的出口呢。 “上仙,请上前几步!”天尊转头对着陌上行说道。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不由得心里一紧。 “不好,难道暗影天尊---行无迹要对陌上行下手了吗?应该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是同类,看他们之间的交情也匪浅!” 陌上行闻言乖巧上前,伸着脖子查看着镜面的各个角落,接着咂咂嘴巴道。 “天尊,空桑镜墟内并无他物啊!你说这活死人会去哪里了呢?”陌上行凑近镜面几乎与我鼻息相贴,但可惜他看不到我。 “哦?上仙也想入内一探究竟不成么?” “啊,不不不,属下可没天尊道行深厚。”陌上行缩回了脑袋道:““天尊,折腾了一宿了,着实困乏,活死人就随她去了,属下先行告退。”陌上行打着哈欠转身欲行时,我瞥见这只老狐狸眼色一沉,面露凶相,冷冷看着陌上行离开却无动于衷,但它那一副势在必行,胸有成竹之神态却一目了然。果不其然,不多时,陌上行丢了一圈又荡回到原点。 他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随即又大笑起来。 “紫灵阁果真非同凡响啊!想不到我一个堂堂幽都弑神居然在自家门前翻了个跟斗,哈哈哈,实在不该啊!”他走上前,朝着暗影天尊施了一个大礼道:“那劳烦天尊前面带路!”陌上行在恭敬中堆起了满满的笑意,让人不忍拒绝。 “哪里哪里,上仙初来乍到,此阁又非等闲之地,一时迷了眼,也是情理之中,时候确实不早了,上仙也困顿已久,至于那人类,且看她造化吧!上仙,前面请!”暗影天尊向旁闪了闪,让出一条道来。 陌上行再次回头看了看镜面,眼角浮起一抹笑意,细微又不经意。 我内心咯噔一下,“难道他看到我了么?不可能不可能,以他的性格,要是看到我,绝对不会这样淡定从容,可是这笑,又意味深长,代表了什么呢?”看着他们即将离去的身影,我也懒得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默送着。 没出几步,且听得天尊的声音又再次闯进耳膜。 “上仙,暂且留步,你看,那空桑镜墟中的女子,可是叶家小娘子?” “嗯?这只老狐狸现在能看到我?”我心一惊,“既然老狐狸有意将我引向陌上行,那他也能看得到我,他要是能看到我,那我从空桑镜墟内出去应该还是有一丁点希望的!”想到这,我赶紧趴在镜子上,使劲地挥手,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 “啊,她现身在何处?”陌上行惊喜的声音难以掩盖。 “在这!上仙再凑近一些,她正趴在镜面上看我们呢!” “她在哪儿呢?天尊,为何属下看不见呢?”陌上行满脸疑惑,伸长脖子在镜面中认真搜索着。 “喂,你是猪吗?大娘我就在你眼皮底下,老狐狸都能看到我,为什么你不能呢,真真急死我了!”我冲着镜面气急败坏。 胸口的疼痛又在毫无征兆中骤然而起,同时也看到暗影胸前的那片赤红。 突然,暗影身后出现九个巨大的影子,它们相互纠缠盘绕着,狰狞扭曲,却又模糊看不清。老狐狸依然静静站着,纹丝不动,但它身后的影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陌上行射去。 不好,这个呆瓜有危险,还未等我喊出声,陌上行就在我的注视下,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脸莫测的老狐狸凝视着镜子。 吓得我,赶紧四处寻找,仍不见他踪迹,举目,无奈可视度有限,欲哭无泪中,空桑镜墟外有一个声音传来。 “啧啧,叶家小娘子,这可如何是好,你家相公也进去了!可惜啊,镜墟茫茫无涯,你们小夫妻难相聚!”暗影阴阳怪气一脸幸灾乐祸,与他高贵的身份格格不入。 一腔怒火熊熊而起,横竖一死,死又何惧。 “哈哈哈哈!”我狂笑几声。 它一愣,歪着脑,细长的眼睛打量着我。 “喂,我说暗影同学,你搞这么多事情,因为何事?来来来,你进来,我就在这里等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边说边朝它招手。 “怎么,叶家小娘子,急了?”暗影并不着道。 “急你妹啊!我看你这样作死作活,替你闹心,你想要什么,我的肉身?我的命?还是我灵魂,拿去拿去。” “果真如此?” “的确如此!” “那叶家小娘子,能否把自己的心掏出双手奉于本尊?” “什么?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想要自己进来挖啊,我等你三秒,不来,我寻人去了!”我冲着它举起右手。 “1......2......3......!”再见。 我还没有等这只老狐狸反应过来,我撒腿就跑。 虽镜墟茫茫无涯,但有心总会找到陌上行这头大傻猪的,就算葬身于此,但总归努力逃生过,也值。 四周空旷寂寥,眼所过之处皆是黑。行走多时,仍不见陌上行,倍感焦急,“他会去哪儿了呢?他从外面被推进镜面内,按理说,那应该会出现在我所在的地方,可是,他却没有出现,这样的环节,一点都没有按常理出牌,真令人费解! 我走走停停息息,黑灯瞎火的直凭着感觉乱走一气,真如暗影所说,这里茫茫无涯,并无他物。 “喂~~~~~陌上行,你在哪里啊!回我一句啊!”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说出我最想要的心愿,这样我们俩都不会死于镜内!暗影,你这只老狐狸,你以为你长得高大就了不起了啊,你以为你会呼风唤雨就上天了啊。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姐姐我不怕!”我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隐隐而来,心下一紧,正欲细品,一只手赫然出现在我脸上,紧紧捂住我口鼻,一个低沉又庄严的声音在耳畔呢喃,“别说话,是我!”不用回头,便知来者何人,我终于心入丹田,六神归位。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打回原形 我转身死死拉住他衣衫,他却反手攥紧我的手,也不言语,拉着我就跑,我心中纵有十万个为什么,但眼下逃生首当其冲,顾不得心中种种疑问。 我跟着他撒腿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又渴又饿又累,心中叫苦连天,要不是被他死死拽着,我早就累瘫在地,如其说我在跑,倒不如说是被他拉着飞,那速度就差一阵风了。 “上仙大人,陌上行大人,我们,我们可......可以休息一下吗?我实在......实在是跑不动了!”我声轻如蚊蝇。“想不到在这个看似文弱又秀气的身体内,居然有这么大的耐力,跑了这么久,气不喘,手不抖,唉,我们人类的确是多么的脆弱啊!” 他闻声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半弯着腰,双手撑膝,大口喘气,艰难吞咽着。当看到他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又于心不忍,我深吸了几口气,拉了拉他衣袖,他会意,再次攥紧我的手,一路向前冲。 “唉,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希望他能带我逃离这里,永远!” 正思索着,脚步突然慢了下来,紧接着传来陌上行的声音。 “快,快钻进去,来不及了,暗影已经追来了!”陌上行停住脚步,回头焦急地说道。 “什么?钻哪里?我要钻哪里去啊?”我看看他,又看看前面一抹黑,可一想到那只老狐狸,也跟着害怕着急起来。 他不容我废话,按住我脑袋,在空旷无物的空间里做了一个钻洞的动作,接着又莫名其妙拉着我在原地委身而坐,最后,还不忘将手捂住我嘴。 “天哪......”看着陌上行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我二丈摸不到头。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地方,两个忙于奔命的人居然在此席地而坐,这简直是等死,“他是不是疯了?”我几次起身,都被他用力按住。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惊出一身冷汗,果不其然,我就是那个被人卖了还在数钱的傻子,死妖兽,亏我这么信任你,气血冲头,张口就咬住嘴边的那只手,一脸愤怒。 本以为陌上行因吃痛而松开手,哪知他只收回了四处巡视的目光,低头看了我一眼,无动于衷。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咬深一点时,心口突然如火灼般刺痛起来,“不好,老狐狸来了!”经过几次三番,终得出结论,只要不好的东西接近,心就会出现强烈的反应。 我紧偎在陌上行身边,颤栗着! “娘子,过后,不管看到什么,断不能声张!”陌上行捂着我嘴在我耳边叮嘱着。 我两眼惶恐地看着他,用力点着头,“看他比我还紧张的样子,应该不会联合那只老狐狸吧!”我战战兢兢地望着远处几个猩点正慢慢向我们逼近。 黑暗中,影影绰绰,猩点忽闪,似有万众妖魔却毫无声息。看影绰不在少数,怪不得连陌上行都有所顾虑!”我目瞪心骇紧盯前方。 不多时,一群黑影就近跟前,它们个个体魄雄伟,四肢健硕,若大的脑袋上划拉着一张血盆大口,满嘴的獠牙流涎直涌,脸上密布白色的长须,全身披着黑白相间的鬣毛,粗犷杂乱,一对铜铃般的眼球,阴森猩红,这些妖兽并不像狐狸。 如石柱般粗壮厚实的脚掌践踏在我们面前每一寸土,坚硬如钢刺般的利爪,每一步就如同尖刀般锥击在我胸膛,面对着它们纷乱的脚步,稍有一点差池,我们便命丧兽脚之下。陌上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神情严肃冷峻,他笃定地看着一切,细长的丹凤眼射出冷冷的光。 “天尊,这小娘子倒有些能耐,一溜烟的功夫,居然不见了。在镜墟内,虽然法力尽失,但以我们的哥几个的本事和能耐,不要说区区一个弱女子,就算幽都弑神也如同捏死蚂蚁般容易!”一个神似天尊的声音自傲不凡。 “不要小觑了这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活死人,曌古神器——玄虚镜与空桑镜墟双镜之下都不能辩其真身,但这并非令人担忧之处,最令我害怕的是,她竟然能看到本尊的赤丹,她身上的那股力量,虽微乎甚微,如若任其不理,将来毕是隐患,原先让本尊百思不解的心绞痛,直到这女人出现,我才知晓根源,每每与她接近,心更是痛苦不堪,赤丹也欲有破膛而出之势。”又一个神似暗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全靠幽都弑神相助啊!哈哈哈!” “这小子与他母亲金乌灵羽---山半青毫无二致啊!” “哈哈哈,说得极是!” “天尊,此处并无行人踪迹,不妨别处查看?” “不必远去,本尊已感知她近在尺咫,但不知藏匿于何处。” “天尊,我们一直追寻不到她,难道她使用了法力不成,可镜墟内不管是天地万物,还是日月星辰都将尽失去法力,为何区区一介凡人能用藏匿之法?” “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也是我要赶尽杀绝之由,各位,稍安勿躁,她的气息越来越浓,我们再稍等片刻,她就会在我们眼前暴露无疑,到那时,嘿嘿,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要不是聱牙这小子守关,鲜美多汁的血肉,怎会变得如此稀薄。” “天哪!” 我要不是亲眼目睹,还以为是暗影人格分裂在唱独角戏。 嘈杂下,我依然能听到旁边咬牙切齿的声音,那是一种恨,深深地恨。我斜眼偷瞄了一下陌上行,只见他牙关咬紧,怒目圆睁,悄无声息中将千丝咒从我左手上慢慢褪下,又从他自己右手腕处掏出一片薄如蝉翼流金溢彩的羽毛,伸手探进我后背领口处,只觉一股暖流渗入肌肤,我看着他,不知用意。 刚一离开千丝咒的左手,灼痛的感觉如电流般涌遍全身。心,兴奋而剧烈地跳动着,疯狂,饥渴,对食物的欲望如洪水猛兽般强烈,又如饕餮般永无止境。我诧异于自己脸上的浮现的笑意,感觉自己并不是自己。 错愕中。 陌上行拉着我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立于众妖兽之间。 空气凝结了片刻之后,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近似癫狂。 “天尊,在法力尽失下还能如此料事如神,真与曌灵帝不分秋色啊!”一妖道 “说得极是!”另一妖附言。 “天尊,您看,这又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金乌灵羽---山半青的公子幽都弑神上仙啊!哈哈哈,他怎么也在镜墟之内?” 一妖出口,众妖附言,一派讥嘲。 在讥笑声中,我们已被团团围住,密不通风,置身于体格庞大的妖兽之中,我们如同两只弱小的蚂蚁。 “叶家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嘈杂声在天尊张口那刻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 我尴尬地笑笑道。 “是啊,好巧啊,我们又不期而遇了!”眼前这只妖兽我虽从未见过,但听声音确实是老狐狸。 “那小娘先前说过的话作数么?”天尊笑着道。 正欲开口。 陌上行却上前一步,一把将我拉在身后,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条鞭子,寒光森森。 我仰头看着暗影,一脸无辜地嚷着。 “想不到,你还真执着啊,从镜外一直追杀到镜内,你这样赶尽杀绝,不会是害怕我吧,哈哈哈!?”我歪着头笑着着它,左手紧握成拳。 “只要小娘子归还本尊之物你即可高枕无忧了!” “天尊说笑了吧,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扪心自问,从不拖欠他人之物,不知,天尊有何贵重之物在我身上呢?” “你自己打开胸膛看看便知。”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 “暗影天尊,如再咄咄逼人,我就算废尽万年修行也不会让你得逞。”陌上行手握银鞭一脸怒气。 “天尊,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但我既无刀也无斧,我怎么自行打开胸腔啊,还有,我想问一下,我会不会死掉啊?”我捂着胸假装害怕。 “这不难!” “十尾,你助小娘子一臂之力吧!”暗影一招呼,一妖便踊跃上前,伸出利爪向我刺来。 陌上行一个健步拉着我左躲右闪,尽力避开,那妖兽哪肯罢手,扑咬撕打滚,招招毙命,陌上行也并示弱,回回击退,双方搏斗数十个来回,终不能得手,众妖见状,哪能按捺得住,一齐上阵加入厮杀之中。 虽陌上行身手了得,但终寡不敌众,又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渐渐地败下阵来,妖兽得势,步步为营,陌上行急于护我,奋力周旋于众妖之间。忽然,一妖兽纵身一跃,獠牙利爪向我袭来。 “啊,陌上行,救我!”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烈火如同一把利刃从右手窜出,砍向那妖兽,只听得一声惨叫,直击要害,右手赫然多了一把弯月大刀,同时左手掌溶浆翻滚,热浪中形成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吸力随之变强。 “不好,神隐斩?快快,快杀了她!”暗影天尊惊恐叫道,步步后退。 话音未落,手起刀落,烈火舔舐着妖兽们,不多时,残尸遍地。贪婪的左手黑洞狂吸着地上残尸碎肉,心非常满足,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娘子,停下,快停下!”好熟悉的声音啊,但我记不起是谁了。 那一片红光是何物,好诱人。 我慢慢走近,哦,原来是一只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它胸口处一片赤红,十分耀眼。 “好大一颗内丹,但可惜缺了一块。” 我正欲取之,却被一人拉住手,苦苦哀道:“娘子,放它一条生路吧!它万年修行已尽毁,你若再取出它内丹,它必烟灰飞灭。”我回头一看,一英俊后生,很是面熟,却又不知是谁。 “好!好......累!”我话语未落,两眼一黑,便失去知觉。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重见天日 “妈妈,阿姨今天好好看哦!” “是啊,新娘子了嘛!” “新娘子,是不能走路的吗?要背着的吗?” “是的呀,新娘子不能自己走路,要背着走!” “那谁背新娘呢?” “当然是新郎啦!” “那为什么背阿姨的是一只野兽呢?” 我正美滋滋地听着,突然一句野兽,让我吓了一跳。 赶紧低头一瞧,我身下正奔跑着一只似狼非狼似狐非狐的动物,嘴里好像还叼着一个东西,它正驮着我健步如飞地在四野茫茫的荒凉之地一路奔跑,灰蒙蒙的天,阴森森的风,我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身下那只体型庞大的野兽居然是——暗影天尊—行无迹。 “这里不是空桑镜墟吗?这老狐狸要带我去哪里?不对,刚才它已经变小了呀,这会子怎么又恢复成原样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陌上行呢?不行不行,我要趁其不备跳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却又怂了,这老狐狸跑得实在太快了,那速度都可以赶上奔驰的列车。我一咬牙,顺着它的身子用力往下一纵,随着惯性,我被甩出去好几米远,摔得鼻青脸肿,看着它远去的身影,哪顾得痛,慌忙从地上爬起,刚迈步又重重摔在地上,稳了稳神,往反方向跑。 对于一个东南西北都搞不清的路盲来说,逃命只能凭直觉。 虽然我腿短步子不大,但速度并不慢,今天不知怎么的,平时腿脚灵活的我,现在跑起来却浑身软绵绵像在打太极,急得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最要命的是,在正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小黑点,离我越来越近。 我停了下来,怔怔地看了一会,莫名地紧张起来,“不会又碰到什么了吧。”心里想着,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拐了一个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继续跑。没跑出几米,那个黑点又出现在前方,我心更加慌乱,又折了一条路,步履艰难如脚踩棉花般漫游着,想不到这个黑点如影随形,神出鬼没般地又出现前方,吓得我连连倒退,却不料后背触到一物,顿时寒毛直立,头皮炸毛。 危险即在眼前,只拼死一博,四面八方,我虽已迷失在方位之中,但我还是壮着胆,摒足了力气向旁边冲去,更让人意料之外,我的背包却被那物死死拉住,我本能地向后看去。 只见暗影正微笑地望着我,他嘴里拦腰叼着一人,这人随着它脑袋到处乱晃,毫无生气,看样子是死透了。 “天......天,天尊,我们有话,有......有话好,好好说!”我努力挣脱被它拉住的背包,一边好言相待。这背包像在我背上生根了似的,怎么都扯不下来,四周的黑点慢慢向我聚拢过来,它们个个面带微笑,嘴里叼着个死人,黑点越来越多,圈子越围越小。它们也不说话,阴森森地看着我,微笑着。 那些在妖兽嘴里的死人扭动了几下,突然,齐刷刷抬头看向我,脸色惨白,两眼空洞瘆人,这些人,这些死人,我为什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哪里见过。 “啊!天哪,天哪,怎么会这样?这些死人,不正我自己嘛!” 它们步步向我紧逼,团团将我围得水泄不通,尺咫之间尽是可怕之物,我能感受到它们腐尸般的呼吸。 恶心、恐惧、窒息,我疯了一样拼命挣扎想找个缝隙挤出来,但却严丝不动,无法捍动。突然,一条湿漉漉寒津津的东西搭在我头上,滴滴嗒嗒地流了满头满脸的涎水。 吓得我魂飞海外,魄散九霄,伏在地上,双目紧闭,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念叨着。 “小白救我!陌上行快救我!” 绝望中,耳边突然迷迷糊糊响起熟悉又动听的声音。 “娘子,娘子,醒醒,快醒醒!”他声音紧张又焦急,紧接着,感到一阵痛,我的脸正被人用力拍打着,火辣辣地,身子也不停地被人用力摇晃着。我眉头皱了皱,还未舒展,脸上又着着实实挨了几掌,痛得我哼哧了一声。 “这该死的.....下这么重的手!” 听到声响。 这紧张焦急的声音立马变成惊喜,摇晃的速度也加快许多。 “娘子,娘子!” “别......别摇了,身子快要散架了!” 我虚弱地挥了挥手,他一把抓住,紧紧握住。 我缓缓地打开眼帘,又是一抹令人生厌的黑,过了许久,眼前才渐渐明朗起来,陌上行那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尽是喜悦和关切。 我看了看四周,自己正被陌上行搂在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脸愕然地望着他。“暗影呢?还有那些死尸呢?”我心有余悸地四处张望着空荡荡地方。 “娘子,你终于醒了!可吓煞为夫了!”陌上行紧紧搂住我。 “我们还在镜墟内吗?” “嗯!” “还没有找到出口吗?” “就在前方,娘子你看到那团蓝光了么?”陌上行伸手一指。 在他所指的方向,有一团蓝色火焰在不停地跳跃着。 “嗯?看到了,然后呢?出口呢?”我一脸疑惑。 陌上行不语,抱着我,从地上站起。 “哎!”我脸一热。 “陌上行,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我扭捏着身子,用力挣脱着,忽觉嗓子眼一阵干痒,哗一声,呕出一滩乌血,腥臭无比,如腐尸,如梦中之味。如此恶臭之气,令我无地自容,正想道歉,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轮番之后,人已虚脱,我趴在陌上行肩膀上再无动静。 一只白色身影不知从何处蹿过来,低着头欢快地舔舐地面。 “快,快,快阻止它!”我着急又虚弱。 “随它去!”陌上行蔑视了一眼,抱着我向那团蓝光走去,那只白色的小东西紧跟而来,却又不舍地上污物,犹犹豫豫,令人伤感。 “它是天尊吗?”看着趔趔趄趄一路相随的小动物,内心还是不能与那只与巨人般魁梧的老狐狸划上等号。 “正是它!”陌上行冷冷道。 我记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所做所为,此刻,这颗心无比的祥和平静,就如沉睡中的婴儿。 “它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天尊之所以落成如今这样模样,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我想知道的是,自己为何有让这万年老妖落魄成如丧家之犬的能力。我更想知道,自己是谁。 “它咎由自取!” “那我是谁?是你们口里的尘缘宿引吗?她是谁?是你曾经的娘子吗?......”我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 世界如静止般沉寂,时间如冻结般凝固,我最讨厌这样的回答式,压抑窒息。 “哼,不想回答不强求!我还不稀罕知道!” 我故作轻态,傲娇地别过头。 刚刚把污垢吐尽之后,身子轻松了起来,一直想从他身上下来,可他却不依从,抱着我一路跑着,不多时,我们便来到那团蓝光前。 蓝光呈椭圆型,中间空洞细长刚好容一人。 “咦!”我探头一看,发出一声惊呼。 透过蓝光往外瞧,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他们个个翘首以盼。陌上行,抱着我从蓝光中轻身一跃,优雅落在紫灵阁前的那块空地上,众人一拥而上。 “神尊一切安好否?可急煞羽父等一众了!”羽父抹了抹眼无限伤悲。 “神尊,那天尊该如何处置?”舞殇神看了看脚边的那只小动物问道。 月影,花影,嘶琴等人眼神更是温柔如水如影随形。 我无限尴尬,近乎逃似地从陌上行身上跳下来,傻傻地立在他们之间。 “月影,嘶琴两位上仙,叶姑娘她身子还未恢复,劳烦你俩带她去我住处休息,我随后就来!”陌上行一脸严肃吩咐手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很是不舒服。 “他是在支开我么?”看着面无表情陌上行,我揣测着。 “没事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抬头看了看,接着道,“天马上就要亮了,神尊,你的美意我心领了,等天亮,我自己走就行了!”我为了证实我的揣测,我试探着。 “月影,嘶琴,还不动身?” 冷冷的语气,如寒箭般刺向我,心一痛! “那我们走吧!”我敞开笑脸。 旋风过后,我坐上了月影背上,在清冷的夜空下渐行渐远。 “羽父,把天尊的赤丹取出来!” “如取赤丹,它就神形俱灭了。” “不必多言,照取便是。” “可它终归是您的父上大人啊!”羽父的声音,悲怆痛心。 我伏在月影背上挣扎着要不要转回去阻止这场杀戮,可是我有这个能力去阻止吗?到最后,会不会又演变成另一场更毁灭性的灾难。我紧紧抓着月影抽泣着!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金乌羽翼 “叶姑娘,何事如此悲泣?” “月影,你可曾听到人语声?” “人语声?我只闻得风声,不曾闻得人语声?叶姑娘你该不会把风的呜咽声听成人语声吧?”月影不解地看向旁边的嘶琴。 嘶琴侧头不语,玉指轻撩几丝琴弦,幽幽泣泣。 “她们都没听到么?就我一人听到陌上行与羽父的对话了么?”低头俯瞰,已有数米之远,山顶之巅,人影点点。 “叶姑娘,那你听到些什么?说了什么?” 月影好奇心并不逊于我。 “这个,这个,就是......就是那个什么......!”我一时语塞,本想引起共鸣,结果她们却在单飞。 “月影,我们回紫灵阁吧!”我轻抚着月影那一身柔软的皮毛道。 “回紫灵阁?现在吗?”月影诧异。“神尊已下口谕,带你回洞休息,如要违命,月影我实在担当不起,而且,我也不能连累嘶琴。叶姑娘,有何急事?” 我脑中飞速转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如不是紧关要事,我们还先去洞中休息,神尊处理完手头之事便会与我们相会。”月影虽顾自飞行,但时不时转头看看我。 胸腔中那颗不安的心又哐哐哐地碰击着,熟悉的痛感不期而至,我下意识地朝四周查看,半空中只有我们三个喘气的,我想她们两个也不会对我出手,“可那这种痛又是什么征兆呢?” “月影,我要回去!”语气十分坚定。 “叶姑娘!这恐怕......” “月影,送我回紫灵阁,如果神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与你们不相干!”我态度异常坚决。 一阵沉默后,月影叹了一声,但却没有回头的意思,继续按着原路线飞奔。看着山巅即将消失在眼帘,我心急如焚,一咬牙,不管了,拼死一搏。 我松开抓在手里的毛发,侧身向外翻去,只听着耳边的风呼呼吹过,身子急速往下坠,四肢无力地展开,双目紧闭,一阵炫目过后脑子里便一片空白。 “叶姑娘~~~~~~!嘶琴,快快,快去接住她!”如此同时,上空传来月影刺耳的尖叫声,片刻,声音已被风声所吞没。 下坠的速度犹如流星,我快要被风撕裂了,头晕目眩,按这个速度,这一头栽下还能找到一丁点肉丝?“这该死的意识怎就这么清晰,感受怎就这么明了,这两个家伙怎就不过来救我。此刻,我的肠子都悔青了,这只一直想要灭我的老狐狸死了就死了,关我屁事啊,我有什么好惋惜的,看来这次必死无疑了!” 正默哀默怜中,突然,双脚被一道外力紧紧扣住,我在半空中只停留了几秒后,那道力又消失不见了,身子再次急速下坠,阵阵急促马嘶声从头顶上空传来 月影惊恐的声音再次在空中炸起,惊飞一片宿鸟。 “什么,你拉不住她,你居然拉不住区区一个凡人?你可是千里旋风啊,这如何是好!神尊定要杀了你我二人!” “她下坠速如疾电,我赶不及她!而且,而且,她又重如灵山。我实在......”嘶琴委屈道。 月影也带着哭腔一路追赶而来,呼哧呼哧地喘息声,看来着实累得不轻。 我闭着眼睛,心,前所未有的释怀。 在寒风中忽觉身子一热,一股热流从后背心处蔓延出来,飞速流窜,势如破竹将厚实的衣衫粉碎如丝缕,我一激灵,紧紧抓住即将飞离的残片败缕。 上空忽又炸起月影地惊呼声。 “嘶琴,你看,你快看,那是什么?” “金乌羽翼!” 她们话音刚落,只听“刷”一声巨响,炸开万丈金光,我还未回神,身子突然急速打转,背后不知何时长出一对硕大的翅膀,金亮炫目,它扑棱扑棱带着我在空中直乱转,简直生不如死。 “叶姑娘,快展开翅膀,让它飞起来!”说话间,月影,嘶琴已追到跟前,几次想接应,无奈我背后的翅膀让她们无法靠近,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月影,怎么展开,我不会啊!”突如其来的状况,更令我惊慌失措,地面离我越来越近,不出几分钟,我便魂飞魄散。 就在千钧一发之即,一双手突然拦腰紧紧抱住我,并迅速在后背轻轻一拍,若大的一对翅膀瞬间消失。顿觉浑身一轻,好险,迟一秒,后果将不敢想象,此刻我早已吓得失了筋骨,绵软无力,所幸那人一直未曾松手,顺势把一件外套裹在我身。 与此同时,耳旁又传来一声惊呼。 “神~~~尊!” “神尊?” 我一个激灵,吓得我猛抬头。 只见陌上行正死死地盯着我,脸色铁青,双眼喷火,我心虚又后悔,惭愧地低下头,却又不得不赞叹他的美,连生气发火都可以美得如此绝伦。 “你们两个......怎么办事的?”他已气得语不成句。 “神尊,属下办事不周,任凭处罚!”月影已幻成人形,立于身侧,听候发落。 陌上行闷哼一声,不再言语,抱着我飞向紫灵阁,那两只小妖兽灰头土脸,蔫蔫地跟在身后。 紫灵阁前空空荡荡,我心一沉。 “那只狐狸呢?天尊呢?你把它杀了?你不是说放它一条生路的么?”我扬起头看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陌上行直直逼视月影,对我的问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拼死就是为了保住天尊,现在我看不到这只狐狸,最可气的是他对我爱理不理,这个火一下就上头。 呼啦一下,猛地扯掉身上他给我披上的那件衣服,“假惺惺!姐不稀罕!” 出人意料,他们三人突然同时转过身去,我低头一看,自己上身尽寸丝不挂,羞得无地自容,紧忙拾起地上衣物重新套上。 “是我让她这样做的!”我气鼓鼓,脸上一片火辣。“要杀要剐,任凭发落!还有拜托你,不经过我同意,不要强迫给我东西,消受不起!”我顿了顿接着道:“如今两清,如没其他的事,我就告辞了!”不等他回应,便跨步朝山下走去。 “你随身之物不取了么?”陌上行在背后冷冷道。 “随身之物?”我一摸后背,空空如也,心一凌,“背包,我的背包呢?”我转过身,走向陌上行,他几个健步冲上来,一将把我紧紧抱住,久久不撒手,呜咽道:“你想要吓死为夫不成吗?” 这画风突变让我措手不及,呆呆地立在原地。 “娘子,我怎会出尔反尔呢!你看,那是谁?”顺着手势,在玄虚镜下的石阶上蠕动着一只小动物,它正费力地叼着我的背包,撒着欢向我们奔来。 “东西我已经全部收回了,不再回难娘子!从今住后,娘子去往何处,陌上行就跟到何处!”他语气柔柔。 “那你如何处置它?”我朝着暗影努努嘴。 “如果娘子不嫌弃可以带在身边,作一个玩伴。” “玩伴?”心一痛,曾威风凛凛,傲气雄伟的暗影天尊,居然沦落为玩伴,罪魁祸首居然是我这个凡人,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并无二异,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娘子,我们回去休息吧,你已经很累了!” “刚才那些长老呢,还有花影呢?不道别一下么?” “不必了,他们已经各司其位!” 说罢,一行几人便飞身离开了紫灵山。 整个事件非常之蹊跷,心仍一直隐隐作痛,似有一物欲破胸而出。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丧家之犬 我随陌上行来到他所谓的秘密之地,一个眼神,月影,嘶琴便恭身离去。我躺在柔软的毛毯上无比舒适惬意。暗影则蹲在远处不敢靠近,呜咽地发出悲鸣声像在哭泣。 “娘子,这一路让你受尽委屈!为夫无能,未能护你周全!”陌上行依偎着低声呢喃,轻轻托起我双手从里到外仔细翻看。 “不用看了,我的手现在很正常!”我不耐烦地抽出双手,挪动了一下身子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麻烦你,不要一口一个娘子,我已是年过半百有家室的女人了,还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要说的,我想好好睡一下,可以吗?”折腾到现在已是疲困不堪。 “难道你不好奇吗?”陌上行又凑上前来。 我闭着眼置之不理。 “你现在没有感到心在作疼吗?”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心在作痛。” “娘子?你真睡了吗?”陌上行用手指点了点我,一阵寒意从背后传来,脑中各种画面浮现,时间一分一秒在沉寂中消失,所幸他再无其他动作,继而他把矛头指向那只一直畏缩在洞口呜咽的老狐狸。 “哎呀,我的暗影天尊,你怎么还缩在洞口啊!过来啊,来这边休息啊!”陌上行拍拍身下的毛毯招呼着,那口气就像被压了几百年释放后的舒畅。 话音刚落,只听暗影悲鸣一声,冲出洞外。 “我不能评判如今的陌上行与先前的陌上行之间的变化,因为,我了解他真得是少之又少,坦白地说,压根就不了解,我能做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暗影天尊,我与它素未谋面,却几次想加害与我,到如今却像丧家之犬般,这好像并不是打回原形那么简单吧,这其中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暗影!”陌上行大声喊着,并无半点怜悯之心,亦或许想引起我的注意。 一声声惨叫由外而内,一直在耳边持续不断。 我再也忍不住了,腾得一下坐起。 “陌上行,你有完没完,能不能消停会!你说吧,你想要怎样?”我以为我会为了保全小命一直忍隐着怒火,人啊,最难改变的就是自己。 暗影可怜兮兮地被悬浮在半空,地上一滩黄色液体四处横溢。它原本是一只通体如雪的狐狸,一只拥有纯正血统的银狐,曾拥有王者般的气魄,高贵威严。曾拥有一对高耸挺拔的耳朵,收罗万象,曾拥一双细长的眼睛摄人心魄。曾拥有雄健有力的身体,威震四方,可如今,它毛色灰暗杂乱脱落,眼浊无光透着惊恐与害怕,它低垂的眼睑,瑟瑟颤抖。 温玉公子世无双,陌上白衣少年郎,眼前这位绝色少年正不停地撩拨着我的衣角,满眼笑意,一副小人得志。 “是的,我现在心的确隐隐在作痛,请问陌公子可否有良药?”我拽过他衣领,打算来一次痛快。 “娘子,可不敢生气,为夫......” “停,打住!”我一挥手。 “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不,我到底是人还是鬼或是与你们一样是妖怪?我双手又是怎么回事?哎~~你不要总是笑,严肃一点,你肯定知道关于我的所有。”随即,我转向暗影天尊,指着它接着道:“它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如智障一般,我并没有对它做过什么?还有,我为什么我的心会痛,会感到饥饿?还有,我的双手......”心中的疑惑千万个,却换来陌上行一句,“为夫不知!”气得我牙根直痒,我放开他的衣领,冲他咧嘴一笑。 “不知就不知嘛!反正我的问题也问完了,剩下的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我继而躺下,双手抱胸,长吁一声,舒适调整好姿势准备睡个好觉。至于这两只兽之间的恩怨不是我凡人能左右的了。 “娘子,为夫虽不知,但有人知晓!娘子,意下如何?”陌上行又凑上前来。 “没兴趣,姐姐我不想听!”我背对着他。 紧接着,暗影又发出一声惨烈地嚎叫,我的心也一阵痛似一阵,冷汗溢流,陌上行从背后环住我,轻声道:“娘子,不要多虑,经我多次留心观察,我发现娘子你和暗影确有某种相通,你看,我刚才只是对它轻轻一提,你就有所感知,为夫爱莫能助替娘分担痛楚,但此人定能相助。” “那有劳神尊了!” “那娘子,我们明日即可动身?” “去哪?” “桑紫国。” “桑紫国?是不是,苍颜灵主要去的那个地方?回想起洞中魊鸷等一众妖。”我心下后怕,可人在他手身不由己,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愿还有命回家。 “正是!娘子不也正好前往桑紫国送娇娘么,这可是一举两得之美事啊!” “既然神尊都已经替我规划好行程了,我还有拒之之理么,就依你之言吧!”我回头看了看暗影,接着道:“放它下来吧......”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重物落地。这只可怜的东西慌张地找个角落躲了起来。 我拎过背包,检查一番,物什俱在,连那颗蛋都完好无损,倒松了一口气。 “明天出发,开始新的征程!加油,加油,奥利给!” 此时,陌上行已张开双臂,一脸期待,我愣了一会,便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依偎在他身上,细嗅着他的芬香,感受着强壮的心跳,伸手摸着他光滑细腻地脸颊,心满意足,临死抱着美男睡,也不屈了,更何况我还是一个中年大妈了,不亏不亏。 翌日,一阵阵清脆的鸟叫声,将我从睡梦中残酷地拉回到了现实中。伸手摸摸,那残留的余温还未退去,但陌上行却不见了踪影,我一激灵,从毛毯上一跃而起冲到洞外,野茫茫的丛林哪还寻得他身影,这一切的一切犹如梦境。 “对,暗影!我怎么把它给忘了!”一番搜寻后,终于在一个狭小的缝隙中找到了它,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拎了出来,他看上去比昨晚还要瘦弱,并一直在颤抖,好像很冷的样子,“唉!”一番斗争之后,我最终还是将它抱在怀里,坐等陌上行归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鬼打墙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日升三杆也不见陌上行回来。“这家伙该不会隐身在某个地方,暗中监视我吧?他还真说不定的!”我东张西望四处查看,连小缝隙都不放过,洞里洞外,每个角落,最后得出结论,这家伙走了!我呆呆地立在原地,“昨晚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桑紫国的么,不知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了。” “但......此刻不正是逃走的绝佳良机么!”这个念头搅得我心慌意乱,既兴奋又紧张哆嗦着整理好物什,再次将头探出洞外,许久不见异样,找了一条平坦的路,向山下跑去。 这洞正处于半山腰处,在水池附近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山下,路面整洁通畅,像刚被人打扫过一样,由此可见,这条道是个交通要道,要不然在这样一个深山之中怎会保持得如此平坦通畅呢。 我一路冲刺而下,途中没有任何动物穿梭其中,好生奇怪。我后面背着一颗大蛋,前面又抱着一只死沉死沉的老狐狸,山又高又大,累得我跑两步息三步,“唉,造什么孽啊,干嘛要带着这只一心想要杀我的老狐狸啊!” 道路倒也不奇特,就普通的山间小道,弯弯扭扭,上上下下延绵不知尽头。估摸着走了近一个时辰,山林间枝繁叶茂,空气潮湿闷热,我只顾着低头奔走也不知身在何处,身上冷热交替,汗水盈盈。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山洞拦住去路,阴凉的山风从洞口灌出来,里面黑漆漆的,危机四伏。我伫立在洞前,踌躇着,四周悬崖峭壁险象环生,小道隐没在山洞中,进退两难。不敢大声语,怕惊洞中“人”。 突然,暗影从我怀里挣脱跳在地上,径直朝着洞口走去,见我没有跟上,转头用一对浊黄的眼睛示意,我如梦初醒一路小跑紧跟其后,洞中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黑,洞壁间布满了密密点点星光,自带的夜视功能不仅能看到脚下的路,连暗影胸腔内的那片赤红也看得一清二楚,那片赤红呈水滴状荡漾着。 暗影生怕我走丢,一步三回头。这原来不是什么深洞,而是一个比较狭窄的小隧道,走了不多时,前面便豁然开朗,道路也变得宽敞,我抱起暗影再次沿着小路弯弯曲曲,忽上忽下,走了约摸半个小时,越走越觉得似曾相识,我爬上一个坡,迎上眼帘的竟是那口水池,求真心切沿着道路又走了一段路。 洞,那个熟悉的洞赫然出现在眼前,一怵,呼吸加重,心也跟着狂跳起来,我慢慢地走近,住里一探,空空如也,陌上行不在。我累瘫在地,折腾了一半天,我居然走了一路寂寞,如此这般,好吧,就不信那个邪,我把背包放在地,一提气,朝着小道再次跑去,当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原点时,已经像一滩烂泥。 怪不得这个陌上行如此嚣张地漠视我的存在而选择离开,原来这是一条“鬼打路”,那么路面的整洁与平整很大的可能是被,像我这样的人跑出来的,可是这深山幽渠的,怎么会有人天天来跑呢,这个陌上行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暗影看着一筹莫展的我,又用眼神示意我,似胸有成竹。我整理好背包,抱着暗影继续走这条唯一的出路,到山洞前,暗影突然扭头咬住我右手死死不松口,鲜红的血水瞬时汩汩而流,我吃痛想把它扯下来,还未动手它便松开口,它满嘴含血朝着洞口一喷。 令人惊奇的这个洞居然凭空消失,眼前忽地出现一条羊肠小道,荆棘丛生无法行走,暗影又朝着四处喷了一口血水,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的障碍物竟然全部消失,一片荷花正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到来。 荷花塘并不大,可以看到对岸,我绕着荷花塘荡了一圈之后,忽然想起道上一句黑话: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里压根就没有一条可行之路,满目尽是铺天盖地碧绿如黛的叶子,看着粉嫩芬香色泽艳丽的荷花好像与我所知的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截然不同。 荷花怎会生得如此妖艳呢?还有那些莲蓬,五颜六色涂脂抹粉的与清新脱雅高贵简朴的莲蓬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这是一片变异的荷花池么?”我愣愣地举目四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俯身,刚准备凑近轻嗅她的芬香时,暗影却突然冲上来,吓得我本能一退,重心不稳一脚踏进荷花池内,顿时一股寒气从鞋子外快速渗进每一寸肌肤,脚底好似有东西在蠕动,“有蛇?”吓得我赶紧把脚缩回,拨开荷叶,池水不深,但看不清。 “什么鬼?这水怎么会如此冰寒刺骨?”我蹲下身,一脸好奇探头在水里寻找答案,暗影却在一旁呜呜呜警告。 “水里有东西?”我转头看向暗影,它灰头土脸,像一只换毛的流浪狗般杂毛凌乱,瘦骨嶙峋,连站着都晃晃悠悠,但一对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精光四射,在我脸上胸膛流连,似有千言万语。如今它变成了一只极为普通的年老体弱的狐狸,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正午的阳光非常猛烈,时下虽已入秋,天气还是非常燥热,但在这荷花塘旁却阴森寒气。 “唉!头痛的事情真是接踵而至啊!怎么过去呢?”我抚着额头,既没有勇气也没有办法。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我摊开左手,掌心细腻红润,那个神奇又诡异的黑洞好像不曾出现一样。我用力甩甩,一点感觉都没,我把它举在太阳底下,就是一只再也普通不过的左手。我又想效仿暗影把右手上的血甩出去,可是刚咬破的伤口都不见了。 我怔怔地看着暗影。不由分说,将右手伸到它嘴边。 “你咬呀,我不会怪你的。”可它却居然摇着头吓得连连后退。 我紧跟一步,它呜咽声更急促了,身子也跟颤抖起来,它看看我又看看身后的荷花塘,眼里都是惊恐。 “暗影,我真得不会怪你!唉!”这只可怜的东西,就这么怕我生气么!“要是它能像昨晚那样说话,就好了!” 正僵持着,满池的荷花却无风舞动起来,空气中香气四溢,初闻沁人心脾,再闻肚中翻滚,那股香味浓郁得让人作呕,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也不曾闻过,空灵深远的歌声从四面八方灌入耳膜,如泣如诉,我一阵眩目。 暗影瘦弱的身子已拉开了架势,虎视眈眈环顾四周,似有危险正在接近,要是换了从前,如有不好的东西接近,我的身子定会发生巨大变化,可是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算是正常了么?”我看看毫无变化的左右手,身子一软,跌坐在地,“这香味实在是......!”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鬼囊客 暗影见状,飞扑进我怀里,担心它像狗子一样用舌舔我,硬撑着身子不让倒下。 “你听到歌声了吗?”暗影点点头,又从我身上跳下,咬住我衣角拼命地拉着我远离荷花池。我伸手把它搂在怀里,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利己的贪欲,陌上行如此,暗影如此,而我,一个平凡又普通的人类亦是如此。 “暗影,让我缓缓,现在一点也没有力气了!这花是不是有毒啊,我怎么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里没有路,出不去,看来,我们只得再回到洞里,这荷花遮天蔽日的,水又这么冰,刚才好像还有东西在我脚下涌动......唉!”一想到要再次回到陌上行身边,不知为何,心里毫无缘由地直发怵,自与他相遇至此,他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几次出手相救,我这条命几乎是他给的,从紫灵山回来后,总觉得他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天色渐变。暗色从天际边蔓延过来,时下正是烈阳当空,可是现在天空却正在一层层逐渐变色。那香味如热浪般一波一波肆意着从荷花池处猛烈刮来,刚从晕迷中缓过来的我又开始迷糊起来,昏昏欲欲,眼神迷离。 心底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不可名状。 “冥风凄凄,鬼囊即见客!冥风潇潇,鬼客即见囊!冥风如晦,即见君子!”一声声如歌如泣,我拖着疲软的身子匍匐着向荷花池爬去,急急切切,归心似如箭。 “叶家娘子,不可......不可,快回来,快回来啊!”凄凉的歌声中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心突然剧痛起来,来势汹汹,浑身猛然一震,意识瞬间清醒过来,我揪着胸口回味着那熟悉的痛感。 “暗影?”我用目一望,下边烟雾尘尘,身已在荷花池中,半匍半匐。转头,透过密层如林的缝隙,那只瘦弱颓残的老狐狸正焦急地在岸边来回跑动,呜呜呜凄鸣。 “咝~~~~好冷!”我打了一个寒战。“都快冻成冰人了!该死,我怎么爬到荷花池里来了!”我支撑着身子奋力伸直手臂朝着岸边挥了挥。 暗影见我清醒过来,更是急得上下直窜,焦躁不安,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一股液体从它嘴里喷射而出。紧跟着,一阵刺痛传来,我的心,“啊,好痛!这该死的老狐狸,拜托,不要再跳了!”我龇牙咧嘴揪着胸口,痛得倒抽冷气,再不爬不出去,就算没有冻死在荷花池中,也要痛死在这里。 咬着牙,挣扎着从淤泥里爬起来,还未站稳又一头扎了下去,“噗~~~~”一声,似有一物破裂。在这乌压压的池子里,其他倒不可怕,就怕什么蛇,水蛭这类东西。我稳了稳身子复又站起,衣服上沾满了淤泥,又湿又重,所幸,背包并无大碍,只是沾了点泥,我以双臂开路,朝着暗影的方向艰难地挪动步子,在淤泥里行走的确是一种挑战,。 这大片大片的荷花挨挨挤挤,瑰丽无比,争芳斗艳,莲子色如宝石,晶莹璀璨,那香味倒淡了许多,不似先前浓烈醇厚,身子也无任何不适感,心宽许多,我吃力地划拉出一条道来,呼啦啦,不知抖落了多少花瓣,震下了多少莲子。 双脚从淤泥里拔出又踩进,踩进又拔出,每走一步,脚底都会发出“噗,噗,噗”还伴随着“咯吱吱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距岸边仅十米之远,暗影站在那里,死死盯着我,连尾巴都竖了起来,如临大敌般。 “唉,这只老狐狸越来越让我感动了,嗯,过去的种种,我就既往不咎了,只要它不嫌弃我,我就带着它,省得让......”我挪一步,抬眼看它一眼,心里暖暖的。 走着走着。 突然,左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试了好久都没拔不出来,又急又怕,暗影更是急得坐立不安。荷花池的水并深,才到膝盖处,淤泥虽高高低低,但也不深,这会儿都快到岸边了,却被卡住了。 我双手抱住左脚顺势而下,忽又触电般缩回,一脸惊疑看向暗影。 “这......这,这摸上去,好像是人的手指!细细长长尖尖的!”一回想,头发直麻。 我鼓足勇气,拼尽全身力气抬起脚。 “啊~~~~~~~!”看到左脚上挂着的东西,吓得面如土色一屁股坐下,水底之下,手指之处是一具冰凉柔软的躯体。 “这里,这里......怎......怎么会有尸体?”我抖如筛糠,魂飞魄散,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冰冷透骨的手在我身体每个部位越聚越多,它们用力扒拉着我。 胸口熟悉的刺痛又再一次将我拉回到现实,此刻,我半个身子已经浸泡在水里,一个激灵,大喝一声,猛地站了起来。身上三三两两挂了几个“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插满了茎茎叶叶。 此时,暗影再也按耐不住,一个健步朝我飞奔过来,池水一下没过它瘦小的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但很快这颗脑袋也消失不见了。 “暗影~~~~!” 我猛然清醒过来,哪顾得什么,拼尽所有的力气,连拖带拉冲过去,将它从泥水中捞了出来。 “叶家娘子,快.....快,快离开这里!再不走,你我的精气要被鬼囊客吸食殆尽!” “可是它们抓住我,我迈不开脚,我把你扔回岸边,不要再过来了!” “叶家娘子,不要气馁,你拼尽全力走,到了岸上,就没事了。” “好!如今暗影可以说话了,心中万千个疑问就有着落了,人也一下子来了精神,仅仅只有十几步,区区几个鬼囊客怎奈何得了我!就算拖,也要把你们拖到岸上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爬带拖,终于瘫软在岸上大口喘着气,那几个被我拖上岸的鬼囊客,居然化成一滩肉泥,最后消失不见。 我狠狠地把不知名的茎从肉里拔出来,带出一汪血水来,此刻才感到钻心的痛,“姥姥的,什么鬼东西!这么阴毒!” 暗影伸着舌头,凑上前来,我毫不客气一把将它推开,一脸笑意地看着它。 “你会说话了?你先前不是开不了口的么?装的?还是又和陌大神联手害我?”我边拧着背包上的水,边打趣道。 我看了看荷花池,心仍有余悸,缓缓道:“可以跟我说说这个荷花池和鬼囊客的故事吗?”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魂 灵 暗影缄口不言,只用嘴拉着我离开。 我一把将它凌空抱起,双手支在它腋窝下,很严肃地看着它,一字一顿道。 “暗影,你听好了!我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回去。我已经耽搁很多时日了,受人之托,却迟迟未能达愿,内心一刻也不得安宁。我内心纵有千万个疑问,却没有人愿意来帮我解答,就如你现在,明明可以说话,却选择缄口不言。算啦,不为难你了,我也不打探什么了,没有意义,我还是留着口气,把事情办完了,如还有命,我想早点回家!暗影,你走吧,去找陌上行吧,他人不坏!我再找找出路。”说完,我轻轻放下暗影。 “叶家娘子,我们还是回去吧!唯一的出路就是穿过这片荷花池,但池中遍是鬼囊客,凭你这肉身凡胎,难于登天。我若换了从前,区区小池,自不在话下,可如今本尊万世修行尽废,修为已绝,天道轮回,曌天饶过谁,万般皆是命,咎由自取,劫数!”暗影叹着气,蹒跚地走在前面,孤单落寞。 我惭愧万分,紧追上前,将它抱在胸前。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如今这等模样,可我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又会变成了这样。”我搂着它,内疚不已。 “娘子不必纠结自责,事已至此,这是定数,你放我下来,我堂堂一天尊,被人类又搂又抱,不成体统,不过......本尊倒有一事相求于娘子,不知道娘子能否应允?”暗影眼神诚恳。 我一愣,马上打断。 “天尊,如你坚持让我回洞,难以从命,如是另有其事,你高看我叶南飞了,当下我自身性命都难保,哪有能力去帮你呢?”我实话实说一脸为难。 “叶家娘子,你心中不是有很多疑虑么,不想明朗了?”暗影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我定定地看着它,原本浑浊无光的眼睛,此刻却是目光炯炯,满是期许。 “这老狐狸又想搞什么飞机?刚才我都快差点死在荷花池中,它是亲眼看到的......而且刚说我肉身凡胎,连这小小的荷花池都过不去,菜鸡一只,它居然还有求我......哦,是了,我知道了,它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故意给我了一个难题,可以避开我所期待的问题。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给它扔个圈过去,看它能不能上套。”我抿了抿嘴。 “天尊,客气了,你不要说一事,就算让我赴汤蹈火,我也无拒之理,但有言在先,我绝不回洞中。”语气坚定。 两者各怀鬼胎,一阵沉默后,最终它还是开了口。 “日后,幽都弑神如有不到之处,请叶家娘子放他一条生路!”暗影冷不丁放出一个烟雾弹,迷得我晕头转向。 “幽都弑神将来如何,关我屁事啊,就算他杀人放火,我既无力阻止更没有能力主宰他的生死,不过......话又回来,暗影口出此言也无可厚非,因为,在境墟内,它那些魁梧彪悍的手下如悉吸入我手掌之内,而它也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肯定与我脱不了干系。” 思虑了片刻,反正与我并无厉害关系,何不做个顺水情呢! “好吧!既然天尊如此高看小女子,那我勉为其难先应承,日后便不与他为难。” “多谢叶家娘子!” “那......!”我蹲下身子,期待又兴奋,好奇又紧张。 “叶家娘子,如有疑义之处请一吐为快,只要本尊所知必如实相告。” 我白了它一眼。 “听听,这是什么鬼话,什么叫只要它所知必会如实相告,唉,老狐狸!” 我清了清了嗓子,心咚咚直跳。 “我是谁?” “叶家小娘子,叶南飞!” “尘缘宿引又是谁?是我吗?陌上行为何指我为她?在镜墟中,我曾听你质疑过我非尘缘宿引,如果我不是她,我又是你嘴里的谁?”此刻,心已吊住嗓子。 “叶家娘子,这绝无此事,想必是你听岔了。尘缘宿引,本尊对她不甚了解,只知她曾有恩于陌上神尊,你仅是一介凡夫,与宿引并无半点瓜葛。” 听听,这又是什么鬼话!不了解,还宿引宿引地叫得这么亲热!真想一巴掌呼啦上去。 我转了一个话题。 “你是陌上行的老爸?哦,不对,是父亲?哎呀,也不对,是他父尚么?终于找到一个正确的称呼了!纠结得舌头都打结了!” “正是!” 这老狐狸,这次回答得倒也干脆。 “既然你是他的父尚,那他昨晚还对你如此无礼粗暴?还要取你赤胆?” 暗影闻此言,倒一愣,不知哪句话让它感到惊疑。 “这......他一向如此,娘子不必多心。” “你们为何称我为活死人?我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常人元气可分之为魂灵,其魂有三,一为阳魂,二为阴魂,三为命魂。其灵有七,一灵天冲,二灵巧慧,三灵为气,四灵为力,五灵中枢,六灵为精,七灵为英。魂灵有魂丝与肉身紧密相缠,而在娘子的肉身上却断了两根魂丝,阳魂与阴魂不知去向,如人失去这两魂,不记前生后世,终日浑浑噩噩,无精打彩,不知所以,已无人气息,虽有命魂保身,但尸瘴萦绕,活死人是也。何况,小娘子的命魂线若有若无,恐怕不久,命魂也不保,你且好自为之。” “那我双手为何如此诡异?为何要吞噬生灵?” “嗯,小娘子的双手厉害之处,本尊也已领教,若不是我十尾葬身其中,本尊哪能万年道行尽毁!” 暗影落寞悲怆。 “对不起,我要是能控制住一下自己,你的那些手下也不至于一个都不留。” “小娘子,你错了,那几个并非是本尊手下,而是本尊。” “什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暗影。 “我们羽狐族,如修炼成十尾,那十尾可以自然脱落幻化成本体,其能力与本体并无二异,简言之,那些所谓的手下就是本尊的分身......” 听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样子,内心无比难受。 “曾听月影说过陌上行,为了修炼到十尾,一次一次回到原点,而暗影却一下子突然失去十尾,万年的修为在一夜之间打回原型,沦落到如丧家之犬般,想必它已视死如归,万念俱灰。”我摸着它骨感瘦弱的后背,哑然。 “那为何,我见到你,我的心会如此剧痛,而你曾说过,也有相同的痛楚?” “这......这也令本尊所迷惑之处!本尊的赤丹不知为何会在你体内,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但更令人惊讶的是,你胸腔之内并无发现赤丹啊!” 看它的眼睛并非撒谎!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天珠·赤丹 说话间,暗影突然抽动起来,佝偻着身子作呕吐状,一股股红色的液体从嘴里喷射出来。 我本能往旁弹跳避让,心生嫌隙。 只见它呕吐了一会,硬生生从嘴里吐出一个肉球来,如拳头般大小,色泽鲜红。它低喘了一阵,一歪,身子像被掏空了似的瘫软在地,半天也不见动静。 我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看着躺在地上那只老狐狸,无措中竟让我想起一人-----蔡生。心突然地被牵动了一下,我慢慢靠近它,小心翼翼探出食指,鼻息微弱,犹如残丝,“在这个地势险恶,人畜难辨,危机四伏的地方,要是它现在嗝屁了,真得连一丁点出去的希望都没有了!不管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想到这,我也顾不得它是否肮脏疾病,急急上前,小心把它搂在怀里,轻如鸿毛,颤如筛糠。 “天尊,有无大碍,你身上怎会如此冰冷!”直觉告诉我,它快要死了!内心便又不舍起来,“天尊,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一个闪光,我想到了小白蛇.....“会不会它也饿了?可刚刚不是狠狠咬过,并喝了很多血,这会子又饿了不成么?”可是我没有勇气胆量更没有尖锐的器具割开自己的手。 正思忖着,暗影睁开眼睛,瞳孔浑浊无焦,嘴角下垂,暗红血浆流溢。 “天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们回洞中去,我想陌上行也该回来了,无论如何,你是他父上大人,他不会见死不救。”见他睁眼,我便迫不及待表明态度。 “叶家娘子,无妨,本尊并无大碍,不必挂怀,那洞岂非是你我容身之所,自不必归去,你且速速拾起赤丹。” 我看了一眼地上那坨肉,肚里翻滚了几下,伸出两指,轻轻捏住肉球外层皮,提到暗影面前,等待下文。 “叶家娘子,你再凑近一些!”暗影有气无力,也不知它要做什么,只得照做。 刚把肉球凑近,冷不防,暗影突然伸头张嘴一口咬住,这又让我肚里翻滚了几下,“不会自己吐出来的又要吃回去吧!太重口味了!” 暗影咬住那坨肉,用力一甩,顿时血肉飞溅,芬芳馥郁,一道金光从内乍现,刺得双目紧闭,哪能容得我偷窥。 “叶家娘子,快吞下赤丹!”暗影急急道。 “什么?” “快快吞下赤丹!” “为什么?这么恶心,我不要!” “叶家娘子,这并非污浊之物,而是本尊修炼万年的天珠--赤丹!” “也不要?”我眯着眼睛,“这只老狐狸还真不见外,自己吐出来的东西,还要我吞下去,呕~~~~~~~~!”。 “如此神圣之物,天尊还是自用方为妥当!” “难道,小娘子你不想从这出去了吗?” “这跟吞服赤丹有何关联呢?天尊你若将它留于体内,你不也一样可以带我离开此地么,如果,天尊愿意的话!” “叶家娘子,你误会本尊了,并非本尊不愿出手相助,实难无力成事,如想从这片鬼囊池安然脱身,目下只有这一个办法!” “哦,原来,这片荷花池叫鬼囊池啊!它有什么来历吗?连天尊对它都束手无策吗?” “这......”暗影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那我们眼下只有让我吞下这赤丹就能毫发无损离开吗?!” “正是!” “理由?” “若要安然离开,必让赤丹合二为一,只有这样,天珠--赤丹才显其神力,可保你我无事,否则......” “天尊,听此话,好像你吐出来的赤丹是残次品,只有我吞下这颗残次品到我体内,它就会合二为一,功德圆满,威力无比?” “正是如此!” 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叹息一声。 “我肚里无赤丹!怎能合二为一呢?” “叶家小娘子,你忘了你的心绞痛?” “这......这心绞痛与这赤丹又有何关联呢?这赤丹本是天尊万年修炼之物,残缺也本是天尊之事,怎与我心痛有关么?”我看着暗影,隐隐又觉得它们之间好像是有那么一层关系,但又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说来话长,择日再叙!”这只老狐狸又躲避我的问题。 “叶家娘子,速速吞下赤丹,在它灰飞烟灭之际。” “可是,天尊,它大如拳头,如何吞咽?” “叶家娘子,张嘴便是。” 我依言。 还未张口,一道金光,耀目夺睛,扑面而来,嗖一下,不见了! 一股热流,从胸口慢慢晕开至皮肤表皮,白汽蒸蒸,湿潮衣物不多时便轻尔干燥,身心如沐浴阳光般舒畅温暖,整个人被一层金色光晕所笼罩着。 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从中挤出几个句子来。 “天,天尊,它不见了!赤丹不见了!接下来怎,怎么办?”我手足无策。 暗影不答,迅疾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反口咬住我手腕,贪婪吮吸着。 “又来!”我强忍着痛,一动不动。 片刻,它松开了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连气色都好了不少,它从我身上一纵而下,径直走到池边,眼见它,肚子鼓动抽搐几下,从嘴里喷出一股金色液体射向荷花池,顿时池内一片光芒四射,流光溢彩,只一盏茶功夫,繁花落尽,千叶枯竭,池底之物一览无遗。 天色放晴,依旧艳阳高照,碧蓝如海。笼罩着身体的金光在阳光下更强烈了,恍得连自己都昏头昏脑的。 我看看自己已完好无损的手,伫足呆立。 只见暗影回头唤我。 “叶家小娘子,速上前来,现在我们可以安然穿过这片鬼囊池了!” “直觉告诉我,这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会不会是它和陌上行合演得一场戏?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但昨晚那个坏到极点的陌上行,今天一大早就消失不见,到现在都不曾露面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荷花池已干涸,一目了然,泥下凹凸不平。伸脚轻踏,坚韧无比。 一阵风从山间盘旋而来,呼一声,荷花池中枯枝烂叶尽皆落。烈阳下,只听得噗噗噗几声,似有东西破土而出,吓得我倒退几步,定睛一看,不禁倒抽几口冷气。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完璧归赵 珠回宿主 只见池中泥土呈波浪状翻涌着。 我看向暗影,它正一脸惊惧看着前方。 “噗~~~~噗~~~~噗~~~~噗~~~~噗~~~~噗~~~~” 意料之中,从泥里伸出一只只白惨惨的手,瘦骨嶙峋似鸡爪,接着是细长的胳膊。 须臾,一张张惨白秀气的脸从泥里露了出来,虽双目紧闭,五官却精致小巧,一头秀发柔顺凌乱在泥土之上,骨瘦如柴的身子并无他物遮挡,惨白的肌肤上布满了细细嫩叶。 举目看去,不计其数赤裸着的女子就如先前满池的荷叶,挨挨挤挤,密密匝匝。阳光下,白晃晃一片,亮得刺眼。在每具躯体上长满了细细嫩叶,嫩叶遇风就长,迅猛速疾,还未展开叶盘,却又无端枯竭凋零,美丽的女子刹那间萎缩成干尸。 还未眨眼,泥土再次翻滚。 我凝神聚目,大气不出。暗影折返,蹲守在我身旁,看它神情,此时此景已超乎它预料之外。 不多时从泥土中,又涌现出一批一模一样的女子来,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此刻,池内干尸数以万具,翻滚堆积,已成小山,但仍在涌现,我惊惧得连连后退。 “天,天尊,你刚不是说鬼囊池已是安然,现,现,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早已魂飞魄散,张口结舌,头皮阵麻。 “这,本尊也无从可知......幽都弑神,他......”暗影瞠目结舌,近乎语无伦次。 “幽都弑神?”我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已了然。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他安排的?” “不,不,叶家娘子,你误会了。幽都弑神,他见娘子一心想要离开,又拉不下神尊的颜面,又怕娘子多心,故早早离去,他曾嘱咐,务必领你出山。” 听上去,言之有理,细品下,漏洞百出。 “那眼前又作何解释呢?他如真心放我出山,那理应是易如反掌,可如今却步履艰难,出山无望,这池中数以万计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我连珠带炮,语气急促又不满。 “这......” “算了,每次都这样,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一摆手。 “现在赤丹也如你所愿,珠联璧合了,血你也吸得心满意足了。那现在怎么穿过这座尸山呢?陌上行他没有跟你透露过么?难不成他想让我从这些尸体上爬过去!抑或还有其他更合适的办法?”我直视着暗影,面露愠色。 “嗯......正如叶家娘子所说,爬过去倒也不是一个办法,如今鬼囊客形骸具付灭,再无回天之力,害人之术。”对暗影而言,好像翻越尸体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无语至极。 “不曾听弑神说起过,不过,本尊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叶家娘子,你口口声声说本尊吸食小娘子的精血,这实在是委屈本尊。这一路兜兜转转困难重重,虽弑神有意放行,但山灵树妖却有意为难,本尊落魄,它们更不放在眼里。故,本尊只能委屈小娘子,歃血为祭,以抚生灵,方可放行。但鬼囊池又不同与别处,小娘子一直追问本尊此池的来历,本尊并非不言尽,真苦于本尊知情少之甚少,金乌灵羽---山半青曾跟我提及过此地,当初认为尽是些山林小妖,不足挂齿,也并不上心,想不到,如今看来,已修炼到能呼风唤雨,掌控天象,成了气候。无一定神力还真压制不住这数量极多的鬼囊客,万年以来,本尊虽已修炼出十尾,但只因赤丹残缺,终不能登极......直到小娘子出现,在你胸腔之中看到了那块残缺的赤丹,得意忘形,加害了小娘子,敬请原谅,不过,本尊也被打回本体,也......” “那天尊所谓的主意又是什么呢?”我赶紧拦住暗影的话头,要不然,它又扯回到以往种种。 “主意说出来,倒不难,刚才只用了小娘子的一点鲜血,鬼囊客已形骸具灭,赤丹神力已恢复,只需一束光,这些鬼囊客必是灰飞烟灭?只是不知道叶家娘子,舍不舍得?”暗影边说边拿眼打量着我。 我一听,感觉它话里有话,猛然间灵光一闪,想是这只老狐狸舍不得这颗珠子,想要回去,又怕我不肯。 我笑了笑。 “天尊,你多虑了,这珠子对我而言毫无用处,只要它能把这池变得平地,你随时都可以取走,只是,拿取的时候不要像在镜墟中那般粗鲁野蛮即可。” “叶家娘子,无需惊慌,本尊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加害与你,你只需轻启朱唇,我在你后背心轻轻一击即可。” “ok,那请天尊速速动手!” 一低头,暗影早已不知去向,回望,方知它已立于后背,浑浊的眼晴晶晶亮亮,满目星光。 它看了一件,纵身一跃,伸手右掌在我后背轻轻一击。突然,一股热流从后心慢溢,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细品下又遥不可及。热流在胸口处迂回了一阵,“咕噜”几声,又沿着胸腔、支气管、喉咙一路喷射而来,我一张嘴,一道强光直直射来。 一瞬间,天地万物金光一片。 正如暗影所说,天珠·赤丹一现,成千上万的鬼囊客皆为沫尘,鬼囊池已成平地,我内心狂喜,开心道:“天尊,你看,真如你所说,太好了,我们不用翻越这瘆人尸山了!” “是啊,这全是娘子的功劳啊!”暗影从我身后慢悠悠走了过来,它抬头看着我,一脸的笑意,一张嘴,天珠·赤丹便飞了进去。 我痴痴地看着它,看着它脸上似曾相识的笑意,心一点点的缩紧。 “叶家小娘子,你看,本尊的话不假吧,你现在不用担心害怕了,我们走吧!”暗影意气风发地走在前面,与先前判若两人,但是它的神情为何如此熟悉呢,很像某人,对,很像那个坏到极点的——陌上行。想到这,心不由的咯噔一下,不禁地害怕起来。 没走几步,暗影突然停了下来。 “叶家小娘子,现已地平路宽,本尊就拜别不远送了。”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 “无妨无妨,天尊,我已叨唠你多时,一路承蒙你照顾,多谢,那我们就此拜别,后会无期!”说完我转身,开走几步,后心那股热流依然迂回延绵,思考再三,叹了一声,又折回。 暗影并未动身,一直站在原地,似在等我。 “天尊,你能否取下我后背的金乌羽翼!” “哈哈哈哈!我的娘子,你真让为夫爱不释手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虚实暗影 听话音,它比起要我小命更多的是想戏耍我。 我这个苟且偷生的人,它想捉弄也好,戏耍也罢,只要能让我留一条残命,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轻叹一声,心中苦涩万分。 “那......劳请天尊,哦,不,应该是弑神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半死不活,颜面可憎丑陋之人吧!”我低眉顺眼,近乎求饶。 “哈哈哈,果然无可比拟,与以往天壤之别!不枉我苦苦等候......”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陌上行已悄然立于跟前,那美得让人窒息的脸近贴眼里。我跌退几步,他紧身相随,伸手一搂搂我进怀,用力地抱了抱,香氛芳郁,令人神思恍惚。 “这该死的,又来这招!” 我梗着脖子,在不知如何应对时,陌上行在我后背轻抚了片刻后,冲着我邪魅一笑,便松开双手,一个转身飘然而去。 “这只臭狐狸,抽风啊,一阵一阵,难道动物的思维都是这样清奇的么?”望着远去那欣长的飘逸的身姿,心里竟涌起一股无名的失落感。 柔风吹拂着脸颊,他已走远,刚刚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迷迷瞪瞪的我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脑中一阵空白一阵清醒。 “接下来,我先去桑紫国,把苍颜灵主送到桑骨颜手里,然后,再去琉璃郡把蔡生的物什交付于聱牙将军手里,嗯,完了,我就可以回家了!”想到这,心情又大好起来,没走出几步,心中一沉。 “这是什么记性啊!”我拍了拍脑门,很是懊恼。 “这个桑紫国怎么走啊!像我这样毫无方向感胡走瞎逛的,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摸着地方,一想到寂寥一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还要面对狼虫虎豹,陡崖深壑,实无勇气独自前行。”一咬牙,硬着头皮朝着那个消失的身影狂奔而去。 “喂~~~~神尊,请留步!”我疾步如飞,边跑边喊。 跑了许久也不见他影迹,我已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难道他回洞了不成?”我又沿着原路折返回洞。 可洞内却空空如也,仍不见他行踪。 “别闹了,陌上行,你在哪?出来行不?我有话想跟你商量一下!”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从第一眼起。 洞里洞外,连条缝隙都不曾放过,他---陌上行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洞里的那块洁白如雪的“毛毯”---他那些万年遗留下来的尾巴。 我怔怔看了一会,最终印证那句老话,求人不如求自己。 金灿灿的红日还挂在上空,我已没初来时那股子冲劲,更没有逃命时那股蛮力,现在我的身子是软的,心是虚的,踩在地上脚是发怵打颤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查看了一下背包,那个蛋安然无恙,放在耳旁听,毫无声响。我回望了一眼洞,迈开步子朝着山下跑去,心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眼泪一不留心就从眼眶内翻滚而下,在这个世界上别太依赖任何人,因为当你在黑暗中挣扎的时候,连你的影子也会离开你。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脚步声中,忽然从背后传来阵阵急促喘息声并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 不及回头,那声音已近跟前。 “暗,暗影?”当我看清地上那团东西时,惊得下巴都快要掉来了。 我收住脚步,怔怔地看着它,此时此景如时光倒流,唯一不同之处,我的心不再痛楚。 对于狐狸的出现,我并不理会,仍继续赶路,“暗影也好,陌上行也罢,管它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与它们消遣时光。” 我闷着头一声不吭,只顾着脚一下。狐狸也不吭声,一路相随,几次停下来,喘上几口,复又追赶向前。 女人的直觉,这次又是陌上行的鬼把戏,前一次,大费周折演了一场大型苦情戏来骗取我体内的赤丹,丹拿到了,他也消失了。 “不知暗影现在是否还存活于世,陌上行已经把他的赤丹取了出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这次,这个陌上行又幻化成暗影的模样,不知道又要演什么戏了,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他想要得到的?” 我斜睨着目光看着它。 它也不看我,低着头,细小的四肢,奋力地奔跑着,努力地跟着,瘦小的身子,看上去挺可怜的。 沿路而下,景物依旧,安然穿过那片鬼囊池,不料,鬼囊池尽头却是万丈深渊,探头一眼,天旋地转。 举目四望,断崖峭壁,并无出路。 我嗤了一声,看向脚边那只似狗非,似狐非狐,孱弱瘦小的狐狸。 “神尊大人,可否高抬贵手,放我出去?” 那狐狸依偎在我脚边喘着大气,并未接话。 “喂~~~~神尊大人,差不多得了!”看着它一副死皮赖脸相,恨不得一脚踢它下崖。 磨叽了良久,它绵软无力一动不动,我伏下身一看,它居然睡了,还打起了呼噜,诧异得满脸黑线。 看来我要放狠招了。 我用力推搡着它,说道:“神尊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我边说边从背包里将苍颜灵主取了出来,在它眼前不停晃悠。 老狐狸眯开一条缝,看到蛋在我手里,忽上忽下,如杂耍,刹那瞪圆了双眼,恭敬之色溢于言表,嘴里凄惨嘶叫着跳起来想叼。 我嘴角一扬接着道:“陌上大人,不要再装了,我也不想这样,你把下山的路引给我,我定会把苍颜灵主亲自送到你们老大手里。” 本以为,这只狐狸会说出我熟悉的言语腔调,做出只有陌上行独有的行为举止。可是,眼前的狐狸除了会跳会叫,完全听不懂我的话。 “好吧!既然你装得如此深沉,那我就演得更加热烈一些!” 我将蛋探出崖壁,转头冲着老狐狸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带路,那我就扔了!”这下老狐狸更加急了,跳上扑下,我跟着左躲右闪。 “磨叽了这么久,这家伙始终不变身!” “好吧,那就玩得更大一些!”我用力把蛋向着远处扔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会粉身碎骨,不过,有陌上行在,他不会袖手旁观,我见识过他的神力。 我眯笑着转向老狐狸。 可它并没有变身,只看了我一眼,疯了一样纵身一跃,追蛋而去。速度极快,眨眼消失在眼前。 “什么情况?”这与我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我赶忙匍匐在地,爬到悬崖边,正想探究明白。 突然,天空几道白光如流星砸向万丈深渊中,紧接着深渊中传来几声巨响,轰隆如雷鸣。 “呼啦啦,呼啦啦!”一片扑腾,似千军万马朝着我奔来,吓得我连连后退。 轰隆声仍在持续,且越来越近,须臾,从崖底涌上一座层层相扣叠的环形山,中间镂空,四面如圈,一层一层从上而下。镂空处,自崖底飞来一群鸟,黑压压一片。它们嘴里叼着两片花瓣,厚实宽大,可容一人。它们“呀,呀,呀”叫着,径直朝我飞来,它们数量之多,团团将我包住,吓得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但已无退路。 这些鸟,大如白鹅,壮如鸵鸟,万幸它们没有攻击我,只齐刷刷把花瓣置于我眼前。那颗蛋骨碌碌从花瓣中滚了出来,一直滚到我手边。老狐狸也从另外一片花瓣中爬了出来,爬到我身边,依偎着。 “这......这是啥情况?”我又惊又怕看看这群不知名的鸟,又看看手边,惊惧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万丈肋骨镂 见两者都已回归到我身边,那群飞鸟聒噪着相继飞走转眼消失在边际。天地间又只剩一个孤独的身影,感觉这世间只有我一人,周边的一切都是虚空凄凉。 坐在地上,许久,心才平静下来。我把蛋收回背包内,颤巍着起了身,雷鸣般的轰隆声伴随着巨石间的摩擦声惊心动魄,仅仅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悬崖边硬生生顶出一条宽广的道来。 我站在崖边,凡是能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运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仔细远眺,眼前的景象令我目瞪舌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再次刷新了我的三观,大自然未知的力量让我生心敬畏。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道倒也奇特。 它如肋骨般根根条条一直延伸到崖底,每一根“肋骨”就是一条宽广的大道,层层叠叠不知凡几,它就像一座巨大的骨架,倾斜中透着丝丝诡异。 大道的第一层道就是普通的黄泥大道,宽大平整,呈半圆型,中间宽两头尖,但没有任何一条去第二层的阶梯。第二层道更有意思,一半为河一半为山,河为月牙河,那河水如幕布般一倾千里滚入崖底,山为土石山,黄的土青的石,簇簇绿草匐地长,与上层一样,仍然无阶梯。第三层道就非常的春意盎然,到处都是绿草茵茵,溪水清清,连那条坐落在其中呈半圆型的大道都格外的诗情画意,但与上一层之间相同之处依然没有阶梯。 余下视目有限,来去几回,终不能所愿,层与层之间足有十米之高。 我踮起脚尖在边际处用力踩踩,纹丝不动。我左下环顾,壮了壮胆,伸出一脚,调整重心用力蹬,毫无反应,两次结果后,胆子肥了不少,索性双脚踏进大道内,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蹦跳,安如泰山,这下心更踏实了。 横竖一死,不如争取不死的机会。 我沿着大道来回寻找能下去的阶梯,老狐狸也跟着我的脚步忙碌颠簸,亦步亦趋生怕我离它而去。 来回数十趟,终不见岐路,着实让人头痛,又见日落,心更是焦急。 “陌上行,终如你所愿了,我出不去了!走吧,回山洞去吧!我替你为牛做马,你为我养老送终!”我蹲下身看着眼前那只气喘如牛的老狐狸笑道。 它直视着我的眼睛,呆呆地,瘦弱迷茫,“真分辨不出它是谁,是暗影还是陌上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看了它一会,仰天长叹一声,起身往山洞走去。 走了几也步,回头看看,它还蹲在原来的地方,像狗一样歪着头看我,并发出抑扬顿挫“咕~~~~咕~~~~”低沉沙哑的叫声,一个掉头朝着大道尖头处跑,还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我。 “有戏?这家伙终于良心发现了!”我一阵窃喜,赶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它后头。 花了几分钟,它领着我在大道尽头停了下来,尽头虽是尖锥形,但足已能容下十几人。看看蹲在地上用眼,巴巴望着我的老狐狸,又看看光溜溜的大道,没有发现可以下去的台阶。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对面大道底部那根像钟乳石一样的石柱,那石柱又与第二层隆起的土石山相拼接,粗壮扎实。 我头一歪,手指那石柱,难以置信地看着它。老狐狸则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煽动着那对招风大耳,尾巴也跟着摇动起来,开心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满脸黑线! “喂~~~~~~!我说,陌大哥,弑神大人,咱能不能正常一点......”话音未落,老狐狸,呼啦一下又跑开了,还不时回头等我跟上。 道路形似肋骨,对岸近在咫尺,但两头距离,绝不是两脚一蹬就能办得到的,老狐狸又领着我走走跑跑,有时还停下来喘几口,看似很是疲惫。 “陌上行这家伙,真会装,奥斯卡影帝们都没它会演!” 又花了几分钟,由这头跑到对面那一头。 “接下去,怎么做呢?”我看着老狐狸,眼里尽是讥笑与无奈。 它不说话,走到尖椎处,用前爪指指。 “弑神大人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从这里抱石柱,滑下去吧?”我托着腮,笑意更浓了。 我上下距离目测了下难易度,因地势倾斜,中间弧形地段,层与层之间确有十多米之高,但是在两端,因为倾斜的原因,石柱底部又紧连第二层道路的高耸凸出石头,所以,它的高度不足五米,抱着柱子慢慢滑下去,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举目遥看,确无上策,罢了罢了,滑就滑吧,既然陌上行想看我笑话,那就好好成全他。想到此,便蹲下身,趴倒在地匍匐着小心翼翼挪到石柱上方,用脚尖用力照着石柱踢了几脚,见它屹然不动,心安定了不少。 这大道只有一处是紧挨着崖边,除此之外,尽数架空,如一不留心,我便滚入这万丈深渊之中。正当我绷紧着神经抱着石柱一点点往下挪时,那只老狐狸突然从上面纵身一跃,点着我的头,踩着我的肩,最后在我后背处双脚一蹬,一套近乎行云流水般轻盈动作,以完美落地而谢幕。 我低头觑了觑,离地面不足两米,又向下滑了一会,目测了一下距离,离地面也只在两三米,这只老狐狸蹲在地,仰着头注视着我。 心横了横,一咬牙,松开石柱飞身一纵,落地步子被碎石头一咯吱,脚一拐,连人带包一直滚到河边,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心咯噔一下,“坏了!”哪还顾得疼痛,更顾不得流血的手脚,甩过背包取出蛋细细查看。 “还好,还好,没破没损,连条细缝都没有!”抱着蛋,开心得亲了亲,此刻,老狐狸也赶至,一脸关切。不过,它关心的并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那个蛋,情理之中,这个蛋可是它们头的老婆,怎能不关心呢? “桑紫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国度呢?那里的子民会不会跟苍颜灵主它妈,抑或是魊鸷长得一样吧?”想到这,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称为桑骨颜的君主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要不然,连暗影、陌上行这等异类怎会跟随左右呢!”不管了不管了,想这么多干嘛,不久之后,终会见面,我收拾好,本想用水清洗一下受伤的手脚,却不知何时伤口已愈合。又想照照水中倒影,这段时间脸上一直不舒服,摸上去,刺刺拉拉似鱼鳞,偏这万恶的河水蓝得透亮,啥影子都没照出来。 这河水也是奇特,源源不断,不知水从何处而来,我起身,沿着河岸寻找去下一层的阶梯,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不见其道,连相接于下层的石柱都没有。 “这回真无路了!”坐在石头上,我两眼无神地看向老狐狸。 老狐狸望着河水愣了好一会神,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前肢不停地拍打着水面。 “这家伙看到什么,这么开心!”我循着它指的方向看去,没有什么呀。 因地势倾斜,大部分河水成了瀑布飞流直下而去,我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也没有看到令人振奋的东西啊! “那是什么?”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飞瀑中看到一块块凌空而立的巨石,巨石下一米处又有另外一巨石,一块一块一直延伸到第三层大道旁。 “哈哈哈,太好了!”我开心得大叫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北斗星勺 “幽都弑神还是暗影天尊,你到底搞什么飞机呀,是在考验我吗?”我撸着它两只大耳朵,心情大好,可转念一想,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首先,我要趟进这不知深浅的河里,再跳到一块毫无根基凌空而立的石头上,回想在起引客岩时的遭遇,头皮一阵酥麻,就算越过了第一块,第二块,第三块呢?它们又浸泡在瀑布之中,表面湿滑,我跳将下去,如用力过猛,岂不是要掉进万丈之渊中。” 我揉着青疼的脑门,盯着老狐狸那对浑浊的眼珠思忖道,“要是现在把蛋扔下去,不知会出现什么变数呢?”心里想着,手不知觉中向背包摸去。 “呜~~~呜~~~~呜”耳旁传来一阵似狗非狗的低呜声,有些凄凉。 我低头看去,老狐狸正拉扯我的衣袖,摇着头,泪点盈盈。 我蹙着眉,心中十分纳闷,“这狐狸到底是谁啊,是暗影还是陌上行,但好像与两者又迥然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比起他们二者,它更在意我背包里的那颗蛋,或许它谁也不是,或许它是桑骨颜派来保护他的新娘的,反正狐狸嘛,都长得一样。”我静静地看了它一会,放下手。 “喂,你是谁?”我托着腮。 “你是谁派来的?来干什么的?你应该不是幽都弑神吧?也不是行无迹吧?” 它摇摇头,似听懂了我的问话。 “那你是谁呢?”它又摇摇头,低呜着。 “唉,好吧!”问了几回,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换了一个方式。 “那我们怎么下去呢?如果不下去,我也不能把你家君王的新娘送到,是吧?”我轻轻拍着背包,引起它的重视。 它看了我一会,噗哧一转身,冲进河里,透亮的水一下子湮没了它瘦小的身子,许久也不见它从水里出来。 我惊呼一声,一个箭步跨进河里,边喊边用手脚感知它所在位置,摸索良久,始终未触及,而它也不曾露头,河水不深,刚过小腿,不足以将它湮没,可是它却实实在在不见了。 “喂~~~那个谁,你出来啊!”我内疚不已,都实诚的狐狸啊。 正当我在河底摸得昏头转向时,只听下瀑布之下传来声声狗吠。 我细眯着眼睛向下望去。瀑布中,巨石上蹲着一只小动物,定睛一看,老狐狸是也,它仰着头,甩着一条蓬松杂乱的尾巴,嘴里呜呜呜地叫着。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我拍着胸脯嗔怪道。 我挪到河沿边,瞄准位置,深吸一口,比试了几次,一个纵身落在巨石上,狐狸冲过来亲昵的在我脚边蹭着。 随后,它又轻盈地落在第二块巨石上,此刻,我胆子也大了许多,紧随其后,一步不落,不多时,我俩终于跃上了第三层大道上。 站在苍苍茵茵的草地上,馥郁芬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好一个春意盎然。 “紧张死我了!”这一路下来,提顶吊裆心中悬,脚踏实地,心方定,虚脱一腚坐草地。 抚着胸,三魂归位。老狐狸又腻腻歪歪地黏过来,依偎在我身边,适才才注意到它身上居然是干燥的,一愣,如梦初醒般,同时也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没一点湿气。 我仰起头。 “这水没问题啊,清澈透亮,水花四溅,瀑布水潺潺,可衣服怎么不湿呢?这真是奇诡之事。”看着激流澎湃的瀑布,百思不得其解,我望着头顶那河,凝神。 忽然,眼睑处,白影一闪,一个人出现在悬崖边,我莫名地紧张起来,心随之也跟着颤动不已,连呼吸犹如千斤顶般沉重。 “白影,如仙子般飘逸又如精灵般洒脱,不是陌上行又会是哪个!这个鸟人,忽东忽西,忽隐忽现,神神秘秘,姐,我才不稀罕你带路。”我看着他,狠狠地剐了一眼,那么脚边的狐狸断然不是陌上行,这是肯定的,但是不是暗影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陌上行高高地站在悬崖边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又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仰着脖子回望着他,思绪飘然,“原来这世上真有修仙之说,而修仙的生物,可以活到千年万年甚至更长久,他们超脱一切枷锁,越活越滋味,而我们人类却越活枷锁越沉重,苦苦短短最多百年,来去一场空。就如自己,一眨间就奔四了,却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我轻叹一声,将飘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当务之急,还是寻求出路吧,万年也好,百年也罢,各人命各不同,活好每一天,才是最真实的。 本以为,三层之下还有第四层、第五层......一直延伸到崖底。殊不知,三层之下确有第四层,但它与往上三层道路不同,它更像一把勺子,一把北斗星勺“勺底”止见山环峰绕,树木青郁,瀑布流泉,盈眸震耳,规模宏广。 壮着胆向外探了探,四层之下便是万丈深渊,峰高渠宽,云雾绕山间,无路可走,无计可施,这下好了,上不去崖顶,下不去崖底,活活卡在这里。 “陌上行!”我突然灵光一闪,脑中不由地跳出一张俊脸,慌忙仰头寻去,悬崖边哪有他的身影,早不知所踪了,我愣了一会,照着自己的脸,重重拍了几下,骂道:“叶南飞,脑子呢,他如诚心要出手帮你,何须等此时,你就仗着自己曾帮他渡仙,就开始不自量力起来了,这是何等的悲哀!”心中泛起一丝厌恶,一丝悲凉,厌恶自己所有的一切,悲凉着人情淡薄,人类的世界是如此,连动物的世界亦是如此。 脚边那只狐狸来来回回不停跑动,嘴里时不时发出呜呜呜低鸣声,我坐在草地上,萎靡不振,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只老狐狸四脚撒欢,目光游离。 “没事,没事,这么点小事而已,缓缓,缓一下就恢复了!”每当遇到不开心不如意的时候,总是这样给自己打气,这就是草根人最后的倔强。 崖边传来一阵急促狗吠声。投眼瞄去,只见狐狸站在大道中段紧贴悬崖壁处,冲着我不停叫着,紧一阵松一阵,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三步并两步跑过去。 一个乌深乌深似拱门的黑洞赫然出现在石壁上,站在洞口处,暖暖的气流从里扑面而来,我踌躇不定,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头探了进去,不知是因为视力的原因还是里面本身不黑,洞内地势山貌尽在眼底,山洞不大,可容二人,地势平坦如隧道,洞内映染着一层桔青色光芒,隧道一直延绵曲折。 我紧紧拉着老狐狸,看它蠢蠢欲动的样子犹如我此刻的心情,料想不到,这只孱弱的老狐狸,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我,一头扎进洞,径直往前走。 “哎~~~~!那个谁谁,赶紧回来啊!”内心争斗了几回,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鬼囊阁 洞内影影绰绰,暖风习习,如沫春光。两旁石壁凹凸不平,脚下无数碎石磕磕绊绊,看似平坦却异常难行,洞身不高,需低头哈腰,才不触及头顶之上尖突的石壁。 老狐狸面对脚下那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也无策,不得不放慢步子,四脚并用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看我是否紧随,前面百米开外有一团光源,散发着淡淡幽幽桔青色光芒,它不似阳光的璀璨,又不似月光的洁柔,它黄中带青,青中带绿,阴阴森森。 我边颠簸心中边嘀咕开来,“唉,真要命呵,一个人孤寂久了,连阿狗阿猫都开始深信不疑,刚刚被陌上行耍得团团转,现在我依然选择相信眼前这只孱弱不堪的老狐狸,跟着它,任由着带路。” “但愿这个洞可以一直通到崖底,要不然,真对不起我这一路跌打滚爬。” “可是......到了崖底我又该怎么选择去往桑紫国的路呢?啊~~~~!好烦哪~~~!就算不去桑紫国,那琉璃郡的路我依然不知啊!”烦闷的胸腔鼓胀得都快要爆裂开来,眼下我也只能跟着,反正我烂命一条,它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感觉光影越来越近,难道这么快就到出口了,才走了没有多少时间呵,惊疑中,转了一个弯,那团桔青色的光依然还在百米之外。 我们又追着光源速走许久,也不知转过多少次弯道,始终看不到出口。 “什么鬼?” 我瞅了半天,“难不成这个光不是从洞口投射进来的?这洞封天封地的,那它会是什么呢?不会是......”后脊泛起一阵寒意。 这洞蜿蜒曲折,忽高忽低,高处时手脚并用砥砺前行,低处时脚滑失重屁股开花,但那团桔青色的光芒始终在百米之外,遥相守望,不离不弃。 累得我连连招手,天知道我们走了多少路多少时辰了,我只知道我已累得快要散架了,那只看似孱弱的老狐狸,眼神却是奕奕生彩,灼灼生辉,但听到我的呼唤不得不停下来,坐在地上,像狗一样吐出舌头,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看来也累得不轻。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崖底?”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闷闷地又没有回音。 “唉,算了,走吧!”我指指前方,嗓子眼干涸得快要冒火,不知它哪来的精力,又屁颠屁颠地跑起来,有人说,精干巴瘦,武林高手,看来不假。 估摸着又走了近一两个时辰,还没有到达出口,洞内的空间却越来越狭隘,但空气倒清冷起来,我乎着背,撅着臀,热汗淋漓。 就在心灰意冷之即,前面的老狐狸突然加快了脚步。 “到了?”看到它异常的举态,心不由得一凛,惊喜万分,也加紧了步子跟上去。空间越来越低矮狭小了,我不得不再次压低身体,几乎与地面贴平爬行,身下的碎石令我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老狐狸撅着屁股,曲着四肢匍匐向前挪动,看到它滑稽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声倒把它吓得浑身一颤,下肢一松,紧接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这前所未闻的恶臭如腐尸似烂肉一股脑地直冲百会穴,差点没把我呛晕过去,它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愧疚歉意。 前方出现一团灰白,迷迷糊糊看不清,清凉之风徐徐灌入,很快就吹散了这恶臭污浊之气,我们继续爬摸着。我已看到圆形的洞口就在眼前,这就是出口,但洞口实在狭窄,仅容得一瘦人,如再多几两肉估计会活活卡死,我将背包取下,小心翼翼推着往洞口爬。这洞口实在狭小,当我从洞口硬生生扒拉出来时,人已累得疲惫虚脱。 薄暮冥冥,清清冷冷,云迷雾锁,阵阵寒意冻得唇齿打颤,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悬崖底部吗?直觉是否定的。”举头看到一座黑压压月牙型的桥梁赫然矗立在头顶之上,“桥”底光滑无比,上面缀满了五色彩石头,在这昏暗低沉的暮色中依然璀璨耀眼,犹如苍穹中无数新星。无数条银白湍急的水柱至上而下滚滚,像银河下泻,扑入墨绿色的潭水中。 此处皆是水,其水俱从上层来,潴而为潭,长几十里,阔三之一,瀑布奔流而下哗哗激起千波万浪,水雾蒙蒙。溅起无数小水珠落到面颊上,清新中带着阵阵寒意。一棵棵粗壮嶙峋的光秃秃歪脖子老树从潭水中拔地而起,阴森诡异。我傻傻地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涟漪,脑中早已跑过无数只草泥马。 日落早已归西,天地间氤氲着一层薄雾,脚下几步开外便是水,放眼看去也是水,到处都是水,落脚之地少之又少,“唉,此路已绝,不如再回洞内将就一晚,明早再做打算。这个鸟地方,一刻都不敢停留。看这寒凛凛阴森森的光景,十有八九有不好的东西。”想到这赶紧转身,老狐狸叼着我的背包看着我,一动不动。 一看到它,就来气。 “喂,老狗,走啊!”我往洞口紧走两步,见它依然不动,便止了步,上前从它嘴里硬生生拽过背包,很没好气。 “走啊!难不成你想在这里吃晚饭”我也不管它,径直向洞口走去,反正也就四五步路。 “咦?洞口呢?”在惨淡的月光下,荒寂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那个狭小的洞口居然不见了,我一脸惊疑转向狐狸,它恬不为怪的表情好像早已预知有这样的结果。我又细细查看寻找,仍不见其洞口。 “喂,我说狐狸大叔,你把我骗过来,不知何意?”我背靠着山壁,揶揄着。 它又像狗一样,摇了摇尾巴,哈巴着蹲下身子。 “别别别,不要摇尾,不用谄媚,打死也不会往前挪一步,老狗,你听好了,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更不是陌上行股掌之物......”我死扣着突兀出来的崖石,一字一句,正说着,无数颗橘红色的圆点从广阔无垠的潭面上冉冉升起,圆点逐渐变大,变圆,就像一只只灯笼悬浮在整个潭面上,树影绰绰,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我紧贴着石壁,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 “我刚说什么来着,这种地方没有妖必有怪,没有怪定有鬼。”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怕,眼前这只残喘的老狐狸,不联合起来害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它会帮我。 一座楼阁从潭中央冒了出来,唏哩哗啦带出一路水柱,一股股湿咸腥臭的水汽迎面扑来,我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生怕遗漏了什么。不一会,楼阁赫然呈现在眼前,不算雄伟,极其普通,唯一与众不同之处,就是楼阁的门窗了。 楼阁不高,仅有一米之高,通体上下尽是窗户,大小如拳,密密匝匝不计其数,古色古香的窗户上的装饰着精致灵巧的窗棂,细细麻麻严不透风。楼门不高,不足一婴儿穿行,门头台匾朱红大字横批:鬼囊阁。 一阵寒意从头浇到脚底板,“鬼囊阁,鬼囊阁......”我机械地反复念着这三字。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莲蓬之子.囊子婴 “这鬼囊阁与鬼囊池和鬼囊客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为什么它们之间只有一字只差呢?直觉告诉我,我正由狼窝跳入虎口,整个事件,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布阵。”想到这,脑中浮现悬崖上那个人影来,对,应该是他没错。“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用意是什么呢?” 一股异香随风而来,潭面上又发出“噗、噗、噗”似破土之声。 只见平静的潭面上冒出无数嫩尖,在橘红“灯笼”的辉映下一片欣荣,眨眼之际,嫩尖已长成骨朵儿,片刻之后逐渐舒展圆润开来。 我屏气凝神,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那碧绿如玉大如盖的叶子下挤满了鲜红粉嫩的花朵,空中弥漫着熟悉的甘甜。一阵风后,荷叶枯萎,花瓣皆落,一个个姜黄色的莲蓬从中裸露出来,莲蓬鼓鼓囊囊,不多时,由姜黄色渐渐变成墨绿色,肥硕的莲蓬里挤满了饱胀的莲子,挨挨挤挤。 我咽了咽口水,手足无措,退无后路,前无进路,只在原地傻愣愣地杵着,“或许明日太阳升起,又会恢复原貌。” 老狐狸倒没有闲着,沿着潭边仅有的丁点路面蹦来跳去,从我的眼皮底下进进出出,时不时朝着深远黝黑的潭面狂吠几声,无比兴奋,要不是它那断断续续高高低低的狂吠声,我还真不能辨别它来去匆匆准确的方位。 “哦!她来啦!”一个悠长绵软的声音从远处幽幽传来,音色细腻清爽,应是一个年轻的男性。 我的心忽然跳起来,几乎惊叫起来,张了张嘴又赶紧抿上了嘴唇,心在胸膛里跳荡得一阵眩晕,双腿像抽去了筋骨绵软无力,“不是说,惊吓过度会昏厥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还屹立不倒,这强大的求生欲望真该死,真想一掌把自己拍晕过去。” 我靠在石壁上,惊恐地瞪着双眼,这声音虽悦耳动听,但在这样阴森诡异的地方,如同鬼魅,飘忽一下又悄然无息,我浑身一颤,“她?她是谁?难道指的是我吗?还是我听错了,把山间的呜咽声听成人语声?” “噗~~~噗~~~~~噗~~~~~”几声沉闷的破裂声打断了思路。我回神,潭面上悬浮着的“红灯笼”竞相破灭,一时间那一派兴荣的景象顿时化为乌有,清冷的潭水搅动着惨淡的月光,萧条阴沉晦暗。整个潭面上泛起惨淡的白色光晕,凄凄然然,灰灰朦朦,但这些并不影响我的可视度。 莲子已成荷叶老,枯萎的荷叶褪去后,潭面上只剩下,一枝枝顶着一个个硕大莲蓬的根茎,成片成片地屹立在水面之上,无数只闪着银光透明的昆虫拖着长长的羽翼萦绕在莲蓬翩然起舞。 四下一切安然,老狐狸痴痴地望着远处,凝神专注,这神情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各种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难道它在跟某种东西用某种我听不懂的方式进行交流么?”想到这,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就在此时,那数以千计的莲蓬突然抖索起来。 月光下,原本深绿色的莲子三三两两地竟褪去外壳,露出白嫩细腻的果肉来,萦舞的昆虫越聚越多,在影影绰绰中,那些白嫩的果肉竟变成了一个个精致小巧的脑袋,一张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令人心疼。 小人头顶一抹细腻的黑发,熨贴在额头上,一张苍白的小脸近乎透明,小小的五官紧闭着正酣然入睡,圆滚滚的小脑袋不偏不移正卡在莲蓬的小孔之中。短小的眉毛时而蹙,时而缓,时而紧时而松,一张粉嫩的小嘴,时而翘时而笑,可爱中透着诡异,这些莲子又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我惊愕至极,紧张又好奇,桔红色灯笼再次从潭水之中冉冉升起。硕大的莲蓬颤动着,突然,从孔中伸出两只细小白嫩的小手,像极了挣脱被子的小儿,心不由一松,柔软下来,那些透明的似蜻蜓的虫子越发的忙碌起来,围绕着这些小人不停旋转着,不知其义,正待上前细看,只听得“吱嘎”一声,鬼囊阁的大门竟徐徐打开,厚重古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山空中格外刺耳。 阁内顿时亮堂起来,一片辉煌,柔和的光线透过无数个窗棂又徒增了许多思乡的悲伤来,真想挤进那扇门内饱饱地睡一场。 “嗡嗡嗡”一阵阵翅膀扇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循声望去,潭面上空飞舞着无数只透明昆虫,它们小心翼翼地托抬着一物,细看之下,正是莲蓬之子,这些“小人”,四肢俱全,足有三指大,白白胖胖的,整一个缩小版的婴儿,这些飞舞的虫子同样有四肢,但与人不同,没有分叉的手指和脚趾,它们三五成群,很费力地将“小人”抬进那扇厚重的门内,虫子们来来往往,急急匆匆往返于莲蓬和鬼囊阁之间。 “鬼蚜子,贵客已到,请速速将囊子婴送于阁中,三郎已等侯多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暗处阴阴传来。吓得我一个激灵,似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打了一个寒噤。 “这里除了我和老狐狸,还有谁在?这个人是一直就在的,还是刚刚冒出来的?”空白的脑袋里飞速地旋转着,“可是刚才的确没有看到有第三人,还是我的关注度不够?”我紧贴着身后的石壁,背若芒刺,哪敢出气。 “暗影,许久不见,怎成了这等尊容了?哈哈哈~~~~”那个悦耳声音爽朗清脆,我压了压了口水,生怕吞咽之声被察觉,“原来,这只老狐狸真是暗影,这一出又一出的,搞得我晕头转向的,不管是谁,都与我无关,眼前又不知是什么妖,听口气好像与暗影很熟悉。” “早先,我就说过,陌上行这厮野心不比他父上小,你还一个心眼实到底,将他视如己出,百般呵护,你看如今他是想借助他人之手,将你我赶尽杀绝。” 朦胧中,老狐狸缓缓向我走来,它身后跟着一个黑影,矮小佝偻像个老太,它随着狐狸,亦步亦趋。 “停,停,你们,你们之间的恩怨与,与,与我无关,我,我,我只是一个路,路人......”我冲着两个移动的身影,吓得话不成句。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鬼面三郎·鱼鮊鮐 可二者并没有因为我的叫停声而停住脚步,一个晃眼已至跟前。 一个苍老的声音阴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 “这......就是那个活死人?” 老狐狸瞅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这等尊容确与常人有别,若不细看,老夫差点认为族里来人了。可一个凡人怎会黑鳞覆面,看这鳞片又并非是水族?老夫眼拙,修为不深,还是让三郎笃定。”眼前那个矮小佝偻的话语者一直压着背,头低得快要触碰到脚面。 我定定地看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了脸,冰凉柔软有鳞次,犹如蛇皮,我满腹狐疑。 “它是用什么看我的?眼睛吗?可是它一直弯着腰,头都不曾抬一下,怎么看得这么细致清楚,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究竟是何等模样了。” “三郎又是谁?”我快速地向四周瞟了一眼,未发现第三者。 “亀无蠡,休得无理,这非是待客之礼!”悦耳之声从四方飘来,只闻其声未见其身,神秘莫测。只是原本平静的潭面时不时传来,“哗哗哗”似水波流动之声,又像洗漱拍打之响,似远似近,方位不定。 “一、二、三,好家伙,一下来了三妖。” “受令!”亀无蠡朝着潭面弯了弯再也不能弯的腰,毕恭毕敬地接着道:“三郎,囊子婴已准备就绪,可啗也!” “囊子婴?应是指神似婴儿的莲子么?”这果子可能与西游记中的人参果相似吧!不知道吃了会不会长生不老?”我咽了咽了口水,“可是这莲子更有生命力,会皱眉会嘟嘴会动手动脚,不知道会不会痛......” 亀无蠡话音刚落,鬼囊阁内忽然炸起一片哭声,活脱脱的婴儿啼哭声,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响彻山谷,惊得我一屁股瘫坐在地。 “三郎,今日有贵客到访,何不让她相伴,同庆即将瓮尽杯干的残年。”亀无蠡阴阳怪气满腹怨恨,似与我有大恨苦仇。 “你又多言了......”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经你一说,倒有饥腹之感,也好,为了瓮尽杯干的残年,就让她过来陪我啖食吧!” 朦胧的山色中,平静的潭面上,“哗哗哗”的暗涌之声越来越大,地面也随之颤抖起来,“唏唏索索”带落下许多石壁中的细泥碎石,噼里啪啦全掉在我头上领袖口里,吓得我忙不迭迟连连躲闪,连伫立在潭水中的瘦骨嶙峋,奇形怪状的歪脖子老树都开始摇摇欲坠。 我一听要作陪吃饭,头都炸了,恨不得钻进石缝里,急急道。 “承蒙厚爱,承蒙厚爱,我不饿,你们自己慢慢享用啊!”在嘈杂尖锐的婴啼声中,我自顾自忙着解释道,热出一身汗。 起雾了,柔柔茫茫的。那漂浮着的“灯笼”颜色又开始由橘红变成惨淡的银白色,在这样朦胧诡异氛围中更让人瘮得慌,一个个“灯笼”如肥皂泡般从潭中“吹”了出来,数量之多,惨白一片。 不远处有棵歪脖子老树上倚着一人。 我眯着眼睛,透过乳白色的雾气,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人,凝脂的肤色,灼灼其华。一头秀发柔顺丝滑飘垂至潭里,头顶挑起一缕,无风自扬,高高悬于半空之中,细细长长,飘飘荡荡,两鬓长着一对扇形的鱼鳍,银光闪闪,鱼鳍处银丝成绦,洋洋洒洒随意环绕,亦仙亦幻,再细看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精致的五官,若不是他胸前平平,还真难辨雌雄。 只见他一手架于树干,一手轻扬,双目微闭,神态自若,嘴角那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疏疏落落几枝残败枯枝莲蓬倒成了一幅水墨画,清清冷冷几条小红鲤鱼在他身边怡然自得,再住下,“天!”我倒抽一口冷气,“我看到了什么?一条美人鱼?”我频频揉动眼睛,没错,在强健的腰部以下是一条粗壮的鱼尾,银光粼粼,白里透红,丝绸般的鱼鳍绵长柔软,他如静止了般美得让人瞪目乍舌。 “叶家小娘子,不必推却,粗茶淡饭,仅此而已!” “粗茶淡饭?” 我张了张嘴,想申辩点什么,却被沉重的开门声打断,与此同时只觉身子一轻,低头一看,双脚已离地面足有一米之高,正亦步亦趋往潭中挪去,身下一物黑咕隆咚,忽然瞥见老狐狸也蹲坐一侧,却不见了亀无蠡。 一摇一摆摇来晃去吓得我想抓住点什么,可手到之处皆是寂寞,“哎,暗影,我真得不饿......!”话到一半,又忍了回去,“我都把它害成这样了,人家不灭我,已经是很仁慈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再求它帮忙呢。” 慌乱中,我们已活生生地站在三郎面前,我压低着呼吸,盯着那双紧闭的眼,心里咚咚敲着大鼓,这大半夜的,我无奈地举头看了看那轮圆月。 “嗯?百里川神?”三郎猛然睁眼,吓得我差点跌落潭中,他盯着我,所幸不是我害怕的死鱼眼。 “你见过百里川神?” “百里川神?不认识,他是谁?”我一头雾水,不过,这名字曾听过,哦,想起来了,“初识陌上行的时候,他有提起过,这个百里川神,应该是那条千刀万剐,忘恩负义没武德没蛇性的小白蛇吧!不过,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傻。” “叶家小娘子,果真不识么?”三郎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真不知!”我目光坚定相迎而上。悄悄里用力捏了捏手,以往这时,它早火急火燎了,可现在它却风平浪静,啥感觉都没有,“这该死的。” “可在下已闻到他那股腥臭味!” 我翻了个白眼。 “你是狗吗?这是多久时候的事了,再说了,你这条臭鱼,身上就没有腥味了,要是红烧起来,不知要倒下多少料酒,切下多少姜葱蒜沫。” 我脖子一梗。 “小女子真不知。” “真是如此这般,那由它而去,小娘子不必惶恐,在下鱼鮊鮐,人称鬼面三郎。” “你好,我叫叶南飞!很高兴认识你......!”突然,看到一个碧绿如莹似玉盘的长形物从鬼囊阁大门处一直朝我们这边缓缓伸过来,架起一座“桥梁”,那撕心裂肺的婴啼声紧锣密鼓般传来,我接着道:“那个啥,我真不饿,可不可以不吃?” 鬼面三郎摆了摆手道,“这可是天下美味,小娘子可不能辜负,此物也仅存今晚。”我恹恹叹了口气,这如何下得去口。 一股异香喷鼻而来直冲脑门,我浑身一颤,心莫名悲凉起来。 从鬼囊阁大门处走出一小人,圆圆滚滚,白白嫩嫩,有一中指之高三指之宽,他闭着眼睛张着小嘴啼哭着,一摇一摆走在玉盘搭建起来的“桥面”上,他们一个紧跟一个徐徐向我们走来。他们每走一步,我的心缩紧一次,眼泪在不知觉中悄然而下。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相约为伴,寄望故里 心不知为何是如此酸楚,也许是触景生情,让我想到了孩子。 玉盘从鬼囊阁大门一个接一个一直延至于三郎眉下,遽然冒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荷花来,一片粉嫩的花瓣低垂在玉盘之上,囊子婴们依然边哭边走,小心翼翼踏上花瓣,一个接一个走进层层花瓣中,直到最后一个囊子婴消失后,这片低垂的花瓣才恢复原状,惨烈的哭声也嘎然而止。 我不作声,瞄了眼身旁那一脸风轻云淡的三郎和他那股放荡不羁,凌空上扬快插入云霄的头发,“这么长这么高,不怕被雷劈啊。” “吱嘎”沉重的关门声销迹在夜色中,一切都静了下来,一对对直勾勾的眼睛盯着那朵硕大的荷花,静得如同空气。如此庄严神秘哪像是一顿晚餐,倒像是一种祭祀,某些元素的气氛一下子把我伤悲的情绪冲得荡然无存。 “看来妖的世界,真不是我们这样寻常人可以理解的。” 那朵荷花也奇妙,肥厚的花瓣变幻着各种艳丽色彩,如烟花般绚丽,“也不知道花瓣中的囊子婴怎样了,这半天没有任何声响,难道憋死了?” 正嘀咕着,荷花花瓣竟悄然落下,一片两片,一层两层,脱落的花瓣化作一股轻烟瞬间消散,而亀无蠡仍然未出现,花瓣落尽从中露出一个七彩莲蓬来,却不见了囊子婴,“怪事。” 疑惑间! 七彩莲蓬突然大放异彩,当光线慢慢褪去后,莲蓬上赫然出现两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闪耀着奇异的光彩,缕缕清香幽幽而来,“这就是所谓高品格的晚餐吗?”我嘴角轻轻上扬,不屑之色荡漾在眼波里,“就这两颗东西,花里胡哨的就只会糊弄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而已,这大张旗鼓的估计又是陌上行的手笔,好吧,你闹你的,我看我的。”头脑一清醒,我立刻顿悟过来。“可......小命还拽在别人手里,清醒、顿悟又有何用。”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再次萎靡了下来。 “叶家小娘子!”好熟悉的称呼。 “在!三郎请说!”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应允着,希望他看在我和善的态度上放我一马。 “请用!”说着,他纤指轻轻一扬,莲蓬上那两颗晶莹泛着异彩的露珠缓缓地上升,已近唇边,唾手可得。 瞅着这两颗晃荡晃荡的液体,脑袋“嗡”一下炸响。 “这样的盛情,我是伸手还是张嘴......”大脑盘算着,可是嘴里却蹦出一句,“我不饿......!”当时就把自己吓得去掉半条命,大着舌头,又把话卷了回来,“多谢三郎美意,可小女子并不饥渴,望三郎见谅。”说来看奇怪,自离开苍颜洞之后,就滴水未进,虽有饥渴之感,但却来自于心而非胃,而后又经历了空桑镜墟的遭遇,手掌吸食了暗影的万年道行后,直至现在,心口仍处于饱腹感,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双手再无那熟悉炙热滚烫想要吸食一切的欲望感了。 “嗯?”鬼面三郎,秀眉一扬,高冷的眼光中闪过一丝不悦,貌似看上去很不爽。 “也罢,如此珍贵之物,既然小娘子不肯赏脸,那三郎我也不强求,再下独享了!”说完,两颗露珠径直飞入他微启的红唇里消失了。与此同时,潭面上那些枯枝残叶连同那座鬼囊阁竟化为粉末扬尘而去,飘浮在半空的橘红“灯笼”也随之消散不见踪影,四下更寂寥清冷了。但,令人惊奇的是亀无蠡仍然未出现。 “命数已到,终逃不过,该来的事总是会来,该等的人终究会出现!”鬼面三郎望着天际低喃着,无限伤神。 天露鱼白,潭水渐渐退去,在青色的晨曦中裸露出黑黝的土壤来,不多时黝黑的土壤变干变硬,那些张牙舞爪歪脖子老树像被感染了似的,一棵棵化成粉末,风儿一吹便荡然无存,我低头瞅了瞅趴在脚边的老狐狸,它已经睡着了。 这鱼妖好不矫情,一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要死要活的模样,话里话外总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样,我活了多久,你又活了多久,就算我投胎也要投个千儿百万吧,作!姐姐我可没有时间跟你耗着。 “那个,那个三郎,你看这天色也渐白,我想,我想......” 我润了润了嗓子,一个纵身从脚下那块黑乎乎的石头上跳了下来,脚刚离开,呼啦一下,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吓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定睛一看,原是亀无蠡,这一晚上他竟在我脚下,难不成他是乌龟变的。我哑然失笑。 “也好,是该动身了,今日三郎有幸目睹真人,见其真身了,只不过,再下有事相求,不知小娘子可否一听?”鬼面三郎纤纤玉手轻轻支撑着前额,俊秀的脸庞不敢让我直视,潭面上仅存的一棵歪脖子老树就在他的肘子底下吱吱嘎嘎。 “不会又让我带什么东西去某个地方吧?唉,耳后神经又开始嘎嘣嘎嘣拉扯起来。” “你说吧,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鼎立相助。” “姑娘可否带三郎一起走?” 听听,有事相求,连称呼都年轻化了,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当然,我心下是开心的,路上多个会说话有能力的妖,何乐而不为呢,至少我这条命还可以暂时保一保。 但我却故作为难,指着他道:“可是你这么粗大的一坨尾巴,恐怕我没力气背你下山......”话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亀无蠡可以驮他,又话锋一转接着道:“你们都是德高望重的仙人,也不用走路这么麻烦,我想,要是你愿意,我们大可以,倏,一下就飞走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千百年来,三郎一直依附于莲蓬之子.囊子婴才得以残喘生息,可如今,鬼囊客已神形俱灭永不复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你看潭水已经干涸,囊子婴失去鬼囊客的滋养,也不再重生。如,我不选择离开,这赖以生存的地方终将是我葬身之所,我想回故里......我想他也应该......” 鬼面三郎看了我一眼,接着道:“姑娘不必担忧,我可自行行走。” 他的一番话听得我云里雾里,脑子早已转不过来,那些个鬼囊客、囊子婴像绕口令一样的萦绕在耳边,我正努力地用不大聪明的大脑捋顺着整个事件时,突然白光一闪,一个白条条的身体赫然出现在眼前,修长强健,无可挑剔。 我回神一看。 “哎呀,我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乞 灵 我发出惊呼,双手慌忙捂眼。虽然姐姐我不是小女生,曾也见过点小世面,但仅限于自己的爱人,如今面对突如其来白晃晃的身子,着实尴尬得不知所措,不安的眼神无处安放,慌忙道:“那个,那个,快把衣服穿上,这实在是,哎呀,我去!” “叶家娘子,三郎有何不妥么?” “三......”刚张口,此时此景唤三郎实过于暧昧,稳了稳神道:“并无不妥,要是能把衣物披挂于身,更是妥帖不过了。” “衣物?何为衣物?” “衣物,衣物就是......”绞尽脑汁如何与一只妖解释这个名词。 “哦,三郎已了然,衣物就如叶家娘子身上所着之物么?” “嗯嗯,对对,正是!” “可......为何让在下穿此物呢?我已有鳞甲覆身,秀逸鳞鳍展于周身,实难明了,小娘子还让三郎在鳞甲之下再添此物......” “唉,无法解释!”我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在背包里摸索着,没记错的话,蔡生的那件衣服应在背包里,赤身倒也罢了,问题是他不该暴露的地方竟也一览无遗,眼角的余光搅得我心神不宁。这些个妖怪把人类的部件修炼得淋漓尽致,一点也不落下,真是绝了!” “叶家娘子,不必劳烦,我自有妙处!”稍片刻,耳畔再次响起鬼面三郎·鱼鮊鮐声音。 “叶家娘子,请看,这下如何,你可否满意?” 我半扭半捏循声望去。 晨暮中一白衣少年赫然而立于目下,只见他衣袂飘飘,身材欣长玉树临风,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耳旁鱼鳍依在,风流自在,优雅贵气。要不是他那缕冲天傲立的头发,一时还认不出来,我瞟了一眼,匆匆闪离,哪敢盯着那张俊脸细端详。 “嗯嗯,很好很好!”果然,漂亮的男生穿什么都这样诱人。 “那我们走吧,天色也不早了,离沧溟国路途还遥远着呢!”我低头,亀无蠡佝偻着身子絮絮叨叨慢慢向前挪动步子,他伸手一挥,原本严封的石壁上开了一道门洞,不过,他的催促甚得我心。 “走吧!”我看了一眼碧空下那轮红日,心情十分愉悦,脚步异常轻松,一路跌宕起伏,如今终于拥有第一个“驴友队”眼下不会寂寞无助,也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了。 没走几步,只听得一声“哎呦!”,身后忽然传来呻唤声,我扭头一看,只见鬼面三郎硬邦邦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三郎......唉,这如何是好!”亀无蠡尖呼着停住脚步,转身慢悠悠走向鱼鮊鮐,拉了几回,也没拉起,老狐狸摇着尾巴,祈求地看向我。 “叶家小娘子,实在抱歉,在下已忘记如何走路了!”鱼鮊鮐面朝黑泥,含糊不清。 “黑线啊,连走路都会忘记吗,唉!”我叹了一声,转身去拉他,所幸,他不肥壮,几下就把他拉了起来,他扶着我,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满脸愧意,越发单纯可爱,让我不得不又安慰起他来。 “不急不急,慢慢来!”我扶着他,一步一步引导着,像哄个孩子,阳光如此妩媚和煦,此景如此温馨和谐,只不过,以这样的速度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去,我苦笑着。走了一段路后,步子稳健了许多,他冲着我一笑,唇红齿白,我有些发痴。 “叶家小娘子,多谢相扶,我自己走吧!” “啊,哦哦,好,好,好的!”脸一热,有些无措,轻轻松开,内心却莫名希望他再次跌倒,“要死,我疯了!” 他前我后,暗影跟随左右,亀无蠡却落下一大截,我们几个站在洞口静静等候,“天,我能说什么!他虽然走得慢,但已经很尽力了!” 我一脸生无可恋,“妖,不是很厉害的么......!” “沧溟国!”这三字突然从我脑中闪过。 “三郎,你们的故里是沧溟国吗?”我转向鱼鮊鮐。 “正是!” “它离桑紫国远吗?” “嗯,非常遥远,小娘子,不必忧心,在下已耽搁你行程,哪会再加以为难,我们先去桑紫国.....”说着,鱼鮊鮐看了一眼我的背包,接着道,“然后,我们再回沧溟国,你看如何?” “那,这样会不会耽搁你的行程呢?”他如此这般,我倒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无妨,在下只是回故里,跟着小娘子,还可以欣赏各路风景,来此,便不曾离去,感谢曌灵帝,让三郎得以脱身,有幸回归故里。” 说话间亀无蠡终于赶至跟前,呼哧呼哧直喘着气。 “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哎呀,惭愧了,才短短几千年......老夫也忘却两脚走路的姿态了!” “呵~~~才短短几千年~~~”我一时语塞。 “这边请!”亀无蠡一伸手。 我们一行在亀无蠡地指引下伸头探脑地进了洞。本以为,此洞与先前之洞,别无二致,当一步踏进之后,才发现自己目论浅识。 此洞洞顶足有五层楼高,峭峰险石密密匝匝,但洞内宽敞透气,四壁金光斑驳,山根处相隔三米就坐落着一个浮雕,非人非兽,每尊都残缺不全,瞅了半天也不知是何物,看上去阴森诡异,地面倒平坦整洁。洞中光线柔和,几声鸟鸣传来,洞顶之上盘旋着几个黑影,透过峭峰险石居然看到洞顶之上若隐若现的湛蓝,金色的阳光穿针引线毫不吝啬地投进洞中。 我前面蹒跚着两人。一人三步一跌,另一人一步挪三回,走了半天,结果走了一个寂寞。我双臂环抱,急火攻心,真恨不得将他们打回原形,一脚蹬了,老狐狸索性不跟随,趴在地上闭目养神,我觉得他们在耍我,我一手抱胸一手支在下巴处,直愣愣地看着,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个,那个三郎,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什么事?”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叶家小娘子尽管说......”鱼鮊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是一脸歉意,我扶起他,顺手拍了拍他衣上灰尘。 “三郎,你看我们走了半天,才走了十几米远,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我还没有走出这个山洞,早化成白骨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几千年没有走过路,一时适应不了,我并不是嫌你走路慢,你也知道苍颜灵主在我的背包里,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她会什么时候破壳而出......要是那啥,我人头落地事倒小,就担心会牵连到你和这里所有人,你看我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步子变得更加畅通一些呢?”我提着心一气说完,汗津津的。 “多谢小娘子体恤三郎,我刚想到一个好法子,不知可行否?” 我眼睛一亮,一脸期待。 “是什么法子?” “三郎,三郎!”一阵急促的声音掺杂进来,硬生生打断了平静。 “你看,你快看哪,你的乞灵终如你所愿了!你可以名正言顺了!”我顺着亀无蠡鸡爪似的手指,看向半空中那缕“避雷针”。 “咦!那是什么?”我一脸惊愕!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珠胎暗结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缕怒冲云霄的“避雷针”应是一缕银白色的丝发,就如他两鬓银鳍。我沿着这缕赤红看向半空,心中十分惊惧,不知曾几何时,这缕银丝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骤变得赤红似血,雾气腾腾,而那缕目不可及的发梢也蒸腾如火球,滚滚热浪弥漫于半空之上。在赤焰中出现一个黑影,这黑影并没有因为焰火的跳跃而扭曲其形状,它总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我蹙着眉,仰着头歪着脖子,左看右辨,透过摇摆不定的焰光中,我好像看到某个熟悉的形体。 再定睛细看! “哎呀,我勒了个去,这个黑影居然是一个‘人’,是一个头朝下脚朝上,全身光溜溜如婴儿般蜷缩成一团的‘成年人’。此刻,他正安详地酣睡于这硕大的火球之内,与世隔绝般宁静。” 一股焰流自上而下从火球处缓缓溢出,我顺着细流一路而下,在鬼面三郎·鱼鮊鮐的头顶之上赫然蜷缩着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白色小人,他如腹中胎儿般娇小可爱,只见他双目紧闭一脸憨态,一层银色毛发包裹全身光亮柔顺,一条细长的尾巴轻轻摆动,那赤红焰流像脐带一样把小人与火球紧紧相连。 我倒抽一口气,瞪圆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叶家小娘子,快,快扶我!我支撑不住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肩膀一沉,半边身子已倾斜。这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我防不胜防,一个踉蹡两人同时倒地,此刻满心满眼都在他头顶之物,哪还顾得了他。 我一骨碌从地上麻利爬起,这个角度刚好让我近距离的细细端详那个“白色小人”。 不过,说它是人,太过于草率,它只是外形上像“人”,细看之下,却又什么都不像了。一个肉滚滚的身子,粗短的四肢,一张胖乎乎的大圆饼子脸,扁平短小的鼻子,除了两边脸颊是光滑的之外,全身都长满了浓密的银发。 我摩挲着手掌,围着它绕了几圈,啧啧称奇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五短三粗的“小人”稳稳地凌空悬浮着,老夫的少女心早对眼前这个软萌的“小人”失去自控力。 “三郎,这是什么?我可以抱抱吗?”我低头看向正在努力起身的鱼鮊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抬头,一脸娇羞地向我伸出纤纤玉手。我心里一咯噔,这神情让我头皮一麻,但还是俯身接过他的双手,用力一拉,他却顺势一把将我揽入胸怀,低头轻吻着我的发丝,尴尬得我全身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这,这又是啥情况?” 正想挣脱开去,他却松开了双手,摇晃了一下,站稳了脚跟,指了指头顶,温柔道:“这是三郎的犬子,小娘子不必惊慌!” “犬,犬子?”我仰着,张大了嘴,“这玩意,不是胎生,也不是卵生,抛根头发就把孩子生了,这,这也太酷了吧!” “那,火球里的那个也是你的犬子吗?”我好奇地伸直了手臂,指向更高的那个人形黑影。 “叶家小娘子甚是喜人,走,我们边走边说吧!”鱼鮊鮐亲昵地拉起我的手,摇摇晃晃地朝前走着,我挽着他胳膊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兴奋得快要飞起来了,他每透露一点信息,我就了解得更多一些,就算一命呜呼也不会是只糊涂鬼。 “小娘子应听过沧溟国?” “嗯,就在刚刚才知道的。”我顿了顿,接着道:“还有,我并不认识你嘴里的百里川神。”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柔情似水,用手轻轻拍了拍我,一副我明白我懂得的神情,着实让我心里直发毛,“这家伙脑子是不是瓦特了,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那水汪汪的星眸比女人还女人,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叶家小娘子所指的那个黑影并非是犬子,而是在下本人。” “啊~~~!”我伫足而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出乎意料的解释让人始料未及,可转念一想,也释然了,人家毕竟是妖嘛,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抬头遥看,那团火焰明显小了许多,那个黑影也消瘦了不少,而那个“小人”却在逐渐成长,足有两拳之大了。 “唉,一眼望川,误终身,说来话长啊!”鱼鮊鮐无限感伤。 阳光洒落在他脂玉般的肌肤上是那样柔美,我拍了拍他的手,相持而行。 “我原是鲛族族长之子,从我记事起,我们族人一直过着东迁西移的游牧生活,我们会随着鱼群和温暖海流的走向变化东奔西游,居无定所,同时还要躲避天敌虺族的压榨残害,我们鲛族人人自危,日日惶恐,生怕稍有差池被虺族追杀蚕食。凡月圆之夜,鲛族必向虺族敬献数百匹鲛绡,数千颗珠铭”,如其不然,必诛之......”当鱼鮊鮐回忆轻诉时,他单薄的身子不由地轻轻颤栗起来,我叹了一声,拍了拍他胳膊,虽不能感同身受,也不确定真实与否,但感觉得出他并非在说谎。 “直到有一天,我们无意闯进沧溟国,原本以为,沧溟国郡会对我族人杀戮驱逐,感恩曌灵帝厚爱,感恩沧溟国郡网开一面,给了我们一块领地让我们那里繁衍生息,我们鲛族心甘情愿做了沧溟国子民。听族里长者说,当时我们鲛族误闯沧溟国时,沧溟国国郡一听当即率兵前来驱逐,半路被百里川神拦截而下......”鱼鮊鮐说到此处时,转头深情地看着我,好像我就是那个什么神来者。 “喂~~~!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他,别这样看我!”我白了他一眼,索性把手从他的胳膊里取了出来,他一看,急了,一把抓住正准备重新塞回,忽闻身后传来亀无蠡的叫唤声。 “三郎,乞灵已归位,即可入胎!” “什么?这个乞灵是谁?入胎又是什么?” 我一脸好奇转过身,看到亀无蠡佝偻着身子,面朝着地,鸡爪似的手指直直指向半空,“真是奇了怪,他一直弯腰低头的,怎么能看到所有的事物呢?” 此刻,那团蒸腾燃烧的火球连同人形黑影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了一个两拳之大的银色小人——鮊鮐之子,“入胎?不会是把这个小人从某个孔洞之中塞进去吧?可是鱼鮊鮐是男的......”我拿眼上下打量着,一时没忍住,笑意已隐现,忙咳嗽几声掩盖过去。 “是了,是了,我倒忘记了,多亏亀无蠡提醒及时!” 我瞪大了双眼,生怕遗漏了精彩环节。 在我炙热的注视中,那“银色小人”从尾尖处慢慢化成缕缕银雾,顺着鱼鮊鮐头顶那根“避雷针”的根部渗入进他的头皮之中,几分钟之后,所有的银雾全进了体内,不知去向。我抬眼看看鱼鮊鮐的神情,平静又庄严,温柔又慈爱,像,一位母亲。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追 溯 他轻柔地抚摸着小腹,如同孕妇般连连作呕。与此同时,眼前白光一闪,一个庞然大物赫立于眼前。 “天哪!好大一只乌龟啊!如甲装车般庞大厚重!”我低头一扫,唯独少了一个亀无蠡,看来面前这个大家伙就是亀无蠡的原形了。 “三郎,速上背来,你胎气刚定,不宜多动,不然就前功尽弃,枉费了千万年来之不易的修为。”听这声音果真是亀无蠡,它说完,便伸出一条如柱子般粗壮的腿来。 “那......一切听从亀父安排!”鱼鮊鮐拉着我顺着腿往背上走去,每走一步,它的身体就抽搐一下,只差哼唧出声了,“至于吗?有那么沉么?就我们两个人轻飘飘的体形,外加一条老弱的狐狸,能有多少份量,它甲装车的体形,那么巨大的一坨,我们对它来言就如鸿毛般轻巧。”我翻了个白眼,“不过,沾鱼鮊鮐的光,不用走路倒是让我欢喜的,但愿行走的速度也如同它的体形那样彪悍就好了。” “你说,那火球里的黑色人影是你本尊,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可否为我科普一下么?”刚入定,我就迫不及待地抛出问题。 鱼鮊鮐看了我一眼,将我往他身边拢了拢,慢悠悠道。 “听祖辈说,我们鲛族族长之位并非是世袭制,它必是天选之人。” “那所谓的‘天’是指你们这里的曌灵帝吗?”我紧扣主题。 “这......正是!” “你有见过他吗?” “三郎不才,修为不深,不曾见过。” “那亀无蠡,有见过吗?”我不确定这只乌龟是否会卖我面子。 哪知......出乎意料之外。 “老夫也不曾见过。”身下传来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心情很不错,这家伙,别看它两脚走路慢吞吞的,但四脚着地这速度还是很可以,说话赶路互不耽误。 “那它呢?”我指了指身旁打盹的老狐狸,我想我跟它经历了很多,也算是老相识了,可它却没听见似的,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无趣的家伙。 “这个嘛......三郎倒不知情,我与暗影仅有几面之缘,他见我独身孤立于鬼囊潭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一个果,顿生怜悯之心,成了忘年之交。三郎心知,暗影回回来此,着实放心不下那个孽子罢了。但人家家务内事,我也不便打听,他回回路过,看我一眼,说几句潭外之事,三郎足已。” “三郎,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所在的鬼囊潭是从崖底突然冒将出来的,那时,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鬼门关逃生出来后,又误打误撞跑进了鬼囊潭,如此巧合,这难道是你故意布阵让我自投罗网么?”我半真半假打着趣。 “非也,非也,叶家小娘子,折煞我也。”鱼鮊鮐急急辩解,凝脂般的脸上已泛上红晕,双鬓处的鱼鳍扑闪扑闪着,原本湿凉的双手越发寒意阵阵。 他凝视了我会,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我这颗悬着的心也终落了肚,“吓死我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差点被我搞砸了,看来抛问题也是一门技术活,我要沉住气,缓缓的,柔柔的。”我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虽面不改色,实则内心早已慌得一批。 “唉,这不怪你,叶家小娘子,你初来乍到,哪能了解渗透呢,就算亀无蠡对此地也并非熟悉,我至居于鬼囊潭中,从不曾离去。听暗影说,此处叫万丈肋骨镂,名字从何处说起,他也无从考究,这个万丈肋骨镂说来也奇特,每当夜幕降临时,它会从地下深穴中冉冉升起,朝气蓬勃,每当旭日初起,又会回归于地中,沉寂如死灰。小娘子无意闯入,应是曌灵帝看三郎如此虔诚,动了恻隐之心,对三郎垂爱万分,终让我落了果。”说着,鱼鮊鮐深情地将头靠了上来。 “那,鬼囊客、囊子婴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看着远处一个小黑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鱼鮊鮐低头沉吟片刻。 “在山崖之上有一片茂密如林的荷花池,荷花熙熙攘攘,荷叶遮天蔽日,其花色妖艳,香气浓郁,听亀无蠡说此池叫鬼囊池,这个鬼囊池在我来之前就存在数千年之久。 “哦~~~~~?那池中数以万计的女孩子,又是谁呀?她们身上为什么都插满了荷花荷叶?”我试探性地追问了一句,如果,鱼鮊鮐在千年之后才到这里的话,那么他对这里所发生的事,未必知晓。 “听亀无蠡说,鬼囊池中的这些女孩叫鬼囊客,有传闻说这些女孩是被幽都弑神---陌上行从人间掳来的。也有传闻说这些女孩是山林树间修炼中的小妖,不知何原因被丢弃在这鬼囊池中。更有甚者说,这些女孩是转世后的尘缘宿引来找幽都弑神报仇来了,但还是逃脱不了厄运再次降临,最终成了花下之鬼。叶家小娘子,不必在意,这些只是传闻,但谁都不曾见过这些女孩的来路,说来也怪,虽然无人亲眼所见,但鬼囊池中的女孩倒日益见多。” “尘缘宿引!”这名字如电流一般打在身上,我浑身一颤,呼吸急促,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太棒了!”终于又离真相更近了一步,我稳了稳神,没有接话,继续听下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鬼囊客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倒成了气候,方圆数里,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要绕池而行,叶家小娘子修为深厚,应得曌灵帝相佑,才能安然脱身,实属稀奇。” “不不不,三郎见笑了,我能脱身,全仗暗影相助,若不是他,我们也无缘相见!”我肚明心知,那个助我的是陌上行,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他还是实实在在的救了我。 “如此甚好!”鱼鮊鮐轻轻安抚。 “鬼囊潭水来自于崖上池中之水,池水过壁成瀑,倾入此地汇聚成了鬼囊潭,我刚来此时,担忧旷旷潭野,无食可啖,哪曾想,水中竟长出玉蓬碧莲,亀无蠡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这些玉蓬碧莲竟是鬼囊客阴孕而出的囊子婴,它们日落而生,日出而落,谁曾想着,唉,它们母亲是这样,它们又是这样。叶家小娘子,实不相瞒,三郎若是有果腹之物,断不能以囊子婴为食。三公主也曾嘱咐我,安心在此处修练,其他的一切,不必牵挂于心,不必自责于情,天命自有各数。” “哦~~~!听了老半天,终于捋顺了心中的迷团,但是,鬼囊客的来历终是一个迷,管它了,反正,我已经安然离开了那个地方,现在身边又出了一个可靠的队友,还有一个座驾。”想到这,心情也大好起来。 “那么,那个你头顶之上的黑影又是怎么回事呢?”我话锋一转,又跳入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之上。 “先前我跟你说过,我们鲛人选族长必是天选之人,天选之人与其他鲛人不同之处是在头顶上多了一个乞灵......” “三郎,奴家日思夜想的你终于来了......”空旷的山洞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脆生生娇滴滴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同时亀无蠡燃起熊熊烈火,龟甲如利剑般刷刷向上凸起,锋利坚硬,这些带刺的盔甲焰火将我们安然地包裹在其中,层层叠叠无缝可入。 我咯噔一下,紧紧地抓住鱼鮊鮐的手,惊惧地瞪大双眼。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媸娘---泣香红 “又来了一个妖蛾子?这又是什么妖呢?”我惊恐中竟带着些许期待,感觉有开盲般的刺激,目下四顾,透过密层相间锋利坚硬的盔甲,在百米开外的一个幽暗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小人。 小人不足一米,一袭金色云锦流苏嫁衣宛如天边晚霞,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纱衣,缀着米粒儿似的珍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华。只见她怯生生,娇滴滴地恭候着,金色云锦长袍下摆若隐若现出一对玉足金莲,一双青葱玉手交叠于腹前,未睹其容便知其颜,不用看,这定是一位绝色新娘。 “三郎,你来啦,我可把你等来了!”新娘呢喃之语中透着淡淡忧伤。 “哎,那个是你老,啊呸,你妻子呀?”我伸长着脖子,朝着黑影努了努嘴。 “嘘~~~~!”鱼鮊鮐用手指拦住了我的话头,同时把我的头往下按了按,鬼鬼祟祟好像做贼。 亀无蠡已止步,熊熊烈火,盔甲护体,全身警备,一触即发,空气中弥散着紧张诡异带着浓浓的不安的气息。 “这架势,是要打架吗?可这亀无蠡也太没格局了,对方只是一个不足一米的小新娘,它自个儿庞大厚实,这简直是以大欺小么。”我愤愤不平起来。 “我见过人类打架,见过猫狗打架,甚至蚂蚁打架,独独没有见过妖怪打架。不知它们打架是动肢体呢,还是像电视里放的那样斗法?只要动动意念,就死伤一片的那种?” “三郎!你出来啊!奴家知道你在里面,奴家想煞你了,可你回回让这丑陋之物横阻其中,你不要奴家了么?”音色戚戚,婉转动听。 “哎,三郎同志,都面对面了,你要不要起身见见她?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当面说清不是。”我压低着声音,女人的天性一览无余。 鱼鮊鮐不说话,只死死地按住我这颗躁动不安的脑袋。看他这怂样,铁定是欺骗人家姑娘的感情,现在人家上门来讨说来了。 “谁?谁在说话?还有谁在那里?”一股子的醋味从百米之外飘来。紧接着,四周传来一阵阵异响,悉悉索索似碎石剥离岩壁掉落地面,一个个沉闷粗重的声音犹如从地狱而来此起彼伏。 “咔,咔,咔,砰,砰!”又似数计笨重之物来回踱步,震得地洞山摇。随着不停掉落的石块,亀无蠡的身子更庞大无穷,龟裂之下,焰火熊熊滚动。 “三郎?我好怕,你出来见见我,可好?”远处如悲如泣。 “去见一下吧!她又不会把你给吃了。我们不是还要赶路么,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以免节外生枝,我又把声音压了压,近乎气息之流。 “出来见她,出来见她......!” 突然从四面传来一阵阵震天动的嘶吼声,吓了我一大跳,还未张嘴就被鱼鮊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捂住,我睁着眼睛瞪着他,不知所以。 “三郎,你不过来,那奴家过来了!” “媸娘,你敢往前挪一步,休怪老夫不客气”身下传来亀无蠡的声音,但语气很不友善。 我一听,心里倒乐开了花。 “哇,戏份很多哎?看来又可以收集到信息了,得空我还是要做一下笔记,年纪上去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一个转身就忘记了!” “媸娘你我相邻千万年,本互不相干,但你屡屡冒犯,步步紧逼,老夫若不是看在三公主情面上,还能独留你活至今日?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退回洞穴之中好生修炼,才是上上之策,如若强行阻拦,那到时休怪老夫不念情份。”亀无蠡顿了顿,接着道:“就你们几个手下败将奈我何?” “三郎,那老匹夫又凶我,你要为奴家做主啊!” 那小新娘并不接话,就在那里一口一个三郎,打又不打,走又不走,这磨磨唧唧的光景搅得我心烦意乱,看着龟裂处那翻滚的熔浆,“不禁怀念起曾经那突如其来的神力,那股强大到可以吞噬一切的力量,要是这股神力还在就好了,我就一伸手,这些个叨叨叨就统统让路了,可如今,我除了嘴犟之外,啥也犟不起来。” “明知山有虎,可他们却偏要选择走这一条路,好了,现在进退两难了!”我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默默拉下脸上的那双手。突然,瞥见身旁那只还在安然入睡的老狐狸。“也是,这是人家的家务内,不关我的事,更不关它的事” “杀~~~!”僵持了会,空寂的山洞中终于有妖按耐不住,首当其冲,杀了上来。 “呵!”亀无蠡轻蔑一笑,转头叮嘱。 “三郎,你可坐稳妥了,让老夫杀他个片甲不留,以绝后患!” 话音刚落,亀无蠡腾空一纵,左扑右咬,火光四射,哀号一片,我透过如钟乳石般的盔甲往外看,只见火光影绰绰,山壁上那个庞大,满嘴獠牙,后背长刺的影子应是亀无蠡,那数百个如巨人般高大魁梧的应是小新娘的人马吧,“原来妖怪打架也是肉搏战啊!”几番轮回下来,对方人数越来越少,激烈地打斗看得我热血沸腾。 “可以站起来看吗?保证不发出声音来!”我转向鱼鮊鮐。 他转头看了一下山壁上扑闪的影子,沉吟了一会道:“叶家娘子,只可露头不可露身。” 我伸出三根手指,迫不及待起身拿眼四看。 只见洞内断肢残臂一片狼藉,浓浓的腥臭味入侵着每一个嗅觉,地上和墙壁上飞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战斗还在持续,要是能回家,够我吹一辈子了。 “咦?小新娘呢?”我看了一圈,终于又在百米开外寻到了她的身影,她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态,娴静恬柔,完全隔绝于这场打斗中,“这么好的小姑娘,鱼鮊鮐咋就看不上呢?没眼光!” “三郎,你如今花开落果如愿以偿,也即离我而去,为何不愿露脸一见呢?三郎,你好狠心哪,当初公主面前你曾说过,花开无果,与我结为夫妇,花开落果,与我义结金兰,我泣香红等啊等啊,等了几千年,又等了几万年,见你一回,这老匹夫便出手一回,三郎啊,我的三郎啊。”说到此处,姑娘已经更咽话不出声了。 鱼鮊鮐在我鄙视的眼神中,无辜又慌张地连连摆手。 “媸娘,别再花言巧语,凭空臆造,我们少主从不曾承许过,自我们入潭而居,你一直居心叵测,趁我不备,你竟然对我家少主下口。”亀无蠡说着,朝着黑影喷出一股焰火,那姑娘一挥,火便灭了。 “老亀你私闯我洞府,还如此的跋扈啊!谁叫我们三郎如此鲜美呢,由得我心却由不得我口,嘻嘻嘻。你们今天既然想从我洞府回地面,总要留下点什么吧,此处别无二路可行哦,嗯~~~既然三郎已落神胎,那我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不为难于他了,但......你背上的那个活死人可得要留下与我作伴!” “什么?”我一惊,全身寒毛倒竖,惊恐地看向鱼鮊鮐。 “不行!”亀无蠡断然拒绝。 “不行?怎么,怕我断了三郎的储备口粮了?”姑娘的每一句话像炸药一样把我炸得血肉横飞。 鱼鮊鮐已涨红了脸,忽地站了起来,指着那个新娘,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泣香红,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鲛族是不以人类为食,不要把我们高贵的族人与你们这些低贱的鼠辈混为一谈,她,我断然不会留下,你不要痴心妄想。” “哈哈哈哈哈,那好,那你们就谁也别想离开!”说完,她一抬手,珍珠喜帕便飘然而下,从昏暗的光线中缓缓向我们走来一人,她两颗死灰般的瞳仁阴林林地盯着我,我吓得紧紧抓住鱼鮊鮐,大气不敢出。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惊心动魄 丝丝心慌 只见她,头戴尖嘴獠牙,长耳弯角的野兽头骨。两束阴森森的绿光透过两孔黑洞死死地盯着我,寒气逼人,我浑身一颤,打了一个冷战。 “亀,亀,亀父,快快快,快阻止她~~~!”鱼鮊鮐死死抓住我,全身瑟瑟,原本就白嫩的小脸更是吓得毫无血色,语无伦次。 我看着鱼鮊鮐,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有人在意我的生死了。 他话音刚落,如陨石般的火球迎面砸向新娘,一眨眼,那个玲珑娇小的身子瞬间淹没在焰火之中,许久不见静动,就在我们笃定地认为她已经葬身于火海中时,她却踮着脚尖一手提着裙摆一手遮着面颊轻飘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全身上下毫发无损,惊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唉,看来我今天应该没有这么侥幸了!” 小新娘放下裙摆,轻手一拂,娇声嗔怪道。 “老亀,你又出这招,好生恼人,你看你,好端端的一个髑竟被你毁了,你们欺我媸娘一介女流,是么?还有三郎你,多日不见,你变得好生无情,三公主说得果真没错,多情公子负心汉,如今你怀里有了新人就不记得往日的旧情了......!”泣香红说着就嘤嘤地哭将起来,小小的肩膀抽动着,无助又楚楚动人。 急得鱼鮊鮐面红耳赤。 “媸娘,你,你,你休得胡言,我与你并无半点交情,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更不要打叶家小娘子的主意,如今我已有百里川神的骨肉,若你识趣请给予方便,日后也好相见,如若不然,拼个你死我活,百里川神虽不会看我颜面与你为敌,但定会为了自己的骨肉断然不会放过你,请媸娘自下思量。” “嘻嘻,多谢三郎提醒得极是,百里川神他可是沧溟国日后一国君主,又是我们三公主指腹为婚的夫婿,这点薄面媸娘自然要给,只不过,三公主曾交代过,对于那些来路不明的有失川神颜面的,绝不能视而不见,姑息养奸。三郎,你连川神之面都不曾遇见,如何孕育他骨肉,嘻嘻,媸娘并非三岁小儿,亦不是刚出道小妖,毋须诓弄奴家。你既主动上门,却又不愿与我齐眉,那媸娘我......嘻嘻!”泣香红忸怩着放下了门脸上的衣袖。 衣袖之下的那张脸比兽骨面具更为惊悚。 我吓得惊呼而出,胸中的恐惧翻腾着,如同压力过头马上就要爆炸的高压锅一样。 我猛烈拍打着亀无蠡冲着鱼鮊鮐大叫道:“三郎,快,快,快逃!” 此刻鱼鮊鮐比我更急更慌张,早已吓得瘫软而坐,连拍打的力气都没有,嘴里无力吐出几串字符:“亀,亀,亀父,快快快跑,这妖人今天非置我死地不可。” “三郎,别怕,有老夫在,她奈何不了你。”说完,他冲着媸娘又喷出数个火球,在熊熊烈火中,亀无蠡撒开四肢朝前奔去,一路震得地动山摇,乱石纷飞,看来他已无心恋战, “嘻嘻,我的洞穴,哪有想来则来,想走则走之理,你们鲛族仗着公主给的几分薄面竟如此肆意妄为了么。”媸娘清脆的声音在烟火中忽远忽近,忽前忽后,萦绕在耳。小巧玲珑的身形如闪电般忽隐忽现,忽上忽下,如影相随。 “这妖人,千年未见,法力竟变得如此了得,蠡父已然败于下风,这,这,这如何是好。”鱼鮊鮐惊恐地嘟囔着。 我看着抖成一摊烂泥的鱼鮊鮐,不免有些失落,本以为他是一个王者,却不曾想竟是一个青铜。更让我无语的还是亀无蠡,如此庞大又无坚不摧,居然打不过一个不足一米之高的小妖。 亀无蠡载着我们仨一路奋力朝前跑,这山洞空旷,虽深远但非常平坦,呈下坡走势。山洞岩壁上那些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石像争先恐后地从石壁上扒拉下来,变成一只只青面獠牙的怪物。亀无蠡,这只庞大的四脚兽边跑边向蜂拥而上的怪物喷火撕咬,拼命地想杀出重围。 我高高地站在亀无蠡背上,目睹着这场,只有在影视中才出现的打斗画面。画面凶残激烈血腥,让我几度怀疑它的真实性,那源源不断的怪物前仆后继从各个方向爬上满是沟壑的背,瞪着青绿的眼珠,贪婪地看向我们,匍匐着身子如离弦的箭向我们包抄过来。但最终还是葬身在滚滚熔浆的龟裂之中,或在熊熊火焰之中飞灰湮灭。 鱼鮊鮐抱着我的双腿,面如死灰,他张皇失措的样子让人心疼,我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扑腾而下,“唉,也罢,也罢,黄泉路上好相伴!”我紧紧地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在眼角的余光中,我居然发现那只老狐狸还在熟睡中,如此血腥风雨般的厮杀场面它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难道,它死了?”我用脚尖碰了碰它,毫无反应,正准备伸手一探鼻息时。 忽然,耳旁传来鱼鮊鮐歇斯底里地叫声,我蓦地转头,眼帘处看到一张因极度害怕而扭曲的脸,修长的玉指直直指向上方,嘴里不停叫嚷着,但我却听不见,所有的声音都像被空气吞噬掉一样,一片静寂。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是哪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指天指地面部扭曲的鱼鮊鮐,脑中一片空白。 愣神中,两股热流从耳内一直淌到脸颊,酥酥痒痒,顺手一摸,一掌的黑色黏液,黏液中还蠕动着许多像蛆一样的不明物体,吓得头皮一紧,三魂归位,呼声即出,带出一腔稠黑的黏液,一切又复旧如初。 “叶家娘子,快,快看,快看上面!”鱼鮊鮐一边拉扯着我一边拼了命地住我怀里钻。看到他如此惊惧恐慌,哪还顾得自身的那些污垢之物,顺着他的手指回头往上一看,脑袋嗡得全炸开,全身肌肉僵硬如石化! 半空之中,那一袭新嫁衣令人触目惊心。再且看这小妖一身炭灰的皮肤满是达拉着的皱纹,沟沟壑壑的如同山坳里挖出的老树根又深又多,光溜溜的脑袋像獐子又小又尖,一对灰白毫无生气的老鼠眼又小又圆,小巧的鼻子下方,露出上下两颗如钉子般锋利的大牙,她冲我咧嘴一笑,一口细密白森的尖牙闪着寒光。粗壮结实的手臂上缠绕着一串水绿色的珠子,珠子很长一直从手臂缠绕至手指,在细长尖硬的指甲处有一株金黄的植物被她轻捏着。 “嘻嘻,三郎,我们又见面了!”新娘如鬼魅一般漂浮在半空,发出一阵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亀无蠡 “三郎,想必这位就是活死人吧,咦?好生讨厌啊!长得如此丑陋不堪,让奴家如何下口嘛!唉,也罢也罢,媸娘我也许久未尝过肉了,这活死人虽比不得琉璃郡的活人鲜美多汁,但总归是个人,那我今天就委屈一下,将就将就了!”说着,她又向我们靠近了数米。 吓得我抱着鱼鮊鮐连连住后缩,他在我怀里早已惊厥多时。 “亀无蠡,亀无蠡!”我双眼紧盯着媸娘,生怕她偷袭,一手不停地拍打着亀无蠡,撕心裂肺。 “亀无蠡,快跑,快跑啊,她在上面!快,快,快看!” “逃?嘻嘻?到我嘴里的东西何曾留下活口的?”媸娘裂着嘴,一汪汪浑浊的涎水从尖牙利齿中溢出,滴到亀无蠡的背上,“嗤嗤”化作一缕缕青烟。看着媸娘越逼越近,亀无蠡又无回应,我又急又怕,又怕又慌,又慌又乱,只能拼了命的狂叫。 鱼鮊鮐在我刺耳尖锐的高分贝中悠悠醒来,他一脸茫然,抬头看看我,我赶紧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蒙头盖脸,生怕他一抬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媸娘又昏厥过去。但还是迟了一步,他在斜眼夹角间已看到那双高悬于头顶之上的小脚,两眼一白,又过去了。 “喂~~~~媸娘,你不要过来!”我翻开手掌,并无异样。“看来那强大的特殊能力终究还是消失了!” “媸娘?呸,我的名号是你这个半死不活卑贱之物随便叫的么?”她说完挥手一扬,眼前一道黑影一闪,刹那间,脸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紧接着一股热流从脸颊上滚滚而下,我伸手一摸,又是一掌黑色黏液,愣神之即,黑影又消失不见,抬眼望去,媸娘正舔舐着那株沾满黑色黏液的植物。 “嗯?这味道?咝~~~~不似人血,不似畜类,咝~~~别具一番风味,嘻嘻,媸娘喜欢~~!”她贪婪地看了我一眼,又杨手一挥,黑影再次向我飞驰而来,来得及我躲闪,如般水蛭吸附在脸颊上。 我定睛一看,这株金黄色的植物,有五个似蛇头的花瓣,此刻,这五个蛇头花瓣正齐刷刷全吸附在我脸上,沿着花瓣往前看,手指粗的茎歪歪扭扭一直伸进媸娘嘴里,只见她噘着尖嘴吸吮着。 钻心地痛刺激着我每根神经。 “啊,亀无蠡,救我~~~~~”我不停地撕扯着脸上的东西,它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她榨干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只见她一脸诧异地愣了愣神,满是皱褶的脸上涌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慢慢地转头。 一条钢鞭似的大蛇怒目岡睁,长啸着正用利齿死死咬住了她,腥红的鲜血哗哗地从她背上飞溅而下,不容得她挣扎,大蛇便叼着她猛烈地朝着山壁各处撞击,几番之后,她耷拉着身子,软塌塌的,不知生死。突然大蛇脖子一伸,那个小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大蛇的血盆大口之中,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如泥。 与此同时,一道强光从眼前划过,从亀无蠡的背上冉冉升起一个金光闪闪通体透明的半球形物体,这个半球体将我们与外界隔开,强烈的金光吞噬着一切,呼啸而来的山石碎块,汹涌而上的青面獠牙,所有的一切全在金光中灰飞湮灭。 亀无蠡突出重围急速向前跑去,透过半遮半掩的山顶,外面星光点点,已是黑夜将至。 “叶家小娘子,三郎腹中不适!”鱼鮊鮐懒懒地赖在我身上如孩童般矫情,我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如水,白嫩的脸上泛起一层细密晶莹的小光点,用手一摸,哗啦啦滴落无数小珠子,珠子细小如针眼,晶莹如明珠。 鱼鮊鮐急急拉着我的手,覆于在他腹部,他小腹已微微隆起。 “这么快就显怀了?”我惊愕地看着他,一时无措。 “叶家小娘子,三郎腹中不适!”他又重复一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我,我,我怎么帮你?”听他这样一说,更加慌乱。 “小娘子莫惊慌,三郎只是,只是......”他含糊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就咽下了肚。 “只是什么啊?你说啊,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直说啊,我们现在生死共存了,没有什么可难为情了!”看他支支吾吾的,我更加着急。 “三郎只是想问小娘子借,借,借点东西!”鱼鮊鮐边说边从衣物上归拢着针眼大的珠子,迫不及待地塞到我手里,一哈气变成数十颗耀眼的珍珠。 “这?”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和我一手的珍珠,一脸懵圈。 “那,那三郎想借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我身无长物,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是他想借的?” “就是,就是......”他声如蚊蝇,低下了头。 “嘻嘻嘻,三郎他是饿了,问你要点血肉填肚呢?”一个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划破寂静空气。 “啊~~~~”我一声惊呼。 “媸娘,她,她,没,没,没死么?”鱼鮊鮐缩在我怀里抖作一团。 “没事没事,别怕!那妖人,我看着她已被吃掉。”我故作镇定安慰着。 “嘻嘻嘻,吃掉?在这里还有哪个敢吞噬媸娘我的?” 经仔细辨别后,确定声音来自于大蛇之腹,那铜墙铁壁般的大蛇正翻腾着,在它粗壮的身体上出现无数个小黑点,随着扭动频率加速,那小黑点逐渐变大变圆,一股股腥红的液体从中流溢出来。 正欲细看,无数个小红点在满目疮痍的大蛇体内飘忽闪烁。 “那是什么鬼?”当我转头问向鱼鮊鮐时,只见他手指高处,一脸惊恐地敞着一张毫无血色的大嘴,早已昏死过去,一排细密的尖牙在口腔内若隐若现,我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一把将他推开,“这,这,这又是什么鬼?” “唉!”耳边忽又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如一瓢冷水将我从头浇到脚底,脑中一片空白。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上方传来一阵吵杂声,还未举头望之,紧接着又传来“砰砰砰”几声巨响后,只听得“刺啦”一声似布撕裂,声未止,又一阵“哗啦啦啦”如瀑布倾注,只觉得眼前一黑,数以万计的乌黑之物从上而下,全跌落在半球之上。 “嘻嘻嘻,三郎,我们又见面了!” “媸,媸,媸娘!”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生生作疼的脸颊,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 “哟哟哟,这老亀还留有这一手啊!让媸娘小觑了!但这雕虫小技,奈我何,嘻嘻嘻,小的们,使劲咬,破了这老亀法障,我们便可大快朵颐!”说着,她轻身一跃,立于亀无蠡头顶上空,挥出手中之物——金色植株,这金色植株刚落地,“呼呼呼”一股巨大的旋风平地而起,将山壁吹得猎猎作响,在腥臭的旋风中爬出一条五头巨蟒,眼如车轮,庞大不逊亀无蠡,满嘴獠牙,口吐腥沫,通体鳞片闪闪发光,五头齐下,凶猛异常,但亀无蠡有金光罩身,并不惧怕,边与之交战边急速向山下奔去。 那闪着金光的半球金罩上爬满了数以万计的动物,好像比原来的更多了,它们有超强又奇特的繁殖能力,它们相互吞噬着对方,吞噬一个分裂出两个,吞噬两个分裂出四个,成倍成倍地吞噬分裂,这金光对它们毁灭的速度赶不及它们繁衍的速度,它们用锋利的门牙啃噬半球金罩的外层,头顶之上全是森森白牙和沙沙沙寒声,听得头皮阵阵发麻。 “唉!”我命休矣。 “叶家小娘子,老夫支撑不了多时,它们要是破了我的法障,我们全部休矣,要是有一人肯相助,我们方可脱身!”耳边传来亀无蠡的声音。 “谁?谁可救我们?”我惊坐而起。 “幽都弑神---陌上行。”亀无蠡急急道。 “哦~~~,他呀?”我顿时萎靡不振,悲怆万分。 “他要是肯出手相助,我早已到了琉璃郡了,还会在这里受这等罪。”我失语,不知如何应答。 “噗~~~”一声,似气泡破裂。 一个黑影从上空跌下,落在脚尖处,我心一惊,抬头一看,金罩破了。那黑影扭动着身子,翻身一滚,掉进亀无蠡的龟裂中。 “叶家小娘子,别让那鼠精进入我龟裂之中!”亀无蠡万分焦急。 “进去会怎样?”我心头一跳。 “我的本体会与我尾蛇一般千疮百孔,被它们吞噬殆尽。”我“啊”字还未出口,又有几只鼠精跌落而下,滚入龟裂中去。 “陌~~上~~~行~~~,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求你了,快来救救我们,呜呜呜~~~陌~~上~~~行~~~”我腾地站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呼救,眼泪如缺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天尊夭殒 “陌上行,呜呜呜~~~~,陌上行,出来救我们可好?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个义务,更没有这样的责任,你行行好,帮帮我们可以吗?”我翘首乞望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悲痛欲绝,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伤心,这种苦涩的感觉似曾相识。 黑色的液体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来自身体的变化我已经麻木不仁,来自外界对我的称呼我已置若罔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那份执念一直支撑着我,不管自己是人是妖还是尸,只要我还有思想还会动,我一定要回家,我怎能舍弃与我一样飘零无靠的孩子呢。 幽幽泣其鸣,嗷嗷响彻天,悲怆惊飞鸟,顾得一人怜。我边哭边唤陌上行,凄怆涕下,哭得惊天动地,哭得鼠精们为之动容,左顾右盼不知所以,更有甚者从金罩之上纷纷跳落而下不知所踪。 “嘻嘻!这活死人有点小手段嘛,好生讨厌,哭得连媸娘也快把持不住了,嘻嘻,你不要哭天喊地做无用之举了,幽都弑神---陌上行是何许人也,哦,是了,你怎会知晓呢?嗯?媸娘发个善心让你死个瞑目,这幽都弑神呀可是个噬母杀父臭名昭著令天地唾之之人,当然啦,你与他无情无义,我与他无恩无仇,你喊破喉咙他也不会出手相助的。嘻嘻,也好也好,你想要哭就尽情地哭,这样的肉质更加鲜美。”媸娘说到这,忽然话锋一变,咬牙切齿凶狠道:“但如叨扰到我的宝贝们办事,我绝不轻饶!”说完她褪下手臂上那串水绿色的珠子扬手一抛,串绳子散开,珠子霎时成雨,“哗啦啦”全落在群鼠之中。 瞬间,鼠群像炸开了锅,它们像打了鸡血似地疯狂地相互撕咬吞噬着。顷刻间,唇齿摩擦声,皮裂骨碎声,“咔咔”啃噬金罩声,“扑通扑通”鼠精掉落声,我早已吓得呆若木鸡,连哭都忘记了,只傻傻地站着。 那个金光闪闪通体透明的半球形物体已被啃噬的满目疮痍,鼠群蜂拥而至,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慌张地将鱼鮊鮐连拉带拖地扶了起来,举目四看,前方亀无蠡仍被五头巨蟒纠缠不放奋力厮杀,五头巨蟒虽已失去三头,但凶猛如故,媸娘不阴不阳嘻嘻地笑着,当最后一抹金光消失时,只听得“嘭嘭嘭”几声,亀无蠡千沟万壑般熔浆滚滚的龟裂闭合的天衣无缝,在我们的脚下凹进一个坑,刚好容得下我们几个,亀壳油光锃亮像浇了一层厚厚的油,连苍蝇都难以立足。 鼠群纷纷攘攘从亀壳上滑落。 霎那间,地面上,山壁上,洞顶上全是黑压压的鼠精,它们顽强地从各个角落弹跳过来,无奈连苍蝇都无法立足的亀壳,哪能让它们得逞,几番过后,它们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媸娘,我也跟着不由自主看向她。 此刻,亀无蠡两扑三咬把五头巨蟒最后的两个头也一并咬掉,仰天一吞,那巨蟒如面条般滑进亀无蠡胃胄之中,它一刻不停拔腿狂奔。 “嘻嘻,老亀,千年未交手,法力精深得很嘛,哎呀,你不要跑嘛,三郎还未与媸娘成婚呢,娃娃们,还不快快动手相请?”媸娘见鼠精们“吱吱吱”乱叫并无动作,才恍然回神,笑得腰肢乱颤道:“嘻嘻,老亀,你这就不够厚道了嘛,只许你吞食我的金叶蛇殇,就不许我家小儿在你背上嬉戏打闹?”媸娘伸手一指,鼠精领会,转向矛头,我心一沉,心想大事不妙,果不其然,鼠精们争先恐后往我们身上跳。 顿时,满头满身全挂满了老鼠,“啊~~~~~~”我吓得连呼带蹦,鱼鮊鮐刚一睁眼又晕了过去,这家伙就没有清醒过,咋就这么菜啊。 “亀无蠡,亀无蠡!”我疯了一样大叫,紧紧地护着鱼鮊鮐身子,黑色的液体在鼠精地啃噬中顺着手臂流到鱼鮊鮐苍白的脸上又溢进了他干涸的嘴里,只见他努了努嘴,猛然睁眼,一对猩红的珠子贪婪无比,我心一惊,就在他龇牙腾空扑来之际,侧边一物横扫而过,来不及眨眼,一群鼠精被扫得早不知去向,鱼鮊鮐头一歪又不省人事。 “媸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无须如此决绝,鬼面三郎终归是鲛族之子,又是天选之人,更何况如今他已有孕在身,你就高抬贵手放他入沧溟吧!”老狐狸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了我一眼,平静说道。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这只残弱被我打垮的老狐狸,竟又出手相助。 “嘻嘻,吓,吓我一跳,我当是谁呢,原是暗影天尊啊!哎呀呀,你怎会落得如此这般,嘻嘻,这事本不该你管,请天尊勿理便是了。唉,罢了罢了,本姑娘已无兴致逗弄下去,小的们,好好享受吧!”媸娘再次挥手一扬,亀无蠡后背忽地长出一层细绒,鼠精们骨碌碌全跳到背上,这次它们把目标直指亀无蠡,“咔嚓咔嚓”整个洞中充斥着这毛骨悚然的啃噬声,亀无蠡前冲后撞但终被媸娘挡住去路,急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亀无蠡!快跑啊!”我大叫着,从凹坑里爬了出来,拼命地用脚踢踩着这黑压压围得水泄不通的鼠群。 忽然一团蓝色火焰凝聚成球,“刷”一下,急速向媸娘奔去,媸娘微微一扭,火球便擦身而过,紧接着白光骤现,一个巨大身影赫然屹立于眼前。 绥绥一白狐,其身之庞庞,先不见尊凛风威,后不见九尾蓬勃,虽有其形,但无其势! 暗影天尊---行无迹,往日威风已荡然无存。 风尘绝迹后,空寂的山洞中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笑声,余音绕涧久不平息。 “嘻嘻嘻,堂堂九尾天尊,竟如此落魄,本想看你我无怨无仇份上放你一马,但你却仗着幽都弑神之义父故为难于本姑娘?好好好,如此甚好,今天媸娘我就一并收下,大饱口福。”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便不见踪影。 “叶家小娘子,速速扶三郎从背上下来,先且躲藏起来,再找准时机逃命去吧,替我照顾好三郎,老夫未能护三郎周全,已无颜面见族长。” 我闻言,也不多问,奋力将鱼鮊鮐连拖带拉从背上边爬边滚而下,刚一落地,就被一群鼠精团团围困,正无计可施时,暗影抬脚轻轻点了点,这些鼠精们便捣烂如泥,血肉飞溅,我背着三郎也不躲藏,紧贴着石壁往洞口走。 刚走几步,整个山洞开始摇晃起来,“轰隆隆”响声震天,“咕辘辘”山摇地动,顿时树木山石滚滚而下,山精野怪蜂拥而至,幸得亀影二者相护左右才使我毫发未损,正疑惑媸娘去而不返时,忽然“砰砰”传来几声巨响,一时间硝烟四起,粉尘飞扬,震得眼冒金星,肝胆俱裂。 未待烟尘落尽,昏暗中,赫然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此物高约几丈,腰广几围,其声如雷,利爪如钩,尖喙寒齿,四肢如山,通体上下猩红流动,它狂啖山精野怪如饿鬼。 “鱼鮊鮐,这是媸娘么?”只因它腰间那零碎霞帔如此眼熟。 “正是那妖。”鱼鮊鮐恨恨道,他因喝了我血水后,变得健壮有力,身子灵敏轻巧,与原先判若两人。 叶家小娘子,休得多言,速速离去!我将断其后,保你俩安然脱身!”暗影边与之厮杀边说道,亀影二者虽硕大无朋,但在媸娘面前却略显单薄,但好在两者联手,媸娘无可乘之机。 “嘻嘻!又想跑?”话音刚落,媸娘一张嘴,数以万计的老鼠从口中喷涌而出飞疾而来,更可怕的,它身上猩红流动的竟也是鼠精,这些鼠精硕大无比,凶猛异常,飞向亀影二者,顷刻间,火光冲天,鬼哭狼嚎。媸娘那如钩的利爪像钢耙,寒光如电,刺穿狐火,打在暗影身上,鲜血殷红。 亀无蠡为我们开道,亡命周旋于鼠精自顾不暇,难以抽身相助。 “陌上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不配成神成仙......!日后相见,我必灭你~~~~”我见此情形愤怒至。 暗影突然停下,低头看我,被媸娘一掌,颓然倒下。只听得他重重叹息一声,复又爬起,对着亀无蠡耳语一番,急得亀无蠡连连摇头。 忽见白光一闪,一个人影屹立在眼前,只见他白发齐腰,身材欣长,鲜血正从他后背往下流。突然发现,人,在妖怪面前不管是身形还是能力上都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渺小无力。我紧张地望着这似曾相识的背影,害怕他转头又期待他转头。 “叶家小娘子,别忘记了曾许下的诺言!”他还是转头了,一张刚毅英俊的脸。 “暗影?他是暗影么?我明明第一次看到他幻化成人形,明明第一次见面,可为何有相识感!” 还未等我回神,只见暗影双脚马步扎开,伸手扣出眼球,并吞入腹中,随即抱住脑袋轻松取下,剖膛开腹将头颅塞入肚中,“咕噜噜、咕噜噜”一阵阵翻江倒海声,暗影的身子越来越高大,越来越膨胀,“哗~~”一声破响,一股液体似江涛海浪喷薄而出,落地成河,奔向媸娘,河水墨蓝,荧光烁烁,璀璨华丽。 “空桑镜墟?暗影,你,你,好歹毒!”媸娘恨恨说道。 “媸娘你也有怕的时候,早劝你放手,你却执迷不悟。”亀无蠡也恨恨地回道。 “听说空桑镜墟只进不出,但并不是所有的人只进不出,这活死人不就从那里好好的出来了,嘻嘻,暗影,你失算了,本姑娘就算死也要拉一个陪,不,是两个,嘻嘻嘻。”媸娘双脚浸在水中,像被点穴一般不能动弹。 此光景阴森惨淡,令人怵魄惊魂,膛目结舌。 “叶家娘子,带上三郎速速离开,不要触碰这水,这妖人已被镜墟之水所卷,只需水没过其顶,便可将她送至镜墟之内。” 我仰头看着媸娘,足有几丈之高,等没过头顶,这里将会成汪洋,正思忖着,只听“砰砰”两声,山洞开始摇晃起来,“喀喀喀”在暗影双脚之间居然裂开一道缝,这道缝恰好被淹没在镜墟之水之下。 “不好!水将之流失......”我心头一跳,一身冷汗。拉起鱼鮊鮐绕过水正起身跑路,耳边传来媸娘尖锐的咒骂声。 “暗影,你这无尾之犬,竟如此恶毒,好好好,你地陷一尺,我誓长一丈,看这镜墟之水能否淹没我,小的们,将这活死人还有鱼人赶过来,我倒要看看,在这里谁说了算。”媸娘一挥手,数以万计的鼠精们得令,一分为二,其一撕咬亀无蠡,数量众多令他无法脱身相救,其二如叠罗汉似一层又一层相叠而上,不多时,眼前黑压压一片,我们咬牙坚守阵脚,绝不挪移半步,衣任由鼠精在身上爬行撕咬,我只顾低头紧紧护住鱼鮊鮐及他腹中小儿。 正僵持中,忽闻洞顶之外,星夜之下传来“哇~~~哇~~~哇”粗劣的嘶哑声,而上至下,“扑棱扑棱”众鸟盘旋。 “哇~~~~我还道幽都弑神诓我,果不其然,这里果真有美食肥餐啊!”一个粗劣嘶哑似公鸭叫的声音“嘎嘎嘎”地传至耳膜之内,心痛骤紧,“幽都弑神---陌上行!”我一口气没上来,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追 魂 四周空气凉薄如水,昏暗中雪花漫天飞舞,这死寂般的天地一片荒凉,抬头看着,眼角却流有圈圈点点的泪痕。萧瑟寒风入袖凉,我瑟缩着身子迎着凛冽,大步往前走着,刀子般的鹅毛大雪刮在脸上无比生疼,迷离住双眼举步维艰,我不得不停了下来,冲着脸用力一抹,满手满掌黑糊糊一片全是烟灰,“灰?”我一片茫然。“此处并无硝烟战火,可这如鹅雪般的灰又从何而来?”我环顾四周,疑惑间,忽从身边闪过两个黑影,心下一惊,“这两人影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在这空旷的视野中,我居然没看到”。 苍寂茫茫,黑影匆匆,一晃眼便消失在灰白的空镜凄凉中,不知去向。 “哎~~~~~你,你好,等,等一下,请问......”我还哪顾得对方是人鬼妖神,仅凭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拔腿就追,跑了数百米后,方才看到前方出现两个移动的小黑点,狂喜万分,天地一片灰暗,这种格调既不属于夜色的落寞亦不属于阴天的晦暗,墨色的浓云将天空挤压得暗沉窒息。蔓草丛生,苍苍茫茫,柔如丝絮,没过膝盖,“唉,刚刚还正常的路面,怎么无来由地竟长出些这玩意!”我苦笑一番,继续追赶。 黑影似乎感知到我的存在,飘飘忽忽慢下了速度,随着距离的拉近,朦胧中我看到前方黑点貌似两个人影,纤细瘦弱,飘忽不定。我抬腿高跨,尽可能让弹跳的高度避开缠脚的蔓草,可不管我怎么努力追赶,黑影总在十米之外,在满天飞舞的烟尘里若隐若现。 “哎~~~~你们去哪啊,等一下我,好不好,我跑不动了!”我眯着眼看着那两个模糊不清又似曾相识的黑影急急道。本是投石问路之举,并不报任何希望,但出乎意料之外,那黑影竟在原地等待,我一咬牙又追上数米,黑影复又前行,一行三影相距五六不紧不慢地走着。经过细细观察,毋庸置疑,目光所及处前方那黑影就是人,从衣着装扮来看应该不属于这里,心中已难掩喜悦。 头顶上黑压压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地照耀在灰蒙蒙满是蔓草的土地上,一棵大树孤零零地赫然伫立在坡道上,无花无叶无果,粗壮单调,沧桑孤寂,就像飘零的我,眼睛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气,一眨巴眼,前面的人影居然不见了。我惊疑不定,猛抬头,在大树两侧的枝干上被藤蔓缠着直挺挺的两个人,他们随着凛冽的寒风慢悠悠地荡啊荡呀。 我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焦急恐慌中徘徊着要不要上前,实则大树离我并不远,也就五六米。因为胆怯,我迟迟不动,时间在他们的晃荡中慢慢流逝。人,其实很奇怪,想得到却又害怕得到,我苦苦一路追随而来,就近在眼前,却又不敢前行。明明只有五六米远,我就是无法看清树杈上两个黑影的容貌,他们整体看上去包括着装就像浓烟一样糊糊的一片。 我揉了揉眼睛。 黑影在树杈上仍旧慢悠悠轻飘飘地晃荡着,一进一退,毫无生息。我壮着胆往前挪了一下,清了清了嗓子。 “请,请问,这是哪里?能告诉我,怎么可以出去吗?”四周安静极了,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也不敢声张,“唉,算了,不问了,还是自己走吧,太诡异了。”刚想转身离去,却发现脚被藤蔓缠住,根本动不了。我顿时慌了神,头皮一阵发麻,直觉中似有一物向我砸来,刚一抬头,迎面飞来一个黑影,一张苍白异常的小脸烟雾般漂浮在鼻翼尖,一头乌黑的发丝与寒风紧紧纠缠,一双深邃美眸缓缓睁开,好似幽兰摄心摄魄,薄唇轻启。 “叶~~~南~~~飞~~~” 我还未回神,黑影如昙花一现,刷得又被藤蔓拉回。紧接着另外一个黑影接踵而至,如出一辙。 “叶~~~南~~~飞~~~我在这里,嘿嘿。” “叶~~~南~~~飞~~~我也在这里,哈哈。” 两个黑影前后夹击一前一后,晃得我头昏脑胀,心神不宁,走又走不脱,躲又躲不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躁狂得想要毁灭一切,手心火辣辣得刺痛,胸口似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 “叶南飞,够了,别闹了!”我脱口而出,一手抓一个黑影,气急败坏。 “来啊,来抓我呀!”黑影在我手里淡了也散了,猛然抬头,它们依然摇荡在树枝的藤蔓上,“叶南飞?”我一惊。“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那是年轻时的我啊!”我盯着黑影,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魂,魂,我的阴魂和阳魂,是我丢失的两个魂啊。”我激动得近似疯狂。 “哎~~~~你们,你们回来,快回来啊!”我一边大声叫首一边撕扯着脚下的藤蔓,好不容易扯掉,刚迈步,“啪”得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咬牙挣扎着刚站起,却又重重摔下,脸上传来阵阵疼痛,正懊恼之即,一个悦耳轻柔近似呢喃的男声直贯耳膜。 “叶家小娘子,叶家小娘子,醒醒,快醒醒~~~~~!”我一惊,转头一看,一张苍白如细雕玉琢般的脸上刻满了担忧,我茫然地看着他,刚想张口,他立马惊恐地捂住我,急急摇头。 “叶家小娘子,不可出声,千万不可出声!”鱼鮊鮐像只受惊的小鹿抱着我浑身颤抖如风中枯叶。 “什么情况?”我茫然不解。“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了?看鱼鮊鮐这惊吓得程度,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我就算怕也不至如此,唉,这个没出息的,还天选之子。”我瞟了他一眼,用力扯下嘴上的手,还未喘气,又被他紧紧捂住,紧接着他的嘴也凑了过来,带着一股深深凉意,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咬着我的耳朵轻轻说道。 “小娘子,你刚才不知为何突然昏厥,叫你不醒,吓煞三郎了,我们现在在亀无蠡身下,这幽都弑神不知何时竟与赤焰国蛇蟠蚓结,如今竟招来篴舞风神——鸺靛青,这,这,这......”鱼鮊鮐又把话掐断在气流中。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篴舞风神——鸺靛青 外面嘈杂鼎沸,烟尘弥漫,脚步声声,嘶叫连连,一片混乱。鼠精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尖叫着四处逃窜。亀无蠡身下已是鼠满为患,却还源源不断地从外面涌进来,顷刻间,若大的地方鼠头攒动,前仆后继,同时跟着鼠群进来的,还有无数只黑漆漆血淋淋的利爪,它们四处乱抓,吓得我胆战心惊冷汗直流,一动也不敢动,。 亀无蠡每跨一步,身下的鼠群便紧随一步,我们躲在如石柱般的大腿边,小心避开那些利爪。 “三郎,三郎,我们还是逃出去吧。”我看着脚下越聚越多的老鼠和那些不知其兽的利爪心急如焚。“你看,我们躲在这里不仅不安全,反而还给亀无蠡增添了麻烦,你看他一边打还要一边保护我们,这对我们是非常得不利的。现在外面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大可以趁乱逃出去,有我在,你不要怕,我就算豁出命去也要保护你。”我拍拍他细腻的脸接着道,“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肚里的孩子着想呀,更何况他还是百里川神的骨肉,你说是吧!” “可要是让篴舞风神见到我,我哪有活命之地啊!”鱼鮊鮐压低着声音,一脸苦兮兮的。 “外面的打斗如火如荼,泣香红半身不是已陷入空桑镜墟内无法动弹了么,她都快over了,那数以万计的无名鼠辈压根就不是亀无蠡的对手,与亀无蠡厮杀的想必就是鱼鮊鮐嘴里的篴舞风神吧!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开打呢?”好奇心中,我忍不住外探头,鱼鮊鮐却一把将我拉回,看他低头缩背抖成一团的样子,也就作罢。 鼠精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这下哪容得多想,吓得我抓起他的手拼命往外挤。 “我去!”眼前的场景令我倒抽一口冷气,目光所及处,皆是尸首残骸,数以万计的鼠精首身分离堆积如山,原本肥硕的身子此刻如枯叶般干瘪脆薄,一颗颗脑袋倒肥硕饱满随意翻滚。 整个洞穴被另外一种生物所占令着,这种生物数量并不多,也就二三十只,此物高约一米上下,头戴金色兜鍪,吊眼尖喙,脸窄颚短,毛羽围项参差不齐,后背长着一对健硕有力的翅膀,毛羽浓密修长且闪着金光,上半身裸露在外,皮肤呈灰青色,体魄强壮青筋爆出,深深地勾勒出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群,一颗颗黑色肉瘤均匀地镶嵌于胸前肩上,对于有密集恐惧症的我来说,头皮酥麻阵阵。 翅膀下两只粗壮的手臂孔武有力,手腕处套着一副臂鞲金光锃亮,一双布满鳞片的利爪粗糙黝黑,顺着目光往下移,两胯羽鳞覆盖,虽精壮刚劲但粗短厚实,两膝盖前曲后凸五爪着地,“咝,这货从局部到整体,怎么看都像一只鸟,但又感觉不像鸟。”我拉着鱼鮊鮐猫腰着东躲西避,这家伙的肚子鼓鼓的,应有五六月之大。所幸这些鸟怪一边忙着啃噬老鼠,一边忙着把老鼠们赶到亀无蠡的腹下,并用前爪驱赶着,我终于明白了那些如潮水般的老鼠为何会如此的惊慌,原是鸟怪作祟,“这些鸟怪,难道它们知道我们躲在底下?想用老鼠将我们逼出来?”想到这,吓得我一个激灵,行动中更加的小心翼翼。 这些鸟怪吃相也实在难看残忍,只见它们随手抓起一只四窜的老鼠,张开尖喙将鼠头塞进嘴里上下一合,“嘎嘣”一声便身首分离,紧接着,它又对着那个血窟窿,从尖喙内伸出一条细长的舌头,舌头在老鼠体内不停搅拌,肥硕的老鼠在挣扎中已剩一张鼠皮,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速度仅在几秒内完成。 看着满地数以万计的鼠皮,足可以证明这几十只鸟怪的胃口有多大,洞内鼠精越来越少,估计只有亀无蠡的腹下那部分了,我们缩在洞壁的缝隙中,往外瞧。 只见亀无蠡扬着脖子360度急速翻转,一团火焰含在口腔之中蓄势待发,它脚步沉重,举步艰难,像是被谁栓住了似的,但是它周围除了几十只鸟怪之外并无他物,何况鸟怪也并未对它发起攻击,只一心啃噬鼠精。 “奇怪!亀无蠡他在跟谁打呀?”我环顾四周,寻找暗影。 可如今哪有他的影子,在那条墨蓝的河流尽头立着一尊开膛破肚的石像,一切恍如昨日,暗影已死,好也罢,坏也罢,它已不复存在,荧荧的河水之中媸娘只露出了一个肩膀,僵硬着脖子,过不了多时,估计她会完全淹没在空桑镜墟内。这河水倒也奇特,它并没有泛滥,也没有高涨,更没有流长无止境,它只恰到好处地紧紧包裹着媸娘,她空洞的眼球机械地朝向一直转动着。 我顺着她的眼球往上看。 突然一道精光从她头顶直直向我射来,我浑身一热,赶紧把身子藏匿于缝隙中,此刻的我已吓得手脚虚软,冷汗淋漓,“媸娘头顶上方并无一物啊,那,那,那道光是什么?”我捂着胸口,连气都不敢大口喘,鱼鮊鮐死死抱住我,“喂,喂,喂,拜托拜托,不要昏过去啊!”可他最终还是在我内心的呐喊声中,两眼一白,瘫软在地。 我稳了稳神,将他挡在我身后,深吸一口气,再次探头往媸娘头顶望去。 在她空空荡荡的头顶上并无东西,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那上面肯定有东西,而且这东西此刻正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浑身发冷。我跟随着第六感死死盯着媸娘头顶,渐渐地一个透明的轮廓慢慢地呈现出来,我继续盯着,轮廓越来越清晰,我还没看清是何物,突然一个火球狠狠砸过去,那个轮廓在火焰中又消失不见了,“啧,这亀无蠡太性急了!”我叹了一口气。 火焰殆尽,那个消失不见的轮廓却不请自来,只见她,头戴珠冠,锦绣异彩,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绝非普通之人,纤细玉手紧握一笛,左肩有一鹰,威风凛凛,目光森森,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但并无恶意。 从这人的衣着装扮应是一女人,非富即贵,一张扁平的大脸分为红白两色,以鼻子为界限,鼻子之上红如血水,鼻子之下白如粉墙,生生硬硬的不知是真容还是面具,细眉大眼,塌鼻扁嘴姿势平平毫无亮点,只是那一对绿的快要滴水的眼球诡异地让我胆战心惊,这眼球没有灵动与生气,连瞳孔都没有,就像是小孩用颜料随便涂鸦而成。我看了看昏迷中的鱼鮊鮐,难道这人就是鱼鮊鮐嘴里的篴舞风神么?貌似并不可怕呀! “啧啧啧,你就是陌哥哥嘴里的那个活死人呀!” “什么?”我一个激灵。 我看着半空之中的篴舞风神,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美得让人窒息的人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千丝咒 “陌哥哥?这个称呼甚是耳熟,花影,月影曾这样叫过陌姐姐,自桑丘岭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俩,眼下这位篴舞风神嘴里的陌哥哥,所指的应是陌上行吧!” 只见她端坐在媸娘头顶上空,满脸鄙夷地望着我,我则一脸惊惧地仰视着她,紧紧护着身后。 亀无蠡再次冲着篴舞风神一顿狂轰乱炸,火光焰焰,然而,她却毫发无伤,只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接着慢悠悠地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鸟怪们立即停止所有动作,“唰”地打开健硕的翅膀,眼前顿时金光万丈,霎时湮没了亀无蠡喷射而出的火焰,鸟怪的翅膀在金光中用力地扇动起来,洞内飞沙走石一片混乱,看到这架势,我更加恐慌起来。 亀无蠡已作战多时,我不知道它还有多少实力与之抗衡,但感觉得到篴舞风神她不屑的神态根本没把亀无蠡放在眼里,他所放的大招在她眼里简直就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战,也无心与他交战。如果亀无蠡再一意孤行继续打下去,把她惹恼了真绝无生还之地。“虽然,亀无蠡活着我们不一定会残喘,但他死了,我们一定不能苟活,唉,我不想他死,而且他在护他主子的同时也很护着我,多少有点感动。”我心一横,咬咬牙从藏身之处——崖缝之中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亀无蠡,亀无蠡,快停下!你打得时间太久了,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大声叫着。 空气如定格一般,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看向我,神态各异。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亀无蠡吐出最后一股焰火后便轰然倒下,趴地不起。 “啊~~~~~~亀无蠡,你怎么了?”我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又束手无策,他温度太高,无法接近。怪鸟们面面相觑,又抬头看看篴舞风神严阵以待。 “罢了罢了!已是行将就木,不与他为难了!”篴舞风神说完,慵懒地朝我轻轻地点了点,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我向空中飞去,与此同时又有另一股力量紧紧扣住我的脚腕,低头一看,脚腕处正被亀无蠡紧紧相扣,我看看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篴舞风神,再看看地上精疲力竭的亀无蠡,又看看昏迷中的鱼鮊鮐,正是无处话悲凉。 两股力量拉锯般割裂着我每一寸肌肤,痛得我龇牙咧嘴。 “罢了罢了,本宫见不得这凄惨的场面,只不过,本宫受陌哥哥之托,有一物需要亲自转交给这个活死人之手,请老亀行个方便。”篴舞风神语气和蔼。 亀无蠡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并开始缩小,不多时他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但那只枯瘦的爪子仍死扣着我,他体温已退却,一股寒意从脚腕处袭来,我挣扎了一番,并未抽出。 “无鹞,去,把这个给他送去。”这个令鱼鮊鮐闻风丧胆的,令亀无蠡奋死一战的篴舞风神并没有那么可怕呀。 看着她肩上的那只鹰叼着一颗赤红的珠子轻快地滑了过来,放在我眼前,我会意,轻轻把亀无蠡翻了过来,从初见到现在我还真是第一次目睹到他的真容,此刻的他与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庞然大物无法对应。 他的脸,枯瘦干瘪只剩一张皮,棱棱角角尽是骨头,肤色黝黑成块花纹遍布,粗短的脖颈上耷拉着深刻的皱褶,一双眼睛紧闭着,无眉无鼻,一张凸出的大嘴紧闭着,无唇无下巴。不知道哪个是真实他,但这并不重要,我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嘴将珠子推了进去。 他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慢慢地松开我脚腕上的爪子,他刚一松手,我人已经挂在半空之中了。好半天,我才回神过来,一张红白分明的扁脸近在呎尺,血压顿时直冲脑门,心遽然停止,一片空白。 但她那一对翠绿色的眼睛立马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眼睛好奇特,这是鸟类的眼睛吗?”我直勾勾地盯着,一时忘记了害怕。 这眼睛无非没有瞳孔,而是瞳孔的颜色与眼珠颜色接近,只是颜色更为深沉些。眼珠又分成三个色环,离瞳孔最近的为第一环,颜色为黄绿色,里面镶刻着美丽的纹路,第二环紧挨着第一环,直径约十几毫米,为苹果绿,里面同样也镶刻精美纹理,最外一环是最大也最奇特。它是由12块盾牌形状的色块围列而成,颜色为深绿色,色块的交界处是用2个px的金边相隔,在每个色块中间又镶刻着不同形状的奇怪符号,我数来数去,在12个色块中,却少了一个符号,不仔细看,就是一抹绿,这些似字母又似图腾的符号,呈金黄色,这漂亮的眼珠诡异又神秘,神秘又深邃,深邃又似曾相识。 我盯着眼珠,正细细辨认着色块中奇怪的符号时,突然下面传来一阵鸟鸣声,一下把我拉回到现实,我低头往下一看,亀无蠡已起身,颤颤巍巍佝偻着身子一步步走向还缩在崖缝中的鱼鮊鮐,他也醒了,挺着个大肚子抖作一团,惨白憔悴的脸看得让人心疼,但我却无能为力,演一回苦情戏博一博她的同情心吧。 零零散散四处逃命的鼠精们在嘈杂的鸟鸣声中一命呜呼。 我转过头,满眼泪花近似哀求地看着篴舞风神,“请你不要伤害他们,好吗?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她不说话,只饶兴致地看着我,没有一丝表情。 我咽了咽口水,接着道。 “你看那位鱼鮊鮐已身怀六甲了,他们老的老,弱的弱,身无半两肉,一口下去也不够你塞牙缝的,如果你真口寡,可以吃我,求你,放过他们,好吗?”我继续哀求着。 “给你,拿去!”她的声音干净利落。 “呃~~~~~~!” 我唠叨了半日,她竟一句也不搭理,直接把一物递与我眼前,同时把我酝酿已久的表情、话语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这是陌哥哥托我给你送来的!”她捏着一个白色圆形的环在我面前晃了晃,拉着我的手,塞了过来。 “哦?” 我擦了把眼泪。 “这个见死救的臭狐狸还会托人给我送东西?莫名其妙!” 我看着手里的那个水灵通透的镯子,镯内丝丝银线游离飘柔,我好似哪里见过这东西。 “啊!千丝咒!”脑袋突然嗡得炸开。 在空桑镜墟内,陌上行从我手腕上取下的千丝咒,转了一圈后又送了回来,我思忖良久,终不得要领,“这个陌上行,他用意到底是什么呢?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又为什么呢?可他心心念念的天珠·赤丹已如愿从我身上索取得到。如今,他又把所谓母亲的遗物,定情的信物又送于我,难道我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不成么?那又会是什么呢?”望着千丝咒,我陷入了沉思。 “陌哥哥说你肯定会喜欢的!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 “什么?”我呆呆地看着篴舞风神——鸺靛青,脑回路还在各种疑惑的不解中。 “听陌哥哥说,这里不仅有美食肥餐,更重要的是还有我想要的东西,要不然本宫才懒得绕个大弯跑这里给他送东西。” “什么东西?”我愣愣地追上一句。 “我眼里缺少的一个东西,他说这东西在活死人身上!”篴舞风神朝我指了指她的眼睛。 “什么?”我瞬间惊醒过来,双孔瞪大,寒毛直立。 “让本宫细细瞧瞧~~~你把我的东xz在了哪里~~~~”篴舞风神带着一种奇诡的语调慢慢向我靠近。 红白两色并非面具,而是她皮肤的颜色,左右两侧长着一对山羊耳,忽闪忽闪地扇动着。她捏着我的下巴,伸出修长的小手指,用尖细的指甲在我脸上轻轻滑行,满脸的惊奇与羡慕。 “啧啧啧,这黑鳞细密油亮,太美了,唉,只可惜长在了你这样一个活死人身上。”她的指甲在我脸上颈上游离着,时不时挑拔一下,痛得我眼泪直流。猝不及防,她突然用指甲划开了我的衣裳。 “啊,你有病啊!”我捂着裸露的肌肤,恼羞成怒,口吐芬芳。 “嗯?这黑鳞已到全身了!啧啧啧,果真完美。”篴舞风神围着我的身体转了几圈。 我循声低头。 “果真,我的胸前也长满了黑鳞,一片片如鱼鳞般大小圆润锃亮,我已找不出属于女性的特征来,此刻我心如止水毫无波澜,该来的你拒绝都会来,该走的你挽留都会走,认命吧。” 看着她再次向我伸出的手,连声道。 “停,别找了,你想要什么,我身上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只要你放了他们两个,我都一一奉上!”我毅然决然。 “稍安勿躁,让本宫再寻寻!”说着,她又朝我贴近了许多,盯着我的眼睛瞅了瞅,惊奇道,“本宫看不到这活死人的来路!有趣有趣,甚是有趣!”突然她又拍了拍脑门大叫一声。 “哎呀,不好,我又上了陌哥哥的当了!她身上哪会有我要的东西,这只臭狐狸又想借我之眼窥探他人。也罢也罢,东西也给了,人情也送了。”说完她看了我一眼,朝着天空飞去,鸟怪们见状,纷纷跟上,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际中。 我一屁股瘫坐而下,紧捂着胸口,浑身发抖,“这个陌上行,我跟他有仇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为难于我,要将我置于死地,最可悲的是我居然恨不起他来。”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雾气中我突然看到身下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我一惊,这不是媸娘---泣香红脑袋么,她的天灵盖怎么不见了,里面的脑子居然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 吓得我,我大叫一声,身子急速下坠。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分娩 “亀无蠡,亀无蠡,快快快,快接住叶家小娘子!”昏噩中,身下传来鱼鮊鮐焦急地惊呼声,“老夫,老夫,老夫已神力尽失,只能,只能......”亀无蠡那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只听“哎哟”一声,我整个人全压在他背上。 “她的天灵盖怎么不见了?那颗如巨人般的头颅内为什么是空荡荡的?她的脑子去哪里了,难道被吃掉了?被谁吃掉了呢?这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把这个庞然大物的脑子吞噬殆尽?”我满腹疑团。“难道是那篴舞风神——鸺靛青吃的?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看到她动过嘴,她这么小的一个女生,哪有这么大的胃口......” “叶家小娘子,可安好?”身下传来亀无蠡苍老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过神,赶紧从他背上爬了下来,抬头看看半空之上,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亀无蠡还声称自己无能为力了,我这不好好地站着。 “没事没事,我很好,多谢相救!”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向鱼鮊鮐,此刻的他已无法站立,他见我过去,满脸都是惊喜,下意识地舔舔了嘴唇。我脚步迟疑了一下,看看他衣服下那个圆滚滚的肚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三郎,你感觉怎么样,能起来走路吗?”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 “无妨无妨,多谢小娘子,只是饿得无力......”鱼鮊鮐尝试着起身但都未能如愿,有些腼腆。 山洞之内只有鼠精的残肢断骸并无果腹之物,想到他曾贪婪地模样,内心的不安开始慢慢苏醒,“也是,自他离开鬼囊谭直到现在,除了一路的惊吓,却滴水未沾。”我看着他清澈无邪的眼睛,犹如孩童。 当下只有我们三个活物,那空桑镜墟之水已没过媸娘头顶,波纹晃了晃便消失不见,裸露出干燥的地面,那塑暗影石像在水消失后便化为飞灰,纷扬而散,我呆愣了会,叹了一声,默默地撩起袖子,伸了过去。 “三郎,来吧!”他仰着头,看着我手腕,眼睛绽放着星光。 只见他微微轻启红唇,凝脂般的脸上慢慢呈现出一层色泽斑斓的鱼鳞,两颗眼球突然夺眶而出暴露在外,他朝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利齿,颗颗森白,他举着手,曾经那双纤纤玉手已被肉蹼相连,指骨细窄,指甲锋利坚硬,吓得我一个激灵,连声道。 “三郎,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边说边连连后退,不想碰到一物,回头一看,竟是亀无蠡。 “叶家娘子,不必惊慌,三郎不会加害与你!只是,他将要,将要分娩了,望娘子施舍一点血肉与他,让他顺利把孩子产下来,可否?”亀无蠡的身子佝偻得都快要贴上地面了,无助瘦小,看上去很是可怜。 “分娩?”我看着快没人样的鱼鮊鮐。 “这么快就要生孩子了?可他是男的,怎么生呢?会不会像外星人一样,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裂开一条缝?” “叶家小娘子......!” “叶家小娘子......!”我听到亀无蠡的呼叫声回过头来。 “我本是想让他在手腕上咬一个小口,吸几口血,就如我先前对暗影那样,反正,伤口会自愈,哪曾想,他不仅要血还要肉,想想把肉硬生生从身上扯下来......这天杀的,怎么能说得如此轻巧。” “叶家小娘子,可否?” “不行,太痛了!”我望着面如菜色,流着涎水的鱼鮊鮐断然拒绝。 话音未落,后背突然一沉,似有一物力争上游,我一惊,伸手摸了摸背包,可那物速度之快,容不得我转头,它已紧紧圈住我脖梗,一股奇臭无比的腥味直贯脑门。 “亀,亀爷,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的嘛!”我挣扎着用手卡在脖梗处,让呼吸流畅一些。 “那劳请小娘子,蹲下身去!” “好勒!” 我僵硬着身子,缓缓萎下身去。鱼鮊鮐早已迫不及待迎上来,紧紧抓住我胳膊。 看着他满嘴尖牙,自己就如砧板上的肉,此刻我想起了泣香红说过的话,心中大骇,“难道我真是他行走的肉囊么?”回想起,他曾在昏迷中那贪婪地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的现实。 只见鱼鮊鮐轻轻伸出舌头试探性地在我手腕处点了一下。 “三郎,三郎,你轻点咬,我怕痛。”我僵硬着半蹲着身子,脖子已被亀无蠡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我用手拍打着。 “亀,亀爷,我快,快透过不气来了,你看我都按您老说的做了,那能不能放开我了?” “小娘子,稍安勿躁!” “他,奶奶的,还叫我稍安勿躁!恨死我自己了,刚才打得一片浆糊的时候,我干嘛不逃呢,我是有机会逃的,妇人之仁,这下好了,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又恨又气又无助,如果亀无蠡稍微一用力,我便休矣。 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脖子处同样传来一阵刺痛。我呆愣着一时忘了挣扎,而大脑却清晰地记录着他们吞咽的次数与血流的速度。 昏昏然,突然一道白光从眼前一晃,径直向鱼鮊鮐头顶之上飞去,刹时,脖子一松,一道黑影紧随而去,顷刻间,黑白两色,时而纠缠,时而分离,时而消失无踪,时而悬于鼻梁,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只闻得一声轻吟,似酒足饭饱后般的舒畅。 只见鱼鮊鮐斜依石壁,微闭双眼,一脸惬意,他意犹未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黑色粘液,完全忽视那两团翻滚激烈的颜色,不多时,他头顶之上冉冉升起一层雾气,待雾气散尽便凝结成水珠,晶莹的水珠密密麻麻地游动在他每一根发丝上,它们相互挤兑又互相融合,渐渐地越聚越多,当所有的水珠全部融合后,居然有气球般大的水球。 他从容地用双手捧下水球,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话说这晶莹的水球也奇特,虽然看似透明,但是却看不到鱼鮊鮐那张深埋水球之内的脸。不多时,他抬起了头,温柔慈爱,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貌,俊俏无比。 就在他抬手之即,那道与黑影纠缠的白光突然向我飞射而来,黑影也紧随而至。 “啪!”刚好压在水球之下。 “碍事!”鱼鮊鮐噘着嘴从我身上接过水球,重新找部位,水球到哪,白光总先他一步压到哪,水球一挨到白光便自行滑落,我一脸懵圈地看着他们做这些奇奇怪怪的动作,不知所以。 “啊,不好!”只听得一声惊呼,双方都停了下来。 黑影一闪,亀无蠡显现在眼前,佝偻的身子居然如人一般挺立。只不过在它瘦薄的胸口上多了一个晶莹的水球,鱼鮊鮐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扣,无奈水球吸附太紧,纹丝不动。 “亀父!”鱼鮊鮐痛心疾首。 “无防,无防,只要小儿康健,亀父便可有颜见族长,双眼可瞑目了!走吧!先赶路吧!”亀无蠡拢了扰鱼鮊鮐凌乱的发丝,往前走去。 “什么情况?”我一头雾水。 比起鱼鮊鮐那头凌乱的发丝,此刻我的心更是凌乱如麻又摸不到头脑。两处伤口已愈合如初,并无痛感。 “叶家小娘子,这是何物?”鱼鮊鮐拉着我的手,一脸疑惑。 我低头一看,手腕处凭空多了一只镯子,通体剔透,银丝游动,正是鸺靛青送来的那只千丝咒。” “你不知?”鱼鮊鮐见我不语,复又一句。 “三郎,不必多问,赶紧跟上。” 前方的亀无蠡步履矫健,声音洪亮,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又看看眼前这个身材颀长并无孕态的鱼鮊鮐,总觉得哪里不对,几次欲脱口询问孩子的去向,但一想到他们刚才视我为鱼肉的贪婪姿态,又咽了回去。 鱼鮊鮐拉着我的手,疾步向前走去。一路倒也安生,没有任何异状。走过很长一段幽深的山洞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地上一片湛蓝,蓝得透亮,又不刺眼,走在上面坚硬无比,应不是水,四面岩壁上遍布了金光熠熠的植物,形状各异。一条条碧绿细长的垂蔓飘飘荡荡,很是喜人,在不远处有光射进,看着颜色,像是久违的太阳之光。亀无蠡淹眏在光之中,身影随着步子,忽长忽短,忽左忽右。 “啊,到出口了么!”内心掩盖不住的喜悦。 “三郎,快紧跟几步,我体力不从了!”亀无蠡叫道,声音平淡无波澜。 鱼鮊鮐闻声,拉着我急急数跑几米,追至跟前,一脸关切。的确洞口就在眼前十几米,我能感受到那温暖的阳光,我急切地松开鱼鮊鮐,向着洞口冲了出去,刚跑了几步,一个趔趄摔了一个狗啃泥,刚想起身,双脚一软,又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我一脸疑惑看着身后的两位异类。左手心处传来酥麻刺痛,抬手一看,手掌处缠绕着一股比小指略细的丝线。拔了几次,像是长在我手里似的,顺着丝线看到它另一头居然连在鱼鮊鮐手里,只见他轻柔地把丝线从手心里拉出,插进亀无蠡胸前的那个水球里。一股股黑色的液体,源源不断从我体内流进那个水球之中。 “你,你们,刚才,刚才不是,不是......”我捏着那根管子似的丝线,又气又急又怕,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本性难掩 “亀父,这活死人如此孱弱,我们会不会操之过急?” “无妨,三郎不必多虑!人不可貌相,这活死人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强大,我本油尽灯枯,精力耗竭的将死之人,你看我当下,如何?万年前曾被尘缘宿引打断的脊梁背,如今却神迹般恢复,这实在让老朽百猜不透这活死人的来路,但能再次直行而立,确实是何等万幸。况且这活死人的自愈神力超乎我想象,但令人费解的是老夫却又感应不到她任何气息。三郎,你回想过往,在鬼囊潭中,你我吸食的精灵山妖,哪个有这等本事,刚才我误伤她脖颈,一时没忍住吸其之精血,本以为她会一命呜呼,正后悔莫及时,她却完好无损。如今,我们已有百里川神之骨血,今时不同往日,想必那沧溟帝——祭离也会顾及万年来第一个长孙而首肯,到那时三郎可为女儿之身进入沧溟国......” “亀父,你,你好不羞涩,如此遥远之事说它做甚,并非三郎妇人之仁,这离沧溟山高陡峭路途甚远。亀父你如今怀抱鲛儿,猎杀山妖树怪行动上有所不便,三郎我又不能长时逗留于烈阳之下燥土之上,万一对这活死人取之过急,她要是承受不住,自愈不及,果真呜呼,那时再无他物果腹,您老也必万劫不复,唉,回沧溟之路甚是迷茫。” “三郎所虑周全,老夫自当克制,再过片刻,烈阳归西,我们便可动身。” “亀父,那我们还要随她去桑紫国吗?” “不可前往!我们要尽早回沧溟国!不可耽搁!” “可她包袱里还有苍颜灵主,万一有个闪失,冥幽君哪能放过你我,可能还会牵连鲛族老小,唉,多怪我一时糊涂,任意妄为才落得如今进退两难之境地。这活死人留也不行,不留亦不行,留下必有隐患,不留则无口粮,亀父,这如何是好?” “三郎不必忧心,这活死人虽然奇特,但绝无来头,如冥幽君真在意他的娇妻,早派人来接还,指望这活死人送新娘回桑紫国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倘若他真不知娇妻已出世,那他最得意的弑神应一清二楚,但三郎你看,幽都弑神---陌上行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全不顾苍颜灵主死活,你说这件事蹊不蹊跷。当然,此事,无关你我,我们暂且不去置理,走一步算一步。” “亀父,你看她手里那团缠绕的丝线又是何物,它既不像是凡间之物亦不像仙家之宝,若不是我及时收回鲛络,估计早被它死死缠住,不得脱身了。” “此乃金乌羽灵——山半青上仙之遗物,暗影曾提及过,这是她唯一遗留之物,陌上行这孽障却将其母尚之物作儿戏,万年前,他曾许下神瑜,“千丝咒,定情镯,千丝绕腕是夫妻。”还美其曰,这是他母尚大人之意,只要丝认,他情便定。那时他方未定性,你曾记得,此事一开,方圆百里大小众妖,有修为,无修为的,有道的,无道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往这里挤,他们有垂涎于幽都弑神---陌上行的美色,有倾心于他的法力与神力,或想得到他的庇佑,亦或一步登天的.....他们各自怀揣利欲,一时间,天昏地暗,瘴气氤氲,最后,他们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反而,便宜了我们,那时我们吃得淋漓畅快。” “正是,正是,可如今这千丝咒怎会落入活死人之手呢?难道他所说的,确有此事么?” “这......这老夫也无从可知......” 我闭着眼睛细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同时明显感觉到亀无蠡边说还边提起我的手,发出啧啧称奇声。 “刚才我并未留意这些,这样看来这活死人实属不简单,再回想,暗影天尊---行无迹的遭遇,老夫虽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形如骷髅,狼狈不堪的天尊,想必应是惊天动地之事,虽不能断言这事与活死人有直接关联,但未必与她无关。如今将她作为果腹之物也非易事,千丝咒虽是几缕银丝,但毕竟是上仙之物,不容小觑,我们只能乘其不备,攻其之虚。咝,咝不过......这活死人之血肉还真令老夫欲罢不能呢,连鲛儿饮之也十分欢喜。” “是了是了,我啖之也顿觉神清气爽,力量倍增。可,亀父,你看她许久未醒,不知为何?天色也渐沉,万一她醒不过来,背着她反而成了累赘,这......亀父,她会不会因为滴水未进雨露未沾,又被我俩抽其精华吸之元气而一蹶不振?” “这,三郎言之有理,未必不如此这般,可眼下并无可啖之物,那唯有......” 听到此处,我心一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靠,这两个鸟人,该不会打苍颜灵主的主意吧!” “亀父,三郎不才,请明说,唯有什么?” “她背包内不是还一个卵么,那可是上等之物......”果不其然,亀无蠡这四脚兽,果不安好心。 “上等之物?亀父,此话怎讲?区区一个蛋而已,何足可贵?” “三郎,此言差矣!” “老夫不曾见过苍颜灵主,就连目下这枚蛋也未曾见过,听说在桑紫国内有无数个尸茧冢,在冢中又有无数个这样的卵,卵倒不奇特,奇特的是九九归一得灵主,所以,这灵主就成了上等之物,但真正要成为冥幽君之妻,还有最后一道也是最残忍的历练,只是这些,也仅仅是老夫道听途说,至于实况如何,未曾可知,也罢,这枚蛋先暂且留着。眼下,太阳落西,天色已沉,我们赶紧赶路吧,我来背她,你扶着她,希曌灵帝护佑,让我们尽早遇见水源。” “唉,也只能如此了!”鱼鮊鮐一声叹息,道尽多少举足无措。 在他们笨手笨脚地拉扯中,我故意伸了一个懒腰,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一脸惊喜的他们,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居然睡觉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无事无事,不必惊慌,想必小娘子人困心乏,疲倦过度,那现在小娘子身体有不适否?”亀无蠡顶着胸前那个水波荡漾的球,边扶着我,边关切地询问道。 “无碍无碍,不必忧心,那接下来,我们何去何从?”我看向鱼鮊鮐。 “我们当然要先去桑紫国,将苍颜灵送回,这是我们原先已商定的,接着再去沧溟,之后嘛,如小娘子不生嫌,老夫愿陪你去琉璃郡,如何?”亀无蠡边说边甩眼色给鱼鮊鮐。 “如此甚好!那我们动身吧!”我无视这种隔空交流,在我的现实生活中,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比比皆是,起身时,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千丝咒已恢复如初,质感真如温玉一般。 洞口处幽幽暗暗如流水般静谧,清清冷冷的风从外面灌进来打在脸上,不由得浑身一颤,一股莫名的凄凉涌上鼻尖,“本该在这样的夜晚可以躺在舒适的棉床上,玩着手机吃着东西,可现在,我的天哪,我在哪里,我在干嘛,我是谁啊,唉,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模人样随时要了我老命的妖人,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逃脱,逃脱了又该往哪里去?桑紫国在哪里,怎么走?琉璃郡又在哪里,又该往哪里走?”走一程,想一路,却又无计可施,心里酸酸的,眼里却干干的,最近好像泪少了很多。 “叶家小娘子,请慢行,这天昏地暗的,小心磕着碰着。”这鱼鮊鮐那磁性的声音在身后温柔地絮絮叨叨。 “是了是了,小娘子,还是小心为上!”亀无蠡在旁帮衬着。 我置若罔闻,急不可耐地冲到洞口,借着月色,我emo了,洞口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大洞,不过,所幸那个大洞百米之外便是出口,洞内也十分宽敞,足有一百来方,山壁峭崖,瀑布潺潺而下,涓涓如丝,,丛生出一片茂盛的灌木,干净整洁,月影斑驳,幽幽暗暗,倒有些瘆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随而上的二妖,心居然安定了不少,望着前方若大的洞口,苦笑着,“我想我是疯了!”可毕竟一个风流倜傥,帅气逼人,一个挺拔硬朗慈眉善目,比起无法预料的危险,他们不知要可爱多少倍。 “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不易不易啊!”亀无蠡近乎老泪纵横。 我刚要惺惺作态抚慰一番,突然一股凉意从背后传来,心中一惊,赶紧双手护颈,忙上前与之相隔几步之遥。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能躲则躲,躲不过再说。 “小娘子,你,你......”只听得背后幽幽一声叹息,无限落寞。 “三郎,我们快到洞口了,加紧几步吧,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此时,我明显感觉到千丝咒已脱离手腕急速飞绕在我身体左右。心中一阵恐慌,对于鱼鮊鮐的呼声,我置之不理,更是加快了脚步往洞外跑去,我知道他们又再一次向我出手了,这二妖竟如此贪婪无道,实属让人生厌。 洞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广阔平坦,仍旧是那一望无垠密密匝匝令人生畏的古树老藤,每一棵参天大树都能遮天蔽日,令人胆怯,密林中地面倒还算平整,落脚也不成问题,只是无法辨认方位,对我这样的路痴更甚了,“唉,什么桑紫国,琉璃郡,估计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凭着感觉走的潇洒境界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这两个贪婪无道,嗜血成性妖,如照他们这样的速度,我迟早定为干尸。” “三郎你们慢慢而行,待我去前方勘探勘探,再回来相告!”想到这,我头也不回,打了个招呼向密林跑去。刚跑出数米,脚心处传来一阵酥麻刺痛,紧接着,我一个跟头又栽倒在地,“这该死,怎么就没完没了呢?”但更令我惊恐的是,从裤管处有一物正沿着内侧快速向我中心点爬来。 “轰~~~~~!” 脑中一片空白,可那脚心处那熟悉的酥痛感却又清晰明朗,突然,脚腕一动,从另一个裤管处又窜进一物游刃而上,也奔之而来,吓得我哪顾得羞愧廉耻,一咕噜爬起,连脱带拉,几秒之内,扯了个了无牵挂,低头一看,不禁倒抽冷气,“我这个,这个,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扶着树,强忍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白噪寥廓 借着惨淡的月色,我腹部以下包括密密之地,全是质地柔韧细碎密集的鳞片,在月色的映衬下,鳞片上闪耀着幽幽青靛蓝紫光,森森寒寒,微光粼粼,两条腿乍一眼看去就像套了一双黑色丝袜。 我好奇地伸手摸索了一番,突然发现身上又好像少了点什么,而且一直被我忽视的东西——女人最柔嫩最敏感之地,如今那里竟严丝合缝,细鳞密密。 “嗡~~~~”一下,脑袋又炸开了,“今后我怎么如厕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离死期又迈进了一步了呢?” 我出神了一会,在布满鳞片的脚底,恨恨扯下那根阴魂不散的鲛络,鲛络一离身,便迅速弹回主人处,此刻,鱼鮊鮐也正一脸懵圈地看着我,那匪夷所思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看什么看?”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恨恨道,“有什么好看的,来来来,你来你来,摸一下看看嘛,同类,我们是同类,你们身上有鳞,我也有,垃圾!人有人性,你们妖就没有一点仁慈的妖性么,啊!我能有多少皮肉,有多少精血,你们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吸噬,贪得无厌,你们知道往嘴里塞,我呢,我多久没有进过食了,你们知道吗?我这一路辛苦流离颠沛,你们知道吗?我以为我们刚刚经历过生死,是铁杆的生死之交,能相扶相持,哈哈哈,我错了,大错特错,人妖殊途,我把你们当知交,你们竟视我为果腹之物,来来来,不用担心这个,害怕那个,你们今晚直接把我吃了吧!”说着,我呼啦一扯,反正我现在不仅是活死人,而且还是个鬼不鬼,妖不妖的怪物,毋须照镜,我也知道,从头顶至脚底通体漆黑,鳞片覆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以羞愧的。” 不知是因为我过激的言语,还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们呆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一脸茫然,竟不知所措。 我捡起衣物匆匆套在身上,提起背包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逃命似的向森林最深处跑去。古树森森荒草萋萋月影斑驳,这些都不影响我的可视度,更不顾得什么东南西北,只一味拼着命往前奔,许久,身后才发出一阵惊叫,如梦初醒般,“亀父~~~~亀父,她跑了,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的鲛儿怎么办啊~~~还未出生就要夭折在我手里了,我有何面目去见百里川神~~~”鱼鮊鮐那一声声的绝望震得我耳膜生疼,我更担心亀无蠡会追上来,他并非等闲之辈,要是被他抓住,我更没有机会逃脱,脑中不由得又浮现出洞中的场景,他那小山般的体型,不要说那熊熊燃烧的火球了,就算一个哈气就足已将我打趴下,想到这,脚步不禁加大,快跑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回头望望,貌似身后并无他物,寂静的林子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四周静极了,静得让我毛骨悚然。林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夜色更凉,我下意识紧了紧衣物,但被鳞片咯吱着,始终是很不舒服,抬头看看天际边那颗指路星,此刻也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雾,渐渐浓郁起来。 它们犹如有?命的物体,正在以它奇特的流动?式,贴着地?四处游走,白茫茫的?雾如烟如涛,浩荡似?,将万丈古树包裹得严严实实。顷刻间,周围的一切连同天空星月都浸染在浓雾中,遮天蔽日,目光所致皆为白,五步之内不见他物。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的寒意一阵紧似一阵,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无数目光随我而动,“唉,什么时候可以天亮啊!”我抖嗦着身子,将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眼角余光瞥见一团白光——这光正从手腕上散发出来,“啊,千丝咒~~~我的~~~~”握着镯子,看着银丝飘动,脑中那张脸,一闪而过,心中顿时暖暖的。 突然,耳边传来一种细碎的声响。 “唏哩嗦啰,唏哩嗦啰!” 刚刚松弛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谁,谁在我旁边?” 我屏息止步,环顾四周,可几步之内尽是白雾,我也不敢出声,小心翼翼蹲下身子。 那细碎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复又向前,刚要喘气,那声音又折返,虽很细微,但却听得真切。头顶响起两个熟悉的声音,吓得我差点瘫软在地,可接下去的话,更让我三魂出窍。 “咦?亀父,这小娘子脚步很利索嘛,一眨眼就不知所踪了?” “三郎不必多虑,她气息还在,丢不了,你收回一下鲛络看看,应该就在这附近。” “鲛络?我不是把它从我身上拔掉了么,怎么又被黏上了?”正疑惑间,亀无蠡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声音却压得低低的,好像在堤防比他更厉害更可怕的妖怪似的。 “三郎,我们要多加小心,我已嗅到白噪寥廓的气味了。” “白噪寥廓,他是谁?比泣香红还可怕的妖怪么?” “啊,他不是早死了呀!”鱼鮊鮐压着声音,颤抖中满是惊恐。 “现在该怎么办?逃是肯定逃不脱的,就算逃脱也势单力薄,随便一个野兽都能将我撕成碎片,相比较之下,我还是留在他们身边更为合适,至少当下一时半刻不会要了我的命,如此这般,我还有逃生的可能。”权衡了一番,我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你们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哎呀,小娘子,你,你,呜~~~~呜”鱼鮊鮐激动万分,竟像女人般哭了起来,他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低的,但是听上去却有女人般的清脆娇滴。 我循着声音抬头看去,白茫茫一片。 “难道他们在树上?” 正疑惑着,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像被吊机吊着似的徐徐升起,手到之处,竟是如此熟悉,亀无蠡又现出了原型,但令人费解的是,如此庞大的身躯,竟如此无声无息。 鱼鮊鮐刚触碰到我指尖时,一把用力,将我拥入怀中,嘤嘤而哭。 “呵呵,看他激动成什么样了!”我苦笑着,果不其然,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鱼鮊鮐搂着我轻轻坐在亀背上,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我也不知道我能强撑多久,时间一点点在寂静中慢慢消逝,千丝咒在我身边急速穿梭,它居然找不到鲛络所在,看来这两妖妖力大增,与此同时,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又不说上来哪里不一样。 “小娘子,多有得罪!敬请原谅!”许久,亀无蠡带着愧疚压着声音说道。 “无防无防,请留我一命,我足矣!” 我虚脱地靠在鱼鮊鮐身上,眼泪悄然滑落。 “亀父,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好似我母后!”鱼鮊鮐急急道,带着期盼与惊喜。 “嗯?”我闭着眼睛,竖耳细听。 “妈妈~~~~妈妈~~~~” 我猛得睁眼,难以置信,屏息细听。 “妈妈~~~~~妈妈” “女儿?” 那稚嫩的声音,那熟悉的语气,不是她会是谁呢?我梗着僵硬的脖子,再三确认。一时间,眼泪如缺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你听,你听,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紧紧抓住鱼鮊鮐的胳膊惊喜万分。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是,是,母后的声音。”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鱼鮊鮐眼中滚滚而下,喜悦,眷恋,全写在脸上。 忽然,耳朵一热,所有的声音顿时消息的无影无踪。 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鱼鮊鮐,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兴奋个啥。我呆愣了一会,摸了摸被丝绒包裹着的耳朵,软软的暖暖的。 “叶家小娘子,快,快捂住三郎耳朵!将这个塞入他耳内。”突然,耳边响起亀无蠡急促的声音,同时在我眼前悬浮着两颗蓝盈荡漾的水珠,我一个激灵如梦中惊醒。刚想伸手,那两颗水珠突然向上飞去,几秒就不见了。 “不好!”亀无蠡话音未落,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树影扑闪。 浓郁的雾渐渐淡去,四周的景物清晰起来,天际青灰苍茫,微露鱼白。 “亀无蠡,怎么了?”我捂着鱼鮊鮐的耳朵问道。 “叶家小娘子,请照顾好三郎,白噪寥廓来了!” “谁?白噪寥廓,他是干嘛的?”我不解,继续追问。 可耳边只有风声。 一眨眼,前面豁然开朗,视线也不觉得明亮起来,忽然,亀无蠡停了下来,我抬眼望去,空旷的地方,眼前除了两根柱子之外,别无他物,正欲细看,鱼鮊鮐越发地燥狂起来,嘴里一直喊着:“母后,母后~~~”身子不停地扭动着。 “亀无蠡,我快拉不住他了,他要飞走了!”我大声地叫着,近乎绝望。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噬魂络 仓促间,鱼鮊鮐已在半空之中,整个人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直向上窜,身子 颤栗着,嘴里不停呼叫着母后,母后,撕心裂肺。我拼尽全力牢牢抓住他脚腕,不知为何一向温温如玉谦谦君子般柔弱的鱼鮊鮐,现在如着了魔似的如此癫狂神志不清,我真想一拳将其打晕过去,正当我精力快耗竭时。 突然风向一变。 亀无蠡调转身避开眼前那两根石柱向另一边狂奔冲去。 “亀无蠡,亀无蠡,不行了,我快撑不住了。他的脚越来越粗,黏黏滑滑,快要抓不住了。”我大叫着,一股股黏稠的液体从空中倾流而下,浇得我满头满脑,腥味浓郁,令人作呕。 “呲溜”一声,那位翩翩美少年已变回当初的模样,没几下,我就被他硕大的鱼尾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他挣脱我后扭动着身子急速向上“游”。 “亀无蠡,他,他,飞走了!快快快想办法呀!”我抓又抓不着,够又够不到,急得上窜下跳顾不得痛,顺着他的尾巴往空中看去。 “天哪~~~那,那是什么?” 在青灰苍茫的天际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巨人,一个快与天齐般的巨人,那些参天大树在它面前犹如灌木丛,这巨人长有六臂,两侧各有三只手,其两只交于胸前双手合十,其余手臂向外舒展,一根根锋利嶙峋的手指呈兰花指姿态,它全身光溜溜,就像被扒了皮似的,整个身形灰蒙蒙的只有一个轮廓,让人看不真切。它双手合十,四臂张开,双目紧闭,光头后悬浮着一个圆环,散发着惨淡的灰色,它如“千手观音”般诡异地站在那里。 更令我惊惧的是它的手臂上吊满了“人”,这些“人”千姿百态,形态各异,有穿衣的,有光秃着,有长的有短的,有胖的有瘦的,有人头兽身的,有兽头人身的......琳琅满目,晃晃荡荡,吊满四臂,在他们头顶之上无不例外都插着一根绳子,飘飘悠悠无半点生命迹象。 顺着它的身子往下移,目光所致,依然是光溜溜一片,胯下平坦无奇,连性别特征都很模糊,亀无蠡如此庞大,可在它面前也仅到小腿处,简直就是小儿科。 正惊愕中。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把将我抓起,还未眨眼,人已腾空,吓得我喊都喊不出来,在微熙的赢弱中,一根细细亮亮的丝线从我的后背处绷紧在空中,一时间,痛得我龇牙咧嘴眼泪直流,丝线的另一头正连接在鱼鮊鮐手上。 此刻,他不仅没有恢复神志,反而比之前更为癫狂,他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我的神经。 “啊~~~~~” “好痛啊~~~”我大叫着,慌乱中又抓不到后背的鲛络,只能尖声高叫,尖锐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但巨人对我高分贝并无回应。 我随着那根鲛络一路翻滚径直向巨人飞去,四周的气温急速骤降,我除了两颗眼珠还会转动之外,其他地方已经没了知觉,那条鱼终于消停了,估计与我一样,也被冻住了,但这些并没有阻止我们飞向巨人的速度。 天渐渐亮了起来,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灰紫色如水波荡漾四散。两颗蓝盈透亮的水珠此刻正凝固在这里,仿佛被时间禁锢了,同时被禁锢的还有我。 “这老乌龟,自己跑了?半天没见它有所行动?”我艰难地动了动眼球。“插在我身后的鲛络不知道会不会被冻断?现在背上倒没有疼痛感。不过,估计没有,要不然,我早就掉下去了?”我继续想着。“这条鱼现在没有动静了,是不是成冻干了。”我猜测着。 突然,火光一闪,一个如拳头般大的火球在眼前炸开。在微弱的火光中映出一颗硕大的光头,刚好正对着我,它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任何生气,灰灰蒙蒙的正面除了一对耳朵找不到其他五官,它双合十静肃威严。 又一颗火球砸在它手臂上,火苗瞬间点燃了手臂上飘荡的“人”,这些“人”犹如枯叶般一点就着,“呼啦”一下,火势蔓延开去,顷刻,能跃入我视线范围的“人”都焚烧殆尽,火光越来越大,周围也逐渐暖和起来,好像有一种无形的牵引力,让我稳稳地站了起来,以不至于四脚扑腾凌空悬挂,想不到这个鲛络竟如此柔韧,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又开始弥漫,我反手将鲛络捏在手里绕了几圈,这下倒舒适了不少,正欲低头,耳边传来亀无蠡吼声,急切又无助。 “叶家小娘子,快,快,快把三郎拉下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脚底离我十万八千里远的亀无蠡,心中十分震撼它的声音居然能传播到耳内,我惊恐地看向巨人,它依然保持原样。 “难道这声音只有我能听得?可,怎么拉啊,我,我,哪有这本事。”念叨着,我一仰头,刚好看到两颗珠子“咻”一下不见了,不知又飞去哪里,我尝试着拉了拉鲛络,鱼鮊鮐也纹丝不动,我又拉了几下,忽觉天灵盖上一阵生疼,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再次袭来,双腿发软吓得直发怵,伸手一摸,差点昏死过去,头皮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插进了一根与大拇指般粗的像鲛络一样柔韧的“管子”,我感觉它正努力地想穿透我的天灵盖进入我的大脑。 它哪得容不得我思考挣扎,身子一凌,如纸片般被提了上去,被牢牢吸附在巨人臂下,旁边的鱼鮊鮐如婴儿般酣然于宁静中就像在母亲的怀里,那消失的两颗蓝色水珠围着他飞了几圈后便钻入了他的耳内。 他抽搐了几下,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我。瞪着一对眼镜蛇猴一样的大眼睛,如死鱼眼般毫无生气,晦涩无光,面部狰狞,罩着一层枯树色的薄皮,瘦得像白骨精,原本一头好看的头发竟悄然而落,圆滚滚的脑袋上粘连着稀稀拉拉的几丝,下颚凸出,满嘴獠牙。光秃秃的头顶上同样也插着一根“管子”,他那健硕伟岸的上身在眨眼之间压榨成一具干尸。 “三郎?”我忘记了害怕,直愣愣地看着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他毫无动静。 “死透了?”我心一惊。 我顾不得自己头顶之上的“管子”,一把将鲛络死死缠绕在手腕处拼命拉动,我知道这终究是徒劳。树林中似有暗波涌动,我停了下来,疑惑间,一个个黑影如穿云利箭刺透浓密的树叶直直射向巨人。顷刻间,巨大的手臂上吊满了形态各异紧闭双目的“人”,它们神情自若,安详满足。我身边全吊满了“人”为数众多像冬日下的腊肉,一条条地挂满在半空中,连呼吸都觉得拥挤。 我早已吓得无法动弹,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小心警惕地留意周围的“人”。 “小娘子!”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跳进耳膜,我一个激灵寻声望去。 在夹缝中,我看到了鱼鮊鮐,他又变成了美少年,只见他紧闭双目朝我伸出一只惨白的手,虽然,我与他只隔了几米之远,但要挣脱头顶之物将他拉到身边,这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事情。我见状十分焦急,扯住头顶之物,用力住外拔,“管子”似有松动。 “叶家小娘子,三郎苏醒过来了么?” “那鲛潾珠是否进入他体内?”这时,亀无蠡的声音又从底下传来,急切焦虑。 我一愣,连忙道。 “他已经苏醒过来了,但很虚弱,可是我们两个都被巨人的‘管子’牢牢吸住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低头小声说道,也不知道亀无蠡是否真能听到。 “叶家小娘子,你用力拔,噬魂络,奈你何!”亀无蠡说道。 “为什么?我刚才试过了,拔不出来。”我小声回道,真担心会把巨人吵醒。 “叶家小娘子,劳烦多尝试几番。老夫现如今有鲛儿在身,行动不便,刚又用力过猛,体力不支,我现在要保存神力,与你天外传音。” “那~~好~~~吧~~~!” “那我把‘管子’拔下后,再怎么样?” “小娘子,你有看到白噪寥廓它头后面一轮圆晕么?” “看到了,然后,怎么样?”望着像摩天轮一样大的圆晕,我咽了咽口水。真担心他会蹦出一句,“你过去把它砸了。” “你从圆晕里把三郎的魂灵找出来,带它回归本体,他头顶之上的噬魂络便会自行脱落。”亀无蠡顿了顿,语气加急:“叶家小娘子,速速行动,若在耽搁,三郎魂灵便进入白噪寥廓体内,到那时便为时已晚。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要看他眼睛!” “眼睛?它除了耳朵,还有其他器官么?”我将信将疑对着“管子”用力一扯,还正如亀无蠡所说,这根带着丝状网络的“管子”就在我手里,刚想多看两眼,我的身子突然急速下坠,情急之中,一把抓住身边的“人”一场虚惊。 我仰头看了一下如天花板一样平坦宽广的手臂,想要爬到它上面,哪有亀无蠡说得如此简单轻松,唯一的办法,只有沿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人”去寻找有没有上去的通道。 “三郎,我要去上面找你了,你一定要挺住,等我回来。”我拉了拉背后的鲛络,鼻子一酸,为自己的壮举而感动,并非不想拔掉背后这根鲛络,而是我于心不忍。 我抓着巨人的噬魂络踩着悬吊在空中的身体,向巨人身体中心走去,脚底是万丈高度,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粉身碎骨。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噬魂罍蝶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巍巍颤颤如漂浮在浓稠的水坑上,错一步就会沉下去,当我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挨到巨人胸膛,眼前白雾蒙蒙,压根就看不清任何东西,我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手向前摸去,巨人胸前的皮肤硬邦邦的如皮革,冰冰冷冷,整个胸膛上划拉着一道道宽宽窄窄的裂缝,我轻轻扒拉了一下,坚韧厚实。 “何不?”我突然灵光一闪。透着雾气仰头往上看去,可啥也没有。深吸一气,心已在嗓子眼处,我尝试着攀沿而上,双脚顿时感到刺骨的寒冷,那寒气向上一直蔓延到腿,到腹、到胸,至贯穿全身,最后从鼻尖上滴落下来,异常的寒冷让我猝不及防,差点失足跌落,稍稳了稳神,继续往上爬,白雾蒙蒙的也不知爬了多久,只觉得寒气凛然,冻得我不禁瑟瑟发抖。 突然一个火球从身后飞射而来砸在悬挂于半空中的“人”。一下点着了它们身上的毛发“呲呲”地燃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噌噌”的冒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小、一会儿大。一阵风吹来,熊熊的火苗向旁边偏移着。周围的温度一下热了起来,身子也柔软了不少。 “叶家小娘子,叶家小娘子,你可否找到三郎的魂魄?”尔后又听到亀无蠡焦急的声音。 低头望了一眼,叹了一声,继续往上爬,在白雾中隐隐约约看到两条细缝,森森白白让人瘆得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了上去,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世界就在脚底下,一切都那么渺小,一轮巨大的圆晕隐隐约约,灰灰蒙蒙赫然跃入视野,,我挥了挥了手,却挥不去萦绕在身边的雾气。 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我瞪着眼睛望着前面那模糊圆形轮廓,不知所措,里面空空荡荡哪有鱼鮊鮐的魂灵。 “亀无蠡,亀无蠡,我没有看到三郎啊,他在哪里?”我站在巨人那如山洞般大的耳边,压低着嗓子。 “没有么?叶家小娘子,你再瞧仔细一点。” “真没有,我看得很仔细了,这里面全是雾,看不清楚。” “全是雾?哦~~~~?看来,白噪寥廓也未被幸免!” “什么?亀无蠡你说什么?” “无事无事。” “那......现在怎么办?咦?那是什么......?”让人颤栗的寒冷气流又在周围蔓延扩散,我抖缩着身子,眼前的景物却逐渐明朗起来,原本朦胧模糊的圆晕开始轻清透亮,像一个美丽的大肥皂泡,包裹在湛蓝的碧空中格外显眼。 “小娘子,小娘子,看到三郎了?”亀无蠡语速急促,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在下面一筹莫展却又焦躁万分。 “没,没,没,没看到,没有三......”我正欲往下说时,忽然在那圆晕的中心点,乍现出一个比车轮还要大几倍的如太阳光般,耀得人眼花的球,最外围的圆晕又与巨人后背紧密相连。在轻清透亮的圆晕里出现一个个飘动的小白点,小白点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变成一个个各种形体,游走于晕圈内。 我瞪大了眼睛。 “这些就是所谓的灵魂吗?”望着眼前那些飘飘悠悠,悠悠荡荡似烟非雾乳白色的东西。 “这......灵魂好像也不故如此嘛,并没有那么瘆人啊!”我思忖着。 “唉,要死了,我差点忘记正事了!”我脑门一拍。 “对,三郎!” 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努力向圆晕里张望,在模模糊糊形形色色各类的脸型上,居然没发现那个俊美的轮廓。 “咦,三郎呢!”我扶住巨人的耳廓探出身子细细寻找,生怕遗落每一个细节。在眼角的余光中,我瞥到身后有两道光,清清光光,让人背脊发寒,转回头,不足挂齿,仅仅只是薄雾中如路灯般的两束光。 “咔嚓,咔嚓!”又一阵微弱的似蛋壳破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静谧旷野中格外刺耳,我凝神屏气,这声音又消失了,侧听了一会,终归于沉寂中。 “小娘子,三郎在否?” “啊~~~不要急啊,我还在找呢!”亀无蠡又按捺不住,貌似比先前更焦躁。 “小娘子,白噪寥廓魂眸已打开,你要速速完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收到!!”我再次疑神看向成群结队如鱼儿般灵活游动的灵魂,眼睛都看花了,哪有三郎的影子。又累又急,汗流浃背,冷不丁,一股凉意从右边扑面而来,很是舒适,我转头看看右侧如洞窟般大的耳洞,正诧异中,忽觉后背的背包中似有东西蠕动,心下一惊。 “完了,难不成,苍颜灵主破壳而出?”想到这,头皮阵阵发麻,“这可咋整,这个鸟地方,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这家伙突然现在出来,估计十有八九要饿死,它要是饿死了,那个什么桑紫国的老大,还不把我生吞了。” 我犹犹豫豫地把手伸了过去,在背包外强烈感应到包内有东西在蠕动,还未回神,后背处似有一股力量用力将我一拉,猝不及防,差点被带入晕圈之中。一股晶晶亮亮小指粗的丝线至我的后背一直延伸到晕圈里,牵动着某种东西。 “鲛络?”一阵窃喜。 “亀无蠡,亀无蠡,我看到三郎的鲛络了!” “果真?哎呀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可以想象出亀无蠡高兴地在原地搓手。 “对~~如此才好~~~”我边嘀咕边小心翼翼缓缓地将鲛络收回,“嗯,很好,很好,三郎,不要动,不要挣扎......” 不多时,那个熟悉的轮廓紧闭双目出现在视网膜内,委委靡靡,毫无生气,但确确实实是鱼鮊鮐。 “亀无蠡,我已看到三郎了!”我万分惊喜不由地手速加快,身下传来一连串叫好声,我提着嗓子将鲛络一点点收拢,不费吹灰之力,终于把鱼鮊鮐从众多的魂灵中剥离出来,拉至跟前,可不管我怎么扯动,他一直在原地打转,始终无法从那个轻清透亮的圆晕里出来,,急得我满头大汗。 “亀无蠡,三郎出不来啊,苍颜灵主好像破壳而出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带着哭腔嚷道,已是六神无主了。 此刻,背包里的动静不仅大而且越来越沉,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还未放下包,突然从里面跳出一个像蛆一样柔软的小东西来,“啪嗒”一声,掉在脚边,我低头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一张似曾相识惨白的小脸,两块褐白色大眼分别占据了半张脸,眼下长有棕色三角鼻,没有下巴,凸出一张乌黑丑陋的裂唇,脸上倒插着稀稀拉拉褐棕色的尖刺,嘴里还不停地咀嚼着,这等模样早已过目难忘,“苍颜灵主?千万苍颜集于一身的灵主?桑子国的新娘?本以为它会与众不同,可结果,还是跟它妈长得一模一样嘛!”看到它蠕动的样子,有些反胃。 我躲它几步,它便粘上几步,粘完左脚粘右脚,最后竟蠕动着身子往我上爬。 又怕又恶心,僵硬着身子,不动也不敢动,要不是手里的鲛络,晕圈里的鱼鮊鮐,我早就飞了, “叶家小娘子,叶家小娘子,三郎出来了吗?” “没,没出来,拉不出来!......苍颜灵主在,在,在我身上,怎,怎,怎么办?”喉头紧了紧,我想喊又喊不出。 “哎呀呀,看我老糊涂了,三郎在净魂钵内,没有外力他是出不来的?”亀无蠡自顾自说道。 “苍颜灵主在,在,在我身上,怎,怎,怎么办?”眼看着那条蛆已爬过了大腿,我哪有心思管三郎,吓得大叫起来,顾不得恶心,抓住它的身子正欲撕扯,忽觉身后风声急急,还未回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带倒,牢牢地粘住,起不了身,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黑影从头顶滑过,紧接着又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在头我顶上徘徊。 “哎呀,噬魂罍蝶,叶家小娘子,小心啊~~~快快,趴下!老夫,老夫先行一步~~~”亀无蠡,余音未落,一个黑影“唰”的一下,箭一般飞向地面,顿时各种打斗声此起彼伏,甚是激烈。 “噬魂罍蝶,什么鬼?”我抱头着缩成一团,头顶之物并未离开之意,围着我打着转,阴冷的寒风劈头盖脸,四周的空气骤降。等了好久,也不见动静,手里的鲛络却动个不停,我顺络看去,一个软体动物,蠕动着笨拙的身体沿着鲛络向晕圈里爬去。 “桀桀~~~桀~~~~~桀桀桀!”头顶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透着阴冷的怪笑。我恐惧地畏缩着,感觉它随时要把我吞噬掉,我紧闭双目,迎面是无尽的黑暗。不经意间,脑中居然又浮现出那个帅气的人影来。 黑影扑闪,另外一只已从地面折返。滴滴答答洒落无数水珠,打在我头上脸上,湿湿咸咸,黏黏糊糊,血红一片,我心里一惊,“莫非亀无蠡遭遇不测?” “桀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桀!” 阴冷的怪笑在上空连绵不绝,我捂着耳朵,缩着身子,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四目相对阴森森的寒气,害怕突如其来惊悚恐怖的模样,害怕......”眼前突然垂下数条黑色宽大丝带,悠悠然然,在丝带上缀满了大小不一莹莹星光。 长长短短的丝带,晃来荡去,却又似无法近我之身,我等了许久,它们也只是发出骇人的阴笑声,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怕死又好奇,我看了一眼还在鲛络上蠕动的苍颜灵主,壮了壮胆沿着丝带一路向上看。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破茧而出 这个让亀无蠡闻风丧胆的噬魂罍蝶,果真状貌凶恶诡异,让人畏惧。乍一眼看去就像一只巨型的大鸟,它体长至少有8米,展开的两翼足有十几米,份量不轻估计在吨位,身体结构简单粗暴,只有头、胸、腹、两翼,呈倒锥型。 从下往上看,那触目惊心的幽冷湛蓝覆盖着整个腹部连同那对慢慢扇动的翅膀,翅膀呈三角型,外围一圈镶着黑边,又宽又粗,边缘处交错着参差不齐的倒钩利爪,翅膀中心处是近乎透明的湛蓝,光秃秃没有一根羽毛,一根根粗细长短不一的肋骨,插入薄膜般的翅膀内,这让我想起了某种动物——蝙蝠。 它的胸腹连成一个倒锥型的圆筒鼓鼓囊囊,凹凸不平沟沟壑壑,没有脖颈。 “那是什么?”我一惊,一颗巨型绿球从眼前划过,紧接着又划回来,背对着我,上下浮动。这绿球身披盔甲,浑身插满了尖锐的倒刺,上窄下圆呈鸭梨状,乍一眼,还以为是一只长满尖刺的巨型大龙虾,盔甲环节处,泛着幽冷湛蓝的光。 正凝神处,这个绿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唰”的一下打开双翼,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一具白森森的骷髅夺眶而入,吓得我一个激灵,慌忙捂嘴,再看这具骷髅,眼框深邃空洞黑暗,尖嘴獠牙,上下两颚开至腮边,不似人头。 它们轻舞着双翅,时而远,忽而近,轻盈优雅就像一只戴着鬼面具的蝴蝶,修长的尾突像丝带般柔顺飘逸,可那骇人的笑声却一直持续不断,响彻耳边,阴阴冷冷,这些没肉没皮没脑子的不知道为什么而笑,最恼人的是,它们一直盘旋于头顶,时上时下,久久不肯离去,又对我无恶意,又不知其意图,不过,并没有亀无蠡认为中的如此可怕。 我依然站不起来,双脚像被什么粘住了,鲛络抖动得着,苍颜灵主扭动着笨拙的身子,嘴里不知含着什么东西,屁颠屁颠一路朝我扭来。 突然,巨人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像抽风般,要不是脚被某种看不见的物质粘住,想必我早已粉身碎骨了,我紧紧抓着巨人的坚韧的皮肤,惊恐万分,不知将要发生什么。 两只噬魂罍蝶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只“桀桀~~~桀~~~~~桀桀桀!”一路阴笑着向圆晕处飞去,另外一只,则用黑洞洞的窟窿盯着我,盯得我心惊肉跳,它口腔内只有四颗獠牙,没有强大有劲的四肢和锋利无比的利爪,虽体型巨大但并不占优势,它无爪无肢,想要抓我,除非变小,它喜欢盯,就让它盯。 我伸手摸摸被粘住不能动弹的脚,冰冰凉凉,有触感却又不见其形,而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诧异间,苍颜灵主已到跟前,沿着我小腿顺溜地爬了上来,随后又扭动着身子爬到我手心里,从嘴里吐出一个发着光的球,球上还挂着我熟悉的鲛络。 “鱼鮊鮐?”我一脸惊喜! “这么高大英俊的鱼鮊鮐居然能缩小成球?” “哈哈哈,我傻呀,他现在是魂灵,可以伸缩变大,不管了,不管了,回来就好了!”我开心得快要跳起来了。 “亀无蠡,我找到三郎了~~” 喊了数声,底下并无声响,心一沉,“难道亀无蠡真被它们给杀了?”我抬头看看半空中的噬魂罍蝶,它还是瞪着一对卡姿兰大黑洞盯着我,再看看圆晕中的噬魂罍蝶,扇动着双翅,顶着一个骷髅头裂着两颚到处游走。 渐渐地,圆晕里的小白点越来越少,而它那倒锥型的胸腹部却慢慢鼓了起来,并开始向两侧扩展,不一会,这个大肚子已经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二的面积,圆晕里的小白点已荡然无存,它转过头朝我看了一眼。 巨人在剧烈抖动中正一点点缩小,张开的六臂也慢慢颓丧疲软。手臂下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人”纷纷自行跌落。 “糟了!”我忽然惊醒! 我捧着那个圆球,扯了扯鲛络,对着那条“蛆”说道:“苍颜灵主,可否将我脚上的丝收回?”我又顿了顿接着道:“目下的形势,我们要赶紧撤离,到时再委屈你一下,回到背包里,这样我跑起来会快些。” 它像是听懂了我的话,滋溜滑到脚边,从嘴里喷出一股白色雾气,脚上一凉,顿觉一轻,我活动了几下脚,冲着它说了一句,对不住,一把捞起沉甸甸的苍颜灵主塞进背包里,颤颤微微爬向鱼鮊鮐,巨人摇晃的身子,我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手臂下方的“人”都掉得七零八落了,只有鱼鮊鮐还纹丝不动,我爬到鱼鮊鮐上头,他依然紧闭双眸,按着亀无蠡的说法,将信将疑把圆球对着他的头顶伸下去,静等着魂灵归位。 那只噬魂罍蝶在上空像看小丑似地看着我,时不时发出,桀桀~~~桀~~~~~桀桀桀,阴冷的笑声,我拿着鱼鮊鮐的魂灵心里不停祈祷着快点。 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亀无蠡的话来,‘魂灵归位,噬魂络便自行脱落。’我一激灵赶紧收回鱼鮊鮐的魂灵,看着他的肉身像条腊肉一样悬挂着,晃荡晃荡的,“吓死我了,这噬魂络一松,他一脱落,掉下去还不成了肉饼了,那我岂不是救了个寂寞啊。”我捂着圆球,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这下又犯了难,“怎样才能安全的将他救下呢?哦,对了。”我一拍脑门,“我与他还连着鲛络呢!” “桀桀~~~桀~~~~~桀桀桀”一阵阴笑声从头顶划过,一个巨大的球从眼前一闪,眨眼之间便跃进巨人开启的眼帘之中,不多时,巨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又恢复如常,密密麻麻的生灵又再次飞扑而来,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 巨人后脑圆晕里又挨山塞海挤满了各种体态的魂灵,看得我膛目结舌。 “天,这家伙的胃口不知道有多大呀,照这样下去,不出几个时辰,这方圆百里的生灵便吞噬殆尽。”我抬眼看了看天空中的噬魂罍蝶,不知道它要干嘛一直盯着我。 突然一种熟悉的饥饿感袭遍身体的每个细胞,紧接着手心渐渐温热躁动起来,似某种东西在体内慢慢苏醒过来。 我颤抖着不能自制,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感谢曌灵帝,让我苟延残喘!”我学着他们的腔调。 “三郎,三郎,快醒醒,我是叶南飞!”我轻声呼唤着,小心地提着鲛络,再次将他的魂灵按在天灵盖上,只见他轻吁一声,缓缓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我,那乳白色的雾气终不负我所望,一股脑全涌进天灵盖中。 与预期的一样,“啪嗒”一声,那死死插入鱼鮊鮐的头上的噬魂络一松一弹弹回到巨人体内,与此同时,巨人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下后又恢复常态。 鱼鮊鮐也恢复了神志,满眼渴望地看着我,像个婴儿伸出纤弱的手紧紧抓住我,我一提气,他也借助身边的那些生灵,“喝”一声就被我提到巨人手臂之上。借着力道,他顺势将我拥入怀中,一颗颗圆润透亮的珍珠撒得到处都是,可棤可棤啊,这多值钱呀。 “三郎,等一下,你就跟着我走,不要抬头,空中有可怕的东西。”我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打算着从巨人胸膛往下爬下去,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 眼前黑影一闪,吓得鱼鮊鮐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那只消失的噬魂罍蝶又出现在上空中,它与另外一只相视一看,交流了一番,又飞进圆晕里,不多时又从圆晕中满载而归消失在巨人的双眼之中。 我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出,更不用提下一步计划,搂着绵软无力的鱼鮊鮐,黔驴技穷,一筹莫展看着空中的噬魂罍蝶。 后背的包越来越重,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刚放下,一团白色物体从包内翻涌而出,落地则长般,这苍颜灵主仅仅在几分钟之内又长大了不少,在我惊愕的表情中,它扭动着肥硕的身子拱了过来,对着鱼鮊鮐一顿操作,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它屁股一抬,鱼鮊鮐就这样被它拱了下去。 “啊~~~~~你干什么呀?”我厉声尖叫着扑了过去,想抓,最终只抓了把空气。 “三郎~~~~三郎~~~~~亀无蠡,亀无蠡,快看看三郎~~~~”我哭喊着,哪顾得自己安危,心痛得都要碎成粉了。“你......你,你干嘛啊,有怨就冲着我来啊,我好,好不容易把他......救了上来,他好不容易活过来。”我气得语无伦次,要是能打得过,推得动,早就上手了。 “桀桀~~~桀~~~~~桀桀桀”那刺耳的笑声如雷贯耳,幸灾乐祸,我火烧得更旺了,心口开始热浪翻滚。 “桀桀~~桀你妹啊!有本事,你下来啊,下来把我干了!”我指着半空中的噬魂罍蝶破口大骂。 “干嘛,你又在干嘛,你又在吐什么?”突然脚上传来凉意,低头一看,这条“蛆”摇晃着脑袋不知又在吐什么,我用力拍着苍颜灵主柔韧厚实肥硕的躯体,尖叫着,它只需一点力,我就跟鱼鮊鮐一样滚下去,然后摔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这可是我的猎物,我劝你莫管闲事为好!”一个冰冷如金属质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那这事,我迟暮寒螀管定了呢?”另一个如孩童般稚嫩的声音清脆干净。 “如你定要管,那休怪我罍娘不顾桑骨颜之情面,不顾同族之根本了。”金属质感的声音硬冷尖锐,刺得耳膜生疼。我环顾四周,寻找不到声音地来源,忽然心头一凛。 “莫非,这两妖使用妖语传达信息,交流情感了!”我上面看看,下面瞅瞅,虽然它们彼此都纹丝不动,不过看它们的架势,确信无疑。 “罍娘,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不轻饶。” “桀桀桀,你当你自己在桑紫国么?你当你已经做了桑骨颜的坐上客了么,桀桀桀,你看看你,肥壮得如臃物,就算我现在要了这活死人的命,你能耐我何?你别忘了,你马上就要入眠了,自身都难保还想护他人,桀桀桀。” 一道湛蓝深色蓝光闪过。 金属质感伴随着翅膀扇动的声音从空中款款落了下来,稳稳地站在我面前,只一个眼花的空档,噬魂罍蝶已面目全非。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无痕天丝 飘逸悠长的像丝带状的尾突,在它落下之际,早已变成了五条粗壮厚实的巨钳,巨钳分叉立于五个方位之上,钳脚尖又分裂成前后两节肢,尖头细跟足有二十公分高就像脚踩恨天高的女人。 每条钳脚上有着很厚带刺甲壳,就像套着尖锐犀牛角的铠甲,这些巨钳无坚不摧,大有开山裂石之势,一块厚重的黑色幕布像蚊帐般笼罩在巨钳之上,多余之处垂挂而下,360度无死角地刚好盖住巨钳之内的春光。 巨钳上肢的正面腿节光滑强健有力,黑色中并发出蓝紫色的金属光泽,在光滑有质感的腿节处缠绕着拇指粗的金线,修长的腿节如青春少女般撩人,侧旁的腿节虽略显细小,但不失强劲。 一袭黑色战甲将凹凸有致的身段包囊得玲珑妙曼,在平坦的小腹中间垂挂着一块鱼形裈甲,两跨左右两侧弹出一对精短有力的蝴蝶翅膀,就像一条迷你小短裙,,一条条黑色指骨粗壮有力穿透翅膀,末端锋利如刀剑。 结实黝黑的手臂垂于两侧,手掌窄小细长,拇指粗短,长于手腕,四指并不长在同一水平线上,而是依次递进生长,整个五指极不协调,像昆虫的脚。 “呼啦”一阵冰寒之气从上至下,迎面扑来,冷得我一哆嗦,眼前忽闪着一道五彩幽光,迷离了双眼,在噬魂罍蝶后背软悠悠地扑闪着一对硕大的翅膀,一根根粗壮的翅骨穿透布满诡异花纹的翼膜一直延伸到外侧变成钩状的利爪,就像战甲,英姿飒爽。 一张不足巴掌大死白的骷髅脸却顶着一个巨大头冠。头冠正面缀着一颗鹅蛋般大的猩红宝石,头冠一圈又零零星星散布着小宝石,昏昏幽幽,猩猩点点诡异恐怖像一只只血红的眼睛。头冠之上又顶着一个“羊皮囊”,这个“羊皮囊”鼓鼓囊囊,边缘两侧被尖利粗壮的指骨紧紧相扣。 只见它居高临下,一身戎装铠甲威风凛凛,冷眉横眼地斜睨着我。五只巨钳稳稳托举着那具玲珑娇软的身子。它傲气地在我眼前踱步,五爪齐动,有条不紊。我仰着头冷汗涔涔,努力想躲开身边那几只不安分的巨钳,无奈此刻,身子又动不了,狂燥急热却又无能为力。 低头看见那条蛆正直立着身子,前脚扶腰,扬着丑陋的脸对着我,吐着一种看不见的物质,只觉得浑身凉意习习,正欲开口,一张鬼脸忽然映入眼帘,伴随着“桀桀桀”阴冷之声,吓得我心口一跳,来不及呼叫,整个人就失去重心急速下坠。 电光火石间,身子又被某种力量,“刷”一下提了上去,神魂未定,又被狠狠推了下去,耳边风声呼呼,我就像一个悠悠球时上时下,颠得我五脏翻腾,昏头昏脑,生不如死。余光中,我看到了正滑向地面的鱼鮊鮐。 “呵,他没事!万幸!” “叶家小娘子!请恕老夫实能无力啊~~~我先带着三郎先行一步,请娘子多加保重~~~~” “亀无蠡?呵,他也没事!万幸中的万幸!” 昏昏欲欲中,忽觉一轻,人又回到巨人臂膀之上,浑身瘫软如泥,如不是被某种物质束缚着我想早已“化为”一滩血水。 “桀桀桀,迟暮寒螀我说什么来着,你如今自身都难保,还想护他人周全么,桀桀桀,三公主曾言,苍颜灵主鲜美多汁,如琼浆玉液乃天地间难得珍品,食之,可助神力,功力倍增,桀桀桀,魊鸷用命死守的苍颜灵主如今竟自送上门来,桀桀桀,我家主人食尽天下灵气只为脱胎换骨,我将之献上,她老人家一高兴,必能分我一杯羹,~~~~”噬魂罍蝶在我头顶上一边阴恻恻笑一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半,停顿一下又道。 “我家主人好久没有尝过肉香味了,这聱牙手段如此卑劣,竟用天墟罘璃隔阻三界,不知琉璃郡出了何事,竟布下结界,罢了罢了,这活死人先将就着吧。” 滚滚热浪已从胸口深处冉冉燃起,烧心般的饥饿感如洪水猛兽,手掌处熟悉的灼痛不由得让我呻唤出声。 “桀桀桀,刚说着,这会就入眠了!桀桀桀!”噬魂罍蝶大笑着,跨过我向那条蛆走去。我无力地看着,只见它五钳轻点,风情万种地扭动着那如流星锤般圆滚滚的大腚,大腚又连接着“羊皮囊”,从它身后望去就像一条巨型的蛆趴在身上。 “这又是什么妖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虫又非虫,从侧面看那“羊皮囊”又如印地安人羽冠,从头顶一直披到后腰,流星锤般圆滚滚的大腚则像一条蓬蓬裙,更加凸显出噬魂罍蝶那妙曼的身姿。 我顺着它的步子一路相随,在隙缝中,一个形如椭圆,色如焦糖的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眼前,“那又是什么妖怪?”我浑身动弹不行只能努力睁大双眼。 “桀桀桀,好肥好肥美~~~”我感觉噬魂罍蝶正咽着涎水阴阴地发笑,它看了一会,便优雅地转了一个身,将圆滚滚的大腚对着那个像茧一样的庞然大物兴奋地扭动着。 “这茧难不成是苍颜灵主?” “它要对它做什么?” 噬魂罍蝶扭动了一会,圆滚滚的大腚突然炸开,传来一股尘封千年般的腐臭味,熏得我两眼翻白,要是臭能死人的话,我估计死上好几回了。 不多时,那个形如纺锤,色如焦糖的庞然大物正一点点消失在大腚中。紧接着,噬魂罍蝶又一个华丽地转身将大腚贴了过来,我心下一惊,紧闭双目不敢正视,一股寒意从脚心窜上。 等了许久。 “桀桀桀!”噬魂罍蝶只笑着,它弯身一把将我捞起,我只觉身子一轻,慌忙睁眼,只见它震动着双翅腾空飞起。 “这妖果真生猛,那蛆体形不小,生吞活咽后居然还能自如飞行。看来我这次真得要嗝屁了,不知道它要带我去哪里?”正想着,它已飞至巨人如山洞般大的两眼处,也不停顿径直飞了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所幸眼有夜视,一目了然。 本以为巨人的体内与常人一般有着五脏六腑,筋脉交错,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幽晦荡荡,水石莫分,奇幻异常,曲曲折折,阴森可怕,恰似“地狱’一般。 噬魂罍蝶提着我轻盈地穿梭着,桀桀桀的笑声回荡悠长。我依然不能动弹,直挺挺像根蜡烛被它拽在手心。不知飞了多久,它便在一个巨石凌乱,山壁陡峭壅塞的地方缓缓落了下来,在飘落之际,一只大手赫然映入眼帘,手大如树冠,呈蜷缩状。 手腕之下巨石凌乱,貌似这巨手是从地下突然冒出,直愣愣杵在这,噬魂罍蝶站在它跟前也尽显渺小,“白噪寥廓,你为磐石予我家主人为敌,真是顽石不可鍊,我主人岂能置你不顾,桀桀桀!你不是以安天下苍生为己任么。桀桀桀!桀桀桀!”说到这,噬魂罍蝶已笑得喘不上气来。“那些苍生的生灵可否满意,合您老人家的口味么?桀桀桀!桀桀桀!当初你誓死不从蔑之与主人携臂制敌,现如今你不也正在助纣为虐,暴食生灵么。桀桀桀!桀桀桀!”阴恻恻的笑声回荡起伏,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狂妄。 噬魂罍蝶提着我一路笑着绕过巨手,顺着崎岖不平的乱石之路如蜻蜓点水般往深处走去,在眼角的余光中,一颗光秃秃的头颅占据于嵬峨的山壁间,头颅已石化,上面覆盖着姜黄色的菌类,它从山壁间冒出来孤零零地无力低垂着,就像一个正在忏悔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单手举起,凄凉悲怆,突然,我的心不可言状绞痛起来,这尊石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记不起了。 “怎么会这样?它是谁?”我努力地回想着。 “白噪寥廓么?那个令亀无蠡丧胆的白噪寥廓么?那么外面那个巨人又是谁呢?也是白噪寥廓么?那......亀无蠡惧怕的是外面的这个还是里面的这个?天哪,这关系好复杂!” 我闭上双目,搜寻着记忆中的感觉。 忽然,噬魂罍蝶身子一纵,硕大的翅膀“哗啦”打开,飘飘然一路向下滑去。至上而下,景象更为诡异壮观,目光所及处怪石嶙峋尽是错综复杂,虬枝峥嵘,盘虬卧龙,藤条弯曲缠绕上天入地,如蜘蛛网般的藤条之间密密麻麻挂满了圆滚滚的“球”,晃晃悠悠,铺天盖地全是“球”,“球”面龟裂密布,“球”内散发着乳黄色荧光,透过荧光在卵壳上影印出一个个娇软柔嫩的婴儿,多不胜数,心一紧咯噔一下,此时此景让我想起了尸茧冢中的苍颜灵主。 “听亀无蠡说,这样的尸茧冢在桑紫国内有无数个,难道巨人肚内的这个也是么?噬魂罍蝶与魊鸷的职责一样,也是在守护着苍颜灵主的吗?可是......刚刚噬魂罍蝶还生吞了苍颜灵主,准备献主。这又如何解释呢?”无奈这僵硬的身体限制了我所有的感官。 “桀桀桀!桀桀桀!”远处传来一阵笑声。估计是另外一只噬魂罍蝶前来接应了,我快速翻动着眼睛,许久它方才映入眼帘,看上去颇为焦急。 “姐姐,你才回来啊!主人已久候多时了!” “久候多时?主人食啖否?” “未曾!” “嗯?你......!为何不侍奉?是喰灵未落?” “否,已落数个!” “那为何不啖?......你与她说今日之事,苍颜灵主之事了?” “正是!” “唉”罍娘的一声叹息,我已听出道不尽的无奈之意。 “看来,这两妖也是有故事的。”我顿时来了兴致。 “要说这冥幽君也实无情无义,主人之所以沦落如今这地步,还不是因救他而被刀光所伤,要不然,他这条小命早玩完了,那刀岂是一般人能挡得住,我想上下三界没有几个能躲过尘缘宿引的神隐斩,幸得主人身手敏捷功力深厚抱着君主侥幸躲过,她虽肉身已粉身碎骨,但却保住了元婴才得以重生,你看看,已过万年了,他有没有找寻过......?他们干了那些勾当的事,我早有所耳闻,如今那高高在上的曌灵帝谁知道是......” “姐姐,姐姐,不要说了,毕竟,毕竟,他是我们君主,这话传进他耳里,若他一气之下,哪有我们藏身之处?” “唉~~~~” “姐姐,这不是那个活死人么,你也一并将她带来了?” “哦,是了是了!一生气把正事给忘却了!”噬魂罍蝶抬手把我递给了另外一只。 “姐姐,这活死人想必身上已被苍颜灵主裹上无痕天丝,这苍颜灵主为保活死人真废煞心思,姐姐,快快将苍颜灵主放出来,主人等着用受呢!” 正当两妖把苍颜灵主从腹中拉出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串撕心裂肺般的声音。 “尘缘宿引~~~~尘缘宿引~~~你害得我好惨啊~~~~”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檿弧覡后 “尘缘宿引?”一听这名字,我心顿时莫名紧张起来。 这声音如鸮啼?啸,异常的凄厉幽怨,如果我下面开口的话,早就糊了一身。 “尘缘宿引?主人!主人!莫要惊慌,这里并无尘缘宿引!”说话间,这两妖早已停止了动作一心劝慰。 “有,有,她就在这里,我已嗅到她气息了!快快快,快找出来,我定要撕碎了她~~~是她害得我如此这般地步,是她害得我容颜尽毁,成不了人形,是她害得我被冥幽君置千万年不理,狠心遗弃我,尘缘宿引,尘缘宿引,你给我出来!”这凄厉幽怨的声音飞来飞去,飘忽不定。 我僵硬着身子,快速翻滚着眼球想目睹这鸮啼?啸的主人。 “主人,主人,尘缘宿引早已魂飞魄散了,您老忘记了?” “谁?谁魂飞魄散了?” “主人,是尘缘宿引!” “咔咔咔咔!”一阵阴森林的笑声游荡在耳边,那声音似受了风寒,卡在喉咙里“咔咔咔”出不来,听了让人喉头发紧。 “是了是了,尘缘宿引已灰飞烟灭,咔咔咔咔!” “可......为何还有......” “主人,主人,请毋须惊忧,姐姐给您带来了稀珍佳肴!啖之,您便可脱胎换骨,恢复昔日容颜”说着一把将我扔于地面,并用钳子把我固定,与此同时,另外一只,身子一抖,那股腐尸般的恶臭从头顶之上一泻而下,紧跟着一个巨大纺锤型的东西从它圆滚滚的腚下喷涌而出,腥臊已溅满一身。 “咔咔咔咔!” “咔咔咔咔!这,这,这,苍颜灵主?!她,她,她真在此处?!待我瞧瞧~~”一阵旋风带着惊喜扑面而来,身子一沉,似有一物立于胸前。 我垂目而视。 一个赤身裸体浑身光溜身高不足一米的小怪物映入眼帘,灰色紧致的皮肤下勾勒出条条肌肉纹理,它身上满是乌溜溜的小黑洞,短小的前肢上冒出了几根手指坚硬细长,三三两两,如鸡爪。腹部处插着根褐色藤条如脐带,藤条下端正顶在我胸口处,叉开双脚,凌空着身子,双腿之间,光秃秃一片无性别之分。 “咔咔咔咔!苍颜灵主果真在此......我终于有救了,曌灵.....咔咔咔咔!想不到我檿弧覡也有回桑紫国的一天~~~!” 只觉胸口一轻,那东西便提着藤条离开了! “姐姐!这无痕天丝怎么从活死人身上取下?” “这无痕天丝连我们主人都无法取下,更何况你我了,在这三界中只有四位可取。” “此话怎讲?” “不怪你不知,毕竟你年幼,这无痕天丝只独属苍颜灵主,妹妹也知灵主是由数以万计苍颜自相蚕食而得一灵主,无痕天丝又集万千精华于一身,然,能真正成为冥幽君之妻,又要由数以万计灵主自相蚕食而得一幽后,就如我们的主人,檿弧覡后,想当年她可是令三界闻风丧胆的人物,就连冥幽君都敬让三分,可不曾想,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那活死人身上的无痕天丝,覡后为何不能取下?” “妹妹有所不知,这无痕天丝奇就奇在,一灵一丝,谁也解不了谁的丝!除了四位之外,三界再无神力去解无痕天丝了!” “那这活死人包头包脚的如何让覡后啖之?” “桀桀桀桀,妹妹毋须担忧,苍颜灵主她忘了一处最重要的地方!” “何处?” “妹妹,你看她那双滴溜滴溜乱转的眼睛!” “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 “果真!” “罍蝶二仙,这苍颜灵主还未破茧而出,我无法入口!” “主人,稍等片刻,苍颜灵主即将出眠,那时您老可尽情享用。主人,您再看,小的还给您带来一个人!” “人” “琉璃郡抓来的?” “看着不像琉璃郡的子民,我和妹妹去净魂钵收取生灵时,她站在白噪寥廓肩膀上不知在拉扯什么......哎呀......”罍娘大惊道。 “何事如此惊慌!”檿弧覡追问。 “亀无蠡,他居然出现在此处。” “亀无蠡?” “正是!我刚与他交过手,本想一并抓来孝敬您老,结果一时疏忽被他溜了。” “他不是在鬼囊潭逍遥自在么,怎么跑出来了?三公主知道吗?” “这......小的不知!” “哦?这么说来,鬼面三郎也在了!” “正是,他被苍颜灵主推了下去,不知所踪,小的一心想着回来伺候主人,未能及时追赶......请主人责罚......”罍娘说着屈身下跪。 “这人长得好生奇怪~~~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琉璃郡的子民个个细皮嫩肉的,它这般模样倒像水族族人,但......又不像是,罍娘,你确定这是人么?” 我正听得出神,一颗硕大的头颅突然跃入眼帘,吓得我瞳孔一紧。 头颅在我眼前飘来忽去,光秃无毛,硕大无比,两颚开裂上下分离,下颌长在胸口处,无脖无颈,上颌宽大,一排獠牙参差不齐暴露在外,无鼻无梁只有两孔,漆黑的眼珠子嵌入眶内,连接上下两颌的那张皮已是千沧百孔,而在它头顶之上同样插着一根粗壮的藤条。 它俯下身子细细地审视着我,突然像触电般尖叫着弹跳开去,惊恐万状大声嚷道:“尘缘宿引,尘缘宿引,她是尘缘宿引......快,快,快杀了她......”不多时,这怪物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返了回来,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絮絮道,“不不不~~~不不不,你不是尘缘宿引,啊~~~你原是曌灵帝,啊,灵帝,灵帝,这事与我无关,啊~~~~~不不不,你并非曌灵帝,是谁你是谁,二仙速速动手......”这婴头怪物语无伦次大声吼叫,接近崩溃。 “主人,主人,她只是区区一个活死人,尘缘宿引已被幽都弑神杀了,她更不是曌灵帝,灵帝怎会在此?” “对对,有理有理,曌灵帝怎会在此,他在扶瑶山,对对,我多虑了,可是......她身上的气味为何如此熟悉。” “主人,这是糜香,肉糜之香,您忘记了?琉璃郡那些低贱肉糜就是这个香味,主人忘了么,不要怕,有我们在此守护着你,无人敢来。您先把这活死人吃了,滋补元神,她眼睛处未被无痕天丝所护......” 我僵硬地躺在潮湿的地上,身边的巨钳杂乱无章肆意踩踏,所幸那些尖利的钳子没有插进我身体,此刻檿弧覡后也安静了下来,‘怎么没声音了?难道闹累了?还是闹饿了?’我正揣测着,忽觉一轻身子便直挺挺地腾空而起,正当我六神还未归位,一根粗壮的藤条冲着我的眼睛长驱直入,吓得我睁也不是闭也不是,就在千钧一发之即,一声怒吼从天而降,清澈稚嫩。 空气凝结了片刻,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毛骨悚然的笑声,久久不能平息。 “这哪来的小孩?”心中咯噔一下。 疑惑间,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人已在异处,那股熟悉的凉意自下袭卷而上,不消片刻我便能行动自如,猖狂的笑声嘎然而止,齐刷刷看向我,惊疑不定。 此刻,我终于看清了一切。 那两只噬魂罍蝶先前有见过,那悬于半空咧嘴露齿,身子蜷缩不足一米,被藤条牵引的应是檿弧覡后,“这货除了样子丑陋怪异一些,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再看噬魂罍蝶二话不说,从翅膀中抽出两根肋骨化成链子气势冲冲向我杀过来,我哪见过这架势,傻傻地站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我飞奔起来,耳边传来簌簌骨链击打声,却始终一发未中,气得身后怪叫声连连,“抓住苍颜灵主,咔咔咔咔!”檿弧覡不甘示弱一路紧追而来,顷刻间,地动山摇,生灵皆落,无数粗细长短不一的藤条万箭齐发般向我射来。 “苍颜灵主,哪里跑,咔咔咔咔!你休想从此处离开,快快停下!”惊喜之色,难掩其表。 “苍颜灵主?” 我顺着手腕上那只细腻白净小手,看到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正拉着我完美地避开各种危险。 “他是谁?苍颜灵主?” 望着眼前这个身形矫健灵敏,力大过人的孩子,很难和那条蛆虫联系到一起。他一头如瀑布般柔顺银发是那样可爱飘逸。 手心处热浪滚滚,那种饥饿感也伴随而来,他似乎感应到我的变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我,一挥手,将那急速而来的骨链硬生生打掉,千丝咒不知在何时起再一次将我的手包裹起来,望着手上那团白色物体,我疑虑重重,“这千丝咒,它是在保护谁呢,我?还是?” “叶家小娘子!” 我听到这熟悉的叫声,猛一抬头,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映入眼帘。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迟暮寒螀·苍郁 ??脸,平坦的前额,红润的双颊,银白的眉?,两只大眼清澈如水,眼睛下方?梁挺立,嘴角挂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恬静、温和。 她一汪秋水深情几许地看着我,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令人寻味之色。 “叶家小娘子!” “在!”我直直地看着,机械木讷,在她稚气未脱的外表下却有着令人敬畏的犀利,神情不像一个孩童。 “你是苍颜灵主......?” “非也,在下迟暮寒螀!” “你是迟暮寒螀?那,那苍颜灵主是谁?那条蛆是谁?那个蛋又是谁?这两妖嘴里说的又是什么?”心中的疑问连珠带炮,迟暮寒螀并没有回答我,再次以飞一般的速度带着我穿梭于如枪林弹雨的藤条中,噬魂罍蝶哪肯作罢紧追其后,左右夹击,骨链铮铮,阴风簌簌,它们庞大的身躯却异常矫健灵活,扑闪着巨大的翅膀激起无数碎石,但都被迟暮寒螀一一挡下,气得它们哇哇乱叫,却无计可施。 “叶家小娘子,我们先逃离此处,日后再细说~~”看着她瘦小而单薄的身子却拉着我四处逃窜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也是那么小小的一只,不禁鼻头一酸,也不再多问。 被千丝咒包裹着的手越来越沉重,迟暮寒螀回头看了看,可想而知,她的小手也被包裹其中,在灼热的手掌心处中却传来丝丝凉意,千丝咒也似乎松了松,像被谁解开了结。 身后传来阵阵嘶吼声。 “罍蝶二仙,不要让她们跑了,迟暮寒螀刚出眠,神力未定,她撑不了多久,咔咔咔咔,快快快,快抓来与我!”檿弧覡后急急道。 迟暮寒螀拉着我蹭蹭蹭沿着藤条往来时之路狂奔,行进中我明显感觉到她体力不支,面对身后噬魂罍蝶的骨链只有躲避之力无招架之势,好几次差点被骨链击中。 “好饿!”这种来自心灵深处强烈的饥饿感一遍遍向我袭来。顿时浑身燥热刺痒,好像无数虫子穿透鳞次钻进肉里,手心处越来越灼痛,隔着那团厚厚的千丝咒都能看到里面熊熊的熔浆。就在我以为这几缕头发快要化为灰烬时,它居然啪一下自动松开,在我手腕处转了几圈又变回成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浑身的刺痛让我开始烦躁起来,猛烈地扭动着身子,迟暮寒螀一手抓着我一手顺藤而上已力不从心,一时分神,被骨链接二连三狠狠打在她单薄身上,痛得她闷哼一声从半空中跌落而下咚得一下重重摔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我没了她牵引的力量,也随即跌落,重重摔在地上,还来不及叫,已被二蝶牢牢控制于钳下,同样被二蝶控制住的还有迟暮寒螀,她瞪着眼失神无助,玉雕似的小脸更加苍白,瘦小的手奋力伸向我,无奈心有余力不不足,我挣扎了一翻,最终还是放弃了,手心处越发灼烫,我紧握成拳。 “檿弧覡后,快快!迟暮寒螀已被我们制住!” “咔咔咔咔!”笑声未落,惊声四起。 “檿弧覡后,大事不妙!迟暮寒螀又将晕丝,入二眠,请速请速!” 噬魂二蝶不知为了何事惊慌失措起来。 在它们杂乱无章的步子中,伴随着咔咔声一个黑影一闪,檿弧覡后已悬于在我上空,它提着那个藤条狠狠向迟暮寒螀胸前刺去。 “啊~~~~小心!”我大叫道,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我循声往上看,原本支撑檿弧覡后身子的藤条此刻却断成几段,凌乱地散布在地上,在噬魂罍蝶铁钳下的迟暮寒螀全身渐渐泛起一层丝状物,转眼之间便结茧成人蛹。 四周空气像被凝固了一样静得出奇。 看着满地的断藤条,它们三者面面相觑,但仅只在片刻之间,又有一条新的藤条从檿弧覡后腹部伸展出来。 “哎呀,还是晚了一步,迟暮寒螀已入眠!”噬魂罍蝶气急顿足。 “无妨无防!迟暮寒螀终会破茧而出的,只要我们死守着,她今天是出不去的。”檿弧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根根藤条从上空齐刷刷飞射而下,噬魂罍蝶见状一闪身左右避开,等我反应过来准备逃时,已无法脱身,粗粗细细的藤条就像一只鸟笼里三层外三层将我们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无法出去。 “主人,让您老受累了,这活死人,该如何处置?” “是了,二仙不提醒,我倒忘了这货!这活死人,虽肉质有失鲜美,但本后也许久未曾食肉糜,那就开啖吧!” “完了完了!” “忽然想着迟暮寒螀那只伸向我的手,我已意识到了什么。我先前之所以安然无恙,只因迟暮寒螀用无痕天丝保护着,但如今......”我静静看着手掌处那个冒着滚滚熔浆的黑洞,再看看千丝咒,晶体通透纹丝不动,心刚定饥饿感随之而来,且越发不可收拾,我紧抱着迟暮寒螀,嘴角慢慢上扬,“不知这个妖人如何吃我?” “唏哩嗦啰”耳边传来一阵声响,紧跟着藤条开裂了几条缝隙,一群煤炭似的黑球密密麻麻接踵而至一路向我奔来,透过缝隙,这些拳头大的黑球正从檿弧覡腹部藤条下端处像倒豆子似的源源不断涌出。 我摊开着手掌,那些小黑球从我身体的各个角落爬上手掌径直滚入炎炎熔浆中,不计其数,片刻,它们似乎感应到什么,纷纷想要折回,但已回天无术,像被某种力量牢牢控制只能乖乖一股脑往那个冒着滚滚热浪的熔浆中跳,饥饿感仍然还在持续。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甩出重重扔在地上,粗壮的藤条悄然无声从我身上抽回,一回头,我距迟暮寒螀已在十米开外,眨眼间,原本开裂了几条缝隙又合上,形成了一个椭圆的“鸡蛋”把迟暮寒螀严丝合缝地包围在里面。 “罍蝶二仙,你们瞧!这活死人果真不一般,幸好我试探一番,若鲁莽行事,岂不是又白白浪费了鬼灭之根?” “檿弧覡后,这活死人果真与你我所见之物大不相同,黑鳞覆盖,似兽非兽,似鬼非鬼,若不是它身上有人味,小的断不能祭献与主人。”罍蝶二仙相继而跪,诚惶诚恐。 檿弧覡一挥手,那些小黑球仅几秒内居然全部折返,它远远地拿眼审视着我,神情惊疑,我同样用惊疑的神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的是居然还有物体能从我手掌处逃脱,想想这个黑洞曾连暗影天尊---行无迹都惧它三分,一旦被它吸附哪有逃脱的机会,现在,连几个小黑球都可以来去自如了。 望着手掌处那个滚滚熔浆的黑洞,我也开始迷茫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了,让它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檿弧覡后,接下来如何处置?”我循声望去,吓得一哆嗦从手背处唏哩哗啦掉下许多黑色粉末。 伴随着“咔咔咔”尖笑声,只见檿弧覡手一扬,无数藤条像利箭般气势汹汹再次飞射过来,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等恢复意识时,左手已挡在眼前,手背上的黑鳞正剥离化为灰烬,露出红色肉质,无数的藤条涌向手心,巨大的冲击力就如洪水般击得我连连后退。 “咔咔咔,这活死人果真厉害!本后从未如此畅快过!”笑声刺耳亢奋,我举着手,仅存的体力在它一收一放近乎玩弄之中消之殆尽,然而它们并未打算放弃,一路相逼,我既无退路更无招架之力,那灼烫的感觉已慢慢退却。 “苍颜灵主,我撑不住了,保重,愿你一切安好!” 我看着迟暮寒螀的方向。 “再见了,千丝咒,恕不能将您送还与陌上行了,请见谅!” 我抬手看了看手上那只镯子——陌上行的定情之物·千丝咒。 望着那三只面目狰狞的妖怪,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默默地将手掌翻转了回来,紧闭双目,准备去承受着那万箭穿心的痛苦,“再见了,我日思夜想的远方!” “主人~~~~”一声惊呼突然炸开,旋风四起。 我慌忙睁眼,那三妖向着迟暮寒螀的方向急速奔去。那里光芒四射,从惊呼中足可以感受到兴奋。罍蝶二仙手拿骨链打开巨型翅膀,将编织成球的藤条用翅膀紧紧圈住,那数以万千的藤条以360度无死角齐刷刷对准迟暮寒螀,我顾不得什么,连滚带爬冲了过去,反正横竖逃不出去,至少彼此路上不孤单。 檿弧覡临空悬浮着伸手一指,那个将迟暮寒螀围得水泄不通的藤条便不知去向,在碎石遍布的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一枚乳白色的蛋,蛋身通体晶莹透亮光芒耀眼,却又无法看到内部,看到它们垂涎猴急,只要迟暮寒螀一出来,势必在劫难逃。 “要不,我现在退出去,悄悄溜走?”我抬头看看全神贯注的三只妖。 “它们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迟暮寒螀那里,只要我悄无声息地离开,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不够意思。”想到那只瘦小的身影,我狠狠打了自己一脸,一咬牙,从罍蝶二仙的翅膀下钻了进去,身无寸铁只能紧紧搂着蛋,坐以待毙。 “喀嚓,喀嚓~~~”耳边传来蛋壳破裂的声音,又像是咀嚼声,好生熟悉。 “主人~~~”与此同时,另一种声音惊喜压抑也伴随而来。 “嘘~~~姐姐!” 四周静得让人窒息。 我更不敢动弹,担心它们会把我扔出去。 “喀嚓,喀嚓~~~”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中浮现出曾经的画面,头皮一阵发麻。 在蛋顶处出现了一个小口子,刺眼的强光像被泄漏了似的直冲洞顶,三妖依然静静看着,没有任何动作,渐渐地,小口子越来越大,过了不一会,小口了逐渐变大,露出了银白色的头顶。 三妖依然不动。 这迟暮寒螀出来的方式也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她会像小鸡出壳般的爽快利索,果然,还是跟她妈一样。 她背对着我,一袭银色头发丝滑柔韧,消瘦的肩膀挺拔俊朗,她低着头扶着蛋壳啃得一丝不苟,我刚想伸手去拉。突然,寒光一闪,数几条骨链将她牢牢套住。 “起~~~”罍蝶二仙大喝一声,但她稳如磐石,屹立于蛋壳之内,全然不顾身外之事。 罍蝶二仙使尽各种招数,终不得愿,这让我窃喜一番。 “咔咔咔,倒真奇事,这苍颜灵主与众不同呵,本后头次遇见,甚是有趣!”檿弧覡不耐烦地朝着罍蝶二仙挥了挥手,悬荡过去,“刷”得一下,从短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无数条又细又长的触手,全插进迟暮寒螀凝脂般健硕的身体里,而她却只顾啃着蛋壳,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啊~~~~”我心痛得大叫一声,却招来骨链的毒打,我忍着痛,嘶吼着上前疯了一样拔迟暮寒螀身上的深深扎进身体内的触角,我越是疯狂被罍蝶二仙打得越狠,突然,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我低头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些恶心的触手穿透衣服不停地往皮肤下钻,每一寸肌肤下面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游走。 “啊~~~~~”我又怕又痛,紧紧抓着蛋壳,上下跳蹿。 “桀桀桀~~~姐姐,这下主人终于可以恢复容貌了!” “正是正是~~~~” 此时,我已痛不欲生,浑身灼痛难忍,感觉身体正在慢慢被腐蚀成浆水,那些触手越钻越深,每进一寸就吸食一寸,我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对着那健硕的后背。 “迟暮寒螀,我......我......我先走一步了!你......” 就在我倒地之时,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拉住了我,弥留之际,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陌~~~~上~~~~行~~~~?”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昔日风华 “呵,他终于来了!他终于想起我来了!他终于见死相救了!”两行热泪满盈眶,鼻子一酸怅然而落,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玄黑的天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都好像被吃掉了似的。广袤的大地一片黑暗,飒飒的风声,透着地狱般的阴冷,折磨得人们动弹不得。人们庄严虔诚,黑压压地匍匐在地,似乎是害怕无尽的黑暗,似乎是乞求神的保佑,似乎又是举行某一种祭祀仪式。 “陌离~~陌离~~~救~~~~我!”这声音空灵飘渺,哀伤幽远如游丝的气息早被低沉杂乱如蚊蝇之声所淹没。 忽然,玄黑的天际中漂浮出两团红点,顷刻嗡声四起,人声鼎沸,每一丝空气里都透着异样的兴奋,“陌~上~行~,不是说好带我走~~~~带我离开,为何要这样对我~~~啊~~~”一个尖厉的声音划破长空,悲戚戚,泣离离,仿佛身临其境,我心骤然一紧灼痛难忍,抓着脖子拼命撕扯着。 “叶家小娘子~~~叶家小娘子~~~快醒醒~~~~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哼唧”一声,恍惚间,眼前出现一条白影,一个温柔的男声在耳旁细语,半开半阖中身子开始快速移动,随着风起风落飘来淡淡清香落入鼻翕。 “姐姐~~~姐姐,檿弧覡后她......她......她她,她怎会这样?刚刚不,不是恢复昔日容颜了么,怎么眨眼之即又昏迷不醒了呢?......主人,主人,你快醒醒啊~~~~” “妹妹,你好生照料主人,我誓杀迟暮寒螀这奸诈小人,如我不归,你便带主人离开此地另寻他处......” “姐姐,为何要离开此地?” “不必多问,照办就是!” “可是姐姐,我们能去哪里啊?数千年来我们赖以此为生,一旦离开这里,鬼灭之根也不复存在,鬼灭之根如不复存在,主人更无法获取生灵,生灵虽不能让主人重振光彩,但能让她苟延残喘啊~~~~呜呜呜,姐姐,你怎能忍心硬生生让主人脱离鬼灭之根,这些全是主人身上的脉门筋络啊......” “唉~~~妹妹,好生照料主人,等我回来~~~~!”沉重的叹息道不尽悲壮的无奈,它马不停蹄紧随我们的脚步匆匆追来。 世间之事,生灵万物之间怎能用简单的“对错”二字一概而论呢!檿弧覡后有错吗?没有,仅仅想让自己恢复昔日风采,重展威风,回归桑紫国。噬魂罍二蝶有错吗?没有,仅为博主人开心,顺带得到一点残羹冷炙。迟暮寒螀·苍郁有错吗?没有,她只是为了活命......谁都没有错,包括眼前的陌上行。 “啪~~啪啪~~~”身后的骨链声声呼啸而来,吓得我一激灵。 “迟暮寒螀,对,她怎样了?”脑中突然闪现出那个瘦小的孩子,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已被人紧抱于怀中身子如蜻蜓点般跳跃在藤条之间,但令人意外的,原先那粗壮坚韧的藤条却变得干枯细小,还未近身就化为灰烬随风而散。噬魂罍蝶挥舞着骨链步步紧逼,耳边风声阵阵,那个白影抱着我一路狂奔寻找出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闻着清香,我从半混半沌中意识逐渐明朗开来。 眼帘处一袭蚕丝般透亮的衣裳隐隐光泽似流动,映衬出他雪绸般的肌肤,健硕的胸膛修长的脖颈一个凸起圆润的喉结,一头银发不扎不束飘飘逸逸,两鬓处随意戴着一串发饰,形如叶子薄如纸片色泽莹润,白净的脸颊上有几道划痕,像鱼腮又像是某种标志,他眼睛?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超越了?切人类的美丽,他的美与陌上行和鱼鮊鮐不同,他更像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他身上有股淡雅的清香像某种植物散发出来的香气。 “他是谁?”我仰着头,他美的不可方物绝不在陌上行之下,但很肯定他不是陌上行。 “叶家小娘子,你醒了!”他匆匆低下眼眸,白色的睫毛浓密细长像起了一层雾。 “你是?”我犹犹豫豫。 “在下迟暮寒螀·苍郁!” “啊~~~?迟暮寒螀·苍郁么?是那个瘦弱的女孩么?”我张大了嘴巴。 “迟暮寒螀,拿命来!”旋风过后,噬魂罍蝶已挡在前路鹏大无比的翅膀将我们紧紧包围,数十根骨链穿透翅膀直射而来,千钧一发之际迟暮寒螀一个转身,只听得“噗~~噗~噗~~”几声,他抱着我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由骨链刺进身体,我又怕又心痛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当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时,心一下就释然了,“既然逃不掉,那就安心留下!毕竟黄泉路上我一缕孤魂终究有伴,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噬魂罍蝶,你若想檿弧覡后恢复昔日容颜,就请退下,否则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迟暮寒螀冷冷道,隔着冰凉丝滑的衣裳耳内传进闷闷的男声,铿锵有力悦耳动人,圆润的喉结上下滚动。 “昔日容颜,桀桀桀!好一个同族之情,你说得倒轻巧,自上次事件之后,我家主人为了救冥幽君已近形神俱灭,她历经千之万年,好不容易修炼到如今这般人鬼难辨的境地,却不曾想,到头来前功尽弃不说,如今还被你所害!”噬魂罍蝶恨恨道再次挥起骨链绕开迟暮寒螀急速向我刺来,意想不到,骨链却在离我一指之处僵住。 “迟暮寒螀!”尖厉的声音刺痛耳膜。 我捂紧耳朵。 “唉,这个妖怪,杀个人都这么乍乍乎乎磨磨叽叽,能不能给个痛快。”我转过头。 “呵~~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看到噬魂罍蝶全身包裹着一层晶莹透亮的丝线,把它凌乱缠绕得无法动弹,它瞪眼张嘴一脸不可置信,连那对艳丽无比的翅膀也失去了颜色。 迟暮寒螀抱着我轻轻一跃从围困中跳了出来,毫发无损,他看了我一眼,将我放下。 “这苍颜灵主果真了得!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妖怪此刻伤得伤,困得困,还有一只乱作一团哇哇叫,它们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被迟暮寒螀搞定了?”我瞥了一眼身边这位身材欣长清秀脱俗带着仙风的年轻男子。 不多时,噬魂罍蝶被丝线包裹成一个茧,一个巨大无比的茧。 “姐姐~~~~”另外一只噬魂罍蝶抱着一团白色物体连飞带跑跌撞追赶而来,迟暮寒螀见状拎着我往旁一闪。 “啊~~~姐姐,这,这,这是怎么了?”呼声起寒光现,无数的骨链道道毙命,但都被迟暮寒螀轻松躲开,他一挥手,那晶莹透亮的丝线像活了似地快速游走在罍蝶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瞬间噬魂罍蝶连同它手里的白色球体都被包裹起来,变成了一个茧,就像眼前赫然矗立着两颗巨大无比的球,四周又静又诡异。 “快快快,我们快逃吧!趁着现在......”我见状拉扯着迟暮寒螀焦急万分。 他气定神闲地朝我摆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面露微笑看着三妖,与先前判若二人。 “难道他脑子被噬魂罍蝶踢坏了,刚才要死要活地想要逃离此地,现在有机会可以走了,又停下来欣赏自己的‘作品’了!”我想走又不敢走,怕把自己走丢,又担心体内有被檿弧覡后植入的寄生物万一发作没人救我。 时间一点点在等待中流失,我望了望星罗棋布逐渐消失的藤蔓及藤蔓上挂满的生灵。 “他在等什么?为什么不走?”那一头素绉缎般的发丝银光粼粼,英俊柔和的侧脸完美的无可挑剔,淡雅的香气甚是沁人心脾。 “妖界都这么任性吗?不是美得不可方物就是丑得人神共愤。”我怔了会,突然被一种奇怪又熟悉的声音拉了回来。 寻声望去,一根白皙细嫩的指尖从破裂的茧中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复又缩了回去,等了许久,又从里面怯生生地探了出来,一根两根......一双看似柔弱无骨的玉手,“咔嚓”一下,把球形的茧一撕为二,又听得数十下破裂声,另外一双玉手也里面出来了。 我下意识退了几步,看了一眼嘴角已付出一丝诡秘笑容的迟暮寒螀,他一件银色织锦长袍,垂感极好,双肩上镶着银色羽毛丝滑光泽,数条银色流苏从他两鬓的饰品中垂下,他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风姿秀逸,神韵独超如仙子。 “咔咔咔咔”从丝茧的裂缝中走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一头如瀑布般的银发从头到脚黏糊地熨帖在她湿漉漉的身体上,“咔咔咔咔”几声紧跟着从另外一个丝茧中也走出一个女孩,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她们在我的惊愕中款款而来,惊得我连连后退,她们走到迟暮寒螀跟前一左一右亲昵贴面摩擦,随后又围住迟暮寒螀光着身子扭动着妙曼的舞姿,就算在芭提雅也不曾有这样的场面,而后者始终平静如镜,深沉如海不为所动傲然屹立,我又知趣地后退了数步。 舞毕二者又倒爬回丝茧处匍匐着身子毕恭毕敬守候着。 我看了一眼迟暮寒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表情也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算了,不等他了,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更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妖怪世界是凡人不能理解的,但以目前的局势,这四只妖已完全忽略我的存在,现在不跑更待何时。虽然不知道往哪里跑,管那么多干嘛,跑了再说。”想到这,我撒开脚朝着前面光亮处奔去。 “叶家小娘子,请留步,等取了东西稍后一起同行!”我刚跑出两步,身子一轻,莫名其妙中又被拎回到迟暮寒螀身边,他拉住我的手,冰凉如秋水。 “东西?什么东西?在谁那里?”我一头雾水,好奇之心徒然而起。 “咔咔咔!”前方又传来一阵轻微的破裂声,我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反手紧紧抓住迟暮寒螀的胳膊。 又突然,“哐嘡”一声,紧跟着远处传来一个娇滴滴软酥酥的嗓音在叫人了。 “罍蝶二仙,为何不速速前来伺候本宫!”话出声起玉手现。 “主人,二仙已等候多时!”噬魂罍蝶听到呼声早已起身前去扶持,此刻,她们身上不知在何时已披上银装更显得婀娜多姿妙不可言。 我斜眼瞄了一眼迟暮寒螀,不曾想他居然转头看了看我,一脸暖意。 迎面款款而来一美人,只见她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银丝之辉辉兮,眼波粼粼。白皙无瑕的皮肤透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她上来贴着迟暮寒螀的脸一顿摩擦后娓娓道。 “请恕檿弧覡有眼不识灵主,一而再,再而三一路相逼,檿弧覡我向你赔不是了,请灵主有大量不与我一般见识!”娇柔的声线中已无法抑制的狂喜。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异 类 “檿弧覡后?眼前这个冠绝当世华容婀娜的女子是那只面目狰狞的妖怪么?还有另外两个美娇娘是噬魂罍蝶么?不是说吃了迟暮寒螀才能恢复昔日容颜么,可这位大哥不是好好地站在我旁边毫发无损么,这个大反转太过于快,快得让我一时摸不到头了。 檿弧覡后寸丝不挂站在我们面前,那傲人身段一览无余,连我这样见过世面的大妈都为之惊羡,而我边上的苍颜灵主——迟暮寒螀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上却不为所动,轻手一拂,一条绛紫色长裙稳稳地套在檿弧覡后身上,长裙上绣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庄严又神秘,一条淡紫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系,雍容华贵又不失妩媚。 “主人!” “主人!” 噬魂二蝶早已按耐不住,迫不及待一拥而上,相互摩擦着脸,低喃道。 “主人,我们终于可以回桑紫国了,您又恢复昔日容颜还是美得可与日月同辉!” “辛苦二仙一直相护左右不离不弃!”檿弧覡后满眼慈爱。 “主人言重了!”噬魂二蝶立刻惶恐的摇了摇头。 “能够守护在主人身边是我们的荣幸,如主人不嫌弃,我们愿生死相随。”噬魂二蝶急急道。 “嗯!如此甚好!”檿弧覡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向迟暮寒螀屈身谢礼,噬魂二蝶见状马上匍匐在地,叩首跪谢。 “噬魂罍蝶,多谢苍颜灵主大恩,让我们姊妹今生有幸为人。”说完对着迟暮寒螀又是一顿猛拜。 “嗯?在妖界里跪谢之礼也是最高的礼节么?”我一边吃瓜一边死命抓挠着皮肤。 “好痒好痛!奇痒难忍,又痛不可言!”我抓挠一番,黑鳞虽有掉落但总是稀稀落落,一碰就痛,掉落的地方裸露出红色的肉来就像被揭开的伤疤,这种感觉先从手背开始,慢慢延伸到全身,速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迟暮寒螀,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我摇晃着身子,想抽手离去,此刻就想找个极寒之地把自己浸泡在里面方能减退那不可言状的痛苦。 他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伸手将我拉入怀中,他的身子很冰凉,连呼出来的气都凉气翛翛,那一袭凉意如蛛网般袭来,我脑中一闪,刚要张口说,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主人,既然您老人家已经脱胎换骨,涅槃重生恢复昔日容颜,那可否把丹珠归还与我们姊妹二人?” “望主人首肯” 噬魂二蝶左一言右一句。 “罍蝶二仙,莫急莫慌,等回了桑紫国,本后自然会归还!” 我担心那一袭如蛛网般的凉意会像茧一样将我包裹起来,我又不是妖也不是怪,不憋死啊,想走又走不了,这些个东西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腻腻歪歪磨磨叽叽,火腾一下上来了。 “哎,迟暮寒螀,那个婴头怪欠你什么东西赶紧要啊,你到底要怎样,走不走的,你不走,那放我走啊!”我用仅存的气力推,但推不开,我疲软无力。 “唰~~~”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我。 “活死人!本宫倒忘记了!”檿弧覡后才注意到我似的。她已没了初见时的惊慌,几番交手下来,已认定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看她一脸鄙夷,现在不要说以我为食了,估计看都不想看到我了。 “婴头怪?哈哈哈哈~~~有趣,本宫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称呼~~~”她娇笑歪着身子凑了上来,却被迟暮寒螀挡在了前面。 “苍颜灵主有何东西在我这呢?”她一转头笑盈盈地站直了身子,同时一只手也抚上了迟暮寒螀的胸膛。 “啊~~~~”随即她像触电似的跳开,满脸惊愕,憋了许久才从桃花瓣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你怎么是男儿身?” “什么?” “苍颜灵主是男儿身?”三个女人面面相觑震惊中带着害怕。 “主人,不好,我们赶紧逃吧!” “是啊,主人,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迟暮寒螀是男儿身很奇怪吗?苍颜灵主就不能是男儿身了?”我看看仍然一脸淡定的迟暮寒螀,再看着她们像见了鬼似的惊慌失措逃窜的样子,我哑然失笑,这又是典型的三十年朝东三十年朝西么,可这浑身的刺痒又让我苦不堪言。 “罍蝶二仙,速速变回真身,我们飞升上去!”檿弧覡后急急道。 “主人,并非二仙不愿变回真身,可,可,可我们实在无法变回!” “什么?无法变回?”檿弧覡后很是意外,突然尖叫一声,像是意识到什么。 “迟暮寒螀,你,你,你在我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胆大妄为必自毙,你不要拉我们陪你送死。”檿弧覡后远远站着气急败坏。 我叹了一声,一头雾水。 “迟暮寒螀,不要搭理,你已经仁至义尽让她们如愿以偿了,如你真心不想走,那能否收回我身上无痕天丝,......”我无力瘫在他怀里,“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目下苍颜灵主既然已成为人,桑紫国这趟我就省下了,那我直接去琉璃郡即可。” “叶家小娘子,你再忍忍,等我取了东西,我们一起走!”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轻柔的像个母亲。 藤条褪尽洞内呈现出更为错综复杂像脊椎似的盘石来,条条根根通往顶部,顶部呈敞开模式,如今没了藤条的勒绊,长有手脚皆可爬出,只要我缓过神来出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半空盘石上那三个战战兢兢咿哩哇啦奋力往上爬的女人。 “大逆不道之徒,等我回桑紫国面见了冥幽君必不绕你!”檿弧覡后刚爬上洞就放出了狠话,也不管罍蝶二仙在底下大呼小叫便扭着腰肢顾自走了。 迟暮寒螀抬眼看了看透着亮光洞顶,伸出食指优雅地朝着洞口轻轻一勾,他侧听了一会,嘴角抿上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他小心地刚把我压到身后。 突然一个黑影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之势穿透一切直直朝我们飞射而来,强风过后一条漆黑的铁管不正不斜刚好插入迟暮寒螀胸膛,檿弧覡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跟着是雀跃的欢呼声。 “主人,主人真得恢复了!我们的檿弧覡后终于回来了!”只听得一阵声响,罍蝶二仙已在跟前。 “哈哈哈,我倒以为苍颜灵主有多大神力,仅凭几根无痕天丝就能降得住本宫!哈哈哈,我堂堂一个冥幽君后怎会被一个刚出世的异类所制,你若乖乖听命,待我取完丹珠就留你全尸也不为难你一心守护活死人。若不听命,呵呵,那......”檿弧覡后没在往下说,话语被噬魂罍蝶所打断。 “主人,小的有一事不明?” “何事?” “从曌灵帝起,苍颜灵主不都一直是女儿身嘛,那为何迟暮寒螀·苍郁竟是男儿郎了呢?” 檿弧覡后歪着头从迟暮寒螀手肘的缝隙里看着,我下意识缩了缩,半刻后她才悠悠道来。 “之前我向你们曾提到过在桑紫国境内有无数个尸茧冢,每个冢洞由魊鸷守护,魊鸷的职责不仅要看护好每一个蛋茧的安危,更重要的是管控着不能产下异类,如有异类,必杀之。” “那,主人,如何辨识异类?” 我看着已被檿弧覡后用利器穿透后背的迟暮寒螀,依然挺拔俊朗,他在她们眼里居然是异类,利器乌黑锋锐就像一块在雪地里突兀出来的尖石。 “这些蛋茧在满一百年时便会破茧而出,初眠时的苍颜灵主容貌十分瘆人,分雌雄二体,他们相互交媾吸食双方的灵力,直到一方精枯髓竭化为湮灭,灵力之盛者再择灵重续,直至最后一个,一个千万灵力与神力集于一身的苍颜灵主......”檿弧覡后说到这顿了顿,没再往下说,我正听得出神,结果却没了下文,探头一看,檿弧覡后正一脸古怪地看向我,“看个球啊!”反正也躲不了,我索性走了出来,,本以为眼前一动不动的迟暮寒螀已经挂了,想不到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檿弧覡后,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主人,请快快往后续说......”罍蝶二仙太过于急促忘了尊卑,被檿弧覡后一个眼神杀吓得跪地不起。 檿弧覡后转头冲着迟暮寒螀甜甜一笑接着道。 “苍颜灵主分雌雄二体,雄为苍阳,雌为阴颜,千万灵主长得毫无二致,唯有苍阳、阴颜不同,若遗留阴颜待她产下蛋茧便留用,若遗留苍阳便杀之,因他产下的蛋茧就是异类,喏,我们眼前这位风流倜傥差点让本宫心动的迟暮寒螀·苍郁就是我们桑紫国的异类一个大逆不道之徒!”檿弧覡后说着便用手指轻佻地点了点那个笔挺秀气的鼻子。 “主人,那若为异类会怎样?” “咯咯咯,一国难容二君,你们说会怎样?冥幽君定派弑神前来以绝后患,啧啧啧,如此年轻如此风流倜傥的冥幽君就这样死了实属可惜。不过,本宫是良善之人,我就替你好好保管着丹珠吧!”话音刚落,那插在迟暮寒螀胸前的利器在他体内快速移动起来。 此刻我才看清那利器居然是长在檿弧覡后身上——某种昆虫的钳子,她一脸媚笑,而迟暮寒螀也满目柔情地注视着她,好像在他体内翻江倒海的利器与他无关,他们脸对脸近在咫尺无限暧昧。 蓦地,檿弧覡后大叫一声,脸色越来越凝重,已痛形于色,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浮现出羽状裂痕,丝丝冒出缕缕白烟。 “主人,主人!”噬魂二蝶从地上弹跳而起惊恐万状扑了上来,吓得我连连后退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在众目睽睽下,一团蓝莹莹的火焰漂浮在迟暮寒螀手掌之上,在火焰旁边还有两团白色雾气相伴左右,檿弧覡后惊愕地怒瞪双目,她看看火焰看看迟暮寒螀膛目结舌,好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迟暮寒螀捏了捏她渐渐失去光彩的脸,一样的轻佻。 “怎么?檿弧覡,我胸膛是空桑镜墟么,丹珠还未寻着么?你看,我手里的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呀?” 檿弧覡后被噬魂二蝶左右架着方不能倒地,她只能恨恨地看着。 “哦~~我倒忘了,噬魂二仙,你们看这两团白雾是何物呀?”迟暮寒螀话锋一转。 话音刚落,哭泣之声骤然而起。 “迟暮寒螀,啊,不不,苍颜灵主,你君相帝王,不要与我们这些小妖一般见识,你,你可否把这丹珠还与我们姊妹二人,今后我们姊妹二人愿追随听候与你,我们原本也是被逼无奈,只因丹珠在她手里,我们也不得不迎合献媚,做了无数违与曌灵帝意之事,苍颜灵主,请给我们一次革面敛手的机会......”噬魂二蝶哭诉着,为了表明立场更是狠心地把檿弧覡后推倒在地。 此时的檿弧覡后绵软无力就无意识,不稍片刻化为黑色污水,污水之上闪耀着晶晶丝线, 噬魂二蝶哭声更是撕心裂肺,又是求饶又是叩拜,不多时,她们也同为污水,空气静了下来。 突然一个悦耳的男声在空气中震动。 “叶家小娘子!请留步,哎,小娘子,你跑什么呢,回来,快回来!东西我已取到,我们一起走啊!”迟暮寒螀在我身后叫着。 我一想到污水上的那丝丝荧光哪顾得身上的刺痒,顺着盘石手脚并用往洞口爬,“我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肯定是与迟暮寒螀的无痕天丝有关,想必他也在我身上布了很多丝......天哪,太可怕了!”正思忖着一个白影在眼前一闪,还未回神,我已在巨手之下,迟暮寒螀托着那团蓝焰,一脸嗔怪。 “叶家小娘子......”他一张口就被我打断 “啊,那个,那个苍颜灵主,我,我一个活死人没有丹珠,求你放了我.....”我用力拉扯着,想把手从他掌中挣脱出来。 他一听大笑了一会,并不理会,硬生生将那团蓝焰从头顶之上拍下。一股冰寒之气顿时击遍全身每一寸肌肤,瞬息之间一层黑雾穿透衣物笼罩着我,身体如释重负般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畅,我轻嘘一口气,伴着浓浓的困意睡了过去。 “睡吧,睡吧,你是太累了~~~”那悦耳的声音低吟着。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蜕 鳞 风声紧密雨声萧萧,硝烟弥漫尘土飘扬,天边血色腾腾,冷夜吟唱声声。潮湿的雾弥漫了瞳仁,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唉~~~”一声微弱的气流。 “谁,谁啊~~~~~谁在那儿啊~~~?” 可映入眼帘皆是满目狼藉,淤泥黝黑,哪有一星半点人影,我深一脚浅一脚找了几圈仍没发现什么,刚要离开,呼声又再次响起。 “南飞,叶南飞,你,你别走,快......快回来,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我停住脚步很是诧异,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我名字。 “你在哪里?”我侧耳搜寻了一番。 “我,我在你脚底下,你踩着我了~~” “什么?”我惊跳开去。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低下头,全是烂泥,哪有人。 “我是尘缘宿引,你别傻愣愣地站着,把泥扒拉一下,把我挖出来啊,憋死我了!”这口吻这声音居然和我一模一样,我呆愣了一会,马上反应过来。 “哦哦,尘缘宿引啊,久仰大名了!”我蹲下身颤抖着用力挖土,这如雷贯耳的名字,终于可以见到她本尊了。 不知扒拉了多久,都已挖出一个深坑来,也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尘缘宿引,你在哪儿呢?我都快挖到地心了!”我呵着气,手指又痛又冷。 “嘿嘿!” “叶家小娘子,我在这儿呢!”一个阴恻恻的笑声在身后传来。 “泣香红!”我心一惊,这声音如此之耳熟,猛然回头,果真上空飘浮着一个小小的一身红妆的可人儿,吓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无路可退,她嘿嘿一笑,手一挥,天空刹时猩红一片,鼠妖们如千军万马般黑沉沉地向我压来。 “娘子,你怎在此,害为夫好找!”就在千钧一发之即,陌上行的声音飘了过来,我瞪大了眼睛,却看不到他。 “陌上行,你在哪里,快救我!”我又惊又怕急得大叫。 “娘子,我就在你头顶之上,你摸一下!” 我忙伸手朝着头顶摸去。 “啊~~~~~陌上行,我的天灵盖呢,它......它不见了!”我挥舞着疯了似地乱抓乱摸,突然,双手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一时急火攻心奋力抽出手狠狠打去,却又被制住,紧跟着朦胧中耳边又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名字。 “白噪寥廓!” 我心一凛,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靠在那只巨手上,而迟暮寒螀正对着嵬峨的山壁间那颗光秃秃的头颅出神,我不敢动,怕惊扰到他,身上刺痒的感觉已荡然无存,但终究不舒适。 “白噪寥廓!这个石化了的光头,听噬魂罍蝶说起过这个名字,此刻这个名字正从迟暮寒螀嘴里飘然而出,令人惊诧不已,他一个刚刚从蛋茧中脱眠......唉,随即我两眼一白,暗下自嘲,噬魂罍蝶说的时候他不正好在她的腹中呢,怎能不晓,但是他为何如此的落寞,难不成他们彼此之间相识......?这个假设好像也并不成立。”望着不远处那个衣袂飘飘的翩翩公子,一不留神脚抽搐了一下,身下石子便发出“吱嘎”的挤碰声,他转过身眼里噙着泪水,我尴尬地冲着他扯了扯嘴角。 “叶家小娘子,你醒了!”迟暮寒螀声落人已在跟前,速度之快在眨眼之即,他蹲下身轻轻搂着我的肩膀。 “身体可还好?睡得如何?”他柔声着同时把手伸向我的发丝,专注的眼神在我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那如水的目光搅得我心猿意马,算算已好久没有吃过肉了,脸一热下意识将头别过一边,“靠~~~~我这头发不知道有几百年没洗过了......我自己都嫌它脏” “没,没事了,谢谢惦记啊,我,我现在好了,身体无碍。”说着竟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起身时,嵌入巍峨山壁间的那颗头颅在眼角的余光中竟仰起了脸,我“咯噔”一下,凝神细看。 “哎呀,我去~~~” 迟暮寒螀顺着我的目光也侧头转身。 那是一张布满铁锈斑驳姜黄色的脸,因石化而生硬刻板,一道道像被犁耙拉过的抬头纹深深浅浅沟沟壑壑,凸起的眉骨下是一对拉长着浮肿的眼皮,一双笑眼眯成月牙漆黑如夜深不见底,鼻子两侧又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波纹,色泽艳红的双唇向两边上扬,嘴角呈弯弓般完美,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一个慈祥的老妇人。 “白噪寥廓?!这个与石头融为一体的化石是白噪寥廓吗?她还活着吗?”我看看迟暮寒螀,想从他无奈的神情里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朝我转过了身。 “叶家小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去哪?”我回过神,一脸兴奋。 “我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什么?是真的吗?哪里都可以去吗?”我开心地两眼放光,迟暮寒螀拉起我。 “嗯,正是!不过......来,叶家小娘子,请走这边,有人想见你一面!” 我没有拒绝,跟着他走到那个头颅前。 “白噪寥廓,我把她带过来了!”我看看他们两者,静静等待着后续。 片刻后,空气中划过一个苍老的哀叹声。 “呵~~~~你终于来了?老夫在此已苦等上万年了~~~~” 我没说话。 “老夫,老夫并无助妖为虐......”片刻沉默过后。 “在曌灵帝帝古混沌之时五国早已蓄谋多时终群起背叛另择他主,小的被檿弧覡后这妖人所害,唉,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这厮妖力竟如此强横,将老夫杀得体无完肤,神形俱灭只留一丝残阳,那妖后在那次杀戮中也终死于神隐斩之下,但她尚留一缕元婴将老夫囚禁在此,日夜以生灵供食......”又是许久的沉寂。 “她们日以继夜供食生灵,使得我那一缕残阳慢慢得以滋养逐渐强大,幻化出白噪寥廓掠夺更多的生灵助她元婴生息滋生出血肉之躯,老夫......老夫我身不由己被逼无奈,如今檿弧覡后已死我也将飞灰湮灭,所幸,你来了----尘缘宿引,你终于来了,我们的曌灵帝就有救了,老夫不知他去往何处,不知生死,如今这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我叹息道。 “可是,我不是尘缘宿引啊,我是叶南飞。你们人人都认为我是她,但是我真不是她,我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我连自己的老命都守不住,怎么去救别人。”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接着道:“要说我奇特,倒还真是与其他人类不同,可是这些并不是我与生俱来的,而是......对,而是被一颗利齿扎进肉里才是变成这等模样的。”唉!如果你们一直认为我是她,我也就不解释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的故事很好听,对于你的处境我深表同情,但我爱莫能助。”我看着石壁上的白噪寥廓,顿了顿,“如果我有幸真能遇见尘缘宿引,我定会转达你的忠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你是,我能感应到她的气息......”苍老的声音急促又痛苦,那嵌入山壁中的头颅竭力想挣脱束缚,但奈何它是山壁的一部分。 “唉~~~~我们走吧!”我看了看迟暮寒螀径直向前迈步,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轰塌之声,来不及转头,四周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刹那地动山摇巨石乱飞,无数石块从头顶砸下来,“不好,此地又要塌陷了。”迟暮寒螀早已拉我入怀,瞬息间一层白雾将我们紧紧包住,我脖子一缩,闭着眼死死抱住迟暮寒螀哪敢动弹。 不知过了许久,一切都静止下来。 我缓缓睁开,眼前仍旧是一片白雾,清新湿凉的空气很是舒畅。 迟暮寒螀伸手对着白雾一推,只听得“咔嚓!”几声,眼前晃了几晃,白雾如蛋壳破裂褪尽,外面阳光斑驳树影婆娑,洒落的风在耳畔轻吟,花香鸟语此起彼伏,绿草如茵,树木参天错落有致,真真是此地风景独好。 白雾也并非是白雾,而是迟暮寒螀为躲避乱石所织的蛋茧,此刻也快被他啃噬殆尽,塌陷掉落的巨石更不知所踪,白噪寥廓那个巨人就像不曾来过。 “哈~~~~终于出来了~~~~”我深吸着新鲜的空气,贪婪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眯着眼,手指交叉摆出拍照动作,“咔嚓,咔嚓......外面的世界真好!” 阳光下的手竟出奇地白皙细嫩,光滑紧致的肌肤上也没被鳞片所覆盖着,我呆愣了几秒,“唰一下”冲到就近的大树后,对着身体从上而下,由内而外快速摸索了一番,腿脚一软跌坐在地泪水滂沱,“回来了,它们都回来了,我,我终于正常了~~~” “叶家小娘子~~~发生何事,为何跨步疾飞?”迟暮寒螀几乎与我同步到达大树后,我躲他就如躲了个寂寞,他该看到,不该看到的都尽收他眼底,我回过神,看到他关切的神情,我两眼一白,“管他了,他又不是人,不懂人体的构造。” 我整理好仪容朝他摆了摆手说道。 “无事无事,灵主不必担忧,那现在我们怎么走?” “小娘子想去何方?” “我想回家!”我笑看着他,心情大好。 “好,那我们就回家!从今后小娘子去哪,我迟暮寒螀必将跟随。”他伸手想取下我身后的背包,“还是我自己背吧!”我笑着拒绝。 “你不回桑紫国吗?” “我无处可归!”迟暮寒螀看了看天空。 “哦,是了,他是异类,哪敢回桑紫国!” “小娘子你家在何处?” 我出神地看着远处低喃道。 “家在何处呢?不记得了,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走,要是知道怎么走,我早就走了,可是我好想回家,好想孩子~~~”说到这,心酸楚不堪,眼泪便止不住住下流。 “别伤心,我陪着你,不管天涯海角!” 我看着同样孤独如仙子般的迟暮寒螀,心更是苦涩,叹息道。 “去琉璃郡吧!既然答应了蔡生,就不能食言” “也好!去琉璃郡的路我有印象!但此去路途险恶,妖魔纵横,如今我神力微弱,而小娘子又是凡人之躯,我们定要小心为上,谨慎缓行,再者我又即将入眠,那时......”迟暮寒螀垂下眼眸没再继续往下说,手腕上的千丝咒正散发出妖艳的红色,他凝视了一番,拉起我追着阳光的温暖怀着各自的惆怅择一方向前走去。 森林像搭了天篷,枝叶蔓披,葱葱郁郁波涛如海,各种啼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一束束黑影如闪电穿梭于每个隙缝间,四周是无处不在的目光,好奇、贪婪、凶狠、清澈......迟暮寒螀带着我一路无语低头疾步,直走到彩霞漫天夕阳落山方停下脚步,整整走了一天,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像在做梦,不停地变换着场景。 郁葱的原始森林,天色暗得极快,迟暮寒螀环顾着四周,一脸疲惫,他拉着我在一棵参天古树边绕了一圈,一扬手抛出无数蓝色火焰,火焰围着树干内外疯狂舔舐着,一群群黑压压的东西尖叫着蜂拥而出四处逃窜,我早已吓得缩成一团,畏畏缩缩地跟着迟暮寒螀踏进树缝之中,古树的缝隙很大,里面空间更大,内壁漆黑呈木炭状像被火烧过,温度适宜,看来今晚在此树洞内将就了。 “叶家小娘子!” “我在!” “今晚我们就在此休息,明天再赶路如何?”迟暮寒螀绵软无力地拉着我坐了下来,他至始自终都未曾松开我的手。 “好!”我依偎着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叶家小娘子!” “嗯,我在!” “我即将入眠,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以防万一,我会把树缝用无痕天丝结界。” “好......那在结界之前,我能不能先出去方便一下?”身体在蜕鳞之后第一次有了三急之感。 “方便?”他不解地看着我,随即便挥了挥手。 “快去快回,我等你!” 在转身之即忽感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知那是无痕天丝,心底不由得涌上暖意,这种感觉真好。 (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鸱目猿 为了不让人类身上肮脏的臭味传到他那里,我便一路小跑,现已离古树几米,本想再多跑几步却被无痕天丝拉住,我夹紧双腿,仓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赶忙蹲下,那种排山倒海地感觉舒畅到每一根汗毛中。 “畅快否?” “嗯,畅快得很!”我闭着眼睛一脸享受,憋出最后几滴,刚刚缓过神来。突然,一个巴掌呼啦就上脸了,紧接着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我一惊猛然睁眼,一团腥臭燥热的气息出现在面前,紧贴于鼻息尖,四周黑如墨汁,只有几个铜绿色鬼魅似地不疾不徐闪着,吓得我全身僵硬大气不敢出。 “畅快否?”话音刚落又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火辣火辣的。 我光着腚半蹲着身子,又惊又怕又懵圈,仅仅短短几秒钟,脸上却连续挨着几个耳瓜子,力道之大,脑袋被扇得“噶噶噶”疼,意识轰一下清醒了过来。 “蹭一下!”我提裤拔腿就跑。 “逃了呀~~~~还不追?到口的肉就要飞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 “遵命,主人!”声断话落,一股腥臭气息刚从身边擦过,人已悬空而起,我疯了一样边叫边扯动着无痕天丝,可是古树那头却毫无动静,我一惊,“不会入眠了吧,迟暮寒螀~~~~迟~~~~暮~~~~~救我!”刺耳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夜的躁动,无数脚步声,无数低吼声,无数私语声,此起彼伏,但我却听不清更不听懂它们之间的交流,黑暗中闪烁着无数飘忽不定五颜六色的光,如影随形却不敢靠近。 “带回去,我要慢慢享用!”尖细的声音就在耳边。 “得令!” 随着身子晃荡起伏,我更加惊恐起来,叫声更加歇斯底里。 “目,让她闭嘴,吵得我不得安生!” “得令!” 黑暗中一团不知名的绒毛在话落之时便塞进了我口里,软绵恶臭,将嘴堵得严严实实,连气都喘不上来。脖子后颈的那股力量一直死死扣住我,我却看不到对方,也摸不到对方,原本拥有的夜视能力和听懂语言能力随着鳞的褪去已消失不见,然而在身子的扭动中,我明显感觉一阵强似一阵的痉挛从脖子后颈处传来。 从耳边的风声足可以判断出它们迫不及待的脚步和兴奋高亢的心情,我挣扎已久,早累得像散了骨架的蛇软塌塌地随着节奏晃荡着。不过也感谢这二者,让我存活到现在,要不是它们,我估计早被黑暗中无数的妖魔鬼怪吃得连渣都不剩。 恍惚间,一股阴森的气流令我倏尔惊醒,我缓缓抬头顺风望去,见阵阵阴风来自山沟层壑岩石的缝隙间。洞内有光,影影绰绰,这是一个以岩溶沉积物的山洞,洞体为多层多枝的层楼式结构,洞穴沉积物更美得绝伦,艳得奇葩,四壁宝石生辉,各种类型的沉积物千姿百态,玲珑剔透,有团状、丝状、花状、为数最多的是钟乳石,自上而下,自下观景上,一排排一层层汇聚成一个个小空间,放眼望去与洞内钟乳石数量不相上下的是遍地森森白骨。 “扑通!”几声,我被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吐出了几颗带血的牙齿,四周静谧诡异,没有一丝生气,我忍痛颤巍着从吱嘎作响的白骨中艰难挪动脚步,这些白骨形态各异体形巨大一具具堆积如山,肢体几乎保存完好,所幸并非是人类之骨。 我站在高高的骨山上用眼搜寻一番,确实洞中空无一人,不远处有一个石床,被钟乳石装饰得十分精致豪华,石床的两侧站着两个人形摆件,豆丁大的火苗却照亮了整个山洞,“抓我的二妖,不知躲在何处,至始至终都未曾露面,但我总感觉身边有股强大的气流在周围暗自涌动。难道,它们隐了身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唉,这又是什么鬼地方?”我抬眼看看这层层峦峦的,“唉,估计又是在地底下。” 我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生怕一失足被白骨所刺穿,然而无论再怎么谨慎,但我还是华丽丽地从白骨山上滚下来,不,准确的说又是被无形的巴掌打下来,我还来不及喊,人已滚至地面,身上被尖锐的骨头刺穿了几个窟窿,汩汩地冒着鲜血,但伤不至死。 “呵呵,看来,二位大仙很喜欢玩捉迷藏嘛!出来嘛,我们聊聊啊!”我坐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呵呵傻笑,出乎意料,这次巴掌并没有上脸,而是直接把我从地上抄起狠狠甩了出去,我沿着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落在数米之外石床的厚毯上,毯子虽柔软舒适,但那冲鼻的腥躁味,哪顾得疼痛一跃而起夺路而逃。 石床嵌入半壁中,上不着天,天高百尺,下不着地,地矮数米。真真是上天不能入地不行,我一声长叹,突然发现两侧的人形摆件曾经相识,电光火石间,我呆愣在原地。 “这,这,这不是鬼面三郎·鱼鮊鮐么......他,他怎么在这里?”看到鱼鮊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臃肿得面目全非,吓得我连连后退。 只见他鱼尾人身,全身漆黑臃肿不堪,双目紧闭,一脸的祥和,不知生死,然在他的头顶之上燃着一根灯芯,他高举着双手把微弱的火苗收拢在手掌之内。在另外一侧,同样也站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孩子,我心“咯噔”一下,“这,不会是鱼鮊鮐的孩子吧?自分别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亀无蠡呢?”我下意识四处张望。 泪水模糊了双眼,“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的出现,他们现在仍然在潭中过着清闲自得的生活,继续等风等雨等川神。是我断了他们的口粮,是我破坏了他们的住所,是我......是我。”我跪在地上,身心绞痛。 “叶......家,家,小娘子......是你吗?”我一惊。 “是,是我!你是鱼鮊鮐吗?”我忍着痛爬了过去。 “是,是在下!叶家小娘子,帮鮊鮐看,看看犬子是否还,还在?我,我眼打不开!” “他在,他就在你旁边......他......啊~~~~~”我匆匆看了一眼,急急道,话还未说完,头发被一把揪起,狠力向内壁甩去,重重摔在厚毯上。 在斑驳的光亮处站着一个庞大粗犷黑影,它背对着我,拖着一根尾巴,足有手腕那么粗且又长,浑身皮肤酱红,布满了灰色的分布不均没有规则的斑点,斑上长毛坚硬如钢刺,它腰间围着块破布垂至膝盖,一面铜锣系于胯上,手大如蒲垂两侧,整个背影看去就像金刚。 “终于现形了!”我捂着伤口坦然面对,此刻也不似之前这般害怕,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这真真是千年难一遇的人啊,嘿嘿!虽是活死人,也深得老夫之心!”那个奸细的声音正从那个庞大的身躯里发出,这个差距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主人说得极是!那我先行?”一个浑厚粗犷的声音异常兴奋也从那个庞大的身躯里发出。 “呵呵!人格分裂!”我疲软地靠在石壁上,一瞬间往事涌上心头,苦涩惆怅,却无力哭泣,“难道我真是尘缘宿引么?可除了身体出现某些超出寻常的变异之外,在我的意识里,我还是我,没有被某人所支配的感觉。无所谓了,要吃要玩,随便你们了!” 正思忖着,突然,眼前黑影晃了晃。 一张奇怪的大脸“哐”映入眼帘,独目独鼻独口,除了中间部位是酱红色之外,整张脸全是毛发,密密匝匝,拳头大的嘴正呼哧呼哧吞吐着黄色泡沫,腥臭躁骚黄色泡沫已沾满前胸。 “住口,目,待老夫......咳咳咳,你这个蠢东西。”尖细的声音恨恨地从黄色泡沫中传出来。 随着“噼哩啪啦”一阵慌张狂乱的拍打声后,一个小人出现在我眼前。 只见这小人浑身酱红却无一根杂毛,独眼独鼻独口,不大的嘴里满是獠牙,骷髅般的脑袋上肌肉横七竖八,它上身前倾,双臂健硕有力,胸肌强壮,它下半身却插入......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它下半身正插入在那个叫“目”胸腔之内,而“目”此刻正用一只大手替它擦拭着泡沫,一脸慈爱地注视着它。 “这二妖很是普通啊,这长相估计在妖界也不算是奇丑的。可是......”我抬眼看看那两个成为人鱼灯的鱼鮊鮐父子,再看看远处那堆积如山的森森寒骨,“难道它们有过妖之处?呵呵,不过无所谓了,对付我这个肉身凡胎,哪需要多大能耐!” 我靠着石壁,还未闭眼,一阵腥燥之风迎面袭来,四周瞬间黑如深渊,闷热中那臭味越来越浓,越来越重,窒息感越来越强,我挣扎着站起来,凭着直觉往鱼鮊鮐方向跑去,仅仅只有几步之遥却跑了许久还未到达,我一个踉跄瘫软在地,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目,动作轻柔一些,细皮嫩肉的别弄糊了!我要完整的!” 迷糊中,那种最原始雄性低吟声伴随着无数根粗壮的棍子冲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揍,我抱着头缩着身子,一声也哼不出来。 “这妖有暴力倾向,呵呵,想不到,我这老骨头还这么抗揍,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痛!”我缓缓睁开眼,一缕腥红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异常的诡异妖艳,红光影映处站着一个似猿似猴的妖怪,数根粗壮的尾巴在它身后高高扬起,地上蜷缩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像是死透了。 妖怪看了会,捡起那人放在手心里把弄了一番,又嗅了嗅,又在原地愣了会,一眨眼,却变成了一个“人”,它抬头看了我一眼,吓得我脑袋一蒙,“我不是躺在地上么,为什么要抬头看我......”我突然打了个冷颤。 “叶家小娘子......!”我寻声望去,那妖怪也同时抬头看去。 在石壁上空站着一个风流倜傥的鱼鮊鮐,他脚上挂着一根银丝连接着那具丑陋臃肿的身体,好几次他想挣脱过来,却被死死缠住。 我无心与他搭讪。 那妖人转头看向我,一脸的淫笑,蹲下身开始为地上的人宽衣解带。 “喂~~你住手,你住手啊~~~!吃个人需要脱~~~~衣服的么?”虽然我不知道它要对我做什么,但让我赤身裸体的,还不如直接甩我几个耳瓜子。 它并未停手,三下五除二将地上死人衣物扒拉得干干净净,与此同时,我身上的衣物也一并消失。 “叶家小......”鱼鮊鮐刚启口。 “闭嘴,转过去~~~” 我羞愤万分,但更让我气急败坏的是这只恶心的妖竟然在那具尸体上动手动脚,尸体没有反应,我居然有反应,最可耻的是这种反应还是很舒服。 那个妖仰头再次看向我,站起身,轻佻地拍了拍围在腰间的破布,慢悠悠解开,“腾”从里面弹出一物件像个锥子,很长很粗还带着钩,它举着锤子蹲下身来,伸手拉扯着一根银丝,低头一看,倒抽一口气,还未回神,那股冲鼻的恶臭直灌入鼻腔内。 此刻,所有的意识一并苏醒过来,我睁开了眼睛,但却无法动弹,希望他动作快点,然后,把我扔到那堆骨头中去,一切尘埃落定。 “嗯?”一声惊疑传来。 “嗯?它看到什么了?听上去有些不安!”我竖起了耳朵。 它拿起我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便凑近端详着那只泛着红光的镯子——陌上行母尚大人的遗物---千丝咒。 莫名中,我内心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一丝对生命的渴望。 它迟疑了一会,褪了几次又褪不下来,想折断我手腕时又想起什么,思忖了一会,手一抬,一面铜锣“哐”一声掉在地上,四周便亮堂起来,紧接着,它把铜锣卷了卷把我的手连同镯子一并包进了铜锣,把我的仅剩的一丝希望也被包了进去。 只听得他嘿嘿一阵阴笑,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鸱目猿,我的人你也敢动~~~~已警告过你多次,为何如此不长记性~~~”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紧接着,惨叫声连连,我一个激灵,瞪大了双眼,“难不成,他来了?”一想到自己如今这丑陋的姿态,“唉,为何不等我死了,你再来,让我去死吧!!越快越好~~~”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银 茧 “目,是谁,是谁在那里?打得我很是生疼!你,你快回来!”那个尖细的声音惊恐万状,短小的身子矫健地上跳下窜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但终究还是被无形中的东西打得无处躲藏。 “主,主人,小的也不知晓!啊~~~小的看不到是谁,啊~~~痛杀我了,听,听声音像,像弑神~~~~” “弑神~~~~那,那如何是好!!” 趁它们无暇顾及我时,我胡乱一通麻利把衣服穿好,忍着痛小心翼翼向外挪去,“陌上行这个鸟人,终,终于来了,你们慢慢打吧,姐姐先走为上,咝~~~~”我捂着身上的窟窿,血水仍然在不停住外涌。“呵呵,我是谁?昆虫界的小强!我是谁?植物界的杂草。只要还有一口气,我,我......我滴个娘勒,好痛啊~~~~” 几根粗壮的尾巴紧紧箍住我腰身一个劲往回拉,我好不容易才挪到石沿边,岂肯罢休,拼足老命死死扣住石沿,但所有的努力终是徒劳,腰身尾巴一收,我便腾空而起弹了回去,就在落地之即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将我接住。 那二妖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一面锣,不知何时支离破碎散落一地,落眼之处空空荡荡,未见弑神身影,只听“嗖”一声,白光一闪,几根银丝迅速从我身上抽出,“呵,原是千丝咒啊~~~”顿觉一松。 那缕缕银丝携着猩红穿梭往返,时不时带出几声惨叫。 “这,这,这......目,这是何物,老夫的身体快要千疮百孔。”尖细的声音,惊恐万状疑惑重重。 “小,小的也不知,本以为是弑神,实则非也,千百年来我这铜墙铁壁之身不曾受伤过,可如今却被这几缕银丝轻易刺穿,......主人,小的有个大胆的猜测......这几缕银丝,会不会是金乌灵羽——山半青的千丝咒......”目妖顿了顿,接着道,“刚才我在这活死人的手腕上看到一只手镯,觉得非同不一般,跟传闻中的千丝咒十分相似,我刚想用独锣将其封印,却不料几丝银线飞射而来击碎了我的神器独锣,这可是三公主赠予小的......可如今......”话音未落,突然,二妖同时爆发出凄厉地惨叫声,几根银丝正从它们体内飞射而出,一眨眼又穿进肉里,“噗~~噗~~~”喷溅出无数乌黑液体,几经周折,痛得它们躲也不是,逃也不是,连反击都是无从下手只得嗷嗷大叫。 其实,我比它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捂着伤口,痛得直冒冷汗,吸着冷气道。 “你,你们们别猜了!” “这银丝就是金乌灵羽——山半青的千丝咒.,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将我送出洞去,我也就不计前嫌,只求日后永不相见。”我龇着牙费力地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去,忽又思考一番,一声叹息,最终还是放弃,如今我自身都难保,哪有能力去管鱼鮊鮐父子。 正踌躇间,鱼鮊鮐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戚戚道。 “叶,叶家小娘子,你能否带犬儿离开此地么?” 我深吸一口气,望了一眼那具臃肿的身体,不出声。 “唉~~~~”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鱼鮊鮐,不是我见死不救,而现在我受伤严重,自身不保,能不能离此地......还,还未知......咳咳咳”我喘着气。 突然地皮一颤,从石壁处传来震动天地的吼声,吓得我心头一跳,慌忙回头。 回眸处,眼前赫然立着一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野兽,它体型巨大浑身的鬃毛又长又密,敞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直勾勾一对猩红大吊眼,钢鞭似的尾巴横地一剪,击碎无数巨石,铺天盖地黑压压向我砸来,“你们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区区几根发丝就能奈何得了我鸱目猿?”嘶声咆哮地动山摇。 我愣在原地。 几缕银丝如疾电迅雷般绕过手腕,“刷”,抽出千丝万缕,仅在眨眼之间一只晶莹剔透的“大钟”瞬间罩在我身上,说时迟那时快,那来势汹汹的碎石全砸在“大钟”之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鸱目猿早气得暴跳如雷,如弦上之箭再次向我冲来,“大钟”一个反杀,银丝以光的速度边抽丝边编织,短短几秒,就将这只巨大的野兽包裹在里面,任凭它撕咬怒吼。 一阵冷汗过后,我才缓缓回过神来,身上传来一阵奇痒,钻心剜骨,低头一看,十指尖处冒出很多红色细鳞,一路蔓延,不消片刻,已覆盖全身,鳞片在抓挠中迅速变大与黑鳞一般大,身上的伤口也不治而愈,同时,那迫切的饥饿随即而来,滚滚的岩浆在手掌处翻滚着。 “好饿~~~!” 我舒心一笑,刚伸出左手,银丝急速抽回,又变成镯子稳稳戴在手腕上,鸱目猿突然失去束缚先是一惊,等它回神时,已消失在我的手掌之内。 我伸展着身子,无比轻松舒服,所有的伤势都消失不见,心里火热火热,感觉有无穷的力量。 “唏里嗦咯”头顶上传来脚步声,透过层层叠叠密不通风的石头,透过盘根错节的树跟,透过厚厚的土壤,我看到两只行色匆匆来来回回的鞋底。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喜悦之色涌上心尖,沿四周洞穴石壁横扫一番,满目尽是动物,甚至在某几处还闪耀着色彩艳丽的石头,我知道那肯定是宝石。 “太棒了!我又开启了另一项透视功能,要是再给我一个会飞的功能,那我直接飞去琉璃郡东西一送就可以回家了!!”我捂着嘴想想都要开心得飞起来。 “叶家小娘子!”一个微弱的声音硬生生将我拉回到现实中。 “在在,鱼鮊鮐,我在,那妖兽已灭,我伤势也痊愈,现在要怎么帮你?”我绕着它来回渡步,那臃肿庞大的身躯实在是无从下手,再看看他旁边的那具,两者相差无几,目下这情形很是为难,走又走不了,救又救不下。 “鱼鮊鮐,我要怎么救你啊?” “叶家小娘子,你能否把我乞灵之上的火给灭了么?” “火?” “正是!” “那火灭了之后,你会不会有事?”我有些担心地看着那粒如豆般微弱的火苗。 “无妨,无妨!” 它庞大的身躯臃肿无骨无架像注满了水,晃荡晃荡,我费了很久才爬上它肩膀处,那如豆般微弱的火苗颤颤巍巍却能照亮若大的一个洞穴,很神奇。 正思考着如何掐断火苗时,一道白光飞来。 鱼鮊鮐显得焦躁万分,急急道:“叶家小娘子,快掐断火苗!” “不管了,这么小的火焰也痛不到哪里去”,在鱼鮊鮐的催促下将手伸了过去,哪知那道白光以迅雷般地速度打在手腕上,虎口一震,我吃痛收回,迟暮寒螀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 “叶家小娘子,不可,万万不可!”一个晃眼,他已经悬浮在我面前。 眼前这个刚毅又不失阴柔之美的男人是迟暮寒螀么?我看到他周身弥漫着一层白光,热气腾腾,他依然是那一件银色长袍,风姿更加秀逸俊朗,好闻的清香如影随形。 “迟暮寒螀~~~”我揉揉了眼睛,心头一酸,泪水已模糊了双眸,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柔声道:“我来迟了,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我抱着他一顿猛哭,血红的泪水染红他的银袍,貌似像蛆的东西还在他的衣服上蠕动着。 “嗯?”我一惊。 “这些是从我眼睛里流出来的吗?”我好奇地捏起一根细看,此物还是拼命地扭动着,吓得我一把将它扔掉。 “无事无事,叶家小娘子!它不会伤害你!我们走吧!”迟暮寒螀轻手弹了弹衣服,袍子又恢复如新。 “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刚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救他?”我看着鱼鮊鮐很是担心。 “这......鱼鮊鮐绝非善类,你想以你的命换他的命么?”迟暮寒螀淡淡地说道。 我一惊。 “此话怎讲?” “它想吸食你的元神来疗伤。” 我一听,倒乐了! “我即不是神,又不是妖,连人都不是,哪来的元神~~最多是一身臭血烂肉”。 迟暮寒螀笑而不答,手指一拉,一只肥硕的老鼠赫然扑腾在眼前,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手指一点,刚把老鼠凑进乞灵时,一根鲛络猛地扎进老鼠体内,不消片刻,老鼠便成了一张皮连骨头都不剩。 “我想起来了,先前它不顾我的死活,时不时用鲛络汲取我的浆血,好险,要不是苍颜灵主及时出手,我的下场就如这只老鼠一般了。也是,在妖兽的世界里,弱者就是食物......”我抬头看看迟暮寒螀,眼前这位如仙子般的妖,“我能信吗”? 苍颜灵主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轻抚着我的头发。 “请小娘子宽心,迟暮寒螀绝不辜负。”说着搂着我飘然落地,柔光中,在他的银袍上在他所有裸露的皮肤上,覆盖着无数细绒像蛾的鳞状物,这些粉尘也沾满了我的全身,顿感浑身不自在。 “叶家小娘子~~~”身后传来一阵唏嘘。 我回头看了看,叹一声。 “迟暮寒螀,那这两条鱼怎么办?” “无计可施,毫无办法,叶家小娘子毋须忧心,等他们鲛油燃尽也就解脱了!”苍颜灵主轻描淡写道。 “那......那能不能将它们的魂魄带上?”我试探性问他,就在刚刚我看到鱼鮊鮐的魂魄站在半空之中。 “叶家小娘子,你有心了,处处为三郎费心,而我却.....总想着加害于你,我......” 鱼鮊鮐更咽着。 “三郎!三郎呵!”我心头一颤,脑中浮现出曾经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来,可如今却变得面目不堪,我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这步田地,我感恩他们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们,我早就命丧媸娘之手,可我现在看不到他的魂魄,就算能看到,也不知如何带走,我不得不又把目光投向了苍颜灵主,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迟暮寒螀,我......我......”正当不知如何开口时,他看了我一眼,人已在半空,伸手一拉,在柔光中我看到一缕清淡的烟雾缓缓流进苍颜灵主手掌中那枚银茧之中,接着他轻轻一指,那枚银茧就落到我手中。 “鱼鮊鮐!” 没有回音。 “鱼鮊鮐!”我再次尝试了一下。 仍旧没有回音。 我不解。 “叶家小娘子,别要呼唤了,他的魂魄已在银茧中,肉身已灭,你看那油灯......” 我抬眼一看,确实,连那颗豆丁大的火苗也灭了,转头看看,另外一具,火苗也灭了。 “鱼鮊鮐之子的魂魄也在其内么?” “鱼鮊鮐之子?未曾看到它的魂魄。”苍颜灵主说道。 “那......”我一脸疑惑,“那他的儿子魂魄呢?” “什么?”他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比我更迷茫“区区一个寄生胎哪来的魂魄?” “寄生胎?鱼鮊鮐之子竟是寄生胎?此话怎讲?” “嗯!”苍颜灵主皱着眉头,揉了揉了太阳穴,貌似我的问题很幼稚。 “这所谓鱼鮊鮐之子其实就是鱼鮊鮐本人,他将自己的血肉分离出来,汲取天地万物之灵力,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听闻鲛人到一定的年岁就会更换一次新的身体,再通过乞灵相通,将魂灵注入到新的身体中达到永生。” “啊~~~原来是这样......”我早惊得没合拢过嘴。 苍颜灵主嘴角一扬。 “那他们为什么非说是百里川神的孩子呢?” “你会看在川神的面上舍命相助,直到鱼鮊鮐蜕变更新,你以为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么,非也,他们仍旧会在你身上不停地汲取新鲜血肉,直到回归沧溟,末了还不忘把你一口吞下。”苍颜灵主拉着我凌云踏步向着上空走去。 “可我只是区区一个活死人,哪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纠缠不放,随便一只妖兽都比我强大。”我跟他亦步亦趋。 “嗯?”他并没有接话,温柔地引着我往上走。 见他半天不回我,我也识趣地闭上嘴,将银茧紧紧捏在手心里,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脚下千石万丈,尖峰峭石,熊熊的火焰在数以万计动物尸首上舔舐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凌空行走于半空中。 “无事,毋须害怕,有我在!”苍颜灵主拉着我往上去,重重叠叠的石头纷纷在我们脚下掉落,只在瞬间,整个山洞被石头填满,空气也越来越闷热,突然一股清凉的风习习而来,朦胧中我看到,苍颜灵主后背上有一对透明的翅膀若隐若现。 洞口朝下不大,他袖子一挥,豁然开朗。 “叶家小娘子~~~”刚探出头,上方传来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花 影 “亀无蠡?” “正是老夫!” 我趔趄着从洞口跑出来。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黑影,矮小佝偻。 我刚想凑近细看,却被迟暮寒螀.苍郁轻轻拉住,一挥手,眼前出现一张巨大的银幕,将那个矮小佝偻的黑影包裹在内,我不解看向苍颜灵主,他朝我努了努嘴,那个黑影蠕动了一下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最后一次看到它的时候,是那样十分健壮伟岸,然后遇到白噪寥廓时,它亦如同从前般庞大威猛,可如今,眼前这个枯槁如柴,皮包骨头颤颤巍巍的老者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只见它细长的脖子处顶着一个黝黑的光头,瘦小的胸口上被什么野兽挖去了一个大洞,空洞洞的胸腔内仅跳动着一颗如核桃般的心脏,里面的器官已不见踪影,五官扭曲变形全挤在一起,两颗利齿森森寒光。它一对浑浊的绿豆眼贪婪地看着我,一嘴涎水,喃喃道。 “叶家娘子,许久不见了,你越发香甜。”亀无蠡说着伸出一条黑长的舌头舔着嘴角。 “亀无蠡?你真是亀无蠡吗?” “正是在下!”它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包裹着的银幕挡住了去路,它伸出利爪划拉着那层银幕,一切徒劳,这才把注意拉回到那层薄膜和我旁边的迟暮寒螀.苍郁身上,紧接着发出一串嘶哑的笑声。 “叶家小娘子,此人你可以小心哈!那老夫先行告退了!” “等,等一下!”看着它瘦小落寞的背影,心头一酸。 “叶家小娘子,还有何事?”它慢悠悠转过身来。 “你不想知道三郎的情况吗?”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睛。 “自三郎父子被鸱目猿掳进洞中时,老夫已知晓他们绝无生还之日,唉,老夫不忍看到他们魂飞魄散,故在洞口等待时机,原打算趁鸱目猿不备,取得魂魄便回沧溟。却不曾想,居然在这里还能遇到小娘子你,真是三生有幸啊!”亀无蠡道。 “那,我被抓进去的时候,你是亲眼目睹的喽?” “正是,但,但老夫今非昔比,自身都不保,请小娘子见谅,未能前来搭救。”亀无蠡急急解释。 “无妨!我并无责怪之意!”我说道。 亀无蠡当今如此瘦弱,如有能力,它也不会见三郎入魔穴而不前去相救。 “诺,这是三郎的魂魄!”想到这,我将银茧递于它眼前。 亀无蠡焦黑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身子却如同寒风中的枯叶,它双膝跪地虔诚地伸出双手,迟暮寒螀从我手里接过银茧,手指一点,银幕上出现了一个小洞。 “啊呀,我忘记介绍了,亀无蠡,这是苍颜灵主,幸亏有他,三郎的魂魄才得已完好无损。” “哦,苍颜灵主啊,多谢多谢灵主垂怜~~”亀无蠡佝偻着站起了身,我脖子突然一紧,无数根黑影如利箭越过那个小洞飞射过来,我连一个吭气的机会都没有,全扎进我体内,我一脸蒙圈,不知所以,只觉得浑身疼痛,钻心得痛。 “呵呵!找死!”一阵冷笑声传过,眼前顷刻血肉飞溅,身体顿觉一松,等回神时,亀无蠡刹那已消失在眼前。 “不,不要吞~~~求你了~~~”我紧紧拉住迟暮寒螀的手,哀求道。此时,迟暮寒螀已把装有鱼鮊鮐魂灵的银茧塞入嘴里。 “别,别吞~~~乖,给我~~~别吞......。”我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从他嘴里,把银茧挖了出来,所幸及时,那晶莹透亮的银茧接近透明,隐约可以看到清淡的烟雾在茧内游动。 我将它小心地捧在手心里。 “叶家小娘子,你这样做,何所为?”迟暮寒螀轻吹一口,银茧又恢复如初。 我仰脸灿烂一笑,“谢谢你,迟暮寒螀!” “唉!走吧!再我还未入眠前,要多赶路。”迟暮寒螀拉起我匆忙就走。 “啊,你还要入眠啊!!你还要眠几次啊?”我瞪大了嘴,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一路小跑。 “你眠来眠去,是干嘛用的?” 迟暮寒螀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 “小娘子,腹中饥渴否?” “不饿也不渴,你饿了么?” “嗯,有点!”他飘逸的秀发时不时撩拨着我脸颊,酥酥痒痒,那股好闻的体香,令人心浮气短。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嘴上说着,但脚下却一刻也不得闲,步履如飞向琉璃郡疾行,想不到我这两条小短腿居然也能得跟得上修长的双脚。 迟暮寒螀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再次上扬。 他仍旧一袭薄如蚕丝般透亮的衣裳,洁白的肌肤,健硕修长的后背上银发飘飘逸逸色泽璀璨,面容线条越发刚毅,白皙修长的手指紧拽着我,心突然“扑通”一下,一身躁热。 “迟暮寒螀,等你下次入眠时,能不能让我也进入那个茧内......咳咳咳”刚说出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嗯?”他疑惑地看了看我。 我脸又一热。 他眼神一亮恍然大悟般。 “小娘子,不可不可,这万万不可!”迟暮寒螀顿了顿,可能担心我伤心,慌忙又接上,“下次入眠前,我定为你织一个舒适的茧,绝不让你一人在外,要不然我......” “咚!”正说着,他突然停了一下,我也听得出神,毫无防备地就一头扎进他怀里。 昏暗的森林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雾,惨惨幽幽让原本密密层层阴森的林中更加影影绰绰,朦朦胧胧。我打了一个寒噤,空气变得异常寒冷,声音像被吞噬,四周静极了,连近在咫尺的迟暮寒螀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我抬头,看到一张凝重帅气的脸。他神情戒备,警惕地环顾四周,从强劲的臂力中,我可以感受到隐藏着的危险。 “那是什么?”我一惊,在百米开外的半空中,有许多移动的黑点,多得不计其数。 “迟暮寒螀,你看前面,那是什么?快!我们快跑!” “小娘子,别动~~~别说话!”他的神情语气似曾相识地让我心头一震。 瞬息间,我们便被包裹在一层晶莹的茧内,温暖清晰舒适,无名状的落寞感瞬间涌了上来,他搂着我,身上散出柔和的白光,随着晶莹的丝线越织越多,茧内的空间也越来越小,我们彼此已近肌肤相亲,但依然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与心跳。迟暮寒螀低垂双眸,浓密的睫毛上,白净的脸上沾满了细腻的鳞粉。 茧外,密密匝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千军万马,一股强大的气流震得我们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杂乱的脚步一直围着我们打转没有离去的意向。所幸,这茧异常坚韧牢固,我紧偎着迟暮寒螀,慌乱的心逐渐平息了下来,视线越发明朗起来。 茧外并无令人惊恐的妖魔兽,连一只最普通最弱小的野兽都不曾见着。只有无数细长的木竿子绕着巨大的蛋茧疾走,心中疑惑万分,迟暮寒螀缓缓睁眼,四目相对,那湿润性感的红唇就在鼻尖处,他只需低头。 “damn it!”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但已无空间可移。 “小娘子,别动,别出声!”迟暮寒螀疲软地靠在我肩膀低喃着,所有的力气像被空气抽走了似。 “你这是在入眠吗?”我凑近他耳畔。 他没有回答,只把我抱得更紧,顿时传来一阵奇痒,正纳闷时,身子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这如珠落银盘的声音有些耳熟。 “哟~~苍颜灵主,你原来躲在这里呀~~~!害得我好找啊!”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孩突然趴在蛋茧上,一头棕红的发丝梳着一个可爱的垂挂 鬓,叮叮当当插满了珠花,一对柳叶眉显得俏皮可爱,一对杏眼精光闪闪透着灵气, 小巧玲珑的鼻子下一点绛珠唇。我仰头看了会,似曾相识,突然眼前一亮,全身细胞开始活跃起来。 我咬着耳朵,满心喜悦地说。 “迟暮寒螀,她,我认识!” 此刻迟暮寒螀神情也越发严峻,如临大敌。 我兴奋地继续咬着耳朵。 “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叫花影,是陌上行的手下,我和她也有几面之缘,我想她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没事,不用怕。哦,对了,你还在蛋内的时候,她就见过你的!跟你也算是老相识了。” 迟暮寒螀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唉!”原本燃起的星点希望又被浇灭了。我懒洋洋地倒在他肩膀上,身上越发钻心奇痒,尤其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伸手一摸,一层粉,还拉着丝,又红又黏稠,疑惑间又突然消失不见,奇痒也随之消失,但身子像被抽干了一样无力疲软,这种熟悉感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我不置可信这个美丽又刚正的迟暮寒螀也会这样对待我。 我抬眼看他,难以名状的委屈,他亦看着我,清澈的眼神里更是溢满了疑惑,“唉!”我翻了个白眼,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一掌雪白的令我炸毛的鳞粉。 瞬间,他的脸刷一下红到头,诺诺地说:“小娘子,这?你都能看到么?” “什么能看到?”我一头雾水。 “月白鳞霜!”迟暮寒螀越发疑惑,好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 “月白鳞霜?”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迟暮寒螀慌忙捂住了我的嘴,眼神不停看向茧外,惊恐之色溢言于表。 “苍颜灵主,你再不出来,我们要把你的蛋茧连根拔起了哦!”花影娇滴滴地喊着,话音刚落,蛋茧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地细长的脚,那锋利的口器正撕咬着蛋茧,“这小妮子,果然是她一贯的做法,说风就是雨”,可是......我脑回路一转,“迟暮寒螀,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花影也从未与他谋面,花影怎会知道他在这里,怎么知道他就是苍颜灵主,迟暮寒螀又为何如此惧怕花影?”看着眼前这张几近苍白的迟暮寒螀,我把所有的人物关系捋了捋,心突然一紧。 “莫不是,花影这次前来,是受桑紫国国君冥幽君---桑骨颜指示?又或者是受陌上行的指示?他们想要对迟暮寒螀做什么?就因为他是桑紫国的异类,所以打算要对他下手吗?看他们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应该是有充足的准备,怪不得迟暮寒螀如此的惧怕。可这个茧又能护我们多久呢?”正思忖着,又是一阵剧烈摇晃,若不是我们被固定在狭小的茧内,绝会被摔得鼻青脸肿,看来迟暮寒螀把蛋茧编织得如此精准,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数以万计不知名的虫子密密麻麻趴在整个蛋茧上,一嘴密集尖细的利齿啃噬着,声音如雷贯耳,震得我生不如死,这情景又让我想起了媸娘,“唉,上次是老鼠,现在是虫子!这种非人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花影还在外面大呼小叫,不把我们轰出去,誓不罢休。 “怎么办?这小妮子好像与我们杠上了,我们若一天不出去,她能折腾一天,两天不出去,能折腾两天......她这火爆的脾性,我早已领略过。” 迟暮寒螀抿紧了嘴,苍白无色。 “和他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么?”迟暮寒螀摇了摇头。 “只因你是异类,所以,你们的老大要把你抓回去?”迟暮寒螀仍旧摇头。 “不会是灭了你吧......迟暮寒螀微微地点了点头。” “天哪~~~这么严重吗?”我张大了嘴巴。 “小娘子,蛋茧快被螽虱啃噬殆尽了,我神力未定,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迟暮寒螀急切地拦住了我这颗死到临头的好奇心。 “好吧,看样子,迟暮寒螀只想苦守不出!” “那怎么办?”我看着一脸疲倦的他,有些惆怅,“毕竟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吧,就算是死,也要尝试着杀出去。” “别无他法,我想借小娘子一点灵力编织蛋茧。” 我还未明白,他便一头扎进我怀里,月白鳞霜瞬间将我包裹,又红又黏稠,浓密的菌丝深深扎进我红色鳞片的间缝处,剔透的菌丝管里血红的液体正源源不断流向迟暮寒螀的身体,钻心奇痒顿时袭遍全身。 “他所谓的灵力,原是指这个。怪不得亀无蠡曾劝诫我,小心此人!”我叹了一口气,苦笑一下,“本以为拉个‘队友’,路上有个照应,可结果,自己却成了‘队友’的盘中餐。”蛋茧越发的庞大结实坚韧,螽虱也停了下来,不消片刻便不见所踪。紧接着,无数细长的木竿子围着蛋茧直打转。 这些木竿子足有2米高,无数根这样的木竿子上面各站着一个浑身插满树枝没有生命力的“稻草人”,而这些没有生命力的“稻草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围着蛋茧急速打转,蛋茧周围的土一直往下陷,巨大的蛋茧只剩三分之一还深深扎根在地里,按它们这样的速度和力度,不消片刻,这颗蛋茧绝对会连根拔起。 “哟~~~苍颜灵主才出两次眠,神力不错嘛!!连冥幽君养的螽虱都能被弹回,不过,我怎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花影很不雅观地趴在蛋茧上伸着脖子嗅着什么。 我一惊,缩在迟暮寒螀怀里大气不敢出。 “这......好像是,是活死人的气味......”花影突然从蛋茧上飞弹出去。 “迟暮寒螀,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仰着头,满脸疑惑。“这茧的透气性这么好么,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度都能闻到气味?” “非也,只因我刚吸食了你灵力,这茧丝上沾满了你的气味,唉,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迟暮寒螀无奈又无助。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看看脚下。 迟暮寒螀眼睛一亮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道:“那再请小娘子给一点灵力,我们遁地而走,可好?” “嗯!”我挺了挺腰板,看在他之前舍命相救的份上,我认了。 迟暮寒螀伸手一指,“唰”一声,以丝开路,将土壤硬生生打出一个通道,回头不忘将裂口的蛋茧恢复如初,他温柔地抱起我,一路向地下奔去,直到我看不到地面。 “迟暮寒螀,我好冷!我头好晕!我想喝水!我......我想回家!”我紧紧抱着他,浑身颤抖着,此时,他从我身上已收回月白鳞霜,正为我拭去额角的冷汗。 “都怪迟暮寒螀无能,不能好好保护娘子~~还拖累了娘子,现在我,我又将要入眠!之先说为娘子编织一个舒适的茧,看来如今又要食言了”话音未落,他俊秀的脸上,健硕的身体上涌现出一层层洁白的丝,眨眼间,一个蛋茧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呵呵,这速度真快呵!好吧,入眠吧!入眠吧!”漆黑的土壤里闪耀着宝石的光芒,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也听不到地面上的信息,我颤抖着把身子缩成一团,靠着蛋茧轻轻闭上了眼睛。 心头突然一跳,猛睁眼,四周死寂无声,摸了摸,“还好还好,蛋茧还在,迟暮寒螀也在!是自己多心了”。复又闭眼,又猛然睁开,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东西在凝视着我。我屏住呼吸仔细搜寻着,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能感觉到它的腥臭味。 “感谢曌灵帝,终于被老夫寻着小主了~~~~”地底下突然传来一个沉重而嘶哑的声音,“咔咔咔”紧接着地底开始剧烈翻滚起来,我来不及叫,就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给顶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海 蠡 “嗯?” 我整个人被震傻了,直愣愣坐着。 “咦?” 一张精致的小脸贴了上来,甜腻的气息喷了我一脸,妩媚的大眼里抹着一层浓浓的喜悦,冷不防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回过神来,顾不得她,心急火燎四下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看到那枚被螽虱围得水泄不通的蛋茧。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老远都能听到杂乱刺耳的啃噬声,螽虱好像能破迟暮寒螀的茧丝,我猛得弹跳而起,用力推开还在我眼前漾着了笑意的花影,连滚带爬扑了过去,蛋茧上的螽虱密密麻麻,我打掉一批又涌上一批,来势凶猛,瞬间我也被淹没在螽虱群中,所幸我身上坚硬的鳞片让它们奈何不了我,坚硬的鳞片及时封住了我七窍,让它们无孔可入。 蛋茧被啃噬得越来越稀薄,残缺不全中清楚得看到茧内蜷趴着一个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她一头白红渐变的碎长发直至腰间,头顶上矗立一对粗长的羽状触角,硕大厚实的翅膀刚盖住臀部,翅膀上长满了柔软的长毛,尤其是脖子处的领毛更是细长浓密丝滑,两片银灰色翅膀上映现出图案,图案变幻极快,一会涌现出翻滚的云海,一会又浮现出恐怖的骷髅头,它们争先恐后地举着利爪面目狰狞奋力想挣脱束缚。这人四肢紧致细长,光滑的皮肤上画着血红的图案,从手指一直到脚趾。在硕大的翅膀下,一个圆润坚挺的肉球正压于胸之下,疑视玉峰之势,蓬松凌乱的头发下,一张怒气的小脸正朝天仰视着,眼眶深陷,珠白无光如死鱼,它恶狠狠地龇牙咧嘴。螽虱疯了似如潮水般纷纷涌落在它身上,它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痛苦,恐怖的骷髅头发出阵阵惨烈地嘶吼,一缕缕猩红的液体沿着皮肤上的图案慢慢溢了出来,但尽管如此,它仍旧一动也不动,怒目而视,我更是束手无策,呆呆看着。 “活死人,害怕么!”花影弯下腰俏皮的揶揄道。 刚抬眼,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差点没把我推进茧内,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冷气,我惊呆于眼前这位长得与亀无蠡一模一样的老者,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小主!”二字。我一半惊喜一半恐惧。 “来人,速速将苍颜灵主拿下!”花影厉声道,她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她话音刚落,从木竿上跳下无数看似没有生命力却又精力旺盛的“稻草人”,等我意识到时,它们已经把苍颜灵主用坚韧的细条捆绑得结实。 “你们要把它带到哪里去?”慌乱中我抓住了苍颜灵主的一条腿,死拼拽着,就算我竭尽全力对它们来说依然是微不足道,我已经被它们死拖活拉地拽出很长一段路,我咬牙挺着,担心一放手,它们就飞走了。 “小主,快还我小主!”那与亀无蠡一模一样瘦弱老者却健步如飞紧跟其后。 我转头看了一眼。 “小主?”我调整了一下姿势。 “你是亀无蠡吗?你是不是重生了?你说的小主是三郎吗?”这一路的拖行,前胸衣服早已破烂,幸好我这一身的鱼鳞,在地上游刃并未感到痛,只叹体力不支。 “老夫乃海蠡,亀无蠡是老夫之弟,小主是三郎没错,老夫这次受族长之命,带我家小主回沧溟。” “你来晚一步了,三郎已被鸱目猿所害......啊~~~要死”前面出现一块大石头,眼看着就要一头碰去,被海蠡轻轻一提,越了过去。 我眼一亮。 “海蠡,你能不能帮我一个,一个忙?”我吃力地说。 “我们小主呢?” “你先帮我把苍颜灵主救下来,我再跟你说。” “苍颜灵主?这......这,这恐怕老夫无力相救!” “为啥?”我已身疲力尽,花影倒不为难于我,如看戏一般,时不时轻笑几声。 “他可是冥幽君要的人,老夫哪敢动!” “好吧,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吧!”我死死拽着苍颜灵的细腿,任由“稻草人”拖拽,便不再言语,就算把我拖死了,也绝不放手。 沉默中,大脑里忽然闪过这样的场面,一群插满稻草树枝的“人”拉着一个怪里怪气的“人”,地上拖着一个是似人非人的“人”,左边跟着一个妖里妖气的“人”,右边跑着一个阴阳怪气的“人”,满满当当一群“人”又都不是“人”,搞笑又诡异的画面,一时没忍住,大笑起来。 “我们的小主在哪呢?能否归还于老夫,好让我回沧溟复命,我们的族长鲛漩神—寄漓游定会重谢~~”海蠡跟在身旁不停念叨着,花影不出手杀我,海蠡也不出手相助,大家都耗在那里,看似平和,但这对我和苍颜灵主是很不利,尤其是苍颜灵主,它现在这个应是非正常状态,估计它还在眠内。 “嘿嘿~”几声娇笑。 “活死人,你还是乖乖放手吧!本姑娘看在陌哥哥的份上,也不想多加为难于你!这异类是桑紫国的祸害,我受冥幽君之命,一定要把他抓回去。”花影步履轻盈迈着小步悠然地跟在速如疾电的“稻草人”身后。 “苍颜灵主是我带来的,是他妈临终所托的,他是蛋也好,是茧也罢,就算是他们嘴里的异类都与我无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绝不会放手不管”。想到这,我看了看拽在手里那条细腿,咬咬牙,一股作气,终于站了起来,但这些“稻草人”飞奔速度实在太快,刚挺了几步,又重重摔在地上,如死狗般被拖地横冲直撞。 猩红的液体顺着手臂滴滴答答飘落而下,苍颜灵主不再剧烈挣扎反抗,紧致的细腿此刻也松软下来。我心里顿时慌了阵脚,看了一眼紧跟其后一直问我要“人”的海蠡,心里有种借钱不还的发虚。 “管他了,他要是不出手,也别想从我这里领走鬼面三郎·鱼鮊鮐的魂魄,看他跟了这么久,并没有硬抢,估计他也一样在忌惮花影。”我想当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海蠡一眼,试探着道。 “海蠡,你别跟了,回去吧!” “那,那我家小主的......” “嗯?我现在比较忙再加上心情也不是很好,改天再来领吧......” “这......”海蠡看看我又看看花影,一脸的无奈,但有一种强烈的,没事,你忙你的,我跟我的倔强。 “要死,这只老龟,居然不上勾。”我仰头也看了一眼花影,继续试探道。 “如果你不急的话,也可以这样跟着,直到我被这些‘人’拖死为止......”我顿了顿,大脑快速飞转着,“当然啦,我死不足惜,但是三郎跟着我颠沛着,您老也知道魂魄是如此的娇嫩柔弱,虽然有丝茧护着,但总有一个万一不是......到时,真有一个万一,您老也不好回去交差不是......”我边说边用眼观察着。 花影饶有兴趣地听着,媚眼迷迷,不搭话也不阻止,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现在只是静静地看着好戏,抑或者再等待着一个结果———看我是否有能力让海蠡为我所用。 “如果他们两个真打起来,海蠡会不会打不过花影?看花影笃定的样子,并没有把海蠡放在眼里。那真硬碰硬,也玄,不过......只要他们开火,我可以趁乱逃走......”想到这,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我大叫道,为了引起海蠡的注意,故意把分贝调到最大。 “三郎,你怎么了?啊~~~你哪......”正说着,眼前又出现无数灌木巨石,来不及做出反应,已被海蠡轻轻一提,再次越了过去,他一直提着我,并没有想放下我的意思,悬空中,我看到奄奄一息的苍颜灵主,瘦小的身子被树枝交错缠绕,借着海蠡的力,终于爬到她的身边。 咬着他耳朵轻声道:“迟暮寒螀,你还好吗?”叫了数声,苍白的小脸有丝许生气,他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着我,从身姿体态上,此刻的迟暮寒螀已是女儿身无疑。 “需要我怎么帮你?” 迟暮寒螀摇了摇头,光滑的肌肤上已被螽虱啃噬得千疮百孔,在千疮百孔之中又快速长出新肉,肉还未长成又被啃噬得千疮百孔,场面令人心痛不已,我轻抚着他杂乱的发丝,双眼不禁看向海蠡,而海蠡却把头一偏与我乞求的目光交错而开,我默默低下头,无能为力,成群的螽虱有增无减,迟暮寒螀现次陷入昏迷。 “花影,这是去哪?桑紫国吗?” “正是?怎么,你害怕了?”花影轻身一跃,也坐到了我旁边。 “既然苍颜灵主已被擒获,那能否免去他这等痛苦”。我近似哀求。 “这是冥幽君的指令,可不是我能做主的,活死人,不要小瞧了这异类的神力呦。”花影娇羞地睨视着我。 “咦~~~活死人,你还不走么,这是打算跟我回桑紫国见陌哥哥么?嘻嘻~~陌哥哥时常会提起你哦~~~嘻嘻” 我不吱声,想着怎么才能让迟暮寒螀舒适一点,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嗯?活死人,何事如此开心?” 我冲她咧嘴一笑,对着自己的舌头狠狠一咬,顿时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花影舔了舔溅在嘴边的几滴血,贪欲之念已呈于脸上,忽然一阵疾风扫过,一只黑爪直直向我刺来,还未近身,被花影打下,她厉声喝道:“海蠡,你不想活了,本姑娘的人,你也敢动!”黑爪一惊随即缩了回去。 螽虱闻猩蜂拥而至,钻心的疼痛从嘴里一直到腹腔,一眨眼肚大如鼓,“轰隆”一声,又平息下去,螽虱源源不断嘴里涌进腹腔中,肚子鼓起又平息,平息又鼓起,我已感觉不到痛楚。 “活死人你?”耳边传来花影惊愕的呼声。 “这招果然灵验——既然手掌可以吞噬万物,用嘴生吞活物也并非难事”。我满意地看着迟暮寒螀光洁的皮肤已经裸露出来,顺手将咬下半截舌头塞进了他嘴里,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新长出来的舌头很是灵活。 一阵咀嚼声过后,迟暮寒螀不消片刻又重新结茧入眠,速度之快,仅在喘息之间。 “活死人~~~你” “我在呀!”看着花影气得快要变形的俏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呀?”花影怒不可遏。 “我知道呀,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只能为朋友扛下所有的痛,这,也有错么?”我靠在茧蛋上,心情无比舒畅。 “好,好,好!活死人,我可别后悔哦~~~”花影转怒为喜。 “我叶某人,都是活死人了,烂命一条,有什么可后悔的呢?”嘴犟是我最后的尊严,在花影灿烂的笑容里有一种让人汗毛倒立的阴森。 “咳,咳,咳!”海蠡不入时宜插了进来。 我看了看他,这只老妖兽为了他的小主也跟了一路,多多少少也出手相助,罢了,不为难于他,在他热切企盼的目光中,我从口袋里取出那枚茧,正准备递给他时,花影又不阴不阳揶揄道:“活死人,可不要后悔呦!” 她说罢,一挥手,无数螽虱从“稻草人”身上蜂拥而下,如潮水般再次向迟暮寒螀的蛋茧爬去。 我一惊,大声道:““喂~~花影,你如此这般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些过份了!苍颜灵主虽是异类,但他又未伤你半毫,还有,你们老大也太搞笑了吧,竟然千里迢迢赶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用身体趴在蛋茧,瘦小的身体根本防不住黑压压的螽虱。 “这话不假,苍颜灵主确与我无仇,亦未伤我半毫,但这是冥幽君的指令,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哈哈哈!”我恨得咬牙切齿,一股恶气胆边生起。 “喂,海蠡,如果你真想带着你们主子回去,那就先帮我把这些闲碎人等打回老家去!要不然,我可能会一口吞了。”我转头看向海蠡。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呀,你,这,这,这不是为难煞老夫了么......小娘子呀,不是老夫不愿出手相助,老夫也仅奉命前来迎接小主回归故里,不想在外惹事,更不想让族长无端与桑紫国结仇,况且,老夫神力有限并非是她的对手,若小娘子硬要生吞了我家小主,那,那,那老夫也无颜复命,只能跟随小主而去了。”海蠡痛哭流涕。 “唉!”我拼命拍打着蛋茧上的螽虱,终究不是狠角色,只能是这样过过嘴。 “哎~~老匹夫,你是实诚哪,还是彰显你君子之德形哪,她一活死人,既不会飞亦不能打又无神力,虽螽虱奈何不了她,难道你这个老匹夫也奈何不了她么,嘻嘻,别说从她身上领回你家小主,就算把她的小命领了,她也无击反之力。”花影虽轻快俏皮地说着,但每一句话都让我汗毛直立,她这是在赤裸裸怂恿海蠡对我下手。 “嘻嘻,老匹夫,我要是你呀,现在早已在沧溟复命了......”花影停顿了一下。 “刚刚那几滴玉露,合不合您老口味?听说,这活死人的血肉甘甜多汁而且还可以增加神力哟......”花影嘻嘻地笑着说。 “喂~~~你完没完。”我冲着花影大叫一声,这只小心眼的臭狐狸故意报复我刚才对她的不敬。 “还有海蠡老同学,如你听信她谗言对我出手,那么,我立马把鬼面三郎的魂魄扔进螽虱里,反正丝茧对螽虱来说,形同虚设。”说着我把丝茧握在手里,故意做抛扔动作。 “哎呀,小娘子,使,使不得呀,老夫并非三岁小儿......”吓得海蠡连连讨饶,“只不过.....”海蠡并没有说下去,故意卖起了关子。 “只不过什么?”我刚转过头,突然身子一轻,人已经凌架于空中。 “嘎嘎嘎~~只不过,花影姑娘说得及是,让老夫茅塞顿开受益匪浅啊!”这时,海蠡枯瘦的五指轻轻捏着那枚丝茧,观摩了好一会,才将丝茧放进他胸襟内。我一脸懵,看看海蠡又看看他手里的茧,大脑像短路了一样,完全不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但我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危险,又所幸迟暮寒螀的蛋茧坚韧如初分毫未伤,心下方安定许些。 海蠡正欲带我离去时。 只听得,“嗖嗖!”两声,“稻草人”身上顿时“滋滋”冒出白烟,转眼间便燃起熊熊烈火,不消片刻,烈火舔噬,“稻草人”接二连三化为灰烬,它们也不躲闪,依然疾走如飞,风带着火,火迎着风,越烧越旺。 “啊,快把迟暮寒螀踢下来!” “谁,谁,谁那里,快出来!” 事发突然,我与花影同时大叫起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她是谁 话音未落,无数“稻草人”烈焰熊熊,火势燎燎如火球般滚向远处,留下一路烟火。 “海大叔,海大叔,你能不能追上去?”我抬眼望向离我越来越远的烟火心急如焚,而海蠡却十分悠然地提着我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花影,花影!我错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为刚才的出言不逊向你道歉啊~~~你听到了吗?你看在陌......你看在我们曾经一面之缘的份上,把我和苍颜灵主搁在一起,要吃要杀要剐随你开心啊~~花影花影,你听到了吗?”我冲着最后一缕尘烟大叫着。 “住口,住口,哎呦呦,老夫的头呦,族人之言绝非空穴来风,这琉璃郡子民犹如蛙雀聒噪不休。咝,不过,这东西是人么?老夫怎么看都不像人......”海蠡提着我,眯起一对豆大浑浊的小眼睛。 “这红鳞色泽饱满潋滟如同珊瑚娇艳欲滴......”说罢海蠡又伸出一只勾爪拨弄着我裸露的肌肤——鳞片,“咝,鳞片紧密粘附,坚硬如礁,如此这般,怎会是人?嗯......非也,非也,看着像来自沧溟,但......又不像,水族之血肉哪有如此甘美......”海蠡举起我的胳膊,贪婪地注视良久。 吓得我大叫起来。 “海大叔,海大叔,不可动,不可动啊,我一老妇,皮厚肉硬,小心嗑牙!”话还没有说完,海蠡便迫不及待一口咬了上来,那锋利的牙齿“吱嘎,吱嘎”地在我胳膊上猛得一顿撕咬,剧烈的疼痛连呼吸都已忘却,霎时我脑中一片空白。 “果然,坚不可摧!难道只有无痕天丝才能穿透这鳞片么?”许久,海蠡终于松开嘴,愤愤往外吐口沫,但他又不死心,继续撕咬着我每一寸肌肤,却不能如愿,他怒吼一声,动作越发粗野,连撕带咬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几番周折终枉然。 突然,他停了下来,一手托举着我,一手紧拽我后脑长发,不让我绵软无力的脑袋耷拉下去,用一双浑浊昏黄的小眼睛死死盯着,眇眇忽忽中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映入眼睑——呵,亀无蠡呵。 紧接着,他将胳膊举起,再用力往地上一掷,“啪”一声,我像一团烂泥被重重拍在地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回烂泥了,麻木的脸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我挣扎着从黏糊的双眼中挤开一条缝,海蠡跪压在我身上正用力扒拉着我的嘴,又是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我感觉我的上颌和下颌快要被撕裂断开。 恍惚中,一条黑长的舌头从他干瘪的口腔内弹射而出,直直向我两颚之间的大裂口处飞来,“呵~~~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我叹了口气,缓缓拉上那两条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缝,默默等待着直贯而入地恐惧。 “老贼~~~”突然,一声生脆甜美的嗓音在耳边骤然而起,让我再次燃起对活着的希望。 “花影?她回来救我了?呵~~~这个小娘们还算有点良知,没有抛下我。”我紧闭双目已无睁眼之力,但耳聪脑清,对外界仍有敏锐的感知,但却身体不能动弹,可转念一想。 “我现在就如植物人一样,就算花影子救了又怎样,唉,难道她会来照顾我?到头来,还是一口把我吃了!可,花影是一只妖嘛,她的法力神力应该是很厉害的,看海蠡对她敬畏的神情上能看出一点端倪来,说不定,她嫌我是一个累赘,一挥手,我就恢复正常了......”躺在地上任由思绪万千,情绪百变,时而晴时而阴,冷不防又闪过迟暮寒螀的身影来。 “你......!”海蠡停下动作压抑着怒火。 “花娘子,你作为弑神身边的上等之妖,从别人处夺食,是否有失体面?”海蠡站了起来,一并将我提起,藏于身后。 “咯咯咯~~老贼,多虑多虑了,我花影是何许人也,区区一个活死人岂能放在眼里。”她说着一个转身,清脆的声音已贴在我鼻翼之处,扑鼻的甘甜,也打不开我沉重的眼皮,不用看也知道她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得罪得罪,老夫已打扰花娘子多时,在此先行告退,即刻回沧溟复命!”海蠡一个旋空急急转身,边说边仓皇而逃。 “哎~~~~老贼,本姑娘话还未说完呢,你怎么跑得跟山兔一般。” 海蠡充耳不闻哪里肯停留,连话都不敢接,带着我只顾东奔西窜,这么瘦小佝偻的老头提我就像提一只麻雀似的轻松,花影也不罢休,紧跟左右,一路留下银玲般的娇笑,穿梭间我们倒成了她追逐的猎物。 奔跑中,山石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犹如地震。 “哟~~想遁地呀?”花影娇羞道,“那要问问我的花儿们愿不愿意喽!” 语落花开,一股股奇香随风疾来,刹时山石不动,地皮不摇,海蠡直愣愣矗立不前,像被谁点了穴,我在他手里晃荡了许久,刚稳住,又被另外一股力量席卷而走。 “老贼,你真狠心!啧啧啧,你看看你,把她咬成一个绵球了,难不成活死人就不是娇滴滴的姑娘了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呸~~~冷血无情,不愧为水族之人。”花影用两个手指轻捏着我的后劲,嘴里还不停发出一阵阵娇嗔声。 “你,你是谁?”海蠡问,声音惊恐,紧接着地面又剧烈震动起来,只听到“轰隆”一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本姑娘,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在下花影是也!咯咯咯~~” 随着她乱颤的手指,后劲处传来的玄冰之气令我精神一震,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顿觉全身舒畅,猛一睁眼,意识复苏,她手指一松,我如球般滚落在地,只听得骨头发出“咯吱咯吱”一阵声响,四肢便舒展开来。 眼前赫然矗立着一座“小山”,“咔,咔,咔~~”参天大树在“小山”的移动中应声倒下,层层影影的密林中顿时通亮出一角天空。 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时分的苍凉。 我一眼就看到那座体型庞大的“小山”就像是复活后的亀无蠡,它上蹿下跳极力想挣脱无形的束缚,厚实的地面已经被它砸出一个个深坑来,本占优势的身躯此刻显得极为笨拙,它除了一身的蛮力,准确地说,它连亀无蠡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更不用说英勇好战,武力超常了。 再看看花影,她一手轻托俏脸一手轻拈玩弄着一根绵长细软的金丝,悬空盘坐在一朵硕大无比的花瓣上饶有兴趣地用细长的金丝逗玩着那只如山大的兽。我快速用眼扫了一圈,除了花影之外,她的随从“稻草人”还有迟暮寒螀都不在。 “迟暮寒螀没有出现,倒还说得过去,他或许最终没有逃过被螽虱啃噬殆尽的命运,可她的随从“稻草人”却没有守护主人左右,这按常理好像说不大通,就算“稻草人”刚刚被那两个来路不明的火球焚烧,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难道,花影把它们全留在半路,自个儿跑来找我了?那更不可能呀,以她这傲骄的小脾气,怎么可能会把我这个活死人放在眼里,还是陌上行有言在先,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可能吗?他自己都见死不救,会让手下来救?难道,这不是花影......?如果不是花影,又会是谁呢?”我仰看着她,并不是我不想逃离,这里所有的一切全在她的掌控之中。虽然全程她都没有瞟我一眼,但从她手里的那根金丝贯穿在我后颈处,就足可以证明,我也在她的股掌中。如果这时我再傻不拉叽选择逃跑,不仅逃不掉,说不定马上就被她KO了。还不如等待时机,看她怎么玩。 突然,“哗~~~”一声巨响,拉回了我的思绪,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强大的水柱向花影喷去,这如海啸般的巨大水柱排山倒海地压过来,要是打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可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股水柱却转了一个方向直直向我打来,其水势迅急凶猛,哪容得我有任何反应,劈头盖脸从头砸到脚趾头,但落在身上,却又惊人的温柔如细流,水柱落尽,满目皆是鱼虾蟹等海货,为数众多且不表,那新鲜活蹦乱跳的喜悦令我笑逐颜开。对于一个吃货来说,面对这么多的海鲜,馋虫上脑,哪有其他可以干扰的事情了,脱口而出冲着花影喊道。 “哎~~~,美丽又可爱的小姐姐,你不要坐在上面了,赶紧下来呀,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那个傲骄在上,一直无视着我的花影,终于斜视了我一眼,但不说话。 “花影,你看,大龙虾哎!”我一半为了吃,还有一大半主要是想讨好这位大小姐,要是能跟她搞好关系,至少现在会少吃点苦头吧,想到这,我更加卖力地献媚了。 “还有还有,哇,这么大的一条鱼,这么大的螃蟹,还有,哇,虾......”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在我贫瘠的词汇量里,仅仅只有这些词语概括了所有不知名的海鲜。 “嗖~~”那条插在我后颈处的金丝被花影悄无声息地收回,同时也带走那股为之熟悉的冰玄之气。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我假装没看见。 “哼,愚蠢的人类~~”花影嘴里边鄙视边从上面款款而落,高冷地站在我身边。 “呃......” 她这一举动着实让我感到意外,意外到让我连连后退。 “这个真是花影么?竟如此乖巧配合?”我压根就没有指望她会下来,看着眼前依旧美艳动人的小女生,很难与原先那个刁钻刻薄的花影联系在一起。 “小娘子的口味很是独特嘛?”花影鼻孔打着气。 “这,这些可是好东西啊!我一辈子都吃不到的东西哦,可惜没有火啊!”我巴结地腆着脸上前两步。 “哦?是吗?那这个够你吃吗?”她突然抓起我向海蠡那座“大山”扔去。 “什么?啊~~~~不要啊,太,太~~~大~~~了~~~~,吃不下啊~~~~”我大叫着被扔了出去又被拉了回来,晕头转向,余音回荡。 “恶浊之物,起~~~~”花影手指轻轻一点,从海蠡嘴里喷出来的海鲜原封不动的连同水又全部塞回它体内,海蠡又变回老者的模样,他趴在在地上,缩成一团,连连讨饶。花影一挥手,海蠡带着他们的小主人一跺脚便消失在深坑中。 “天,这庞然大物这么菜呀,还没打就认输了!”我提着唯一的一只虾,凑上来大为感叹。 “哼,愚蠢的人类,是本姑娘强大。”花影也不谦虚。 “那是那是,我们的花影排第二,谁敢排第一?”我马匹拍完之后,接着道:“那花家小娘子,能否把迟暮寒螀还与在下,我们马上就消失,绝不让你闹心。” “迟暮寒螀?本姑娘不曾有这人?你走吧!”花影一个转身准备离开。 “刚刚你们带着他的蛋茧离开的,怎会不见此人呢?”我也急了,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她看了看我,身上衣物残破不堪零零岁岁,所幸,我非人形,她吹了口气,衣物如新,轻声道:“走吧,跟着心走,有人在等你。” “那迟暮寒螀呢?你不是花影是吧,你为什么要帮我?”一开腔,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想回家,我哪里都不想去,我的心就想回家。”泪水滂沱。 “咯咯咯~~~~”一阵熟悉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因为迟暮寒螀在本姑娘这,她怎会见着。”一串银铃声后,眼前立着另外一个花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随后又是一阵烟尘赶至,无数的“稻草人”在“稻草人”身边赫然立着一颗蛋茧——迟暮寒螀。 “你是何方妖孽,居然冒充本姑娘,快给我变回真身,啊~~~~你好讨厌啊~~”这个花影看来真生气了,从芊芊玉手里不停打出蓝色火苗,都被另外一个花影轻松避开,她也不恋战,挥出一朵硕大的花将我和迟暮寒螀紧紧包裹住,那个银铃般的叫骂声,越来越远。 “她是谁?认识我吗?我的心去找谁?”我抱着蛋茧满腹狐疑。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湖中魅影 “花影,这个小刁妇,遇到对手了。”我搂着蛋茧暗自发笑。 “她会不会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受到冥幽君王责罚,一气之下会不会把她杀了,电视剧一般都是这样演的。”想到这又不免担扰起来。 “这朵花是不是飞行在空中?没有颠簸的感觉,它要带我们去哪里?不会是要带我回家吧......”我老老实实地坐着,任凭思想在天马行空。 “咔嚓咔嚓”寂静漆黑的空间里,我看到蛋茧顶部已开了一个口子,一束柔和的光从口子处挥洒出来。 “迟暮寒螀,你醒啦!” “嗯!”他背对着我,赤裸强健的肌肉被一头瀑布般的银丝覆盖着,他专注的啃噬着蛋茧,速度之快,不消片刻已露出滚圆白皙的屁股来,他浑身散发着一层光晕,神圣柔和。 “我们身在何处?”声音动听婉转,他优雅地转了个身,从残留的蛋茧中向我走来。美得脱尘的脸上越发成熟稳重,两步之后,他一丝不挂地在我面前站定,窘得我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搁,越不知道往哪里搁就越往敏感的地方搁。 像他如此健壮的身材,两跨之间应会有雄伟的壮举,可......我又偷偷地瞄了几眼,在两跨之间不要说有雄伟的壮举,连一颗小豆丁都没有,那里一片平坦,但又异于女性,惊得我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此刻好奇之心已战胜了羞耻之心,就差开口问为什么了。正疑神中,他已穿戴好,那套标志性的衣物直接从他光滑的皮肤处长了出来,再一次颠覆了我的认知。 “这是何物?”他指着我身边的大虾问,像是第一次看到。 “吃,吃的!有没有火?我,我们烤着吃!”我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怕他知道我正在看他不该看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很是疲惫靠着我坐了下来,一把将我搂在他怀里,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吻,低喃道:“多谢叶家小娘子,一直守护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不知将会如何......” “看来他对自己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有记忆的。”我心里无奈地呵呵笑了一下,“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绝对比现在过得舒服,说不定已经安然地做一个宠妃了。因为我的出现,烧了你的老巢,杀了你的老母,还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但愿这些他永远都不要知情。”我心虚的眼神躲闪。 “你还好吗?”我有些担忧,“毕竟我们身处何处不知,去往何处亦不知,现在他看上去又这么虚弱,万一这个花瓣突然破掉了,万一我们又刚好在半空中,又刚好在半空中突然破掉......” “咔咔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得一声声撕拉,花瓣像是早就不堪重负一般,“哗啦哗啦”数声后破裂成四分五裂,果真,我们悬空挂在半空中,大虾早就不见踪迹,呼呼的大风湿寒阴冷还夹着腥气。 吓得我紧紧拉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 “叶家小娘子,无须忧惧,寒螀我虽虚弱,但护你还是绰绰有余,你且低头细看......”我闻声顺着他手指看去。 “湖?这个水天一色的湖规模不小啊,至少比鱼鮊鮐的那个潭大。”我说道,“啊......什么,湖?”我又突然反应过来,再次低头,发现我们正四脚凌空坐在离湖面十米之高的半空中。 “小娘子,别乱动,看身下。”迟暮寒螀捧住我的脑袋无奈地往下一按,我终于看到在我们身下有一张洁白的丝绸正承载着所有的重量。 “寒螀,你太棒了!给你三个六!我最讨厌水了,掉进水里先不说会不会被淹死,也不说水里有没有可怕的东西,就单是把衣服弄得湿漉漉的就十足讨厌,寒螀,你看,湖四周都是山,我们何不去往?”我指着远处层峦的山脉说道。 “小娘子,寒螀又要背信弃义!”迟暮寒螀说着便缓缓放开我,身上又开始织起了银丝。 “什么?不会吧,不是刚出眠么,怎么又要入眠了!”我叫苦连天,“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好吗?”泪水已在眶内打转。 “因上次入眠之时被外界干扰神力大伤,故这次入眠提前许多,寒螀也不忍你一个在外,实则无法,切记切记,只要小娘子安心呆在原地,可保周全,不可乱动,多谢小娘的血肉,寒螀,寒螀......”最后那一丝悦耳的声音也淹没在蛋茧之中。 “我信你个鬼哟,这么菜,自己都难保,还苍颜灵主,名头还这么大,不是吸食我的营养就是啃噬我的血肉......短短几秒钟内又把我身上的哪块肉给咬了,没感觉啊,我的肉连海蠡咬不了,就他,真是可爱的不要不要。”我擦擦眼泪,发现粘糊糊一片,彻底恍然大悟,“呵,这个鸟人,故意亲昵一下,顺口还叼走一块肉,坏得很哪~~~” 天空阴郁灰蒙,云层大朵成团,汹涌翻滚,黑压压低沉沉如暴雨前奏,刺骨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我缩着身子,这一身鳞片也不顶事,又不敢妄动,只紧靠在蛋茧上,期待着迟暮寒螀能早点出眠,想睡又睡不着,总担心会掉下去。 “呜~~~呜~~~~呜~~~” 风隙间传来凄厉的呜咽声。 “这个鸟地方,连风都这么瘆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就这么轻轻松松一丢,就把我们扔在这个鸟都不生蛋的地方,难道又有什么意图么?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我不是救世主......”我缩着身子将背包往胸口拢了拢,紧紧抓住蛋茧,“我的肉虽能新长,但咬下去的痛苦真令人后脊发凉。” 寒风似从天上吹来又似从地狱涌来,呜咽声越来越响萦绕在空旷的水天间。 突然一颗闪耀的流星划过黑沉的天空,闪了闪悄无声息地被吞没在无尽的黑暗中,看着流星消失的方向又渐渐明亮起来。 我小心地拉直了身体,凝视着上空,蛋茧上的双手抓得越发得紧了。 在密不通风的云层里,涌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如同一只受困的野兽正欲冲破厚重的黑幕。寒风更烈,云海更汹涌。那抹让我揪心的光终于破云而出,一束束耀眼强烈的银光从厚重的云层中四散打开,整个天地间瞬间层次分明起来,亮如白昼,暗如黑夜。在九层云霄之上的光亮处慢慢浮现出一颗珍珠,珍珠虽小但却强大,每一片云的纹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噗,噗,噗~~~”湖面传来气泡破裂声急切而焦躁。 “唉~~~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又无助地缩紧了身子,“不过,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水下有什么,估计也跳不上来吧......这个迟暮寒螀不知啥时可以出来。”我心存侥幸满怀憧憬。 仅一个眼花,一种绿色球状物体已占据了整个天空,鼓鼓囊囊不停在我眼前飘来荡去。我凝视着这种大大小小绿色浑身带刺鼓得像河豚一样的球体,它们每个球体的下端都被一根细长的绳子牵引着。 急促的“噗,噗”声仍在持续中,无数纤细的茎从湖面抽出直冲而上,茎长到一定时候就吹出一个绿色带刺的球体,我身下的那块巴掌大的丝绸支撑物被这些不知名的植物顶得摇摇晃晃,最后被它们团团围住,身下支撑物也变得牢固起来。 “哗~~~哗~~~哗”湖面波涛滚滚,呜咽声声似婴孩啼哭。 “沫泽~~~渊......~!”风声呼呼。 “泽渊,泽渊,奴家病来思念。翾玑,翾玑,玉颜憔悴万年,心泣,心泣,翘盼百里路断......”声妙如歌,鬼声鬼气,如倾如诉,萦绕耳畔。 “听不到,听不到,王八念经我听不到......迟暮寒螀,快出眠,快出眠。”我抱着头,抖着身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场景将我的所有感观一下子拉回到鬼囊池中的鬼囊客。 “新愁旧恨,独自凄凉君不问。黛蛾长敛,任是轻风吹不展,欲见回肠,淡烟流水画屏幽......”寒风冽冽中,鬼里鬼气的声音阴魂不散。 “唉,咋就叨个没完没了了呢!这妖人,在等谁呀?泽渊?沫泽渊吗?干嘛要干巴巴地等呀,去找人家呀~~~唉!”我叹了声,一睁眼,吓出一身汗。 半空中,密密麻麻已被绿色球体所占领,它们努力向着九曲云卷光耀处伸展,球体内泛起了斑斓的光泽,湖面平静了,我感觉我身下的支撑物正快速往上升,“靠,这是要把我送上天去见老佛爷么?”我深吸了一口,终于将身子探了出去。 原本水天一色的湖面,却被水生植物挤得拥堵不堪,一棵棵通体青翠却又奇形怪状无枝无叶的树歪七扭八地扎根在水里,湖面浮现皆是车轮状的植物,大大小小粗粗细细满目疮痍。水底直下,并未发现任何活物。 “这妖人在哪里?”我瞪大双目,整个人还在持续上升。 “喂~~~~有人在吗?”我再在忍受不住了。 “喂~~~~唱歌的小姐姐,你在吗?”我终于扯开嗓子对着湖面喊道,“在下叶南飞,无意冒犯到贵地叨扰,请姑娘多多见谅,不过,你放心,等我朋友醒来之后,立马离开。”略见过世面的我,一套说词下来倒也行云流水。 “呜~~~呜~~~~呜~~~~”风声萧萧。 “难道是我听岔了?把风声听成了话语声?”此刻的寂静让我产生了质疑,但身子下降的速度又加强了没有听岔的信念,湖水又开始“哗哗哗”轻拍起来,可我的夜视透视功能都看不到一个具有实体的活物。 “难不成是风妖?来无影,去无踪。”一个转念之间,所有的可视之物凭空消失,连九霄之上那颗璀璨的珍珠晃荡几下也便不见了,天地间又恢复如初,眼前又是一片水天一色。 我清了清嗓子。 “在下叶南飞,误入宝地,敬请见谅!如有冒犯之处,你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活死人一般见识。”四周依然寂静无声,当一切都恢复如初之时,身子却还在不停下降,这说明那妖人就在我附近,如若按这下降的速度,不加多时,很快就要掉进湖水之中,我倒无所谓,就担心迟暮寒螀那个蛋茧不防水,又沉重,我力气又小,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黑沉沉的天幕中又划过几颗流星,落地炸成一朵朵蘑菇云,烈火熊熊,火光四射,瞬间浸染了寂静的湖面,这是何幸之有呀,居然让我见到了陨石,我一时兴起已将处境抛掷脑后,忘乎所以望着那火光处发呆,直到对岸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声才惊醒过来。 “不好,火借风势,凶猛异常,要是不加以干预,这山林将是一场大屠杀。”我这颗廉价的爱心又开始泛滥开去。 “怎么办怎么办?迟暮寒螀你快出眠了吗?”我推推蛋茧,它牢牢吸附在绸缎上。我又看看自己的手掌,别无二致。火舌开始快速蔓延,而我除了一腔爱心,连游过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对岸火光冲天,哀嚎连连。 “唉~~”一声幽叹后。 突然,湖面上卷起一股旋风,强劲有力,风又带起一股巨浪,没等我反应过来,“嗖”一下,以光速般闪现在对岸,巨大的水花夹带着我,“哗~~”至上而下,火是灭了,但也差点没把这条老命给摔死。 “那是什么?”我回望,心骤紧,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湖面又恢复了宁静,波光粼粼荡漾着盈光,静谧的湖底部一片通透,一个黑影慢悠悠地在平静的湖面上游动着。 我瞪着双眼,终于看清了漂浮在湖面上的居然是一个人头,那头真大啊,竟占了湖的三分之一,那长长的头发一缕缕的就像水蛇般,无数不知明的车轮植物几近透明,散发着萤光,寸步不离。蛋茧正安稳地立在湖面上,那个人头围着它转了几圈,兀自绕湖游行,像似在漫不经心地寻找它丢失的某件重要的东西。 “看到蛋茧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落了肚,管湖里的是什么妖,只要我不过去,它也奈何不了我,迟暮寒螀出眠后,以他的本事,逃出来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我就在这里安心等他就是了。”想到这,把原本就不大的小身子又往隐蔽处缩了缩,但总觉得不保险,索性往山里怒奔几十米,与湖保持着远远的距离,终于安下心来。 “那妖人又在歌吟了!”举目四周,苍茂的山林已被烧去很大一片面积的灌木,风一吹,地上扬起黑乎乎尘土。一棵棵参天古树屹然不倒并未受到影响,“最好能找一个能让我钻进去挡风的大树洞。”我想,此刻倒不担心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刚刚经历了一场天火,估计该跑的早跑了。 一阵山风扑来,树叶婆娑,一个低沉的吼叫声极其痛苦,湖面上依然一片祥和。 我停下脚步侧耳听,这声音却又嘎然而止,难道又听岔了,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肯定在某棵古树后躲着一只受伤的野兽,听声音应是伤得不轻。 “那......那我就在这里等迟暮寒螀吧!”就近,我找了一个树,顺势坐了下来。 “我干嘛要等迟暮寒螀呢?”望着湖中央那枚蛋茧,我扪心自问。 “是因为孤单害怕?还是祈望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能出手救我?咝~~~好像前者多一点。”经历了种种,我反而更加胆小了。 “但是......”我回想了一下,有些后怕。 “只要我鳞片在身,不曾有虫兽能随意啃噬我的肉身,而他迟暮寒螀却如此轻松,之前他最多汲取我的营养,可......自从他知道我的血肉更能加固他蛋茧坚韧度还不被螽虱啃噬后,看我的眼神就有所不同,会不会是因为他曾吃过我的血肉,所以,我的鳞对他没有任何防御作用?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是成了......”想到这,早已吓出一身冷汗来。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还是自己人一个人走,可能还会活久一点。”我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看向湖面,显得异常诡异。 看了一眼深幽幽的森林,吸了一口气,便迈着步子朝前行了数十米,我现在走路全靠直觉,心想到哪里我人就跟到哪里,反正我到哪里都无所谓。 嘶吼声羸羸弱弱但从不间断,我四下张望走得步步为营。 “要死,活不过今晚了~~~”刚越过一棵古树时,看见不远处正卧着一头野兽,它听到响声转头看了一眼,一对猩红的珠子,警惕凶狠,我停下脚步看着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脑中一片空白。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妖兽.猆木 这是只体型庞大似狼似狮的野兽,四颗上下交错的獠牙足有十几厘米,长嘴耸耳,凶悍的脸颊上烙印着某种图案,金光流淌条条缕缕一直延伸到的脖颈鬃毛处,颈鬃绵长浓密威武霸气,它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小心翼翼倒着走过去,摒足力气撒开脚丫子拼命往前跑,直到所有的都看不到方敢停下喘息,又不敢停留太久,就这样跑跑停停走走开启了新的旅程。 幽深的森林光影斑驳,消失的珠子不知何时划破厚重云层闪耀在天空中,这可能就是原本最初的样子吧,我朝湖的方向凝视了会,继续赶路,耳边打从进入这里,就没有清静过,总有一大片轻碎的低语声窸窸窣窣并伴随着飘忽不定的各种光点。 “这就是传闻中的活死人~~~” “在哪在哪,让我看看,哎哟,你们踩着我尾巴了~~~~~~” “听传闻,这活死人很是凶猛暴戾,据说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大妖都死在他手里,连骨头都不曾吐出来......” “果真?” “千真万确!” “哪里哪里,让我看看哇~~~”话音刚落,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出来,刚落在我脚下又像触电一般尖叫着四处逃蹿。 “哎呀呀,谁扔的,看把孩子吓得够呛的。”黑暗中传来责备声。 “这活死人来此有何目的?” “老夫怎会知晓!看他行色匆匆,倒是想迫切逃离此地!”苍老的声音听着像见过世面的样子。 “刚才没烧着您吧?幸好我逃得快,不然,我也成了一堆灰。你们呢,有没有受伤?” 黑暗中又一片附和声。 “无碍无碍!”苍老的声音也附和道。 “这天火来得实属突然......” “非也,你在嗅嗅,有邪物降临,我们带上众人悄悄地赶紧离开。”它话音刚落“唰”一下,我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邪物?”我疑惑地停下脚步。 “这帮小妖小兽所说的邪物是指我还是苍颜灵主?” “管他了,邪不邪物,对我来说不重要,姐姐我已经在路上了。”本想跟着这些小妖一起逃,可它们太快了,一个眼花就不见了。 我也不敢多停留,拔腿又是一顿狂奔,我仰头看看,天空中那颗珠子依然银光闪耀,我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四周草木纵生,估摸着已有一段距离,我靠在树上,大口喘着气,“真不容易呀~~~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我习惯性擦了一下额头,又湿又凉。 “猆木,那一身尸气是何方妖人?” “哼,是一介死人!” 不远处,古树后传来细微的话语声,若不仔细留意,就如同风声。 “嗯?不是带着一等众妖逃了么,怎么还有留下来的么?”我好奇地伸长了脖子,鉴于这帮小妖小兽对我无比的敬畏,就故意干咳着,走了过去。 “呵~~~看来,我真得活不过今晚了~~~”眼一黑,已吓得瘫软在地,折腾了一个晚上,又折回到了原点,我想跑可脚又不听使唤。不远处,那双猩红的眼睛只瞟了我一眼,神情鄙夷。 “既然对我没有兴趣,那我就......” 挣扎了番,我最终深吸一气,撒开步子再次跑起来,本以为跑得已经够远了,哪曾想又回到了原点。 “呵呵,就知道会这样。”总结了上次的经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还是等迟暮寒螀出眠吧,要不然,凭我这点本事,估计累死也出不去。”远远靠在树上,也不再看一眼那只庞然大物,看它也并无恶意,我把心咽进了肚内。 湖面并未有任何状况,水里的妖人像是对蛋茧产生浓厚的兴趣,时不时凑过去,看看嗅嗅,接着再转向四周像是在寻找,我“豁”地站了起来,此刻,我才看清这妖人的面目。 “这,这,也太可爱了吧!” 她一头乌黑如水蛇般的长发,圆润的小脸白里透红,淡淡的眉毛,一双水灵灵的卡姿兰大眼睛,再加上一个小巧玲珑的鼻子和一张樱桃小嘴,简直萌得不要不要,就像是一个巨型洋娃娃。只见她双手合十,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饱含着雾气,楚楚可怜,白里透红瓷器般的小脸上布满着血管,粗粗细细犹如珊瑚,妖冶鲜艳,触目惊心,但我看不到她的身体,好像与水融为一体。 “少主,你现在感觉如何?!”妖兽的声音再次在耳畔想响起,我应声一个转头刚好与之对视,它一愣,眼里顿时涌起一抹杀气。 我赶紧扫过眼神到别处,一阵发怵。 “猆木,你灵神已俱灭又被打回原形,如若再把仅剩的神力给我,你,你......唉!”一个动听的弦音腾空而起,却又飘忽不定,婉转流连,我扫了几眼,愣是没找到这个男声的主人。 “少主,你毋须担忧,如今事已成舟,若玄瞑王怪罪下来,猆木愿一人承担。” “咔嚓!咔~~~嚓!”清脆的树枝断裂声,如雷贯耳,我一脸尴尬地看着那道杀气腾腾的眼神,本想快走数步与之避而远之,以免惹火烧身,却发现自己在作死的边缘上不停地试探着。 那只妖兽凶狠地盯着我,缓缓地站起了身,步步紧逼,吓得我魂飞魄散杵在原地哪敢动一下。 “要死,注定活不过今晚了~~~” “猆木,猆木,咳,咳,咳,别吃......死人不可食......”那动听的声音满是担忧。 “对对,听他的,我的肉不能吃,臭~~~”那只妖兽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从头把我嗅到脚,庞大的身躯足可以把我像小鸡一般吞进肚内。 “站住,你能听懂我和少主的对话?” 它挡住我的去路,慢悠悠地说道。 “啊,没没,我听不懂......!”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用手捂住嘴。 “走~~!”妖兽突然小心叼起我往前走去,“既然你能听懂,那你就不得离开半步。” “哎~~能不能讲点道理啊~~”我大叫着,“对对,没错,我是能听懂你们的话,但是我又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好吧,就算我知道你们在讲什么,我又不能干什么?”不管我怎么喊叫,这个妖兽依然我行我素。 “猆木,快快将它丢在一旁,尸臭味太重,我,咳,咳,咳!”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但他所说的内容却让我很不舒服,“你说我身上有老年味,我也认为了,毕竟一把年纪了,但是说我有尸臭味,那实在有些过份了。你让我离远点是吧,好,姐姐我偏不。”就在妖兽松口当即,我一个箭步朝着那声音跑去,“既然你们不让我走,那我就恶心死你们。” 草丛中躺着一人,听到脚步声刚想起身时,黑影一闪,那只妖兽早卧倒在它主人的身躯之下。这人一袭墨灰刺绣长袍,锦织玄青滚边,皮革腰带束中间,身披一件鸦青狼裘大氅,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随意绾起,脸如雕刻精致分明,器宇轩昂,风姿凌人,但与我认识中的那几位却稍逊几分。他打量着我,眼中的冷漠和淡然,却云山雾罩一般,教人看不穿,猜不透。 只见他半倚在妖兽怀里,优雅地拢了拢了那件鸦青狼裘大氅,找了个极舒服的姿势,我看着他,一时手足无措,尴尬的让人格格不入,但这种氛围在三秒之后,我终于开口了。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既然我身上的尸臭味令公子作呕,那可否让我离去?”说着,我抬头望了一眼湖中的蛋茧,但它却纹丝不动,“迟暮寒螀,这个鸟人,入个眠需要这么久吗?唉!”目前我真正是进退两难呀,这人也顺着着我的目光往湖里一瞟,嘴角上扬。 “刚出言不逊,无意冒犯姑娘,请多多见谅!猆木,乃异兽,动作粗鲁让姑娘受惊,还望姑娘不计心上。”他一双黑眸宛若曜石深不见底,雪白的肌肤却不苍白。 “无妨无妨!”我挥了挥手,学着古人的腔调,继续酸一回。 “那公子如若无事,那我先行一步?免得朋友等急!”我微微欠了欠身,正准备离去,那妖兽却伸出一条石柱般的前肢挡住了去路,那公子朝它点了点头,妖兽又缩回了脚,对我一脸的鄙夷。 “姑娘,你......请多加保重!” “嗯?”我一愣,“他为什么要说得如此让我感动,毕竟我与他才一面之缘。”。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手腕一眼,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可能插在他胸前的那支金光闪闪的利箭让他极其不舒服。 “咔嚓~~~”湖边传来清脆蛋壳破裂的声音,我眼一亮。 “哈~~~终于出来了!”我开心得快要飞起来,所有的一切全都抛于脑后。 “小帅哥,再见哈~~~等我朋友出来,我让他帮你把箭拔出来哈~~~~你等着啊!”话还没说完,我头也不回的顾自朝着湖边跑去,耳后却撒下一片轻细的惊疑声。 “猆木,猆木,她是何人?她究竟是何人?无论如何,你定要护她周全!” “少主......她一个死人,能有何事?唉~~得令!” 此刻,气温逐渐上升如同阳春三月般温暖,悬空着的珠子一个飞身,“呼啦”一下闪进那张樱桃小嘴里,我静静地看着湖面,迟暮寒螀已将蛋茧啃噬到腰部,他健硕修长的后背,滚圆q弹的臀部,却被一头瀑布般的银丝挡住,我也不敢喊,怕一转身的尴尬。 那只妖兽不知何时趴在我脚边有气无力,“呵呵,就这样还要来保护我?”相互鄙夷的目光一触即散。我回头看看不远处靠在树上的公子,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这么长的一支箭插在胸口,我也不知道迟暮寒螀能不能救他,“唉!” 那妖人含着珠子一晃眼就不见了,四周层次分明的光也立马消失不见,幕布一样的天空黑压压令人压抑,湖面则明亮,水清波潋滟,我搜寻了一番,却不见那妖人,不知她所踪。 “小娘子~~~”一个熟悉动人的声音从湖面飘来。 “苍郁,我在这里!”我笑着应答着如同一个慈母般,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由然而生,他看着我,坚挺的五官越发阴柔,白净的脸颊上像鱼腮似的标志也好像淡了许多,原本如蚕丝透亮的衣袍也换上棉织类的长袍,两鬓处的发饰不与先前,现在怎么看都像挂着两条扁平的虫子。 “小娘子,让你久等了!看到你无恙,苍郁也放心了。”他笑着在湖上如履平地,眼角无意间瞟到我脚边那只庞大的妖兽,先是一惊,渐渐地脸上洋溢开一种不可明状的喜悦,白色睫毛下是贪婪的欲望,仅一瞬间便荡然无存,我定了定神,以为自己眼花得不真实。 “苍郁,你越发精神,也越发帅气了!”我揶揄笑着一把拉他上岸,顺势拍了拍他的后背,心终于落定。 “那小娘子喜欢否?”他突然弯下腰,抬起我下巴,皓齿含光一脸坏笑。 “没大没小的,别闹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湖里还有一妖,现在不知所踪,估计是看你出眠,吓得躲起来了~” 迟暮寒螀眯着眼,看看湖面又看看我身边弓身炸毛虎视眈眈的妖兽,庞大的身躯隔在我和迟暮寒螀中间,我急急道:“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兽,没对我怎样,我们不用管它,不过......”我看了看远处。 “不过什么?”迟暮寒螀一个闪身又把脸凑过来。 “那边有个人,我想你帮他一下,他胸口插着一支有这~~么长的箭,如不再拔出来,估计活不过今晚了。”我夸张地比了下手势。 那妖兽突然低下头一脸惊疑地看着我。 “既然小娘子开口了,那苍郁我定是义不容辞的,请带路!”我总觉得这次迟暮寒螀出眠之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可能我对他根本就不了解吧!”我了然一笑,正欲前行,妖兽却拦住了去路,横竖不让我们走。 正僵持着,湖面翻腾,巨雷般的水声像千军万马席卷而来,那妖兽已叼起少年撒腿飞奔,向山巅冲去,水势汹汹,低矮处一眨眼间便淹没于水中,水位直线飙升,湖面不断扩张,已无落脚之地,迟暮寒螀将我安置在树上,一句话也没有,一个闪身便急急地走了。 “这个鸟人,这么心急火燎地干嘛去呀!”我坐在树冠上紧紧抱着树干,连喘气都觉得危险。湖面此刻倒是平静了,清澈通明,但水位还在持续直线飙升,哗哗的水声就在脚下,仅有数几十棵顽强的树冠在目光所及处,眼前一片汪洋大海。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刹魔箭.穷疾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楼瑶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沥夭夫人 “苍郁,别怕,花影她下不来,就算她下来也不用怕,螽虱对你也是束手无策......”我宽慰道,猆木从后面走来,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把我们挤到一边,那熟悉的眼神再次出现,“区区一只法力不足几百年的小妖,就把苍颜灵主吓得这等模样,方才的威风,凛凛的煞气呢!”我尴尬地笑笑,“真真是修炼成精,把人类的那一套学得入木三分,这只妖兽不知哪来的底气敢这样调侃迟暮寒螀,真动手,它们仍然是茧中之物。” “猆木,不可无理!上面的小妖倒可忽略不计,我们倒要多加留意此地,适才地动山摇,来势汹汹,绝非等闲之辈,好在有人相助,才侥幸无恙,走吧,免得姑娘等急了,失了礼数!”孤驰烟优雅地登足上楼,他人一动刹魔箭一闪,刺眼的金光跟着一晃,滑稽中透着悲凉,最无助地是他人包括他自己都见不到此箭,纵使见着了又怎样,依然无能为力,他只能默默承受痛苦,慢慢等待耗竭。 “小娘子!”迟暮寒螀叫住我,像个孩子般无限依恋,“没事没事,不要担心,我们走吧!”我轻轻拍了拍他,也登上了楼梯。 “水太深?一群无能之辈!蠹尸,你来,试试看?”花影在上头抑扬顿挫时而厉声时而婉转,“这异类出了几眠了?如再耗许些时日,到时连冥幽君出手都很难挽回局面!”又时而忧心。“花姐姐,你毋须担忧,哪怕他十眠成人,还要过最后一关,何况我们桑紫国尊者众多,断成不了人。”一个干净嘹亮的声音从空中同时传来,听得出应是一位少年郎。 “嗯,桑紫国又来援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怪迟暮寒螀如此惶恐不安。 “这琉璃郡的天墟罘璃果然了不得,花姐姐这水确实深厚得很,怨不得这些树精草怪了,草人身长足有两米之上,它们竖叠下湖近二十来个,终不见底,又紧跟数十来个,仍不见底,可见这湖深不可测,我们断不能贸然行事,或许我们没找到结界的入门处。”少年说。 “可异类和活死人是怎么进入的?嗯?还有一头妖兽的臭味,还有......嗯?他怎么也在湖底?”花影异常惊讶,分贝不由得又抬高了许多。 “他们能轻易进入结界,必是受了主人之邀,花姐姐不必气恼,让我试试!”少年稍停了片刻忽又想起什么接着道:“花姐姐,陌上神尊在空桑镜墟内闭关不出所为何事?该不会是修炼过急入了心魔?”许久,花影才幽幽地叹出一口气,“他是为了寻找他的父尚大人......!” “原来如此,秋陌神尊为何迟迟不到?”少年含糊不清。“她?她受冥幽君之命,有要事先去赤焰国,事毕再前来相助。” 我侧耳细听,“看来桑紫国国君准备赶尽杀绝了!”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迟暮寒螀,“不得其解眼前这位时不时偷窃别人灵力的苍颜灵主,他身上到底有何本事让冥幽君如此惧怕,以致一路追杀。” “苍郁,我们到了,小,小心脚下。”话还没落地,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又引来几道王之蔑视,“苍郁,别怕,你看花影他们现在连门都找不到,要是有本事以她的性格早杀来了,还会有时间在上面嚷嚷的。”我压低着声音指了指头顶。 “唉,小娘子,你有所不知......”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几个楼梯,你们慢慢悠悠地走这么久,小心被婆婆抓走,咯咯咯。”迟暮寒螀无奈的叹息被一个脆生生稚气十足的声音压了下去。 听到欢快的声音,我适才回到现实中来,抬眼一看,“呵!”眼前的景象让我无比震憾。 楼瑶殿不仅外观宏伟壮观,精美别致,殿内高大但不空旷,朴实而又不失奢华,朱红的巨柱分列两旁,金色锦缎如盘龙紧绕大柱,巨柱从大门依次排列至深殿,大红锦布或挂或垂,端庄雅致又不庸俗,大理石甬道如镜磨宽大笔直,朱红栏杆立两边。 在又深又远的甬道尽头,则是用红木栏杆围成的正正方方的小天井,栏板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图案,往上几步是一个大戏台,戏台后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宝座,背后是雕兽半圆围屏,轻薄透明的幔纱垂挂于宝座正前方,宝座上却空无一人。 “人呢?” 我们面面相觑再三确认,殿内并无他人。我首当其冲走在前方,猆木又换回人形,扶着孤驰烟落在后面,这位浑身透着皇族贵气的公子脸色煞白身子越来越虚弱,而他胸口的刹魔箭却更加夺目刺眼无法直视,我无奈地叹了一声。 我们一行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小心翼翼地边走边搜寻着大殿主人的身影,殿内歌声妙曼行云流水却找不到弹奏之人。眨眼间,我们行至戏台跟前,红木栏杆围成的小天井挡住了去路,在小天井正中央是一口井呈八角,井内沸反盈天,黑沉沉阴森森寒气逼人,井壁上雕刻着图纹如珠网,红木栏杆将井口围得周周密密无缝可行。 “苍郁,如果湖妖突袭,我们有多少胜算逃出去?”我压低声音缓缓往后退。 他环顾四周,一脸刚毅坚强相融于阴柔清秀的脸上更是美得旷古绝伦,曾大战噬魂罍蝶的迟暮寒螀又回来了,沉着自信中透着威严,只见他沉吟片刻道:“小娘子,毋恐毋惊,区区小妖不足为惧,只是......” “嗯!”我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我知最让他胆寒的是一路追杀他的冥幽君,他并不想与湖妖为敌,毕竟天墟罘璃可保他有逃生契机。” “哎~~有人在吗?人呢?你千呼万唤把我们叫来,无汤无茶连人影都不见了,好生敷衍哦!”我冲着空旷的大殿故意扯开了嗓子,“既然如此,那我们走了哦!”稍等了片刻,并无动静,一行四人便往大门走去。 “哐当!”一声,大门被重重关上。一股巨浪从井口喷出,迟暮寒螀一个闪身挡在我前方,一挥手撒出一张银网拦住了飞射而来的浪花,浪之大逼得我们节节后退,“小瞧了这妖!”迟暮寒螀嘴角一扬,深吸一气,一仰头,从空中落下一张更大的网,囫囵一兜轻松把整个浪头全包了进去,手指一点,瞬间变成一枚蚕茧,轻启朱唇便滑入腹内,干净利落无一滴残漏。 我们刚退至大门处,“轰隆隆”井内雷声滚滚,震天撼地,似有巨兽欲冲出枷锁。在孤驰烟主仆惊诧地注视中迟暮寒螀把我们罩在一个熠熠生辉几近透明的银网之中,而他则如仙子轻轻跃出银网之外,在大殿内闲逛起来。 大殿的大理石甬道两旁分别是半米高正正方方的灯架台,每座架台上慢悠悠地旋转着雕镂精美的六角宫灯,在每座灯架台之间淳厚古朴的地板上冒出一株株树,残弱的树枝上绽满着鲜红欲滴花蕾,在柔和的灯光下,在朱红的横梁之间飞舞着一群群流光溢彩粉状的虫子,如夜空中的星星璀璨耀眼。 “轰隆隆”井内轰鸣声越来越响,“哗”只听一声炸响,井口喷涌出一股巨大水花,汩汩水花之中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枯瘦如柴的老人,她眯着眼笑意满满,一脸慈祥,那面貌神情似曾相识,好像......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来,心顿时一惊,“这,这,这不是涸辙翁的老妈么?”我张着嘴,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儿子呢?” “姑娘,这人你认识?”正疑惑间孤驰烟凑上前。 “不确定!”说着将目光投向迟暮寒螀,他与老人近在咫尺相对而视却缄口不语。 大殿内只听得“哗哗哗”的水流之声。 “无痕天丝?眼前这位莫非是......?”一个宛如黄鹂般婉转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我们几人如梦初醒般才发现大殿内残枝败叶早已一片狼藉,一脸茫然不知所为何事。 “郡主,见笑了?”迟暮寒螀说着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接着道,“不知郡主你力邀我们至此所谓何事?” “郡主?力邀?哈哈哈!”很难想像这么动听清脆的声音居然是从耄耋老人嘴里发出来的,听上去又非是涸辙翁的母亲。“那她是谁呢?难不成是琉璃郡·郡主”我看着那位笑得摇摇欲坠的老媪瞠目结舌。 “哦?那恕在下冒昧,请问郡主可在府上?如若不在,那我们就先告辞不便再叨扰!”迟暮寒螀转过身淡淡说道径直朝我们走来,就在他转身之际,那老媪诡异一笑突然纵身跃起,一道强风压来,鼻息之间,我们已在戏台之上,紧接着,银光一闪,我们又弹回至门边,电光火石间来回数次后,他们方才住手。 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独具风韵;时而凄美,时而欢快,时而如鲲鹏低声长鸣,时而如雄狮振聋发聩;戏台上的两个人嘴角带笑相互看着。 迟暮寒螀抬手拍了拍,从身上弹下厚厚一层黑沫子淡淡道,“沥夭夫人,神法了得呵。” “过奖,过奖,苍颜灵主神法也了得呀。”老媪优雅地捋了捋本不凌乱的苍苍白发,在我们的注目中变得乌黑油亮如锦缎,发髻上随意插着一朵花娇艳嫣红,让灰白的皮肤显得神采奕奕,眉眼盈盈处又近似与涸辙翁的母亲。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几许,比那妇人年轻,五官更加妩媚,唇红齿白,一袭嫣红华衣裹住妙曼身姿,柔柔弱弱如风拂杨柳袅袅婷婷。 她冲着迟暮寒螀嫣然一笑,上前几步,只听,“哎哟”一声,人已入怀,我翻了个大白眼。 她慵懒地伏在迟暮寒螀胸口,用指尖挑起他一缕银发闻了闻。 “沥夭夫人?啊~~~~许久未曾听到的称呼,我都快忘记了,多谢苍颜灵主有心,还替我记着,你想走呀,那恐怕是不行哦,你们可是我们郡主力邀的贵客,连面都不见这好像不妥当吧,喏,她还在下面嬉戏不愿上来呢。你愿随我前去迎请么?”她低喃细语含情脉脉。 “那就烦请夫人前面带路!”迟暮寒螀顺势搂着她的a4小腰,竟然满口应允。 吓得我一口气没上来,大声道:“喂~~~~苍郁,不可前去,不可啊~~~”他们直接无视我,腻歪着从我眼前飘过最终双双消失在井口之中,“傻吗?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不知水之深浅就如此果断,送死吗?活腻了?”我困在银茧内焦急地走来走去,一抬头,“唉,你们,你们怎么不帮着我拦着点呀,他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谁也出不去呀......”说话间,我瞥到猆木耐人寻味的表情消失即纵。 “姑娘,你不必过多担忧,苍颜灵主自有妙算,定能完胜归来,我们就在此安心的等着。”孤驰烟脸色死灰有气无力地斜靠在猆木身上,好像每一口的喘息都在消耗他所有的力气。 我看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盯着井口盘膝而坐,自他们下去之后,井内变得出奇的安静,连水泡都不冒,坐了一会我又站了起来,推推几近透明的银茧却安如磐石纹丝不动。 耳边充斥着剧烈的咳嗽声,更是搅得我心神不宁,我刚蹲下身,孤驰烟一张嘴喷出一口黄色液体落地便成沙,我这才看到大红地毯上满是金色的细沙,心里已知八九。 “姑娘,你不,不必担忧。”孤驰烟见我靠近,吃力地想坐直身子,我轻轻按住,伸手盖住那道刺眼的金光,看到他死灰的脸上浮起一层细沙,一摸悉数掉落,又顺势在他身上擦了擦说道:“孤公子,你怎会被刹魔箭所击中的呢?这是出自谁的神器魔箭,竟如此阴毒。”我张望着井口随口问道,他们并没有应答,而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遮掩过去。 “那刹魔箭没有任何破解的方法么?你就这样活活地被折磨至死么?”我回头看着孤驰烟,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这世间能克制刹魔箭的除了曌灵帝外还有尘缘宿引·列宿的神隐斩·末伏方能破解。”猆木娓娓道来。 “嗯,有破解总还是有希望的!”我又转向井口漫不经心地点头称是,“尘缘宿引·列宿,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回过神来,“尘缘宿引·列宿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猆木说的尘缘宿引·列宿和我这个尘缘宿引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有些妖兽喊我是尘缘宿引,而绝大多数的却叫我活死人?这又是为什么呢?我是谁?还是叶南飞吗?”我看着前方眼神迷离,“等等,猆木说的神隐斩会不会是......”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三个字,哪里,到底是在哪里,到嘴边又出来......” “姑娘,姑娘?你看,你快看......”孤驰烟兴奋地边咳边指着前方。 果然,井口又开始冒出汩汩水流,心一下子拎了起来,一个脑袋从水花中探了出来,“苍郁,苍郁!”我紧张地念叨,真想一掌拍碎这层银茧冲过去。 不多时,沥夭夫人如蜻蜓点水从井口中轻轻跃到戏台上,袅袅婷婷地向我们走来,她容光焕发如同她发髻上那朵娇艳的花,我等了许久也没见到迟暮寒螀从井口出来,忙问道:“苍颜灵主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上来?” “他呀?”沥夭夫人娇羞一指井口,“你的苍颜灵主此刻正与我们郡主情投意合,伉俪情深着呢哪舍得出来哟。”她绕着我们走了一圈,对着透明的空气看了许久,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我们说,“本夫人不如把结界打开,让上面的贵客下来也一起热闹热闹?毕竟是郡主的大喜事嘛。” 一腔怒火已从胸口熊熊燃起,我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轻轻说道。 “你们把苍颜灵主怎么了?”她看着我,朝着我的鼻尖伸出了玉指,然而却被我眼前的空气挡住,她笑了笑缩回了手,“无痕天丝真是了得,看得见,触不到,哎呀~~~更吃不到喽。” “你说呀,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们要怎样做才能把苍颜灵主放出来?”我愤怒地拍打着。 “哈哈哈,活死人,你别急呀,跟我说说,你把的宝贝疙瘩藏哪里了?”她笑得如此的瘆人。 “宝贝疙瘩?什么东西?”我不解,“哦,你说得不会是涸辙翁那位大叔吧!”我试探性地问道,她笑得更瘆人,脸色一变居然人消失不见,吓得我一哆嗦,“哗哗哗”空荡荡地大殿内只闻得湍湍流水之声,正欲寻找,笑声从身后传来。一阵芬香过后,无数花瓣从四面八方涌来,刹那间就把我们包裹其内,门一响,只觉得身子一轻,还没来得及反应,如球一般被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