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倦行》 章节目录 第1章 私心 昏暗的云阆仓库内,陆峤舟低垂着头,散落的发丝遮挡住了面容。 枫白轻触到他的脸颊上,拭去那皮肤上沾惹的灰尘。 “总说云致是有目的的接近我,你自己难道就没有目的么,究竟是害怕我所托非人,还是不想让任何可以威胁你在里时地位的人出现?” 有片刻恍惚,好像是他的侧脸轻轻地磨蹭了一下她的手掌心。 “你知道我的私心是什么吗?” 在沉默了一天一夜之后,陆峤舟终于开口。 枫白收回了手,垂目看着他,声音里带进了冷意,“你的私心不就是夺走里时,觊觎本就不属于你的一切。” 陆峤舟再次陷入沉默,就在枫白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的话又传入她耳中。 “我已无话可说,随你处置。” “如果我想要你死呢?”她反问道。 “那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动手。”他抬起目光,与她对视,“云阆仓库外往下五十公里处,有深谷溪涧,那里很适合发生意外。”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没有再逗留的必要,枫白转身离开了这阴暗又湿冷的地方。 长夜未明,无人知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陆峤舟已经越来越分不清,雨是否还在下着。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浑身的伤貌似在某个时刻不再有痛觉。 渐渐的,开始有呼喊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杂乱的人影在他眼前晃动着,似乎又带来了生机。 若无所顾念,就算是活着,也与死无异。 雨雾灰蒙的车窗被街灯照亮,枫白驱车回到城内时,已至深夜。 不停歇的雨,房间里见不到一丝的光亮,只有雨声淅淅沥沥地隔窗而入。 她躺在床上,置身在黑暗中,明明是最好入眠的雨夜,却偏偏无法真正睡去。 一夜豪雨过,阳光透过两侧高树的枝丫,投下了点点斑驳的光影。 方筠将车开出林荫道,往观日路的方向开去,那是去里时总部的必经之路。 “据最新警方通报,津市西郊镜山境内,于今日凌晨发生一起车辆撞人坠谷事故,目前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这里特别提醒广大车友注意,雨天出行,务必谨慎驾驶,确保行车安全。” “真是人生无常啊。”方筠侧身去看枫白,“镜山是津市海拔最高的山,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溪流乱石,要是出了事故,只怕凶多吉少。” “不觉得你也快凶多吉少了吗?”她回道。 方筠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枫白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向了那栋在阳光照耀下,折射着冰冷光亮的里时大厦。 “如果你再废话这么多,我准备炒你鱿鱼。” 十点开始的高层会议,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全程风平浪静得匪夷所思。 直至散会,枫白都没有听到一星半点反对的声音,更没有骨干技术人员大闹着要离开。 她原以为迫使陆峤舟离开里时,会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和心力,如今看来却是意外地不费吹灰之力。 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研发部的应旌喊住了她。 一走近,他便直接开门见山,“我们还是希望总裁不要引狼入室,不免有一日,使自己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章节目录 第2章 谎言 “你多虑了。”枫白细思片刻后回道。 “总裁与陆峤舟相识多少年,又与云致相处多少年?比起你一时脑热不顾一切去相信的,时间才是最不会说谎的。” “信任的维度从来不是单一的,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枫白烦躁地喝止道。 话不投机,应旌也不愿意再争论下去,只好借故先行离去。 枫白在路过陆峤舟的办公室时,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午后的明丽日光,透过巨幅的玻璃幕墙雀跃而入。 她坐在沙发上休息,看到茶柜上放着一份文件,就顺手翻了开来。 只是这一眼,就看到云致的名字,出现在资料的首页。 渐渐地,光线由明至暗,在日暮西斜之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一接起电话,不等云致开口,枫白便问道:“听水目前的营收有多少?” “3.6亿左右。” 她合上文件,起身走到办公桌旁,将其放进抽屉里。 看来以听水目前的经营状况,要在今年年底按期达到十亿,似乎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如果报告里所述属实,云致完不成云晓山下定的十亿指标,也就意味着,他极有可能错失云间资本的继承权。 “里时能发展成今日的规模,陆峤舟确实功不可没。”云致在电话里感慨道。 陆峤舟么? 枫白望向窗外,那个约定若是放在陆峤舟身上,倒也绝非是遥不可及的妄想。至于云致,约定存在的本身,就足以说明云晓山对他的能力,并不认可。 “功不可没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又闲聊了几句,枫白挂断了电话,从陆峤舟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在回到总裁办的路上,秘书方筠朝她走来,“总裁,林总已经等您两个小时了。” “不见。” 他缺席上午的会,无疑已经表面了自己的立场,多说何益。 “林总确实是因为家里有事。”见枫白态度坚定,方筠求情道。 枫白看了下时间,改口道,“我只有半小时。” “不用那么久,十分钟就可以了。” 身后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枫白转过身,那人正好也朝她看了过来。 林申宜随枫白进了办公室。 “听说你昨天刚从禹州回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枫白特意提起他的回程时间,就是想逼他尽快明确去留。 “职责所在,不觉得辛苦。” 她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白皙的手臂搭在扶手上,一双美目细细地将他瞧着。 “你究竟,找我何事?” “这趟禹州之行,又谈成了一个两亿的单子。” 枫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合同签了?” “预付款都已经打到公司账户上了,总裁竟然还在问合同签了没有。” “最近比较忙,公司的事情没太顾得上。”她心虚地解释道。 “此行我还顺带挖走了听水的一个大客户。” 枫白揉了揉太阳穴,头痛至极。 看她表情痛苦,林申宜也识趣,“料到你不想听,那我说下另外一件事情。” 章节目录 第3章 为难 “我没有不想听,不要自以为是!” “这个客户乐观的话,大概会有两千万的成交额。” 因为林申宜的恶趣味,云致想要继承云间资本的可能性,又降低了几分。 “时间到了,我还要出去一趟。” 枫白做出送客的架势,林申宜十分懂得看眼色,立马自觉地往门口走去。 “我刚好要路过树河路,可以顺路送你一程。”她走至他身后,随口说道。 “那就多谢了。” 车很快开出了停车场,路过熙和路的十字路口时,枫白看着车窗外问道,“听水大厦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 林申宜往车外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缓缓道,“听水在禹州投了项目,貌似是没有结清工程款,那些人聚集在这里,是来讨薪的。” 绿灯亮起,就在他们经过路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有一人毫无征兆地从听水大厦的方向跑了出来,直接冲到行车道上。而后的那一瞬间,被一辆来不及刹住的车子,撞出两米之外。 眼睁睁目睹了这骇人一幕的发生,枫白缓了片刻,问方筠,“那个人,他为什么要寻死?” 方筠沉默,虽然答案很明显,她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因为听水欠薪,所以他寻死么。” 枫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穿过混杂的人群,往听水大厦走去。 云致已经出现在大厦里,枫白看见了他。 只是很快,痛感席卷而来,她的身体也因为失力而重重地磕在了台阶上。 “陆枫白!”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了云致在喊着她的名字。 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三天后,枫白在津河医院醒了过来。 “峤舟?” 重见这世间时,一抹白色的身影笼在日光下。 她虚弱地喊了一声,然而回过身朝她看来的,却不是他。 云致倾下身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颊,“你不要命了吗?” 虽然在说着指责她的话语,眸中露出的神色却又温温和和的。 自认识云致以来,她从未见他流露过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甚至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外的一道身影。 连她自己也感到困惑,为什么劫后余生,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会是陆峤舟,而不是面前这个她不顾生死相救的云致。 刚下过一场雨,医院外的草坪还有些湿润,长椅上的云致一接起电话,一道急切的中年女声就传入耳中。 “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已经在处理了。”他毫无耐心地敷衍着。 春日凉风拂面,抬头那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云致,你还有在听我说话吗?” “晚上我会回一趟水云间。” 云致匆匆挂断了电话,追进了医院里。 病房内,林申宜站在窗边朝外看着,难得的沉默。 方筠则对着枫白邀功道,“昨天我刚上云山寺为你求了平安,今天你就醒了。” 枫白还有些虚弱,说话声若有似无,“那我真的要谢谢你了。” “我也别无所求,升职加薪就可以了。” 章节目录 第4章 拱火 “你是真的掉钱眼里了。”平时面色冷峻的应旌难得取笑她。 “他……” 枫白正要说话,云致回到病房,见几人有说有笑,客气道,“中午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我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应旌将手机收进大衣口袋里,很不给面子地朝着病房外走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 枫白看向林申宜,住了几天医院,也不知道公司没了她这个废物总裁,有没有好好地运转着。 “好像是要填一张什么表。”林申宜欲言又止。 “辞职报告?” “应该是提薪的表。” 枫白给方筠使了个眼色,“需要我签字的时候,尽快把表带过来。” 方筠有些无语,“我也能写提薪表吗?” “你留在我身边,难道是为了钱吗?” “真是诡计多端的资本家!”方筠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嫌弃地看着她,“难道是因为爱吗?” 林申宜实在忍不住笑,看向枫白,“之前向你提到的那个客户过来津市了,中午我在斑斓餐厅订了包厢。” “哪个客户?” 林申宜在经过云致身侧时,才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小客户而已,总裁无需挂心。” 连林总监也要走,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方筠看了眼枫白,留下一句晚上再来,脚下就跟生了风似的,很快也不见了人影。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枫白出院那天傍晚,云致开车来接她回陆家。 “听水是不是出现了资金问题,不然怎么会……” 那个横穿街道寻死的人,一直是她住院这段时间里,无法解开的心结。 “舆论风声已经平息了。” 窗外流光跳跃,车内的气氛,却沉抑得让人难以喘息。 “假如我拿不到云间的继承权,你会离开吗?” “不会。” 云致看向陆枫白,那双回望他的明眸,清澈坦诚。 他移开视线,这一刻,竟希望她说的是假话。 “要继承云间,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至少眼下,不要让林申宜处处和我作对。” “我会提醒的,如果他肯听的话。” “对于不听话的人,任凭再大的本事,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云致的话带着一丝狠厉,让枫白感到无比的陌生。 车已经开到了陆家门口,停在了路灯底下。 “到了,我送你进去。” 云致正准备下车,枫白却看向他,坦言道,“我可以付出任何努力来维系这段感情,但如果你的目标是里时,恕我无法成全你。” 云致愣了下,今晚的陆枫白,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她继续说道,“守不住陆家的基业,无疑是不孝,为此我可以与陆峤舟反目,对你也不会例外。” “你的心意我已经很明白,不然我也无命活着离开听水大厦。” “是不是他回来了。” 枫白忽然转移了话题,云致跟随她的视线望过去,问道,“谁回来了?” “峤舟。” 陆峤舟怎么可能回的来,他至今都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就算侥幸未死,也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章节目录 第5章 就轻 “不要再对陆峤舟手下留情了。” “我没有手下留情。”她否认道。 车厢内的气氛实在压抑,枫白打开了车门,同云致告别,“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比起杀人放火的指控,忘恩负义这种道德层面的指责,显得多么的避重就轻。” 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她只好装作未听到,故作镇定地掩上了车门。 直到云致离去,她才往前走了几步,仰头去看那头顶的夜空,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泪来。 连云致都能看破,她终究是偏袒陆峤舟的。 回到家中,枫白在开门之前,特意从旁窗里望了一眼,却并未发现陆峤舟的身影。 “小姐,你在鬼鬼祟祟地看什么?”一中年妇人站到她身后,也跟着往里头瞧去。 “看看陆峤舟回来了没有。” 她下意识地回复,就是身后的这个声音,听着分明是…… “李妈,怎么没在老家多待一段时间。” 枫白拉着她有些粗糙的手,舍不得放下来。 “月前陆先生就给我打过电话,他说我回去的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好好吃饭。” 李妈走到枫白面前,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面色,“我做了晚饭,先生现在还在公司加班吗?” “我们吵架了,他已经不住这里。” 枫白放开了李妈,走到门前的台阶上,也不顾那地面上有灰尘,拂了衣裙便直接坐了下来。 清冷的月色下,她靠着廊柱,苦恼至极,“我也不知道他搬去了哪里。” “不知道就问啊,这么简单的事。” 枫白越想约委屈,低着头抹了把眼泪,向李妈哭诉道,“我在医院里那么多天,连应旌和林申宜都来了,偏就是他,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先生以前不也经常无缘无故就联系不上,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生病了。” 李妈的话倒是提醒了她,陆峤舟以前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外面风凉,我们进里面去好不好?” 李妈将她扶了起来,往楼内走去。 枫白洗漱好,路过二楼的书房时,开门走了进去。 两月前,他们就在这间书房里吵到不欢而散,第二天一早,他便从陆家搬了出去。 当时她会对陆峤舟说出那样的重话,并不是因为他迟迟不归还对里时的控制权,主要是气他非要阻止她和云致的交往。 “如果你足够清醒,那就应该知道,他是带着目的来靠近你的。” 当时她早已被气到言不由心了,“带着目的来又如何,就当作是报答他相救过我的恩情了。” “他救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她可不敢对陆峤舟坦白自己去了酒吧,初来乍到不知江湖险恶,要不是有云致及时出现,差点就要在西山上给自己买座坟。 “你有没有想过,当他目的达成之后,总有一天他会碰到喜欢的人,或者他本就有喜欢的人,到时又会愿意和你维持多久的关系?” 章节目录 第6章 胡言 她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这些劝阻,气恼道,“我和他感情如何,与你无关。” “里时也有我的心血在里面,如果你想拱手相让,我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你。” “陆峤舟!” 他就那样看着她,那样的神色,在以往相识的二十年间,还从未见他流露过。 陆峤舟向来事运筹帷幄,无能为力这样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实在很违和。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处处都被约束的日子。” 只记得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极差,?“我不会夺走任何属于你的东西,不必为此顾虑。” “我怎么能不为此顾虑。公司里的人都只听你的,现在回到家,我也只能听你的,就连感情这种私人的事情,还是要听你的,还有哪样东西不是在你的控制之下?” “里时可以还你,但有一个条件,和云致分手。” “偏不分。” 明明这书房的窗户都开着,她却觉得喘不过气来,再多待一刻都痛苦不已。 “就算是有父母之命的婚约,你也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离世已经多年,我哪里还有听从父母之命的机会。” 陆峤舟也和她一样,两个举目无亲的人,他们的人生大事,都没有机会再听从父母的安排。 “我不也曾救过你吗,怎么不见你以身相许?” 她满脸震惊地朝他看过去,他却一下就沉默下来,忽然侧过身去。 “陆峤舟,你不要胡言乱语!” 不待片刻,他便顺着她的话否认,“确实是我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到心上。” “我又不爱你,怎么以身相许。”她嘀咕道,“再说了,这一辈子我只会喜欢云致。” “这种百分百绝对的话,你心里想着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 “既然你听见了,那就当作是说给你听的。” “万一你食言了,以后移情别恋了,再回想起今日,岂不是很讽刺。”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为低沉,就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着,让人无论如何都看不透情绪。 “见异思迁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你没有过喜欢的人,根本不会懂得这种感情。” “你经验丰富,我自然没有你懂得多。” 这话说的实在阴阳怪气,枫白听得火大,“云致是救过我,但这并非是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没有因果关系的事情,他非要扯在一起,陆峤舟今晚果然脑子不清醒。 “刚才那些话,只是我气糊涂了乱说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陆峤舟对她下了逐客令,她抬眸朝他看去,见他的面色透着病态的苍白,但也许只是因为书房里灯光的缘故。 “你的病好了吗?”她关心道。 “你一定巴不得我身患重疾,这样就没有人能约束你了。”陆峤舟似乎也窝了气,对她说话自然谈不上温和。 “你为什么总能曲解我的意思。” “只是不值一提的病症而已,和你说了也无用。” 不知道为什么,积攒了多时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弥漫上心头。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关心你啊。” 章节目录 第7章 真话 后来,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境山的云阆仓库。 一阵风过,凉意袭来,枫白从回忆中抽身,走到书架后将敞开许久的窗户掩起。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她的目光被书架上,一个装着机票的书盒吸引住。 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将盒子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几十张机票的目的地,大部分是云城和龄山。 去龄山,是因为他一直在资助龄山贫困家庭的孩子,但是去云城,里时并没有在云城的业务,很明可以看出是私人的行程,这样频繁的往返,难道是因为云城有他亲生父母的线索么? 津南医院的病房内,一女子坐在陪床上,长卷发散落在背上,身上则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毛呢大衣。 她安静地低头翻着手上的报纸,似在看,又不似在看,多半只是在打发着看护病人时,那漫长而又无聊的时间。 “今天是几号了?” 林姝意将手上的报纸放到一旁,朝他看去,“时间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话虽说不好听,但也是不可扭转的事实。 陆峤舟沉默了,久久地不说话,病房内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或许你心里,在怪我多管闲事。” 要是她当时见死不救,他也许还能痛痛快快地死去,如今虽然还活着,余生却只能躺在病床上,一辈子生不如死。 林姝意看着他,接着说道,“半月前,在你还昏迷不醒的时候,陆枫白也住进了这家医院。” “你说什么?”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峤舟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痛苦而又挣扎的表情。 “她住进医院的原因,是因为替云致挨了一刀。” 伴随着林姝意话音落下,一声沉闷而又痛苦的低吟带着无尽的压抑,从陆峤舟的口中发出。 “如果你现在无法冷静下来,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更多了。” 如今的陆峤舟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任人威胁。 “她怎么样了?” “伤得不是很重,住院半个月,今天下午已经出院了。” 林姝意见他不像方才那般激动,才稍微放下心来,本来还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陆峤舟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顿时觉得无趣。 “陆家好歹对你有养育提携之恩,你却妄图夺走人家的家产,若我是她,也定要与你反目。” “你究竟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姝意。” 林姝意?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好像在久远的时光里,他听到过这个名字。 陆峤舟头痛难耐地将眼闭了起来,看着他这般痛苦,林姝意忽然说道,“我想把你转到云城治疗,也许康复的希望会大一点。” “为什么非要救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恐怕并非如此。”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施救者,在送进医院的那一刻,他的死活就已经与她无关了,过度的善意必然另有所图。 “你非要听真话吗,真相往往比较变态。” 章节目录 第8章 竹马 “不是我非要听,就算此刻我不想听,你也会说。” 跟聪明的人聊天果然有意思,林姝意直言道,“你很幸运,也很不幸。” “什么是幸运,什么又是不幸?” “幸运的是你刚好与我前男友长得很像,从你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他的影子,所以我救了你。” “那不幸的,又是什么?” “不幸的是,我们在不久前很不愉快地分手了,看见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这样生不如死地躺在病床上,我能轻微地感到一丝痛快。” “你果然变态。”陆桥舟直接下了定论。 “你也不是白白倒霉,做为回报,我可以帮你找到害你的凶手。” “这只是一场意外,没有凶手。” 陆峤舟闭了眼,林姝意去看,他的眼角竟有泪水滑落。 这是这个男人从云端坠入泥沼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人只有活着,才能决定自己要去做什么,不去做什么。” 她抬手擦拭去他眼角的泪,“你难道不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不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又或者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迫不得已要与你分离?” “你究竟调查了多少关于我的事情?” “你那妹妹和我前男友在一起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前女友,难免想要知道他的新欢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有些心虚,“结果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就知道了太多,请你不要介意。” 听到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纵有君子风度的陆峤舟也万般无奈,“没有人会不介意自己的隐私被肆意窥探。” 林姝意瞧着面前这张比云致更出色的脸庞,忍不住美色诱惑,在他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漫漫长夜多无聊,我也与你分享一个我的秘密,就当作是给你赔罪。” “我不想听。” “由不得你。” 她的手指在他的脖颈处游走,陆峤舟怕痒,试图躲开她的玩闹,深眸死死地盯住她,“若我还有行动自如的一天,一定……” 林姝意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将手指轻贴在他唇上,柔柔笑道,“陆先生,我会等着那一天的。” 她有些犯困了,索性趴在床边,“刚才那些话都是玩笑的,你陆峤舟霁月风光,行事坦荡,又怎么会是那种觊觎人家财产的小人。” “我们才相识多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怎么可能清楚。” “三年前在龄山的盘山路,我就见过你一面了,那时候遇到山路滑坡,你为了护住陆枫白还被落石伤到了头部。若你真的想要夺走陆家的财产,又何必那么不要命地救她。” “你想听一句我的劝告吗?” “洗耳恭听。” “云致并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和陆枫白在一起,也不过只是在利用她对他的感情。既然你们已经分手,就应该往前走,那样才有机会遇到真正合适的人。” “我和云致在一起,只是为了更好的打探消息,还不至于真看上这样一个手段卑劣的小人。” 林姝意望着他,悠悠道,“我的心一直都在等着我的意中人。” “打探什么消息?” “你不是说,不想听我的秘密吗,怎么又问?” 陆峤舟忽然笑了,温和的有些迷人眼,那怕是他,也禁不住对这些八卦产生好奇。 林姝意看着他有些冻红的耳,伸出手给他揉了揉。 “我有个小竹马,他叫云倦。” “那你怎么没有和你的小竹马在一起?” 心中的愧,经年难消,她忽然落下泪来,对着陆峤舟解释道,“这不是因为弄丢了嘛,找都找不到,怎么在一起。” “你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让他离你而去?” 他这话虽不全对,到也猜到了八九分。 “当年就是因为我非要吵着去游乐场,林缃伯母才带着我们去,他就是在游乐场失踪的。” “这和你接近云致有什么关系。” “我这个小竹马,他和云致是有点亲戚关系在身上的。” “什么亲戚关系?” “同父异母。” “所以你接近云致,是因为他是这世上最不想云倦回到云家的人,也许会有关于云倦的消息?” 林姝意点点头。 “我和云倦,也是有点关系在身上的。” 林姝意说完还特意等了等,结果陆峤舟并没有继续问她和云倦的关系。 她只好自顾自地往下说,“云倦的父亲云晓山,是云间资本的总裁,他的母亲林缃和我的母亲是多年好友,我们的婚事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订下来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他就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他来了。” “我记得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有一颗痣。”她说道,“每次云倦哥哥教我握笔写字的时候,我都会盯着他的手,印象很深刻。” 章节目录 第9章 云倦 又过了一日,到了晚上,林姝意直接把椅子挪到了病房靠窗的位置。 “十六的月亮好像比十五的圆。” “姝意。” 林姝意回过头去看他,“渴了,还是饿了?” 陆峤舟没有说话,但很明显,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神和前几天很不一样。 温和得不像话,再加上这样一张脸,真的特别容易引人犯罪。 “不要自责,你的云倦哥哥也许现在也过得很好,他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而已。” 听到这句话,她忽然眼眶一酸,几乎又要掉下泪来。 林姝意低头抹掉了眼泪,“所以我不能放弃,不然他就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位云先生,他的身体还好吗?”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哪位云先生?” “你那位小竹马的父亲。” “怎么突然关心起云伯父的身体了?” “随口问问。” “不是很好,所以我才要尽快找到云倦,带他回云家,不然云家家业迟早要落到林霜和云致这对母子手上。” “也许云晓山本就打算把家业传给云致,就算找回了云倦,也不能改变什么。” 林姝意想也未想,直接否认道,“不可能。” “其实,那位云先生和云致之间有过约定。” “什么约定?” “如果云致手上的听水公司能在今年年底前实现十亿营收,他就有资格继承云间资本。” “听水现在的营收才有多少,达到十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陆峤舟看着她,“这是一个考验,如果没有打算让云致继承的话,又何必设置这样的考验,再者说,云致也是他亲生的孩子,血脉相连。” “你对云家和云间资本可能不太了解,才会得出这种明显与事实相反的结论。” “相反的结论?” “云倦和云致虽然同父,但是不同母,云倦的母亲林缃,是深鸣集团董事长林鸣的独女。换句话说,云间资本从来就不姓云,而是姓林。” 深鸣、南信和林氏并称津市的资本三巨头,别的没有,就是钱多。钱又能生钱,无穷无尽,投资遍布各行各业,人脉广深。 “林缃女士是不是已经不在了?”他问的小心翼翼,虽然明知道答案。 “林缃伯母确实已经病故,但我想,她一定是因为思念成疾,才会让病情恶化得那么快。” 林姝意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你说我不需要自责,我怎么可能不自责。” 一时间,陆峤舟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造成这种结果的人至今逍遥法外,无辜的人反而要经年地承受思念的折磨。 “什么时候能转院?” “转什么院?” “不是说云城有更好的治疗条件,有利于我尽快康复。” 陆峤舟的求生意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烈了? 她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医生虽然说你有恢复行动的可能性,但也不能排除是作为医者的善意谎言。” “我已经,归心似箭。” “你都被陆枫白赶出家门了,哪里还有家?” “十六的月亮,确实比十五的圆。” 陆峤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林姝意在他说完以后,重新望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云倦,云倦,你究竟在哪里呢? 她吟唱出声,在婉转动听的歌声里,那些病痛似乎也短暂地隐去无踪。 半年后,就在陆峤舟转往云城的前夕,林姝意给他带来了陆枫白订婚的消息。 “你能不能帮我,阻止她和云致在一起。” 瞧瞧,搁这胡言乱语什么呢! “为什么要阻止?”她反问道。 “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她害你如此,你却还要救她?” 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们真的只是兄妹情谊这么简单吗?” 陆峤舟沉默了,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诉她。 这诡异的沉默让林姝意更加震惊,“你是不是喜欢她?” 陆峤舟依旧沉默着,若有所思。 “看她为云致奋不顾身的样子,明显这辈子非他不可,你还是早点断了念想,免得活受罪。” “我期盼着她能和心中所爱的人步入婚姻,但那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云致。” 陆峤舟想不通,便问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也许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爱都爱了,还管他是人是鬼。” 章节目录 第10章 敷衍 “你可以提条件。” “你都半死不活了,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没有利用价值的话,你耗费这么多精力在我身上做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利用价值?” 陆峤舟问道,“你想象中的云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看着陆峤舟,不好意思如实说出来,只好保持沉默。 “他必须要有一副像云致那样的相貌,甚至更出色。” 林姝意侧了脸瞪了他一下,“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脑子必须足够灵活,你想必无法忍受一个比你愚蠢的人。” 这话竟然又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他可以是一个聪明人,但不可以是一个坏事做尽,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陆峤舟!” 林姝意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再说话,我就真的不管你的死活了。” “我有云倦的行踪,三年为期,三年后我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若是三年内仍旧无法康复,他将带着云倦的秘密,永远离开这个人世。 “我要信你的鬼话,这二十几年就白活一场了。” “这三十年,陆峤舟从来都不会失信于人。” 似乎有些可信度了,她终于转过身来,问道,“为什么是三年,我可以出面阻止云致和陆枫白,但是成功之后,你必须马上告诉我云倦的行踪。” “我想多活三年,失去了价值,怕你弃我不顾。” 她忽然凑近他,“话说回来,你觉得我救你是因为什么?” 他看着她,“你未必是因为云致身上会有云倦的线索,才顺水推舟和他在一起的。” “你可以说说看,我就姑且听一听。” 林姝意注视着他的目光,自己自诩聪慧,怕是还及不上这人半分。 “你觉得他与你那经年未见的意中人,会有几分相似,毕竟都是那位云先生的孩子,年纪又相仿。” “照你这么说,我直接去当云致的继母得了!” “你的想法,真的挺变态的。” 三年又匆匆! 云城。 落日熔金,陆峤舟立于临街的落地窗前,挺拔的身形笼罩在绛色霞光里。 打完一个电话后,他走回沙发坐下,林姝意忽然凑近他,?“我在这里坐得这样久,你竟只顾着打电话。” 天气渐暖,?他将西服外套脱下,正准备放到一旁的坐椅扶手上,却被她当面接了过来,仔细叠好放在腿上。 陆峤舟观察着她近来越发诡异的举动,“你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此刻的陆峤舟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映着那张在光影之下让人垂涎的英俊侧脸。 她靠近他,咫尺之间,气息就吐纳在他的脖颈间,陆峤舟躲了躲,“别离我太近,免得你的小竹马吃醋。” 林姝意顿时有些恼怒,“陆先生这是打算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饮了一口,才带着些慵懒的倦意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林姝意看他喉结滚动,更加难耐,她将目光瞥开,不敢再多看一眼,以免克制不住冲动。 “三年之期已到,快把云倦的行踪告诉我。” “我托付给你的事,你似乎办得有些敷衍。” 陆峤舟目光停留在了餐厅的入口处,之后就再难以移开。 “我都一改做派,像个疯子一样在他们的订婚宴上大闹了一场,够降格调了。” “那就是格调降的还不够。” “还要怎么样,我脸都丢尽了!” “那你这个脸,明显是白丢了。” “在看什么啊,那么入神。” 林姝意眯起眼来,?往陆峤舟的目光落处看去。 在看见那无比温馨的一家三口以后,她一下就坐直了,也不依偎在他身上,“确实是有些办事不周啊,竟然小孩都这么大了。” 章节目录 第11章 逢故 异乡逢故,物也非,人也非。 终究是要与过往割舍,现在不论如何,都已经是陌路。陆峤舟垂下目光,看着林姝意,“就这种办事态度,也好意思找我问云倦的行踪?” 话语之中,却并未听出多少责怪之意。 云致已朝此处看了过来,先是发现了林姝意,而后便是坐在她身旁的陆峤舟。 眼前出现的两人都让他感到意外,订婚宴之后,她消失了三年,跑到这云城来,竟然还和陆峤舟走到了一起。 更意外的是,陆峤舟明显已经康复了。 “你在看什么?” 一问完,她也看到了陆峤舟和林姝意的身影。 峤舟? 难道这三年,他都在云城。 陆枫白心中又惊又喜,心里明明急切地想上前去,脚下却像压了重石头,一步也迈不动。 陆峤舟与她对视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了。 “妈妈。”曦宁甩了甩枫白的手,“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为什么站在这里,因为……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时正好有服务生过来询问,“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云致回道。 “三位请随我来,里面刚好有空位。” 随着服务生往餐厅里走着,最后在陆峤舟右侧的一桌停了下来。 这个刚好,确实挺刚好的,不远不近,就在隔壁。 林姝意就朝他们挥了挥手,意味不明地微微笑着。这副模样,与三年前大闹订婚宴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见云致一直打量着陆峤舟,林姝意便大方介绍,“这是我未婚夫,陆峤舟。” 未婚夫? 枫白下意识朝陆峤舟看去,他竟连连订婚这样的大事,也没有打算通知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她并未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 “林姝意!” “你该不会还对我余情未了吧?”林姝意故作伤心。 说着说着,她拉起陆峤舟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手中,那戏瘾明显正上头着。 陆峤舟不是嫌弃她演技不够,格调架太高,这次就当着他的面,给他开开眼界! 林姝意一双含情目,瞥一眼云致,又移回陆峤舟脸上,“可惜如今我早已寻到所爱,你就不要再纠缠着我了。” 情到深处时,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陆峤舟的手背上。 她彻底地痴了,呆了,也傻了。 内心开始翻山倒海,林姝意对上陆峤舟垂目落下的视线,“你为什么……” 为什么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也有一颗痣。 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度。 陆峤舟侧身抱住了她,她的身体还在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三年了,玩捉迷藏很好玩吗?” “谁让你办事不利呢,总要付出一点利息。” “你混蛋!” “端庄稳重一点,你的前男友可正看着你呢。” “狗屁前男友。”她伸出双臂,再也无所顾忌地抱住陆峤舟,“竹马卿卿,你才是我的意中人。” 她难以平静,也无法平静,寻寻觅觅如此多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陆峤舟只好继续哄着她,“我错了,对不起。” “道歉要有诚意,不是嘴上说说。”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回津市,上林家提亲。” 他低目,就像是说悄悄话一样,轻声问道,“你真喜欢云倦啊?” 林姝意沉默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如果我不是云倦,手间是痣纯粹只是巧合怎么办?” “你以为我喜欢谁啊!”她凑到他耳畔,“六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看上你的脸,三年前调查你的时候,是赏识你的才识品行,不然我发善心照顾你三年啊?” 陆峤舟低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为你的竹马卿卿封情绝爱,感情早就移情别恋了。” 林姝意自知理亏,也不反驳,“总归都是你,你看开点不就没事了。” 章节目录 第12章 你不无辜 谈话间,林姝意的手机响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备注为林先生的人。 “我出去接个电话。” 林姝意刚走出餐厅,云致也起身离开了座位。 服务生送了甜品上来,曦宁一眼就看上陆峤舟桌上的草莓蛋糕,跟枫白撒娇,“妈妈,我也要吃那个。” “加一份草莓蛋糕。”枫白招了下手,叫住了服务生。 “刚好是最后一份,可以给您换别的吗?”服务生说道。 曦宁委屈巴巴,“妈妈,我就要吃草莓蛋糕。” “可是草莓蛋糕已经卖完了啊。” 见枫白哄不好她,陆峤舟起身,端着蛋糕走了过来,“不介意的话,这个拿去。” 蛋糕碟子一放到桌上,曦宁眼疾手快伸出手指,直接挖了一口。 枫白皱眉看着她的举止,“先跟叔叔说谢谢。” 曦宁眨着眼,看向陆峤舟,“要不,叔叔你先吃。” 卖萌真可耻! 就等着被陆峤舟婉拒吧! 枫白内心活动愈演愈烈的时候,陆峤舟已经不带半点犹豫地弯下腰,吃了那送到嘴边的蛋糕。 “妈妈,你也吃一口。” 曦宁立刻笑了起来,转身看向枫白,将那沾着蛋糕的手指又伸到她面前。 枫白歪头凝思着,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 陆峤舟刚刚的那一口,明显只是吃掉了最外面的那层蛋糕,根本就没有沾到曦宁的手。 现在轮到她了,可是这肉嘟嘟的小手,在挖这口蛋糕之前,也不知道抓过些什么东西。 在母爱与底线面前,她艰难地抉择着。 陆峤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动,直起身抽了张纸巾准备递给她。 枫白没接,低头将她手上的蛋糕吃了。 “几年未见,你多少是有些不讲究了。”陆峤舟低声说道,“她刚刚才用手擦过沙发。” 枫白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有一瞬间尴尬,只好给自己找补,“不好拒绝了她的心意。” 他还是将纸巾递给她,枫白接过来,趁着给曦宁擦手的时候,她故作轻松地问道,“这些年,你一直在云城?” “嗯。” 明明有千言万语,他就近在眼前,她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回家?” “我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 冷冰冰的话,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甚至带着敌意。 “我是说,津市的陆家,不是你在云城的家。” 陆峤舟冷哼一声,“该怎么回去,化作孤魂野鬼入你的梦里吗?” 枫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对上那茫然的眼,“你看清楚,我还活着,不是境山深涧里的一缕亡魂!” “峤舟,你在说什么?” 枫白一时没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吃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逐渐被恐惧和惊愕占满。 “你不无辜!” 讽刺之意从陆峤舟的脸上一扫而过,曦宁明显被吓到了,直接哭了出来。 听见哭声,他放开了她,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陆峤舟一走,枫白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一边安抚着曦宁,一边接起云致的电话。 “我不回去了,等会儿你们自己打车回酒店。” “怎么不吃饭?”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都能感觉到,林姝意的每一次出现,她和云致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三年前林姝意在订婚宴上大闹以后,云致就再也没有提出补办的想法,哪怕是她自己主动提出,他也总能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枫白仰头看了眼餐厅的堂顶,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似乎,赌输了一切。 不管是云致,还是陆峤舟。 章节目录 第13章 心烦意乱 曦宁笨拙地擦拭枫白脸上的眼泪,讨好道,“我不吃草莓蛋糕了。” 枫白将她抱起来,起身路过陆峤舟身旁时,还是停了下来。 曦宁脸上还挂着泪,发现陆峤舟在看她时,故意撇开脸去,显然是已经生气了。 “去哪里?”他问道。 “带曦宁去附近的商场逛逛,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东西。” “注意安全。” 林姝意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却迟迟未归。 陆峤舟又等了一会儿,等到最后彻底失去了耐心,正准备给林姝意打电话时,眼睛余光瞥见餐桌上一张忘记被带走的房卡。 凌意酒店,1236。 这这多年,陆枫白这丢三落四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他收了卡,准备去追她们,结果刚拿上外套要去结账,餐厅外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时摸不清状况,餐厅内的人都在往外走,他便也快步往餐厅出口走去。 又是一声巨响! 陆峤舟往火光处看去,摇摇欲坠的高楼上不断有碎片落下,广场上到处都是慌乱逃离的人群。 爆炸发生的位置,就在商场里。 打给林姝意的电话终于接通,他急问道,“你在哪里?” “刚摆脱了云致,在回餐厅的路上了。” “不要回餐厅,直接回家去,听话。” 林姝意还想问他有没有听到爆炸声,陆峤舟就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落雨,各种嘈杂的声音在雨夜里逐渐交织到一处,陆峤舟快步往发生爆炸的建筑跑去。 两个小时后,凌意酒店的走廊深处,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扰乱了深夜的宁静。 十数声过后,房内的人才慢悠悠将房门打开。 陆枫白打开门一看,一见是陆峤舟,诧异地将他看着,“你怎么……” 怎么也在这里,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陆峤舟往房内看了过去,云致正站在窗畔,他视线再往下,便是地毯上零落的衣物,以及滚落到墙角的红酒瓶。 低领的毛衣明显是在他敲门的时候匆忙套上的,根本掩盖不住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枫白侧了脸,往身后的云致看去,而后视线又回到了陆峤舟身上,回到那藏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眸中。 眼前与她相近而站的人,她稍稍抬头,他的脸上是她从未有见过的慌张。 “为什么不接电话?” 云致听见责问,便朝门口看了过来。 “让人这样担心,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控诉的话语落下,那眸色之中的忧惧却并未随之散去。 “我没有听见,不知道你给我打了电话。“ 放置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陆峤舟转过身,接起林姝意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林姝意骂道,“在哪儿?” “凌意酒店。” 虽然松了口气,但余怒仍旧难消,“下次再敢这样无缘无故不接电话,我就……” “没有下一次了。”不等林姝意数落完,陆峤舟解释道,“刚才是因为周围太吵了,没有听见。” 陆峤舟扶着墙壁慢慢走远,枫白等了一会儿,才重新关上房门。 她竟然,有些庆幸陆峤舟的意外出现。 今晚云致明显喝醉了酒,口里还念着林姝意的名字,她实在不想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付出去。 枫白朝窗边的云致看去,他似乎已经清醒了不少。 云致忽然开口,?“他只要活着,始终是个威胁,当日在云阆仓库,你不应该手下留情。” 想起陆峤舟在餐厅的那番举动,枫白回应道,“陆峤舟心中有恨,也是对着我一个人,不会牵涉到你身上。” 见她心情不好,他缓下语气,“你的处境就是我的处境,我在替你着想。” “以后少喝点酒,免得认错了人。”枫白继续说道,“曦宁闻不了酒味,你出去再开一间房自己住。”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云致终于抬动了脚步,她以为他要走,结果见他捡起地上的衣物和酒杯。 他从她身旁经过时,说道,“我去洗个澡。” 浴室里传来水声,枫白实在烦闷,索性将酒店的电视打开。 章节目录 第14章 小心翼翼 电视里正好在报道一则新闻,画面就定格在一座发生爆炸的商场前,记者正在播报现场实况。 枫白就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侧脸望向那扇已被她关起的房门,“陆峤舟该不会是以为……” 因为离开餐厅的时候,她和他说过要带着曦宁去一趟商场。 枫白抓起外套,匆忙间套了双鞋,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陆峤舟昏倒在走廊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陆峤舟在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一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原本站在窗旁的枫白,立刻转过身来看着他,语气中明显带着急切与关心。 “你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周遭很暗,陆峤舟往房内唯一有微弱光亮的地方看了过去,询问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 “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竟又回到了这间整整困了他三年的病房。 枫白以为他在找林姝意,赶紧说道,“林小姐刚刚出去了,在你醒来之前,她一直陪着你。” 陆峤舟坐起身,朝她看去,“耽误了一夜的时间,你也早点回去吧。” “你是不是去商场里找我们了,我看见……” 不等枫白把话说,陆峤舟直接否认,“我进商场,是因为我以为姝意在里面。” “那你为什么还冒雨来酒店找我,又说那些话。” “你的房卡遗落在餐厅。” 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枫白懊恼得想扇自己一巴掌,就凭如今陆峤舟对她的态度,刚刚怎么还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你的生死与我何干,少自作多情。” 谁愿意自作多情啊,可就算她已经如此小心翼翼地讨好了,也照样是什么都抓不住! 回想这几年和云致的关系,他的不冷不热让已经让她的心越来越心凉,至于陆峤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曾经给足了绝对的信任,换来的却是他三年的杳无音信。 枫白朝他看过去,不管是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还是现在浮现在他脸上的神情,都是那么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她终于明白,陆峤舟早就做出了选择,他选择了放弃她,彻底和陆家划清界限。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将你绑到云阆仓库?” 虽然今后多半不会再有交集,枫白还是想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所有芥蒂解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陆枫白。” 他抬眸去看她,脸上的神情又换作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你没必要为此耿耿于怀,更没必要担心我会报复你。” 什么是罪有应得,难不成真是他指使着那群恶人,在云阆仓库对她赶尽杀绝的么。 “你如果是病糊涂了,就少说话”。 枫白精神状态临近崩溃,她害怕从他口中听来的真相,会颠覆她所有的认知。 “我不该操控着里时,迟迟不肯放手。” 衣袖之下,她握紧了拳头,追问道,“还有呢?” “这个罪名还不够大吗?” “不够。” 曾经在她看来,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但陆峤舟不是,他是她视作亲人的存在,更是无论如何都要偏袒的对象。 陆峤舟苦笑,“我以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你置我于死地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绑到云阆仓库吗?” “可能那里足够隐秘,足够成全人心中所有的丑陋。” “在那个昏暗的仓库里,也曾经成全过你心中的罪恶吗?” 章节目录 第15章 不知所措 明显感知到了她情绪的波动,陆峤舟却已经不愿意再去探询她如今的心境。 “只要是你想让我承认的,我都可以成全你。”他甚至提醒道,“如果可以录音最好,是否具有效力另说,但至少也是一个可以挟制我的把柄,这样你就不用担惊受怕我会报复你了。” “我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担心你的报复,若真对你有杀心,又不是没有能让你杀人偿命,身败名裂的证据。” 陆峤舟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的手心则紧贴着她的后颈,将她按至近前,愤怒道,“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她吃痛,却又动弹不得,眼泪一下涌上眼眶。 “难道你杀人不成,竟还想着要制造伪证去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在颠倒黑白。”枫白终于委屈得哭出来,“陆峤舟,你究竟还要我退到哪一步?” “赶我离开陆家的是你,将我从里时架空出去的人也是你,想要我命丧峡谷深涧的人更是你。”那如深渊一般的眼眸,直视着她,讥讽道,“我究竟是有多十恶不赦,让你这样步步紧逼,不死不休!” 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这种莫须有的指责,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枫白抓住那紧握着她腕部的手,直接咬了下去。 陆峤舟所有濒临爆发的情绪,在这种幼稚的物理攻击下,彻底消散无踪了。 他败下阵来,“你幼不幼稚?” 她放开了他,用衣袖擦拭着他的手,“是你得寸进尺,不可理喻。” “很痛。” “哪里痛?” “明知故问。” “不至于啊!”枫白低下头,轻轻地吹了吹,“这样呢?” 她把手也伸到他面前,“还是你也想要咬回去,才能解恨?” “先欠着吧,需要还的时候,我再找你。” 枫白多少有些无语了,她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时间久了我就不认账了,你能不能趁现在,赶紧速战速决?” 他推开她的手,“我不想咬这里。” 枫白慷慨大方,“你讲究,那你挑个地方。” “以后再说。” 哪有以后,究竟是谁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鬼样子。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天也慢慢亮了。 黎明将近之际,陆峤舟的一声低语,夹杂着让人分辨不明的情绪,就这样平静无波又猝不及防地,窜入她耳中。 “多谢你在云阆仓库,手下留情。” 今夜一过,似乎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 “岂止手下留情,我等你回家,已经整整等了三年。” 枫白离开床边,刚想去拿外套穿上,就听见身后杯子落了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晰地声响。 她不知所措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喝水,不小心碰倒了杯子。” 回到床边,枫白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重新倒了一杯热水递回他手中。 “如果有些话,我不是胡言乱语呢?” “你不会还想阻止我跟云致吧。”她抱怨道,“你看我就从不过问你的私事。” 陆峤舟不再看她,视线垂落在被子上,“云致和云晓山之间是有约定的。” “那个约定真假另说,至少到目前为止,云致并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 “里时的技术资料曾经被泄密过,买家就是听水分管研发的前副总,李西年。” “你说什么?” “云阆仓库的事,云致事先知道吗?” “知道。”枫白如实回道。 章节目录 第16章 近水楼台 林姝意从家中赶回医院,她看向正在打扫碎玻璃的枫白,“怎么了?” “不小心打碎杯子。” 走到陆峤舟病床边,她关心道,“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 枫白清理完地板以后,对林姝意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姝意送她到医院门口,“你们打算在这待多久?” “曦宁心脏不好,这趟是带她来云城看病的,时间不定。” “我有认识这方面的权威医生,到时我让峤舟把联系方式给你。” 林姝意在说完这话以后,有些欲言又止,枫白看着她,“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峤舟这些年,在陆家过得怎么样?” “我父母在世的时候,都对他很好。” “你呢?” “我……” 枫白回想了一下,莞尔笑道,“峤舟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她尴尬地笑了笑,“这倒是没有。” 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林姝意将她送上车以后,才转身进了医院。 “小侄女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我介绍了一个医生给她。” 林姝意回到陆峤舟的病床边,说着说着,她的手开始没有规矩地游走在他身上,“你等下记得把我的号码,发给你那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哦。” “你又多管闲事。”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都忘了,这可是仇人的女儿啊。” 陆峤舟沉默,论怼人这一方面,他从来不是她对手。 “陆先生啊。” 她忽然想逗逗他,“你以前有和别的女孩子交往过吗?” “问这个做什么?” “你对陆枫白情深不移,在没有得到以前,以你的行事作风,恐怕也不会随便找个人将就。” 陆峤舟移开了视线,这无疑是默认了她的判断。 “近水楼台先得月,明明你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还让云致有机会乘虚而入?” “喜欢一个人和得到一个人,是两回事。” 林姝意有些苦恼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对他真是越来越欲罢不能了。 朝阳初升,枫白透过车窗望向透着微光的天际,心情难得放松下来。 回到酒店的时候,云致已经留了纸条给她,说是他父亲住院,要先回津市去。 吃过早饭,枫白带曦宁去医院检查,到了下午回酒店的路上,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犹豫之后,她接了起来。 “是我。”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那么耳熟,“你换了号码吗?” “妈妈,你在和谁打电话。” 枫白看向曦宁,“是你在餐厅里见过的那个叔叔。” “我可以和他说一句话吗?” “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帮你转达。”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听。” 枫白只好把手机递到她手上,然后假装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叔叔,你能不能再带我去吃草莓蛋糕。”她曦宁奶声奶气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偷偷去。” “叔叔现在生病了还在医院,怎么给你买蛋糕?” 枫白忍不住插了一句,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当作她不存在,还密谋起来了。 “云致叔叔不等我们就先走了,妈妈说如果这里也看不好我的病,我们就得回去了,那样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草莓蛋糕了。” 草莓蛋糕哪里没有卖,怎么就非得在云城吃,小孩子的心思可真难琢磨啊! 枫白又开始腹诽,但电话那头的陆峤舟似乎抓住了重点,“曦宁,云致不是你爸爸吗?” 章节目录 第17章 忍不住关心他 “云致叔叔就是云致叔叔。”曦宁看向枫白,眨巴着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一副萌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妈妈我有个事要问你。” “宝贝,你问。” “电话里的这个叔叔叫什么?” “峤舟,陆峤舟。” 枫桥静泊舟,绿水傍山林。当年父亲就是从禹州的枫桥湖畔将他带回陆家的,就是不知道在他来到陆家以前,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峤舟叔叔。”一声奶音,曦宁继续说道,“云致叔叔不是我爸爸,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曦宁的爸爸…… 枫白又想起当初在熙和路,目睹曦宁父亲绝望寻死的那一幕,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陆峤舟不再多问,“明天就给你带蛋糕,好不好?” 曦宁嘟了嘟嘴,对着手机亲了一下,“谢谢峤舟叔叔。” 枫白属实有点目瞪口呆了,她和陆峤舟见面的次数一根手指头就能数过来,表达喜欢的方式就这么直接了吗? “妈妈。”曦宁喊她,“我要挂电话了,你也跟峤舟叔叔说下再见。” “呃……”她顿了顿,“你替我说了就好。” “不行,你要自己说。” 枫白扭捏了一会儿,拗不过她,只好面红耳赤地,对着那还没有挂掉的电话。 “峤舟哥哥,明天见。” 电话里的陆峤舟很快回应她,“明天见。” 曦宁没有将电话摁掉,仍旧用期待地小眼神将她看着,“还有呢?” “还有什么?” 她又像刚才一样,嘟了嘟嘴,“亲一下,这是表达喜爱的方式。” 枫白震惊不已,“谁教你的?” “妈妈真健忘,是你自己言传身教的,总是偷亲我的脸颊。” 那是因为实在太可爱,是真的忍不住! “快点。”曦宁催促道。 真的太羞耻了,枫白实在做不出来,也不合适。 “峤舟叔叔,妈妈已经在准备了。” “准备什么?” 枫白和陆峤舟几乎同时问出口。 “就是亲亲啊。” “我没有!”枫白立刻否认道。 “妈妈真不懂事。” “先欠着吧。”枫白试图敷衍过去。 “那明天峤舟叔叔来了,你当面还了?” 曦宁擅自替她做了决定,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手机很快又响了,枫白滑开屏幕,是陆峤舟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有两个号码。 “谢谢。”她回复过去,又等了等,见陆峤舟不会再发信息过来以后,才把手机收进包里。 入春的云城,笼罩在一片紫白的花海之中,天高地阔,万物生机。 但愿曦宁的病,也能有痊愈的生机。 第二天午后,凌意酒店的房门再次被敲响。枫白去开门,见是陆峤舟,而他的手上竟然真的提着一盒草莓蛋糕。 阳光照进了酒店走廊,暖烘烘的,已经不再像前日夜里那么昏暗潮湿。 陆峤舟就站在窗下,光线描拟了他清俊挺拔的身姿,她微微仰头看向他,忍不住关心,“你怎么样?” “昨天下午就出院了。” 得知他身体已无碍,她也放下心来,侧了身问道,“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曦宁还在午睡。”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平常这时候她已经醒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没醒。” 他把蛋糕递了过去,“先不要打扰,等醒了你再给她。” 枫白接了蛋糕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正准备替曦宁跟他道声谢,就看到陆峤舟已经准备离去。 “我先走了。” “可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陆峤舟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很柔和,“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们办婚礼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枫白低着头,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之前我连你们订婚都不知道。”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止了,陆峤舟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看得她都要不自在了。 “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有瓜葛,但能不能看在爸妈的情面上,他们一定也很想看到你组建家庭,感受到真正的亲情,再也不用那么孤独。” “知道了。”他低吟道,“还有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有很多。” 她有千言万语,也有更直接有效的表达方式。 枫白几步走至他面前,伸出双臂,无声地抱住了他。 这是二十年来,他们彼此间,第一次靠的如此近,近到她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枫白在他的怀中呢喃,带着一点无辜,“大概这样,就不会被曦宁埋怨不懂事了。” 章节目录 第18章 我的私心你从来不明白 陆峤舟抬起了手,犹豫了片刻才回抱住她。 “陆枫白。” 他在她耳畔说着她的名字,一股淡淡的依兰花香,混着日光的暖意缓慢地弥漫开来。 她状若无异地,又凑近他一些,鼻尖闻了闻,这股淡淡的香气,为何那么熟悉。 她曾在云致的身上闻到过,但细究之下还是有所不同,陆峤舟身上的这股淡香,明显与那晚她在奇林酒店闻到的,更为相似。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有些忐忑地探听道,“你是不是去过奇林酒店?” “怎么了?” “之前家里有奇林酒店的甜品,我在想你是不是去过那里。” “那不是你爱吃的么,又很难买到,就托人留了一些。” “托了谁?” “刚好我和奇林酒店的老板云止,有些私人的交情。” 云止……与云致竟然只有一音之差。 陆峤舟见她脸上神色变换,不明所以,“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仓促之下,她只好临时寻了个借口,“曦宁喜欢吃蛋糕,肯定对奇林酒店的甜品会有兴趣。” 他越抱越紧,枫白有些快喘不过气了,可是这样被他抱着,却能很奇妙地安下心来。 “酒吧那样的地方,能不去就别去。”陆峤舟忽然说道。 “我从来都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她表现出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心虚地掩饰着。 “难道那天晚上,我抱进奇林酒店的,是别的我不认识的女孩吗?” 原来那晚她在酒店房间听到的那个名字,并不是云致,而是云止,而她迷迷糊糊当中闻到的那股淡淡的依兰香,是陆峤舟身上的。 一切终于明朗开了,枫白看向他,“我重不重?” “你觉得那种情况下,我还有心思顾虑到这些感受吗?” 唉……多问多错,沉默是金啊。 “津市见。” 说完这话以后,陆峤舟放开了她。 突然离去的温度,让枫白有些怅然若失,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样的感觉究竟是因何而起。 回程在一周以后,从云城出发的航班降落在津南机场上。 不知不觉,时间进入了春日三月。 里时大厦临着观日路一侧的办公区,日光浮动着,而枫白却在恼怒着。 晨会上,枫白看向一旁偷偷看手机的方筠,“他们的请假事由是什么?” “故友已归,请假一日,oa上是这么提交的。” 难道是…… 枫白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名字来,此时此刻,她竟也无心开会了。 草草结束了会议,在路过那间三年没有开启过的办公室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陆总终于要回来。”方筠就难掩激动地说道,“总裁,你看到林总的朋友圈了吗。” “林申宜又发了什么?” “他发了一张陆总喝醉酒的照片,那真叫一个赏心悦目啊。” “你能不能收敛点。”枫白没忍住好奇心,瞥向林申宜发出来的那张照片。 在看到陆峤舟的那一眼,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赏心悦目这样的评价多少还是有点保守了。 “对了总裁,他们都请假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方筠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你怎么还有时间开早会?” 枫白被问的无言以对,她根本就没有收到陆峤舟回津市的消息。 有些关系一旦破裂,想要修复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峤舟叔叔。” 傍晚时分,曦宁站在树河路一家蛋糕店的门口,她拿着枫白的手机,给陆峤舟打了一个电话。 “曦宁?” 曦宁直接切入正题,“我想买草莓蛋糕作为回赠,可是我不知道你的住址。” 陆峤舟已经回到津市三天了,此刻他正站在树河路家门口的那颗花树下,接着曦宁打来的电话。 他笑道,“不用客气。” “妈妈说要礼尚往来,我已经买好蛋糕了,你能把你的地址给我吗?” 电话开的是免提,枫白插着腰看她,“不要把我供出来!” 温柔的声音乘风入耳,陆峤舟侧过身去,便见到隔壁蛋糕店的门口,那一大一小站立在风中的身影。 这一刻,他感觉到暖心,只可惜她们不是自己的妻子,更不是自己的女儿。 陆枫白,我的私心,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可是你从来都不明白。 章节目录 第19章 梦中的那个名字 “我住在树河路79号。”陆峤舟对着电话里说道。 听到他对曦宁报出住址,枫白下意识地看向蛋糕店门墙上的号牌,树河路77号。 所以…… 她有些迟钝地往前方的花树下看去,果然陆峤舟就站在那台阶上,夕阳的薄光映衬着他如瑶林琼树的身姿,让人更加挪不开眼。 云城一别,再见到他的这一刻,她竟有些感知不出喜悲了。 陆峤舟没有告诉她回程的时间,显然是不想她再去打扰。枫白犹豫了片刻,在曦宁面前蹲了下来,将她的视线引向陆峤舟,“你把蛋糕给叔叔送过去,我在这里等你。” 曦宁看了看她,很是纳闷,“妈妈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妈妈走路走的脚酸。”枫白将手上的蛋糕递到她的小手上,编造借口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 枫白的视线追随着离去的背影,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陆峤舟身上。 他在曦宁面前蹲了下来,两人不知道低声说些什么,或许又在密谋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峤舟叔叔,妈妈有把亲亲还给你了吗?” 陆峤舟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还惦记着在云城的事。 他朝枫白望了一眼,便缓缓移回了视线,对着曦宁笑道,“当然是已经还了,而且超常发挥。” “峤舟叔叔,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 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因为妈妈喜欢你。” 陆峤舟侧过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妈妈总在睡着的时候喊你的名字,然后她就醒了,醒了就开始流眼泪。” 如果没有经历云城那一夜,听到这样的话,他也许会以为是她做了亏心事,所以寝食难安。 可如今他已经不相信,三年前那个将他撞入境山深涧的人,会是她。 “妈妈曾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奶奶说那是生病了,是因为你生病的。” 听到这样的形容,陆峤舟收回思虑,问出心中疑虑,“为什么说是因为我而生病的。” “妈妈是为了去龄山找你,然后就睡着了,那里也是我出生的家。” 小孩子的逻辑总是很奇怪,甚至说不清来龙去脉,但陆峤舟多少已经能拼凑出一些事情的脉络。 她真的一直在等他回家么,甚至出过津市去找他。 曦宁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妈妈的身体也不好,我生病了我都没有喊脚酸,她自己就先喊了。” 陆峤舟再次看向枫白,他走下台阶,在她正左右四顾的时候,走到了她面前。 目光落入那如泉的明眸,枫白不自然地躲闪开他的视线。 “我想去趟前面的超市,你要一起去吗?” “嗯?” 曦宁将蛋糕放在了门外的椅子上,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十分懂事地牵起了枫白和陆峤舟的手。 “我们去超市做什么?”枫白不解地问道。 “晚上应旌和申宜要过来吃饭,你要不要也一起。”说这话的时候,陆峤舟侧过脸来看她,“你的厨艺至少比我好。” “我做饭?”陆峤舟分明在睁眼说瞎话,她可实在没有什么厨艺可言。 “你不愿意?” 枫白犹豫了一下,“我的厨艺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那些都是次要的,至少你亲手做了,就表达了你的情义。” 她依旧看着他,却不能听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这三年除了我,并没有人弃你而去,不是吗?” 这三年,尤其在她陷入昏迷以后,里时仍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说来真是多亏了他们。 “有来有往,才能长存。” 在千里一色的霞光天幕下,在人来车往的人间烟火里,枫白笑了起来,“超市在哪儿,劳烦哥哥带个路吧。” 章节目录 第20章 要用尽多少运气才能好好活着 当枫白和陆峤舟从超市回来,手上已经是大袋小袋提了一堆的东西。 有鱼有肉,蔬菜水果应有尽有。 看着陆峤舟将一堆东西拎进厨房,枫白一脸求助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什么。” 陆峤舟那微不可察的失望之色,还是被她敏锐地察觉到了。 见枫白低着头不说话,陆峤舟只好妥协,“白粥会煮吗?” 煮粥可比掌勺容易多了,她点点头,然后就默默找米去了。 陆峤舟起火烧菜,枫白淘完米又主动给他递碟子,眼睛余光却瞥见他挽起袖口的手臂上,有一道疤痕。 她的手指触碰在他手臂的皮肤上,“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陆峤舟看着她许久,就在枫白以为他已经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温和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语气那般云淡风轻。 “一场意外而已。”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三年你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你?” 他眉目柔和,看着她淡淡一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枫白凭着这么多年与陆峤舟的相处的经验判断,越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的,往往事情已经严重到是她无法接受和处理的程度。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让他独自去面对,枫白抓着他的手臂,仍旧不肯放弃,“如果我想知道呢,你也不和我说吗?” “那晚你走了以后,我从云阆仓库出来的时候,被一辆没有挂牌的车撞出山路的护栏外。”陆峤舟的嗓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悠远。 听他这样说,她似乎已经丧失了继续思考的能力,重复地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云阆仓库外五十里,境山兰溪谷。” 兰溪谷,五十里…… 陆峤舟这句话,如静夜起惊雷般彻底打破她心中的一丝侥幸。枫白猛然间想起了当年在车上听到的那则播报。 她怔怔地抬起眼,看着他此刻柔和的眉眼,要开口时喉咙忽然干涩发紧,“你以为……” “没有以为,就是意外。”陆峤舟急急打断了她的话,朝她看去的眼神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此刻她与他对视着,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无法为自己辩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峤舟在云城餐厅见到她时,会是那样的反应,会说出那些话。 无凭无据,他为什么愿意相信不是她所为。 枫白低下头,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手指瞬间沾染了湿意,“我去看看曦宁在客厅做什么,怎么这么安静。” 她借口离开他的视线,陆峤舟这样的遭遇,是要用尽多少的运气,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枫白一躲进客厅就往阳台走去,在经过书房门口时,应旌正好从书房里了出来。 她一抬眼,应旌探寻的目光就直直朝她投来,“总裁,你怎么在这?” 他又看了眼厨房,只看到陆峤舟正在忙碌的背影。 “你在和谁说话呢?”书房里又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后林申宜也走到了应旌身后,在看到枫白出现在这里时,脸上同样闪过一道诧异的神色。 林申宜挑着眉,“你怎么哭了?” 听见客厅里的说话声,陆峤舟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回身去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枫白极力忍住眼泪,真是出大丑了,这两个人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躲书房里。 章节目录 第21章 今夜我们在一起吧 “你们如果闲着无事可干,倒不如过来帮忙。”陆峤舟终于发话。 林申宜向来一视同仁,就算是陆峤舟,也是半分面子都不肯卖给他,“如果是你做的饭,我还是回家吃好了。” “你的厨艺也不怎么样,没有资格说我。” 明明很难过,可听他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挖苦,枫白心里又觉得好笑。 酒过三巡,应旌和林申宜已经离去,枫白摇摇晃晃站起身,在走到陆峤舟身侧后,她微微垂目看着他。 “陆峤舟……” 四下寂静,枫白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陆峤舟却给足了十分的耐心。 “如果那天晚上,我能送你回家该多好。” 这一句话说完,她的眼泪也滴落在了他举着酒杯的手背上。 伴随着那一滴泪落下,陆峤舟的心瞬间跟着颤动了一下,他的心中感知到了一股暖意,不想她再困在自责之中,便开口阻止,“你喝醉了。” 他要拿走她的酒杯,却反被她按住手腕,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知道,这三年你也没有弃我而去,所以这杯酒,我应该喝。” 枫白不顾他的劝阻,固执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仰着头,那眼眶里的泪滑过皮肤,缓缓地没入了发丝里。 泪水失去了踪迹,可她的心却依旧隐隐地抽痛着,难以消解。 陆峤舟终于拿走她手上的酒杯,劝说道,“你先去沙发那里坐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然后送你回去。” 她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看着陆峤舟傻傻问道,“回去哪里,这里难道不是我家吗。” 一听这醉话,陆峤舟失笑,“你果然醉了。” 夜色渐阑珊,黑色轿车安静地往南洲道行驶而去。 一回到陆家,先安顿好了已经熟睡的曦宁,陆峤舟才又返回车中,将枫白从副驾驶室里抱了出来。 他往家中走去,行经小花园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跟他离去之时一模一样。 这三年,唯一消逝的,恐怕只有时间。 “我能不能看看你身上的伤。” 她在他耳边呢喃着,陆峤舟有些难以忍受,他偏了偏头,“都已经好了,没什么好看的。” “还会痛吗?” “就只剩下痒了。” 这一刻这样抱着她,痒的可不止那些陈年的旧伤,还有他的心。 枫白搭在他的脖颈处的手,开始一路游走,陆峤舟低下头来,第一次产生了某种无法克制的非分之想。他看着她,低语道,“陆枫白,你不要胡作为非。” “云致说我就像一杯白水一样,食之无味,只能解渴。” “够了!” 陆峤舟喝止了她,他并不想听她和云致之间的事情,那些男女之间的事,只会让他嫉妒得发疯发狂。 “看来我应该找人学习学习。” “你想找谁学习,你和云致还不够切磋的吗?”陆峤舟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 “他似乎不喜欢没有经验的女人。” 她这些充满幽怨的话,对于陆峤舟来说,就像有无尽的诱惑一样,让他难以克制。 他闭了闭眼,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低声隐忍道,“那是因为他不喜欢你,怎么会是因为你想的那个原因。” 枫白听他这样说,困惑至极,“是这样么?” “不要胡思乱想了。” 这句话,他是说给她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峤舟。” “嗯?” “你跟林姝意是怎么认识的?” “她在兰溪谷救了我,我的行踪也是她帮忙隐瞒的。” “原来如此。”她趴在他肩上,感受着那沉稳的步子踩在木梯上,发出细微的闷响。 “你有多喜欢她?” “问这个做什么?” 枫白有些惆怅,“我都快忘了当初喜欢上云致时是种什么感觉了。” “一厢情愿又怎么可能快乐呢,那只是你自以为是。” 面对陆峤舟毫不留情的打击,枫白也只能无奈的沉默着,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这么多年她早已看清,她对云致,就是一厢情愿。 “我跟姝意,我们只是朋友。”他看着她,继续说道,“云城餐厅她故意说我是她的未婚夫,只是为了尽快摆脱云致,毕竟云致对她还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么,那又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在一起呢。”枫白的手停在了他衬衣的纽扣上。 “峤舟。” 她的脸泛着红,手指有些颤抖,“今夜我们在一起吧。” 章节目录 第22章 我想要一个继承人 陆峤舟的心跳几乎漏掉了半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的人,“你说什么?” “我想要一个陆家的继承人。” “陆枫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陆峤舟恼怒地将她丢到卧室的床上。 枫白陷入软被中,借着几分醉意,更加不要脸地说道,“你放心……”她傻傻地笑起来,神情却带着几分悲伤和决绝,“云致也没有碰过我。” 她心想着,陆峤舟毕竟有洁癖,坦诚交代的话,他应该就不会介意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月光透窗而入,陆峤舟静静地站在床边,百般无奈地看着她。 “既然你一定要如此,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低沉不明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他竟然能同意这种无理的要求,一时间枫白有些不知所措。 她瘫在床上,索性开始摆烂了,“你可以动手,毕竟我不懂。” “你以为,我很懂吗?”陆峤舟反问道,“说实话,我对你挺失望的。” 枫白听他这么说,心里又开始莫名抽痛,“你失望什么?” 总不至于是失望她不懂的如何去吸引一个男人吧。 静夜里只有低不可闻的喘息声,他缓缓说道,“你只有今晚一次机会。” 陆峤舟向来是懂得如何拿捏她的,枫白一下子酒醒了不少,一股热血上脑,直接将他扑到了床上。 四目相对,她一时尴尬地瞥开眼,“真的要如此吗?” 见她要打退堂鼓,陆峤舟失笑道,“干柴烈火,为什么不继续?” 枫白一鼓作气,解开了他衬衣上的几颗扣子,手也慢慢地游移到他的腰上。 她停下来了,陆峤舟看着她,探寻道,“怎么了?” “你的手机响了,要不要先接个电话。” 他歪头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侧了个身将电话接起。 枫白则趁着他接电话的间隙,捂着发烫的脸从他身上离开,默默地坐到了一边。 电话一接起,林姝意就问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陆峤舟看了眼一旁的枫白,见她低垂着脑袋,估计是不好意思了。 “还没睡。” “我航班提前了,现在到你家门口了。” “我不在家。”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峤舟又去看枫白,见她开始用被子闷住自己,便回道,“晚点回去,不用等我。” 挂断电话,陆峤舟并未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这种情境下,枫白则更加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最后她还是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就在她准备掀开被子同他继续的时候,陆峤舟忽然说道,“我先回去了。” 他已经下了床,枫白看着他的背影,陆峤舟正低头重新扣上那些被她解开的衣扣。 她有些失落地问道,“你要走了吗?” “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勉强我自己。”他转身看了她一眼,“忘了今夜的事吧。” 朝霞初照,城市的轮廓已经隐隐绰绰地浮现在晨曦之中。 格调雅致的卧房之内,有一双手,修长的指尖还带着温度,温柔地触碰在她的脸颊上。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陆峤舟轻轻抽开被她握住的手,枫白一手抓空。 她睁开眼睛,虽然头痛欲裂,片刻前的梦境却还清晰地留存在脑海里。 很快,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坐在床头边上的那个人。 宿醉真让人头疼啊! 枫白抓了抓手下的软被,把被子蒙上脑袋后,侧身背对着他,默默地看向了房间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开始回想昨天的事情。 “该起床了。”他低声催促道,“方筠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只好又转过身面对着他,现在光亮都透进来了,实在想不起昨夜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为什么已经离去的陆峤舟又回来了,他又在这里待了多久…… 枫白去看陆峤舟,??见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和昨日不同,身上穿着件粗线钩织的白毛衣,头发也散着。 真的很好看,那梦里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好似如此模样。 章节目录 第23章 那你怎么不轻点 “鞋子在浴室里,你等我一下。” 见陆峤舟离去,她从床上坐起,脑袋一片混沌,只记着刚刚那个丧心病狂的梦。 枫白呆呆地坐在床上,一低头,发现身上已经换成了睡衣。 没过多久,陆峤舟就回来了。 枫白抬目看着他,故作镇定地问道,“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不是。” 她怎么又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陆峤舟本来就是正人君子。 “李妈给你换的,不信可以向她求证。” 枫白摇摇头,对着他笑得傻气十足,“没有不信,就是随口问问,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陆峤舟看着她,忽然问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昨天晚上的事情…… 枫白想了想,回忆道,“在你家里喝了酒,我好像喝醉了,然后你就把送回来了。” 剩下的,应该就是她梦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说出来让两人都尴尬。 “还有呢?”他又继续问道。 “还有……”她看着他,“还有什么?” “不记得就好。” 陆峤舟突然侧了身靠近她,顺手帮她理了理那被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熟悉的气息,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禁稍稍地抬眼去看他。 白色毛衣的领子并不是很高,他又靠得近,枫白慢吞吞地撇开目光,随意看向了别处。 “下楼吃早饭吧。” 陆峤舟说完,也不等她回应,转身离开了她的卧室。 枫白洗漱好以后,走出卧室,正好碰见了正在二楼打扫的李妈。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还是将她喊到面前,悄悄询问道,“我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妈一听她问起,脸上立刻流露出愧疚之色,“我昨天睡得死,你和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并不清楚。” 也就算说,其实…… 啊! 一声惊叫,枫白直接一脚踩空,从二层楼梯上摔下去了。 “小姐,我刚拖的地还很滑的,你怎么样啊!” 她仿佛没有痛觉了,脑海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她的睡衣是陆峤舟换的。 他还骗了她!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让她去找李妈求证。 还有他身上那些没有被衣服遮盖住的咬痕,难道也是她昨晚实战的杰作么! 到底是不是梦,如果是梦,为什么那么真实。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对,万一哪天你移情别恋了,岂不是很尴尬。” 她曾经信誓旦旦说出来的话,和她现在对陆峤舟的所作所为一对比,真的是挺尴尬的。 “你怎么连走个楼梯都心不在焉啊。”陆峤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沙发上。 “在想事情,没留意就踩空了。”枫白忍痛说道。 “我去拿药箱,你等我一下。” 等到陆峤舟回来,枫白紧盯着他的脸,问道,“如果想跟一个男人睡觉,那说明了什么?” 陆峤舟一愣,没有回答她,拿着棉签仔细给她擦拭伤口。 枫白只好自问自答,“是不是说明,她移情别恋了?” 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哼了一声,“跟移情别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就不能有其他的目的?” “什么样的目的?”枫白追问道。 “比如拿他练手,又或者只是为了完成所谓的家族传承。” 枫白眯了眼看了他一会儿,心中越发纳闷,为什么他的答案和梦里的毫无出入。 陆峤舟涂药水时,一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力道,她痛呼一声,“轻点啊。” “那你怎么不轻点。” 怎么感觉陆峤舟话里有话,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股埋怨的意味在里面。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衣服是李妈帮我换的?” 陆峤舟抬眼看她,又是一副你拿我没折的模样,“你不是说不重要吗,怎么又开始纠结,就如此放不开吗?” “我最近比较神经质,越是你瞒着我的事情,我发现背后都不简单。” “也不想想你喝了多少酒,一身酒味,换了衣服你能睡舒服一点。” “可是你连……” 他连没有必要换的也一起换了,这是她刚刚在浴室里准备洗个澡的时候发现的。 若不是他做的太过分,她也不至于吓得从那楼梯上摔下来。 “我只是在你容许的范围内遵守规则,不是你无理取闹就是你对。” 章节目录 第24章 那我们今晚继续 枫白眼神四顾,理亏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移回视线与他对视。 “以你的眼光来看,我真的像云致所说那般,就像是一杯白水,只能……” 陆峤舟停下缠绷带的动作,打断她的话,“如果我说,我忍得很辛苦呢。” “怎样辛苦?” 她心如捣鼓,却听到他低下头来,缓缓问道,“你真的想知道那种感觉么?” 枫白被他问的更加抓心挠肝,“你是当事人,自然有义务要评价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如履薄冰一样。” “如履薄冰?” “当你前行时,会恐惧陷入冰下的潭水中难以呼吸。”陆峤舟抬眸,望入她的眼,继续说道,“可一旦止步不前,又会后悔过于小心翼翼,以致于错过了那冰下的瑰丽世界。” 枫白的内心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湖,被忽然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激荡起千层涟漪。 陆峤舟给她处理好几处受伤的地方后,收了医药箱,将她又抱到餐桌的位置坐下。 枫白偷偷瞥了他一眼,这两天他们直接身体接触的次数,加起来比前二十年的都要多,也不知道是他不再刻意避讳,还是她越来越疯狂的缘故。 陆峤舟将装着温牛奶的杯子递到她面前,“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先把伤养好。” “可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 他拿过一个空碟,一边剥着水煮蛋,一边说道,“你平时也这么积极吗,还是只是表现给我看的。” 枫白也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注定瞒不过他,干脆就转移话题,“今天的早餐,貌似有点平平无奇啊。” “复杂的我也不会。”他忽然笑道,“只能下次改进了。” “我从来不对你的厨艺抱有幻想。” 陆峤舟一听她这样说,低低一笑,“那你对什么抱有幻想呢?” 说话间,他已经剥好了一颗鸡蛋,自己先咬一口吃了起来,枫白眯了眼看他,原来那鸡蛋不是剥给她的。 枫白伸手,也从那盘子里拿了一颗,陆峤舟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是不爱吃。” “还有别的选择吗,这餐桌上除了牛奶就剩鸡蛋。” 他是想她饿死么,而且现在恐怕连剥个鸡蛋都费力。 看她单手行动实在艰难,陆峤舟只好说道,“你等我吃完了,再剥给你。” 她收回了手,明明已经饿得头晕,也只能端起杯子默默喝着牛奶。 挨饿就挨饿吧,只要这种家的感觉能回来就行。要是陆峤舟能搬回来,那就更好了,她也不用再孤零零地一个人吃饭生活。 “你在傻笑什么?” 枫白又是一脸犯傻,“我有在笑吗?”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眼花了吧。” “……” 枫白又喝了一口牛奶,为什么一颗普普通通的水煮蛋,看陆峤舟吃着,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 她把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脸上,一定是受到了昨晚实战的蛊惑,秀色可餐的明明是眼前人吧。 陆峤舟终于忍无可忍,他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鸡蛋递到她面前,“你是有什么执念吗,为什么一直盯着它。” “峤舟。” “嗯?” “对于昨天晚上,我其实没有什么印象了。”她吞吞吐吐许久才终于问出来,“我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不是说想不起来了?” “记得一点点,但是不多。” “一点点是多少?”陆峤舟望着她的深眸,有些意味不明。 “你这话问的,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昨晚那些混账话都是谁说的,还有什么是你陆枫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陆峤舟,陆家对你养育栽培的恩情,你是不是无以为报?” “你不要转移话题。” 枫白一定要他给一个答案,便追问道,“你就说是不是!” “是。” “那我们今晚继续。” 章节目录 第25章 陆枫白你果然本性难改 陆峤舟差点被那鸡蛋噎住,他用力地咳了几下,枫白将自己手上的牛奶好心地递到他面前,“至于如此么。” 他无视她的关心,直言拒绝,“你最好打消这种念头,想也不要想。” “为什么?” “陆枫白我问问你,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我的身份是什么。”他看着她,话音中带着一丝恼怒,“是不是就差给我一笔钱了?” “我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你很合适。” 这样的话似乎没有安抚到他,反而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陆峤舟随即起身,离开餐桌,往楼梯处走去。枫白看着他的背影,听见他说道,“如果你想我把陆家的恩情还给你,请你提点别的要求。” “我说错了,对不起。” “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送你去公司。”陆峤舟喊了李妈过来照顾她,自己则上二楼,进书房去了。 陆家大门外,枫白叫了一声,方筠回过头去,就看见那三年不见的陆总怀里,正抱着个伤残人士。 等到枫白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陆峤舟又不知从哪里整出了一叠文件,十分粗鲁地放到她的膝盖上,?得亏有那厚厚的绷带缓冲了一点压力,她才没感觉到有多少疼痛。 “这些都是你可以签字的文件,方才我已经看过了。” 他的这个方才,该不会就是指出门前的那十分钟吧,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枫白心中还在自愧不如的时候,车已行出南洲道,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枫白随手翻开了一份合作协议,她将目光停落在了协议封面的批注上,而后抬目看向陆峤舟,?“储能系统的研发,这个项目我们前期投入那么多,砍掉会亏死的。” “烧钱又不能量产的项目,只能及时止损,而且这个项目,是和听水联合研发的吧?” “是。” “那最终的成果归谁?”他问道。 “双方按五五的投入比例,各自承担盈亏。” 陆峤舟追问道,“那我问你,里时投入了什么,听水又投入了什么?” 枫白回道,“里时负责研发,听水负责整个项目推进。” “也就是说,我们出研发的人员、设备和投料,承当了所有可能发生的试错成本,然后听水只负责派遣管理人员和筹备场地?” “嗯。”枫白点点头。 “理时与听水以这种模式进行合作的项目还有多少?” “目前是四个。” 陆峤舟当即拿走了放在她膝盖上的所有文件,又全部扔回了后座上。 方筠早有预料地往一旁躲了躲,幸运地没有被砸到。 “我还没有看完呢。” “应旌能容忍你这么久,也是不容易了。” 陆峤舟说完这话以后,就一路沉默地往公司开去。 日光明媚,里时大厦的户外停车场上,陆峤舟将车停进车位以后,就直接下了车。 枫白摇下车窗往外看去,就看到他往大厦内走去的身影,明显是打算扔下她不管了。 事实上这几个和听水合作的项目,都是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启动的。如今就算向陆峤舟解释,在他看来肯定要说是她在狡辩,免不了又有一场争吵。 大厦前台,贺好好正摸鱼打游戏,有人敲了敲她面前的台面。 贺好好一抬头,瞬间惊得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您是……是陆总吗?” “是我。” 三年过去了,这大厦每天来来往往多少人,以她阅人无数的职业经历来看,陆峤舟依旧是神一般的存在。 “去接一下总裁,她今早摔了,腿脚不太方便。” “总裁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既然摔了,索性等伤好了再上啊。” 贺好好一感叹完,就听到陆峤舟十分嫌弃地出声,“陆枫白,你果然本性难改。” 章节目录 第26章 肆意妄为的地方 里时二十三层,陆峤舟一跨出电梯,走廊处已经围满了很多人,他一眼扫过去,有新的面孔,也有老面孔。 站在最前的林申宜笑道,“陆总,欢迎回来。” 陆峤舟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你们都回去工作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电梯门又开了,枫白在方筠和贺晓晓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离去,林申宜则走近前关心道,“总裁,您这是怎么了?” 不等枫白开口,站在她身侧的陆峤舟已经对着方筠嘱咐道,“去把开会资料拿到会议室,然后通知所有部门总监以上的十点准时开会。” 说完他又看向枫白,“你回办公室好好修养,不要添乱。” “知道了。” 对上正在气头上的陆峤舟,她只能好好听话,以免自讨苦吃。 一整个上午,因为行动不便无法到处走动,再加上陆峤舟连旁听都不允许她参加,枫白只能无奈地通过方筠转述,才能知道会议的开展情况。 天气渐暖,南侧的会议室内,所有的窗帘已经被悉数拉开,日光浮动,明媚温暖。 陆峤舟就坐在最靠着入口的位置上,低头看着手表,距离开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然而被通知过来开会的人却还没有到齐。 “不等了,会议开始。”他环视了一圈会议到场的人后,开口说道。 所有人闻声后正襟危坐,陆峤舟轻轻一个眼神,方筠已经心领神会,立即起身去掩上了会议室的门。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向总裁发难的吗?” 陆峤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凌厉,座下的人听后皆是不敢言语。 见无人应答,他只好再问,“缺席会议的,都是什么部门,什么职位?” “是人事部以及投资部。”终于有人回道。 这时门口却响起敲门声,方筠向陆峤舟询问道,“需要让他们进来吗?” “还进来做什么,会后直接通知辞退。” 唏嘘声顿起,财务部代理总监苏雅忽然起身,对着陆峤舟质问道,“请问您现在在里时的职位是什么,谁赋予你的职权,凭什么仅仅因为迟到一次会议,就要将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辞退?” 这突兀的问话,引得陆峤舟抬目看她,“你来里时多久了?” “请您直面回答我的问题。”苏雅在那充满威慑的目光注视下,依旧不卑不亢。 旁坐的人私下扯了她的衣袖,悄声说道,“苏雅,这事与你无关,不要自找麻烦。” 怎么会与她无关,门外那面临被辞退的人里,就有一个是她的男朋友,因为里时不提倡办公室恋情,所以他们并没有公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的答案也决定了你的去留。” 苏雅脸色一变,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儿瞬间就下去了,“难不成……您也打算要辞退我?” 陆峤舟只是看着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却瞧得她内心更加慌乱不安。 “我来里时,有两年了。” “两年时间,都不够你牢记里时的规矩么?” “什么规矩?” 陆峤舟眸色中闪过一丝的不耐烦和恼怒,“回头看看你身后,那墙上写着的是什么?” 苏雅回身看去,那墙上所贴的,正是里时的内部管理制度,若放在平时,她从来不会去留意这些,因为在她看来,都是一些形式的文字,并不会真的有人去遵守。 如今,陆峤舟却要她去看,可当她看到那守则的第二条时,面色忽然变得苍白。 因为管理制度的第二条就写着,凡会议无故迟到者,可予辞退。 她回过身来看他,“那您又凭什么无故要辞退我?” “守则第九条,不提倡办公室恋情,守则第十条,不可泄露商业机密。” 陆桥头一说完,周遭的唏嘘声更甚,被当众揭开心中秘密的苏雅,脸上故作镇定的表情终于再难以维系。 她着急地对着所有人否认道,“我没有。” “你否认的是哪一条?” “都没有,而且你也没有证据。” “我从来不会去冤枉任何一个为里时做过贡献的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每一个对里时不利的人。”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回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个人,陆峤舟已经回来了,这里不再是他可以肆意为非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27章 陆总的女朋友 “我背后哪里有什么人,请陆总不要随口污蔑。” 见苏雅已经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陆峤舟虽然在气头上,但还是尽量维持着一点绅士风度,开口说道,“不论是与非,都等到会后再说吧。”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间。 总裁办的门被敲响,枫白从沙发上坐起身,立刻回道,“请进。” 她往门口看去,开门进来的人果然是陆峤舟,手上还提着一个饭盒。 他坐到她旁边,打开饭盒,饭菜还冒着热气,都是一些平日里她喜欢的。 “你行动有碍,将就吃一下就好了。” 说话间,陆峤舟已经舀了一口饭,递到她嘴边,被这么周到地照顾着,枫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脸,“还是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的手不也受伤了,胳膊能动的了吗?”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应旌和林申宜未经许可,便直接推门而入。 “我就说办公室里怎么不见了人,陆总果然在这里。” 陆峤舟头疼地看着那两人,“找我做什么?” “这个时间,当然是找你一起下楼去吃饭啊。” “你们自己去就好了。” 林申宜看了眼桌上的饭盒,眼睛一眯,一副看透了一切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陆总对总裁的照顾还真可谓无微不至啊,吃饭盛汤一样不落。” “哥哥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不要胡思乱想。” “我可什么想法也没有,莫不是陆总自己心虚,此地无银。” 陆峤舟低头夹了块红烧排骨,喂到枫白嘴边,“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应旌也笑道,“申宜你怎么想的,峤舟要是对总裁有意,哪里还轮得到云致出场。”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林姝意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明明是他近水楼台,却偏偏让云致捷足先登了,感情上的事,他向来输的一败涂地。 林申宜拉着应旌往外走,等到他们走后,办公室里才又安静了下来。 “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吗?”枫白问道。 “不是已经打包上来了。” “在哪儿?” 陆峤舟从她的饭盒里舀了一口饭,自顾吃了起来,“这本来就是我要吃的,只是分了几口给你。” 大概是她的错觉吧,总觉得经过昨夜以后,他看着她的眼神,甚至行为举止,更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也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不介意共吃一盒饭。 这种行为,放在有重度洁癖的陆峤舟身上,实在反常。 四下寂静,枫白也没有再打扰他,脑袋就依靠着沙发,午间暖暖的阳光照着,困意逐渐袭来,到最后还是挨不住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暗,她身上盖着毯子,却不见陆峤舟的身影。 门被敲响,进来的却是方筠,枫白有一瞬间的失落,“峤舟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吗?” “下午有位女士来找他,陆总就跟她一起出去了。”方筠回话时还不忘补充一句,“那人好漂亮,我一问她身份,她就自我介绍说是陆总的女朋友。” 会自称是陆峤舟女友的,看来是林姝意了。 “他有说还会回来吗?” “这倒是没说,但是陆总特意嘱咐过我,要是他下班之前没有回来,让你不要等他。” “我想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等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重新入睡的枫白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拿起一看屏幕,是陆峤舟的电话。 “回家了没有?” “还在公司,正准备回去。” 听见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声之后,陆峤舟已经挂断了电话。 不知又过了多久,总裁室的门被推开了,枫白眼皮沉重,头隐隐地作痛,感知更是迟钝。 “他们忘了跟你说不用等我吗?” “说了,是我自己想迟点回去,家里空荡荡的更没意思。” 陆峤舟听她这样说,沉默许久后,他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章节目录 第28章 难道还要彻夜不归吗 枫白坐起身,身上盖的毯子滑落了下来,“你们是不是约会去了?” “算是吧。”黑暗之中,陆峤舟如实回道,“吃饭,散步,顺便聊一些志趣相投的话题。” “那怎么没见你和我聊过这些话题呢。” “话不投机。”陆峤舟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我们之间,聊不到这些。” “我知道你还在为和听水合作的事情生气,但这种合作模式是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推动的。” 枫白低下头,在她去云城之前,她也才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现在再说这些都为时已晚了。”他站起身,垂目将她看着,“里时的任何决策,我不会再过问,免得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争吵。” “那你去找你的林小姐,去聊那些你觉得愉快的话题,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枫白说完这话,起身离开了沙发,抬步就要往门口走去。 “陆枫白。”陆峤舟叫住她,“你为什么不开心?” 那一句你是不是在吃醋,他不敢问出口,他怕自己会错了意,得到一个他不想听见,也不敢面对的答案。 她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非云致不可,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实在让他没有任何勇气表明心意。 枫白听他这么问,心情更加愁闷,“我只是觉得我们再见的这段时间,关系疏远了太多。” 陆峤舟沉默地听着,他实在不知如何应对,想了许久,却仍旧弄不明白她口中所谓的疏远,要从何说起。 “我从来没有等过你这么长时间。” “是你非要在这里等着,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你难道还要彻夜不归吗?” 听了这话,她更生气,“陆峤舟,我发烧了很难受,你看不出来吗?” 他脸色一变,上前抬手去触碰她的额头,轻声问道,“是有点发烧,着凉了?” 枫白撇过脸躲开他的触碰,“以前就是我不说,你也会发现。” “你以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矫情。”说着,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她趴在他肩上,身上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力气。 电梯下行中,枫白在他耳边缓声问道,“你已经打算和林小姐交往了吗?” 陆峤舟听到她这样问,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电梯的门在车库打开,他跨出来才说道,“我只是用一种她想要的方式,把该有的恩情还给她,毕竟是她的出现,我才不至于成为境山深涧的一缕亡魂。” 枫白心里本就十分感激林姝意,自然不会多去干涉陆峤舟的决定。 到了车旁,他将她放进副驾驶室,又替她系好安全带,才将车开出地下车库。 路过熙和路时,枫白看向那栋灯火通明的听水大厦。 陆峤舟见她神情落寞,侧过脸看着她,“你想去找他?” 她看向他,摇摇头,“找他做什么?” 自打云城回来以后,云致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我与云致终究水火不容,你势必和他要站在同一立场,所以……” “所以你想要离开里时,出去自立门户么?” 难怪他从今天中午就开始摆烂,看着乱糟糟的公司,竟然还有心情出去约会。 “我不能与你为敌,但我也有自己的抱负,有我的责任。” 枫白听他说这些话,心里竟有些发酸,又痛又痒,她将视线望向车窗之外,“陆峤舟,就算是三年前,在我对云致感情最热烈的时候,我也从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如果你能分得清是非,云致还会有机会这么腐蚀到里时内部吗。” “我没有要阻止你离开,那些难听的话也请你不要再说了,我并不想听。” 他既然已经作出如此重要的决定,要么就是他已经爱上林姝意,要为她拼搏一番事业出来,要么就是那些旧人旧事,都已经不再值得他留恋,所以急于撇清关系。 气氛有些沉滞,见枫白不再作声,陆峤舟将车行驶过十字路口,往医院开去。 章节目录 第29章 是谁诡计多端 入夏时分,津棠路的尽头,一栋小楼掩映在繁花绿茵之中。 枫白将车停靠在路边的一处邮筒旁,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行经入口处时,见山科技的牌子就悬挂在门墙的左侧,她低吟了一遍这个名字,抬步走了进去。 枫白的手收在外套的口袋里,手上紧张地捏着一张卡,卡里有两千万。虽然不怎么擅长投资,但是她对陆峤舟的能力很有认知,今天这样鬼鬼祟祟,又诡计多端,就是来做一件很有眼光而且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一边留意着四周的格局,一边思索着应该怎么措辞,才能让陆峤舟把这些钱收下。 “陆枫白!” 这声音多耳熟,枫白回过头去,就见到陆峤舟倚靠在一处门柱旁,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枫白也笑起来,走到他面前,“听说今天开业,专程过来道贺的。” 陆峤舟唇角微微上扬,“可我看你两手空空,只是嘴上说说么?” “能给未来的竞争对手上门道贺,我已经很心胸开阔了。” 陆峤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照着行规,一般是要悄悄掐死在摇篮里。” “这倒不至于。”她走近了一点说道,“我毕竟心慈手软,今天甚至带了点薄礼,希望你笑纳。” 话毕,枫白拿出了口袋里的卡,朝陆峤舟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里面有一点现金,你应该用的上。” “我考虑一下。” 陆峤舟没有接过她的卡,而是转身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枫白立即追了上去,“陆总,你还要考虑什么呢,亏了算我的,赢了我也分文不要。” “你做慈善啊?”陆峤舟终于停下脚步。 “放长线,钓大鱼,现在不入场,以后进不来。” 他被她的话逗笑了,“我不和你谈,明天你让里时的法务来一趟。” “如果是我的法务来,那就不是两千万的事情了。”枫白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可能会投个两亿。” 陆峤舟收了她的卡,有些难以置信,“卡里就两千万?” “我这些年从里时拿的工资就这么多了,你以为有多少?” 这个薪资标准还是他制定的,现在反而嫌弃她囊中羞涩,真想揍一顿解解气。 他将卡收进了口袋,“两千万,也够了。” “那明天还让法务来吗?” “凭我们之间的私人交情,还要法务做什么?” 陆峤舟变脸如此快,一时间,枫白有种这钱会一去无回的错觉。 一路走着,没过一会儿,陆峤舟停下来不再往前,枫白跟着他,转进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应该是时间仓促,这里没有被精致地布置起来,与他在里时的办公室相比,显得就有些简陋。 “咖啡可以吗?” 枫白点点头,走到窗下的沙发,刚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走到百叶窗窗下,一接起电话,一道温柔的女声就传入耳畔,“枫白,我上周就回国了,只是一回来就很忙,抽不出时间见你。” “要不要约个时间见面,我也想你了。” 日光穿过透拉开的百叶窗,打在她的脸上,陆峤舟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咖啡,转过身,目光停留在她那打电话的背影上。 “我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温染在电话里说道。 “我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你竟然就告诉我你要结婚!” “说来话长,你和云致婚礼的还是下个月底吗?” “之前确实是计划下个月底办婚礼的。” 其实枫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温染的问题,还要不要和云致结婚,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从云城回来以后,她的心态好像发生了一些朦朦胧胧的变化,云致的忽冷忽热不再能时刻地牵动着她的情绪,反而是陆峤舟,她开始变得敏感,开始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 “我们的婚礼要是能同一天就好了。”温染开玩笑地说道。 “我要是婚期定了,还能不告诉你吗?”枫白回道。 又闲聊了几句,枫白才挂断了电话。 陆峤舟端着咖啡走到窗下,竟也跟着问道,“你和云致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底?” 枫白看了他一眼,没有瞧出些不一样的情绪来,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来,看着手中带着温度的咖啡,“你不再阻止我和他在一起么?” 陆峤舟靠着墙,浅浅地饮了一口杯中的咖啡,缓缓说道,“怎么不想,只是你从来不会听劝。”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她的,那双温柔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咖啡的香气渐渐漫上鼻尖,混着日光里和煦的依兰花香,枫白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他望过来的目光。 这样灼热的视线,枫白被看得心跳加速,她承受不住地移开视线,假意看向窗外的飞鸟与高树。 往日究竟是多眼瞎,珠玉在前,竟能不为所顾。 章节目录 第30章 怎么舍得分手 很快到了和温染约定见面的日子。 位于熙和路的斑斓餐厅,环境清幽怡然。枫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边往入口处观望着,一边盘算着要去龄山把曦宁接回津市。 时间慢慢溜走,她看见云致和他的母亲林双,正好从餐厅外走了进来。温染也到了,但她似乎没有留意到走在前面的人,一进餐厅就径直奔着预定是位置过来。 “陆枫白,好久不见!” 平时说话向来和风细雨的温染见到枫白,难得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云致入坐时,环顾了一眼餐厅,林双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林双低头看着菜单,再次叮嘱道,“等下林小姐就到了,你最好态度认真一点。” 枫白的座位与云致的座位之间,只隔着一排古朴的雕花木架,看似隐私性很好,却不怎么隔音,若是仔细留意,他们的谈话声可以很轻易地分辨出来。 “学姐,请问要开始上菜了吗?” 枫白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这是一张很陌生的脸庞,虽然一身餐厅的工作服,气质却很出众。 “我们是校友吗?”枫白问道。 “以前在津大拍记录片的时候,学姐还不小心入了镜,所以我认识你。” 枫白一听,亲切地对她笑了笑,一时间竟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 “我昨天过了见山的面试,没想到见山的boss竟然就是你的男朋友。”她激动地说着,“啊,也可能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那你就是我的老板娘。” “陆峤舟吗,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现在都不是,更别提以前读书的时候了。 “陆峤舟相貌出众,又年轻有为,你怎么舍得分手的啊。” 听她如此感慨,为免误会越来越大,枫白莞尔一笑,“学妹你大概是认错了,不过我也很好奇你是把我错认成了谁。” “怎么可能会认错。”林书映拿出手机,翻到了以前发过的朋友圈,将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学姐,这明明就是你啊,我又不脸盲。” 从林书映的手机里,枫白看到了一段津大垂影湖的宣传视频。视频里,她就趴在垂影湖廊桥的木椅上睡着了,而那人就站在她身侧,勾起她的一缕发丝在鼻尖轻嗅,嘴角还带着一丝和煦的笑意。 那个时间,枫白回想,应该是参加完毕业典礼后,陆峤舟说要来接她,可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她还气恼地责怪过他不守时间。 “我也曾救过你的命,怎么不见你以身相许?” 三年前争吵的那一夜,他在书房里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以为只是他气疯了头的胡言乱语,没想到竟是他借着气话而表明的心意。 从那之后的三年光阴里,多少是是非非,多少阴差阳错,他的那份心意只怕早已消散殆尽。如今的他们,只有越来越疏远的关系,回不到过去,更没有未来。 “学姐,我没有认错吧。” 枫白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林书映,“视频里的那个人确实是我,但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 “陆总是单身吗,我想追他唉?” “也不算单身吧,目前有一个意向交往的女友。” “那跟单身也差不多。”林书映笑了笑,“两位请慢用,本小姐要回去上班了。” 林书映一走,温染便笑道,“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了。” “多半身份很不一般吧。” 温染点点头,也忍不住好奇地抓着枫白的手臂想要一问究竟,“她给你看的是什么?” “染染,你觉得陆峤舟如何?” “几乎无可挑剔的一个人,有时候我都弄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与他相处这么多年,还能看上其他人的。” 枫白低下头,忽然十分伤感地苦笑起来,“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瞎的。” “你是觉得他的身世不好么?”温染还是问出了自己存在心中很多年的困惑。 “有很多原因吧,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此霁月风光的一个人,又非池中之物,你就是为他打破门当户对的规矩又何妨。” 章节目录 第31章 口是心非 “我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都挺正常的,我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有别的想法。”枫白抬起头来看着温染,把她当作一个可以宣泄和倾诉的出口,“我就更不敢有别的想法了,他行事跟父亲很像,要是触碰到他的底线,后果肯定很严重,离家出走甚至断绝关系都有可能。”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看上去倒是一副特别遗憾的样子。”温染打量了她一眼,“你要结婚的对象,好像是云致吧。” “哪有遗憾啊,我只是在解释,之所以没有和陆峤舟在一起,并不是我有眼无珠,而是有些人太闷了,什么也不说,什么都藏着,我又不懂人心,哪里能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陆枫白,你要不在意,怎么解释这么多?” “……” 就在枫白无言以对的时候,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请问两位可以上菜了吗?” 温染看向服务生,“麻烦快一点。” 枫白侧靠着木格架,有些垂头丧气,“现在看来情敌挺多的,刚刚貌似又多了一个。” “你在嘀咕什么?” 温染看着那片刻前还神采奕奕的人,现在却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林双看了眼手机,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那位林小姐怎么还不来了?” “她已经走了。”云致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林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刚才过来上菜的那位,就是你今晚一直在等的林小姐。” “怎么可能,她不就是一个服务生吗,而且还莽撞地差点弄脏我的衣服。”林双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十分嫌弃。 “确实是她,你没有见过林书映,我倒是在之前林家的酒会上见过她一面。”云致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斑斓餐厅本就是林家的产业,不管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都不足为奇。” “那我岂不是把事情搞砸了,你既然认出她了,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云致忽然觉得,他父亲云晓山之所以半点都不待见他,可能多半的原因是出自他的母亲。一个粗鲁又贪财的女人,与出身高贵又知书达礼的林缃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现在怎么办,你和陆枫白下个月的婚礼还办不办了?”林双有些不耐烦,“当年你接近她,就是盘算着里时作为行业老大,能够借助里时的资源让听水也跟着起来。结果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欺骗我们,我还信以为真,以为你真的完成了那个约定,他就能让你进云间集团。” “枫白昏迷的这三年,里时也被渗透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 “既然你不喜欢她,现在又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那这婚礼就别办了,总要再找一个能够给到你助力的女人在考虑结婚。” 云致沉默着不作声,对于陆枫白,虽然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心中还是有愧疚的,毕竟曾经奋不顾身地救过他。能够心甘情愿做到如此地步的,这世间恐怕已经没有了,就算是自己的母亲,恐怕也要先衡量一下他是否还有被救的价值。 “您好,您的菜已上齐,请慢用。” 枫白朝服务生招手道,“我想加几瓶酒。” 看枫白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温染开始忧心她的状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没有什么胃口,兴许酒精能让我忘掉那些愚蠢的过去。” 云致和林双方才所说的话,枫白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它们就像刀子一样,刀刀划在她心上,让她痛不欲生。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她更加愚蠢的人了,竟然可以傻到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身上,还为了他受伤流泪,简直可笑。 温染伸手按住她的手臂,关心道,“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去。” 枫白握着杯子的指节已经泛白,她极力保持着理智,不让自己冲动地跑到云致面前,狠狠地扇他两巴掌。 林双见云致犹豫不定,又开口劝道,“心慈手软是成不了大事的。” “她毕竟救过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陆峤舟此人城府极深,别看他现在对陆枫白表面和和气气,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也许只是在等待反击的机会。”林双自以为足够看透人性的,便又继续劝说云致,“在死亡面前,又生不如死地熬过那三年,换作谁都不可能轻易地咽下这口气,你现在不与陆枫白撇清关系,到时殃及到你身上,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对母子果然半点亏都吃不得,枫白越听越气,她站起身,拉着温染走出餐厅,回到车上以后,直接拨通了几个电话。 没过多久,一群记者涌进了斑斓餐厅,喧闹声渐起,有眼尖的已经找到了云致,那相机和话筒几乎都要怼到他的脸上去,咄咄问道,“我们是津州财经报的记者,半小时前收到匿名举报,听水科技在经营上存在着多项不正当竞争行为。” “胡说八道什么。”云致皱着眉头,恼怒地推开蜂拥上来的人,“听水一直都是合法经营,究竟是谁在恶意抹黑。” “举报者还称,听水通过多种贿赂手段,窃取了很多同行的商业机密。”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林双已经快要气炸,她本想拉住云致往外走,却被围得更加寸步难行。 “林双女士,云致先生真是云晓山的儿子吗,还是您和别人的私生子……” 章节目录 第32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一挥手,直接拍掉了记者的话筒,接而引起一阵更大的骚动。 闪光灯更加此起彼伏,枫白从车内往餐厅里看去,内心窝着的那团火却半点也没有消下去。 “云致是出轨了吗?”温染被她这一系列大义灭亲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谈及云致,枫白仍不解气,言语中已满是讥讽,“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在轨道上,又谈何出轨。” 眼不见心不烦,她索性掩上车窗,闭目养神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在车内响起,温染接起电话,云止那内敛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和枫白在斑斓餐厅,现在准备回去了。” “不要离开,我十分钟以后到。” 温染垂下眼眸,情绪也被枫白影响的有些低落,她问道,“这么突然,你要带我去哪里?” “民政局。” 她看了眼枫白,再也克制不住冲动,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一纸婚证又能锁住什么,该出轨还是要出轨,该离婚的还是要离婚,什么也保证不了。” “温染,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 话不投机,温染敷衍地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车窗就被敲响,温染隔着玻璃朝男人看了一眼,便同枫白道别一声,开门下车去了。 枫白眯眼将那人打量了一遍,心里忍不住嘀咕,温染是怎么喜欢上这种跟冰山一样的男人的。 还是峤舟好啊,脾气好,说话也温和,而且看着还特别顺眼…… 啊! 枫白猛地清醒过来,她刚刚竟然在想男人,对象还是陆峤舟! “总裁,回公司还是回家?”方筠系好安全带后,询问道。 “随意走走吧。”枫白看了眼车窗外浓烈的日光,又改口道,“听说津棠路新开了一家咖啡馆,我们去试试怎么样。” “今天貌似是周末,可能并没有你想见的人……” 方筠还没有把话说完,就遭了枫白一个白眼,只能立即找补道,“我是说,人家咖啡馆说不定周末歇业呢。” “你觉得合理吗,咖啡馆周末不营业?” “整天不是魂不守舍就是怼天怼地,总裁你是不是病了?” “我好得很,暂时死不了。” “相思病也是一种病吧,我觉得。” 沉默也是一种无声的反抗,枫白索性不说话了,就算被戳中了心事,她也不想否认。 车行至西云大桥时,方筠忽然将一封叠得齐整的红纸朝她递了过来。 “总裁,您过目一下。” “谁的婚贴,给这么多,还设计得这么丑?” “您的。” 枫白?翻阅报纸的手一顿,只尴尬了不到三秒钟,正准备抬手接过时,?一阵江风忽然吹了进来,将几页红纸裹挟到车窗外。 她瞬间兴致全无,又低头看起了报纸,顺带着问了一句,“前面怎么了,堵这么严重?” “有车辆发生了磕碰,看情形一时半刻也处理不好。”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枫白埋怨完,直接侧了身将车门打开,脚下的高跟鞋好巧不巧地踩中了掉落桥面的婚帖。 她将婚帖踢开,径直往桥头走去。 飞扬在风中的红纸,悉数落进了西云江水之中,搭着滔滔流水向远行去,渐渐不知踪迹。 留在车上的方筠看着那道疯癫的身影,一口气还没有叹完,电话就又打进来了。 “相思病,怎么治啊?” 方筠抚额一叹,缓缓沉吟道,“树河路,兴许有一味良药。” “不准跟过来,以免妨碍我治病。” 方筠狡猾一笑,这可是爆炸性的一手八卦,不跟过去,怎么可能! 时间飞快,落日余晖中的街道,行人行色匆匆,车辆往来不绝。 枫白站在津棠路和树河路的交叉路口,犹豫片刻之后,在绿灯亮起时,便朝着树河路的方向,慢悠悠的行去。 一路行过,两侧的悬铃木叶簌簌作响,带来了晚间的第一抹凉意。 陆峤舟连日应酬,已经喝了太多酒,当他下车回到住处时,才发现枫白坐在他家门外的长椅上。 路灯照在台上,在眼前慢慢晕染开光晕,他看着她的身影,也被那光影描拟得朦朦胧胧。 他扶着栏杆,一步一晃地走到门边,“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呆站着不说话,陆峤舟便忍不住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恍惚之间,只握住了一缕泛凉的空气,视野逐渐清晰,他一细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原来是喝多了酒,心有所念罢了。 “峤舟。” 静夜里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他回望过去,那个消散的人影又出现在台阶下。 不知过了多久,陆峤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未往前进一步,也未往后退一步。 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意识是清醒的,还是那些所思所想都化作了具象的轮廓。 那晃动的人影,正朝着他走来。 既然只是幻影,又何必如此克制,陆峤舟直直往前迈了一步,无所顾忌地将她抱住。 原来,并不是幻影,有真实的触感,有温热的呼吸,还有冰凉的脸颊就贴着他的耳畔。 他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枫白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他忽然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下,那若有似无的碰触,一下就止住了她的絮絮叨叨。 “这种程度,刚刚好能够见到你。” 枫白惊讶地去看他,难以置信,一种奇妙的感觉顷刻漫上心间。 她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脸在变得滚烫,可明明皮肤接触到的空气依旧充斥着凉意。 这一刻,她心乱如麻! 他依旧在她的耳畔流连,那些触感更加地强烈。 “峤舟!” 陆峤舟退开半步,步子虽然站得不稳,这一刻看向她的眼神却分外清澈,似是醉意已然散尽。 枫白低下脑袋,不敢相顾,“你是不是喜欢我?” 章节目录 第33章 我很清醒 “喜欢。” 他的答复,比预想中的还要果断而坚定,出乎意料。 “刚才是不是亲了我?” “你觉得呢?” 枫白终于迎上他的视线,一时心慌,困扰的迷雾也尽数散去。...... 《山河倦行》第33章 我很清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章 体验很不好 “可惜什么?”枫白忽然对他起的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 “只可惜我怕对方嫌弃我毛病一堆,如果她要我在这样的雨夜求婚,我连单膝跪地都做不到。” “都心意相通了,这些形式其实不重要。” ...... 《山河倦行》第34章 体验很不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章 你愿不愿意 枫白用了一点力将他推倒在床上,“陆峤舟,你是不是不近女色啊?” “我需求很正常,只不过是洁身自好,不想跟你在这种事情上胡闹。” “难道一定要是成为你的女朋友,或者你的妻子,才能和你做那些事情吗?” ...... 《山河倦行》第35章 你愿不愿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章 误会一场 晚上八点,李漫一准时来到此山间。 上行的电梯停在三楼,她跨出电梯进入走廊,打开手机通讯录,准备给言周打电话,问清楚具体的房间号。 “请往这边走。” 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李漫一回头看去,见是一张陌生的脸,身上也没有穿...... 《山河倦行》第36章 误会一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章 交换条件 当着苏扬的面,陆峤舟饮下那杯酒后,便伸手抓住李漫一的手腕,片刻不曾停留,将她带离包厢,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进入走廊以后,陆峤舟似乎是嫌等电梯太慢,直接带着她从一侧的楼梯往下走。 安静的楼道里,灯光昏暗,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状态。 ...... 《山河倦行》第37章 交换条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章 不会赴约 林姝意自从答应她父亲林阙,回来参与凌意集团的经营以后,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陆峤舟是否瞒瞒着她在外面拈花惹草的都无暇顾及。 唉……陆峤舟要是能风流一点,指不定还不是什么坏事呢,毕竟正人君子是最难对付的,一点攻略的突破口都没有。 ...... 《山河倦行》第38章 不会赴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章 她的情人 夜风吹拂,他从窗边回身,唇角似笑非笑,“李漫一,你不来找我,如今还有谁能救你?” 这个女人在禹州城已经臭名昭著,在津市又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他这个冤大头,还有谁肯借钱给她? “如果我知道这就是你开出来的条件,今晚我连来都不会...... 《山河倦行》第39章 她的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章 热烈尽情 房间内未开灯,但浴室里有水声传过来,枫白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峤舟,是你么?” 他靠近玻璃门,轻轻地问了一声。 “过来。” 她后退一步,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一只手伸出来,直接将她...... 《山河倦行》第40章 热烈尽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章 准备结婚 陆峤舟听她这样说,倏忽一笑,“拥有两千亿的前提,难道不是要先证明你有资格拥有这两千亿吗,这样的道理你又怎么会不懂。” 林姝意不以为然,淡淡言道,“你与云致不同,有些东西注定是你的,根本不需要你去争取。” ...... 《山河倦行》第41章 准备结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2章 赴你之约 《山河倦行》第42章 赴你之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3章 痛恶背叛 枫白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云致。” 云致抬眸,细看站在檐下阴影中的女孩,竟有些恍惚,她如今的样子,脸上虽然显露着疲惫,神态却又仿佛回到他与她刚相识时候的模样。 他淡淡一笑,“约了人过来吃饭,你怎么也在这里?” ...... 《山河倦行》第43章 痛恶背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4章 不要激动 枫白直接推了他一下,弯腰将丝巾捡起。 云致见她如此珍视那条丝巾,更是怒火中烧,“你这么紧张,难不成是跟你上床的男人送的?” “是又怎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云致被她的牙尖嘴利赌得无话,此刻他所...... 《山河倦行》第44章 不要激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5章 不要偏心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枫白下意识挣扎起来,用力想要推开他,“云致,你疯了!” 为什么发疯,现在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他对陆枫白有了感情,这么多年以来,他竟一直把这种情愫归结于对她的愧疚! 两人之间已经靠得极近,云致在她耳边...... 《山河倦行》第45章 不要偏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6章 及时止损 陆枫白已经冷静下来,云致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往云风楼内走去。 一进云风楼,经过连廊入口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枫白的视线之内。 见她目光踌躇,云致停下来问道,“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和谁打招呼,姝意吗?” ...... 《山河倦行》第46章 及时止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7章 甜的苦的 《山河倦行》第47章 甜的苦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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