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骧》 章节目录 第001章 兄弟如手足(求收藏) 啪啪嗒嗒,滂沱坠地。 空中雨点如箭,淮阴石亭一带,广袤的原野之上,被砸出一片坑洼。 疾风阵阵,势如锋矢。 裹挟着泥土的芬芳,钻进沉寂的营房。 主帐内,灯火摇曳。 两人围坐在案几前,眼睛都盯着那张斑驳的地图,好像在寻找胜利的秘诀。 夏夜的暴雨,也不能让人心中凉爽。 一人臂长耳大,一人赤面长髯,正是三国时代的名人,外表特质明显的刘备与关羽。 建安元年初(公元196年),曹操表刘备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并以天子名义诏其征讨淮南袁术。 袁术与曹操大战数次皆败,此次对方派实力更弱的刘备,他那汝南望族的面子挂不住,以为曹操是在羞辱自己。 勃然大怒后,以张勋、桥蕤为大将,着二将督率精兵五万,兵发徐州直取郯城,先发制人。 刘备就任徐州牧之前,该州已为曹操屠戮两次,致使徐州一地人口锐减、民生凋敝。 仅仅一年时间,刘备仓促积攒的兵马钱粮,远不能和强大的袁术抗衡。 面对朝廷的旨意,以及袁术的军事威胁,刘备不愿坐以待毙,遂留三弟张飞守下邳,自己与关羽南下,在盱眙、淮阴一带御敌。 相持月余,交战十数次,可惜胜少败多。 刘备和关羽的心情,就跟天气一样阴沉,信心亦如帐外的大地,被现实砸得百孔千疮。 良久,关羽单手敲击桌案,蹙起眉头谏言:“大哥,袁术兵精粮足,加上最近雨水不断,久耗下去与战无益,咱们得早作打算。” 刘备叹了口气:“唉,昔日孔文举曾言,那袁术乃冢中枯骨,直到这段时间交手,才明白袁家这把枯骨非轻也...” “孔融?哼...”关羽冷哼了一句,跟着补充:“此人夸夸其谈,何必信之?当日请大哥救陶恭祖时,说与某等讲那些腌臜话,思之令人发笑...” 刘备轻轻摆手,虚起眼睛回答:“兄主动出兵南下,非受孔文举影响,这几年徐州天灾人祸不断,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年余,眼看着州内百姓就要夏收,若任由袁术寇兵北上,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得争取坚持到夏收结束...” “就怕粮草不...” 关羽正想说几次战败,以及连日的大雨影响,军中的存粮已不多,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因为余光扫到帐门有个黑影。 刘备见关羽神情有异,遂默契地扭过头去。 只见那帘下黑影,赫然是三弟张飞。 此时的张飞,毫无往日的傲气,被淋成落汤鸡的他,浑身散发着狼狈的气息。 “三弟?”刘备怔了一瞬,急忙起身去迎。 看到此情此景,刘备心头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的响,心说下邳莫非有事? “大哥...”张飞立在原地如木鸡,涕泪混着雨水在脸上流淌,就像犯了错的孩子等待接受惩罚。 刘备心里虽有不好预感,但自己却不愿意去戳破,倒是跟着身后的关羽很是急切。 “三弟,你不好好守在下邳,来此作甚?” “下邳...下邳丢了...” 张飞不敢直视刘备,而是眼神闪烁地看着关羽。 “什么?”关羽瞪大了丹凤眼。 刘备此时虽心如波涛翻涌,但面部仍努力保持镇定,他握住张飞冰冷的手,沉声详询:“下邳守兵有三千,兼之那城高壁坚固,不知弟为何人夺城?” “是那三姓家奴...”张飞咬牙切齿。 “吕布?他才多少兵力?怎么会...” 刘备表情十分惊讶,他把穷途来投的吕布安置在小沛,出征前还专门留张飞守城,可自己和二弟刚离开一个月,后方居然就出事了。 “是那曹豹与吕布里应外合,让俺...” 张飞吞吞吐吐地讲原因,关羽很明白他的性格,忙冷着蚕眉大声追问:“三弟向来不惧吕布,定是贪杯误事,嫂嫂安在?” “皆陷城中矣...”张飞说完垂下头去,像个斗败的公鸡。 “你...”关羽想动手给张飞一拳,但碍于刘备横在两人中间,于是狠狠地抬腿跺了一脚,然后一甩长髯,转身仰头不愿说话。 张飞见关羽如此动怒,自己也觉得有愧刘备嘱托,忙伸手去拔佩剑自刎谢罪,但被刘备紧紧握住了手腕。 “大哥...让俺去...”张飞涕泪纵横,腿上一松就要跪下去。 刘备擎住张飞双手扶稳,正色厉声道:“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俺...”张飞无言以对。 “别久立雨中,易招染风寒,三弟快进帐说话,奉先无故夺城,待明日兄回军,与他问个究竟,大家皆边地人士,城中家眷未必有碍...” 刘备一边把张飞往内扶,一边用衣袖给对方擦脸,丝毫没看出有半分责备。 张飞看着缓缓转身的关羽,自己也转身大声朝刘备抱拳:“嫂嫂要是有碍,俺战死在下邳赎罪...” “兄刚刚才讲,三弟怎么又忘了?”刘备握住张飞的手摇了摇,目光望向旁边的关羽,点头说道:“二弟快布置下去,明早拔营起寨回师下邳。” “唯...”关羽领命抱拳,随后就着雨点,大步走出沉闷的主帐。 刘备从徐州带出万余兵马,在与袁术军相持期间虽折了几千,但到现在还剩下八千余人,关羽担心下邳的突然丢失,会影响营中徐州兵的士气。 果不其然,刘备回师途中,刚到旮犹地界,帐下士兵突然溃逃,三兄弟虽尽力约束,最终只收拢约两千人。 “大哥,刚才俺要斩逃兵立威?您为何要阻拦?这点人怎么去夺下邳?”张飞扔下马鞭,一张黑脸写满了不解。 刘备望着远去的溃兵,摇头苦笑:“他们家人皆在下邳,此时溃散总比到城下哗变好...” “大哥,刚才太混乱,原来所剩不多的口粮,如今已...”关羽话锋一转,跟着提醒刘备曰:“无兵无粮,再去下邳恐不利...” 刘备点头深以为然,随后从怀中掏出地图,神情严肃地指着一处,说:“眼下兵少粮尽,北边皆为吕布所夺,南边又有袁术追兵,唯有东面广陵的海西可去...” “我们现有的口粮,未必能坚持到...”关羽皱起蚕眉。 张飞听后小声提醒:“如果实在缺粮,咱能不能学别家诸侯,找附近百姓借些...” “我等丢了城池和士兵,如果连仅有的仁德也不守,那就真的无法翻身了,传令全军不得滋扰百姓,违令者斩。”刘备面容冷峻,最后一个斩字,说得分外坚决。 “呃...俺随口一说,谁敢违大哥将令,俺先去拧下他的脑袋。”张飞连忙补充。 “嗯,启程吧。”刘备微微颔首,随后扬鞭朝东方一指,那收拢的两千残军,带着迷茫上路了。 刘备前脚回师下邳,刘勋、桥蕤二将紧随其后,且分兵追击。 刘备顺着淩水向东进行,在海西西南的淮浦附近,竟意外遭遇桥蕤所部兵马。 一方兵少士气低,一方兵精粮足。 仓促交战,刘备再次战败。 战后,刘备之兵已不足千,当时军中粮食已尽,因要执行不扰民的军令,那些饥饿的士兵,只得吃掉重伤新亡之同袍。 见到此情此景,刘备忍不住怆然叹息:“若有人能救济些粮食,我刘备将来定千倍万倍相报...” “大哥,有新的军情...”关羽欲言又止。 “怎么?”刘备此时虽悲,仍没放弃希望。 关羽满脸苦涩,答曰:“刚刚斥候来报,东北两里外发现敌军。” “东北方向?那桥蕤怎猜到我的意图?”刘备顿时愕然。 “二哥,有多少人?”张飞皱眉追问。 关羽虚起眼回答:“虽然人数只有两百,但盔甲盛明、军阵肃然,估计是桥蕤精锐...” “备一腔热血,天何薄与我?”刘备长久以来的坚韧,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松动。 张飞不以为意:“两百而已,俺们还有七八百兵,大哥何故如此?” “七百八疲惫饥饿之兵,怎能敌得过袁术两百精兵?即便取胜也是惨胜,这几百人是大哥最后的家底了...”关羽轻轻摇头。 “大哥、二哥勿恼,祸是俺闯出来的,俺独自去退敌便是。”张飞留下一句话,提着丈八蛇矛如箭而出。 章节目录 第002章 关羽:这不合理(求收藏) 马蹄腾走甚急,踏地溅起的泥块,竟落到刘备甲衣上。 “三弟,你...”关羽埋怨着靠上去,挥起袖袍给刘备拭去泥污。 刘备突然一个激灵,挡下关羽手臂说道:“二弟快去整军,咱们得去接应他。” “虽说三弟有些鲁莽,但武艺不在关某之下,那桥蕤只派两百兵来阻,也实在是托大,让三弟试试斤两也好。”关羽虚起眼睛,一丝孤傲闪过眼角。 刘备满脸正色对曰:“三弟真想走,几百小卒是拦不住,就怕他不顾生死...” “那天雨夜,三弟曾说...”关羽惊得眉毛抖动,忙调转马头对刘备行礼,“大哥稍候,我马上去整军。” 关羽才刚转身,突然听得身后马嘶。 回头不禁一怔,原来那暴脾气的大哥,此时已执双股剑在手,单人独马向张飞的方向追去。 渐去渐远的背影,像极了昔日讨黄巾时,英雄如故。 刘备走马不足一里,突然看见前方两骑,自东北方奋蹄而来,为首那黑影似是张飞。 “大哥...大哥...” 张飞策马挥手,语气中夹杂着欢快。 眼光照在双股剑上,寒光中闪耀着皱眉的脸。 刘备自言自语:这什么情况?莫非三弟遇到故旧? 蹄声住,二骑至。 刘备好奇地打量着来人,只见对方身着普通甲衣,盔下五官稚嫩亦是无须,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军,跨坐马上与张飞对比,能推算出其身长约七尺余,可用‘平平无奇’四字形容。 来人眼中的兴奋,小小眼眶几乎装不住,他早早就抱拳行礼,并热情地打起招呼:“见过刘使君,久闻使君大名,今日得见天颜,实乃三生有幸。” “将军过誉,备深感惭愧,三弟,他是...”刘备礼貌地拱手起势,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张飞。 “俺刚刚认识的,乃桥蕤麾下曲侯,姓龙名骧,字...字什么呢?”张飞憨憨地看着那人。(曲侯,三国时代基层军官,统辖两百军卒) 龙骧抱拳补充:“云起。” “对对对,就是云起,跟二哥差一个字,适才俺腹内饥饿,故而没有记全...”张飞挠头对着刘备微笑。 “既是桥将军之曲侯,那为何...”刘备听得先是震惊,看张飞与龙骧皆神情轻松,疑窦就这么在刘备心田发芽。 张飞正待解释,只见龙骧从马上矫健翻落,在刘备马前纳头就拜,并铿锵答曰:“小可虽身在淮南,心却倾慕使君已久,近日随大军出征淮阴,推算使君可能会走此路,故而在这附近等候纾困。” 倾慕、推算、等候、纾困。 每个词好像都有深意,龙骧虽然年龄并不大,但短短几句话却分量极重。 平素沉稳的刘备十分诧异,他心里瞬间开始打气鼓来,桥蕤麾下如此年轻的曲侯,出现在自己撤退的必经之路,结果却表现得如此谦卑,难不成他也是河北人士? 或是桥蕤之谋?此前交手怎么没发现? 龙骧能短时间取信张飞,且单人独骑跟随而来,光这份气魄和胆色,已足够刘备以礼相待。 刘备旋即下马,双手把龙骧扶起,并客气地回答:“龙将军请起,备何德何能...” 龙骧刚满怀崇敬起身,刘备便急切地追问:“适才所言纾困,不知是...” “咱们不是断炊了么?龙将军要资助些军粮。”张飞抢言回答。 “三弟...”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心说断粮这样绝密的军情,怎么可以轻易透露给外人? 当他听完后半句以后,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双手攥住龙骧的手腕亲切地问:“云起将军,此言当真?” “末将所曲,携有充足口粮,应该能解使君燃眉之急,支撑至海西去补给,料无问题。”龙骧满脸肯定地点头,心中却震惊皇叔的手劲真大。 “云起...备真不知如何...”刘备对龙骧的称呼一变再变,足见其心情微妙变化之快,侧面也说明了现在处境的艰难,但大喜之后突然惊问:“云起在此地等候,刚才提起海西,莫非桥蕤已知我意?” 龙骧双手被握得通红,连忙摇头回应:“使君大可放心,桥将军主力距此有数十里,他也并不知使君之意,是龙某个人猜想尔。” 刘备见龙骧异样,连忙松开了自己的大手,并用赞赏的眼光再次打量。 “云起龙骧,君之名与字,出自《汉书》,应该是名门之后,不想桥蕤麾下藏龙卧虎,备真是孤陋寡闻...” 龙骧忙谦逊作答:“使君休要夸赞,末将其实出身黔首兵户,海西只是凑巧猜到,是运气好而已...” “这名?这字?出身兵户?”刘备满脸狐疑。 “唉,此事...” 龙骧正要讲明缘由,突然在马匹缝隙中,瞅见远方红旗摇动,遂向刘备抱拳言曰:“粮食已经准备好,使君可跟末将先去接收。” “哦...甚好...” 刘备微笑着应下,上马的时候他看了看张飞,心说有三弟陪着自己,即便龙骧使诈也能脱身,一会路上还可以走慢些,二弟整备的兵马该快了。 龙骧跨上马背刚要挥鞭,刘备却突然制止曰:“此去不足一里,咱们不如边走边聊?云起说自己出身兵户,备真的百思莫解...” “也好。”龙骧坦荡地点着头。 三人三骑缓缓而行,龙骧夹在刘备和张飞中间,向两人讲解着名和字的由来。 等走到堆放粮食的地点,只剩一名执旗的官长守在原地,其余军卒已向东南向撤出一里。 那官长满脸严肃地注视前方,当看见龙骧与刘备、张飞说说笑笑,悬起的心也顿时落了下去。(官长,三国时代基层军官,统辖一百军卒,职级列曲侯以下) 待龙骧挥手致意后,那官长对众人拱手一拜,然后打马也离开了堆粮地。 看着堆成小山的装粮麻袋,刘备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捏着干净的下颚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得身后马蹄急促。 “二哥到了。”张飞连忙提醒。 龙骧回首一看,来将手提青龙刀,腮边长髯迎风招展,正是五虎之首关羽,当真是器宇轩昂、天人之姿。 “大哥,三弟...”关羽边跑马边大声叫喊。 “二弟。”刘备摆手回应。 “吁...” 关羽把缰绳往回一拽,胯下战马立刻就停在原地,他先瞟了一眼‘平平无奇’的龙骧,然后向刘备抱拳问候:“大哥。” “二弟,此乃龙骧,龙云起,若非他及时相助,你我兄弟三人,或要饿死荒野矣。”刘备指着身旁人热情的解释。 关羽刚才行军途中,得知桥蕤的兵马突然撤退,而且刘备、张飞与一陌生小将而行,生怕两位兄弟出了事,可走到眼前才发现无碍。 跨越近两千年,龙骧见到真人关公,激动得抱起拳语塞,竟只说了四个字:“关将军好。” “幸会。”关羽微微点头回应,刚才看到旁边堆放的粮食,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就在龙骧想恭维几句的时候,刚才那离去的官长又在远方摇动令旗,此时众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关羽突然虚起眼睛,如死神般盯着龙骧,好像在说:好胆,敢在关某面前耍诈? 岂料龙骧竟面不改色,他微笑着对众人抱拳,正色言曰:“使君,关将军,三将军,部从相唤,迟恐生疑,龙某先行告辞。” “去吧...”刘备面露惋惜,身旁的关羽张飞,是则神色各异。 龙骧旋即拉缰转马,望红旗摇动方向而去,张飞则着急下马,去拆那装粮的麻袋,可能实在饿得难受,抓起一把米竟在生嚼。 “三弟休慌,龙骧身份不明,桥蕤那两百人也行动诡异,你小心米中有诈。” “二哥多虑了,龙云起一片赤诚,而且夸俺貌似天人,吃他的米,俺放心。” 关羽听完满脸问号,低头看了看自己长髯,心说龙骧莫不只会这个词儿?三弟也能用貌似天人来夸?刚对自己都没这样赞叹。 这不合理。 章节目录 第003章 三弟误我(求收藏) 关羽连忙下马提醒:“三弟,此乃谄媚之言,岂可轻信...” “二哥莫非嫉妒俺?”张飞嘴里还有没嚼碎的米渣,他囫囵着回答给人滑稽的感觉。 “大哥,你管管他...”关羽涨红了脸。 “哈哈...”刘备先是大笑两声,然后走到关羽身边,拍着对方肩膀安慰:“二弟不必多疑,龙云起雪中送炭,应该心存感激才是,可惜他此刻不能随我而去...” 关羽见刘备言语中还有惋惜,心道龙骧给两兄弟灌了什么迷药,怎么连最稳重的大哥也替他说话。 “大哥,既然得了粮食,咱们就尽快带走,否则再遭遇桥蕤之兵,就会得而复失...”关羽无奈转移话题提醒刘备。 刘备摇头道:“将士们饥饿疲敝,现在就地埋锅造饭,让大家吃饱了再启程。” “大哥不可,我军位置已经暴露,若让将士们生火煮米,仅存的士气会荡然无存,那时敌军趁势来攻,众皆不能挡矣...”关羽极力阻止。 张飞起身接过话匣子,“二哥,龙云起刚刚说过,这方圆几十里内,只有他那两百人,吃顿热饭没问题。” 关羽蚕眉一张,腿旁拳头握得指节作响,他突然厉声喝道:“一口一个龙云起,他是比我关云长赤胆忠心?还是武艺高过关某?” 张飞被说懵了,旁边刘备也是一怔,没想到关羽反应如此大,于是连忙抚着对方背心,语重心长地说:“二弟不必恼怒,龙云起谦称武不拔萃,是承父荫做了曲侯,想来武艺与二弟相差甚远,你和三弟乃备手足,岂可与一外人相比?另外兄看人不曾走眼,此人情况容兄细细道来...” 刘备一席话完毕,关羽刚才紧绷的脸,马上就有所舒展,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中途还忍不住连连点头。 龙骧此前言辞恳切,崇敬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刘备前半生四海飘零一事无成,但却练就了过人的眼力。 刘备与龙骧聊了一里路,对这个兵户遗孤很有好感,可能是对方平平无奇,完全感觉不到威胁,所以相信了他的话。 在以前河北地界,刘备的魅力就这么高,所以才能吸引到关、张。 “原来竟是这样,看来这龙云起年纪虽小,不但有忠义之心,眼光倒也独到...”关羽听完捋髯肯定。 张飞这时挺着黑脸凑上来,表情憨憨地与关羽打趣:“嘿嘿,不过须臾而已,二哥怎么也喊云起了?” “人家是倾慕大哥,都是三弟刚才误我...”关羽直摇头。 刘备笑着摆手:“你们别拌嘴了,让各营从速埋锅生火,吃完后就立刻开拔,等以后见到云起,再问个清楚。” “唯。”关羽、张飞同时抱拳。 等到炊烟慢慢升起,刘备那些残军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而雪中送炭的龙骧,此时正率部向南疾行,跟在他身后那些将士,无不崇拜地跟着奔跑。 龙骧之父龙垣,隶属袁术大将桥蕤麾下,其人原本是普通士卒,后作战勇猛凭军功升至校尉,成为桥蕤的心腹将官。 三年前匡亭之战,龙垣为掩护桥蕤主力撤走,率部断后战死于封丘,所部将士也仅剩两百余人。 龙骧当时只有十三岁,桥蕤感念龙垣往日功勋,于是将其养在自己府上培养,十五岁时找寿春名士为其表字,后来接掌其父的两百旧部,成为桥蕤麾下最年轻的曲侯。 此次到徐州与刘备作战,是龙骧第一次上战场。 可龙骧表现出的作战风格,与其父龙垣有着本质的区别,与龙垣勇猛不畏死的战法不同,龙骧的战法以稳健谨慎为主。 桥蕤虽有意把龙骧部编在后军,但跟刘备的大小战役十数次,功劳簿上竟没龙骧所部一例杀敌记录,但同时该部也没有战斗减员。 不是因为龙骧年幼胆小,也不是因为龙垣头戴绿帽,而是原来的龙骧其实已经病故,现在的‘新’龙骧其实来自未来世界。 去年末,寿春城突发一场瘟疫,寄居桥蕤府上的龙骧不幸感染。 这场瘟疫规模不大,传播力度也不太强,但中者却少有生还,桥蕤见家有仆人染疫病故,只得无奈把龙骧送出府,交给龙垣同乡冯忠照料,算做到了仁至义尽。 龙骧出了将军府,几日后身体高热不退,冯忠含泪开始准备寿衣,可龙骧竟在断气后醒来,体温慢慢恢复正常,这具身体迎来了另一个主人。 将养两月后,经冯忠极力推荐,十五岁的龙骧入伍,接管了龙垣的旧部。 “云起,适才真替你捏把汗,那刘关张可是能战吕布之人,汝小小年纪能单刀赴会,这份胆气不弱汝父,今后看谁还敢聒噪。”龙骧左边的中年人,轻轻捋了一把胡须,他正是龙垣的同乡心腹冯忠,也是刚才执旗的官长。 龙骧右边那人也大声附和:“俺认为不但可比龙垣将军,少将军刚才表现出的胆色,与纪灵将军也不遑多让。” “老唐言之有理。”冯忠点头肯定。 龙骧左右看了看,跟着拱手给两位官长行礼,苦笑道:“忠叔、虒伯,你们快别夸了,小侄的战马摇得厉害,它听不下去...” 唐虒听完摇头大笑,腮边虬髯如野草般杂乱,而后抓住马鞍对冯忠说道:“看来云起在桥将军府上,并没有白伴读两年,光是这份急智就比俺们强,龙垣将军后继有人矣...” “云起入行伍半年,有这骑术已然不差,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冯忠点头附和。 龙骧听得一脸无奈,左右两位叔伯一唱一和,像极了捧哏逗哏的相声演员,自己怎么解释都有话续上,索性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 穿越到陌生的世界,脑中没读取到半点记忆,好在龙骧前世见惯了大场面,他打着高烧失忆的幌子,在冯忠、唐虒口中套取信息,很快就熟悉了自己的身份,也弄清了自己所在的时代。 龙骧对于三国的了解,除了94版的那部电视剧,就是光荣公司制作的游戏,对于真正的历史他并不太清楚,所以穿越后并没窃喜或沮丧,相反却显得和普通人差不多,就像刘备第一印象那样‘平平无奇’。 在施工单位做项目经理那几年,龙骧上要应付甲方和本公司领导,中要对接设计、监理、项目地官员,下要协调项目部人员、劳务班组等问题。 深知真要办成一件事情,并不是靠单单几个能力强的人,简单画几个草图就能行的,推进项目都如此繁琐复杂,乱世中争天下更不简单。 先拉拢几个智囊,招募几个猛将就行了?哪有如此儿戏的事?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 尽管龙骧仰慕蜀汉的浪漫,但这件事真落到自己的头上,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投效刘备?时机未到。 章节目录 第004章 小孩儿不骗人(求收藏) 龙骧在项目上遇到麻烦问题时,喜欢用头脑风暴来寻求最优解。 此时的自己武勇不如关张,智谋与诸葛云泥之别,对历史细节也知之甚少,仅凭电视剧上知道的简单事件,未必能辅佐刘备成功逐鹿中原,相反更可能是跟着颠沛流离。 如果命不够硬,也许就成了炮灰。 龙骧不可能投江东鼠辈,黔首的身份也难在曹营出头,既然最优解刘备还未腾骧,他决定按自己的方式先活下来。 每个英雄人物,都因故事而丰满,更因经历而成长。 假若关羽不跟着刘备磨砺,他仍旧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么?结果显然是不确定的。 龙骧不想也没能力,改变刘关张的成长,最好的办法就是各自去面对,等将来自己有能力站在刘备身旁,那时候一切将水到渠成。 另外一个直接的原因,龙骧所部的两百兵卒,是桥蕤的私人部曲,若是带他们投奔刘备,那些留在寿春的家人,会大概率遭到清算。 在这个没军饷的年代,当兵一是为了饱腹,二是为家人能活着。 现实让龙骧不得不放弃,放弃投入刘备麾下的机会,最起码在现阶段,在财大气粗的袁术麾下摸鱼,会好过跟着皇叔吃苦。 桥蕤对龙骧照顾有加,冯忠、唐虒对小侄尽心竭力,龙骧此刻不能恩将仇报,何况这两百人是他活下去的本钱。 一个没有士兵的将军,在军中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龙骧喜欢在战场摸鱼。 历史上著名的合肥之战,曹操之所以让张辽、李典出战,而让勇武突出的乐进守城,不是曹操多么高明的计谋,张辽带八百人去陷阵,也不是看不起对方孙权,其实大家都迫不得已。 当时合肥有守军七千,张辽只带八百去陷阵,李典反带数千兵接应,只能说明张辽当时的嫡系太少。 张辽不是鲁莽之辈,生死之战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了是因为真的没有,李典能带数千兵马出城,也因为他是真有兵可调,而留守城中的曹营大将乐进,能指挥的兵应该比张辽更少,所以只能招点百姓守城。 乐进自投效曹操后,常以先登陷阵闻名,也多次担任主将出战,直到后来调至荆州战场,他的记载越来越少,很大可能是与关羽交手期间,嫡系军队被一点点打光,所以才被曹操调至淮南守城发挥余热,也侧面印证了关羽的强大。 龙骧率部与主力汇合,桥蕤得知其‘全须全尾’回来,可惜仍是没拿到半点军功,想起数日前龙骧主动请战,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涩,心说果然跟前几次一模一样,也许就是找个理由避战去了。 桥蕤原本对龙骧期望很大,寻思对方多拿军功方便晋升,不想结果竟是虎父犬子,白瞎了自己求来的表字,后来副官向他汇报各部情况,才知道龙骧所部遭遇了刘备。 吃惊之余,桥蕤把龙骧召来主帐。 看着年轻熟悉又陌生的龙骧,桥蕤皱眉意味深长地问:“云起,听闻汝遭遇刘备,不但单骑退了张飞,还用计骗过了刘备?把部曲全数带回,果如是乎?” 龙骧一听好家伙,定是忠叔汇报时添油加醋,他忙拱手回答:“回禀将军,也可以这么说...” “哦?那听说那张飞,就连吕布都不惧,被人称作万人之敌,云起有胆单骑而拒之,本将以前看走眼了,汝果有乃父之风,快快详细道来。”桥蕤见龙骧亲口承认,非常欣慰的捋着胡须。 龙骧尴尬一笑,答道:“当时遭遇张飞避无可避,也知道此人万人敌的名气,末将寻思若不及时挡住,恐麾下将士皆为所害,便逞着一腔热血,上前勉力挡下一击,跟着以口舌说以利害,那张飞鲁莽少智便信了。” 桥蕤点头肯定:“旁人见了张飞早已胆裂,汝能挡下这黑厮一矛不易,而后急中生智更是难得,好在这匹夫勇而无谋,不过刘备不是等闲之辈,汝只是馈送些兵粮与他,这便骗过去了?” “首先刘备缺粮,送粮能惑其心,其次末将诈称仰慕,欲投率部投其麾下,但将士家眷在寿春,所以还要回去准备一番,刘备、张飞听后不疑,后来关羽率部赶到,末将借口部曲相召脱身,现在思来仍心有余悸...”龙骧故作紧张,用手抹了抹额头。 “理由虽是不错,但刘备身经百战,竟如此轻易相信,真是奇哉怪也...”桥蕤突然皱起眉头,轻轻敲打着案几,心中至今还留有疑惑。 龙骧低头小声补充:“许是末将少年模样,不太像能使诈骗人...”(大白话就是小孩儿不骗人) “云起年少真诚,的确让人不好琢磨,不想汝非但勇气卓绝,居然还能用谋,不错,不错,不错...”桥蕤拍着大腿,连道数声不错,龙骧立在一旁不答。 突然,桥蕤嘶的一声,再次盯着龙骧询问:“云起既能用谋,根据刘备逃窜方向,他必会去海西落脚,接下来,汝有何见解?” 龙骧吞了吞口水,谦虚地回答道:“末将微末伎俩,怎敢在将军面前卖弄?此次能够安然归来,全靠将军洪福齐天。” “哈哈,自从你出了桥府,反而健谈了许多,看来的确适合从军,我现在是真心求教,汝可不得藏私。”桥蕤笑得很灿烂,毕竟被人拍马的感觉,真的如坐云端。 “呃...”龙骧整理了思绪,抱拳小心应对道:“末将认为可见好就收,我们已经让刘备大败,主公让我等攻打徐州,如今徐州已为吕布所夺,现在如果去海西追击刘备,一则频繁道路泥泞,粮草补给甚是困难,二则吕布乃反复无常之小人,若引兵断去我军归路,恐众不能还矣...” 桥蕤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他震惊地看着眼前少年郎,小小年纪竟然思虑如此周详,许多关节自己都没考虑到。 片刻后,桥蕤复坐,叹息道:“云起有勇有谋,本将军亦不及...” “将军折煞末将,其实刚才那些想法,都是跟忠叔、虒伯的闲聊中,脑中无意间蹦出来的,末将哪有勇谋?”龙骧连忙拘谨的抱拳。 桥蕤摇头苦笑,心说你脑中能蹦出想法,那不叫谋略叫什么?我脑子里怎么蹦不出? “本将会派斥候联系张将军,出征两个多月也该班师了,你回营休息去吧。” “唯。” 龙骧抱拳转身,桥蕤看着对方背影,寻思等回到寿春之后,得把这孩子请到府上亲近,如此人才得多多拉拢,将来定会大有裨益。 章节目录 第005章 长辈别坑晚辈(求收藏) 刘备回军下邳,被刘勋的斥候先发现,于是率众追击。 刘勋兵至下邳,不知刘备已溃,遂列阵摆出攻城态势,直到吕布出现在城头,言其已是徐州之主,愿与袁术结为睦邻。 吕布兖州兵败投徐州,被刘备安顿小沛屯驻。 袁术在攻徐州前,曾遣使去往小沛,承诺吕布资以钱粮,让其不相助刘备,如今悍然出现在下邳,刘勋顿时没了注意。 前几次与刘备交手,对方以劣势兵力,与己方打得有声有色,表现得有勇有谋,如今难保不是他的诡计。 刘勋之兵虽比吕布要多,但慑于对方的强悍武勇,所以退兵十里驻扎观望,并送信桥蕤通报下邳之变。 桥蕤收到刘勋通报,遂令各部分散寻找刘备军下落,侧面印证吕布夺城的真实性,龙骧也是在那时头次自告奋勇。 龙骧归来以后,桥蕤亲随送信刘勋,建议立刻班师寿春,徐州易主的情况,还得袁术来定夺。 刘勋早有归意,得到桥蕤的消息,立刻拔营起寨,后与桥蕤在淮阴合兵。 短暂的战争结束,那些活着的将士,庆幸此行没成炮灰,返程无不归心似箭,脚底就像踏了云彩般轻盈,于七月下旬回到寿春。 刘勋、桥蕤此行的战果,让主公袁术比较满意,他并不一定要置刘备死地,看着对方被打得东躲西藏,比灭亡对手的感觉还爽,袁术打心底里,根本看不上刘备。 所谓狮子搏兔,不就是游猎玩乐么? 至于吕布做了徐州之主,袁术反而觉得没那么难受,一则曹操和吕布也是死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另外吕布是名震天下的诸侯,比刘备更有资格做徐州之主。 东汉末年的士族豪强间,是存在身份认同和鄙视链的,袁术作为当时得很是随意,冯忠心里却十分震撼,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种话,居然从这么小的孩子口中说出,如果出身在名门望族,单这一句话就能扬名。 冯忠仔细思忖后,发现那七个字十分写实,身为底层军官的他,此时更加感同身受。 “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云起敢直面张飞,往日疑虑早烟消云散,大家伙其实都很敬佩你,若没有当时的急智,不少同袍也许都阵亡了,他们对赐酒皆不稀罕。” “告诉众将士,这几顿酒权且记下,以后会找补回来。” 龙骧苦涩地点头,他与底层工人经常打交道,这些人能吃苦是真能吃苦,要说淳朴得洁白无瑕是假的,谁心里没点自己的小算盘?各自为己才符合正常的人性,人与人交往主要是利益,龙骧比谁都清楚。 “也好,我四处转转,顺便找老唐说说话,你也快些吃了,风吹沙落在碗里,嚼起来硌牙。”冯忠按着大腿站起来,冲龙骧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营房角落。 晚饭结束不久,营房外的夜幕已经降下。 那个时候少有夜间娱乐,龙骧走到营区外的大柳树旁,折下一根小柳条返回住处,准备洗漱后就早早睡觉。 夜里城中宴毕,桥蕤回家途中顺道去巡营,特意去到龙骧营区察看,担心该曲部没收到赐酒会生怨,结果却发现异常安静。 当时龙骧已经睡下,负责宿卫的冯忠迎下桥蕤。 桥蕤草草与冯忠问了几句,随后便打马回自己的将军府。 翌日天明,龙骧正蹲在门口,用昨日的柳枝刷牙,突然冯忠急匆匆走来,且边走边高声嚷嚷:“云起,你赶快收拾收拾,桥将军让你待会去他府上赴宴。” “嗯?” 龙骧听得当场一愣,心说冯忠该不是戏弄我吧?你把请客吃饭说这么大声,分明是说给旁边人听的,你是长辈,可不要坑晚辈。 章节目录 第006章 你是懂人情世故的(求收藏) “别发愣啊,我帮你穿戴整齐。”冯忠不由分说冲了上去,就要替龙骧整理发髻、衣带。 龙骧连忙结束漱口,一边把挽起的袖口撸下,一边追问冯忠:“忠叔,你没跟小侄打趣吧?” “谁打趣敢借将军名号?咱们得利索些,等会还得去城中挑份礼品,不可空手去赴宴。”冯忠严肃地回答。 龙骧听后很震惊,心说你是懂人情世故的。 可这还是三国时代,你又是个当兵的,思想会不会太超前了? “可小侄囊中羞涩...”龙骧立在原地,很是尴尬的挠头。 冯忠打趣道:“羞涩什么?你既无军功又无赏赐,囊中空空如也才对,垣兄留下些许钱财,都被你拿来犒劳将士,一会忠叔资助些便是。” “不合适吧?”龙骧皱起眉头。 “没啥不合适的,桥将军很看重你,等会到了府上,会说你就多说点。”冯忠继续提醒。 龙骧满脸问号,心说你什么意思? 冯忠连忙解释:“昨夜将军来巡营,意外听到我吟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即对你赞赏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就相邀。” 龙骧心说好家伙,你这莫不是在帮倒忙,自己只是黔首兵户之子,十六岁的年纪哪说得出这样的话? 而且这句诗要唐朝才出现,桥蕤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该怎么圆过去呢? “忠叔够意思吧?” 见龙骧驻足沉思,冯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在邀功的样子。 “呃...”龙骧尴尬地点点头,寻思以后必须要管住这张嘴,至少完全独立自主前得这样。 梳洗穿戴整齐,冯忠向所部军司马汇报后,便带着龙骧大摇大摆走出营区。 附近营房的曲侯、官长、军司马等基层军官,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艳羡,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在那个时代,城市的贸易区域固定,但其中货物种类较少,多是以生活用品为主。 冯忠身上财物也少,便带龙骧买了些瓜果,随后提着篮子往桥府而去。 到了府门外,看到与门岗通报获准,冯忠便把篮子递给龙骧,嘱咐道:“桥将军收养两年,你虽然酒量不怎么好,但等会在宴上,记得多敬将军几杯。” 龙骧追问:“忠叔不同去?” “将军没请末将,忠叔哪有资格?你快快进府去,别让桥将军久等。”冯忠轻轻挥手致意,心说这人与人是没法比的。 龙骧点头转过身去,他在营中表现出酒量不好是装的,试问做过项目经理的人不能喝?何况这时代的酒度数很低,就跟醪糟饮料一般。 但他恪守中庸之道,故意立起这人设,一来是划水摸鱼时不被外人惦记,二来主动把‘弱点’暴露出来,将来真有人用这‘弱点’相攻,就可以轻松应付过去。 桥蕤在家中花厅设宴,龙骧被侍卫引进屋内,进门发现里面仅置小桌三个,呈现品字形摆放在房中。 其中桥蕤坐北朝南居主位,右侧席上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左边空下的位置就该是龙骧的。 龙骧穿越时已离开桥府,对府上的事皆是从冯忠口中得知,所以他虽然已经忘了那少年,但从年龄上推算应是桥蕤的幼子桥伷。 “将军、小公子。”龙骧刚跨过门槛,即刻抱拳见礼。 “云起来了,快快入席。”桥蕤指着左侧席位示意。 “唯。”龙骧点头走过去,心中忐忑地跪坐在软席上。 桥蕤见他若有所思,便笑着打趣曰:“云起不是初次来,为何见面就眉头紧锁,莫非是因这几日没收到赐酒,故而心中有所不快?” “末将岂敢?原以为将军宴上人多,我只敬陪末座而已,可现在...” 龙骧起身还没解释完,桥蕤就挥手打断:“云起快快坐下,军中法令如山,本将军不能徇私报功,所以主公所赐之酒食,没有给你的曲部准备,但本将军非常欣赏你,故而单独请来赴宴。” “末将惶恐...”龙骧再次起身抱拳。 “怎么又来?快快坐下。”桥蕤再次摆手。 “哈哈哈...” 桥伷突然爽朗大笑,弄得龙骧有些尴尬,桥蕤皱起眉斥责:“伷儿休得无礼,云起年长你许多,之前还陪尔伴读开蒙,怎能在庭前如此失态?不当面说明缘由,为父定要家法伺候。” “我...”桥伷一下怔住不说话,眼泪花在眼眶中欲出未出。 龙骧见状马上抱拳道:“将军勿恼,正所谓童言无忌,小公子定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是么?”桥蕤的语气缓和下来。 桥伷点点头,小声解释曰:“孩儿想起龙云起刚才的话,他误以为宴上人多,自己会敬陪末座,可现在不就是末座么?” “这...”龙骧尴尬一笑,心说你小孩真实诚,我给你找来台阶,还不就坡下驴? 桥蕤捋着胡须没动怒,桥伷刚才的行为虽然无礼,但是理由倒真的站得住脚,他眼珠一转对桥伷说道:“为父今日乃是家宴,根本没有什么首座、末座之说,你速去后宅请来母亲、姐姐,她们也很久没见云起了。” “唯。”桥伷立刻起身向桥蕤抱拳,也乖巧地冲龙骧点头,最后才转身走出花厅。 当花厅只剩两人时,桥蕤话锋一转说道:“徐州刚刚传来消息,海西养不下刘备的部曲,他居然厚颜向吕布乞降,主公说他脸都不要了...” “咳咳...”龙骧咳了两声表示回应。 袁术既然已经定下了调子,龙骧自然不方便发表其它言论,望族出身的袁术根本不懂刘备,人家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而袁术只不过是个纨绔的二代,手握一大把资源也只能慢慢败光。 桥蕤继续说:“云起可能不知道,吕布那厮居然收留刘备,让其屯驻在小沛休整,两家苟合似有南下寿春之意,主公的意见还是先发制人,只是对打刘备还是打吕布,宴上众人各执一词,我当时借酒醉未答,明日还会聚将讨论,云起此前有过奇计,可有妙策不妨说上一说?” 龙骧心说袁术不敢惹曹操,现在只能捏那俩根基不稳的软柿子,虽然知道刘备迟早会离开徐州,但自己应该帮刘备做点什么。 明目张胆帮刘备说话,定然会让桥蕤生疑,自己干脆就反着来说。 龙骧想了想,抱拳回答道:“愚以为刘备新败,正是士气低落之时,先攻小沛乃是上策,只不过...” 章节目录 第007章 江东二乔(求收藏) 桥蕤见龙骧调转话锋,也没有着急打断询问,而是捋着胡须等待,军中主将有他的稳重。 “小沛与徐州唇齿相依,主公若发兵攻打刘备,难保吕布不会出兵相助,即便淮南现在兵精粮足,结果也难言胜负...”龙骧继续补充。 “正应有如此,众人才争吵不下。”桥蕤蹙起眉头,心说龙骧果真有见地,与主公谋臣的观点无二。 龙骧瞟了瞟桥蕤,小声问:“刘备已元气大伤,主公非得赶尽杀绝?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桥蕤坐直身体,望着下首淡然解释:“云起有所不知,那刘备与曹操是京中旧友,此人代陶谦接掌徐州后,就开始与曹操暗通款曲,而主公又视曹操为眼中钉。” 龙骧试探性反问:“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 “孺子可教。”桥蕤轻轻颔首,跟着又补充道:“再者主公登基称帝在即,现在需要几场胜利来立威,刘备正是个合适的对手。” 龙骧心中不禁冷笑,你开国立威该去找曹操,袁术只知道捏软柿子,难怪招揽不到英雄豪杰。 “称帝?”龙骧故作惊讶,跟着神情肃穆地摇头。 桥蕤见状皱眉追问:“此事在寿春已不是秘密,主公的近臣们已开始准备,云起莫非觉得有什么不妥?” 龙骧抱拳摇头,“末将位卑言轻,岂敢质疑主公决定?不过淮南周围强敌环伺,此时称帝恐时机不对。” “强敌环伺?云起何有此语?”桥蕤笑着直摇头,心说这孩子到底年轻,虽突然变得聪慧机敏,但平时跟着冯忠、唐虒打混,眼界还是非常局限。 桥蕤接着说道:“所谓强敌不过曹操一家而已,西边的荆州时有叛乱发生,刘表能管好本州事就不错了,何况黄祖与孙策有杀父之仇,他也可帮主公牵制荆州之兵,而吕布霸占徐州立足未稳,刘备现在又元气大伤,以现在淮南军力之强盛,似乎没什么可担心的。” 龙骧点头略作思忖,便点头应和曰:“将军所言固而不错,但天下局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末将就拿孙策举例来说,他先是帮主公攻取庐江,去年又借兵败刘繇占据曲阿,此时有兵有粮割据城池,如此豪杰真会一直屈居人下,另外...” “够了。”桥蕤拍案一声大喝,直接打断了龙骧的分析,让滔滔不绝的年轻人怔在原地,心说我是哪里说错了? 桥蕤见龙骧有些受惊,跟着又伸手安抚曰:“孙伯符少年英雄,其父也听从主公调遣,怎么可能会有二心?主公麾下众将包括我在内,都对孙伯符印象极好,此等诛心之言,今后不可在人前提起,否则传出去遭人嫉恨。” “哦...末将胡言乱语,多谢将军提点。”龙骧表面心悦诚服,内心却感叹袁术的人眼窄。 “刚才似乎没说完?你继续吧。”桥蕤轻轻叩击桌案,示意龙骧继续说下去。 龙骧再次拱手,继续叙述曰:“吕布曾夺曹操之兖州,曹操恨他胜过恨主公,主公称帝最好得到诸侯支持,否则就是孤掌难鸣,何不交好吕布以为强援?况且刘备与曹操有旧、吕布与曹操有仇,拉拢吕布不但可制衡刘备,同时可以约束曹操南下,不一定非得出兵虚耗钱粮。” “妙啊。” 桥蕤忍不住拍案而起,心说我怎么没想到?孙子曾云‘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见此情景,龙骧也站起身,拱手微笑点头回应。 桥蕤再次挥手示意龙骧坐下,并继续说道:“还有何高见?” 这就是冯忠那句‘会说你就多说点’,龙骧发现桥蕤是真的爱听,可能是他周边都是只懂厮杀的大老粗。 “人言曹操乃奸雄,若同时交恶吕布、刘备,他们难保不结成同盟,等到主公登基称帝,周边汉臣再响应他们,到时候淮南四面楚歌,则悔之晚矣...”龙骧说完便垂下头。 桥蕤听完猛咽口水,内心此刻已经翻起巨浪,没想到自己麾下小小曲侯,能把天下大势看得如此通透,究竟是自己太笨了,还是这孩子聪明绝顶?以前把他养在府上陪儿子发蒙,没看出来是个惊世大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将军...” “父亲...” “夫人...” “大小姐、二小姐...” 桥蕤正想询问龙骧是哪里来的学识,他的夫人陈氏已携两个女儿和幼子进门,刚坐下不久的龙骧再次起身问好。 龙骧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再没机会来过桥府,以至于眼前那几个女子,是他本来认识的,现在就如同初见一样。 刚才见到桥蕤幼子桥伷,从面相就能看出是桥蕤亲生儿子,因为有着明显的遗传特质,而现在新出场的三名女子,面容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 夫人陈氏雍容端庄,看得出年轻时姿容上佳,龙骧看到满脸胡须的桥蕤,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而她左右那两个女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女儿现在十四岁,二女儿现在十三岁,她们此时像花苞一样,还没有完全张开绽放,却已能从其母亲身上,看到未来是什么样子。 龙骧来自未来世界,在发达的网络上,看了全世界许多美女,对女性的美丽有自己的标准。 桥蕤的两个女儿,虽还达不到倾国倾城,但绝对是千里挑一、万里少有的存在。 未来世界的美女多种多样,但不是每一种类型的女人,都能驾驭古典、古装之美,而眼前的桥薇、桥婉姐妹,却已是个中翘楚。 在那个缺衣少物,没有化妆品、滤镜的年代,但凡女子五官端正一些,家境条件好一些,都是十里八乡传唱的美人。 江东二乔,诚不欺我。 龙骧自从在冯忠口里套出话,便通过各种细节猜到桥家这对姐妹,就是三国传说中的大小乔。 与大小乔‘初次’见面,龙骧心中波澜微起,这种对于美的震撼,也仅仅是微微而已,因为他是个务实的人。 大小乔再美又怎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龙骧根本就不会去惦记。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像大小乔这样量级的美人,即便龙骧能想办法娶到手,但是在实力不足的前提下,大概率就会成为下一个秦宜禄。 诸葛亮激周瑜‘揽二乔于东南’,真不是一句玩笑话。 龙骧礼毕立刻低头,所谓非礼勿视,他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什么自行车?在这样的乱世,活下去才是王道。 章节目录 第008章 会错意(求收藏) 桥蕤家眷入场的同时,门外侍者立刻增设席案。 陈氏作为家中女主人,自然是坐在首席桥蕤之侧,而堂下新增的两个席案,则位于龙骧、桥伷的下首。 按照长幼顺序,桥伷不能再坐次席,所以他从进门之后,一直站在桥婉身旁,等候桥蕤或陈氏来安排。 龙骧是懂‘餐桌礼仪’的,也知道古时座次比后世讲究,他见到桥伷不归原位,行礼问好后也不敢坐下去。 当龙骧准备离席去末位时,上首的桥蕤突然开口发话:“云起原本是客,加上这是家宴,汝不必太过拘谨,伷儿,去末位落座。” “唯。” 桥伷稚声回应后,大步走到龙骧身旁。 桥蕤开口定好了位置,大小乔跟着也在右侧两席坐下。 龙骧抬头直面桥薇,他礼貌地点头致意,可对方竟表现得面若冰霜,给人一副高傲的样子,反而旁边的妹妹桥婉,看过来的眼神很和善。 这什么情况?以前的龙骧得罪过大乔? 龙骧只得侧过头不理会,但迎面又看见陈氏,虽然不像大乔那样冷傲,但是脸上表情却很淡然。 这对母女搞什么?龙骧瞬间感到很忐忑。 呵,女人?两千年似乎都一样。 “班师回来这几日,天天与主公饮宴,都来不及与夫人和孩子们,好好来坐下吃顿饭,云起在府上住了两年,也算我桥蕤半个儿子,今天总算能聚上一回,可以上酒菜了。” 随着桥蕤的开场白,等在门外传菜的下人们,排着队往内送酒食,每个桌案上菜品都一样,但只有桥氏夫妇与龙骧有酒。 “云起,你在孩子们中最年长,今天要陪我多喝几杯。”桥蕤指了指龙骧案上酒杯。 龙骧抱拳铿锵道:“末将遵命。” 桥蕤忙挥手下压,并且哈哈笑道:“这不是在营中,你得学会自在些。” “唯。”龙骧再次抱拳,虽然声音小了些,但仍旧神情肃穆。 桥蕤今日兴致很高,与龙骧饮罢又与陈氏对饮,桥家子女可能嫌有外人在,都默不作声地吃东西。 桥婉、桥伷不时看看龙骧,都觉得龙骧比起一年前变化很大,唯独那桥薇不苟言笑细嚼慢咽。 龙骧余光瞟到后,默默把不爽埋在心里,端起酒杯与桥蕤频繁举杯,那份豪气让夫人陈氏都动容。 龙骧饮下七八杯敬酒后,桥蕤扭头对陈氏笑着说:“夫人你还记得吗?云起以前在府上居住,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伷儿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可到军中历练不足一年,个性都开朗了不少,伷儿得学学弓马,将来也要从戎才对。” 陈氏看了龙骧一眼,点头肯定说道:“云起的变化是很大,不过伷儿现在才十岁,将军也在盛年,妾以为言之过早,等他冠礼后也不迟,将军请饮杯中酒。” “夫人说得对。”桥蕤微笑着端起酒杯,跟着面向龙骧发出邀请:“云起,今天就咱们三人饮酒,你也跟着一起喝。” “是。” 龙骧菜没有吃几口,与桥蕤又连喝了数杯,最后哐当一声扑倒在案上,把桌上的餐食撞下去几盘。 陈氏见状皱起蛾眉,旁边的桥蕤则大笑道:“我忘了这孩子酒量浅,可能刚才这几下饮得太急,夫人待会找人收拾个厢房,让云起在府上住一夜再走。” “将军,妾身刚来花厅途中,侍卫说冯忠一直候在府外,此时刚刚正午而已,送回营房休息可能更安稳。”陈氏小声提醒。 桥蕤未及多想,便点头肯定道:“夫人说得有理,宴后找人小心扶出去。” 陈氏出身大户之家,对门第身份看得重,要不是看在桥蕤面上,她绝对不会跟龙骧同席。 更何况龙骧曾经感染瘟疫,龙骧在陈氏眼中不但出身低,染了瘟疫的身体还不干净,她打算等宴席结束以后,把龙骧用过的酒杯、筷箸部丢掉。 当初龙骧染瘟疫被送出府,他在府中的一切用品都被烧了。 龙骧有酒量低的人设,陈氏母女又对他冷眼相待,所以没吃几口热菜就饮酒装醉,在充满压抑的气氛里,珍馐美馔都没胃口,龙骧宁愿回营房吃白米饭。 冯忠见龙骧醉酒很满意,至少表示这孩子尽力了。 桥府的家宴结束后,陈氏让子女们各自回屋,又驱散了花厅里的侍者,然后表情严肃地看着桥蕤。 “将军,昨天妾身听李侍卫讲起,这段时间你对龙骧特别上心,是因为想起龙垣的缘故?” “嗯?非也。”桥蕤先生惊讶地摇头,而后虚着眼睛捋起胡须,说道:“这孩子比他父亲厉害多了,为夫可以毫不客气地断定,龙云起他日必是我军中第一将。” “不能吧?何以知之?”这回轮到陈氏吃惊。 “何以知之?”桥蕤一声轻哼,接着解释道:“此人有勇有谋,远胜其父,且思虑之深,为夫都有不及。” “这...将军夸大了吧?”陈氏不相信。 桥蕤摇摇头,“为夫何必贬己而褒他?此乃事实而已。” “简直难以相信,可毕竟只是兵户出身...”陈氏轻叹了一句,她话到末处突然背心一凉,便急切地追问:“将军你该不是...” 见陈氏欲言又止,桥蕤不解地蹙起眉头:“夫人想说什么?” “呃...”陈氏反应极快,马上转移话题道:“妾身听说主公称帝在即,而耀公子尚未娶妻,将军何不...” 桥蕤听得一个激灵,然后猛地拍打大腿,脸上露出欢乐的表情,喜道:“妙啊,主公登基称帝,耀公子必是太子,他夫人也就是太子妃,将来还可能是皇后...” “将军你想通了?”陈氏说话间搓着手,心中就像小鹿在撞。 桥蕤见状抓住陈氏的手,肯定地说道:“想通了,多亏有夫人提醒。” “那将军何时去找主公?”陈氏反握桥蕤的大手。 桥蕤皱眉虚眼,喃喃道:“主公素来多疑,这件事得找外人说出来,对方还不一定同意呢...” “不同意?绝不可能。只要主公点头,公子敢拂逆不成?”陈氏不以为然。 “关公子什么事?为夫说的是吕布。”桥蕤撤出手掌,拍了拍自己额头,心说我没迷糊吧?夫人是说的公子? 陈氏满眼不解,惊呼:“咱们自己嫁女儿,跟吕布有什么关系?将军吃酒醉了?” 章节目录 第009章 我不配(求收藏) 桥蕤虎躯一震,这下才听明白陈氏的意思,原来想把桥薇嫁到袁家,还做着当皇亲国戚的梦呢。 那还是在几年以前,陈氏曾隐晦向桥蕤提起,说袁术手下的臣子们,只有桥家的两个女儿,与袁耀年龄相差不大,将来或许能结成姻亲。 当时桥蕤以孩子们小,而且袁氏一族势力庞大,很可能内部就完成联姻,不太可能娶部将家女儿,没想到陈氏居然再次提起。 “夫人,还是别想了,你的家乡也是汝南,应该知道但与袁家相差太远,咱们是不够资格的。”桥蕤直摆手。 “我们女儿国色天香,耀公子绝对会喜欢的,薇儿明年就要及笄,年龄上也正好合适,将军得去争取一下,主公那么倚重你,万一同意了呢?”陈氏满眼期待地注视桥蕤。 桥蕤苦笑道:“倚重本将有什么用?女儿国色天香又如何?哪怕吕布女儿貌似无盐,主公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因为对方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为夫只是个部将而已...” “那可怎么办?薇儿及笄待嫁在即,寿春那些与将军同级的文武,没有一家有适龄的未婚男子,咱总不能找更差的吧?”陈氏蛾眉紧蹙。 “也没什么不可以。”桥蕤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无所谓。 陈氏正色说:“门当户对,自古使然,薇儿嫁不进袁家,也不能屈尊下嫁。” 桥蕤点头回应:“为夫自有计较,桥家女儿不愁嫁。” “将军,就像龙骧这种的,再有才干都不行,他原就是咱们家臣,连招赘资格都不够。”陈氏沉声提醒。 桥蕤根本没想那么多,便随口敷衍道:“为夫明白了,此事以后再说。” 陈氏沉思片刻,又道:“当初孙伯符打下庐江,妾身就劝将军找人去说媒,像这种家世均等的少年英雄难觅,可将军当时一再犹豫,结果让吴景找人抢了先。” “为夫之所以犹豫,还不是因为孙家底蕴不小,把女儿嫁给孙策为妻,难保主公不见疑,况且那时候薇儿还小...”桥蕤说罢拍了拍衣袍站起身,他打算找人向袁术献联姻计。 “可薇儿现在已年十四,得早作打算才是,将军现在要去哪里?”见桥蕤起身似乎要走,陈氏迫切地追问。 “主公让我等下午议事,现在时辰差不多了,薇儿的事情无须担心,没有合适的就先养在家中,我桥家不缺米粮。”桥蕤说完扬了扬手,阔步走出了花厅。 陈氏看着桥蕤的背影,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不缺米粮有什么用?如果迟迟嫁不出去,不就成老姑娘了?何况桥婉仅小一岁,那可是两倍的烦恼。 桥蕤前脚刚刚离开,陈氏也挪动莲步回后宅,当她经过后院的回廊时,意外发现自己的三个子女,正坐在亭下石桌旁闲谈。 陈氏轻盈地走过去,却发现几人居然在讨论龙骧。 “大姐、二姐,你们有没有发现,龙骧的变化好大,身长都快接近父亲了。” “人家已经十六,有这个头很正常啊,另外三弟,听说刚才在花厅中,你因为没礼貌,被父亲斥责了吧?怎又开始没大没小?父亲既然给他表字,咱们便不能直呼其名。” “他又不在眼前,二姐干嘛又敲我脑袋...” “长高点又怎么样?不过是兵户之子而已,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大姐,你话不能这样说,我刚才问了李侍卫,龙骧...云起,他被父亲编在后军,每次都是最后才上场,多是带队清扫战场,想要阵亡可不容易,而且此人...” “他怎么样?” “李侍卫说他偷懒怯战,经常想法设法带队伍避战,所以他统领的那个曲部,在徐州期间的数次战斗中,零伤亡、零军功,这几天连赐酒都没捞着...” “难怪今天喝得那么急,原来是想在席上找补回来,龙骧这厮竟如此奸猾?枉在咱们家待了两年,把他父亲的脸都丢光了。” “大姐,你刚才也没呼表字,而且还...” “三弟少废话,懦夫不值得敬称。” “大姐别激动,既然龙云起如此不堪,父亲为何会请他赴宴?席上两人还频频对饮,这不符合常理吧?” “大姐,二姐说得对啊。” “许是父亲可怜他,又念及他父舍身的功劳,否则怎么会...” “我却不这么认为,刚才龙云起气色颇佳,与父亲对饮时豪气干云,这般气势根本不像怯懦之人,而且大姐有没有发现,他不但比一年前更开朗,而且模样都更顺眼了些。” “有吗?” “大姐,二姐说得对,他以前天天低着头,从没看见他有过笑脸,要不是声音还那样,我都怀疑不是龙骧...云起。” “越说越玄乎,估计此人适应营中生活,到底只是个黔首。” ...... 姐弟三人以龙骧为话题,坐在亭下激烈地讨论,陈氏听了一会便摇头走开。 两个女儿的相貌、高矮都相似,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长女桥薇非常像母亲陈氏,次女桥婉似乎更加聪明伶俐。 陈氏走到回廊转角,又转身瞥了一眼院中小亭,寻思婉儿的心眼如此多,将来应该活得很累吧?毕竟越聪明烦恼越多。 夏日蝉声阵阵,被人当做话题龙骧,起初在桥府花厅装醉,回到营房还要辛苦装睡。 没办法,为了人设不塌,龙骧必须坚持。 闭上眼躺在床上,龙骧抱怨以前那个自己,究竟怎么得罪了桥家母女?并寻思自己以后得尽量避开,只要不见面就没有烦恼,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症结所在,桥家母女也不是讨厌龙骧,只是嫌弃他的出身而已。 龙骧前世是个土木人,务实是他做人做事的准则,刚才看到大小乔十分惊艳,但因为自己理性得过头,所以也没多少烦恼。 龙骧在读大学的时候,班上女生就少得可怜,可笑的是那仅有的三只‘恐龙’,也是学校里男生的抢手货,主要是物以稀为贵。 参加工作后更惨,工地上干活的几乎全雄性,唯一的几个女同志,也是工友带来的媳妇,要么给老公打下手,要么给在工地上煮饭,而且年龄全是大妈级别。 可能是远离城市太久,见过女人太少的原因,龙骧有段时间见到煮饭大妈,那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后来自媒体出现,拯救了广大土木人,各种app里唱跳的云女友,是工友们晚上做梦的素材。 龙骧曾经得出个结论,土木人根本不用娶老婆,因为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十天半月不洗澡,我真的不配。 章节目录 第010章 合作邀请(求收藏) 盛夏炎热,龙骧强行装睡,也难熬。 精着上身睡了一下午,睁开眼总算是灰蒙蒙的天色。 坐起伸了个懒腰,龙骧摇摇晃晃走到门口。 迎面风来,空气中夹杂着生火、煮饭的味道。 唐虒坐在门外空地上纳凉,见到龙骧出门便笑呵呵地问:“终于醒了,正好赶上饭点,中午没少喝吧?” 龙骧苦笑着挠头回应:“将军盛情相邀,敢不舍命相陪,忠叔呢?” “军中例行合议,因你酒醉未醒,他便代你去听,不多时便回。”唐虒伸手往身边拍了拍,示意龙骧坐过去说话。 龙骧会意点头坐了下去,他从军已接近一年,清楚军中每日例行合议内容,主要是清点上报人数,在那个多病少粮的时代,军中经常会出现逃兵、伤亡,所以每天都会例行统计上报,方便核发粮草以及补充人员。 “今天星星真亮,就是热得不好受...”龙骧双手向后撑地,任由夜风掠过他的身体,只是军营中男儿出汗多,此时汗味夹杂着烟火味,他又及时坐正了身体。 前世在工人堆里,今生在军卒堆里,莫非是命? “云起从军日短,还不知热比冷好...”唐虒突然皱起眉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龙骧眼珠儿一转,大概猜到了唐虒的意思,天热可以脱衣纳凉,但天冷想加衣就难了。 袁术是汝南望族,是当时道:“虫声阵阵,难以入眠,这几日赶路辛苦,龙曲侯陪在下说会话?” “末将遵命。”龙骧郑重抱拳。 韩胤点头缓步向前,边走边说道:“曲侯之身世,韩某有所耳闻,汝父英勇刚烈,真是令人钦佩...” “惭愧...惭愧...”龙骧谦虚地跟在旁,听见韩胤的主动恭维,他立刻就警惕起来,心知准没什么好事。 “所谓成家立业,我看曲侯一表人才,桥将军没给张罗娶亲?军中将士家眷必有适龄之女。”韩胤突然驻足转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龙骧尴尬一笑,抱拳答曰:“末将尚且年幼,再者身无寸金,哪敢言娶妻?军中没成家将士多矣,将军恐张罗不过来...” “哈哈,说得也是。”韩胤捋须笑完话锋一转,神秘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曲侯现在孤身独苗,当早日为龙家延续香火,人言求人不如求己,吾观汝乃是聪明之人,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合作?” “合作?”龙骧挠头满脸不解。 韩胤严肃地点头,“在下经过多日观察,发现曲侯的威望甚高,那些兵卒皆汝心腹?” “呃...营中都这样...”龙骧完全不知对方想说什么,只能尴尬地打起马虎眼。 “真是滑头,不过我喜欢。”韩胤笑着指了指,然后小声补充:“眼下有件大事,需要曲侯帮忙,事成之后好处丰厚,包你娶个美娇娘回家,有兴趣否?” 章节目录 第011章 求人不如求己 微风吹动韩胤的八字须,从龙骧的角度看去。 那完全是个奸人模样,联想起之前桥蕤、冯忠的警示,龙骧心中立刻打起鼓来。 这厮该不会要我行刺吕布?就是许下江山做酬劳,龙骧也不敢接这个活儿。 “未知先生有何大事?末将深恐年轻力有不逮...” 龙骧吞了吞口水,他故作紧张地看着韩胤,表现出了年轻人应有的样子。 韩胤捋着山羊须,微笑着说道: “龙曲侯不必过谦,你的情况我详细了解过,否则也不会让你随行...” 听完韩胤奇怪的话,龙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脸迷惘地看着对方,心说自己不过是小小曲侯,平日里表现得那么低调,这样也能被盯上?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龙曲侯从军时日虽短,但曲下的两百将士,皆是汝父昔日旧部,必定对忠心耿耿,此事并没有多大风险,只需要胆大些即可,云起在战场上能单骑退张飞,想来胆量非小,汝乃最佳人选。”韩胤望着龙骧,意味深长地补充。 这厮还真调查了自己,龙骧此时有种被看光的感觉,他旋即皱眉追问:“先生所言究竟何事?” 听到此处,韩胤敛起笑容,小声说道:“主公让韩某去下邳说媒,云起想不想打这聘礼的主意?” “啊这...” 龙骧突然身体一僵,心说你神神秘秘铺垫半天,原来打的坑‘公司’的主意,这剧本简直不要太熟。 “那吕布边地武夫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索要的聘礼必不会太狠,到时回寿春我们多报些,下聘时再少送些给吕布,一来二去不就是场富贵么?事成之后我们分了便是,到时便有本钱买田娶妻,岂不美哉?”韩胤小声道出自己计划。 龙骧听得满脸惊色,心道韩胤这厮如此熟练,估计还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属于是坑完甲方坑乙方,要是这厮身在未来世界,也必定是个脑满肠肥的人物。 袁术有这一帮‘卧龙凤雏’辅佐,何愁‘霸业’不成? “咳咳,这也太...万一被主公发现...”龙骧连忙猛吞口水,故作惊慌踌躇。 韩胤双手背在身后,冷哼:“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提着脑袋从军十数年,也未必能得到这场富贵,韩某可听说上次从征,你的曲部没拿到半分战功,吾观云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龙骧一声傻笑,心说这厮打听得真细,跟着意味深长地问:“先生何以笃定末将会同意?就不怕末将回去转告桥将军?” “嗯?哈哈哈...”韩胤先是仰头大笑,随后低头说道:“无凭无据的事,即便回到寿春对质,你认为主公会相信谁?更何况你得为将士们家人考虑,得罪韩某可是不划算的...” 韩胤自恃袁术宠臣,根本不惧一小小曲侯,他之所以选择龙骧,主要是因其出身和年龄,觉得更容易被控制。 龙骧马上陪笑脸:“适才相戏尔,先生请勿见怪,只是徐州近年来多战多灾,吕布新得徐州必然缺粮,索要的聘礼应以粮食为主,粮米转换为财物怕是不易...” “云起果真是聪明人,不过到底年轻阅历浅,无论那吕布要粮或要物,最终不也出自我口?你想要金银、布匹并非难事,韩某列在礼单上便是。”韩胤捋须会心一笑。 “先生不怕吕布和主公说破?那时我们必死无葬身之地。”龙骧突又眉头紧蹙。 韩胤跟着冷哼:“你以为主公真想与吕布联姻?无非是称帝要寻求外部支持而已,将来必定还会交恶的,咱们只要稍稍动些手脚,就能安心拿走一部分聘礼,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 “究竟怎么做?”龙骧抱拳低头追问。 韩胤按住龙骧的手,轻声道:“此去徐州先是说媒,云起做到心中有数即可,等进了下邳配合韩某行事,下次出寿春就有收获了。” “多谢先生提携。”龙骧故作感激。 “好了,现在我们先去休息,等明天到了下邳再说。” “唯。” 龙骧跟着韩胤走回休息点,刚坐下冯忠就靠了过来,并用蚊蝇般声音追问:“云起,他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交待到了下邳,要配合他行事。”龙骧敷衍。 “哦...”冯忠将信将疑地应答,他担心年轻的龙骧上当。 次日上午,韩胤使团抵达下邳,被安顿在驿馆休息。 未时左右,韩胤被安排去面见吕布,而龙骧与部从留在驿馆等待。 冯忠望着下邳城,那头顶湛蓝的天空,叹息道:“世间的事真是奇妙,上个月我们还在淮阴与刘备作战,曾无数次幻想怎么打进下邳,没想到现在竟被人迎进来。” “所以战争不是一切。”龙骧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同样是徐州之主,主公对于刘备和吕布,态度居然完全相反,你脑瓜子灵活些,知道是为什么吗?”冯忠傻傻地看着龙骧。 龙骧摇头笑道:“主公之意,旁人何知?不过以吾愚见,刘备与曹操有旧,而吕布与曹操交恶,主公因恨曹操,故而亦恨刘备。” “很有道理。”冯忠轻轻点头,又突然补充道:“云起常有高论出口,不知对主公称帝这件事,有何言说?” 龙骧闻言一愣,马上摇头说道:“吾岂敢乱语?不过主公无论称帝与否,我等仍是当兵吃粮,不会有任何改变。” “军中将士的口粮,每日会多发些么?” “忠叔,现在才未时,怎么就在说梦话?” “呵...忠叔随意说说,看来无论谁当天子,咱们的日子都一样...” “那是当然,求人不如求己...” 龙骧说完最后那句,突然身体微微一颤,心中萌生出些想法,既然袁术作死迟早要完,自己应该早做打算。 最合适的主公是刘备,但要等去了荆州才相对稳定,可那是官渡之战后面的事。 龙骧现在要估计部从与众人家眷,没办法跟刘备到处流浪,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苟下去。 或许与韩胤“同流合污”,用坑袁术得来的资本过渡,还是个还不错的方案。 章节目录 第012章 套中套 以龙骧穿越这段时间的经验,他知道粮食才是乱世的硬通货,所以打算回头与韩胤好好谋划。 半个时辰后,韩胤回到驿馆,敲开了龙骧的房门。 “先生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龙骧抱拳见礼。 韩胤双手合上房门,平淡地说道:“吕布借口女儿尚小,要回去与他夫人商议,暂时没给出答案,估计他想与谋士、部将商量。” “那岂不是结果尚未可知?”龙骧显得有些焦急。 韩胤笑着安慰:“云起无需忧虑,无论这门婚事成与不成,咱们那一份必须拿到,我晚点带上礼物去拜会陈宫,此人是吕布智囊,他也深恶曹操,必会极力促成此事。” “先生胸有成竹,末将佩服。”龙骧佯装恭维。 韩胤听到吹捧很是受用,便又继续补充:“光是那陈宫还不够,此次带来不少金银,要全部用在下邳打点...” “啊?末将以为先生...” “这才多少东西?钓鱼要舍得下饵,韩某负责结交文臣,吕布手下那些武将,就交给你去打点。” “末将?”龙骧惊讶地指着自己胸口,他终于明白韩胤说的配合行事,其实就是在下邳城搞关系。 韩胤微微点头:“同是军人有话说,云起如此聪明伶俐,绝对能办好这事。” 与合作伙伴增感情,是项目经理的基本功,但龙骧得表现出为难,毕竟这个世界他还年轻。 龙骧略带为难的追问:“可末将仅为曲侯,恐位卑言轻呢...” “云起不用自愧,适才韩某向吕布介绍,说汝乃主公麾下别部司马,曾单骑喝退过张飞,别部司马可大可小,足矣应付徐州诸将,吕布听后明日还要设宴,为咱们接风洗尘呢。”韩胤捋须微笑。 “别部...司马?这不是在骗...” 龙骧猛吞口水,心说韩胤怕不也是个穿越者吧?这厮临机应变也太快了。 只是退张飞这件事,怎被误传得这般厉害? 龙骧心中苦涩,暗道对不住三爷,龙某从没想过拿你扬名,都是这群家伙在瞎传。 “徐州诸将不认识你,所以根本不能叫骗,再者汝父原就是校尉,云起继任军司马并不过分,只是当前部从不足而已,等我们顺利回到寿春,别部司马绝不是空话,韩某会向主公举荐,所以放心以司马自居。”韩胤捋须玩味地微笑着。 龙骧抱拳称谢:“多谢先生提携。” 韩胤拍着龙骧肩膀鼓励:“大家同舟共济,韩某是懂得分享的,你现在还很年轻,好好干会有出头之日。” “唯。”龙骧再次抱拳。 韩胤很享受龙骧的谦逊,当他伸手往衣服夹层中伸去时,突然停住动作。 “云起可会识字?” “不会...”龙骧猛摇头。 韩胤随即点点头,继续把手向里伸去,最后掏出一封信来,递到龙骧手中说道:“吕布麾下有一将名曰郝萌,现是下邳的城防校尉,云起持此书去拜会此人,必能让你打开局面。” “这是...” “郝萌同乡张炯的书信,主公赐我投石问路所用,如今结交武将之事交给云起,自然要一并转赠,汝不必相谢。” “呃...多...好吧。” 韩胤见龙骧把信收下,便去推开房内的窗户,赫然发现冯忠立于窗外。 “等到暮色降下,我们就分道而行,得赶在明日赴宴前,先结交两个朋友。”韩胤也不避讳冯忠。 “末将领命。”龙骧立正抱拳。 “你的人真是忠心,不错...”韩胤转身低头小声说完,又大声吩咐:“龙曲侯抓紧休息,等会一齐出门。” “唯。”龙骧抱拳领命。 韩胤前脚跨出门槛,然后大步向自己客房走去,冯忠快速进屋且关闭门窗。 “云起,韩先生有什么事找你?别忘了咱们的任务只是护送...”冯忠小声提醒。 龙骧扬起刚才那信封,不以为然地说道:“韩先生让我去送封信。” 冯忠追问:“什么信?” “说是友人书信,让送到郝萌府上。”龙骧淡淡回答。 冯忠又问:“你看过了吗?” 龙骧正想说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大声说道:“偷看他人书信无德,况且我根本不识字,忠叔你识字吗?” “我?我也不认识,只是桥将军交待,到了陌生地方要谨慎,最好不要多生枝节。”冯忠直摇头。 龙骧微微点头,“既如此,咱们想偷看也不成,另外下邳本没什么枝节,忠叔不要胡思乱想,咱们先积极配合韩先生,早日回寿春复命才是正事。” “好吧。”冯忠口中这么说,但虚起眼睛仍旧存疑。 “你也去休息吧,晚上与我同去。” “唯。” 冯忠转身开门的瞬间,躲在外面听墙根的韩胤,蹑手蹑脚地向旁边逃走,完美避开与冯忠的尴尬相遇。 韩胤没完全相信龙骧,龙骧更不可能轻信,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要警惕领导给自己画大饼,有时候大饼没吃到,还会莫名其妙踩雷背锅。 待冯忠关上门,龙骧才拿出信封、展开信纸查阅,他不可能稀里糊涂去送信,万一韩胤在坑自己呢? 果不其然,信上内容比想象精彩。 张炯向同乡郝萌画饼,让其找机会背刺吕布控制徐州,事成之后袁术不但会封侯,还让他出任徐州牧。 信纸末尾有‘阅后即焚’四个字,龙骧阅后则小心翼翼收捡好,心说袁术这厮究竟想干什么?一边让韩胤带礼物来说媒,另一边又煽动郝萌造反。 正常人的脑袋哪能这般分裂?居然同时进行两项极端工作。 龙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中的思维导图如蛛网散开,遇上解不开的难题,头脑风暴会帮助他。 最终,龙骧得出个中肯的结论,估计有多人给袁术献计,但袁术这家伙比较贪心,让明暗两线同时进行。 保持联姻的主线不变,如果中途郝萌成功背刺,袁术可以立刻终止主线任务,就能省下相当数量的聘礼;如果郝萌叛乱失败,袁术便能把责任推给韩胤,换个媒人继续进行联姻。 龙骧想到这里猛地坐了起来,感叹袁术作为一方诸侯也不简单,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很适合他,只不过韩胤那家伙倒也不傻,马上找了个‘不识字’的当替罪羊。 真是套路一环接一环,还好龙骧经验丰富。 章节目录 第013章 送信 扣住书信不送,韩胤能够私下求证,那样显然行不通。 龙骧思忖半晌,决定继续把张炯的信当敲门砖用,但会在言语上敲打郝萌,总之提前把自己摘出去,好过稀里糊涂去背锅。 夕阳刚落下,龙骧随韩胤便出驿馆做事,并在街口分道扬镳。 龙骧与冯忠携礼物,直奔城防校尉郝萌的住处。 因提到给河内同乡送信,龙骧两人顺利进了郝府,然后被军卒引到前厅等待。 郝萌今日散值后,邀副将曹性回家吃酒,两人入府还不及卸甲,突然听说袁术使团造访,便移步前厅会客。 “郝将军...” “曹将军...” “龙将军...” “冯将军...” 郝萌负责下邳城防,曹性给使团安排的驿馆,所以四人并不陌生。 见到郝、曹两人联袂而至,龙骧与冯忠连忙起身见礼。 按理说军职要达到裨将一级,才能以将军二字冠以称呼,但实际情况并没那么死板,很多低级军官之间也互称将军,便是军衔最低的火头也如此(火头为十人之长)。 龙骧深谙职场之道,对于没职务的科员喊领导,所有副处长直接喊处长,至于外部企业的办事员、材料商以及小老板,皆以某某老总、某某经理来称呼。 但是在自己所在公司,必须要严格职位等级,不允许下属胡吹乱喊,有时候甚至得谦卑些,公司里有些保安、保洁、或者什么都不会的文员等,很有可能是老板或股东的亲戚,不懂收敛容易出事。 办公室政治,之所以外松而内紧,原因无他,人情世故需要而已。 “听说龙将军是来送信的?”郝萌示意龙骧就坐前,顺带确认两人的来意。 龙骧点头取出书信,双手递给郝萌解释:“此信本是韩先生今夜送来,奈何公台先生(陈宫)相邀一叙,故而让末将来走一遭。” “哦?有劳了。”郝萌点头接下书信,当着曹性的面直接打开。 袁术的人突然上门,说不定会传到吕布那里,郝萌此举是想表明自己坦荡,但快速扫过几行后,他的眉间立刻耸起褶皱。 龙骧察言观色,找准时机抱拳行礼,请辞道:“末将使命已达,便不再叨扰将军...” “嗯?信上是什么意思?韩先生没什么话交待么?”郝萌快速浏览完,皱眉沉思向龙骧追问。 冯忠见郝萌的语气不对,立刻起身来到龙骧身边,如怒目金刚般盯着郝、曹两人。 龙骧感觉到冯忠气息趁着,单手往后一揽把冯忠挡住,跟着抱拳面带无辜地问:“末将此行只是传信而已,至于信上说了什么不知道,韩先生也只催促早些送来,并没有多说半个字,有什么不妥吗?” 郝萌似不相信,低头再问:“当真不知?” “岂能诓骗将军?我二人皆不识字,想偷看也都无力,莫非信上有什么狂悖之语?”龙骧故作疑惑。 郝萌与曹性一个对视,脑中不知想了什么,只见他连忙转为笑脸,微微颔首曰:“狂悖倒不至于,其实是张炯向在下借钱,本将乃是小小城防校尉,哪有闲钱借给他...” 龙骧听完怔在原地,感叹郝萌这厮反应真快,这理由连我都没想到,你脑中装有550w系统? 短暂错愕后,龙骧再度抱拳,“既是如此,末将便告辞了...” “慢来,龙将军远来是客,岂能如此就走了?若被我那同乡张炯知道,定会说郝某不懂礼数,怎么也得吃些酒水才是。”郝萌看到龙骧的表情,心中的疑惑已释去八分,但他还打算多问问,毕竟信上的事太大,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末将酒量浅,恐不能陪将军尽兴...”龙骧略带为难的说完,还扭头看向同伴冯忠,示意对方出来作证。 冯忠忙会意抱拳,说道:“我家将军真的易醉,请让我们回驿馆吧?吕将军明日要设宴接风,若龙将军吃醉不能赴宴,韩先生必定会问责的...” “主公设宴是主公的礼数,郝某设宴是郝某的礼数,龙将军不会看不起郝某吧?”郝萌先是加重了语调,跟着话锋一转柔声道:“再者郝某酒量也浅,待会大家点到即止,驿馆也常备解酒汤药,不会影响龙将军明日赴宴,二位请在此安坐片刻,我与曹将军入后更衣就来。”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郝萌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热情’地把龙骧、冯忠留在前厅,自己则带着曹性回后宅卸甲更衣。 郝、曹两人联袂离去,冯忠在厅中踱步半晌,然后蹲坐在龙骧身边,小声抱怨道:“前后门都有侍卫把守,看来今天这顿酒非吃不可。” “郝将军如此盛情,不吃敬酒恐吃罚酒,坐下等待便是...”龙骧跪坐席上淡然摇头。 冯忠以更小声音说道:“喝顿酒没关系,是觉得韩胤那厮没安好心,信上若真有什么大事,担心对云起不利也。” 龙骧虚起眼睛反驳:“木已成舟,何必烦恼?况且我们只是送信人,郝萌有事自会找韩胤、张炯,不要胡思乱想了。” “云起有所不知,那群玩笔杆子的,比玩刀枪的厉害多了,咱们不得不防啊...”冯忠满脸苦涩。 “别想那么多,你我一个官长、一个曲侯,能防得住什么?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龙骧直摇头。 “也是...”冯忠赞同地叹息,心说少将军真是通透。 龙骧突然按在冯忠手背上,轻声安慰道:“忠叔别担心,事情未必会很糟,记得把小侄扶回驿馆就是。” 冯忠肃然点头,“那是自然。” 郝府后宅内,仆从替郝萌、曹性摘去甲胄,穿戴上轻便凉爽的袍服。 待仆从们离去后,郝萌借着桌上的油灯,把张炯的书信举在火上烧。 曹性见状忙止曰:“将军何故烧掉?应该留下作证物。” 郝萌摇头道:“若吕布真的疑我,有没有这封信都无所谓,再者信上说阅后即焚,本将不能连累张兄,化为灰烬对大家都好。” “将军不愿留下书信,莫非要从张炯所言?要知此举风险极大。”曹性满脸忧色。 郝萌冷哼曰:“吕布常辱众将妻,此等匹夫难成大事,倘若袁术真的称帝,咱做个徐州牧有何不可?” “就怕袁术不是真心...”曹性皱起眉头。 章节目录 第014章 我没醉 郝萌捋须对曰:“既然袁术要图吕布,不可能只拉拢本将,韩胤今夜去找陈宫,必然也是商议此事,等会灌醉龙骧套话,先了解淮南的虚实,然后再找陈宫合计,不做到万无一失,本将不会轻易冒险。” “这样也好,就怕龙骧位卑,问不到有用消息。”曹性轻轻点头。 郝萌冷笑道:“见微知著,未必无用。” “末将仍觉得风险太大,若行事一旦失败,我们皆死无葬身之地耶...”曹性心情再度反复。 郝萌虚起眼睛,眸中寒光掠影,“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过本将负责下邳城防,行事未必能有多险,吕布前夺曹操兖州,后又夺刘备的徐州,哪一次不是里应外合?问题不大...” “哦...”曹性若有所思的点头。 郝萌趁机拍着他肩膀说道:“吕布此人秉性卑劣,汝孑然一身自无体会,等汝娶得娇妻美妾回家,恐怕比我还反应大。” “哎,据说那是边地习性,是跟塞外胡人学来的,听说我们刚来徐州那会,吕将军曾邀刘备坐严夫人床上,并让严夫人亲自把盏...” 曹性话没说完,郝萌怒目打断:“刘玄德也是边地人,他怎么当场就拒绝了?吕布喜欢遵循这套边地恶习,自己与张辽、高顺去玩,本将乃是河内人士,是河内人!” 郝萌此时表现的愤怒,曹性虽没切身感受,但私底下已有所耳闻,知道‘苦主’并非郝萌一人,所以没继续劝下去。(《英雄记》中有载‘太祖曰:“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布默然。’) 两人拿定主意整理情绪,阔步来到前厅见龙骧、冯忠。 简单寒暄之后,郝萌与曹性开始配合劝酒。 所谓兵对兵、将对将,曹性叫来一班兵将围住冯忠吃酒,让酒量极好的郝萌单独面对龙骧。 龙骧挡不住郝萌‘热情’,连续几个大杯就佯装迷糊,郝萌见到他不停眨眼,感觉套话的时机已经成熟。 “咦?边上这块肉粘住了么?怎么挑不起来...”龙骧摇头晃脑故意执筷箸,夹住盛菜的铜鼎侧耳,几次夹住都白费力气。 郝萌见状强忍笑意,举杯走到龙骧桌案前,帮他把鼎中肉夹入餐盘,意味深长地问:“龙将军果然酒量不深,居然如此快就显露醉意,快吃点酱肉压压肚子。” 龙骧双手伏案,猛地晃了晃脑袋,突然舍去筷箸直接上手,抓起酱肉入口中咀嚼,并喃喃嘟囔:“我没醉,我真没醉...” “我们徐州的酒肉滋味如何?”郝萌轻声试探。 “酱肉很香,好久没尝过了...”龙骧直接伸手鼎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不顾所谓的斯文。 郝萌疑惑地皱眉,好奇地追问:“将军来自大城寿春,条件应该比下邳好,不知你们军中餐食如何?” “军中餐食?每日都是糙米饭,能吃个七分饱吧...”龙骧不以为意地摇头。 郝萌听得一咯噔,心说兵精粮足的袁术,怎么也这般苛待士卒?他想了想又问:“龙将军奉命出使徐州,能担负这样的重任,必是袁将军得力干将,不知现居何职啊?” “何职?承父荫任曲侯而已...”龙骧摇头晃脑,语气中夹杂着不甘,说到一半突然低下头,又神神秘秘地补充:“将军有所不知,鄙人马上就会升迁,韩先生已经答应在下,回寿春就举荐我为军司马,下午给吕将军介绍时,我的身份已是别部司马。” “是吗?真是年轻有为...”郝萌眉头不散地捋着胡须。 “在淮南地界上,你再有本事都没用,必须出身好才能升迁,或是主公近臣才受重用,若是出身太低,就像吾父那样...呜...呜...呜...”龙骧自言自语地说完,居然涕泪纵横哭出声来。 “龙将军,这成何体统...”郝萌瞬间不知所措。 旁边被围住劝酒的冯忠,听到龙骧哭声如同雷震心田,他拨开曹性等人寻了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龙骧,小声呼唤着:“将军...将军...” 龙骧哭闹了几下,便闭上眼大口呼吸,完全是一副酒醉模样。 郝萌见状很尴尬,望着冯忠笑道:“龙将军酒量真是...” “我家将军既已吃醉,末将得带他回驿馆,请郝将军见谅。”冯忠抱拳行礼后,也不待郝萌同意,把龙骧扛在背上就要走。 郝萌见状眼神示意曹性说道:“冯将军初来下邳不识路,让曹副将陪同走一遭。” “多谢将军。”冯忠连连点头同意。 曹性让随从拿来担架,抬着龙骧顶着月光返回驿馆,他路上向冯忠问及龙垣的事。 冯忠敬重龙垣的舍身精神,也觉得不是什么军事秘密,便当着曹性讲了同袍的事迹,听得对方唏嘘不已。 到驿站安顿完‘酒醉’的龙骧,曹性短暂停留便返回郝萌处。 两人甫一碰头,郝萌便着急追问:“情况怎样?” “那龙骧已经睡下,也得到驿站兵卒的旁证,此人的确酒量浅薄,将军刚才问出了什么吗?”曹性反问。 郝萌微微摇头,“这厮酒醉速度太快,只问到些皮毛答案。” 曹性突然正色说道:“将军曾言见微知著,末将在路上问了那冯忠,得知龙骧之父龙垣,为掩护袁术主力逃窜,率领所部断后阵亡,龙垣凭军功做到校尉,可龙骧只袭了个曲侯,此事细思让人齿寒...” 郝萌捏了捏下巴,喃喃道:“难怪龙骧刚才失态...” “袁术对忠臣之后,尚且如此薄待,也不知他对您有几分诚意...”曹性转弯抹角地提点。 郝萌回想龙骧刚才的话,寻思自己不是名门望族出身,投效袁术未必能受重用,只是他对吕布的恨意颇高,现在多一条选择亦无不可。 “曹副将方向,本将还没决定叛乱,回头听听陈宫的意见,这种杀头掉脑袋的事,不能让咱们一家去冒险。”郝萌面容冷峻地望着窗外,月光照在他那冷冰的脸上,像恨这种情绪积攒久了,必须要早个点发泄出来,但凡陈宫能一起合作,他就愿意豁出去。 曹性在旁自言自语:“陈宫老谋深算,他能被袁术所算计?” 章节目录 第015章 吕布的工具人 次日接风宴上,郝萌看陈宫表情如常,不知对方有什么打算。 龙骧因昨夜‘醉酒’,原计划要推掉接风宴,结果吕布执意相邀,便只能精神萎靡赴宴。 在太守府落座后,龙骧垂头装透明人。 吕布显然很关注,他望着低头的龙骧问:“龙司马,是不舒服么?” “回禀将军,龙将军因水土不服,所以脸色不怎么好。” 韩胤怕龙骧答错话,便起身代替他进行回答。 吕布点头肯定:“许是驿馆饭菜不合味口,不过今日酒菜皆徐州之上品,你可以多多品尝。” “末将遵命。”龙骧忙抬头抱拳感谢。 刚抬起头,就远远看见主位上的吕布容光焕发。 龙骧猜测他应该当了徐州之主后,到现在还没走出兴奋期,但等到将来被曹操重兵围城,这厮便会胡子拉碴,扬言为酒色所伤,下令将士们陪他一起戒酒。 吕布超规格设宴,安排麾下文武皆来列席,诸如张辽、成廉、魏续、郝萌、陈宫等名人皆在其间,唯独没有陷阵营主将高顺。 龙骧本寻思此时认识吕布的部将,回头挨个拜访便不那么唐突,却不知高顺此时被吕布外派做事,他在下邳周边收拢流民、做统计等工作。 酒过三巡,韩胤起身向吕布拱手行礼。 他再次道明来意:“不知韩某昨日所言,吕将军商量好了没有?我家主公还在淮南殷切等待。” “啊?韩先生请坐。” 吕布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韩胤坐下,而后补充道: “吾女年幼,拙妻很不舍,待我再劝几天,咱们今天只顾痛饮,多多谈些风月,其余事容后再议。” 吕布把妻搬出来作挡箭牌,韩胤人在屋檐不敢过分,只得悻悻坐下来喝酒。 韩胤寻思对方还在盘算条件,也不知开口要多少聘礼,如果吕布狮子大开口,自己就捞不到太多油水,看来还得抓紧活动关系。 张辽、陈宫等人轮番敬酒,皆是韩胤在独立应付。 吕布很是好奇:“龙司马久未动杯,莫非嫌徐州酒苦?” 龙骧本身就在摸鱼,听到吕布点名马上起身,忙抱拳陪笑脸解释:“末将人微言轻,加上酒量实在太差,不敢在众豪杰前献丑,请吕将军谅解...” “少年英豪不能喝酒?我听说龙司马曾单骑退张飞,张飞都不怕还怕酒乎?哈哈哈...” 吕布的话如平地惊雷,他帐下儿郎皆知张飞凶悍,根本不相信龙骧有这实力,所以都等着龙骧亲口解释。 “此乃真人真事,上个月在淮阴...” 韩胤本打算帮龙骧作证,却看见堂内那些将军,似乎根本不愿听他说下去。 他自讨没趣坐了下来,用手捅了捅邻桌神色无恙的龙骧,意思是你的事自己去解决。 龙骧随即起身抱拳,正色解释道:“吕将军容禀,那日末将遭遇张飞,其实是讨巧退敌,都是外面人乱传,做不得数的...” “嗯?” 韩胤瞪大了眼,心说这就露怯了?大胆承认怎了?张飞又不在跟前。 “讨巧?如何讨巧?可否说来听听?”吕布连珠炮般发问,显然是来了兴趣。 龙骧点头回答:“那日张飞人困马乏,又因多日没进食,所以力道较往昔差了些,但末将也是奋力格挡,才挑开丈八蛇矛,张飞当时见我军容整齐,故而没有硬拼...”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吕布点头略带惋惜地说:“原来是环眼贼饿脱了力,龙司马若当时舍身擒杀此人,估计已名扬天下...” “舍身?张飞困兽犹斗,硬拼不知要死多少人,末将所部皆慑其威名,故而...” 龙骧欲言又止地低下头。 堂内郝萌听到舍身二字,比其他人更理解龙骧的想法,人家父亲舍身没捞到好结果,当时是不可能与张飞拼命的。 “龙司马真乃诚实之将也,不过这种事的确不好强求,等我今后见到那环眼黑厮,定会为你教训一二。” 吕布捋着胡须,脸上充满了自傲,心说也只有自己这段位,才能和张飞打得有来有回。 “多谢将军。” 龙骧抱拳道谢,感叹吕布也是个俗人,不小心就被你装到了,寻思我要有你的武力值,当时绝对和张飞多打一会,也不会提心吊胆去挡那一矛。 随着龙骧把张飞引入话题,吕布便与众人打趣起‘环眼贼’来,总之话里话外没有张飞一句好话,足见吕布和张飞的不对付。 龙骧猛然发现自己被吕布请来,可能最大的目的就是背后羞辱张飞,自己在吕布眼中完全就是个工具人。 想到这里,龙骧便几杯酒‘灌倒’自己,然后再次被曹性的人抬回驿馆。 余下三日,韩胤和龙骧兵分两路,给吕布手下的文武送礼,给袁家在下邳留下好印象。 龙骧易醉在下邳出了名,所以他后续在拜访活动中,对方都很识趣地不备酒。 三日后,吕布派人委婉向韩胤透露,徐州最近正在闹粮荒,他嫁女儿不需别的聘礼,希望袁术能支援二十万斛军粮,以及军械、甲胄若干。 韩胤猜到吕布口气不小,但没想到对方真的狮子大开口。 吕布此时对聘礼要价越高,韩胤可操作空间就越小。 韩胤想了一路,最终还是打算冒一冒险,毕竟苦一苦袁术没问题,谁让自己主公财大气粗。 袁术拿着韩胤誊抄的礼单,像报菜名般,阴阳怪气读了声。 “军粮二十万斛。” “甲胄两千领。” “兵器一千把。” “绢帛布匹三千。” “金一千。” ...... “吕布这厮胃口真不小,当他女儿是金子做的?金人儿也没这么贵。” 袁术扬起礼单掷在地上,淮南虽很轻松能拿出,但袁某人却觉得很肉痛。 韩胤在地上小心拾起,拱手小心解释: “主公即将称帝,吕布以为公子娶妻,实际就是太子纳妃,所以在定聘礼上面,相对隆重了些...” “嗯...话虽有理,但他主动索要,让我很不舒服。” 袁术一巴掌拍在桌上,经过韩胤刚才的解释,他的怒气消了很多。 韩胤见袁术语气缓和,便继续进言:“吕布乃一介武夫,估计没想那么多...” “好吧,不跟匹夫一般见识,那礼单所列之物,我会让文则(严象)去准备。” 袁术无奈地摇头,跟着又补了一句:“张炯的书信送到没?” “信已送到郝萌手上,臣与陈宫也提过,也不知他们够胆否...” 袁术捋须冷笑:“接下来一边准备聘礼,一边等待徐州的消息,吕布这匹夫作风极坏,麾下部将反叛是迟早的事,郝萌现在负责下邳城防,成事的可能性相当大,若此人真能擒杀吕布,我就趁势拿下徐州。” 章节目录 第016章 落袋为安 “若郝萌造反不成,亦或者两人无胆呢?”韩胤追问。 袁术冷哼:“那就花钱买他女儿...” 韩胤听得狂喜不已,心说你们可别造反早了,得让我先把聘礼送到下邳。 见韩胤面露担忧之色,袁术脸上露出阴翳的微笑。 “那郝萌、陈宫皆有反心,日后吕布如果不听话,一样能让徐州乱起来,送几个谣言过去,就够吕布喝一壶的。” “主公英明...不...是陛下英明。”韩胤连忙大礼恭维。 袁术听到吹捧,立刻喜形于色。 “登基称帝虽在准备,但毕竟没行祭祀大礼,最快要等到明年春天,汝暂且忍耐些时日,现在提前奉尊号,还是不合礼数。” “臣省得了。”韩胤躬身应下。 袁术等到八月中旬,下邳都没传来他想要的消息,反倒是小沛有了新情报。 被吕布收留的刘备得商贾资助,正在小沛附近招兵买马,似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这织席贩履的匹夫。” 袁术听完汇报拍案而起,他可以容忍吕布暂据徐州,但看不惯刘备在他眼皮子下活蹦乱跳。 袁术觉得刘备是曹操的影子,自己不能给他留下半分机会,于是点名堂下严象。 “文则,吕布要的聘礼,你准备得怎样了?” 严象拱手答曰:“金银布匹、军械等物皆已齐备,但是军粮需从各地征调未到齐,寿春的存粮还有十余万斛,等所有聘礼全部筹齐,还得半月以上。” “区区二十万斛,前后需要准备一个月?是哪些地方在磨蹭?”袁术皱起眉头。 严象答道:“庐江各县离得远,且半数不通水路,运粮的确耗时...” 袁术暗忖现任庐江太守太不称职,等明年登基称帝自己就顺手换掉,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后对韩胤吩咐: “既然金银布匹已齐备,汝先装五万斛粮运往下邳,先堵住吕布的嘴再说。” “啊?五万?严主簿不是说寿春有十几万...” 韩胤一脸不解地看着袁术,心说您杀价这么狠,我下来怎么和龙骧分赃? “其余军粮另有用途,二十万斛不是小数目,分批送去下邳不为过。”袁术一本正经地回答。 “唯。”韩胤勉强点头。 袁术又道:“汝到下邳以后,就多留些日子,借商议婚事,顺便看住吕布,让其不得出兵助刘备。” “这...主公聘礼未足,我担心那吕布...” 韩胤吞了吞口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聘礼会分批送到,等我大军到达小沛之前,后续军粮早就运抵下邳,汝可派人去庐江督粮,备齐直接从水路送走。”袁术不以为意的挥挥手。 “我省得了,这就去办...” 韩胤拱手一拜,随后转身走出大殿,他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和龙骧分赃合适。 袁术随后点将纪灵:“刘备在小沛招兵,必定暗中与曹操勾连,与汝速十万兵马,准备克日启程,去灭了那大耳贼。” “唯。”纪灵出班铿锵抱拳。 袁术调动兵十万作战,完成整备需要较长时间。 依照汉朝的军事制度,一个整编军三千两百人,即便超编也不会超过五千。 纪灵要统筹的是二十多个军,要面对裨将以上军官近百人,他需要在出征前完成整备,确保全军令行禁止。 因为有韩胤的举荐,龙骧被袁术擢为军司马,统辖士卒达到四百人,他要配合韩胤运聘礼,便没被征召到纪灵的部队。 各部各营的集结,让寿春瞬间躁动起来,龙骧与韩胤到码头装船,面对面商议如何‘分赃’。 “吕布点名要的聘礼,仅为军粮、军械而已,而船上那些金银布匹,就是你我的酬劳,等船队行至徐州地界,咱们就想办法转移。” 韩胤单手捋着胡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那些兵粮和军械,真的全数送给吕布?末将新分来那两百人,都还没有分发甲衣,所以能不能扣些出来?”龙骧虚着眼问。 韩胤一怔,提醒道:“龙司马你好糊涂,给小卒武装再精锐,到了战场上只要一死,甲胄、武器不就成别人的了?还是拿点金银布匹实在,买田置房,落袋为安。” “可兄弟们为我卖命,若不为他们着想,难保以后不会抖出此事,还是雨露均沾的好...”龙骧露出坚持的表情。 韩胤捋须沉思片刻,点头同意道:“也罢,就依你的意思办。” “另外,军中配发的粮食,将士们常抱怨吃不饱,这二十万斛军粮中,末将也想给扣下些。” 面对龙骧这个要求,韩胤立刻露出沉重之色,只见他拈着山羊胡,说道:“云起,你这就得寸进尺了,让韩某相当为难...” 龙骧潸然道:“昔日匡亭之战,随家父断后战死的部曲,他们遗下不少我这样的家眷,如今知道的有一两千人,龙某有幸承父荫补了军职,但其余人多在饥饿、温饱间挣扎,吾思之有愧、夜不能寐,总想竭尽所能帮帮他们...” 韩胤听得一怔,立刻严肃地劝说道:“云起年幼仁慈,韩某打心底里佩服,但却认为此举不智,如今豪杰并起、天下大乱,有时不能妇人之仁...” 不待韩胤说完,龙骧又抛出个分配方案。 “金银布匹都归先生,末将只截留些粮食怎样?” “这...” 韩胤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没想到龙骧竟然如此仁义,转念一想心中却是欢喜得紧,毕竟对方选择不要财物,自己就能完整吞了那份。 像龙骧这样‘傻’的要求,韩胤一辈子没遇到过。 “云起要行仁义,韩某如果拒绝是无德也,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第一批粮食不能动,你去扣庐江的粮食如何?” “那也行,我拨一半兵将先行,待庐江郡粮食筹齐,再运去下邳与先生汇合。” 龙骧忙点头同意。 “云起拨我二十人足矣,你转移军粮人少不好办,多带些人去庐江为宜。” 韩胤轻轻摆手表现得很客气,他少要人也是自有心眼,因为筹谋这么久的发财大计,怕龙骧到最后会黑吃黑。 “就依先生,事情紧急,末将明早就带兵去庐江,咱们日后下邳再会。”龙骧抱拳欲辞行。 韩胤连忙叫住,提醒道:“庐江各县的粮草,按例会运至六安,然后就装船走水路,云起要扣军粮抚恤家眷,最好在经过寿春前转移,否则遭遇纪灵的大军,那可就麻烦了。” “多谢先生提醒,末将定会好好谋划。”龙骧虽抱拳感谢,心中却已有沟壑。 章节目录 第017章 督粮遇周郎 龙骧辞别韩胤回营,随即召来冯忠、唐虒商议,此二人现在水涨船高,由官长晋升为曲侯。 “虒伯,我已与韩胤讲好,等到天黑你带人去趟码头,让将士们挑选好甲、好兵器,现在寿春城人多眼杂,记住行事要隐秘些。”龙骧对唐虒正色交待。 唐虒抱拳答道:“云起放心,俺会万无一失。” “甚好,忠叔...” 龙骧正要和冯忠讨论,唐虒又打断追问:“云起,既然决定伸黑手,俺要不要多拿点?” “这...”龙骧有些犹豫。 冯忠也拍着他肩膀鼓动:“老唐言之有理,反正吕布也收不足数,咱们干脆拿个够本。” 龙骧思忖半晌,最后下定决心道:“那就每人拿两套,凑足八百之数,多少给吕布留点,否则韩胤没法交代。” “听你的。”唐虒说完走出营房,就等晚上去码头取货。 龙骧扭头继续问冯忠:“忠叔,小侄让你联系的遗孤,什么时候能出发?” “随时都可以,只是真要迁去合肥?”冯忠再次找龙骧确认。 因为合肥毗邻巢湖以北,常有水患肆虐周边,加上汉末各地瘟疫横行,合肥百姓走的走、死的死,现在那里几乎是座空城,冯忠不理解龙骧为何反其道而行。 龙骧正色肯定道:“那么大数量的粮食,囤于他处易为人察觉,空城合肥正好合适,你明天就让他们出发,等到把庐江军粮收齐,时辰可能正好对上。” “好吧,暂时囤在合肥,以云起的智慧,将来定会妥善转走...”冯忠点头应命。 龙骧微微一笑,心说你印象中的合肥,与我印象中的可不一样,那是张辽等人的封神地,也是孙权的快乐城,等到袁术这边树倒猢狲散,合肥就是我们的栖身之所,早点去布局准没有错。 至于冯忠担忧的巢湖水患,龙骧这边一点没放在心上,局部水患没黄河水患那么难治,只要疏浚河道,做好洪水分流,周边还可能形成沃土,这些工程在土木人眼里,并没多少技术难度。 次日清晨,龙骧率骑兵先行,直奔庐江的六安县而去。 冯忠领步卒紧随其后,顺路对南下的同袍家眷给予照拂,他与龙骧约定在芍陂(湖泊)南岸汇合。 庐江各县以六安为界,北部阳泉、蓼县、安丰、安风、雩娄五县皆通水路,能用船舶把粮食运出,节省了大批民夫当徭役,而南部皖县、居巢、舒县等地,都需要先通过陆路,把粮食运至六安再装船。 龙骧率骑兵抵达芍陂时,庐江北部五县的运粮船,全部停泊在芍陂等接收。 当冯忠率后军赶到芍陂,龙骧便把接收的粮船移交,密令冯忠每天夜里卸船装车,汇同南下的将士家眷,偷偷把粮食转移至芍陂南部藏好,而后用蚂蚁搬家的形式运至合肥。 在芍陂安顿好一切,龙骧又率骑兵前往六安督粮。 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庐江郡南部的运粮车,以县为单位运抵六安装船,粮船再行至芍陂集合待命,最后被冯忠转移下船,像流水作业般有序运转。 龙骧拿着严象调粮的清单,与每个来交粮的县对接核实,到八月底就剩居巢一县,最后的五千斛未送达。 眼看着时间抵近九月,龙骧担心再拖下去,袁术必定催促纪灵发兵,那时若寿春派人来督问,没准自己还会露馅,于是就有了不等的想法。 正当龙骧犹豫之际,唐虒突然打马来汇报,言居巢的运粮车,已运至六安南部,很快就能抵达沘水码头。 龙骧心中大石落地,手持马鞭向前一指,说道:“请虒伯前方带路,小侄必须亲自去问问,他们居巢为何迁延至此,贻误军机担当得起否?” “唯。”唐虒抱拳行礼后,即刻拉动马缰转身。 数十精骑风驰电掣,很快便来到居巢粮队旁,看着运粮车不紧不慢前行,龙骧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龙骧皱眉给唐虒递去眼色,唐虒便扬起马鞭摔了个空响,‘狐假虎威’地呵斥道:“你们主事的人何在?似这等龟速行进,难怪是最后送到的县,若是耽搁了主公大事,你们居巢长也要吃罪。” “是么?”后方的运粮队伍中,突然走出一白袍银甲少年。 龙骧在马上眺望,只见那人身体修长,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站立在人群之中,就如鸡群中的仙鹤,光彩夺目的样子,完全是男主角的模子。 那人皱眉凝视着龙骧,他那不卑不亢的眼中,充斥着睿智与桀骜,似乎来迟打好了腹稿。 “你是何人?”唐虒显然被对方的帅气所震慑,问话的气势明显比刚才有所减弱。 “我就是你口中的居巢长周瑜,不知汝要治我何罪?” “周瑜?你...” “虒伯,退下。” 若不是周瑜自报家门,龙骧抓破脑袋也猜不出是周瑜,在他玩过的三国系列游戏中,此人不是该归属孙策的势力么?为何此时在袁术的地盘当官?是我的出现影响了历史发展,还是原本的历史就是这样? 实际周瑜的从父周尚时任丹阳太守,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丹阳,后来孙策向袁术借兵渡江,助孙贲、吴景与刘繇作战,周瑜才在这期间随孙策作战。 袁术又派堂弟袁胤取代周尚,周尚就带周瑜返回寿春,周瑜不久便被任命为居巢长,其实在孙策与袁术决裂前,孙家人都和孙坚一样从属于袁术,而最后三分天下的吴国版图,其实也是袁术的势力缩影,东吴更是袁术势力的延续。 既然眼前人是周瑜,那就不是唐虒能对付的,龙骧果断叫住唐虒,旋即下马抱拳曰:“原来是周公瑾,久闻君之大名。” “你认识在下?”周瑜拱手皱眉还礼,只见他眼珠儿一转,立刻追问:“莫非是单骑退张飞的龙云起?” “惭愧,惭愧...”龙骧微笑点头,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直到旁边唐虒用咳嗽声提醒,他脸上笑容才转变为严肃。 龙骧以前名不见经传,直到今年才在袁术军中崭露头角,周瑜是近期与周尚的通信中,得知桥蕤麾下有这么个少年。 周瑜反客为主道:“龙司马是来问罪的?” 章节目录 第018章 争相赴死 龙骧苦笑道:“非是龙某苛待,实是韩先生早有交待,嘱我早些运粮至下邳,恐迟则生变也...” 周瑜冷哼:“吕布匹夫,嫁女如卖女,再迟他都会收。” “公瑾有所不知,纪将军不日就要讨伐小沛,韩先生担心聘礼延误,吕布会生疑受唆摆,万一相助刘备,那就不妙了...”龙骧摇头解释。 “难怪要交好吕布,原来竟是图刘备,也不知是何人献计,真是...”周瑜先是喃喃自语,跟着抬头抱拳说道:“并非周瑜有意迟延,实则此时正值酷暑农忙,强行征辟徭役易惹民怨,居巢又离六安较远...” “既然送到就算了,我大不了多赶些夜路。”龙骧轻轻摆手。 周瑜本准备了不少说辞,毕竟袁术手下的庸才太多,能干事的人找不出几个,挑毛病的官员倒是多如牛毛。 见到龙骧如此通情达理,周瑜心中很是意外,他忙躬身行礼:“龙将军深明大义,周瑜在此谢过了。” “公瑾不必如此,每人都有自己难处,只要不误大事就行,我绝非拿鸡毛当令剑之辈...”龙骧单手扶住,话到一半见周瑜身有甲胄,便好奇追问:“公瑾带甲而行?是不热还是不累?” “呵?”周瑜苦涩一笑,指着后方说道:“瑜本乘马而来,但刚才有运粮人晕厥,吾便将坐骑让了出去...” “公瑾身为县令,居然劳师亲自押运,真是体恤百姓、爱民如子,是难得的好官...”龙骧点头夸赞,没看出周瑜使的‘苦肉计’。 周瑜抱拳谦虚道:“龙将军言重了,周瑜深恐不称职...” “虒伯。” “末将在。” “去找匹马来,给公瑾乘坐。” “啊?唯...” 龙骧的突然举动,让周瑜不禁动容,他忙摆手制止曰:“龙将军不必如此,周某走两步也无碍的。” “龙某久在军中,明白带甲行走什么感受,公瑾请不要拒绝,再者马匹只能借你半日,等粮食装船后需还,否则没法给桥将军交待。” “呃...也好。” 龙骧把话说在前头,反而让周瑜觉得很坦荡,瞬间就生出一丝好感。 唐虒随后牵来马匹,周瑜便与龙骧并辔前行,两个年轻人边走边聊,好像很久不见的朋友一般。 龙骧对周瑜的固有印象,来自后世文学和影视作品,直到两人深入交谈之后,才发现此人性格爽朗豁达,似乎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龙骧清楚周瑜聪明绝顶,自己此时又是‘做贼心虚’,所以对聘礼的问题绝口不提,而且有意用藏拙的方式,表现出‘单纯武夫’的样子。 以后苟在淮南的岁月,龙骧并不希望太引人注目,毕竟没有威胁才不被惦记,像周瑜这样才智过人的名将,他根本不指望自己能拉拢住,能够留下个好印象已经很不错,也许以后能打着刘备的旗号,把大都督收为汉室所用? 周瑜与龙骧交谈一路,弄清楚了单骑退张飞事件,他欣赏对方的坦荡和急智,但在两人后来的谈话之中,却发现龙骧并不那么出彩,相比‘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只是强那么一丢丢,最耀眼的就是那份忠勇。 周瑜心说这就对了,自己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要颜值有颜值,我都没名满江淮,你这水平更不可能。 鉴于龙骧借马的仗义之举,周瑜便投桃报李主动献计,教龙骧到下邳怎么应付吕布。 龙骧‘满心欢喜’的应下,心中却有自己打好的算盘,庐江郡移交的十余万斛粮食,大部分被他转移去了合肥,自己怎么可能去下邳送死? 待粮食装船完毕,周瑜向龙骧还马辞行。 望着周瑜远去的背影,龙骧忍不住念出赤壁赋:“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云起,你刚在夸周瑜?不就是长得俊点?”唐虒抹了一把胡须不以为然。 龙骧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等着看吧,此人能掀翻天地...” “您刚才说什么?”唐虒不解地追问。 “没什么,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得快些去芍陂。” “嗯,也不知冯兄事办得如何...” “到了芍陂便知,传令粮船启航,骑兵也同时出发。” “唯。” 龙骧、唐虒都担心冯忠没转移够,结果到了芍陂才发现想多了,他低估了饥饿者对粮食的执念。 冯忠带着三百步卒与七八百家眷,这千余人在半个月之内,将十万斛粮食竟全部弄下船转走,为了做到掩人耳目,他还让人往船上装砂石,让粮船吃水看起来正常。 龙骧到后问的第一句:“都搬完了?”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冯忠轻轻点头,跟着又追问:“后面来的粮食,还需要转移么?” 龙骧听后直摆手,冯忠提到的那批粮,便是周瑜的五千斛,要是再换成砂石去糊弄,吕布、袁术都得剐了自己。 “不必了,你已超额完成任务...” 龙骧突然觉得很头疼,寻思只剩这五千斛交不了差,若把搬走的粮食再装回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云起,你怎么了?”看见龙骧手捂额头,冯忠连忙关切地问。 此时湖边蝉声阵阵,龙骧看着冯忠的脸,心中突然冒出四个字:金蝉脱壳。 龙骧望着冯忠、唐虒,一脸严肃地说:“忠叔转移走的粮食太多,就这么送去下邳恐有大祸,我刚才思得一计,就是要牺牲你们其一...” “那有什么说的?俺父母妻儿都没了,俺这颗头送给云起便是。”唐虒拍打着胸脯,满是沧桑的脸上,尽显男儿豪气。 冯忠见龙骧不答话,猜出对方意不在唐虒,旋即也道:“云起能为那些遗孤筹谋,冯忠便是死也瞑目了,你就说怎么个死法吧。” 那时的人言死,真不是说说而已,龙骧见两人都这般仗义,便压低声音说道:“小侄的确需要忠叔死,麾下将士也要陪葬一些,但是你们都不必真死,只需名义上死去即可。” “名义上死亡?啥意思?”冯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解地看看龙骧,又疑惑地看看唐虒。 章节目录 第019章 烧船 唐虒见状忙道:“你别看俺,俺又不懂...” “那十余万斛粮食,倘若不妥善处置,必定会遭来祸患,南下合肥的眷属们,也需要有人约束,这件事交给别人不放心,忠叔平素行事细腻,乃是最佳人选。”龙骧一脸严肃地看着冯忠。 冯忠挠头反问:“不用去死么?” “你虎啊?俺都听明白了,云起没让真死。”唐虒着急的语气带着喜悦,老友不死也能化解危机,自然是最完美的。 冯忠没有理会唐虒,而是皱眉追问:“云起要我留在合肥?” “不光忠叔要留下,连此前新编入的兵卒,也一并藏匿在合肥候命,等船队进入徐州地界,我会伪造你们被害,也就没人知道合肥的秘密。”龙骧满脸凝重之色。 “云起信不过新卒?”冯忠眉头紧锁。 “也不全是,毕竟有十余万斛粮,够大伙吃上许多年的,但就怕意外走漏消息,或者召来流寇劫掠,所以你在合肥期间,要严格约束众人的行踪,大家只能在城内活动,每家每日的口粮要分足,但也不能过分充足,否则吃饱了容易生事...” 龙骧细致地嘱咐着,他感觉扣下来的军粮,就像水浒里的‘生辰纲’,又像林家的辟邪剑谱,一旦暴露就容易出大事,现在谨慎一些准没错。 冯忠抱拳铿锵道:“云起放心,粮食我会妥善分配,到时把合肥城门关闭,家眷们无事可在城内种地,那么大的城池,够那几百人撒欢的,这样也能杜绝流寇袭扰。” “你办事,我放心。”龙骧重重的点头。 “那我们要在...”冯忠欲言又止。 “可能一两年,也许两三年,不过忠叔放心,等此事的风头过去,我会安排你们家眷,分批到合肥来汇合。”龙骧没有确切时间,他知道袁术没几年活头了,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总之称帝后就离死不远。 等到袁术众叛亲离时,自己再南下到合肥苟住,合肥的位置有极重要战略意义,到时候必定为孙、曹两家拉拢,凭借项目经理岗位学来的经验,与吴魏两家虚以委蛇、煽风点火,或许还能帮刘备争取发育机会。 “以云起的人品,忠叔不担心将士家眷,就怕这件事触怒吕布、袁术,担心云起不能全身而退...” “忠叔放心,若非万全把握,小侄岂能冒险?” “好吧。” 以龙骧做项目的经验,在预算相对充足的前提下,设计要求会比质量标准超出很多,所以在施工过程中做简单调整,不但能节省成本提高利润,还有可能缩短工期。 但是眼下这个‘聘礼项目’,已经不是雁过拔毛那么简单,而完全是把大雁的毛给拔光了,加上‘工期’现在也不等人,龙骧只能将错就错,玩起了金蝉脱壳之计。 分给冯忠一半士兵,龙骧带着原来的两百旧部出发,麾下步卒全部卸甲登船,四十骑兵顺着水道跟随。 数百插满牙旗的粮船,从芍陂扬帆经淝水入淮水,当船队路过寿春的时候,纪灵的十万大军也同时开拔。 寿春至下邳,可经淮泗水直达,但要随河流走向,曲折蜿蜒行船,而纪灵出征小沛,是取直线向北走陆路。 因为袁术被聘礼耗去太多粮食,以至于十万大军的军粮、征募的民夫,都准备得很仓促,需要纪灵用极端的时间取胜,一旦与刘备打成了相持战,大军的后续补给就会出问题,所以袁术即便让纪灵晚点出发,也得等聘礼堵上吕布的嘴,不希望反复的三姓家奴帮助刘备。 龙骧催促粮船昼夜兼程,三日后就驶离九江郡,进入徐州地界。 复行数十里水程,船队行至淮水盱台段,河流呈7字的转弯处,龙骧下令船队靠岸休息,并叫来唐虒交待部署。 “虒伯,大家连日走船辛劳,夜里还是得靠岸休息,昼行夜停七八日也到了。” “俺马上吩咐下去,可是云起,你所谓的妙计...” 唐虒欲言又止,船队越离下邳近,他的心就越不淡定,毕竟船上多是泥沙、石块,吕布的兵也吃不下,心说眼看着就要露馅了,少将军怎么还能沉住气? 龙骧把唐虒叫到一旁,借着惊涛拍岸的声响,道出了后续的计划:“等船队经过淮泗水口,行进至下相县以前,我估计就是三日后,你安排人晚上放火,把那些装泥沙的船,全部付之一炬。” “就行了么?”唐虒挠头不解。 龙骧轻轻点头,“我们护送粮船至此,夜遇不明歹人袭击,以至船毁、人亡、粮沉,这样的结果,对各方都有交待。” “可并没有敌人,云起即便想嫁祸,不得找个人出来?万一吕布或袁术问起,以何答之?”唐虒虚起眼睛。 龙骧笑道:“虒伯太诚实,兵法言虚虚实实,反正徐州这几年都不太平,曹嵩也死在徐州地界,说谁出手都不为过,本就不存在的敌人,让他们自己去猜。” “俺虽然不懂,但大受震撼。”唐虒憨厚地挠着头。 龙骧继续提醒:“记得那些装粮食的船,虒伯可别让人误烧掉了,总得给吕布留点念想...” “俺省得的,到时听云起将令行事。”唐虒一本正经地回答。 龙骧突然摆手道:“今天休息一夜,我明天黎明就要走,纪灵十万大军入豫州,直扑刘使君的小沛,估计最快十日可到,我担心小沛没有察觉,必须要赶去示警。” “什么?”唐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反问:“烧船如此大事,没有你坐镇怎么行?况且你与刘备非亲非故,何故三番两次相助?即便真要向小沛报信,也不用云起亲自去吧?” 龙骧拍着唐虒臂膀,鼓励道:“小侄已经讲得明白,虒伯久经战阵,依计行事绝无问题,至于为何要亲赴小沛,与咱们截粮有莫大关系,其他人没法取信刘备,故而亲往。” 唐虒听到与粮有关,便不好再劝下去,他皱起眉头再问:“纪灵手下也有骑兵,两边陆上路程也差不太多,云起此时去小沛来得及吗?若是遭遇纪灵的部队,又怎么说得清楚?” 章节目录 第020章 张飞邀战 龙骧胸有成竹,说道:“纪灵力求速胜,必不会让骑兵先行,那样容易暴露行踪,我带两骑上路,每人配三匹战马,昼夜兼程三日可达。” “真拼啊。”唐虒肃穆地点头,跟着又问:“若遭遇吕布之兵,又当如何脱身?若点燃这几百艘船,估计很快被下邳察觉,吕布也必会派出探马。” “也无妨,若意外相遇,便言追敌而回。”龙骧微微一笑。 “若真是追敌,为何三人九马?” “袍泽不幸阵亡,吾等奋力夺回些马匹...” 龙骧回答没有丝毫停顿,唐虒听完诧异地盯着他,最后咽着口水叹息:“云起口若悬河,估计真有万全之策,此去小沛千万小心,俺会让人慢点走船,切记早去早回,这么复杂的事,俺可应付不来。” “虒伯放心,数日便回。”龙骧郑重承诺。 次日天还未亮,龙骧便带着两名护卫上路,他们沿途避开城镇,换着马昼夜不停的奔跑,不到三日便出现在小沛城外。 骑马其实是件苦差事,长时间剧烈的抖动,会颠得骑手臀胯麻木,龙骧得益于年少体轻、精力充沛,加上那几匹马也不错,所以才能坚持下来。 龙骧前世外出旅游,在云贵和内蒙都尝试过骑马,他发现好马就和好车一样,坐在上面的舒适感截然不同,骑乘价格便宜、矮小体瘦的滇马,体验感远不如高大雄壮的蒙古马。 高头大马间也有区别,腿长精壮的大马奔跑速度快,但耐力没有壮硕背宽的大马好,而且宽背大马跑起来更平稳,也不需要长时间站着骑,真可以用如履平地来形容。 因为有前世经验加持,龙骧此次远奔的坐骑,都选的是乘坐舒适的宽背马。 刘备讨袁术没成功,反被吕布里应外合偷了家,当时他遭遇龙骧后奔海西,又被富商出身的糜竺施以援手,最后向吕布乞降复居小沛,又组织起三四千人马,关羽正在抓紧进行训练。 当听说龙骧来到小沛,关羽便放下手中活儿,紧随其后往府衙而去。 关羽比张飞要想得多,虽然龙骧此前雪中送炭,但细思后发现对方行为古怪,毕竟这孩子不是河北人士,对刘备的崇敬实在突兀。 特别最近下邳有‘龙骧单骑退张飞’的奇怪传闻,关羽担心龙骧再次找上门别有所图。 阔步跨入府衙前院,关羽便听到大堂内,张飞那粗犷的笑声,于是他捋髯减慢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 “大哥不知,俺刚才在河边洗澡,忽然听到雷声鼓点,以为是那里贼兵犯境,俺衣服都没穿就迎了上去,结果居然是云起,害得白高兴一场。” “三将军还是这般爽朗...” “说真的,俺当时身无甲胄,若云起挺枪来刺,估计得戳几个血窟窿。” “三将军说笑了,当时挡下您那一击,我其实已经使出全力,怎有余力伤到你?龙骧很有自知之明...” “不是吧?云起别谦虚,俺正好技痒,等你休息休息,咱们切磋一番,到时候叫上二哥。” “我真没有谦虚,龙骧本乃萤火之光,怎能比将军皓月之明?您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吧?” “哈哈哈,最近下邳有些流言,说云起单骑一合败翼德,所以三弟有些不服气...” “此等流言岂可信?使君、三将军容禀,当日之事被末将部从目睹,后来回到寿春传走了样,但没想到下邳的传言夸张,这完全不是我的意思,三将军武艺不弱吕布,关将军更是天下无敌,龙某岂敢与二位比肩?牵马坠蹬已是三生有幸...” “说得是,别人惧那三姓家奴,俺张飞才不怕。” “云起实在太谦...” 刘备话没说完,关羽的绿影已跨过门槛,龙骧刚才恰好说到他心坎,所以心情大好地抱拳,并口呼大哥。 “关将军。”龙骧连忙起身行礼。 “二弟来了。”刘备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招手示意龙骧道:“云起快坐下,二弟你也坐,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关羽一展袍服下摆入座,望着龙骧意味深长地问:“吾观龙将军面容憔悴,府衙外等候的两名随从,却是牵了八匹马,莫非是换马昼夜兼程,有紧要的事?” 龙骧郑重点头回答:“原是三人九马,因路上赶得太急,跑死了一匹,事也是天大的事。” “天大的事?”刘备的笑脸突然一僵,他寻思是不是袁术称帝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龙骧轻轻摇头,“非也,袁术派纪灵统兵十万,正浩浩荡荡往小沛杀来,使君要早些求援,迟则危矣...” “十万?”刘备肌肉紧绷,转头望向关羽问:“二弟,咱们的斥候呢?怎么没半点音讯?” “小沛的战马太少,斥候巡逻的距离不够,只要纪灵出现在彭城以北,我们的人就能传回消息。”关羽神色凝重的回答。 龙骧补充道:“纪灵走的是豫州沛郡,根本不会路过彭城一带,按出发的日子来推算,估计六七日后会到。” “小沛城破兵寡,如之挡得住十万兵...”刘备急得站了起来,搓着手原在地打转。 张飞则拉住龙骧袖子问:“云起,那纪灵武艺如何?” “此人是袁术手下猛将,但比起三将军就差远了...”龙骧直摇头。 张飞憨憨地点头,遂起身安慰刘备道:“大哥也听到了,那纪灵匹夫武艺平平,俺去退敌就是。” “三弟,还有十万兵呢,丈八蛇矛刺得完吗?”关羽站起来提醒。 龙骧见三人皆起,自己也不好意思坐着,刘备看到他站起来,就像黑夜中看到明灯。 刘备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握龙骧的手,问道:“上次承蒙云起雪中送炭,今朝又远来送信,刘备实在感激不尽,当下小沛危若累卵,不知该向何处求援?” “纪灵来得急,使君最好找吕布。”龙骧额上汗出,感叹使君握力依旧。 “又找吕布?哼,我大哥汉室宗亲,岂能反复求那三姓家奴?”张飞气得转身跺脚。 “三弟。”关羽沉声靠了过去。 听到要求吕布,关张两兄弟皆不悦,唯独刘备神色如故,他轻声追问:“纪灵统十万大军,向吕布求援有用吗?我们加起来连五万兵都没...” “有用。”龙骧肯定地点头。 章节目录 第021章 与炎汉共骧 “怎讲?”刘备满眼期待。 旁边‘闹脾气’的张飞,也耳朵灵敏的一张,转身与关羽齐刷刷盯着龙骧。 对上三兄弟‘灼热’的眼神,龙骧吞了吞口水解释:“纪灵此次准备仓促,大概率是想速胜,所以使君只要坚持住,再有吕布给他施加压力,纪灵势必因粮尽而退兵。” “袁术兵精粮足,不太可能缺粮吧?”刘备见关羽捋髯,不自觉把手放在下巴位置,直到摸到光秃秃的,才想起自己无须。 “云起既这般说,必然有依据?” 关羽捋着美髯自答自问,经过刚才一系列对话,他对龙骧的观念发生转变,此时已经有些好感。 龙骧点头说道:“使君有所不知,那袁术为图谋小沛,正与吕布秘密联姻,以二十万斛军粮为聘,所以调拨作战的军粮,并不是那么充分,加上纪灵从陆路行军,军粮运输也不便捷...” “原来如此...”刘备恍然大悟,然后又立刻惊呼:“既然袁术与吕布...” 刘备话还没说完,突被气愤的张飞打断,只见他咬牙切齿道:“那袁术和吕布,都不是好东西,可却这般富裕,俺想不通。” “三弟,别打断,让大哥和云起商量。”关羽急忙把张飞拉开。 龙骧见状尴尬一笑,拱手对刘备言曰:“使君勿忧,袁术承诺的聘礼,只有少量送抵下邳,而后面那些粮食,是由末将负责押运,末将会想办法触怒吕布,让其不能与袁术同心。” “云起...”刘备再次激动攥住龙骧的手。 龙骧强忍着麻木,继续说道:“吕布乃见利忘义小人,必会因收不到聘礼而恼怒,那时使君着人从旁说之,其不恶袁术而助使君耶?” “哈哈哈,好计好计,最好把粮食倒河里,给吕布送些砂石去,让那三姓家奴吃土。”张飞再度凑上前,爽朗地发表自己观点。 “把粮食倒河里可惜,要是能送到小沛,但也不妥...”关羽这回没恼,他接着张飞话题讲到一半,当目光停在龙骧脸上,后面也就没说下去。 刘备最初听到纪灵来犯还有些慌,此时经过龙骧这么一分析,身上紧绷的肌肉也略有松弛。 他跟在关羽之后补充:“云起之大义,刘备没齿不忘,只是一旦这么做,不但会触怒吕布,更会触怒袁术,事后勿必来小沛,你我一同匡扶汉室。” 张飞听后大喜,乐呵呵的附和:“这个好,一想起吕布吃瘪,俺说不出的高兴,云起脑瓜子灵活,今后可以与二哥一起,给大哥建言献策。” 关羽郑重的点头,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已认可龙骧。 “使君盛情,龙骧心领,但时机未到,末将尚有羁绊...”龙骧慌忙向后一退,躬身向三兄弟行礼,并没有答应下来。 刘备皱眉道:“云起的羁绊,莫非上次所说,汝父部从的家眷?” “然也。”龙骧点头肯定。 张飞伸出大手,拍打到龙骧肩上,粗声提醒道:“云起若坏袁术的事,回到淮南还有命么?俺大哥现在虽未遇,但将来终会像你名字那样,腾骧而起。” “我省得。” “省得就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处理完袁术的粮食,云起就从速来投小沛,俺到时与你醉上三天三夜。” “三将军的酒,末将过几年再喝,末将已有计应对袁术,现在真不是投使君之时...” 张飞劝了几句,见龙骧仍不愿加入,便转身面对关羽冷哼:“过几年?俺看是别有所图,不就是嫌弃俺大哥么...” “三将军误会了,使君、关将军。”龙骧肃然抱拳行礼道:“末将虽是村野匹夫,见识粗鄙浅薄,但我遍观天下诸侯,明主仅使君一人而已,能与三位英雄兴复汉室,敢不肝脑涂地?那袁术志大才疏,早晚必为他人灭之,那时滞留淮南的眷属,恐会在乱世被碾作尘泥,末将既领了父亲旧部,有义务带眷属活下去,是所谓不忘本也...” 刘关张听得俱是一怔,龙骧的慷慨陈词就像‘愚忠’的臣子,只是对象是底层的黔首百姓而已。 “不忘本,说得好。”刘备率先出言夸赞。 张飞突然皱起杂乱的浓眉,并且一改粗鲁,柔声嘱咐道:“既然你一定要回寿春,那一定给俺活下来,俺等着你痛快一醉。” “三将军放心,等到时机成熟,我必率众归于使君,那时再与你痛饮。” “叫三将军都生分了,俺的表字不知道么?” “翼德将军...” “叫翼德便是,别总是那么拘谨,俺交朋友不依年龄。” “是...翼德...” 见龙骧与张飞投契,刘备拍了拍关羽肩膀,笑道:“二弟,或许以后云起加入,三弟就不跟你拌嘴了。” “求之不得。”关羽捋着美髯,露出难得的笑容。 以龙骧未来世界的阅历,若真是的想在乱世苟下去,他可以找个像曹操那样的大势力,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之所以对刘备情有独钟,那是因为蜀汉在中国历史中,有着无可替代的魅力。 那一群浪漫主义者,那一群为理想奋斗的英雄,那君臣和睦的千古佳话,在整个历史长河中都是独一份。 可以说汉末没有蜀汉政权,这个时代便不会那么精彩,也不会被后人牢牢铭记,大概率会和五代十国那样,只是一段分裂的军阀混战史。 龙骧有幸穿越到三国,自然要奔向那群浪漫的人,哪怕最后与刘备一起失败,也不枉轰轰烈烈一场,但万一改变历史了呢? 龙骧虽微小得像只蝴蝶,但蝴蝶扇一扇翅膀,也有可能产生狂风暴雨。 云起龙骧,化为侯王。 前世的父亲告诉龙骧,龙这个姓比较大,要取平缓的字搭配,否则姓大字强相冲,让人物命格变平凡,亦或是命途多舛。 这一世,姓龙名骧,字云起,响亮到极致。 能与刘备产生因果,命格再平凡也平凡不到哪里去,再命途多舛也不如刘备艰难。 所谓负负得正,也许破了那宿命的藩篱,最后就人如其名,腾入云霄。 龙如云起,与炎汉共骧,是为龙骧,亦为汉骧。 其实在寿春睁开眼那一刻,龙骧的命运就和炎汉绑在一起,也是龙骧遇见刘备以后,有强烈归属感的内在原因。 章节目录 第022章 这是家乡话? 奔波数日,身体疲倦。 龙骧与刘备介绍完,两个眼皮就疯狂打架,最后嘟囔一声:“我有些困,先眯一会...” 话音刚落,人就栽倒在软席上。 “大哥,这...”关羽眼疾手快,把龙骧扶住。 刘备见状叹息曰:“云起昼夜不辍来报信,拳拳之心可见一斑,尔等今后不可再疑,看来是累坏了...” 张飞突然走过来,从关羽怀里趁势抱起龙骧。 “三弟,你作甚?” 因为张飞出手极快,关羽完全没反应过来。 张飞正色说道:“俺把云起带回房休息,此府衙正堂人来人往,总不能让他睡这里。” “慢来。”刘备招手止住,然后虚着眼说道:“三弟鼾声如雷,夜里恐惊了他,我待会让甘夫人腾个房间,让云起好好休息一夜。” 关羽小声提醒:“大哥寝房?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兄夜里与云起同榻而眠,让甘夫人和糜夫人挤一挤。”刘备不以为然。 “兄长误会了。”关羽忙红着脸摆手,跟着解释曰:“我的意思是天色尚早,云起必然睡不到天明就会醒,大哥若与他同榻而眠,云起夜里醒来岂不尴尬?” “二弟有什么建议?” “府衙的后堂宽敞,今天也不会用来会客,不如简单收拾一下,让云起在那里休息,我与大哥皆可相陪。” “甚好。”刘备听完直点头。 张飞听得一愣,连忙追问:“俺呢?俺夜里也睡后堂吧?大家正好说话。” “刚才大哥都说了,三弟夜里鼾声大,恐惊扰云起休息...”关羽扭头不去看张飞。 张飞马上就不干了,不依不饶道:“那可不行,大哥、二哥都在后堂,俺不要单独睡。” “三弟当心,别把云起晃醒了。”刘备见张飞身体摆动大,忙冲上去帮忙架住,跟着又叫住关羽道:“人多吵吵闹闹的,还是兄陪云起夜宿后堂,二弟你与三弟自去说话。” “啊?”关羽听得无奈,遂低头抱拳回应:“唯。” 刘备跟着示意张飞道:“三弟,快把云起抱后堂去,前往注意走慢些,别给门槛绊倒了。” “俺又没喝酒,才不会被绊呢,何况云起又不沉,俺看这孩子还得长个。”张飞乐呵呵地回答。 刘备不禁叹息,“是啊,他才十六岁,我们十六在干什么...” 关羽见刘备黯然,忙出言安慰:“大哥何必妄自菲薄?您十六岁的时候,也是河北风云人物。” “嗯...”刘备轻轻点头,“你们安顿好云起,还有他的两个随从,兄现在要出府一趟。” “唯。”关羽、张飞异口同声。 龙骧从正午入眠,直到半夜睁开眼,足足睡了六个时辰。 夜里万籁寂静,龙骧做起望着漆黑的一切,不禁怀疑究竟身在何地。 “云起醒了?” 黑暗中传来刘备熟悉的声音,为了让龙骧有个安稳宁静的环境,下令守卫、行人皆远离后堂区域。 刘备因为心里藏着事,夜里躺下后根本没睡着,龙骧刚才轻微的声响,便被刘备所察觉。 “使君?我这是...” “府衙后堂,快继续睡吧。” “末将的同伴?” “云长都安顿好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子时刚过,离天明还早。” “哦...那让他们再睡两个时辰,寅时再启程赶路好了。” “这么急?” “纪灵大军不日将至,我得避开他与吕布耳目,也担心船队那边情况有变,早点回去能收拾残局。” 刘备听得大受感动,不但佩服龙骧的谨慎,也赞赏他对部曲爱护之情,旋即又补充道:“那云起也再睡会,寅时到了再叫你。” “末将已睡足,就等到寅时好了,使君不必管我,且自入眠。” “备也睡饱了,不妨趁此说说话?我马上去掌灯。” 刘备不由分说地坐起来,然后摸到桌边把灯点燃,房间里瞬间就亮堂起来。 在刘备点灯的时候,因为距离火光位置近,影射出的影子显得特别巨大,龙骧在那一刻突然心生感叹,情不自禁出了声:“使君真英雄也...” “英雄?”刘备摇头坐到龙骧面前,并且笑着自嘲:“云起中午曾夸刘备,说我是诸侯中唯一的明主,实在是大谬也...” 龙骧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出言安慰,就听到刘备娓娓继续:“当年黄巾作乱、豪杰并起,我与二弟、三弟趁势起兵,到现在已过去十几年,旧友袁绍、公孙瓒、曹操等人皆已割据城池,唯独刘备至今未见寸功,寄居在小沛蹉跎岁月,像我这样的人?真能成就大业么?” “使君不必灰心,如果没有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的铺垫,飞龙在天就不会显得难能可贵,最起码在末将眼里,使君是诸侯中唯一的明主,只是机遇还没到而已。”龙骧一脸严肃。 刘备苦涩一笑:“机遇?还会到么?” 龙骧铿锵道:“当然会,天下诸侯,能匡扶汉室者,唯使君一人而已。” “虽然前途渺茫,但还是要感谢云起吉言,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再见...”刘备起身拱手一拜,只见眼眶中晶莹剔透,泪水仿佛就要涌入。 龙骧连忙起身,扶住刘备的手臂,诚惶诚恐道:“末将愚鲁匹夫,怎敢受使君大礼?” 刘备正欲谦虚一番,只见龙骧纳头拜曰:“使君仁义谦恭,末将在此拜认主公,等到将来袁术败亡,周边局势相对稳定,便携部曲及家眷来归附...” “好,好...”见龙骧认主,刘备很激动。 龙骧先打预防针:“可能需要主公等几年...” “等上几年又何妨?我就是担心...负了你的期望...”刘备坚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信,因为龙骧把他夸上了天。 那一闪而过的不自信,被龙骧敏锐的捕捉住,他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影响刘备的情绪,进而影响后续的发展,更后悔刚才夸得太狠,毕竟捧杀也是很致命的。 “等会寅时就要分别,末将有句家乡话觉得在理,想说出来与主公共勉。”龙骧觉得自己得打个补丁。 刘备满脸好奇:“家乡话?” 龙骧郑重点头,徐徐说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刘备听得双目圆睁,心说这家乡话岂止在理,简直就是振聋发聩好么? 等等,这是家乡话? 章节目录 第023章 布置现场 寅时左右。 中天上,秋月高悬。 马蹄声迤逦远去,刘备站在小沛南门城头,任凭秋风拍打沧桑的脸。 “大哥,云起已走远,我们回去吧?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俺陪大哥再去睡会儿。”张飞手持火把,一脸关切地问。 刘备轻轻摇头,“天亮以后,威硕(刘琰)也要赶赴下邳,我就在此等着好了,到时想嘱托几句。” “哦...” 刘备此时脑中全是龙骧那句‘家乡话’,刚才在府衙后堂询问是何人所作,龙骧却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二弟,你说云...” 刘备本想转身找关羽讨论,结果发现人不见了,便向张飞询问:“三弟,云长呢?” 张飞左右看了看,眨了眨眼睛道:“刚刚都在这儿,可能又回去睡了?俺晚上鼾声有点大,二哥也许没睡着,大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三弟若还想睡会儿,自己回去便是,不用在此陪我吹风。”刘备轻轻摇头。 张飞憨憨一笑,“大哥不用管俺,俺站着也能睡。” “好。” 刘备看了一眼张飞,突然很羡慕这‘傻傻’的三弟,对方脑袋里也不装什么事,每天睡眠质量极好,不但能像马一样站着睡,很多时候不闭眼也能睡着。 正当张飞慢慢发出鼾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张飞的身体就像有感应装置,立刻迅猛的转身,扬起火把厉声呵斥:“谁在那里?” “怎么了三弟?”黑暗中关羽放缓了脚步。 刘备借着火光,看见关羽手臂架起,上面似乎挂了一件衣服。 “二弟,你这是...” “秋来夜里凉了,我给大哥取来披风御寒。” 关羽走上前给刘备披上。 刘备欣然受之,然后问道:“二弟,你说云起的家乡,究竟是何处?” “云起的家乡?他不是自称汝南么?大哥为何明知故问?” 关羽听得一脸茫然。 刘备虚眼皱眉:“昨夜云起告诉我一句家乡话,是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句话...说得好啊,不知何人所作?”关羽凤眼放光。 刘备轻轻摇头,“云起也不知,只说是其父勉励之语,是家乡流传下来的话。 为兄少年拜过名师,深知汝南乃大儒之乡,但从未闻听此等佳句,故而迷惑不解...” 关羽皱蚕眉、捋长髯,沉思片刻猜测道:“也许云起祖籍并非汝南,此励志之语是其祖上传下的?” “祖上传下?” 刘备不置可否,兀自复述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嘶... 刘备脑中灵光一闪,兴奋地对关羽分享道:“昔日楚霸王灭秦,他麾下正有一员猛将姓龙...” “龙且?”关羽脱口而出。 “吾观云起忠义智勇,极有可能是龙且之后,不错,不错啊。” 刘备搓着手,兴奋得原地打转。 “原来是名将之后...”关羽捋髯喃喃自语,跟着肯定地叹息:“云起父子不藉祖名,真丈夫也...” 刘备随后向前一步,靠在城墙边眺望远方,心说既是名将之后,就拿出你先祖的模样来,可别稀里糊涂栽他人手里,我还等着你率部来投呢。 龙骧此时吃饱睡足,来时跑死折损的马匹,也被刘备全部更换补齐。 当龙骧发现马匹被更换,而且都是精挑细选的大马。 因为小沛战马尚不足百,龙骧当场就向张飞表示拒绝,但是张飞根本没给他机会,说自己有想办法搞到新马。 以张飞的作风,买是不可能正常买的。 张飞虽然外表粗犷,但龙骧却佩服对方选马的眼光,归途的骑乘感真实在不错,甚至比唐虒挑的马匹更稳。 龙骧出小沛后,先取道向东南,中途转道西南,最后再往东南,以蛇皮走位的方式,游走在郡与郡、县与县的边界,完美避开了各郡县的游骑斥候。 返程花了三天时间,龙骧抵达泗水河畔。 根据和唐虒的约定,龙骧估计已经完成烧船任务,就是不知吕布的人有否赶到,所以他故意东渡泗水,最后绕道去汇合。 当龙骧三人到达烧船点,唐虒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两百余艘粮船皆沉,那些散架的船身残片,漂落在数里长的河岸边,其中个头教小的木块,则顺着水流被冲去下游。 “云起,俺按要求全烧了,为了确保真实性,还把几艘真装粮的船,也故意烧黑几个角,你再看看要不要补充?下邳的兵距此还有十里...” 刚抵达船队位置,唐虒就迫不及待汇报工作。 龙骧在马上举手眺望,心说十里路转瞬就到,再布置现场怕来不及。 当看到将士们精神饱满的样子,龙骧眉心立刻皱成一个川字。 “虒伯,趁吕布的人还没到,立刻把将士们分作三队,第一队骑兵四十人负责游骑警戒,第二队分出五十步卒负责守卫粮船,剩下的将士都为第三队,让他们分散至泗水两岸,卸去衣甲...” 不待龙骧说完,旁边唐虒满脸问号,且情不自禁地打断:“卸甲?什么意思?” “把兵器丢入泗水,然后再下水去捞起来,水性不好可别丢远了,只要身上沾水沾泥,不表现得狼狈点,如何取信吕布?”龙骧摇头解释。 “原来是这样,俺马上去办。”唐虒恍然大悟。 龙骧说完翻身下马,顺势瘫坐在河边喘气休息,并把手上沾的尘土往脸上、衣服上抹。 这举动被不远处的唐虒看到,并吩咐那五十守船的步卒照做。 原以为吕布会派个普通将领,结果下邳来人竟是大将张辽。 龙骧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出迎,寻思自己必须好好演,别给张文远看出破绽来。 “见过张将军...”龙骧低头抱拳。 张辽抱拳见礼,开门见山道:“龙司马有礼,昨夜下相县尉来报,说泗水下游火光滔天,吕将军派末将来看看,这边究竟是...” 龙骧叹了口气,拱着手垂头丧气说道:“皆是末将无能,昨夜船队靠岸休息,不想被歹人纵火烧船,船上那十余万斛粮食,已大半沉入泗水之中...” 章节目录 第024章 绝对不可能 张辽看到周边状况,已经知道粮船出了事,却不知道是何人破坏,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刘备,但是小沛若是出兵,必定瞒不过吕布的耳目。 “是何人纵火?”张辽猜不到就直接问。 龙骧直摇头,“昨夜天上云厚无光,根本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估计已经盯上很久了。” “怎么说?” “他们泼桐油烧船的同时,粮船底部居然也已被破坏,末将无法同时救火与追击,最终就抢下不到十条船...” 张辽听完眉头紧皱,并捋须自言自语:“看起来真是预谋已久...” “会不会是刘备?此前就与他在这一带作战,此人很熟悉地形...”龙骧故意抛出刘备混淆视听。 “龙司马推断,有一定的道理,但此事尚需调查...”张辽不置可否,跟着追问道:“可看到关羽或张飞?他们人数有多少?最后往什么方向去了?” “关羽、张飞倒没见到,黑夜里火光闪闪,来人也没有通报名讳,估计得有数百上千人,并且全部都是骑兵,因末将麾下只有四十骑,所以事后也不敢追击,只看到往淮阴方向去了...”龙骧指了指东南方。 淮阴?张辽一头雾水,寻思刘备如果绕大圈,或许有可能避开斥候,但数百骑兵就夸张了,小沛总共才多少马? “张将军...张将军...”龙骧见张辽不语,便小声地呼唤着。 张辽从沉思中醒来,“怎么了?” “末将虽奋力抢下几艘船,但船工们因昨夜受到惊吓,趁乱作鸟兽逃散了,就请张将军接下,然后送去下邳吧...”龙骧抱拳恳求。 “韩先生还在下邳等呢?龙司马不去了?”张辽虚起眼睛问。 龙骧摇头摆手:“末将闯了这么大的祸,必须立刻返回寿春向主公请罪,至于剩下这几艘粮船,末将就在这里移交给张将军,反正都是要送去下邳的,到了让韩先生点数即可,万一路上再遇上歹人,恐怕只有张将军才能挡住...” “好吧...” 张辽很是无奈地点头,看着泗水两岸那三三两两,全身狼狈且疲倦的兵卒,他实在不能强求龙骧同去下邳,龙骧是袁术的兵,张辽并没有资格去指挥。 龙骧把粮船移交后,跟着便如斗败公鸡般,带着‘残部’往西南进发,那数百操船的船工,提前被唐虒派人送走,此时正在十里外等候。 龙骧、唐虒都不愿杀人灭口,所以提前给船工们做通了思想工作(恩威并施)。 船工们要跟着看押的士兵,秘密去合肥住上几年,后续面视情况接家眷到合肥,或者放回庐江原籍与家人团聚。 回寿春的途中,唐虒满脸凝重之色,等到夜里休息的时候,把龙骧叫到一旁。 “云起,现在我们把事做下,回到寿春恐怕九死一生,索性也跟着那些船工,分散绕路去合肥好了。”因为唐虒是孤身一人,便站在自己角度提建议。 龙骧听得直摇头,“现在叛逃,岂不是不打自招?而且会连累桥将军,以及寿春的眷属,回去若主公问罪,小侄会一肩担下,虒伯只需约束部下,管住自己的嘴就行,万不可暴露合肥所在,否则我运作这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云起放心,兹事体大,虒伯省得的,剩下的皆为死忠。”唐虒拍着胸脯保证,跟着又担心地追问:“真有把握应付吗?” 龙骧郑重的点着头,他其实也没有百分百把握,但这个时候主将必须有信心,否则麾下将士会受影响。 因为返程‘请罪’不赶时间,龙骧除了派出斥候飞马去报信,自己故意带队日行四十里,约十余日才能抵达寿春,而张辽护送着硕果仅存的八艘粮船,三日后抵达了下邳的码头。 粮船泗水遇袭的同时,纪灵的十万大军已逼近小沛,而刘备派刘琰正在下邳活动,想通过糜竺、陈登等人游说吕布相助。 吕布自从收到首批聘礼,每日都被韩胤以各种名目缠着,几乎没时间见其他的人,直到张辽派人传回消息。 韩胤见吕布脸色大变,忙问:“吕将军,您怎么了?” “从淮南过来的船队,在泗水下游被歹人袭击,致使两百余艘粮船被烧沉,最后只有八艘被保下来。”吕布目露凶相。 “啊?”韩胤惊得手中的酒杯掉落,他吞了吞口水追问:“那龙司马他们...” “具体什么情况,等他们到下邳自然可知,但是有件事可以确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吕布目光一凛。 韩胤顿时有如五雷轰谎?”吕布捋须皱眉。 “龙骧眼神清澈、言语不闪躲,至少末将没看出破绽,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张辽欲言又止。 吕布轻轻挥手,“文远说下去。” “或许是袁术自己...”张辽的话还没落音,帐外突然传来铿锵的呼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章节目录 第025章 陈宫的提示 嗯? 众人齐刷刷看着高顺,毕竟在纪律最严的陷阵营,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辽更是心中打鼓,心说高伯平你故意的? 高顺对于吕布,等于刘备的关羽,是最受倚重之将,排名第二的张辽,此时没完全展露头角,但张辽十分会做人,被粗暴打断却报以微笑。 高顺见状皱眉出列,向吕布抱拳道:“主公稍坐,末将出去看看。” “去吧。”吕布有些不耐烦。 高顺踏着流星大步走出帐外,发现侍卫把陈宫、韩胤拦在外面,由于将军们都是粗野汉子,众人说话声音都比较大,所以韩胤在紧要关头,只得失礼高声打断。 “公台先生来的好快,传令兵才刚刚出营,只是韩先生缘何再此?”高顺抱拳行礼。 韩胤本想答话,结果陈宫抢先拱手说道:“主公传令相召?我听说粮草出了事,也跟着去了码头,结果中途遇上韩先生,便结伴来到将军营中,只是麾下军士...” “毕竟韩先生是外人,儿郎们不太懂变通,两位请随我去见主公。” 高顺听后微微一笑,他练出的兵恪守军纪,虽然陈宫能带着韩胤进军营,但绝不会允许韩胤闯入主帐,估计陈宫也是被韩胤绊住了。 “也好。”陈宫轻轻点头。 韩胤则看了看左右,尴尬地赞叹:“高将军练兵,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随后进入主帐落座,韩胤的屁股还没沾席,便起身向吕布行礼,说道:“温侯容禀,适才张将军所言大谬也,我主既然诚心与温侯联姻,微臣也送来一部分聘礼,岂会半途自焚粮船而绝友谊?” “文远刚才说什么了?”吕布看向张辽。 “末将好像什么也没说,只说袁将军自己...末将突然又忘了...”张辽故作间歇性遗忘。 吕布双手一摊,示意韩胤说道:“先生也听到了,没人说公路(袁术)的坏话,我们刚才在讨论谁烧的船,此事与袁家是苦主,先生就列席听听好了。” “多谢温侯,韩某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作祟,暗中破坏我两家大好局面。”韩胤说罢跪席而坐。 吕布应付完韩胤,指着陈宫问道:“公台,汝素来足智多谋,诸将皆认为不是刘备,汝以为会是何人?” 陈宫皱眉拈须,神情肃穆地回答:“袁公派纪灵伐刘备,此时大军已近小沛,按说刘备没余力来捣乱,那支兵马既奔淮阴而去,而淮阴北靠东海、南抵广陵,其身份大可一一排除...” “公台说明白些。”吕布听得眉头紧蹙。 吕布虽表面是徐州之主,但徐州全境并没完全控制,淮阴北的东海郡郯城,原是徐州的治所,后因南边袁术的威胁,才被刘备迁至下邳。 东海郡现在有半数地方,都控制在臧霸、孙观、昌霸等小军阀手中,他们表面依附吕布,实际听调不听宣,而徐州东南方的广陵郡,则早在刘备接手徐州期间,被袁术蚕食成自己的地盘。 陈宫意味深长地说:“主公可记得前扬州刺史...” “刘繇?” “再之前。” 吕布听得瞬间一怔,马上明白了陈宫的意思。 原扬州刺史陈瑀,本是由袁术表奏赴任,结果当年袁术匡亭败给曹操,南逃寿春时反被陈瑀所拒,两人随后便兵戎相见,可惜陈瑀不敌袁术,逃回下邳就销声匿迹,传闻这几年游荡广陵,伺机从袁术手中夺回地盘,仍做着扬州刺史梦。 陈家本是徐州第一大族,给陈瑀武装一支骑兵不在话下,加上陈瑀本来就和袁术有隙,所有疑点同时指向此人。 “这匹夫。”吕布猛拍大腿,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高顺平时忙于军务,平时也不交朋结友,所以不了解徐州情况,当看见吕布突然起身,便抱拳请示:“主公,您这是...” “大家各自忙去吧。”吕布先是挥手散会,又示意高顺道:“伯平,汝派人去趟陈府,让陈汉瑜到太守府见我。” “唯。”高顺铿锵抱拳。 吕布面色凝重地向营外走,张辽等将也各给高顺行礼辞行,聪明人已经悟了陈宫的话,像高顺这种纯粹的军人,心中仍旧是一团雾水。 韩胤随众将离开陷阵营,找机会把陈宫叫到一旁,小声问:“公台,此事真是陈瑀做下的?” “谁做的都行,总之不能是袁家做的,淮南现在兵精粮足,你家主公出身望族,我不认为他会为些许粮食,去做此等下作的事,韩先生以为呢?”陈宫满脸自信。 “公台说的对。”韩胤咽着口水点头,心说我主公不会,但万一有硕鼠呢?他想了想继续问:“陈汉瑜亦非常人,公台把疑点指向陈家,不怕他们挟私报复?” “哼?陈家表面逢迎,但私底下并不归心,徐州军中缺粮已久,却不见他们主动资助,我会劝主公趁机敲打一番,韩先生等着看好了。”陈宫显然没把陈珪放在眼中。 “好吧。”韩胤轻轻颔首,心说随你们尽管去内斗,只要不要牵扯出我和龙骧。 “韩先生告辞,陈宫要去追赶主公。” “公台慢走。” 陈宫言罢打马而去,原以为赤兔马跑得快,结果却发现吕布在街上走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吕布刚才怒气冲冲,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因为陈家毕竟是本地望族,吕布想在徐州扎根立柱,必须得到本地士族的支持,所以还不能与对方翻脸。 吕布边走边自我催眠:一会千万冷静些,别轻易动怒。 缓步行至太守府,高顺打马越过‘尾随’的陈宫,落在吕布面前抱拳:“将军,末将的人刚从陈府归来,可陈家父子不在家...” “去了哪里?”吕布皱起眉头。 见高顺直摇头,吕布立刻怀疑走漏了消息,是陈家父子在躲自己,对部下的猜忌顿,时在心中发芽。 “主公...” 陈宫下马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吕布伸手挡下:“我很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呃...唯...”陈宫躬身一拜。 吕布把赤兔交给侍卫,然后心事重重地走入府内。 当他低头跨过前厅的门槛,抬眼发现陈珪、陈登父子,此时居然就在正堂里。 章节目录 第026章 舌战二陈 “吕将军。” 陈登年轻敏锐,当发现吕布归来,抢先起身行礼,而旁边坐着的陈珪,一副老态龙钟模样,颤颤巍巍起身一半又落下,跟着微微点头致意。 陈珪故意卖老,吕布并不介意,但他想起高顺的人走空,便猜出陈家父子提前来了。 究竟是内鬼通风报信?还是两人有别的事情?吕布挂着带满问号的脸,不咸不淡地问:“二位,有事?” “闻听将军死期将至,特来吊丧!”陈珪捋白须微微点头,如老中医般端详病患。 吕布原本听了陈宫提点,对徐州陈家已内心生恨,好不容易在路上调整了心情,却不想进门就遭到陈珪语言攻击,顿时就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脑门一黑,喜形于色。 “大夫,何出此言?”吕布冷声回问。(大夫,本为古代官名,后泛指官僚阶层,用法类似称呼领导、老总等) 陈珪挪了挪被压褶的衣袍,再徐徐说道:“温侯初掌徐州根基不稳,让刘备居小沛以为掎角,南可拒淮南袁术之兵,北可防兖州曹操之众,本来是上上之策,但将军自断臂膀,岂不是死期将至?” “断臂?” 面对堂内陈珪倚老卖老,吕布便居高临下矗立门口,根本没有入内‘受教训’的意思。 “小沛便是下邳臂膀,袁术与温侯结亲在前,派纪灵攻打小沛在后,如此明显的断臂之计,莫非将军看不出来?” “袁术与刘备本就有隙,两家之间的相互攻伐,与吕布嫁女有什关系?大夫言重了。” 陈珪夹枪带棒的揶揄,被吕布直接怼了回去,同时也表明了立场,随便袁术、刘备怎么斗,自己两不相帮。 “此言谬矣,以淮南军力之盛,恐怕将军与刘备合力,也未必能敌,一旦被袁术袭破小沛,徐州则...则危...”陈珪说到激动处,后面开始吞吞吐吐。 “则危矣...”吕布见陈珪模样,忍不住出声补全,但紧跟着驳斥:“我与袁术结为姻亲,即便刘备为其所灭,关徐州危亡何干?” “哎呀,将军好糊涂哇,父子兄弟尚能反目,何况区区姻亲?素闻袁术欲称帝,难道他会无意徐州?那时袁术必为百姓唾弃,将军也成了反贼亲眷,天下哪里还容得下你?”陈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吕布觉得非常刺耳,他认为陈珪说出‘父子兄弟反目’,似乎在内涵自己诛杀丁原、董卓,心说这老贼真以为我好脾气? 那黑厮凭本事骂骂便罢了,你这老家伙凭什么? “徐州危如累卵,请将军早拿主意,别说袁术无意徐州,那广陵郡就是例子...”见吕布不说话,陈珪继续趁热打铁。 “大夫心系徐州安危,所以就指使你从弟,暗中破坏我和袁术联姻?真是大仁大义啊。”吕布带着诛心之语,突然大步向内走去。 “公玮(陈瑀)?”陈珪尚不知粮草遇袭,所以听得当即怔在原地。 陈登见吕布气势汹汹,担心父亲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急忙起身迎了上去挡住,拱手谦卑地问:“吕将军,您刚才说什么?我从叔...” 吕布个头比陈登高许多,见对方挡在自己身前,便俯视冷笑:“数日之前,在下相县境内,袁术的聘礼船队,被你从叔一把火烧了,十余万斛粮食都喂了鱼虾,你们作何解释?” “不能吧?” 陈登听后立刻否定,但见吕布言之凿凿,语气便不那么坚定,他身后坐着的陈珪,就像吃了‘盖中盖’一样,很麻利地站了起来,一扫刚才的老迈模样,并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吕布。 吕布余光瞟到陈珪的举动,又冷冷地补充道:“徐州各地近来收成差,营中将士每日都吃不饱...我平生最恨糟蹋粮食...” “温侯的情报没问题吧?公玮昔日败给袁术,所剩不过千余兵马,至今都没安身之所,哪有能力去烧粮船?”陈珪率先冷静下来,立刻提出心中质疑。 原来陈家父子坐着,吕布就居高临下站立,现在对方站了起来,他又借着‘胜利者’的气势,大步走到主位坐下。 “袁术只三四百兵护送,陈公玮千余兵马还不够吗?” “人言捉奸拿双、捉贼拿赃,既然温侯说是从叔所为,莫非抓到了俘虏人证?”陈登思维敏捷、反应极快,他推断即便是陈瑀所为,在兵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是不会留下俘虏的,只要死不承认就没事。 吕布捋须看着陈登,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从叔兵多马快,又是在夜里放火偷袭,袁术的人哪里去抓俘虏?能活下几个指认就不错了,元龙(陈登)以才思敏捷著称,应该明白游走于广陵边缘的兵马,会是谁的军队吧?” “呃...广陵大半被袁术占据,会不会是他为了对付刘备,又不想给将军兑现聘礼,故意派人自烧自船,用一石三鸟之计,灭刘备、绝粮悔婚、诬陷我从叔,实际船上根本没粮?” 陈登这边话刚落音,陈珪便报以肯定的眼神,好像在说吾儿回答得妙。 “袁术自烧自船?以淮南丰腴的人力物力,至于用这般下作手段,大费周章去诬陷陈瑀?而且还要搭上我女儿的名声?”吕布虚起眼连续反问,语气已变得相当不客气。 “温侯勿恼,诸侯间尔虞我诈,元龙所言并非不可能,咱们应该小心去求证。”陈珪先是陪着小心行礼,然后又颤颤巍巍的,被陈登扶着坐回原位。 “元龙顾虑的确周详,但袁术的粮船并未全毁,剩下八艘已被张辽接回,船上所载粮食此时正在码头卸货,那船上无粮的推论就...” “这...也只能证明这几艘船上有粮,那些沉入泗水的船上不好说,应该派人去打捞查证。” 陈登秉承着死不承认,无论吕布的言语多么犀利,他都能从中找到漏洞辩解,只要对方没有实质性证据,就与陈家人没关系。 “元龙让谁去打捞?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的将士,去泗水中打捞吧?况且今夏雨多,秋水泛涨...” 陈珪见吕布今日咄咄逼人,自己这边又的确理短,便起身打断曰:“温侯不必说了,今日争论毫无意义,既然将军营中缺粮,我父子还是立刻回家去,想办法凑些粮食给将军应急。” 章节目录 第027章 误会能解开否? 陈珪说罢就要起身,一旁的陈登赶忙来扶。 “大夫既心系徐州,筹粮可要用心才是。”陈家父子装模作样,吕布又说了句敲打的话,意思是孝敬不够还不行。 “温侯放心,老夫会尽心去办。”陈珪场面话很顺嘴,但是具体数额绝口不提。 陈家父子辞别吕布,转眼大步走出府去,他们本来是给刘备当说客的,结果莫名其妙成了‘被告’,言语上连莽夫都敌不过,两人心里憋了太多话。 陈登跨出府门就想发表意见,结果发现智囊陈宫就守在外面,无奈又礼貌性打了招呼,直到马车跑起来才开口。 “父亲,吕布刚才咄咄逼人,必是出自陈宫之谋,也许根本没有粮船遇袭,是故意找个由头来盘剥咱们。”陈登消瘦的脸上尽是不快。 陈珪半眯着眼,小声回答道:“元龙不要动怒,行事说话需再冷静些,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看来不资助些粮食,这件事便没法收场。” “即便粮船真的被烧,也不像是从叔的作风,定是陈宫安他头上,这厮着实可恨,孩儿回家就派人去下相查证,我就不信没有半点破绽。”陈登咬牙切齿。 陈珪睁开眼睛,摆着手说道:“元龙不用白费力气,此事就算不是公玮做的,吕布、陈宫也会认定是,毕竟人家现在是徐州之主,不资助点钱粮说不过去,认栽罢...” “刘备当时都没如此...” “吕布若有刘备人品,以他的勇武和际遇,不至于混到这般田地,你晚上秘密去趟驿馆,买通韩胤诬陷押粮将官,就说此人故意自烧粮船,是因为收了刘备的财物,意图破坏袁吕两家联姻。” “为何啊?袁术不可能承认。”陈登睁大了眼睛。 陈珪冷冷说道:“袁术承不承认没关系,但是承诺给吕布的粮食,总不能让咱们补齐吧?所以先要把水搅浑,后面象征性资助些就行,他可以像当年讨董卓那样,杀个粮官把事情抹平。” “可吃亏的是吕布,他收不足聘礼会嫁女儿?” “吕布这个人毫无原则,他既喜欢亲近诸侯,也喜欢亲近官僚士大夫,其实没什么大志,但袁术却心术不正,两人一旦勾连紧密,对徐州有百害而无一利,吕布不嫁女儿最好,要是因此与袁术反目,为父就是出些钱粮,也觉得值。” 陈登拈须附和道:“那韩胤的为人,孩儿略有耳闻,重金贿之必成,只是可怜了那押粮官...” 陈珪肃然答道:“每人都有宿命,他既出身黔首兵户,又不幸是袁术的兵,就活该落此下场,当下乱世要守住家业,切不可妇人之仁。” “孩儿明白...”陈登点头应和。 当天夜里,陈登备下重礼,到驿馆拜访韩胤,最终达成了某种约定。 两日后,陈珪又去太守府,进去以后才发现,吕布似乎在等他。 吕布指着下首空席,打趣道:“大夫,今日来得颇迟,快些入座。” “老夫年迈,温侯见谅。”陈珪尴尬一笑,缓缓上前落座。 吕布见陈珪坐定,直接开门见山道:“那日约定的粮食,不知筹备得如何了?” 陈珪答曰:“这两日抓紧在筹,老夫估计能有五千斛,应能解温侯燃眉之急。” “五千?不够,不够...”吕布不苟言笑地摆手。 陈珪早知吕布不会接受,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直白,于是他调整了坐姿,捋须说道:“徐州这两年的收成,温侯再清楚不过了,陈家的情况也不乐观,就是这五千斛粮食,也是从庄户牙缝中抠出来的,为了支持温侯用兵,陈家真的尽力了。” “陈家徐州望族,五千斛就尽力了?”吕布低头虚起了眼。 “真的尽力了。”陈珪直点头,马上又转移话题道:“况且烧粮沉船那件事,我听说与公玮其实没关系,实际上是袁术那押粮官,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烧了粮船...” “大夫是说小将龙骧?他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吕布此时的表情,就像狮子面对兔子那样,一副吃定了的样子。 陈珪轻轻摇头:“未可知也...” “让我来猜一猜,莫非那龙骧是被刘备收买,故意破坏本将军与袁术结亲,然后去解小沛之危?”吕布意味深长地问。 陈珪听完眼珠儿一转,点头附和道:“应该有这种可能,是陈公台推断的么?” 吕布摇头道:“是韩胤。” “既然是韩先生所言,此事必然是真的了,舍弟承受的不白之冤,如今也能云开雾散矣,将军英明。”陈珪听完心中大喜,暗赞陈登事儿办得不错,韩胤居然这么卖力说话,估计以前没少坑过袁术。 “大夫莫急,韩胤还有话。”吕布嘴角上扬。 “还有话?” 看到吕布诡异的神情,陈珪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吕布身体微微前倾,微笑着继续说道:“韩胤还说...刚才那些话,都是令郎元龙(陈登)教的,大夫认为是真是假?要不要把元龙叫来对质?” “这...”陈珪胸中一团热血直冲脑门,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吕布坐正敲打着桌案,很是平淡地说道:“大夫是不是觉得吕布一介武夫,是个人都能算计我呢?” “绝非如此,这...其中必定有误会...”陈珪觉得此时满口是嘴,好像也解释不清了。 “真的是误会?”吕布不依不饶地追问。 陈珪脑中疯狂盘算,他寻思这件事可大可小,不用重典怕难收场。 想到这里陈珪肃然起身,拱手言曰:“一切误会皆因粮起,陈珪回去就是砸锅卖铁,一月之内也给温侯凑齐十万斛,不知这误会能解开否?” “大夫所言当真?”吕布吃惊而起。 陈珪郑重点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我也有个小小条件。” “大夫请讲。”吕布伸手示意,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弯,恢复了昔日的融融模样。 “小沛与下邳互为犄角,刘备若被纪灵所灭,难保袁术不会兵向徐州,老夫请温侯提兵救小沛。”陈珪明知竹杠逃不过,索性就帮一帮刘备,顺带让糜家欠个人情。 “小事一桩,我与玄德相熟,大夫不说也会去救。”吕布现在缺粮厉害,对于新金主的要求,自然是言听计从,但场面话也要漂亮。 章节目录 第028章 滋味如何? “温侯准备何时发兵?” “得看大夫筹粮的情况,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拼命吧?” 陈珪听得直接站了起来,沉声提醒:“十万斛粮数目非小,即便全力去筹备,也需要数月时间,那时小沛也早已沦陷,将军认为陈珪会食言?” “大夫别激动,布适才相戏尔,以陈家在徐州的名望,怎么可能食言?我明日就发兵。”吕布见陈珪有些动怒,急忙走过去解释安抚。 听到吕布给出时间节点,陈珪果断见好就收,脸色也变得和缓许多。 “纪灵带甲十万,温侯若明日就发兵,仓促间能调动多少人马?陈公台极力促成联姻,恐怕会反对您救小沛,毕竟此举要得罪袁术,另外那韩胤必然拦阻...” “布去小沛解围并不交兵,刚才已思得退纪灵之策,仅带数百亲兵即可成事,且让袁术没有话讲,大夫安心备粮便是。”吕布捋须神秘一笑。 “是何妙计?可否道出,让老夫参详一二。”陈珪虽然表面请教,但内心却不相信,此等莽夫也会用谋? 吕布摆手拒绝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大夫在下邳等我好消息,另外我会嘱咐高顺、张辽,让他们派兵帮着运粮,好给陈家节省点脚夫开销。” 陈珪听得不禁一怔,心说难怪不愿意多带兵马去小沛,敢情这匹夫在这里等我,指派高顺、张辽带兵来督粮,生怕我陈家筹粮慢了是吧? 吕布,我谢谢你!!! “咳咳,多谢温侯体恤,既然有妙计在胸,对其他人也别说了,温侯平时善于纳谏,我怕你受人影响,还有那韩胤...恐坏了大事...”陈珪说得含含糊糊。 意思是不说给我陈珪听,也不要讲给你的智囊陈宫听,你这厮容易摇摆不定,谁的话都能听进去。 “大夫放心,布自有计较。”吕布一脸严肃地点头,心说我难得想到个妙计,自然要成功了再来自夸。 陈珪见吕布眼神坚定,于是便拱手告辞。 “既如此,我便回家筹粮,将军好自为之...” “好好好,我送送大夫。” 吕布此时心情大好,只见他满脸笑呵呵,引着陈珪往府外走去,前脚把陈珪送上马车,后脚就见陈宫出现在身后。 “主公心情不错,陈珪答应资助钱粮了?数目很可观?”陈宫满脸好奇地追问。 吕布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得意地微笑着:“全靠公台妙计,由不得陈家不答应,至于数目嘛...陈汉瑜答应十万斛。” “十万?”陈宫先是一脸惊色,然后低头喃喃自语:“莫非有谋乎...” “大家都身在徐州,不怕他陈家不兑现,不过陈汉瑜要求详查现场,不愿陈瑀胡乱。 陈珪探得陈登所在,入府后径直往后宅偏厅而去,此时的陈登正在厅中用午膳。 在那个粮食匮乏、饿殍满地的乱世,也只有陈登这样的大族子弟,才能在中午加个餐,寻常之家多是早晚两餐,更甚者每日仅一餐吊着命。 桌案上的食物,是陈登最喜欢的生鱼脍,就着秋天的桂花酿下肚,表情那叫一个享受。 “又是生鱼脍?” “父亲?您回来了?” 听到身后响起陈珪的声音,陈登连忙用衣袖拭去嘴角污渍,并起身转向拱手行礼,跟着把陈珪扶到旁席落座。 陈登素喜生肉,尤以鱼类为甚,陈珪规劝多次无果,最后便也不了了之,陈登恐惹父亲生气,想吃的时候都是偷偷的。 今日陈珪去见吕布,陈登寻思会耗时良久,他又因说服韩胤有功,便‘奖励’自己一餐鱼脍,却没想到陈珪正午便归。 “韩胤承诺会构陷龙骧,不知吕布听完怎么说?” 不等陈珪开口,陈登抢先把话题转移,毕竟他的饮食习惯,在大事面前不值一提,可是陈珪没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而是指着桌上生鱼肉问:“生肉带腥,生嚼难咽,元龙独爱此物,给为父好好讲讲呢?” “只要认真清洗,再佐以姜、椒醋、酱等物,那样不但没有腥味,反而保留了食物的本味,实在是鲜美可口,相比猪羊等肉来讲,鱼肉的处理是最简单的...”陈登对于生食经验丰富,滔滔不绝回答陈珪的提问。 “听元龙如此说,为父忽然口齿生津...” 陈登听到此话,立刻心花怒放,连忙请示道:“孩儿拿给您试着尝尝?待会父亲闭上眼睛细细品尝,必能体会个中滋味...” “嗯。”陈珪轻轻点头。 陈登心中小鹿乱撞,他将鱼肉、佐料、筷箸放入托盘,然后脚步轻盈地端到陈珪面前。 陈登正欲把托盘放在案上,却发现陈珪突然站了起来,陈登误以为对方等不及品尝,便躬身把双手往前一举。 岂料陈珪去拿筷箸的右手,猝不及防地变掌拍到陈登的脸上。 因为突如其来,陈登根本来不及反应,托盘随之猛然向右边倾斜,盘内鱼肉、汤水掉了一地。 陈登单手捂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陈珪,他正想追问为什么,陈珪却先开了口。 “滋味如何?” 章节目录 第029章 负荆请罪 “父亲?为何如此?” 陈登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珪,心说这还是那慈祥的父亲?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被掌掴过,而且吃生鱼也不是头一回。 陈珪冷哼:“吃了不熟的肉,容易腹痛生病,信了不熟人的话,容易被人蒙骗坏事。” “孩儿经常吃生,也不见...”陈登话到一半突然醒悟,旋即调转话锋问:“父亲如此动怒,莫非是那韩胤...” “还算不蠢...”陈珪发泄完怒气,轻轻点头坐了下去。 陈登思忖片刻,皱着眉俯身追问:“是韩胤没按孩儿教的说,以至父亲在吕布面前难堪?我这便去驿馆讨说法。” “不用去了...”陈珪轻轻摆手,咬牙切齿道:“韩胤不但按要求说了,而且还告诉吕布是你教的,那晚你送去驿馆的财物,人家顺手交到了吕布手里。” “这匹夫...安敢如此!”陈登瞬间怔在原地。 “元龙送去驿馆的财物,被韩胤送到吕布府上,你知道刚才我有多难堪?现在那件事即便不是公玮(陈瑀)做的,与我们陈家也脱不了干系了...” “嘶...好歹毒的计谋,韩胤那夜言语诚恳,必是受了奸人挑唆,很大可能就是陈宫,这件事孩儿跟他没完。” 陈登不相信韩胤会主动告密,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交好外来的吕布不如交好陈家,即便真不愿意构陷龙骧,也不可能把事情做这么绝,所以陈登认为韩胤受到了外人影响。 “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彭城、吕县、傅阳、武原、良成等地的粮仓都要动一动,你马上调几个得力的账房,去配合库丁们清点装车,破财免灾...” “要开这么多地方?父亲打算给吕布多少粮食?” “十万斛。” “十万?咱们不成了冤...” 陈登激动得说到一半,想起是自己闯出来的货,便戛然而止。 陈珪摇头解释:“吕布占据徐州数月,陈家还没有实质的孝敬,这些人表面上笑呵呵,实际心中非常恼火,陈宫和吕布就是一路货色,所以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吃肉也最好吃熟食,表面看上去干净的食物,说不定里面还有血污...” “真便宜吕布了...”陈登有些气愤。 陈珪虚起老眼,“我陈家的粮食,也不是可以白吃的,我和吕布已约定好,他须出兵解小沛之危,只要吕布敢对纪灵动手,袁术怕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糜家和刘备都要欠下人情。” “父亲顺水推舟之计虽妙,但是那吕布反复无常,若像韩胤般厚颜无耻,如之奈何?”刚刚上当的陈登,觉得谁的话都信不过。 陈珪捋须分析道:“吕布虽不是善类,但好歹是一方诸侯,断不会学小人韩胤,再者以陈家的名望,除非吕布想放弃徐州,否则绝不会敷衍我们。” “说得也是。”陈登点头拈须,附和道:“吕布占据徐州不假,但上到郡县、下至乡、亭,当地世代相承的吏佐,谁不以咱们马首是瞻?吕布要真敢不履约,保管叫他热汤都喝不上。” “世事无绝对,其实这些武夫就像猎犬,不能喂饱也不能饿死,否则饿极了会伤主,你快抓紧去准备粮,别等高顺、张辽带兵来催,吕布答应明早发兵。” “孩儿省得了...”陈登躬身一拜,看见地上的鱼片已沾灰,脸上又烧起灼热,他起身后小声追问:“父亲,那陈宫、韩胤如此辱我,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陈珪虚着眼,沉声说道:“很难证明陈宫插手此事,另外吕布对他也很倚重,所以此人只能缓而图之,倒是韩胤远离淮南,在徐州地界敢算计我陈家,必须要给他个教训。” “那孩儿派人暗中...”陈登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陈珪伸手制止:“元龙安心去备粮,对付韩胤这匹夫,不需要咱们动手,为父自有妙计除之。” “是,孩儿告退。” 陈家背锅筹粮,吕布救援小沛,而始作俑者龙骧,带着‘残部’缓行半个月,于九月中旬抵达寿春城外。 运粮船被焚的消息,在十日前已送达寿春城,袁术麾下文武闻皆骇然。 龙骧虽被韩胤临时抽调,但仍归属大将桥蕤统辖,在袁术没有开口处置前,旁人都不会帮腔亦或落井下石。 百余‘残军’刚刚看到城头,正前方一队骑兵便扬鞭而来,为首那将为桥蕤的护卫李屯,他远远看见龙骧身后有些奇怪,走到近处才发现背上缚着一捆树枝。 “龙司马打算负荆请罪?”李屯捋须意味深长地打量着。 龙骧尴尬点头,“龙某自知罪重,遂耍了些小聪明...李护卫,桥将军还好么?” “兹事体大,将军连日茶饭不思,好多天都没回家了,我记得你素来谨慎,怎会如此不小心?”李屯满脸惋惜。 “哎,马有失蹄时,不知将军会如何...” 龙骧惭愧地低下头,通过李屯的话分析,桥蕤估计在为如何处置为难,途中悬起的一颗心,渐渐变得平静起来,应该能保下这条小命。 龙骧之所以敢回寿春,是通过理性分析各种因素,得出自己不会因此丧命,但是万事都有例外,他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你先跟我去见将军,能不能活命尚未可知,希望你背上这些藤条有用吧...”李屯看得直摇头。 “那他们...”龙骧又指着唐虒等将士追问。 李屯看了唐虒一眼,对龙骧安慰道:“龙司马请放心,老唐应该知道规矩,主公派驻营部的监军,会找他们查证经过,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 龙骧与唐虒对视一眼,然后勒马转身跟李屯先行,跟他回寿春的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死忠之辈,完全不会担心出卖自己。 而听到李屯口中的监军调查,龙骧心中就如湖面一般平静,他知道所谓的上级调查审问,最关键的就是唐虒。 这种情况只要唐虒不反水,龙骧扯下的弥天大谎就能圆过去。 李屯看着龙骧稚嫩的脸上,那新手般茫然无知的表情,完全没生出半点疑心。 章节目录 第030章 趁热打铁 龙骧前世担任项目经理期间,曾处理过安全生产事故数次,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给股东的亲戚救场。 事情缘由是危险作业期间,业主单位派驻的监督员渎职脱岗,施工班组不规范作业导致一死三伤。 各地每天那么多项目,安全生产事故常有发生,好好控制做好善后就行。 但很可惜的是,发生事故的时候,业主、监理、施工的负责人都不在,事故情况很快就传播了出去,当天就惊动了省级安监部门,次日安监调查组就进驻现场。 该施工项目负责人,是龙骧所在公司股东的亲戚,涉及项目施工管理时间短,缺乏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发生人员伤亡后六神无主,龙骧遂被公司从临市调去救火。 本来事故各方都有责任,并且是业主一方的过错最大,因为业主与调查组关系紧密,所以在取证时有意偏袒,想把所有责任推给施工方。 当龙骧赶到会场的时候,那些涉事的工人们形如鹌鹑,在一班领导面前唯唯诺诺,连讲清事实的能力都没有了,最后是龙骧敢于拍桌子力争,才赢得了各方公平谈判的话语权。 现在几乎同样的情况,龙骧麾下士兵就等同工人,唐虒则充当了那个拍桌人,他说出的话就是事故真相。 龙骧回到营中大帐,在桥蕤面前单膝跪地。 “负荆请罪?只怕没这么轻松,早知道跟着韩胤没好事,当初我就应该果断推掉,都怪我...”桥蕤看着龙骧心生自责。 “我身背藤条,是想让将军抽打出气,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末将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轻松脱罪...” 龙骧心说自己是被韩胤盯上的,恐怕将军未必能轻易推掉,此时他要说得越重越好,毕竟大错已经铸下,只能在态度上求找补。 “如何处置云起,最终仍需主公定夺,不过汝乃忠烈遗孤,本将必须保下你的性命,起来与我详细讲讲经过...”桥蕤弯腰把龙骧扶起。 “多谢将军。”龙骧连忙起身行礼,跟着把准备充分的台词,一字一句讲给桥蕤听。 桥蕤听完眉头紧锁,捋须喃喃道:“既然有人针对粮船,罪责也不全在云起一人,昨日韩胤从下邳传信,说吕布怀疑陈瑀破坏结亲,其侄陈登还用财物贿赂,欲诬陷云起勾结刘备...” “啊这...末将与陈登无冤无仇...” 龙骧听得一惊,心说和你陈登素未谋面,你丫竟然要借刀杀人?幸好那韩胤跟我一条船,否则这条小命就交待了。 “云起年幼,世间尔虞我诈多矣,哪有无缘无故的恨?无非利益使然而已,云起尽管放心,我必保你性命无虞,只是主公现在正在气头上,也许会夺了云起军职,反正最坏就是贬去种田,辛苦虽然辛苦点,但不用再去战场厮杀,也符合你温厚的性格...”桥蕤捋须点头。 龙骧一听好家伙,真要贬去当佃农种田,自己前期谋划就白瞎了,指不准哪天就累死田里,或者累死在服徭役途中。 “人言子承父业,末将宁愿受重罚,也想保留兵户身份,请将军成全...”龙骧再度单膝下拜。 桥蕤皱眉苦笑,心说你不是打仗爱躲么?本将趁机把你留在田间,反而还不愿意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既如此,就让主公定夺...”桥蕤轻轻摇头。 龙骧抱拳举过头顶,请示道:“末将负荆请罪,请将军以军法成全,这样既能在营中立威,也能向主公表明态度。” “军法?少了不像话,二十军棍受得了吗?” “末将愿领受。” 桥蕤黑眼珠一转,从帐外唤来李屯吩咐道:“先把龙骧带到营前等候,我去城中找几个将军来观礼,那时再当众打二十军棍。” “唯。” 李屯听得直咋舌,他明白桥蕤是打给外人看,等会的军棍便做不得假,可惜龙骧那细皮嫩肉的后背,怕是要打得皮开肉绽。 申酉之交,秋风乍起。 龙骧吃打二十军棍本已昏迷,被唐虒背着回营房的途中,金风灌入血红的衣袍,那感觉就如同在撒盐。 “啧...痛煞我也...”龙骧刚才挨打都没喊,此时醒来却痛得头皮发麻。 唐虒听后放缓了脚步,略带责问地嘟囔着:“刚才听李护卫讲,这二十军棍是云起自讨的,你为何要这样?俺又不会在监军前乱说...” 龙骧没有回答,只是痛苦的催促:“虒伯,咱们走快些,外面风似刀...小侄痛啊...” “能不痛吗?后背都已经血肉模糊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唐虒边走边怄气。 龙骧强忍疼痛,小声在唐虒耳边说道:“不吃这顿打,兄弟们这关都不好过,要是皆贬去当佃农,后果不堪设想,卖惨懂吗?” “啊这...俺省得了...” 唐虒听得十分感动,步子不自觉就快了起来,心说龙骧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兄弟们着想,自己若不把命托付给他,怎对得起那一背的血。 龙骧被公开打了二十军棍,现场观礼的将军们,都盛赞桥蕤治军严厉,消息传到很多官员耳朵里,也暂时放弃落井下石的打算。 桥蕤在打完龙骧后,立刻趁热打铁去见袁术,他知道现在去说情效果最好。 袁术与吕布结亲的目的,一是为日后称帝找个盟友,二是为讨伐刘备除去一个对手,所以即便是粮船被焚烧,他的关注点也不全在龙骧身上。 桥蕤刚走到门口,侍卫便把他拦了下来,说袁术正在里面会客,让桥蕤稍等片刻。 约等了一炷香时间,吴景从殿内昂首走了出来。 桥蕤突然想起龙骧的推断,说孙策有雄心兼掌重兵,只要将来袁术一旦称帝,孙策可能会起兵造反。 吴景不是在江东么?什么时候返回寿春的?自己要不要提醒主公,把此人留在寿春为质,也好让孙策投鼠忌器。 桥蕤抱拳还礼入内,当看到袁术面带笑容,心说自己找的时机真不错。 “主公,末将见你满面红光,莫非纪将军攻下小沛了?” “刘备只有三千兵马,纪灵破城只在朝夕间,吴景刚刚带来捷报,孙伯符已攻取会稽,孙文台生了个好儿子啊。” 桥蕤满脸疑惑地反问:“传捷报这等小事,何须吴将军亲至?莫非孙伯符有事?” 袁术先是一怔,跟着打趣道:“桥将军近来读书了?居然懂得举一反三,不错,不错...” 章节目录 第031章 爱子如杀子 “呃...末将近来无事,读了读《孙子兵法》。”桥蕤尴尬一笑。 袁术点头肯定:“为大将者,韬略为先,勇武次之,孙伯符年仅二十,已这般能征惯战,尔等若不及时精进,很容易让小辈后来居上。” “末将愚钝,不敢与孙伯符比肩。” 桥蕤忙谦虚抱拳,而后转移话题道:“吴将军他...” “只因会稽初定,孙策让吴景来求钱粮抚军,但现在纪灵在小沛用兵,给吕布的聘礼又...”袁术说得脸色一变。 桥蕤见状忙单膝下拜,语气十分真诚:“末将御下不力,致使粮船被焚,特来向主公请罪。” “怎么又来?还不快快起来?此事罪不在你,不是说等龙骧归来,再行定罪么?”袁术皱起眉头。 桥蕤跪地不起,抱拳答曰:“回禀主公,罪将龙骧已归,末将特来请示。” 袁术有些惊讶,心说磨蹭半月之久,这厮终于回寿春了? 他看见窗外天色暗淡,便下座将桥蕤扶起,言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早把他带上殿,让群臣议一议,再定夺不迟。” “龙骧铸成大错,末将下午已当着众将行了军法,二十军棍打得他血肉模糊,现在龙骧只剩下半条命,只怕明日未必能交代多少...” 桥蕤边说边观察袁术脸色,当看见对方一脸惋惜的表情,他就知道龙骧这事有门。 “还说御下不力?我记得这孩子只有十几岁吧?” “今年十六岁,其父曾是末将的校尉,几年前在封丘,为掩护主力撤退,率部断后力战而亡,就遗下这么个独子...” 袁术这下听明白了,桥蕤是拐着弯给部将求情,于是捋须追问:“听说此子每战皆在后阵,至今还没有拿到任何军功?” “末将对龙垣心有愧疚,养在家中两年视作子侄,后来我担心龙骧年幼,在战场拼命恐有损伤,所以才把他编入后军,也就没机会拿到军功。”桥蕤尴尬地低下头。 袁术表情严肃道:“所谓爱子如杀子,这一点你要学孙坚,看看孙策现在多厉害?猛将是用血喂出来的。” “末将知错。”桥蕤抱拳再拜。 “也怪我听信韩胤,破例擢龙骧为军司马,看来这孩子为将差点,为人处世应该不错,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古人诚不欺我...”袁术感慨地摇头。 桥蕤不知其意,便抬头小声追问:“龙骧如何处置,请主公示下...” “以韩胤来信度之,应是那陈瑀蓄谋已久,龙骧本身兵少、阅历浅,应对不当死罪可免,加上此人是忠臣遗孤,又被你打了二十军棍,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 桥蕤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袁术点头补充:“烂泥扶不上墙,看来军司马他无法胜任,加上所部将士也折损大半,还是做回曲侯怎样?” “谢主公仁慈,末将一定好好调教,将来培养成可造之材。” 桥蕤闻言大喜,心说能保命就很不错,区区军职要不要无所谓。 “回去吧,也不用太勉强,切记爱子如杀子。”袁术再次叮嘱。 “是。” 桥蕤郑重地点头,心说既然主公这态度,龙骧之后要升迁恐怕无望,等他伤愈后再好好劝一劝,或许换条路才能出头。 桥蕤回到家中已天黑,陈氏忙让后厨准备餐食,又叫来已吃过的儿女,陪着桥蕤说话用膳。 “将军可算回来了,这几日你不在家中,妾身总觉得空落落的。” 陈氏一边斟酒,一边眼神示意儿女说话。 大姐桥薇率先开口:“孩儿见父亲眉头舒展,应是龙骧那事处理好了?您为此人犯愁数日,打二十军棍也在情理之中。” “二十军棍?皮肉不得打烂了?”桥婉吞了吞口水。 桥薇不以为然道:“李护卫说得轻描淡写,想必是自己人没下狠手,二十军棍能打出血?” 桥蕤听到此话,把杯子往上一送,吞下酒水表情肃然。 “尔等有所不知,对龙骧执行军法的时候,为父请来了别营将军观礼,那二十军棍非但没作假,力道反而比平常更重,现在云起的后背布连着肉,估计没一块好肉...” “啊?” 桥婉听得双手收起,脑海中马上有了画面,旁边的幼弟桥伷猛咽口水,显然也受到了不小惊喜。 依稀记得龙骧伴读当时,每天一声不吭地跟在桥伷身边,怎么刚刚分别一年时间,就出现了如此大变故? 姐弟三人之中,只有大姐桥薇最为镇定,她听完后虽内心悸动,但俏脸上并没色变。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之前从征练好本领,哪会闯出此等祸事?反而连累父亲担惊受怕...” 桥蕤听完指着额头:“事情也都过去了,云起这孩子统兵是差点,但脑子却极其灵活,你们不知道那二十军棍,其实是他自己要求的吧?” “自己求打?他脑子坏了?” 桥伷挠头面露不解之色,两个姐姐则齐刷刷看向桥蕤,因为她们想弄清其中原因。 桥蕤捋须微微一笑:“云起受罚军棍在先,加上其身世孤苦可怜,主公哪还忍心重罚?只降回曲侯便作罢...” “主公这么好说话?” 陈氏满脸疑惑,心说以袁术的为人,他怎么会体恤底层的武夫?难不成是因夫君之故? “为夫也有些诧异。”桥蕤轻轻点头。 陈氏不想桥蕤在龙骧身上多耗人情,便端起酒杯柔声劝谏:“龙垣昔日以死战掩护,将军今天为其子脱去死罪,过往恩情就此一笔勾销,将军日后只需当成寻常将官对待,没必要像从前那般上心...” “为何?”桥蕤皱起眉头。 陈氏按住桥蕤胸膛,轻声解释道:“一人之心就这般大,将军要多给外人拨一分,妾身与孩子们就少一分,就像这几日夜不归家,我们都非常担心将军,另外伷儿也慢慢大了,得多为他的前途考量...” “辛苦夫人照料儿女,为夫日后会多多注意...” 桥蕤点头回应之时,余光落到幼子桥伷身上,瞬间想起袁术那句‘爱子如杀子’,旋即向桥伷招手。 “云起受的杖伤颇重,明日从府上取些药膏,随为父到营中探望。” “啊?”陈氏和桥伷同时惊呼。 章节目录 第032章 吃瓜吃到自己? “伷儿年幼,若目睹那满背血污,或许会惊惧不能成眠,不如再等几年,再跟着熟悉营中事?”陈氏爱子心切,连忙向桥蕤劝谏。 “正所谓爱子如杀子,伷儿既然生在我桥家,早晚都要涉足兵事,等与不等有什么关系?孙策年二十就光芒万丈,猛将是用血喂出来的。” 桥蕤看了一眼桥伷,然后捏着鼻梁摇头,他把袁术叮嘱自己的话,扭头就用来应付陈氏。 “孙伯符那样的英才,整个扬州都再难寻觅,将军以他来要求伷儿,是不是期望太高了?再说当时若听妾身的...” 陈氏说话时瞟了一眼桥薇,被身旁的桥蕤察觉到,于是赶忙出言打断:“夫人不用扯远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早些去歇息,伷儿明早跟我去军营。” “哦...让孩子先睡,妾身留下把盏。”陈氏小声回应。 “唯...” “孩儿告退...” 三姐弟听到父母之命,同时起身行礼离去。 几步走过屋外长廊转角,桥婉突然停下口呼糟糕。 桥薇扭头询问:“怎么了?” “近日绣那墨梅,收线时总处理不好,我得去请教母亲。”桥婉蹙起秀眉。 “母亲在伺候父亲用膳,哪有空隙教你针黹(zhi)?我们还是早早回去休息,明天再请教不迟。” “我心中一旦有事,夜里就难以成眠,大姐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大不了在门外等一会。” “父亲难得回家,必不会很快离席,你得等到什么时辰?” 桥伷见两位姐姐争论,自己根本没有兴趣,便拱手辞别道:“大姐、二姐,我明天还要早起,就先回房了。” 桥婉轻轻摆手,扭头又对桥薇撒娇:“大姐也回去吧,你知道我的...” “小倔驴...”桥薇把小手一扬,随即转身离去。 桥婉吐了吐舌头,挪动莲步往回走,她个性比桥薇活泼,有想法都会及时去做,遗传了桥蕤的雷厉风行。 夜色已经深沉,但花厅里灯火依旧,陈氏在儿女离场后,也遣走了内外仆人,故意创造二人世界说事。 桥婉轻盈走到门边,原本想敲门进去,卖萌撒娇问到答案,就立刻返回房中实践,结果意外听到父母谈论到桥薇,旋即如小猫般缩在窗外。 “将军,你不能光顾军务,小薇的婚事也要上心,没剩几个月就要及笄。” “要按夫人的要求,合适的才俊实在难觅,你要是急着嫁女儿,只能找条件差点的...” “那可不成,小薇生得国色天香,凡夫俗子怎能相配?妾身不能让她苦了自己,最起码不能比咱们家差。” “越是拔尖的嫩苗,被盯上的人越多,咱抢不过地位高的,别人早就掐光了,何况我只是一介武夫...” “武夫怎样?不是主公倚重的大将?” “咱们的家世并不拔尖,夫人想把女儿嫁入望族,也要人家望族看得上,小薇、小婉国色天香又如何?美貌又不能天长地久,再说望族根本不缺女人...” “将军可以求主公做媒。” “别费那心思了,想嫁望族只能去当妾,夫人能委屈女儿吗?不行就找个武人之家。” “让桥家女儿当妾,将军你自己忍心吗?都怨将军当初不听我言,若把小薇许给孙伯符,哪有今日烦恼...” 门外偷听的桥婉,听到此处耳朵差点竖起来。 她知道桥薇从小仰慕英雄,随着这两年孙策名气日隆,桥薇还向护卫李屯打听过,桥婉感叹母亲当年眼光真好,就是不知父亲为何没同意。 “夫人不是还惦记孙策吧?为夫之所以不同意这门婚事,是有自己的考量...” “是何考量?” 桥蕤停顿片刻组织语言:“孙氏自孙坚开始,就跟主公征讨四方,孙香、孙贲、吴景、孙策,哪一个没手握兵权?可以说主公当前的疆域,有一半功劳都是孙氏立下的,古语有云‘功高震主’,桥家若与孙家结亲,主公岂能不疑?我只想给子孙免祸尔...” “当今天下未定,主公要代汉称帝,应该不会这么早...”陈氏听得心中亦是打鼓。 “千万别有侥幸,走错一步、万劫不复,何况龙云起还有推论...” 陈氏声音忽然高亢:“龙云起?推论?与他何干?” “呃...云起此前曾分析推断,孙策手握兵马、扩土开疆,难保没有割据自立之心,一旦将来主公称帝,有可能藉此举兵反叛...” 桥蕤因为龙骧的事落地,心中高兴就多饮了几杯,一不小心话赶话,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窗外的桥婉越听越起劲,心说这些事比针黹还有趣。 桥婉双手抱膝蹲在窗下,屋内又传来陈氏的惊讶声。 “荒谬,实在荒谬,龙骧从军不足一年,在战场上畏首畏尾,他的话皆胡言乱语,将军怎能听信小儿之言?其父孙坚都是忠心为主,妾以为孙策少年英雄,必不会行叛逆之事。” “为夫原也不信,但傍晚我偶遇吴景去报捷,言孙策已经击败王朗夺了会稽,吴景回寿春是向主公为孙策请赏的。” “孙策打了这么大胜仗,找主公要些赏赐有何不可?”陈氏声音中显得不以为然。 “会稽乃江南富庶地,孙策要犒赏有功将士,不能从王朗的府库中取吗?需要大老远跑到寿春请赏?” “妾身愚钝...” 桥蕤冷哼:“孙策夺了会稽,他不思献宝进贡,反向主公索取钱粮,很明显有别的打算,他造反与否不好说,但今后是否听号令难讲,你看现在拥兵自重的诸侯,哪一个听天子的号令?” 听到桥蕤的比喻,陈氏也听得明白,她咽了咽口水追问:“既然将军都打算明显,主公必然也看明白了?主公若是先发制人,孙伯符则危矣...” “主公因会稽捷报欣喜,估计没有作其它考虑,但是钱粮暂时不会拨发,为夫也因别的考量没有提醒。” “又是什么考量?” “当时要给云起求情,若是说孙策的坏话,恐惹主公不悦...” “倒霉事总离不开他。”陈氏叹了口气,跟着提醒:“今后还是避而远之,明天伷儿去送药,可别让他上手,把霉运带回家可不行。” “夫人别有偏见,军中十六岁的将官,勇气能比上云起的不多,有他头脑的人几乎没有,好好培养是个苗子。”桥蕤直摇头。 “妾身不管,总之你以后和他保持距离,另外将军刚才提起军中将官,反倒提醒了妾身,总有出身好点的吧?何不选两个来做女婿?小薇即将及笄待嫁,小婉可就比她小一岁...” 窗外桥婉听得一脸尴尬,怎么无缘无故提到自己? 章节目录 第033章 送药 屋外桥婉还在思考的时候,屋内桥蕤开始有意敷衍,将对话内容慢慢转移到他处。 桥婉由于心虚不敢久留,对于针黹的疑问,也被刚才偷听到的消息取代。 回屋躺在榻上,桥婉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黑夜,仔细回味起父母刚才的讨论。 原来大姐差点嫁给孙策... 那个貌似‘愚钝’的龙骧,脑子居然想到这么多,自己都好像比不过... 孙策真的会造反么? 大姐将来嫁给谁? 自己的夫君又会是谁? ...... 无数的问题萦绕耳旁,让十三岁的桥婉彻夜难眠,直到晨曦之光落到窗外,才迷迷糊糊闭上眼。 桥蕤昨夜虽酒醉,但次日就跟没事人一样,用完早餐就带着桥伷出门去。 来到城外大营,桥蕤发现龙骧的帐外坐满了人。 走近才知道,他们是龙骧带回来的兵,这些人盘腿坐在地上,不发一言。 “父亲,这是...”桥伷一脸好奇。 桥蕤也不知其意,便皱眉吩咐李屯:“你过去问问,伷儿跟我进帐。” “唯。” 李屯点头抱拳,桥伷则跟着桥蕤身后。 进帐后,桥伷放眼观察四周,只见龙骧趴在角落榻上,受伤的背上用麻布遮盖着。 “将军,公子...” 唐虒照顾了龙骧一夜,刚才靠在榻边打盹,察觉到响动便惊醒起身。 桥蕤指着昏睡的龙骧问:“他怎么样?” 唐虒抱拳回答:“司马昨夜忽冷忽热,后来找郎中来喂了些汤药,快天亮才沉沉睡去...” “重伤后易发寒热症,营里的郎中都很有经验,我家里备了些疗效好的伤药,拿去给云起多擦一擦。” 桥蕤说罢转身示意,桥伷便将背着的木箱解下。 “末将替司马谢过将军...”唐虒双手捧下木箱。 桥蕤听后连连摇头,“军司马这个官职,以后就不要再叫了,主公开恩不另做处罚,但云起要从军司马降回曲侯。” “末将省得了。” 唐虒低头抱拳行礼,心说云起猜得果然准,打二十军棍就蒙混过关。 桥蕤见唐虒低头,以为对方心情低落,便好言安慰:“云起降回曲侯,麾下将士只剩百余人,当前这曲部的规模,已无法容纳两个曲侯,我给你换个地方如何?” “不必,此战我等皆有罪,云起既降为曲侯,末将自然该一同降级,还做回官长好了,其余官长降队头,队头降为火头...” “也罢...”桥蕤点头叹息。 唐虒跟着故作黯然,自言自语道:“可惜冯忠...” “人死不能复生,你得想开些,另外阵亡将士的家人,应该得不到抚恤,但我会慢慢想办法的,让他们耐心等些日子。”桥蕤拍了拍唐虒肩膀。 唐虒轻轻摇头:“将军为我们已做得太多,抚恤的事就不要再揽身上,云起此前已经吩咐过,我们活下来的同袍,会负责照拂阵亡兄弟的家眷...” “这...” 桥蕤听后很吃惊,他感叹龙骧的统兵能力虽差点,但收买人心的本事不小。 想起帐外静坐的将士,桥蕤不禁问道:“外面那些人是...” “云起主动担责挨罚,将士们心里过意不去,便自发坐在外面等候。” 唐虒回答完又补了句:“人很多吗?” 桥蕤淡淡道:“约么百余人。” “那就是全来了,将军请勿见怪,等云起醒来发下号令,他们就会散去。”唐虒微微一笑。 桥蕤捋须点头,心说至少在威望这方面,龙骧有点龙垣的影子,甚至做得更好些。 “你去揭开麻布,我看看伤得如何。” “唯。” 唐虒抱拳转身去掀开麻布,桥伷则跟着桥蕤上前探看。 透过桥蕤、唐虒身躯中间的缝隙,桥伷看到那满目疮痍的后背。 昨日听母亲、大姐讲述,脑海中其实没有概念,现在亲眼所见,桥伷差点把早饭呕出去。 桥伷见龙骧后背已没一块好地方,擦干净血污的表皮如龟裂的土地,许多破损之处的肉已烂了,血块与衣服的碎片黏合结成痂,隐隐还能看到一些线头。 “下手是够重的,云起得躺上一段日子...”桥蕤捋须叹息。 唐虒点头附和:“伤筋动骨一百天,今年应该做不了什么事...” “不正遂了某人的意么?”桥蕤微微一笑。 “咳咳...水...水...” 龙骧很凑巧地醒来,唐虒身体直接一激灵,手忙脚乱去取水。 少顷,唐虒端着水碗回到榻边。 桥蕤看了身边儿子一眼,吩咐道:“你忙了一晚上,此事让伷儿代劳...” “岂能让公子...”唐虒不知措施。 桥伷则在父亲凌厉眼神下,双手扶住唐虒手中的水碗,诚恳说道:“我与云起有两年主仆情谊,如今喂一碗水也是应该。” 唐虒不敢不从,并配合把龙骧往前挪动,让头部悬空至榻边喝水。 桥伷端着水碗蹲下,单手送到龙骧嘴边,小声道:“龙云起,水来了,快喝吧。” 龙骧身上一动就痛,只能像野兽般趴着饮水,但喝了两口忽然停下,闭着眼表现得十分痛苦,额头上瞬间就凝结起珠水,而后汗珠滴到桥伷手臂上。 “不是喝水吗?怎么还往下滴?” 桥伷低头往上看,才发现龙骧额头全是汗。 龙骧看到桥伷挤出笑容,艰难地回答:“公子,你碰到我伤口了,嘶...” “啊?”桥伷惊得一退。 唐虒忙从后扶住,顺势拿过碗说道:“还是末将来吧。” 一旁的桥蕤捋须大笑:“云起果真是条好汉,换着他人受这么重的伤,恐怕早就哎哟连天,伷儿要以此为榜样。” “嗯?痛不能喊出声吗?”桥伷满脸疑惑。 桥蕤正色说道:“当然可以,喊多凄惨都行,但在军中得不到尊敬,你知道外面那些兵卒为何静坐?” “为何?” “是因为云起的个人魅力,这面不改色、不惧生死、敢于担当的性格,试问哪个部下不愿追随?” “哦...” 榻上的龙骧听到桥家父子对话,心说将军你可以要再夸了,我一直在苦苦坚持,要不是用精神转移大法,恐怕早就哎哟连天了。 星爷在凌凌漆中有教程,龙骧受伤后便依葫芦画瓢,强迫自己回忆樱花国动作片,结果还真有些效果。 龙骧转移话题:“虒伯,我们的人在外静坐?还不赶回去睡觉?睡不着就弄去训练,真是闲得他们,嘶...” “怎么了?” 听到龙骧发出这声音,唐虒立刻又变得紧张。 “刚才说话太激动,伤口可能拉到了...”龙骧闭着眼直皱眉。 唐虒把龙骧扶回原位,一脸心痛地叮嘱:“那您就别说了...” “要我不说也行,快把外面的人弄走,坐在帐外成何体统...” “誒,末将这就去办...” 章节目录 第034章 我悟了 唐虒前脚刚出去,龙骧跟着就艰难扭了扭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将军、公子,伤重不能下地,请恕末将不能全礼。” “快别说话,好好休息养伤,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如有什么需要,就让唐虒来找我。”桥蕤握着龙骧的手表情真诚。 “好的。” “伷儿,咱们先走吧。” “哦...” 桥蕤说罢转身离开,桥伷紧跟其后走到帐外,只见唐虒与李屯并肩走来。 “将军,刚才是...” 李屯话没说完,桥蕤打断道:“已经知道了,你先送伷儿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唯。”李屯抱拳领命。 李屯与桥伷骑马入城,当天恰逢寿春早上开市,只见街上车水马龙,往来拥挤难行。 街道被人流占满,李屯只能带着少主,乘马缓缓前进。 桥伷趁着走马的间隙,扭过头向李屯请教:“李护卫,适才龙骧的兵坐在帐外,是不符合营中的规矩么?” “那是自然,营中将士作习、训练、战斗皆有严格要求,未经允许是不能私自聚集的。”李屯耐心地解答着。 桥伷微微点头,然后带着好奇继续追问:“素闻父亲治军严格,为何刚才入营发现了,不及时派你去驱离人群?” “驱离人群?哈哈...”马上的李屯哑然一笑。 “嗯?为何发笑?”桥伷满脸问号。 李屯解释:“公子有所不知,刚才那种情况,就是将军亲自开口,人群也未必会动...” “这怎么可能...”桥伷惊得目瞪口呆。 李屯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说道:“因为主将的命令,由下级军官去执行,一来是分工使然,二来没人能面面俱到,公子你明白否?” 桥伷轻轻点头,“层级分工我懂的,就像府中仆从有班头,只是仆从们既听班头的,也会执行我们的安排啊,为何到了营中就不行?我父亲竟叫不动普通小卒?” “营中事较为特殊,我就拿龙骧的曲部举例,他麾下小卒除了是其父旧部,也多数是其同县、同乡之人,大家生活习惯、语言都相似,相处交流都会轻松些,作战时也更信任同乡、故友,别说将军的话不管用,就是主公来了也一样,普通军卒只服从上一级指挥。”李屯皱眉捋须。 “原来是这样。” 桥伷恍然大悟,心说父亲让李屯做护卫长,应该也是出于同乡考虑,他隐约间发现了带兵的窍门。 李屯把桥伷送回家中,桥小公子脸上长时间挂着笑容,一副有所得、悟了的表情,走路时还不经意哼起小调。 “三弟,你傻乐什么呢?” 桥伷由于心中激动久久不散,连桥婉出现在身后都没发现。 “啊?是二姐。”桥伷驻足拱手行礼。 桥婉上下打量了一番,皱起秀眉问:“不就去了一趟军营么,看你这个兴奋的劲头,我记得你是去给龙骧送药,难不成你玩别的去了?” “哪能呢?我跟着父亲出门,又被李护卫送回,哪有闲暇玩其他的...”桥伷连忙摇头否认。 桥婉嫣然一笑,“那就给二姐说说,营中有啥高兴的事,把三弟乐成这样。” “呃...其实也没啥...”桥伷吞吞吐吐地低头下。 “居然不愿意说?那今后遇到母亲查问学业,二姐可就爱莫能助了...”桥婉话中带着威胁。 桥伷心头一松,那份坚持马上就守不住。 大姐桥薇沉默少语,像母亲陈氏那般严肃,桥伷在学业与生活上,长期都是桥婉照拂自己。 想想若是没聪明、机灵的二姐,独自面对两个严肃的女人,桥伷在府上的日子会多难熬? “其实我经此一行,发现了带兵的窍门,如果以后子承父业,说不定有些用处。”桥伷小声回答。 桥婉大感意外,虚起眼睛追问:“常听父亲感叹带兵不易,三弟这么快就发现了窍门,莫非是百年不遇之将才?能给二姐讲讲?” “呃...二姐可别乱夸,给母亲听到那还了得?我给你说还不成?事情是这样的...” 桥伷把到军营的所见所闻,由时间先后顺序详细讲了,最后得出重用乡党的带兵结论。 桥婉听后微微摇头,心说三弟依旧那么单纯,若带兵真就这么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名将? “二姐?我说得不对吗?” 见桥婉蹙起秀眉,桥伷小心地追问。 桥婉笑着摆手,“我不过一小女子,哪懂怎样去带兵?三弟看清窍门也好,没看清也罢,毕竟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龙云起涉足军旅不过一年,真没想到有这样的凝聚力。” “那可不是?他背上都被打烂了,居然忍着不哀嚎一句,父亲都让我向他学呢,以前在府上完全没看出来...”桥伷点头赞同。 “正所谓人不貌相,可能以前没太关注...” 桥婉还没感叹完,大姐桥薇突然出声打断:“二妹不是去取线了么?跟三弟在廊下嘀咕什么呢?” 桥伷听得一颤没说话,桥婉扬起手中线团回答:“这不碰上三弟送药回来么?顺道聊聊有没什么有趣的事。” “二妹你真是...”桥薇摇头苦笑,而后转身离去。 “二姐我...” 桥伷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别管她,自己玩去吧。”桥婉双手一摊,蹦跳着追了上去。 桥蕤身为袁术大将,家庭虽比不上名门望族,但物资条件在寿春也属中上,两个女儿自然是养在深闺,出嫁前不会踏出府门一步。 那个时代知识被垄断,桥家姐妹除了读几册简单的开蒙书简,大多时候都是跟母亲学规矩,十岁以后开始学习针黹。 桥家姐妹学针黹不是为了糊口,而是为了消遣度日打发时光,毕竟府中的春花秋月景色,也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 九月深秋,天气转凉,万物逐渐凋零。 桥薇、桥婉近来多居房中,时常聚在一起切磋刺绣技法,昨日桥婉提及的墨梅绣品,就是新的针黹命题。 桥婉刚追到房中,桥薇又开始数落起来。 “光是请教母亲没用,针黹唯有多练才能生巧,二妹还有两年也要出嫁,别整天与三弟一起嘻嘻哈哈。” “出嫁?等大姐先嫁了,才会轮到我。” 见桥婉嘴不饶人,桥薇停下手中的做活,正色提醒:“二妹转头就忘了吗?父亲为龙骧的事烦恼多日,惹得母亲对他意见很大,别对此人太上心...” 章节目录 第035章 要娶咱俩一块 “我哪有打听?只是随便说了几句...”桥婉不以为然。 桥薇继续提醒:“你的心思瞒得过我?上次邀他到家里赴宴,妹妹没少偷偷观察吧?没见你对别人这样过...” 桥婉想了想,微笑着说道:“大姐太紧张了吧?龙骧在府上住了两年,说起来也不算外人,不知道当日你注意没有,他与出府前变化很大。” “彼时龙骧身染瘟疫,脸上气色必然极差,他痊愈后恢复如初,前后对比自然不一样。”当日龙骧赴宴多是低着头,桥薇只是瞟了两眼,并没有看得很仔细。 桥婉听后直摆手,“大姐这就说错了,那天再次见到龙骧,整个人完全不一样,行为举止有着相当的自信,而且比以前更耐看,也不知男儿成年以后,是不是都会这样。” 佛家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容貌虽是先天的,但也跟后天经历有较大关联,自信会让人心情变得愉悦,进而影响言谈举止以及气色。 当日桥婉看到的龙骧,已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遗孤,而是带着海量知识的未来人,那份自信自然会影响神态,所以才让桥婉觉得耐看。 桥薇听到‘更耐看’三个字,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她抓住桥婉的小手问:“二妹,你与姐姐说实话,是不是看上龙骧了?母亲对门第十分看中,他一兵户遗孤是没机会的,你可不要自寻烦恼。” “什么就看上了?大姐你胡言乱语什么?”桥婉恼怒地站了起来。 桥薇跟着起身,语重心长地说:“别怪大姐话说得重,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安排,母亲应该是要把咱们嫁入大族,世家大族的规矩都多,你这灵跳的性格得改改,否则将来会吃苦...” “那可不一定,没准就嫁给兵户...” 桥婉话到一半连忙捂住嘴,心说怎么把昨夜听到的说了出来?可惜她想要挽回已然来不及,桥薇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桥薇平时话不太多,但绝对不是好糊弄的,眼见桥婉突然失态,立刻知道个中有隐情,便扭头追问道:“二妹,不是有事瞒着大姐吧?” “怎么会...”桥婉极力掩饰。 桥薇穷追猛打道:“什么叫嫁给兵户?以二妹的伶俐,不会无故说这话,如果不与我讲清楚,那我就只能去问母亲。” “别啊,我告诉你就是...”桥婉虽能在桥蕤面前撒娇,但母亲陈氏并不吃这一套,所以简单考虑后只能选择屈服。 桥薇若是知道昨夜谈话内容,父母责罚也多个人分摊伤害,别看桥婉年龄比桥薇小,但心眼比姐姐可多多了。 桥婉找借口遣走仆人,关上门窗才在桥薇耳边小声诉说,因为话题内容半数都关乎自己,桥薇听到小脸时而红时而白,听完居然怔在原地默不作声。 “大姐,也别太失望,父亲那么疼爱你,定会招个少年俊杰回来,其实嫁个少年将军也不差,万一能成为第二个孙策呢?” 对于妹妹的安慰,桥薇只是浅浅一笑,叹道:“哪有那么多少年英雄?嫁给谁还不是相夫教子?” “如果真是从军官中挑,也不知姐夫会是谁,龙云起的年龄倒合适...”桥婉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桥薇轻轻摇头,“即便母亲愿意降低要求,但像龙骧那样的家世,也绝对没有机会的,除非他能立下什么战功,可此人一心苟安、畏首畏尾,身上甚至没有丝毫优点,真有立功机会也把握不住。” “不...不...大姐错了。”桥婉摆手补充:“今日三弟跟父亲去营中,还让他以龙骧为榜样呢。” “什么意思?”桥薇疑惑不解。 桥婉遂将桥伷带回的消息,从头讲给高冷的大姐听,桥薇想起皮开肉绽的画面,想起龙骧竟然这么能忍,心说自己看走眼了?龙骧表现得有些出彩啊。 桥家姐妹讲悄悄话,她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话题内容大半跟龙骧有关,而龙骧正躺在床上用精神转移法转移痛感。 “虒伯,你轻点啊。” 龙骧疼得满头大汗,给他后背上药的唐虒打趣道:“虒伯这手是拿刀的,满手的老茧轻不了,要不是不得带女子入营,俺就找个年轻女子来代劳。” 那些老师的手法,真的很温柔...啧啧... 该死啊,精神转移法又被打断了。 “等明年云起的伤好了,俺就找人去物色物色,给你挑个适龄女子说亲,龙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娶妻延续香火是正事。”唐虒借着话题继续唠叨。 龙骧没着急反驳,而是机智地反问:“虒伯,你尚且不满五十,为何不续弦再娶?唐家不也剩你一人?切记延续香火啊...” 唐虒一怔,苦笑道:“嗯?云起呀云起,你比垣兄聪明多了,如今天下大乱,虒伯已四十有七,指不定哪天就倒在战场,然后留下孤儿寡母如旧,最后死在乱兵或者饥饿之中?你年轻没尝过滋味,别学虒伯...” “虒伯别悲观,不是还有我吗?要娶咱俩一块。”龙骧心说别看我现在只有十六,上辈子可是活到而立之年的,虽然最终都是个单身狗,但花花世界不比你见得多? “你可真滑头,如果以后真能安定下来,俺续个弦也无妨...”唐虒摇头叹息。 听到唐虒这么说,龙骧压低声音嘱咐:“忠叔他们的家人,暂时别往南边送,等几个月没人关注此事,再让他们以生活困难为由,分批、分时间悄悄逃离寿春。” “云起放心,此事俺能办好。”唐虒一本正经地点头。 背上痛感再次剧烈,龙骧慢慢闭上眼睛,转移话题问:“小沛有没有消息?纪灵将军打败刘备没有?” “营中无人提及,云起要是关注此事,俺就找人去问问去。” “也不用刻意关注,小沛的守军本就不多,胜败估计很快会分出来,你打探消息注意隐蔽些,否则旁人还以为我们真有勾连。” “嗯,俺知道了。” 龙骧虽然暗中在帮助刘备,但他在最信任的下属面前,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心迹,毕竟刘备在此时的诸侯中,实在算不上什么优质股,龙骧不想一一与人解释。 躺在榻上十余天后,唐虒神色匆匆来到龙骧身边,他带来了纪灵撤军的消息。 章节目录 第036章 负责到底 龙骧趴在榻上会心一笑,看来自己的突然出现,并没影响小沛的结局。 唐虒得到的消息简略,只知道纪灵正在向淮南撤军,不知道吕布有没有出手相助,辕门射戟的典故有没有出现。 而此时的袁术,正在寿春宫殿中大发雷霆。 “废物,一群废物,十万人拿不下小沛,纪灵他怎么不去死?” 大殿内酒杯、案牍扔了一地,一班文臣武将见状面面相觑,没人敢站出来替纪灵说情,只等袁术尽情的发泄。 过了一会,袁术许是累了,瘫坐在席上捂着头。 脑子不够用要长吗?十万头猪也能把小沛碾平,袁术实在想不通会是这结果。 就在众人皱眉不语时,主簿严象出班说道:“主公,请暂歇雷霆之怒,一切等纪将军回来再说不迟,就在传令兵赶回寿春前,首批运送粮草的吏员也已返回,听说吕布也曾率军出现在小沛,所以其中必有缘故。” “吕布?这厮该不会因聘礼被焚,转而相助刘备与我为敌吧?” 袁术听得一个激灵,跟着就坐正了身子。 下方站立的桥蕤心说不妙,他担心龙骧的事又会被旧事重提,原以为纪灵取了小沛万事大吉,岂料此人竟如此不中用。 “也不好说...” 严象虽没正面回答,但否定了吕布的人品。 “韩胤近日传来书信,言陈珪替陈瑀筹粮抵罪,按说吕布没理由帮刘备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袁术皱起眉头自言自语,思索间突然看着下方的袁涣,于是开口询问:“曜卿(袁涣),汝素来见识过人,可知吕布为何如此?” 袁涣正了正衣袍,拱手答曰:“吕布有反复先例,此人行为很奇怪,不可以常理度之,明公不如耐心等待,是非曲直,问问纪灵将军便知。” “有什么可奇怪的,吕布就是见利小人,说不定与陈珪有什么勾当...” 严象身为袁术的主簿,负责总揽调度淮南之钱粮,前有装聘礼的粮船被焚,后有纪灵在小沛无功而返,等于淮南白白耗费粮米,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收益,所以他对吕布、陈珪都没好感。 “文则(严象)说话要有根据,背后语人非君子所为...”袁涣正色提醒。 严象拂袖冷哼:“十万斛粮食不是小数目,若不是陈瑀那厮焚船,陈珪焉能去筹粮抵罪?我不背后谈论君子是非,至于吕布那些反复小人,哼哼...” “文则真是...”袁涣直摇头。 袁术见二人争论激动,忙挥手制止:“二卿不要争吵,吴景已去就任广陵太守,等他擒住陈瑀或其爪牙,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严象听完拱手称是,袁涣则点头表示肯定。 袁术的愤怒就这么潦草收尾,直到数日之后纪灵率众归来,他的怒火又再度在殿上点燃。 十万大军返回寿春,各部兵马各自回营,桥蕤麾下从征的数千将士,也回到城外的驻扎点,营区内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唐虒趁着换药的功夫,再次把纪灵的消息告诉龙骧。 “云起,你脑子向来灵活,纪灵灰溜溜回来,你猜会不会影响到咱们?”唐虒说完停下手中动作,低下头询问意见。 “嘶...你怎么停了?就是刚才那里,痒得实在难受,敷药时多抹抹...”龙骧未回答,他注意力全在瘙痒处。 唐虒笑道:“这回不嫌俺的手粗糙了?痒是因为伤口已逐渐愈合,里面正在长新肉呢,你可得给我忍住了,别说桥将军的药膏真管用,才二十天就能好这么快...” “痒比痛还难忍,我这手也够不着那边,虒伯不如给我打晕...”龙骧双手紧抓床榻,手心里全是汗水。 唐虒摇头拒绝道:“打坏了脑子怎么行?就是再难也要忍住,不如俺去请小公子再来探望,俺发现他每次来,云起都不吭声...” “可别...” 龙骧说得斩钉截铁,他总觉得桥伷在旁不自在,毕竟以前有两年主仆情谊,他实在不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把对方当成小弟显然不合适,继续以仆人姿态面对桥伷,龙骧又实在低不下头去。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硬凑在一起。 龙骧跟大头兵待在一起很惬意,就像当初与工人一起住板房那样,大家都是打工人不分贵贱。 “那就想想别的,转移转移注意力,一会就不会痒了...” 龙骧听完心说好家伙,你这方法我早用上了好么?脑海里存储那些动作片,已经不知道重播了多少部,都怪自己当初观影经常快进,以至于记忆并不那么深刻,翻来覆去缝合剪接剧情,只能想起十几个老师模样。 “对了虒伯,你刚才说影响什么?”龙骧心中吐槽一番,就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唐虒一脸严肃地重复:“我是说纪灵空手而归,会不会影响到咱们?主公派吴景去任广陵太守,就是要去擒那什么陈瑀的,俺怕将来真相大白...” “哦?那不会。” 龙骧手在榻边晃了晃,心说咱们的咖位已经不够,原来的矛盾已经升级,吕布耍小聪明辕门射戟,纪灵认栽撤军袁术可不认账,凭着对三国历史的记忆,龙骧记得袁术和吕布会交恶,只要一旦打得你死我活,谁还会提聘礼粮船的事? 龙骧回答的简略,唐虒智力不够只能相信,但他还是凭着自己的认知,继续轻声提醒:“云起,你别忘了还有韩胤...” “无妨,韩胤屁股上有屎,除非遇到生命威胁,否则不会说将出去,另外泗水发生的事,他也不知道细节,虒伯你就放心好了。” “这就好。”唐虒微微颔首,突然又想到什么,便继续请示:“当初拨给韩胤二十个兄弟,如今还与使团滞留在徐州,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弄回来?” “当然要,既然是我龙骧的兵,那就要负责到底...” 龙骧闭目沉思,心说自己得赶快想办法,等到不久袁吕两家交恶,那二十人估计就回不来了。 片刻过后,龙骧扭头嘱咐:“这两天找桥将军提一提,就说咱们现在曲不满编,让他想办法把徐州那二十人调回来。” “韩胤会同意吗?他只有这二十个护卫,其余都是些普通随从,万一在徐州有什么意外...” “吕布若真有杀心,给韩胤两百护卫也没用,到时你向桥将军毛遂自荐,派咱们的人去下邳送信...” “唯。” 交待完唐虒不久,龙骧便趴在榻上等消息,结果意外等来了桥蕤。 章节目录 第037章 了你心愿 “将军,您怎么...” 看见桥蕤出现眼前,龙骧感到十分意外。 桥蕤坐在唐虒递来的胡床上,打量着依旧趴着的龙骧问:“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伤口应该都愈合了吧?还不能下地活动么?” “本来应该可以,但是虒伯不准...”龙骧一脸无奈。 桥蕤刚扭头过去,唐虒就抱拳解释:“云起这几日喊背痒,末将怕他下榻后忍不住,找地方蹭破伤口就麻烦了,那不可惜将军的赠药么?” 龙骧一听好家伙,你当我野生动物么?还找地方蹭背磨痒? 桥蕤听后捋须赞同道:“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伤口愈合期间痒是正常的,但每天还是要挪动挪动,好在现在天气转凉,否则容易捂坏前面身子...” 唐虒答道:“将军放心,末将每日都有做,保证云起顺利恢复...” “善。”桥蕤点头肯定。 龙骧趁着空档提问:“将军,您最近应该事繁才是,为何会百忙来此?” 桥蕤伸出食指点了点,打趣道:“还不是你耍花招?本将来了你心愿,顺便说说话...” 唐虒听到前面那句心里就直打鼓,桥蕤后面的话完全没听进去,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榻上的龙骧,好像在说:咱们暴露了吗? 龙骧本身也是一愣,但听到‘了你心愿’便知道没露馅,他怕唐虒沉不住气,连忙抢言回答:“我不太明白将军的意思...” “哈哈...”桥蕤捋须仰头笑了两声,跟着就解释道:“纪灵被辕门射戟劝返,现在寿春各营各部应该都知道了,云起素来心思敏捷,必定猜出主公因之大怒,可能会出兵报复吕布,所以想把下邳那二十人要回来?” 听到桥蕤这么讲,唐虒心中大石落地,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榻上的龙骧尴尬一笑:“瞒不过将军...” 桥蕤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随手递给唐虒并嘱咐:“此事不用惊动他人,本将已亲笔写下书信,你找人尽快送去下邳,韩胤应该会卖我的人情。” “唯。” 唐虒低头双手接下,心说原计划就是自己人送,桥将军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这就去安排吧,我与云起说说话。” 桥蕤此时把唐虒支开,明显要单独和龙骧说什么,这个岁数的唐虒哪能不懂,他连忙抱拳辞别两人而去。 “将军有话要问?” “纪灵撤军归来这几日,主公每天都没好脸色,骂得一班武将都抬不起头,昨日张将军约我小酌,提议向主公请战讨伐吕布,我思索一夜犹豫不决,想到云起心思敏捷,所以找你问问看法...” 龙骧听完想了想,先给桥蕤抛出个问题。 “半年前胜过刘备不假,但究其原因是吕布偷袭下邳,将军以为吕布用兵比刘备如何?” “吕布武艺天下无双,有大将高顺、张辽辅佐,亦有陈宫为其智囊,我们能否取胜尚未可知...” 桥蕤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心里完全没底,吕布有过打败曹操的战绩,而自己这边当年却在匡亭惨败,两下比较高下立判。 “之前能败刘备,是因为吕布偷袭下邳,若将军现在请缨攻打吕布,试问谁会帮您破局呢?末将以为吕布必留大将镇守后方。” “吕布喜欢偷袭他人后方,当然会防人偷袭自己后方,我们这边唯一的优势,是淮南军力更盛,但是人多未必能赢,看来云起不建议请战?” “末将不是不建议,而是现在时机不对,或者不该将军带头提出。” “哦?”桥蕤听得来了兴趣,挪动胡床往前移了移,挪到龙骧榻边放下,好奇地追问:“怎么说?” 龙骧眨了眨眼睛,伸手比出三根手指,说道:“原因有三,一是纪将军无功而返,主公虽然骂了众将,但他心里是最愤怒的,要出兵也应由主公提出; 其二主公今年连续用兵,不但军粮消耗巨大,同时征调了不少百姓做徭役,淮南各地的收成估计不太好,加上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将士的冬衣未必够用,仓促用兵给养恐难筹齐; 其三吕布虽故意阻挠,却没公开和淮南反目,若我们主动发兵徐州,岂不让潜在盟友变敌人?主公估计还在权衡利弊。” 桥蕤听完站了起来,感叹道:“云起趴在病榻,依旧这么思路清晰,汝今后不可限量,本将军今日没白来。” “将军谬赞,末将养病无事,只能胡思乱想,也未必分析得对。”龙骧谦虚地笑了笑。 “对与不对,本将心中有数,你先好好养伤,以后我会重用。”桥蕤说罢准备起来,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下,转身说道:“对了,若是将来主公称帝,孙策到时真的会反么?孙香现在是汝南太守,吴景又被任命广陵太守,孙策有亲眷在长江北,他会不会投鼠忌器?” 龙骧微微一怔,小声敷衍道:“那末将就不知道了...” 孙策会不会和历史那样,脱离袁术在江东自立,龙骧现在根本不关心,他现在只想好好养伤,等时机成熟再去合肥苟住。 “嗯,你歇着吧。” 桥蕤说完便转身离去,心说龙骧毕竟只有十六岁,虽然这孩子是有些聪明,但毕竟不是什么都知道,自己应该委婉提醒主公,把孙策亲眷尽可能调回寿春,那样孙策的顾虑多起来,或许就不会做出傻事。 袁术麾下诸如桥蕤等将领,对少年英雄的印象都很好,桥蕤实在不忍此人‘走入歧途’,身为长辈能帮一把是一把。 唐虒交办完送信任务,故意等了会再返回营帐,那时候桥蕤已经离去。 “云起,俺已经交待好了,晚点就会出发去下邳,说来这件事还真是巧,桥将军居然和你想到一块去了。” 唐虒话刚落音,端起桌上的水碗,咕咚灌下一碗。 龙骧喃喃说道:“桥将军阅历深,自然也看得通透,毕竟下邳是吕布的地盘,你派出的人机敏么?别出什么问题。” “云起放心,是俺用惯的兵,办事绝对可靠。” “既然绝对可靠,小侄突然有个想法,虒伯再去嘱咐一遍。” “嗯。” 章节目录 第038章 驿馆密谋 十月中旬,唐虒派出的人,乔装入下邳送信。 韩胤看了桥蕤书信,又问了龙骧的伤情近况,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是夜,韩胤邀陈宫到驿馆吃酒,并说明了遣返护卫之事。 “韩先生要把护卫遣走,莫非你也要一并离开?”陈宫心眼多想得深,他担心袁术生恨动兵,故意把韩胤撤回去。 “非也。”韩胤饮下杯中酒,摇头叹息道:“纳、问、纳、征等仪式未完,韩某要继续留在下邳配合,我就担心婚事有变...” 陈宫眼珠一转,安慰道:“主公已经解释过了,辕门射戟乃是天意,正所谓天意不可违,韩先生请勿见疑,袁吕两家结秦晋之好,不会有什么变故的...” “温侯帮刘备解围,我家主公定然不悦...”韩胤轻轻叩打桌案。 “两家是否和睦,要靠先生斡旋,请满饮此杯。”陈宫提起酒杯一饮而尽,见韩胤表情黯然,便岔开话题:“明早我就去找郝将军,放那二十护卫出城去,他们到下邳已有两月,是想念家人了么?先生真是体恤部曲...” 韩胤摇头否定:“他们并非韩某部曲,是龙骧拨给我作护卫所用。” “龙骧?当初那个押粮的司马?” “然也,公台也见过。” 陈宫心中纳闷,于是如连珠炮般追问:“既是拨给先生作护卫,现在为何要先遣回淮南?莫非寿春有变故?” 韩胤一声苦笑,解释道:“龙骧前次因押粮失误,回去就被主公贬为曲侯,桥蕤也打了他二十军棍,至今还躺在榻上不能下地。” “虽是受了无妄之灾,但犯了这么大的过错,能保下一条命也不错,莫非先生此番遣卒回乡,也是因这龙骧的缘故?”陈宫好奇地看着韩胤。 “龙云起前次损兵折将,所部将士仅剩下百余人,如今连一个曲都凑不齐,桥蕤写信让我归还人马,索性就做个人情...”韩胤说罢掏出桥蕤书信。 陈宫展开帛信观看,很快就还给韩胤,摇头叹息:“亏这龙云起还‘单骑退张飞’,如今竟混得这般凄惨,只怕先生不还二十护卫,他连小小曲侯都做不成...” “大家同僚一场,能帮则帮,一切都是那陈瑀...”韩胤话到一半,突然脸变严肃,沉声问道:“近来温侯与陈家父子过从甚密,公台不认为其中有古怪吗?” “还不是你我联手用谋,让陈家吐出军粮十万斛,主公与他们亲密点实属正常,韩先生不要想太多。”陈宫轻轻摇头。 韩胤将手一张,声音忽然变得高亢:“不然,陈家父子并不是无能之辈,你我既然与陈家结下了梁子,没准还会有什么后手,公台不得不防啊。” “先生放心,有陈宫在此,保君无虞。”陈宫对自己相当自信。 韩胤虚起眼睛、拈着胡须,眼缝中闪出一抹寒光,“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陈家盘踞徐州多年,若真用些阴损之谋,咱们未必全能应付,再者温侯取徐州名不正言不顺,陈家或许更认可刘备也说不定,公台不认为温侯到小沛辕门射戟,有些不符合常理吗?” “嘶...我也暗中怀疑过...”陈宫蹙起眉头。 韩胤继续说道:“我家主公深恨刘备,而与温侯结亲交好,温侯现在亲陈而疏袁,陈家却与刘备暗通款曲,公台得想想办法...” “我省得了...”陈宫嘴上回答得简单,心中却已在展开分析。 陈珪父子现在虚以委蛇,难道真在暗中帮刘备?若真惹得袁术动怒来犯,陈家会不会趁吕布迎战,再把刘备迎入下邳来?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是得提前消灭隐患。 见陈宫皱眉沉思,韩胤把身体往前靠了靠,声如蚊蝇地问:“若吕布不听人言,公台不妨考虑去淮南,我家主公扫榻以待,咱们都有共同的敌人曹贼...” “先生慎言,事不至此,若真是那样,袁吕两家势成水火,岂不为曹贼所喜?”陈宫左右看了看,然后连连摇头。 韩胤再进一步,笑着对陈宫说:“郝将军已经说好,若是先生肯配合,徐州哪里还能姓吕?届时我主虎踞徐、扬,又何惧那曹贼?” 陈宫忙伸手止住,“此事暂且不提,吕布虽是鲁莽之辈,但到底没有负我,陈家父子近日阿谀奉承,我会设谋破解之。” “如何破解?” “过些日子就知道了,届时你主必然不疑。” “呃...好吧...” 次日,韩胤拨了些盘缠,安排二十护卫出城。 唐虒派出的那名信使,与众人交待清楚之后,在傍晚城门关闭之前,混在百姓中返回下邳。 龙骧清楚袁术和吕布终有一战,若是将来自己跟随桥蕤从征,这条暗线或许能用得上,在自身能力不足的前提下,只能做这样简单的布局,属于是未雨绸缪。 数日之后,吕布遣部将侯成北上买马,侯成从青州买马途经昌虑县,突然遭遇剪径的强人,购得的两百余好马被夺走大半。 侯成回下邳请罪时,陈珪父子正陪着吕布吃酒,侯成吃了一通臭骂被赶出府。 “亏他还是我的骑将,居然被强盗歹人把马抢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吕布握紧拳头在原地打转。 “昌虑县距离青州很近,那边的黄巾余孽素来猖獗,侯将军不敌情有可原。”陈登看了陈珪眼色,忙起身替侯成说情。 吕布皱眉反问:“元龙是说泰山诸将?臧霸等人皆已臣服,他们敢阳奉阴违?” “这也不好说,总之是黄巾余孽所为,徐州也没有别的强人。”陈登拱手解释。 “侯成没认出匪首,我都不知道找谁报仇。”吕布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暗忖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软弱?谁都可以把手伸进徐州来?前有袁术的聘礼军粮被焚,现有侯成买马被人夺去,都不把我方天画戟当回事? “温侯,家中还有些琐事,我二人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拜会。”陈珪见吕布面带怒色,不愿意继续待下去,便拉着陈登告辞离去。 “大夫自去...”吕布把手轻轻一扬。 父子二人随即出府,直到坐上马车后,陈登才向陈珪小声问:“昌虑虽然靠近青州,但是离小沛也很近...” “所以为父才使眼色,好在元龙领会吾意。”陈珪捋须点头。 章节目录 第039章 不解释一下? “刘玄德虽是仁主,但他毕竟底子太薄,昔日接替陶谦掌徐州,陈家也没鼎力支持,为何现在要频频相助?孩儿不理解...” 陈登满脸好奇地望着陈珪。 陈珪平静答道:“这乱世诸侯相争,就像一群人在赛马,刘玄德的马拉稀,不能怪我们不使力,而吕布这马野性难驯,任其独自奔跑容易脱缰,会践踏到陈家的利益,所以要暗中相助刘备,二马竞速则归于道也...” “归于道?父亲讲得深刻,孩儿佩服...”陈登点头以为然。 陈珪拍着陈登的肩膀,勉励曰:“元龙自幼聪慧,这些道理未必不能思得...” “孩儿还要多学多问...”陈登满脸谦虚。 看着马车驶离太守府外,陈宫拍了拍衣袍转身而入。 问了侍卫得知吕布在后园练武,陈宫径直往后园寻去。 吕布由于心中烦躁,手中的方天画戟舞得凌乱,当他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顺势转身一记回马枪,画戟矛尖在陈宫胸前停住,吓得他激出一额头冷汗。 “将军你...” “我以为是刺客,没吓到公台吧?” 陈宫掩袖拭汗,摇头答道:“青天白日,怎有刺客?再者以将军武艺,谁又敢来捋虎须?” 吕布握住画戟往旁一举,园内侍卫立刻接了过去。 “怎会不敢?都捋两回了...” “两回?” 陈宫心中虽如明镜,脸上却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吕布随即拍了拍手,示意陈宫到园内亭下就坐。 “我让侯成从青州购得好马两百余匹,路过昌虑县却被歹人劫走大半,现在是个人都敢在徐州伸手,还说什么不敢捋虎须...” 吕布揭开石桌上的酒壶盖,粗暴地往嘴里倒去。 陈宫伸手抓住酒壶把手,劝谏道: “将军且慢,侯将军可否认出歹人?咱们派出兵夺回便是,不必在此独饮苦酒。” “哼哼,那废物被打得屁滚尿流,哪里知道歹人是谁?” 吕布用手轻轻一拽,就从陈宫手里夺回酒壶,心说你也要虎口夺食? 拿来吧你。 陈宫皱眉捋须,言曰:“昌虑在青徐交界位置,莫不是黄巾余孽所为?” “陈元龙适才也这么说的,只恨不知歹人巢穴在何处,否则我必乘赤兔踏平。” 吕布将青铜酒壶往石桌上沉重一放,壶中酒水被溅出少许。 “侯成乃军中骑将,武艺虽不出类拔萃,但也不是区区贼寇可比,我以为那贼人必不是无名之辈,侯将军丢了两百匹马,就一点有用信息都没带回?” “侯成言贼寇皆黑巾蒙面,为首那厮力量很足...” 陈宫没有接吕布的话,而是话锋一转喃喃自语: “昌虑虽在青徐交界位置,但离豫州也不太远...” 表面一个字都没提小沛,但话里话外都在引导吕布寻找答。 小沛归属豫州的沛国,因要和郡名进行区分,故意改名称为小沛。 “豫州?莫不是那黑...” 吕布随即双目圆睁,一个豹头环眼的模样,立刻出现在他记忆里。 陈宫明知故问:“黑?黑什么?” “就是那黑厮。” 吕布一拳砸在石桌上,咬牙切齿:“环眼贼,欺我太甚。” “张飞?若不是将军精确推断,险些忘了刘备也有嫌疑,将军上月为小沛解围后,据说那边正在大肆招兵买马...” 陈宫先是恭维吕布,提到刘备时故意点到为止。 “大耳贼以仁义自诩,这么快就忘了辕门射戟,真该死啊。” “将军谬矣,您好意辕门射戟,人家却只记得夺徐州之恨...” 吕布听得怒气上头,直勾勾盯着陈宫问:“若让大耳贼成了气候,那不就是养虎遗患?明日吾便带兵杀奔小沛。” “合该如此。”陈宫闻言大喜。 “可是...” 吕布话锋一转,突然变得为难起来。 陈宫追问:“将军有何顾虑?” “刘玄德在徐州颇有声望,前次我亲去小沛解围,其实是受陈汉瑜所托,若冒我然去袭击小沛,陈家会不会有意见?毕竟受他们不少粮食...”吕布脸上写满了犹豫。 陈宫痛心疾首道:“若是陈家亲近刘备,将军更得除之而后快,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现在必须断了陈家的念想,再者将军前次辕门射戟,弄得袁术那边十分恼怒,拿下小沛正好表心迹,淮南这个强援,不可轻易丢弃...” “公台所言,茅塞顿开。” 吕布听得连连点头,他搓着手兴奋说道:“我明日...不,现在就去找张辽整军,立刻发兵小沛。” “兵贵神速,将军快去。”陈宫心里乐开了花。 吕布在下邳调动兵马,动静闹得并不小,消息很快就传到陈府内。 陈登匆忙找到陈珪,请示道:“父亲,孩儿的眼线传来消息,吕布正调动军队,似乎要去攻打小沛,咱们得想个办法拦下来...” “不必了。”陈珪伸手制止,冷眼解释道:“侯成在昌虑被劫马匹,必与那莽夫张飞有关,别忘了下邳不止你一个聪明人,刘玄德有这么个闯祸的兄弟,活该有此劫难...” “可您不是要用刘玄德,来制衡吕布么?” 陈登皱眉不解,心说二马竞速呢, 陈珪捋须答曰:“此事既被陈宫看破,再阻拦已经没有意义,天下诸侯不止刘备一人,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了,谁来主政徐州其实无所谓,能保障陈家的利益就行。” “那就不管了?” “不管了,老夫仁至义尽。” “咱们付出十万斛粮的代价,才让袁吕两家产生些许裂纹,若是任由吕布攻破小沛,岂不让陈宫把裂纹修复?孩儿有些不甘心...” 陈珪仰首大笑:“哈哈,鸡蛋如果产生裂纹,你有什么办法修复?陈宫现在必定自满,自满的人很容易轻敌,为父刚才已经思得一计。” “何计?”陈登满脸好奇。 陈珪轻轻招手:“附耳过来...” 十月下旬,吕布袭破小沛,刘备带着残部逃向豫州。 吕布得胜回到下邳,想通过韩胤向袁术表功,结果这位袁术的婚使,却在城中意外消失了。 而韩胤最后一次是出现,则是到陈宫家中赴宴。 “公台?不解释一下么?” 章节目录 第040章 引蛇出洞 陈宫现在黄泥巴掉裤裆,说不清但又逃脱不了干系。 吕布离开下邳第二天夜里,陈宫便邀请韩胤到家里喝酒,想趁吕布攻打小沛的契机,与韩胤商量精简婚前流程,尽快把袁吕两家用姻亲绑住。 可是好巧不巧,韩胤离开并没回驿馆,直到次日留守驿馆的随从找来,陈宫才知道韩胤失踪了。 “将军,此事我真的不知,韩胤那夜根本没喝醉...”陈宫满脸凝重。 吕布虚着眼,捋须分析道:“公台家离驿馆不足两里路,途中又没什么偏僻小巷,韩胤还有护卫随从跟着,怎会无缘无故消失呢...” “将军...”陈宫欲言又止。 吕布见陈宫表情奇怪,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公台想起什么了?” “韩胤那二十个护卫接到命令,将军出兵当日离开下邳,返回寿春复命去了,所以那夜并没护卫跟着...”陈宫言罢垂下头去。 “什么?袁术连二十人也要召回,莫非淮南有什么战事?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吕布瞪大了眼睛。 陈宫哭丧着脸:“淮南没有战事,是那龙骧当日在泗水遇袭,所部兵卒折损大半,现在麾下只剩下百余人,连当个曲侯都名不副实,于是就惦记上拨给韩胤的护卫,他的上官桥蕤写信来讨要,韩胤便卖了这个人情。” “扯什么龙骧、桥蕤?本将军想问的是,为何没人向我报告?” 吕布冰冷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客气。 陈宫拱手一拜,尴尬解释道:“韩胤认为事小,不用惊动将军,嘱托我帮个小忙,所以我...就让郝校尉放行...” “啊?事小?” 吕布背过身仰天冷笑,听到陈宫提及郝萌,他又立刻转身皱眉问:“大活人突然消失,郝萌有没有什么发现?” 陈宫摇头道:“发现人丢后,我首先就找他问过,郝校尉答复四门皆无异常,也请高将军暗中搜过下邳城内,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连高伯平都没查到线索,要查出韩胤下落可就难了,他在下邳又没什么仇...你们查过陈家没有?” 吕布突然想起前次算计陈家,是韩胤中途帮自己反戈一击,莫非是陈珪父子伺机报复? 以陈家在下邳的势力,毁尸灭迹是很轻松的。 陈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此事说来也巧,就在将军出征当日,陈家父子也出了下邳,说是去淮浦祭祖,直到前日方才返回,因为主人家不在城内,咱们的人也不便擅闯...” “真这么巧?” “真这么巧。” 虽然两人都知道陈家最有动机,但陈家父子偏偏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还是赶在吕布前出的下邳,所以连足智多谋的陈宫,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真与陈家翻脸,吕布在徐州也待不安稳。 “韩胤离奇失踪,怎么向袁术交待?另外袭破小沛的事,又怎么给寿春通报?” 吕布此时虽然恼陈宫,但又不得不倚仗他的智谋,人有时候就是活得这么无奈。 陈宫见吕布脸色缓和,才整理思绪回答:“我建议韩胤的事,暂且不要流向淮南,说不定时间一久,歹人会自己露出马脚。” “哦?公台说明白些。” “诚如将军刚才所言,韩胤在下邳本无仇家,那歹人绑架或暗杀他,一定有更大的目的,韩胤是袁术的婚使,他一旦在下邳出事,袁术岂能罢休?” 吕布点头肯定道:“我正为此烦恼,公台快说你的想法。” “那歹人这么做,明显是想破坏袁吕联姻,将军只需严控人员流动,一旦发现有人向寿春报信,抓住细作审问就能破案。”陈宫捋须阴冷一笑。 “公台真智谋之士也,我马上安排人手,日夜守在陈府周边...” 吕布听得相当兴奋,不自觉就锁定了嫌疑人。 “万万不可。” 陈宫急忙伸手拦下,语重心长地解释:“将军若是如此,那此案就永远破不了,您只需遣人秘密守在下邳城外,等待通风报信之人出现,此乃引蛇出洞之计也...” “引蛇出洞?妙哉。”吕布喜得猛拍大腿。 陈宫又道:“另外击破小沛之事,也需马上通报给袁术,将军得派个老实憨厚之人,前往出使寿春。” “此时派人去寿春?我怕韩胤之事泄露...”吕布有些犹豫。 陈宫安慰道:“韩胤失踪之事,我和高将军已尽力控制,下邳城内知道的人不多,将军若还放心不下,大可可从外地征调...” “外地?” 吕布捋须思索的时候,脑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来,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建安元年(196年),十一月上旬,吕布遣裨将秦宜禄为使,到寿春向袁术报捷。 秦宜禄小卒出身武艺平平,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但是因为娶了美娇娘杜氏,竟成了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吕布有‘爱诸将妇’的恶习,对于美人杜氏并没有少惦记,他经常派秦宜禄外出公干,让秦宜禄疲于在外奔波,没时间照顾到家里人。 秦宜禄在出使寿春之前,才刚从东海郡办事归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来了新任务。 袁术读完吕布恭维的书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望着堂下秦宜禄问道:“你主终于聪明了一回,与那织席贩履的做朋友,哪有跟我做亲家有前途?我们两家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上个月韩胤来信说正在请期,奉先定下吉日良辰没有?” 秦宜禄抱拳答曰:“公台先生说年末的日子都不太好,而且冬天来往寿春、下邳之间,路程远,迎亲、送亲也不方便,建议把婚期定在来年春天。” “哈哈,不谋而合,陈公台有点意思。” 袁术当着群臣大笑起来,弄得下方的秦宜禄云里雾里。 秦宜禄不知道袁术的登基大典,其实也初步定在明年正月里,所以才说出‘不谋而合’。 “不知明公还有何交待?末将好回下邳转告主公。” 秦宜禄牵挂下邳妻儿,所以送完信就想着告辞。 袁术摆手笑道:“秦将军昨日刚到,不用这么着急离开,韩胤在下邳颇受礼遇,我自然要礼待将军,晚些要大宴群臣,怎能少了奉先的使者?将军先回驿馆休息等待。” “呃...唯...” 袁术殿上盛情相邀,秦宜禄可没胆量拒绝。 章节目录 第041章 开年第一份贺礼 袁术原想找吕布出气,最终因军需筹备不足而放弃。 在秦宜禄到寿春报捷之前,军阀杨奉、韩暹二人也兵败来投。 杨奉、韩暹原本控制着天子刘协,结果被曹操击败,天子也被迎去许都,两人失去地盘只能南下依附袁术。 至此袁术的实力到达最巅峰,其势力涉及大半个扬州,以及豫州、徐州部分郡县,地盘和军力超过冀州的袁绍,位列当时诸侯第一。 秦宜禄带来吕布败刘备的消息,让袁术盲目对未来充满信心,最终敲定在次年正月称帝。 虽然时至寒冬,但人逢喜事精神爽。 袁术常在宫内大排筵席,与杨奉、韩暹等人饮酒取暖,秦宜禄作为吕布一方代表,也不得不列席作陪。 另一方面,经过唐虒的细心照顾,龙骧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活动。 冬天常伴霜风雨雪,将士们因为衣衫单薄,各营各部都停了日常训练,全都躲在营房中避风熬冻。 龙骧却反其道而行,他让麾下将士在冬天坚持作训,在每天两餐饭前慢跑半个时辰。 前世担任项目经理,龙骧可以用工资、绩效当手段,把成百上千的工人管得服服帖帖。 现在只能依靠冯忠、唐虒的帮助,以及自己逐渐积攒的威望。 前有单骑退张飞,后有独领军棍担责。 在龙垣旧部的心中,龙骧的威望已经成功树立,只不过治军光靠威望不够,能打胜仗才是好将领。 龙骧自问比不上关羽、张辽等名将,所以他果断选择其他赛道,平平安安把自己人带出战场,然后等袁术败亡再苟到合肥去。 上半年跟着桥蕤从征,与刘备作战属于顺风局,若是将来碰到逆风局怎么办?这是龙骧一直在困扰的问题。 最终决定从身体素质入手,从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入手。 龙骧让将士们早晚练习跑步,不但让身体产生热量抵御寒冷,还能让士兵保持训练的状态。 将来哪怕在战场逃命,常练习也要跑得快些。 冬日的某天黄昏,唐虒带队晚跑归来,龙骧站在营区外等候点数,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揶揄声。 “龙司马,棒伤好了吗?” “龙司马,还练兵呢?” “瞧瞧,如此勤奋训练,以后不得当个校尉?” “校尉算什么?那是奔着重号将军去的。” “啥叫重号将军?” “这就不懂了吧?新投奔的杨将军就是,那可是车骑将军。” ...... 外营同袍的故意嘲讽,是认为龙骧在挣表现,觉得冬天训练毫无意义。 “你们...” 唐虒听得刺耳难忍,挽起拳头就要去理论,但是被龙骧按住手腕拦了下来。 “算了,虒伯,让兄弟们洗手去,很快就要开饭了。” “这些匹夫,已经好几次了...”唐虒皱不悦。 龙骧豁达笑道:“何必计较这么多?说得再难听又怎样?我能掉块肉?” 唐虒怒目瞪住不远处起哄的军官,他们见龙骧一如既往不还嘴,自觉无趣便回去等待晚饭。 “说得倒也是,不过当兵就得强硬,越强硬越不会吃亏,此等匹夫就是欺软怕硬。” “强硬也得看对谁,对自己人蛮横强硬,在敌人面前软弱,终究还是个软蛋。” 龙骧前世练成了职场老油条,这点唏嘘根本算不上什么。 “嗯,有理。” 回到营房之不久,唐虒端来一碗热粥。 他递给龙骧嘱咐道:“快趁热吃了,不够俺再去添。” 龙骧好奇地问:“现在还能添饭?我们的口粮提高了?” “上面的人每天吃肉喝酒,总不能让咱们饿肚子,入冬后喊冷喊饿的营部太多,也就增发了些口粮,但增发的数量并太多,所以你要吃快点才行,俺一会好去抢。” 唐虒指了指龙骧捧着的碗。 龙骧轻轻摇头:“我年龄小吃得少,就不用帮我抢了...” “哪里小了?很快云起就要满十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你背上还有伤...” 龙骧抱着碗喝了一口,面带严肃地说:“咱们毕竟犯了错,就别计较那几口吃的,等以后到了南边,还怕饿肚子?” “云起既然说起南边,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 唐虒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询问着。 龙骧肃然道:“此事急不得的,先要把家眷们都转走,等到明年袁术称帝,必然招致四方来攻,咱们的机会很快就有。” “都听你的。” 唐虒点头又问:“可淮南兵精粮足,加上杨奉、韩暹都来投奔,以及和吕布联姻结盟,实力可以说诸侯之首,袁术最终真会失败吗?” 龙骧满脸严肃:“凡事别光看表面,虒伯忘了匡亭之战么?兵力多未必万能,纪灵不就灰溜溜回来了么?而且吕布也靠不住...” “匡亭...俺永远忘不了。” 唐虒眉头紧蹙,继续给出疑问:“据说吕布的使者秦宜禄,每天与桥将军等人饮宴,吕布也知道袁术会称帝,他既然与袁术成了亲家,将来必然共同进退,怎么会靠不住呢?” “世事无绝对,吕布还是丁原、董卓义子,最后呢?” “俺差点忘了...” “咱们不用瞎猜,把结局交给时间,对了,那个秦宜禄很耳熟,此何人也?” 唐虒听到此处,微笑着解释:“云起也听过他?俺听别营兄弟说过,此人是个念家又软弱的人,据说他多次以妻儿为借口,向袁术请求返回下邳,你猜结果怎样?” “怎样?” “袁术有次故意借醉发怒,许了个刘氏宗亲之女给他,秦宜禄居然就屈服了,也不知他是真的软弱,还是想攀刘氏宗亲的高枝,人家袁术都要自立称帝了...” 龙骧听得一个激灵,马上想到秦宜禄是谁了。 那个头顶大草原的三国男人,想到这里不禁感慨,在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找个漂亮老婆怎么可能守住? 三国时候是这样,到了未来世界还这样。 冬天的寒冷岁月,龙骧就在早晚跑步中度过,到了年终岁末的时候,他背上的伤已痊愈。 建安二年正月(197年),袁术在寿春郊外,以天子礼祭祀天地,改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正式登基称帝,自称‘仲家’。 很可惜,袁术收到开年的第一份贺礼,就是孙策绝交自立的信。 章节目录 第042章 言中 孙策绝交信送抵寿春的同时,广陵太守吴景带部曲弃官归附,袁术新任命的淮南尹孙贲,更是抛妻弃子返回江东,孙家只剩汝南太守孙香留了下来。 “混账,这狼心狗肺的孙策,竟敢如此大胆,分明是蓄谋已久。” 袁术当着文武百官大发雷霆,殿内站立的桥蕤内心澎湃,他震惊龙骧的推断实在精准。 桥蕤原以为孙策即便要反,也要准备充分后再出招,谁成想他是第一个跳出来。 “朕欲讨伐逆贼孙策,哪位将军愿意挂帅出征?” 袁术发泄完很快面对现实,他寻思若不灭了孙策的气焰,其余诸侯说不定争相效仿。 殿内武将多与孙策相熟,都知道孙策的武艺十分高强,更兼有程普、黄盖等孙坚旧部辅佐,都没有必胜的信心,所以没一人回应袁术。 “卿等为何一言不发?” 袁术追问的同时,俯瞰殿内诸将,张勋、桥蕤等人无不低下头颅。 就在殿内气氛尴尬之时,长史杨弘出班进言: “陛下,孙策远在会稽,路途遥远,若要征讨必须准备战船,仓促之间显然不能备足...” 袁术听完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如果对孙策小儿坐视不理,朕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陛下息怒,孙策占据会稽不久,周边严白虎、邹佗、钱铜等豪强皆不服。 您何不下诏许以官爵、好处,命这些人群起而攻之,届时陛下不费吹灰之力,即坐收渔人之利也。” 杨弘完,袁术立刻出言打断:“不行,秦宜禄出身寒微,娶得刘氏宗女本属高攀,还想带回下邳去受苦不成?准他孤身回去搬取家小,朕会修书向吕布要下他,想来奉先不会吝惜一裨将。” “臣领命。”閻象拱手点头。 袁术登基第一件大事,由征讨孙策变成与吕布联姻,殿内诸将都暗自舒了口气。 身为大将的桥蕤回到府上,即刻让陈氏备酒压惊。 陈氏备好酒菜,见桥蕤自斟自饮也不说话,便担心地问:“将军今日怎么了?从未见你喝酒这般急,好歹吃几口菜啊。” “容我再饮几杯...” 桥蕤急饮四五杯,感觉身体慢慢暖和起来,才执筷箸去盘中夹菜。 “究竟何事啊?” 桥蕤越不说话,陈氏就越担心。 桥蕤点了点面前酒杯,示意陈氏给自己满上,然后停止咀嚼、托腮案上,叹息道:“孙策居然真的反了,云起的推断竟丝毫不差。” “你说什么?” 陈氏听得一愣,完全没发现酒已倒满,多余的正从杯中溢出来。 桥蕤见状轻叩桌案提醒:“孙策造反蓄谋已久,吴景、孙贲等人皆弃官而去,陛下今日雷霆震怒。” “龙云起的推断,妾身记得将军提起过,居然让他言中了,当真不可思议...” 陈氏言罢轻轻摇头,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桥蕤点头肯定:“云起看问题很深刻,我现在经常找他说话,每次都有所得,今日殿上幸有杨弘献计,否则我可能会被陛下点将,安排挂帅出征江东...” “嘶...杨弘真是及时雨...” 陈氏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跟着又好奇地问:“孙策少年英勇,不知杨弘献何妙计?” “无非是对严白虎等人许下好处,令其出兵制衡孙策而已,但这些豪强未必能成事...”桥蕤摇头苦笑。 陈氏感慨:“不管他们能不能成事,只要将军不去江东就好,刀剑无眼难免有所损伤,就是去年在徐州与刘备作战,妾身和孩子们都无比担心...” “为夫身为大将,岂能躲过战争?你当我是龙...” 桥蕤话到中途戛然而止,随后端起盛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陈氏马上安慰道:“将军是说龙骧?你是将他是卒,他岂能与将军相比?” 桥蕤放下酒杯,肃然道:“根据云起的分析,孙策造反只是个开始,西边的刘表是汉室宗亲,北边的曹操把持天子,这些人都会视我们为死敌,甚至徐州的吕布都有可能...总之将来的战争不会少...” “吕布?龙骧胡言乱语吧?陛下不是要跟他联姻么?” 陈氏抓到桥蕤话中漏洞,立刻提出自己的质疑。 桥蕤看了陈氏一眼,然后捋须望着黑暗的窗外,自言自语道:“以吕布的为人,他连义父都能随意屠戮,区区姻亲何足道哉?至于将来怎样,就好像屋外的景色一般,只有等到天亮了才知道...” “妾身反正保留看法,吕布杀丁原、董卓,无非是为名利两字,他偷袭完曹操跑到徐州,若还与陛下作对,天下哪还有他的容身地?” 桥蕤上下打量着陈氏,略带玩味地问:“夫人竟对时局说得头头是道,真真让我有些吃惊...” “不过是妇人浅见而已...”听到桥蕤表扬,陈氏羞红了脸。 “世事无绝对,说不定你比云起还猜得准,来,陪我喝上一杯。” 桥蕤不由分说,亲自给陈氏倒酒。 陈氏本来很自谦,但听到桥蕤拿龙骧来比,好胜心立刻占领高地。 她遂挺起胸膛、提起酒杯,自傲地说:“那是自然,妾身可是读书识字过的...” 章节目录 第043章 消失的媒人 陈氏即便聪慧,也有时代的局限性,不可能像龙骧般精确,所以她的自信不值一提。 几日后,袁术的使者抵达下邳,暂时安顿在驿馆等待接见。 吕布先召来秦宜禄,询问淮南的详细情况,但秦宜禄心在下邳,了解得比较皮毛。 得知袁术并没起疑,吕布此时的心情仍是焦虑,好似丢了寒假作业的学生,不知怎样去面对老师的检查。 秦宜禄前脚离开,吕布便直勾勾地盯着陈宫。 怎么应付袁术使者?吕布这时候得靠智力担当。 “公台,你还没把蛇引出洞,人家袁术又派人来催了...” “是我小看了那歹人,他或许单纯就想找韩胤寻仇...” 吕布见陈宫‘词短技穷’,搓着手提醒:“新使者已到下邳,总不能一直拖着不见吧?韩胤的事怎么说?你快些拿个主意。” “过了这么长时间,韩胤估计是没了...” 陈宫满脸凝重,捋须说道:“为今之计,将军只有快些送女儿去寿春完婚。” 吕布追问:“那韩胤呢?怎与袁术交待?” “韩胤只是个媒人,可以借口他因思家离开下邳,至于为什么没回寿春,不需要我们再去解释,只要小姐顺利嫁入袁家,袁术是不会追究的...”陈宫嘴角微微上扬。 吕布满脸严肃,肯定道:“看来只能如此,什么时候出发为宜?你替我选个吉日良辰。” “须得越快越好,至于吉日良辰让袁术定,迟了夜长梦多...”陈宫直摇头。 “好吧,我让人马上准备嫁妆,三日后就出发。” 吕布说完转身往后宅而去,其妻严氏一直舍不得女儿远嫁,他还需要劝慰安抚一番。 约定了三日后送亲,太守府的随从在城中张罗嫁妆,陈宫便轻松用谎言搪塞住了使者。 吕布嫁女的消息,很快传到下邳陈府。 陈珪闻讯叫来陈登,嘱咐道:“你明日持帖去趟太守府,就说为父后日生辰,请吕布过府一叙。” “啊?父亲的生辰不是在六月初八么?现在还在正月里...”陈登很不理解。 陈珪捋须反问:“是么?汝祖父母皆不在世,谁能比为父更清楚?我说后日便是后日,咱们隐忍了数月,也该做些事情了。” “孩儿明白了。”陈登一点就通。 第二日陈登下帖,第三日吕布带礼物登门祝寿。 陈登将吕布迎至前厅,陈珪慌忙起身见礼:“温侯百忙之中能来赴宴,让老夫家中蓬荜生辉...” “近来州事繁琐,与大夫走动少了些,布深感惶恐,今日借大夫寿宴机会,好好敬几杯赔罪。”吕布笑着抱拳还礼。 因为韩胤失踪事件,加上冬来天气转冷影响,吕布和陈家没了往日密切,其实两边都心如明镜,只是没人主动捅破窗户纸。 “老夫虽不胜酒力,但今日见到温侯高兴,待会一定舍命一醉,快请入内。”陈珪客气地挥手。 吕布也礼貌地回应:“大夫请。” 当天寿宴并未请他人,陈家父子轮番与吕布敬酒后,原本因韩胤产生的隔阂,被酒意化解了大半。 陈珪见时机成熟,主动挑起话题:“老夫听元龙说起,温侯在给女儿准备嫁妆?打算什么时候送亲出城?” “就在明日。”吕布实言以答。 陈珪佯装吃惊,急忙追问:“怎会这么急?找人算过日子没?明日是否吉日?” 吕布轻轻摇头,“吉日与否无所谓,等到了寿春有袁公路择日。” “嗯?老夫听说袁术已僭位称帝号,他的太子纳妃也能这般草率?”陈珪再出诛心之语。 吕布酒量颇佳并未上头,听完陈珪的话突然有所警醒。 老家伙又在搬弄是非呢?我没点智谋能想出辕门射戟?当我吕布这么好挑唆? “现在身处乱世,不能完全囿于古法,等几天我儿到了寿春,袁公路自会遵礼而为,又何必担忧?今日是大夫寿宴,咱们痛快喝酒,不聊其它糟心的事。”吕布言罢举杯又敬。 陈登本来打算插话争辩,却被陈珪抢先一步。 “温侯说得极是,咱们许久没见,必须要喝尽兴,另外温侯嫁女是大喜事,老夫必须要送一份贺礼。 元龙,你先去准备一番,等会我带温侯去取。” “唯。”陈登离席告辞。 “大夫真是客气,若不是陈家去年仗义资粮,麾下健儿恐会饿肚子过冬...” 见陈珪如此豁达,吕布倒有些不好意思。 陈珪笑着回应:“有温侯保徐州平安,资助些粮食也是应该,以后有困难尽管来找我,老夫定会竭力相助。” “大夫恩德...吕布...我再敬你一杯酒。” 虽说陈珪可能是酒话,但有话留下吕布就不怕,真遇到困难他一定会来,所以敬酒敬得真心实意。 两人喝了六分醉,陈登返回告知贺礼已备好,陈珪便起身邀吕布去取。 陈登在前方带路,吕布扶着陈珪跟在身后。 三人缓步穿过庭廊、走过曲径小路,来到府上东北方向的花园一角。 角落有一间类似柴房的小屋,外面有两个庄丁持棍看守,吕布觉得此处有些蹊跷。 “大夫,究竟是什么贵重之物...” 吕布指着小屋一脸好奇。 “温侯马上就知道了。” 陈珪先是微微一笑,跟着对守卫招手下令:“打开。” “唯。” 吕布怀着好奇跟了进去,发现这里居然是个小型监牢。 正面是一排圆木做成的栅栏,栅栏里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犯人,此时蹲在地上啃生萝卜。 借着开门的光线射入,吕布发现眼前的犯人骨瘦如柴。 正在猜测对方身份的时候,对方皮包骨的身体突然一僵,此人撩开额前的乱发,眼泪汪汪看着高大威猛的吕布。 突然间,犯人丢了啃得正香的萝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温侯...” “大夫,他究竟是...” 吕布指着犯人一脸茫然,心说这厮是谁啊? 陈珪捋须微微一笑:“温侯不认识了?此人就是袁术的婚使韩胤,温侯要把女儿嫁去寿春,离开了媒人可不行。” “大夫,你们私拘韩胤在此,到底想干什么?” 吕布脸色陡然大变,语气中带着质问。 陈登忙拱手进言:“将军请听我解释,韩先生去年被人劫走,是我无意间把他救回,可不要错怪好人啊。” 章节目录 第044章 同党招供,暴露 “错怪好人?” 吕布冷哼一声,心说怎么看都不像,然后黑着脸追问:“既是元龙设法救回,为何不及时通知我,却如猪狗般关押在此?” “将军不也没认出么,他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会是韩胤?”陈登不卑不亢的回答。 吕布上下打量着陈登,心说此时你还能狡辩?倒要看看你说什么。 “现在为何知道了?” 陈登表情镇定,“只因前两日才问清楚,所以今天才请将军登门,请不要误会我们的诚意。” “既如此,那就开门让我带走。” 吕布怒意微微减弱,眼见牢中的韩胤哭泣搭不上话,心说带回去一问便知。 “温侯吩咐,岂能不从?只是此地昏暗狭窄,请先借一步说话。”陈珪伸手指了指门外。 吕布黑着脸走出牢房,转身皱着眉质问:“大夫,还有话说?” “袁术刚刚在寿春称帝,温侯就急着与他结亲,不知您对周边局势怎么看?” 陈珪笑呵呵看着吕布,仿佛没发现对方阴沉的脸。 “淮南现在兵精粮足,布与袁公路结成姻亲,将来对抗曹操不是问题,又有什么可说的?” 吕布双手一摊,满脸的不在乎。 陈珪捋须大笑:“哈哈,温侯和袁术对抗曹操?你忘了老夫当日所言?真是死期将至矣。” “大夫,念你今日寿诞,若再胡言乱语,休怪吕布无礼。” 见吕布动怒,陈珪从容答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汉家天子今在许都,袁术称帝取死之道,天下诸侯必群而讨之,温侯不立刻与他划清界限,反而嫁女联姻、同流合污,岂不是自寻死路?” “汉室倾颓、天下已乱,诸侯豪杰皆以实力说话,淮南人口众多、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便僭位称帝又如何?谁敢轻易去捋虎须?” “哈哈,此言谬矣,温侯可知在袁术称帝期间,麾下的孙策已经反了?” 吕布听得一惊,诧异道:“孙策反了?不可能吧?” “听闻秦将军已归,他没把此事告诉温侯?不但孙策在会稽公然反了,其舅吴景、从兄孙贲皆弃官舍家投奔,现在扬州已有半数不姓袁了。”陈珪捋须开怀大笑。 吕布怔在原地不出声,心中却大骂秦宜禄不干正事,如此重要的消息居然不报。 陈珪趁吕布沉思,继续补充:“孙策效忠汉天子而讨反贼,袁术部将尚如此清醒,温侯为何如此糊涂?” “大夫虽然身在徐州,但对淮南之事了如指掌,真是不简单啊...” 吕布虚着眼紧盯着陈珪,话里话外都在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陈登连忙搭话:“将军容禀,自泗水焚船事后,我们就派人寻找从叔下落,直到近期才联系上,孙策叛乱、吴景弃官的消息,便是从叔从广陵派人传回。” “你父子二人,今日引我至此,到底想说什么?” 吕布此时脑中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陈家父子的意图。 陈登拱手道:“经过与从叔核实,他并没袭击袁术粮船,所以那日泗水大火,恐怕是他人所为。” “他人?何人?” 吕布心田一沉,暗道若不是陈瑀做下,陈家出的十万斛粮食,莫不是想找我要回去? 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陈登满脸严肃,补充道:“我和父亲仔细推敲过,认为袁术的可能性最大。” “怎么可能?袁术又没疯,怎会自烧粮船?这不合常理。” 吕布本以为陈登在打趣,但看见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是玩笑话,心说如果袁术没疯,那就是你们父子疯了。 陈登摇头冷笑:“淮南虽然兵精粮足,但前有张勋、桥蕤鏖战淮阴,后有纪灵率军攻打小沛,每次动兵都有十万众,所耗费的粮草数以万计,再殷实的家底也经不住的...” “元龙此番推论,恐怕难以说服我...”吕布虚着眼直摇头。 陈登不紧不慢,继续补充:“将军应该还有印象,去年袁术让韩胤来说媒下聘不久,就偷偷派纪灵去攻打小沛, 仓促间要筹十几二十万斛粮食,就是淮南也没这么容易吧? 袁术或许就是为了对付刘备,才联姻示好稳住将军,龙骧后续押运的粮船,或许是空的也说不准。” “有证据吗?” 吕布眉头紧蹙,陈登的话让他内心掀起巨浪,但在逻辑上又找不到破绽。 “温侯不妨问问韩胤?他现在情绪应已稳定,袁术的人总有说服力吧?” 旁听的陈珪突然插话,用手指了指牢房。 “嗯?” 吕布略略一怔,然后带着疑惑跟了上去。 陈登拍了拍栅栏,沉声说道:“韩先生,把你做过的事,如实说给将军听,等会赏你一斤羊肉。” “一斤?羊肉?”韩胤听得双眼都在放光。 身后的吕布面色阴沉,心说陈登你好大的胆,居然当着我的面威逼利诱。 吕布皱着眉提醒:“韩胤,要如实说,我给你做主,你不用怕。” 我...我...”韩胤看了看陈登,又小心瞟了吕布一眼,最后好像认命一般,他低头小声说道:“当初主公派我到下邳说亲...” 韩胤从聘礼中发现财富,特地挑选同伙龙骧,以及把送聘截胡等前后经过,如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出来。 吕布听得双目圆睁,他没想到韩胤和小将龙骧,竟然一个比一个胆大,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究竟是在编故事呢?还是有人教你这么说?” 吕布说话时看了看陈登,他琢磨一番仍不相信。 “不不不,真的是句句属实,但凡说错半个字,管教我全家...吃饭撑死...” 韩胤被囚这段时间,尝到了饥饿的滋味,所以发毒誓都很讲就。 吕布思考之际,陈登再次提醒:“韩先生此言应该不假,他的随从当时也一并被‘救回’,此时就在下邳东南的别院中,两边的证词完全吻合,等会可带将军去核实。” 吕布吞了吞口水,现在有了证人他不再淡定,他俯身向前追问:“泗水那把火是龙骧放的?我现在很好奇一件事,他是如何把十万斛粮食弄走的?究竟多少人在帮他销赃?” “当时我们在寿春分别,龙骧便率部去庐江督粮装船,至于具体怎么弄的真不清楚,但我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大胆,毕竟才十六岁啊...”韩胤痛苦的摇头。 章节目录 第045章 投名状 “韩先生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说明事情没这么简单,十六岁的兵户遗孤,敢私吞十万斛粮食?没有点倚仗绝不可能...” 陈登意味深长的描述,让吕布听得云里雾里。 “倚仗?元龙究竟想说什么?” “韩先生私吞的财物,与那十万斛军粮价值无法相比,龙骧也许早就出卖了他去告密,而袁术则将计就计,让韩先生沦为弃子...” 陈登的推测点到即止,吕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牢房内的韩胤突然靠了上来。 只见他双手抓住栅栏晃动身子,激动地说呐喊:“不可能,龙骧不会出卖我,主公不会抛弃我...” “先生虽为袁术亲信,但你伪增聘礼、中饱私囊,他又岂能把硕鼠留在身边?那龙骧丢了十万斛军粮,最终也不过是降职而已,如此轻松的处罚,先生认为合理吗?” “龙骧被打了二十军棍...” “先生亲眼看见了?” “这没...但...主公绝不可能...” 陈登一通抽丝剥茧,韩胤的底气变得越来越弱,最后身上一松瘫坐在地上,口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吕布今天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起起伏伏久久不平。 再度走出牢房,吕布的气色显得很难看,心里虽有九分相信,但嘴上依旧在坚持。 “元龙的推论固然精彩,但毕竟没有实际证据,我始终不相信袁术会如此,多半是那龙骧胆大妄为...” “将军若是想要实证,得派人去淮南暗中收集,但现在袁术催婚甚急,您得把女儿搭进去...” “我...” 看到吕布为难的样子,久没发言的陈珪突然笑了起来。 吕布顿时不悦,沉声责问:“大夫,为何事所乐?” “我笑君侯既明事实,却还在此踌躇犹豫,是不是担忧交恶袁术,以后不好在徐州立足?多虑矣...” 陈珪一击即中,直接说到对方心坎里。 吕布连忙抱拳行礼,恭声道:“请大夫教我。” “袁术本不怀好意,温侯若把令爱嫁去淮南,即人质也,此后他但凡借兵借粮,徐州能不从乎? 袁术现在尚且算计,将来未必真心对待温侯,或许徐州就如广陵一般,会慢慢被他蚕食吞并,到那时...”陈珪看了看吕布没有说下去。 “诚如大夫所言,布该当如何?总不能绝婚吧?那样必然交恶袁术,那时徐州夹在袁术、曹操之间,危矣...” “温侯担忧同时交恶曹操、袁术,以为徐州会腹背受敌?其实不然。 现在袁术悍然称帝,曹操尊奉大汉岂能相容? 温侯原本是匡扶汉室之忠臣,何不抓住契机向曹操示好?大义当前,曹操必然接纳。” “曹操素来奸诈,他当真能与我冰释?”吕布自言自语。 “袁术称帝造反,比当年董卓造逆影响更坏,若再有十八路诸侯同盟讨贼,温侯当何以自处?孙策都知道划清界限...” 陈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若非大夫提醒,我险些铸成大错,只是上回得罪曹操不轻,布担心...” 陈珪与陈登相视一笑,捋须指着牢房说道:“温侯若将老夫备下的礼物,遣人秘密送至许都献上,曹操必然明白温侯诚意,毕竟剿灭袁术这样的反贼,他也需要天下诸侯响应,又岂能相拒?” “妙啊...” 吕布瞬间喜上眉梢,但很快又担忧地问:“袁术新派来的婚使,也一并械送去许都?” “切勿如此。”陈登伸手止住,跟着献计曰:“将军可假托小姐有恙,暂时不能沐风远行,您先把袁术使者稳住,而后静待许都消息,等尘埃落定再绝婚不迟。” 吕布忍不住拍手叫好,他转身向陈珪赞叹道:“元龙果真徐州才俊,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黄口孺子而已,尚需历练才堪大任...”陈珪谦虚地摇头。 “大夫实在谦逊,布今后会常来请教。” 吕布抱拳再拜,起身时又瞟到牢房,便小声询问陈登:“那韩胤原本体阔,现如今这般模样,莫不是元龙的手笔?” 陈登微微一笑:“并非陈登挟私报复,实则是想帮助他回忆往事,吃太饱就记不起来...” 吕布听得忍俊不禁,但现在已不同情韩胤,更不在乎‘投名状’能不能吃饱,反正送到许都就活到头了。 “温侯,切记此事要办得隐秘些,你麾下有不少韩胤的朋友...” 陈珪就差没把陈宫的名字说出来。 吕布郑重地点头,打起了包票。 “大夫放心,我会让亲信去办,许都没传回消息前,此事绝不会公开。” “那就好,陈家会全力配合。” 无论是陈家父子,还是智力担当陈宫,谁的话都能听得进去,这是吕布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谁说都有理,就看时机对不对,‘单纯’的吕布在一次次听劝中,被那些给他献计的人,塑造成了智力低下之辈。 其实吕布绝非无脑莽夫,真正的莽夫不可能割据一方,成为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在吕布和陈家人秘密运作下,婚使韩胤被送到许都枭首示众。 当时曹操刚刚兵败宛城,曹昂、典韦都为他的风流送了命,正没余力对付‘仇人’吕布,以及刚刚称帝的反贼袁术。 曹操在攻打宛城之前,为了防范吕布趁机偷袭,还给兵败的刘备少量兵马,令其在豫东屯驻伺机夺回小沛。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曹操收到吕布的诚意大喜,遂表其为左将军,并写信深加抚慰。 因为宛城离许都太近,曹操再恨吕布也只能先稳住,他要蓄积力量再攻宛城,彻底解决西南方的威胁。 而收到朝廷诏命的吕布,没有再用借口拖时间,当即斩杀婚使与袁术公开决裂。 直到三月中旬,吕布毁婚杀使的消息传回淮南。 袁术闻讯雷霆震怒,遂以张勋为主将、桥蕤为副将,与去年来投的韩暹、杨奉等军联合,总计步骑十余万出兵进攻下邳。 发布作战任务后,淮南的驻军立刻动了起来,各军各部整备人马集结待发。 因征召令迟迟未到龙骧曲部,他便让唐虒到桥蕤主帐打听,结果桥蕤把他这百十来号人,全部排除在大名单之外。 章节目录 第046章 被擒 “不应该啊,我的棒伤已经好了...” “俺找李护卫打听过,桥将军本想带咱们混些军功,但遭到张将军的强烈反对,所以失去了从征资格...” 听到唐虒的解释,龙骧皱眉表示不解。 “张勋与桥将军同级,即便被任命为主将,怎能插手他营事务?” “咳咳,咱们战绩闻名在外,加上在泗水出了那么大事,张将军有些介怀。” 唐虒双手一摊,跟着说话安慰龙骧。 “其实不去也好,听闻徐州守军就两万,强弱悬殊、高下立判,以云起的性格,未必能混到战功...” 好家伙,你直说我怕死好了,但自己有什么错?多少工资让我玩命? 不过在龙骧的记忆中,吕布最终是被曹操击败,而袁术几乎没有亮眼的成绩,所以他不认同唐虒的分析。 “不能以兵力多寡论成败。” 龙骧轻轻摇头,又道:“桥将军对我们很照顾,此次即便不能随军,咱们也要帮帮场子。” “帮帮...场子?”唐虒听得抓耳挠腮。 龙骧很是尴尬,心说怎么把电视剧台词爆了出来,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词汇。 “赶话赶出来的,其实就是帮衬的意思,把那四十匹马交出去,也算咱们曲部出出力。”龙骧解释完立刻转移话题。 “都给出去?云起你不清楚,但凡给出的东西,再要回来可就难了...” 唐虒一副肉痛舍不得的表情。 龙骧直摇头,“桥将军多有照拂,咱们也没别的报答,这些战马本就是他给的,投桃报李也应该这么做,虒伯要实在舍不得,便留下几匹当脚力。” “听你的,俺马上去办。”唐虒拍了拍胸口。 淮南大军集结完毕,于四月初向徐州开拔,下邳的吕布知道后惊惧不安。 当初之所以敢毁婚斩使,除了有陈珪父子的吹捧、曹操安抚,核心原因是孙策反叛袁术。 按照吕布的思维逻辑,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孙策在会稽反叛袁术,先来后到也是先打孙策,可袁术偏偏瞄准了徐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吕布想不通就去找陈宫问计,但陈宫因毁婚之事心中有怨,便称病不愿见人。 吕布把陈宫没奈何,只得请来外人陈珪、陈登商议。 陈珪见面即安慰:“袁术麾下无善战之将,淮南之兵皆乌合之众,温侯武艺天下无双,徐州健儿如同虎狼,何必忧心忡忡?” “大夫所言虽善,然淮南之众数倍于徐州,请赐布退敌良策。” 吕布征战沙场多年,他虽然沉湎酒色,但临战时分颇能清醒。 此时面对陈珪吹捧不上头,反而真心求教起来。 “元龙,为父见你跃跃欲试,有计不妨直言。” 陈珪示意陈登不要控制自己。 “唯。” 陈登先向陈珪点头致意,然后才对吕布献计曰:“袁术僭位称帝,群雄皆愿啖其肉,将军可修书曹操、孙策以击其后,父亲则修书让从父攻打广陵,只要有一方给到压力,淮南之兵必畏首畏尾,不难退也。” 吕布追问:“要是众人皆作壁上观,如之奈何?” “只要将军正面防住,哪怕是相持拉锯都行,淮南后方必然兵力空虚,试问有好处摆在眼前,谁不想去分一杯羹?” 吕布捋须沉思之时,陈登继续补充:“去年刘玄德兵少将寡,他尚能与张、桥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将军莫非还不如他?”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忧南下作战,粮草调度比较困难...”吕布轻轻摇头。 陈珪忙搭话曰:“温侯不必担心,我和犬儿自当倾力相助。” “对对对,将军此番外出作战,需留持重之将守城,谨防张勋、桥蕤分兵击后。”陈登一边附和一边补充。 “元龙大可放心,我会留高伯平守下邳,张勋、桥蕤没有偷袭机会。” 吕布点头肯定,他自己本就喜欢搞偷袭,即便陈登不提醒,他都会下足功夫。 想起闹脾气的陈宫,吕布又看了一眼陈家父子。 吕布握住陈珪的手,满眼诚意地邀请:“陈公台偶染风寒,恐无法随军出征,大夫智谋过人,可否随布南下做个参谋?” “我父年事已高...” 陈登话没说完,陈珪伸手打断他,说道:“元龙不必担心,为父身体没那么羸弱,既然温侯有吩咐,老夫也该为徐州出分力。” “太好了。” 吕布顿时喜上眉梢,心说有陈珪随军同行,那陈登必然全力督粮,更不会担心下邳生乱,对战胜袁军又多了份信心。 三四月正值春耕,无法大范围强征民夫,袁术的后勤补给线以水路为主,所以淮南的进军路线,仍然是依托淮水、泗水而行。 四月下旬,袁吕两军在徐州境内的徐县以北、下相以南,楼亭附近的原野遭遇,首次交战便试出了双方实力。 吕布兵少但战斗力强,淮南军的情况则完全相反,所以胜负竟成悬念。 相持几日后,吕布采用陈珪所献离间计,写信策反投靠袁术的韩暹、杨奉。 两人与吕布有旧,离间计果然生效。 韩暹、杨奉率军阵前倒戈,与吕布之兵内外合击,张勋的淮南军反应不及,瞬间混乱而大败,溃逃时副将桥蕤也被生擒。 吕布、韩暹、杨奉等人穷追猛赶,主将张勋一边收拢人马,一边往淮南方向疯狂奔命,并派出快马向寿春求援。 袁术听到战报大惊失色,随即着人集合兵马去接应,但此时寿春周边驻军较少,仓促间只聚到五千步骑,袁术只得亲自挂帅振奋士气。 不出意外,‘名声在外’的龙骧曲部,依旧不在那五千人中。 因为寿春城防空虚,龙骧的曲部被调入城中防御,分配至寿春南门戍卫。 每日在城楼看看风景,在城墙周边像小区保安般巡视一番。 龙骧的日子比在城外军营还惬意,另外城防军的伙食标准也更高。 刚上任第二日,唐虒给龙骧带来一个人,正是桥蕤的幼子桥伷。 “公子,您怎么来了?” 龙骧心里一咯噔,张勋大败、桥蕤被俘的消息,在寿春城已经不是秘密,心说这孩子找我何事? “我父亲的事,你听说了吗?”桥伷满面愁容。 龙骧点点头,分析道:“已经听说了,公子但放宽心,桥将军并非普通兵卒,吕布应该会用他来索要好处,所以没有性命危险...” “也我听说...有时主将会用战俘祭旗,若如此...” 章节目录 第047章 未雨绸缪的钉子 看到桥伷紧张的神色,龙骧便知他乱了方寸,想到桥家儿女均没成年,桥蕤倘若真因此殒命,这家人应该会很艰难。 袁术出身望族富贵世家,从小飞鹰走犬、高高在上,很难会俯下身子去真诚待人,就像身处狮群的雄狮,它只知道自己每次能优先用餐,不会思考族群其它狮子能否吃饱。 袁术和麾下文武的关系,就是简单的主仆关系,大部分资源都来自家族传承,所以交不到什么真朋友,以至于当初攻打曹操夺兖州,他找的外援都是黑山军张燕、南匈奴单于等边缘势力,其余诸侯他叫不动。 所以桥蕤即便是袁术大将,出事之后遗下的家人们,大概率不会过分优待,很难恢复昔日荣光。 龙骧想到这些关节,寻思桥家对自己有恩,满脸诚恳地安慰:“公子不要乱想,吕布与陛下因婚反目,但并没有结成死敌,以现在淮南的人力物力,徐州远远不能匹敌,吕布即使获得小胜,也应该是见好就收,我相信桥将军能平安归来。” 桥伷点点头,“分析得有理有据,我心里稍稍安定,云起果然如父亲所言,很有些智慧呢...” “我那有什么智慧?就是闲来无事爱多想...”龙骧谦虚地摆了摆手,又语重心长地提醒桥伷:“桥将军现在生死未卜,家里人应该非常担心吧?公子此时应留在府中,多多安抚夫人与小姐才是,你可是桥家唯一男丁,未来的顶梁之柱...” “嗯...大姐也是这么说的,母亲得知父亲出事,因忧思过度已病倒在床...”桥伷言语间尽显黯然。 龙骧有些僭越地拍着桥伷肩膀,像兄长嘱咐弟弟那样,轻声说道:“那就快回家去吧,当务之急是守护家人,别再到处乱跑了...” “知道了...” 桥伷从小性子偏软,听完龙骧的话显得很乖巧,他懵懵懂懂地告辞转身,可刚走出几步又停下回首。 龙骧见状快步迎了上去,皱着眉追问:“公子,你还有事?” “我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桥伷抬头看着龙骧,清澈的眼眸一闪一闪。 龙骧听得抱拳,铿锵答道:“桥将军于我有大恩,只要末将力所能及,一定会全力以赴。” “云起如此聪明,如果有可能,我是说如果,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把父亲救回来?” 桥伷说得吞吞吐吐,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谬,但出门来找龙骧之前,桥婉曾特意嘱咐过,所以顺带问了一嘴。 龙骧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肃然点头道:“公子先回去,我会试着想想办法...” “哦...好...” 桥伷辞别转身一脸诧异,心说二姐真是料事如神,不管龙骧是不是在敷衍,但真就一本正经应下了。 桥婉在三兄妹中最伶俐,桥伷打算回去好好问问,是不是有什么练脑子的方法,怎么觉得智力差距越来越大了呢? 等到唐虒把桥伷送下城楼,龙骧招手把他叫到身边,一脸严肃地问:“去年派去下邳送信的,是虒伯的列长吧?”(列长即五人之长,相当于部队的班长,是军中最基层管理者) “嗯,此人名曰洛义成,跟着俺好几年了,绝对可信。”唐虒正色回答。 龙骧皱起眉头,捏了捏下巴,又问:“从去年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没有,估计韩胤没...”唐虒话到一半脸色大变,急忙补充道:“听说韩胤被秘密送往许都枭首,洛义成怕是不知道情况,很可能还滞留在下邳城中...” 去年洛义成奉命送信去下邳,要回那二十士兵又潜回城中,暗中收集不利于龙骧的情报,毕竟龙骧与韩胤交浅言深,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卖干净。 埋下洛义成这颗钉子,为的就是未雨绸缪,一旦韩胤那边出卖自己,龙骧才能及时从寿春撤离春。 龙骧望着唐虒试探性问道:“虒伯,你说能不能派人去趟下邳,让洛义成想办法把桥将军救回来?” “让洛义成救回桥将军?此人虽然机灵懂变通,但终究只有一个人啊...”唐虒回答得全无信心。 “一个人倒不至于,之前袁术要策反郝萌,就是我给他送的信,此人是下邳城防校尉,另外韩胤也在接触陈宫,若是让洛义成在下邳运作一番,或许能借此二人之力成事?” “俺不知道他行不行...” “不行...运作不好,恐惹杀身之祸...”龙骧自己就先否定了,而后单手按压太阳穴思考对策。 唐虒见龙骧满脸愁容靠在城墙上,便轻声安慰道:“云起别太有负担,您虽然答应小公子的请求,但这件事并非咱们所能力及,不如等吕布开出条件来,陛下自会设法赎回桥将军。” “就怕吕布条件苛刻,咱们的陛下舍不得...”龙骧先是摇头苦笑,根据对唐虒吩咐:“无论救不救得桥将军,洛义成也要通知撤回来,但两家还在交战期间,去下邳的道路恐不安全,你先去做好准备等待吧。” “唯。”唐虒抱拳领命。 徐州的正面战场上,张勋虽然边撤边收拢军队,但吕布根本不给他反攻的机会,就像狼赶羊群一般疯狂追击掩杀,淮南军士气一溃再溃,到后来脑中只剩下跑路一个念想。 五月初,吕布长途奔袭数百里,直至九江郡钟离县境内。 前有淮水拦住去路,可渡河之舟数量又不足,无数将士在此溺水而亡,最终返回南岸的幸存者十不存一,但幸运的是袁术援兵已至钟离。 两家陈兵淮水岸边隔江相持,吕布携胜利之威意气风发,与韩暹、杨奉二将并马在前,寻思要不要一鼓作气。 陈珪趁机纵马上前,拱手建议曰:“此战我军得了辎重无数,吾观对岸兵马尚不足万余,何不伐木做船继续渡江?温侯可趁将士战意高昂,一举就能踏平淮南、消灭袁术,众人皆可立大功于当下,留美名于青史也。” “善。”韩暹、杨奉二将同时点头。 吕布听得受用,嘴角不自主地上扬,正准备发布命令时,后方一将打马急速本来,且边跑边呼喊:“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章节目录 第048章 侮辱性极强 吕布听得无比扫兴,他与身旁众人回头看去,那将已纵马来到眼前,正是部将成廉。 “何事惊慌?”吕布皱眉追问。 成廉抱拳答道:“郝萌突然造反,夺了几十匹战马,并携战俘桥蕤一起,向东南方向去了。” “什么?”吕布听得一惊。 成廉继续补充:“张将军已率部去追,他让末将来请示温侯,是否调兵围追堵截。” 吕布听得神情稍定,对旁边韩暹、杨奉尴尬一笑,“张辽乃我心腹大将,必能追得逆贼郝萌。” “温侯所言甚是。”韩暹、杨奉齐声恭维。 陈珪见状谏言曰:“温侯,郝萌所部不足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卒,有张将军去追已经足够,当务之急得趁着士气渡江,灭袁术才是正事。” “渡江?”吕布有些犹豫。 “吕将军,我等与张勋出征前,他曾说过有内应相助,想来郝萌早已被策反,张将军现在分兵去追,此时在渡江恐不妥,若是袁术半渡而击,如之奈何?”杨奉这会见好就收,不想再渡江作战消耗实力。 “言之有理,大夫以为呢?”吕布转头再问陈珪。 陈珪猜出杨奉之意,知道单凭徐州之兵,无法完成渡江作战,便捋须答道:“杨车骑所虑周详,如此只能尽快返回下邳,袁术在战前就部署了内应,说明策反早就已经完成,老夫认为必是韩胤等使者所为,或许还不止郝萌一人...” “还会有他人?”杨奉满脸好奇。 “韩胤昔日在下邳,结交了不少文臣武将,其中郝萌并不是最亲密的...”陈珪话里话外都在指向陈宫。 吕布听到此处,点头感叹道:“所幸让郝萌随军作战,否则让他负责下邳城防,后果将会不堪设想,现在有高伯平镇守下邳,也不用担心后方有失。” “高将军虽是良将,但毕竟留下的守军太少,温侯既然不准备造船渡江,就应该从速班师回徐州。” “郝萌劫走桥蕤,必然要返回淮南投袁术,可他为何往东而行?”吕布自言自语。 陈珪捋须分析:“或许打算从淮水下游渡河,然后再绕道返回寿春,毕竟郝萌只有不足千人,而且大部分还是步卒,从西边陆路逃跑是自寻死路。” “就让张辽继续追,其余人收捡辎重粮草,即刻班师返回下邳。”吕布挥手给成廉下达军令。 “末将马上去传令。” 成廉正要转马而去,却被陈珪及时叫住。 “成将军稍等。”陈珪言罢转身,对吕布献计曰:“那袁术向来高傲,今日惨败温侯之手,不应该悄无声息的离去,何不令将士们隔岸呐喊,羞辱一番也不枉此行。” “大夫所言甚是,成廉你速去安排,每人大骂三声‘袁家枯骨,战争废物,早晚擒之,洗颈待戮’。” “唯。” 淮水南岸的袁术,刚刚安慰接见完张勋,突然发现对岸将士向前靠拢。 淮南将士正在疑惑间,对岸就此起彼伏开始叫骂,刺耳之音如同暴雨降下,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四字短句朗朗上口,偏偏还有些押韵。 特别是那句‘战争废物’,侮辱性极强。 面对北岸将士的辱骂,南岸的人就像木桩一般,连还嘴的勇气都没有,袁术的脸阴沉发黑,正准备组织还嘴时,对岸突然扬起尘土,吕布率军就此北还。 韩暹、杨奉阵前倒戈始料未及,袁术破天荒没有发怒, 两日后回到寿春,袁术躺在后宫整日饮酒,这时候只有酒能解愁,他认为输给吕布是耻辱,毕竟吕布是被曹操撵到徐州的。 自己先后输了曹操输吕布,以后还准备输给谁?若是再输给孙策或刘备,那就脸都不要了。 张勋统兵十万出征,回寿春只剩不足万人,其中自己嫡系占了三千人,桥蕤的部曲占千余人,他的护卫长李屯,也幸运活了下来。 安顿好幸存将士,李屯也学龙骧的模样,背着藤条跪在桥府外请罪。 五月的淮南虽已温暖,但仍需穿些单衣抵御风寒,李屯精着上身跪在府门外,冻得红一块紫一块,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陈氏因为忧思卧床不起,目前桥府的大小事务,都由桥薇暂时负责打理。 得知李屯‘负荆请罪’,桥薇便让三弟桥伷前去处理。 来到府门前,桥伷见李屯模样虽可怜,但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居高临下质问:“李叔乃我父护卫长,不该寸步不离守在身边么?为何你能回来而他被擒?您尽职履职了吗?” “末将有罪,末将该死,当时韩暹、杨奉离将军太近,他们突然挟持发难,末将根本来不及反应...”李屯低头解释到最后,声音愈发变得小了,因为他的确没有尽职。 “事已至此,来此请罪无用,快去想法救回我父...”桥伷直摇头。 李屯铿锵答道:“末将想当面给夫人赔罪,然后就去求张将军帮忙,请他找陛下派使者去交涉...” 桥伷蹙起眉宇,淡淡说道:“李叔先起来吧,你知道家中女眷多,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不妥,还是去办正事要紧,母亲那里我会替你解释...” “公子恕罪,是末将太着急,那我先去求张将军,明日再来拜会夫人和小姐...”李屯意识到自己讲错话,连忙抱拳赔礼。 “嗯。”桥伷轻轻摆手。 李屯对于政治的想法天真,身为桥蕤同袍的张勋即便有心相助,此时袁术也不会主动认怂求和,更何况袁术整日躲在后宫喝大酒,外臣相见都没有机会。 连续几日都是坏消息,躺在床上的陈氏挣扎着让桥婉扶起来,歪歪倒倒就向寝房外走去。 “母亲有疾,将欲何往?”桥薇有桥婉报信,及时赶到门外拦下。 陈氏带着病容,轻轻摆手说道:“其他人指望不上了,你速速去备下马车,我要入宫见陛下去...” 桥薇扶住陈氏,语重心长地劝:“母亲,陛下此时正在烦恼中,他连文武大臣都不见,您未必能见到他。” “我必须去...”陈氏根本不理会,打算推开桥薇,结果身体羸弱,根本没有力气,她挣扎了两下就要发怒,突然院外传来桥伷的呼喊声。 “母亲,大姐,二姐,好消息,父亲他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049章 救命恩人 “我听错了吗?是伷儿的声音?” 陈氏晃了晃脑袋,一脸不信地看着桥婉,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桥婉激动得眼有晶莹,抓着陈氏的手直点头。 “是三弟的声音,他说父亲回来了。” “我看看去。”桥薇抢先一步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桥薇、桥伷姐弟返回院中。 桥伷满脸兴奋地报喜:“母亲,父亲已平安回到寿春。” “将军他人呢?” 陈氏听到这消息,突然觉得病体轻松不少。 桥伷上前一步,继续汇报道:“父亲要先去朝中报到,迟些就会回家里。” “好,好...” 陈氏低头抹去眼泪,而后挥手示意桥薇。 “薇儿,快去通知庖房,晚饭要准备丰盛些,对了,还要备下美酒,我们一起给将军接风洗尘。” “孩儿这便去。” 桥薇轻轻拱手,转身麻利去安排。 桥婉突然眼珠儿一转,好奇地向桥伷追问:“是李护卫报的信么?为何不与你同来?” “不是。”桥伷轻轻摇头,补充道:“是云起得到消息,派唐虒来的府上,现在已返回城南去了。” “原来是这样。”桥婉恍然大悟。 陈氏捂嘴轻咳两声,发自肺腑地感慨。 “这孩子打仗不行,通风报信倒是一把好手,居然比李屯还要快...” 桥婉俏皮地解释:“母亲,龙云起现在城防军,自然是近水楼台,先知道消息很正常。” “二姐说得对,母亲您别对云起有偏见,孩儿觉得他挺好的,若是此战有他随军,说不定能保父亲不出事...” 桥伷与龙骧几次接触,觉得对方说话好听,看得也顺眼,情不自禁帮他说话。 “龙云起果有本领,你们两姐弟竟都帮他说话。”陈氏摇头苦笑:“此子性格谨慎,又擅长保全自己,我下来会劝劝将军,出征时尽量把他带上,说不定真能逢凶化吉。” 陈氏说罢转身回房休息,桥婉扶住她的手臂,顺势扭头对桥伷悠然一笑,心说您把龙骧当福将了? 过了没多久,李屯也兴冲冲上门报喜,却发现桥府主仆都异常淡定,一问才知唐虒已经来过,弄得他当时很是尴尬。 夜幕降下后,桥伷在府门迎下桥蕤,而与他同行的护卫竟不是李屯。 桥蕤主动发出邀请:“家里准备了酒食,跟我进去简单吃些?” 就在桥伷诧异桥蕤如此礼貌时,对方居然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末将出来已久,必须先回曲部报道,将军好意末将心领。”洛义成抱拳婉拒。 桥蕤微微颔首,“也罢,我明天再过去。” 待洛义成没入黑暗,桥伷转身面向桥蕤,不可思议地问:“父亲,那人是谁?也太托大了吧?” “义成并非托大,而是恪守纪律,他是为父救命恩人。” 桥蕤言罢迈步入府,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活着回来。 桥伷听得震惊,心说父亲被敌生擒,此人到底何方神圣?竟能在万军中救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亲人相见,桥家母女先是哭了一场,然后夫妻子女各居其位,侍者们端来酒肉饭食,为桥蕤接风洗尘。 经过一阵寒暄哭诉,陈氏率先道出心中疑问。 “妾听闻将军被俘,陛下这么快就派人交涉了?或是吕布为求和平,主动放将军归来。” “都不是。”桥蕤轻轻摇头。 “那究竟...”陈氏更不解。 桥薇、桥婉也不明就里,唯独桥伷知道点皮毛,但都满眼期待地望着桥蕤。 桥蕤捋须说道:“此番我能平安归来,归根结底要感谢一个人。” “谁?” “龙骧,龙云起。” “啊?” “什么?” 陈氏、桥薇都感到不可思议,桥婉则与桥伷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父亲,您快详细讲讲,龙骧不是在寿春守城么?怎么会去救...” 求知欲最强的桥婉,第一个跳了出来刨根问底。 桥伷紧接其后:“对对对,太不可思议了...”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事情还要从去年说起...” 桥蕤仰天叹了口气,思绪慢慢切到洛义成的故事里。 洛义成奉命潜伏在下邳,暗中收集不利龙骧的消息,但他在遇到桥蕤后,很机敏地改了用意,说自己是去刺探军情。 韩胤在去年神秘失踪,洛义成本想返回寿春复命,但出城发现了不少游骑兵。 洛义成觉得情况不对,于是又再次返回城中。 今年吕布、袁术反目,袁术派人到下邳散布流言,说陈宫、郝萌是袁袁术的内应。 那时郝萌已随军出征,陈宫留在下邳家中装病,守将高顺没有立刻采取措施,而是封锁下邳四门、加强城中警戒,洛义成想走也没机会。 为了脱身离城,洛义成主动应征运粮民夫,他打算在途中伺机逃跑。 途中督粮官看得严,洛义成稀里糊涂到了前线,意外得知桥蕤成了俘虏。 桥蕤对龙骧的曲部特别照顾,恰巧那位‘造反’的郝萌就在后军。 洛义成当时将计就计,趁夜摸到郝萌的营帐,夸大下邳城中流言的事实,劝说郝萌劫走桥蕤逃往淮南。 郝萌了解流言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他真的想过背叛。 只要后方消息传到前线,或者吕布班师回去下邳,郝萌的末日就要来临。 经过深思熟虑,郝萌采纳了洛义成的建议。 韩暹、杨奉临阵倒戈,主将张勋反应不过来,郝萌的反叛也让吕布措手不及。 郝萌虽被张辽引兵追击,却勉强逃到淮水南岸,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所部八百人到目的地只剩八十。 桥蕤堪称传奇的经历,陈氏和儿女听得如梦似幻。 长女桥薇最先冷静下来,她若有所思地感慨:“此事龙云起的确有功,但也只是适逢其会,主要是洛义成能随机应变,父亲今后可以重用此人。” “我看未必...” 桥伷想起刚才府门见闻,情不自禁发表自己观点,当看见众人都齐刷刷看过来,他又紧张的捂住嘴。 “三弟你什么意思?”桥婉睁着大眼睛。 陈氏也皱眉追问:“伷儿也有不同看法?” “呃...孩儿以为...洛义成是龙云起的兵,父亲即便重用此人,是不是也要问问他的意见...” 桥伷话没说完,就迅速低下头颅。 陈氏笑道:“此乃小儿之言,龙骧都你父亲的兵,莫非重用洛义成,还得经他同意不成?” 章节目录 第050章 补齐编制 陈氏话刚落音,桥蕤马上给出肯定的回答。 “伷儿说得没错,确要问过云起。” “什么?将军莫不是在打趣妾身?”陈氏立刻脸色一变。 堂内的桥薇也蹙起秀眉,心说这世道究竟怎么了?为何变得‘乾坤颠倒’起来。 桥蕤满脸严肃,捋须解释道:“夫人不知营中规矩,洛义成是唐虒的列长,唐虒又与龙垣生死之交,为夫和洛义成之间,隔着龙骧、唐虒两个人呢...” “父亲说得没错,他们都是同乡,也只听同乡调度...”桥伷激动地出言附和。 桥薇、桥婉明白桥伷的感悟,反倒陈氏见到桥蕤点头,突然发现小儿子长大了。 桥蕤称赞道:“看来没白让你去军营走动,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嘛...”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都是将军平素教得好,以后你就多教教他。”陈氏笑着恭维。 桥蕤蹙眉吞下一口酒,肃然说道:“此番惨败于吕布,让陛下颜面扫地,恐怕淮南再无宁日,我身为大将要操持军事,可能没闲暇教导伷儿...” “那就找个人教。”陈氏反应很快,跟着就问桥伷:“你刚才的想法,是跟谁学的?” “李护卫。” “将军若是忙不过,让李屯来教也行,反正都是熟...” 桥伷打断陈氏:“孩儿想跟洛义成学。” “他也不错,伷儿年龄慢慢大了,需要经常上街走动,反正龙骧的曲部办不了大事,将军不妨要下洛义成,给伷儿当个护卫可好?”陈氏趁热打铁提出建议。 “待明日早朝见过陛下,我就去找云起问问意见,你们别都看着我,早些吃完早点休息。” 桥蕤说罢挥手示意,陈氏和子女见他有些疲惫,便不再缠着问东问西。 晚膳结束,各回各屋。 桥薇独坐榻边,回味起今日之事,似乎话题都与龙骧有关。 刚才回寝房的路上,向来话多的桥婉竟一言不发,按说她会跟自己聊聊龙骧,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还是说龙骧做这一切,桥婉已经提前猜到了? “薇儿,你睡下了吗?” 桥薇冥思苦想之际,窗外突然传来母亲陈氏的呼唤。 “没呢。”桥薇快步去开门。 见桥薇穿戴整齐,陈氏好奇地问:“夜已深沉,还没打算睡呢?” 桥薇摇摇头:“孩儿正准备上榻,您不用伺候父亲么?” “将军许是乏了,都没洗漱就起了鼾声,我心中有事睡不着,见你屋里亮着灯,便过来看看情况...” “婉妹也睡了?” “已经熄灯,应已睡下。” “真是奇怪...” “你说什么?” 桥薇低头自语被发现,旋即抬头笑着转移话题。 “孩儿刚才想说...母亲因何不能成眠?不如让我帮着参详一番...” “刚才席上你也见了,汝父对那龙骧如恩同再造,哪有一个将军找小卒商量的?母亲对龙骧本没有看法,大家井水、河水各管各的,但现在...” 陈氏说到后面突然中断,似乎觉得桥家失了颜面。 桥薇与陈氏性格相似,很快就洞悉了对方的想法,便出言安慰:“既然是人情,咱们还了就是,之前龙骧兵败犯事受罚,父亲也为他尽力周旋...” “一码归一码,龙骧的命怎能与将军相提并论?再者伷儿很少提要求,现在主动索要洛义成,也不知道龙云起是否识相。” “父亲俯身去找他商量,就已经给足了颜面,以此人的聪明才智,必不会拒绝父亲,母亲若觉得要欠人情,不妨送些财物、设宴感谢一番,也算做个了结...” “有道理,我这两日身体不适,劳烦薇儿准备筵席,可以尽量隆重一些...” “母亲放心,孩儿会好好准备。” “那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 陈氏与桥薇商议出结果,心怀满意返回寝房休息。 看到榻上呼声阵阵的桥蕤,陈氏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若是将军没能回来会怎样? 伷儿刚刚年满十一岁,看样子也没孙策那般能耐,桥家会不会就此没落了? 这一刻,陈氏打心底里感谢洛义成,感激龙骧的无心插柳。 次日正午,太阳升至中天。 龙骧靠在城楼一角闭目养神,虽然已经习惯这个世界的作息,还是很怀念未来世界的一日三餐。 在未来世界,这个点正是下班午餐时间。 现在的龙骧虽能摸鱼,但午餐必须是没有的,只有富贵之家才有条件吃三餐。 龙骧寻思以后去了合肥,十万斛粮食若实行一日三餐,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龙骧很快就否定了自己,他从军期间虽没管过粮草,但在项目上指挥过上千民工。 干体力活的伙食要好,不光一日三餐要有肉,米饭要管够,抢工期或特殊天气还得额外加餐。 后勤支出就如开闸放水,每天哗哗往外流。 包括安置在合肥的人,龙骧所部共有四百将士,算上家眷以及匡亭之战的遗孤,总人数可达三四千人,堪比一个大型工地。 几千张嘴每天得吃去多少?龙骧心说坐吃山空可不行,等到了地方非但不能铺张,还要开源节流才能苟下去。 正在闭目沉思之际,唐虒和桥蕤的对话,打断了龙骧的思绪。 “将军,您怎么来了?云起正在打盹,俺去把他叫醒。” “不必,估计巡逻累了,就让他先睡一会,我在城楼上看看风景,等会再与他说话。” “这如何使得?” “不妨事。” 龙骧听到桥蕤如此客气,哪里还睡得下去?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边走边拍打灰尘,双手呈抱拳姿势行礼。 “将军,末将防务在身不能擅离,本打算散值再去拜会...” 桥蕤轻轻点头,略带自嘲的回应:“不必这般客气,若没有云起的无意部署,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将军福大命大,就算没有洛义成,也必能逢凶化吉。” 桥蕤摆手说道:“福大命大是真的,能逢凶化吉我心中有数,今日来此非为闲谈叙旧,而是有一桩正事。” “正事?” “自冯忠阵亡于泗水后,你的曲部还缺一个官长,我今天来是给你补齐的。” 章节目录 第051章 准备过苦日子 龙骧一脸的诧异,现在他麾下只剩百余人,唐虒一个官长已足够。 添补士兵没问题,直接安插个军官就略显不妥。 古代的军队模式是兵认将,没人会服一个空降领导,除非有超强的能力和魅力。 袁术麾下有这种强者?龙骧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 最后断定为走后门的关系户,龙骧心说自己擅长摸鱼,估计现在名声在外,怕是吸引了些同类。 龙骧脑子转得极快,弄清楚后便笑脸相对。 “不知是何人?” “云起其实认识,是郝萌的副将曹性。” “啊?”龙骧张嘴作惊讶状,随后吞了吞口水,问道:“末将记得他的职位是军司马,来出任官长是否太委屈了?他不担任郝校尉的副将?” 桥蕤摇头苦笑,“经历前次惨败,我军折损八万余,现在所有营部皆不满编,对曹性降职使用也是无奈,至于我率部来投的郝萌,陛下已赐他成阳亭候,今后应该就留在寿春享福了。” 龙骧听完马上明白,那郝萌与张炯是同乡,前有亲近袁术的关系,后有救桥蕤投诚的举动,袁术应该想用他树立典型,所以给了个亭候爵位,但副将曹性就没这么好运。 “末将记得郝校尉带来些部曲,他们...” 见龙骧欲言又止,桥蕤伸手指了指,好像在说你小子怎么老惦记好事? “郝萌带来到寿春的部曲就剩几十人,他自己留下了一些做护卫,给曹性拨了三十人,你就将就着收下吧。” “末将遵命。” 桥蕤见龙骧这么爽快,点头肯定:“等他等会办完交接,我让李屯带他来见报到,可不要慢待了。” “唯。”龙骧铿锵抱拳。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在此久留...” 桥蕤拍了拍龙骧肩膀,刚走出几步又停下,转身补充道:“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空了来家里坐坐。” “都是洛义成的功劳...”龙骧很是谦虚。 “你们都一样,定下日子李屯会来相请,我走了...” 桥蕤不容置喙,摆手与李屯走下城墙。 唐虒把两人送至楼梯口,转身大步向龙骧走去。 “云起,你怎么能随意答应?现在各营各部都缺人手,桥将军其实有很多选择的,别忘了咱们的大事...” 唐虒既有抱怨又是担忧,他怕外人曹性突然融入,合肥的秘密保不住。 龙骧哪能不清楚,但桥蕤明显是在关照自己,拒绝反而让对方下不来台。 他轻声安慰:“虒伯不用担心,南边兄弟们的家眷,这段时间已全部送走,后面只要谨慎些,就不会有问题,您多费费心。” 唐虒露出苦脸:“俺费点心无所谓,但那曹性原本就是军司马,会不会服管都难说,你有信心压住他吗?” “哈哈,虒伯多虑了,他只有三十个兵,咱们一百多兄弟,我怕什么?”龙骧满不在意。 唐虒见龙骧信心十足,又点头提醒:“吕布的人习气不好,他们此时能叛主,难保以后不会再叛,总之云起得小心些,俺会多安排夜间宿卫的。” “谨慎是好事,过分谨慎也不行,先观察观察再说,我观那曹性不是鲁莽之人。” “嗯。” 龙骧等到下午换班前,李屯才带着曹性来报到。 两人在寿春重聚首,复杂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唐虒本打算给个下马威,但发现初到淮南的曹性很恭顺,便暂时选择容忍。 桥蕤夜里散值刚回府坐定,陈氏便亲自端拿酒水走到面前。 她温柔款款地问:“听说将军中午去了南门,是否找龙骧要下洛义成?伷儿还在等消息呢...” “没说...”桥蕤闭着眼轻轻摇头。 陈氏把酒具放在案上,语气忽起高亢:“时间不等人,伷儿早些...” “我今天是去办正事,私事等迟些再说...” 桥蕤将手一拨,表现得有些烦躁。 见桥蕤言语不悦,脸色也比较暗淡,陈氏猜出他心情不佳,便靠过去蹲在旁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再没有说一句话。 陈氏以退为进,弄得桥蕤心怀惭愧,他随即睁眼坐正身子,叹了口气。 “我不是对夫人有意见,而是下午陛下召集群臣,又通报了两个坏消息,所以心情有些烦躁。” “坏消息?” 陈氏抬头露出蛇颈,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桥蕤点头回答:“趁我们与吕布作战之际,陈瑀带兵夺取了广陵,如果严白虎等宗贼挡不住孙策,袁胤也然必守不住丹阳,那时陛下的领土将只剩九江、庐江二郡,何谈入主中原...” 陈氏虽有一定见识,但也只是相夫教子的妇人,此时她信口说出一句类似‘何不食肉糜’的话来。 “我淮南兵精粮足,咱们打不了孙策、吕布,还不能对付陈瑀么?”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即便淮南再是兵精粮足,也架不住这两年持续消耗,加上前次在楼亭败给吕布,损失辎重粮草无数,群臣担心此时出兵广陵,吕布必定来偷袭寿春,所以陛下虽怒,却不轻易谈用兵...” “那怎么办?” “怎么办?” 桥蕤叹了口气:“无非四处征兵、八方筹粮而已...” “那就是短时间不会作战了?” 陈氏听完桥蕤的叹息,反而内心是欢喜的。 桥蕤点头继续:“去年还愁雨水太多,今年开春就再无滴露,又是个天旱大灾之年,阎象今日在殿上通报,言淮南各地都有蝗虫肆虐的,短期应该筹不齐大战的粮食...” “那太...遗憾了...” 陈氏差点拍手称快,但又很快转变口风,这份机灵应该被桥婉继承了。 桥蕤再次叹息:“哎,又是多灾之年啊,府里用度也要节约些,得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苦...”陈氏先是一怔,马上补充请示:“从后天开始怎样?” “嗯?” 桥蕤扭过头,一脸不解的样子。 陈氏微笑道:“将军能平安归来,盛赞龙云起功不可没,妾身准备了一餐酒食,打算好好感谢他,食材都已采买回府,明日宴后再厉行节约,何如?” “夫人准备明日设宴?那我明天让李屯早些去请,既然要酬谢恩人就得有心诚,切记要叮嘱薇儿别失礼...” 桥蕤表面上在说女儿,实际上在提醒陈氏别摆架子。 陈氏听懂了弦外之音,微笑着颔首道:“将军放心,妾会以身作则,薇儿自然效仿...” 章节目录 第052章 开源节流 第二次以客人身份回到桥府,龙骧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主母陈氏表现出的客气,让他很不自在。 就连咄咄逼人的桥薇,此时也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貌,虽然还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已经正眼在看龙骧,还有那难得不露齿的假笑。 原来的高贵与冷漠呢?大族和黔首间的鸿沟呢? 前倨而后恭,不会是鸿门宴吧? 桥伷友善的眼神,桥婉甜甜的笑容,让龙骧感受到了真诚。 在原来世界,龙骧参加过的酒局无数,任何场合都能轻松应付,所以此番来桥家赴宴,他时刻保持谦卑的态度。 该微笑就微笑,该敬酒就敬酒,有礼有节的回答,痛快爽利的吃喝,这些举动让桥蕤暗暗欣赏,心说是个混官场的苗子。 眼看着宴席在愉快热闹中结束,但陈氏的一番话让厅堂安静下来。 “云起,我想找你借个人,不知可否割爱?” 话音刚落,桥蕤、桥伷几乎同时扭头看向陈氏,桥蕤眼神中一阵复杂之色,心说夫人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不是告诉你等段时间再说么? 桥伷则是对母亲满怀感激,而桥家姐妹则把目光投向龙骧。 “呃...”龙骧听得一怔,连忙笑着回应:“当然没问题,夫人莫非想借洛义成?” 陈氏对桥蕤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龙骧答应得爽快,就你自己在胡思乱想,而后回头微笑点头。 “云起果然一点就通,伷儿已年满十一岁,慢慢在接触营中之事,现在缺个能提点他的随从护卫,洛义成对将军有救命之恩,我想把他借来教导伷儿,绝对不会亏大他,只是如此英才,你真舍得吗?” 龙骧起身抱拳:“我是将军的兵,夫人要用洛义成,是他修来的福气,末将回去就安排,明早让他来桥府报到。” “那就多谢了,我敬你一杯。” 陈氏此时举起酒杯示意,龙骧才在眼中看到真诚,心说母亲对子女的教育担忧,看来千百年来家长都一样。 “末将不敢领受,末将敬将军、敬夫人...” 龙骧弯腰提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经意间显露出的豪迈之情,让桥伷看得艳羡不已,心说自己将来也要这样,做个豪气干云的汉子。 酒宴结束以后,桥伷主动起身去送龙骧。 看到那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陈氏满脸欣慰地对桥蕤分享,“将军,伷儿真的长大了,咱们不说把他培养成孙策,至少不能比龙骧还差吧?” “龙骧可不差...”桥蕤轻轻摆手,独自向寝房走去。 将军这是恼我自作主张了?陈氏打发桥薇、桥婉去休息,挪动莲步往桥蕤的方向而去。 桥蕤夜里的脚步也快,陈氏直接回到寝房关上门,意味深长地问:“将军是在责怪妾身?没看见龙云起很爽快么?” “爽快?那是云起会做人...”桥蕤听得直摇头。 陈氏皱起眉头,带着嗔怒反问:“妾身不会做人吗?今日宴上有鱼有肉,只怕龙云起这辈子,都没吃得这么尽兴,也不知找他要个人怎么了...” “夫人有所不知,前次龙骧因丢粮降职,麾下战死士兵的眷属,官府是不给发抚恤的,为夫曾试着去说情,结果上面没同意,哎...”桥蕤话到一半,深深叹了口气。 “青壮尚能耕种活命,老幼若无军粮接济,恐无法过活...” 因为龙骧的缘故,陈氏对兵户有粗浅认知,普通士兵不直接发饷,当家中壮丁被征召从军,官府会定期给家眷发口粮。 当年龙垣战死在封丘,遗孤龙骧虽然得到了些抚恤粮,但失去了长久的生活来源,所以才被桥蕤养在府中,而战败丧命的士兵眷属,大多被官府选择性遗忘了。 对于没有价值的普通人,在统治者眼中不算人。 “这些人应该被接济过,但最终熬不住饥饿,陆陆续续离开了寿春,想必龙骧他们已经尽力了...我有愧啊...”桥蕤说完一头倒在榻上。 陈氏这才知道桥蕤为何不愿开口,她颇为内疚地走过去坐下,轻声说道:“生逢乱世,多有无奈,将军以后多照拂便是...” 即便陈氏不提及,桥蕤也会这么去做,他有对士兵家眷的内疚,也有对龙骧、洛义成的感恩。 回到寿春后,桥蕤有空就去南城门转悠,一则分享带兵经验,二来是表明看重龙骧,也有震慑曹性的意思。 桥蕤在袁术军中虽能排得上号,放在整个汉末却是平庸之将,治军与用兵能力并不突出,而龙骧自问不是大将之才。 结果就像三本毕业的老师,给只能考上专科的同学分享高考心得,老师那边讲得头头是道,学生这头听得‘大受震撼’。 至于桥蕤对曹性的震慑,则完全是属于锦上添花,龙骧作为项目经理、职场达人,带团队的能力比桥蕤高出一个量级。 龙骧平时几乎不发怒,却被麾下将士人人爱戴,曹性习惯了‘以武服人’的上级,反而对于‘笑面虎’心中没底,所以在龙骧面前谨慎又乖巧。 经过一段时间募兵、训练、整备,龙骧的曲部被调离寿春城防,重新划归到桥蕤麾下听用。 蝗灾、旱灾渐渐成势,席卷徐、豫、扬、荆等州,其中以淮河流域最为严重,当年粮食减产已成定局,没有战争任务的各营部,日常口粮也被大幅调整削减,以至于新兵老兵皆有怨言。 秋七月,张勋、桥蕤等将领集体上书,告各部有缺粮哗变的风险,请求袁术增拨将士的口粮。 不管百姓、将士日子多苦,袁术的生活丝毫没变。 见诸将上书求粮,袁术把难题丢给阎象,说道:“既然各军这么艰难,就让各郡县打开府库,把存粮往寿春调一调,存粮不够就提前收一年租税。” 阎象听得咋舌,忙拱手出班禀报:“陛下,我们连连用兵,各郡县府库已空,加上今年天灾欠收,哪里还能收到租税?各地恐怕还得赈济灾民,否则又是流民四起、饿殍遍地的景象...” “可将士们饿肚子,谁来帮朕打天下?”袁术根本不顾百姓死活。 阎象答曰:“正所谓开源节流,唯有裁撤些士兵...” 章节目录 第053章 打狗没看主人 袁术皱眉冷哼:“群雄皆在招兵买马,让朕裁撤士兵为何?想自断淮南双手?” “臣无此意,眼下天灾导致粮食减产,朝廷将吏开支极大,持续增兵真负担不起...”阎象心中有苦说不出,他无法撼动利益集团,只能从削减军需入手。 袁术称帝置公卿百官,官员还是原来那些官员,但俸禄都随官职提升普遍上涨,除此之外袁术还大兴土木,为自己新建享乐殿宇。 这位仲家皇帝能和中上层分享富贵,但是对下层官兵则依旧漠视,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完全没当人看,随着战争、天灾、徭役和税赋加剧,淮南百姓的日子愈发艰难。 军队是国家命脉,袁术再昏庸也不会裁军,他听完阎象辩解直接站了起来,先是睥睨殿下群臣一番,目光最后又落到阎象身上。 “天灾可不止淮南一地,吕布、曹操、刘表哪一个裁撤士卒了?反贼孙策上个月占了吴郡,江东也有蝗灾、旱灾,孙策会因为兵多裁撤吗?没有军队他拿什么击败邹佗、严白虎?” “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阎卿身为大司农,只需统筹全国钱粮,军事你就别操心了,朕与列位将军自有计较...” “我...” 阎象听得欲哭无泪,从主簿变成大司农,虽然官职有了大提升,但职权范围根本没变,反而这个家越来越难当了。 袁术敲打完阎象,又盯着杨弘问:“卿的群狼猎虎之计不成,反让孙策各个击破占据吴郡,再不扼制恐江东不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杨弘拭去额头汗珠,走出班列,拱手礼解释:“陛下容禀,邹佗、钱铜、王晟、严白虎等辈皆有私心,没有统一调度而各自为战,这才让那孙策钻了空子...” “不要像大司农那样说原因,朕现在想听的是对策,懂吗?” “呃...我军新败、兵无战心,加上天灾肆虐、粮草难筹,此时征讨孙策不合时宜,盘踞江东的宗贼极多,臣建议继续怀柔以贼克贼。” 袁术听完沉思了片刻,然后一展宽袖坐下,望着杨弘又问:“诚如卿言,怀柔江东宗贼,对付反贼孙策,但是曹操怎么办?吕布又怎么处理?就连陈瑀这种货色,都敢抢朕的广陵,所以征兵扩军还得继续,你给大司农也出出主意,想法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杨弘听完转身看了阎象一眼,他也知道淮南的支出主要在朝廷,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所以根本没有勇气让袁术向官绅动手。 “陛下,臣有同乡去年自陈国来,据说陈王治下连年丰收,百姓安居而府库充盈,陛下何不向陈王借粮?” 对内节流没有好办法,杨弘很快想到了对外开源。 “陈王?倒是个好办法。”袁术捋须微微点头,跟着吩咐道:“朕与陈王有旧,此事既是杨卿首倡,便着卿去一趟陈国,为朕求取粮米十万斛。” “嗯...臣领命...”杨弘躬身行礼,他低头回答的时候,竟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陈国位于豫州、兖州之间的小郡国,从章和二年(88年)刘羡立国,到现在的国君刘宠已历六世,该国治下陈县、新平、常平等八县,被颍川、陈留、汝南、沛国、梁国围在中央。 汝南与陈国相邻,袁术又出身汝南第一豪族,故在殿上说与刘宠有旧,当前汝南、沛国南部被袁术实际控制,两郡北部则为曹操势力范围。 因为内心对曹操的忌惮,袁术虽然知道陈国富庶,却一直没敢打刘宠的主意,若不是淮南面临困境,袁术不会同意杨弘之谋。 随后,杨弘持袁术书信,出使陈国求借粮食。 以为刘宠会卖袁术的面子,即便要不到十万斛粮食,三五万应该不成问题,但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杨弘连刘宠面都没见上,就被国相骆俊严辞拒绝,骆俊不但大骂袁术逆贼,还将杨弘乱棍打出了陈县。 杨弘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到寿春,匍匐在袁术面前声泪俱下,痛斥刘宠唆使国相骆俊无礼。 “杨卿受委屈了,既然陈国不肯借粮,明日朕再召集群臣商议,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袁术看到杨弘模样,内心觉得很不舒服,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即便不借粮,也不该如此无礼。 杨弘听出袁术不打算追究,心道自己这顿打就白挨了?于是愤然起身说道:“陛下,骆俊之意就是陈王之意,骆俊用棍棒驱逐臣下,实则是在扫陛下的颜面,臣下挨顿打没关系,但陛下颜面岂容亵渎?” 袁术虚起眼睛回答:“卿所言,朕岂不知?只是陈国毗邻颍川,若冒然对其用兵,曹操必然趁势来攻,淮南现在的军心士气,恐难敌曹贼之兵...” “曹操年初在宛城大败,张绣趁机夺了舞阳等地,他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去管陈国的事?现在各地都在闹灾荒,曹操、吕布、孙策谁不缺粮?陛下不取必为他人取之。”杨弘说到最后表现得痛心疾首。 “朕担心一旦对陈国用兵,吕布那厮会趁虚来攻,而且淮南眼下筹粮困难,恐难支撑一场大战...”袁术仍然很犹豫。 杨弘又道:“正面攻陈的确不智,陛下可用巧谋取之...” “巧谋?快快说来。”袁术听得虎躯一震。 杨弘拍打着朝服,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刘宠自恃宗亲,兼有些武艺在身,所以国内武备不密,陛下可遣心腹悍将,秘潜陈国诱而杀之,陈王身死则国必乱,那时我军迅雷而入,则陈国土地钱粮唾手可得。” “计虽妙...但...” 袁术捋着胡须轻轻点头,略作停顿又抛出犹豫。 “一旦朕向北方开拔,潜伏在寿春的细作,必会把消息传出去,就怕淮南大军未到陈国,吕布和曹操会发兵牵制,那时杨卿之妙计,却为他人作嫁...” 杨弘胸有成竹,信心满满地说:“陈瑀趁乱窃取广陵,陛下何不佯装攻打广陵?把吕布、曹操等人注意力转移走,待到大军进入广陵界,再调转方向进入沛国...” 章节目录 第054章 御驾亲征 啪啪啪,袁术起身拍手称好。 “声东击西,妙哉,朕马上着人部署。” 杨弘见袁术听劝,便进一步提醒:“陛下得叮嘱将军们保密,否则一旦真实意图暴露,此计将难成矣...” “杨卿放心,朕会御驾亲征、全权指挥。”袁术满脸严肃地点头,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与杨弘定计之后,袁术便着人密召张闿来见。 张闿原是陶谦的都尉,他袭杀曹操之父曹嵩后,便逃至淮南投了袁术。 杀老弱劫财让张闿背负恶名,不但仇人曹操想啖其肉,淮南名士对此也深恶痛绝,袁术虽然收留其人却不敢重用,便把他秘密安置在寿春。 是夜,张闿奉诏进宫,抱拳行礼后,主动发问:“陛下有棘手的事要末将去办?” 袁术满意地点头,“陈王刘宠及国相骆俊辱朕使者,张将军肯为朕分忧否?” “至徐州投奔以来,陛下待末将甚厚,陛下吩咐自当从之,不知...”张闿话虽未完,但袁术知道他想问什么。 “擒回寿春难度颇大,汉祚已为朕所取代,陈国也没了存在的必要,秘密杀掉两人即可,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张闿肃然点头,拍着胸口保证:“陛下放心,末将有经验,百日之内,定有消息。” “百日?朕没那么多耐心...”袁术皱起眉头。 张闿想了想,立刻抱拳改口:“陛下若能拨下羽林百人,旬月之间亦能完成任务。” 袁术拍打桌案叫了声好,然后指着张闿开始画大饼,“朕拨羽林卫两百给你,事成之后再赐个县给你打理。” “末将必不负陛下所托。”张闿顿时心潮澎湃。 在汉末的诸侯之中,袁术虽被名门世家不待见,但却能吸引张闿这种亡命徒,其独特魅力在那乱世,也算另一种奇特的风景线。 次日早朝,袁术不顾群臣劝阻,强硬宣布对广陵用兵,而且表示要御驾亲征。 袁术命张勋、桥蕤等将集结军队,打算在一个月内收复广陵,并让大司农阎象准备粮草。 出征的命令很快下达各营各部,龙骧曲部一百六十人被编入作战部队,虽然龙骧消极作战的名声在外,但架不住这支队伍都是老兵。 桥蕤把他们带上是迫于无奈,毕竟上次与吕布作战精锐尽失,龙骧的曲部便顺位成了精兵。 龙骧还记得有个材料商和他分享经验,成功除了自身背景、努力、天赋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坚持下去,有时候同行者半路放弃或掉队,不显眼的你就有可能脱颖而出。 袁术要求各营完成集结后,于五日内赶到钟离县汇合,所以从军令下达的当日开始,就有军队陆续向东方开拔。 桥蕤的所部五千余人,在当天夜里完成最终集结,第二天寅时也出发前往钟离。 行军途中,唐虒打马到龙骧身边,感叹道:“俺随桥将军出征多次,从来没有像这般果决过,不待粮草准备充足便开拔。” 龙骧轻轻摇头,“那是以前的对手不同,听说广陵只有三五千守军,袁术应该想速战速决,打下广陵还怕没粮吃?” “俺就是觉得奇怪,陈瑀只有三五千人,光咱们桥将军的队伍,就能让对方吃不消,袁术何必兴师动众?仓促间调动了五万人出征。”唐虒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龙骧笑着提醒:“当然是为了震慑旁人,如果只派几千兵马去攻陈瑀,吕布绝对会带兵去帮帮场子。” “云起说得对,但上次十万人都败了,这次我们只有五万兵,吕布难道能被震住?”唐虒仍旧心存疑惑。 龙骧分析道:“若非韩暹、杨奉阵前倒戈,张、桥两位将军岂能败绩?此次袁术亲督五万兵马,看来是信心十足的。” 唐虒又问:“既然如此,吕布就不会来了?” “那就不知道了,吕布和陈瑀没什么交情,应该不会全力相助,最多浑水摸鱼而已,总之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只要咱们平安归来就行...”龙骧直摇头。 唐虒点头附和:“说得也对,但愿吕布别来。” 八月上旬,淮南十余部兵马在钟离汇合,袁术略作整备就大张旗鼓,顺着淮水进入徐州地界。 袁术令大军旌旗招展,每日只行军二十里,七八日才抵达淮陵县。 淮陵从属下邳,是离九江最近的县,原本控制在袁术手中,但上次战败后为吕布所占。 吕布深知交界县易受攻击,故而没在淮陵留下守军,只有百余负责治安的县卒,所以袁术大军一到,淮陵将吏望风而降,随后袁术令大军停下休整。 次日清晨,张勋、桥蕤整军待发,袁术又道酷热难耐,需要缓几天再进兵。 一连休整了两三日,袁术还是不下令开拔,张勋便去县城府衙觐见,结果被袁术的卫士敷衍送走。 张勋随后找到桥蕤,一脸担忧地说道:“所谓兵贵神速,陛下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一定要御驾亲征?一再迁延易生变数,你我既为陛下左膀右臂,不如我们联络诸将同去请战,哪怕我们本部兵马先行,都好过在此空耗。” 桥蕤听罢皱起眉头,“若邀诸将请战无异逼宫,万一陛下有其它用意呢?张将军让我考虑考虑...” “哪有什么用意?也罢,我明早再来找你。”张勋摇头离去。 桥蕤思来想去没头绪,让李屯去把龙骧召来询问,心说云起那小子脑子灵活,兴许能看出点什么来。 不多时,李屯带着龙骧来到桥蕤大营。 匆匆见礼之后,桥蕤便开门见山道:“云起,你经常能推演局势走向,现在能不能给我分析分析,陛下让大军停驻淮陵的用意?” 龙骧未加思索,抱拳答道:“各营将官都在猜测,说是在等后续兵粮运抵...” “本将是问你的想法。”桥蕤皱起眉头。 龙骧点点头,捏了捏下巴说道:“以末将愚见,陛下应有机密的作战计划,估计在等什么时机,将军不妨耐心等等。” 桥蕤听得直摇头,“机密作战计划?陛下怎会不与我商量?再不济也应告诉张将军...” 龙骧见桥蕤不相信,直接丢出了‘王炸’。 “末将猜测此事机密非常,否则陛下不会御驾亲征。” 章节目录 第055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嘶...桥蕤倒吸一口凉气。 “按云起的思路,真有几分道理,快继续说下去...” 龙骧点头继续补充:“陛下要求大军五日到钟离,说明是能够快起来的,可自从进了徐州地界,每日只行二十里就停,您不认为前后很矛盾吗?” “我也怀疑过...” “而且此番行军,旌旗招展、声势浩大,好像故意暴露行踪给谁看一样...” “别绕弯子了,说出你的结论。” 龙骧双手一摊,尴尬地回答:“陛下的真实意图,末将的确猜不到,但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广陵。” “不是广陵?那能是哪里?没听说分兵他处...”桥蕤脑中混乱乱麻。 龙骧摇头补充:“具体不清楚,不过末将猜测不会等太久,毕竟大军每日消耗甚巨,总不能咱们在此吃粮摇旗,那陈瑀便主动来降吧?” “分析得颇有道理,那我就劝张将军再等等。”桥蕤郑重点头。 龙骧本来是猜测,结果竟一语成谶。 次日黄昏,袁术突然下令开拔,要求大军调转方向,偃旗息鼓向北而行,趁夜渡过淮水进入豫州,只留下千余人在淮陵,继续虚张声势。 直到大军疾行至蕲县附近,袁术才将真实意图公之于众。 袁术在淮陵盘桓四五天,是在等陈国方向的消息,当张闿成功完成刺杀任务,他才过果断率军渡河。 五万大军昼夜兼程,入侵并占领了混乱的陈国。 袁术得手后命人打开府库犒赏三军,将士们未动一刀一枪就得赏赐,人人脸上都露出笑容,唯独龙骧神色凝重无比。 “云起,干嘛这么严肃?这回我们兵不血刃,平白得了些军功,总没人说三道四吧?” 各营部的庆功宴上,唐虒端起酒杯故意打趣。 龙骧轻轻摇头不说话,官长曹性兀自感慨。 “原来陛下运筹帷幄,若上次徐州之战由他挂帅,未必会败给吕布...” “若是没有徐州失败,我们就不会坐到一起,往日在寿春没酒给你接风,今天给你补上。” 唐虒举起酒杯,对曹性表达出善意。 曹性二十有六未曾婚配,与唐虒同样是孤身一人,他加入这几个月表现低调,唐虒便慢慢接纳了他。 “末将敬你。”曹性主动站起来。 唐虒正要饮下敬酒,突然听得龙骧自言自语。 “祸事矣...” “嗯?你说什么?”唐虒放下酒杯追问。 龙骧抬起头,脸上忧心忡忡。 “此地相距许都两百里,陛下屯五万大军在此,你们说曹操怎么想?那汉朝皇帝就在许都呢。” “云起,你是说...”唐虒猛吞口水。 龙骧蹙眉反问:“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咱们打得过曹操吗?” “怕是不能...” 唐虒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跟着提醒:“云起猜测一向很准,你快去告诉桥将军。” 龙骧点头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嘱咐:“让将士们保持高度戒备,一旦有变随时准备撤离。” “俺会安排的。”唐虒抱拳领命。 待到龙骧大步离去,曹性小声向唐虒请教。 “唐官长,曹军连影子都没有,曲侯就准备撤退了?若被桥将军知晓,岂不要治怯战之罪?” 唐虒摇头解释:“按云起的说法,这是咱们的作战风格,我们战斗时会全力以赴,只是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我听不太懂,但大受震撼...”曹性尴尬一笑。 得到龙骧的提醒,桥蕤深以为然,他不顾礼仪连夜闯宫。 此时刘宠的宫殿姬妾,已为新到的袁术霸占,正在温柔乡中沉睡。 袁术因拿下陈国有兴致,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当房门被敲得梆梆作响时,他还以为有敌人杀来了,在房中取下佩剑就冲了出去,结果发现是大将桥蕤。 “桥蕤,你要造反吗?” 此时袁术已经酒醒,美梦和好心情被破坏,看着月光下的桥蕤,脸上写满了愤怒。 “陛下恕罪,末将有要事启奏。” 桥蕤立刻扔掉佩剑,单膝跪地向袁术请罪。 袁术虚起眼睛,捋须玩味地看着桥蕤。 “要事?再要紧的事,能闯朕的寝宫?姑且准你说说看,要是说得不好,休怪寡人治你犯上之罪。” “陈国距许都两百里,陛下领五万大军在此,曹操知讯必引兵来攻,咱们军中多是新兵,恐不能与之一战,不如趁曹操未至,直接搬走陈国府库的粮食、财物...” “曹操要来?你喝多了吧?年初这厮战败宛城,反被张绣夺了舞阳等县,他西线的麻烦还没解决呢,况且朕并未打算挑衅他,曹贼也没有余力来管陈国。” “陛下,五万大军离许都只有两百里,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桥将军竟能说出如此妙语,看来你又偷偷读书了?朕恕你今夜无罪,快回去睡吧,曹操不会来的,要来也不会这么快。” 桥蕤带着惋惜,离开了陈国王宫。 路上感慨袁术把龙骧的话当作妙语,却不懂得与现实联系起来,只怕一场大战无法避免。 袁术笃定曹操不会来,是因为他对曹操了解得不够,曹操的出身也不值得他仔细研究。 袁术误以为张绣在许都西南构成威胁,曹操不会冒险来陈国找自己,岂不知曹操在一众诸侯中最爱冒险。 荥阳追董卓,濮阳遇吕布,官渡战袁绍... 曹操的前半生几乎都在冒险,但命运偏偏眷顾这位冒险家。 哨探把陈国的消息带回许都,曹操几乎没做思考便决定出兵,并立刻召来武将、谋臣部署作战事宜。 “这袁术真是个蠢材,放着江东背叛的孙策不管,自己还刚在吕布手里吃了败仗,居然偷偷摸摸来图许都?张绣、刘表岂能与他同心?看来四年前的记忆,不够深刻。” 曹操开口就是一通揶揄。 郭嘉与荀彧对视一眼,抢先出班说道:“主公,在下以为袁术攻占陈国,未必有图许都之意。” “哦?奉孝有何高见?” 曹操捋须点头,赞赏地看着郭嘉。 郭嘉拱手一拜,答曰:“根据淮南细作传回的消息,袁术起初是以攻广陵的口号出兵,但他在淮陵停留数日,大军突然出现在陈国境内,袁术之所以掩人耳目、声东击西,就是怕主公出兵击攻他。” 曹操笑道:“奉孝所言在理,这冢中枯骨居然会用谋,也不知淮南有高人,还是袁术长脑子了...” 章节目录 第056章 未战先怯 曹操嘲笑袁术的时候,猛然瞥到堂下荀彧表情奇怪,就好像已经看破一切,但又不想道破的样子。 “文若,你有别的看法?” 曹操转过身去,意味深长地看着荀彧。 荀彧拱手言曰:“今年天旱多灾,尤以淮南最为严重,我以为袁术偷袭陈国,所图不过钱粮而已...” “仅仅为了钱粮?以袁术的深厚底蕴,我以为不然。 陈国与许都相去不远,很可能也在试探主公。 若我们不积极作为,一旦让他尝到甜头,必定得寸进尺。” 郭嘉再次抢话发表观点。 “那袁公路向来奢靡,正所谓上行下效,就是再深厚的底蕴,也经不起无尽消耗,已是冢中枯骨尔...” 曹操帮荀彧解答结束,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不是谁都能来试探的,至少逆贼袁术不行。” “孟德,子廉(曹洪)在西边战事吃紧,现在袁术在陈国有兵五万,许都能用之兵仅两万余,你打算以谁为将?又准备拨多少兵马去退敌?”夏侯惇好奇地问。 曹操捋须答道:“自然是我亲自领兵,留下三千人守许都,其余全部开赴陈国,元让,你速去整肃兵马,咱们连夜就得出发。” 夏侯惇听的一愣,荀彧马上劝谏:“主公,何以如此着急?今夜就走恐军粮不及准备...” 曹操信心十足:“文若不用大肆准备,只需携带三日口粮即可,我要让全军轻装上阵,三日之内赶到陈县,现在刘宠身死国除,一应军需正好到陈国去取。” “兵贵神速,若三日能兵临陈县,必然让袁术措手不及,主公未出许都已见胜利。” 郭嘉很适时地搭话恭维,曹操听后冲他颔首肯定,心说还是郭奉孝懂我。 荀彧瞥了郭嘉一眼,心说战争岂能看局部,他负责调度军粮,所以要继续汇报困难。 “袁术毕竟有五万大军,淮南还可以继续增援,若主公带走许都大半兵马,万一急切之间不能取胜,而且不幸对方被绊住,那时张绣若攻破西边防线,我与元让(夏侯惇)未必能守住许都,不如从兖州调兵南下...” “不可。” 谋主荀攸急忙出言打断,他正色提醒荀彧道:“主公年初虽然稳住了袁绍,但别忘了此人最开始不承认天子,若不是公孙瓒还在做困兽之斗,袁绍早就渡河南下中原,如果现在调走兖州的驻军,无异是在引诱袁绍。” “可袁绍接受了大将军的任命...” 荀彧还想争辩,却被曹操抢过话来。 “文若不必再说,兖州乃吾之根本,绝对不容有失,至于你担心的张绣,刘表并不会全力支持,他补给线一长就会乏力,所以许都暂无大碍,等我破了袁术,再攻宛城不迟。” 曹操一锤定音,群臣皆不反对。 此时郭嘉再次献计:“刘备此时就在豫东,主公何不令其南下截击,说不定能把袁术留下,留不下也要消灭这五万兵。” “哈哈,奉孝所见与我相同,我不但要让刘备南下,还要用朝廷的名义,诏令吕布、孙策、陈瑀等人出兵,让这蠢货称帝...”曹操开怀大笑。 夏侯惇见曹操胜券在握,便抱拳试探性问道:“孟德,既然你有必胜之心,我能否也随军出征?” 在曹操任洛阳北部尉时,夏侯惇就在他麾下为将,是个敢打敢拼的猛将,但这几年随着曹操地盘扩大,能征惯战之将越来越多,便经常让夏侯惇镇守后方,更多从事政务和屯田工作。 自陈留起兵讨董开始,夏侯惇立的功劳就不多,但因为他是曹操左膀右臂,官职随着曹操升迁而升迁。 夏侯惇曾被许都居民私下打趣,言死‘打仗没赢过,升官没停过。’ 现在碰到袁术这软柿子,夏侯惇见曹操又胸有成竹,便想趁机挣些军功,让官职显得名副其实。 “甚好,快去整兵,稍后开拔。” 曹操了解夏侯惇,便微笑着点头同意。 夏侯惇听得大喜,连忙抱拳领命退出大殿。 荀彧见状眉头紧蹙,心说主公要去冒险还自罢了,夏侯将军为何也要去凑热闹?忘了他当初在濮阳被几个小卒绑了? “主公,你与夏侯将军皆不在,若许都有大事不决,如之奈何?” 荀彧委婉提醒曹操。 曹操微笑道:“能有何要紧事?有事文若自决即可,若觉得没大将镇守,我把于禁留下来。” “那好吧。” 荀彧无奈地点头,他寻思于禁用兵比夏侯惇强,但是威望差距没法弥补,到时候有事只能辛苦自己。 曹操统两万步骑连夜启程,到了第二天中午就已进入陈国地界,那时袁术还在治所陈县大排庆功宴。 情报送到陈县,袁术大惊失色,他在反复确认后,才终止了饮宴,并把张勋、桥蕤单独留下。 “果然被桥将军言中,曹操这厮疑心太重,居然亲自领兵来战,你们有什么想法?” “陛下勿忧,那曹操只有两万步骑,而我们是他的两倍之多,又兼陈国城池坚固、粮草足备,即便正面不能取胜,还可以据城固守。” 桥蕤抱拳回答,袁术不置可否。 又问张勋:“你怎么看?” 一般下属没给到正确答案,领导会继续询问其他员工。 张勋的情商略高于桥蕤,他看到袁术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匡亭之战阴影无法抹去,自家主公怕是不敢与曹操交手。 想到这里,张勋抱拳回答: “臣以为即便陈国府库充盈,粮食终有吃光的一天,而此地如此靠近许都,曹操不可能放着威胁不管,他们就近作战,军粮补给更为便捷,倘若我们在陈国相持不下,往长远来看对我们不利...” 袁术自言自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陛下妙语正好与当前呼应。” 张勋表情夸张地恭维,并跟着抛出自己的结论。 “末将以为应早些撤出此地,防止被曹操困在陈国,要是此时吕布、孙策去偷袭淮南,后果不堪设想...” “说得好。”袁术对张勋肯定地点头。 “张将军思虑周全,朕决定撤出陈国,但所得钱粮要运回淮南,否则就白白谋划一场,你们速着人装车启程。” “唯。”张勋、桥蕤齐声回答。 对二将完成安排部署,袁术便借口担心孙策、吕布偷袭,要即刻返回寿春去坐镇,随后带着三千羽林卫快速离开。 把督运钱粮的任务,交给张勋、桥蕤两个大将,袁术第一次御驾亲征,就以提桶跑路收场。 章节目录 第057章 曹仁阻路 陈国境内的浪汤渠贯穿南北,浪汤渠南下至项县汇入颖水,颖水再向南则汇入淮水。 陈国的钱粮多集中在治所陈县,所以由水路返回淮南最为便捷。 很可惜陈国舟船稀少,仓促间只寻得十余艘小船。 十余艘小船荷载有限,连府库的金银财物都装不满,更别提运走陈国的粮食。 于是五万大军化作民夫,推着粮车徐徐往向东南而行。 此时不用像来时那样绕路远行,张勋打算顺着水流方向返回寿春。 淮南大军带着粮食,刚行至陈国、汝南交界的项城,后方探马便传来曹军的消息。 言曰:曹军到达陈县未做停留,正跟尾随着继续追来。 张勋本不打算理会,但桥蕤突然打马找了过来。 “张将军,听闻那曹操来势迅猛,押着粮车行军太慢,咱们一定会被追上的,必须得拿个主意。”桥蕤满脸凝重。 张勋不以为意,摇头说道:“根据几次情报分析,那曹操已急行三日,继续追击不过是装腔作势,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不足虑也...” 桥蕤听后正色提醒:“张将军不可轻敌,别忘了四年前的匡亭...” 张勋轻哼:“我只是据实而论,曹兵再强也是人,是人就会疲劳。” 桥蕤又道:“我们这五万将士,有万余人在运粮,即便每日轮换休息,但人人皆感疲乏,如果曹军真的追来,以何为战?” “桥将军莫非有什么高见?”张勋意味深长地盯着桥蕤。 桥蕤犹豫片刻,回答道:“不如放弃半数粮车,一来能阻碍曹操追兵,二来能让将士们轻松些。” “陛下临走的命令忘了?他可没让咱们弃粮资敌,将军前不久才莽撞闯宫,这件事若是传回寿春,岂不为小人攻讦?”张勋直摇头。 “可...” “弃粮肯定不行,最多安排两组轮换,其余三万人负责警戒,这样也能保持战斗力,咱们还是赶路要紧,曹操追不追都不一定。” 张勋给出了折中办法,身为副将的桥蕤只能无奈走开。 此时夕阳的余晖落在桥蕤身上,人马合一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张勋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捋须自言自语:“桥将军近来颇有见地,莫否真如陛下说的那样,偷偷在读兵法么?他有取代本将的想法?” 跟在身旁的裨将李丰,抓着缰绳微微一笑,搭话道:“他才没有偷读兵法,而是经常请教麾下一曲侯...” “曲侯?”张勋听得一怔。 李丰点头补充:“嗯,就是那个因护粮不力,被杖责二十军棍的龙骧,据说此人上阵杀敌没本事,纸上谈兵倒是头头是道...” 张勋听后皱起眉头,喃喃道:“我与桥将军同袍多年,改天得好好找他说说,可别被那小厮给耽误了...” 不多时,夜幕降下。 张勋把粮车摆在外围当工事,在颖水之畔简单扎营休息。 将士们埋锅造饭,一副其乐融融惬意的样子,各营各部完全没感受到危险,唯有龙骧的曲部很例外。 在休息的时候,龙骧把唐虒、曹性叫到一旁。 “带着粮车行军太缓,今日桥将军建议弃些粮食,可惜未被张将军采纳,咱们估计很快会遭遇曹军,前路堪忧啊...” “曹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咱们的五万兵大半是新兵,真打起来结局难料。”曹性也没有信心。 唐虒见两人愁眉苦脸,他拍着胸口打气道:“我们曲部的兄弟,每天都在坚持跑步练习,若打起来又敌不过,还是有信心逃离战场的。” “有些事情必须考虑在前,即便逃回淮南也有粮食消耗,我们曲部总共一百六十人,曹官长你的骑兵要担些重任。”龙骧盯着曹性点头示意。 “如何承担?”曹性一脸不解。 龙骧解释道:“一百六十人、五日之口粮,全部绑在你那三十匹战马上,好让没马的兄弟轻装而行。” “可现在粮车有人推,不可能把口粮发给个人携带吧?”唐虒也好奇地追问。 龙骧正色道:“一会我去找桥将军,请他务必说动张将军,让全军将士都自带些粮食,这样也能减轻运粮队的负担。” “哦,我们听你的。”唐虒点头应下。 翌日清晨,大军吃了早饭继续赶路。 刚走了不足五里,哨探就在南发现一队骑兵挡路,人数大概在两千人左右。 桥蕤闻言一惊,连忙提醒张勋道:“定是曹操的骑兵,昨夜趁我军扎营休息,绕到前边去了,若继续这样每日三十里,曹军主力就会赶来的。” “只有两千骑兵,桥将军不必惊慌,把他赶走不就得了?” 张勋故作镇定,他估计此路骑兵意在骚扰,便挥手招来裨将李丰。 “我给你三千步骑开路,本将立刻率后军前来合围,曹操知道咱们赶路辛苦,这是主动来送马的。” “末将领命。”李丰抱拳转身而去。 见桥蕤表情严肃,张勋笑呵呵安慰:“我再点五千马去接应,有劳桥将军带着后军跟上。” “好吧,曹操麾下能人极多,将军千万小心。” 张勋点齐人马前行两里,看见李丰的人马已经溃散返回。 他抓住一个败兵追问,才知裨将李丰被斩,斩将者便对方的主将曹仁。 群雄割据战马稀缺,培养骑兵的花费远胜步卒,寻常人养不起成规模骑兵部队,而曹仁也是因为有个强大的家庭,才能供养一支数千人的骑兵。 曹仁是长水校尉曹炽的庶长子,曹家在沛国谯郡殷实富足。 曹炽去世后嫡子曹纯继承家业,他用曹家的财力组建了名震天下的‘虎豹骑’。 而分家出去的庶长子曹仁,也用自己分得的那些财产,组建了自己骑兵部曲。 曹仁的骑兵跟着他南征北战,逐渐练成一支骁锐骑兵,其战斗力仅次于虎豹骑。 张勋听闻曹仁在前,忙压住阵脚不再前行,这时候他很有自知之明,一面派出哨探监视前方,一面等候桥蕤的后军赶到,寻思那曹仁即便再强,两千骑兵也挡不住五万人。 不多时桥蕤率军匆匆赶来,张勋瞟了一眼后面的粮车,突然发现数量少了很多,他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桥将军,咱们的粮车...” “我叫人丢了一半。” 章节目录 第058章 乱棍打死老师傅 张勋睁着惊讶的双眼,实在不相信桥蕤这样大胆,心说自己昨晚说得不清楚?你把我这主将的话当放屁? “丢了?你疯了吗?” 桥蕤淡定地回答:“适才探马来报,曹操主力距此只剩半日路程,我让丢下一半都太保守,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曹仁率骑兵两千堵住去路,裨将李丰被阵斩...”张勋神色凝重。 桥蕤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那只能冲过去了...” “嗯。”张勋轻轻点头。 张勋随即列阵前行,但曹仁凭借骑兵机动优势,只在淮南侧翼进行骚扰,让淮南军半日走了不到十里。 到了夜里再次扎营,张勋心情就没昨日那么惬意,他也看出曹仁在故意拖延。 从袁术率先跑路开始,全军上下都不想与曹操交战,毕竟大伙当兵只是为了吃粮,没有理想和信念支撑他们去拼命。 张勋与桥蕤坐在篝火前,用树枝拨弄中火焰中心。 好似随意地说:“桥将军分析得对,曹操主力现在离我们只剩二十里,把粮食带回寿春已不现实,今夜就让将士们饱餐一顿,明早把粮车全部丢在原地,然后每人自带五天口粮赶路...” “五天应该赶不回寿春,如果曹仁明日继续骚扰,十五天也不一定能...”桥蕤很是悲观。 张勋听得蹙起眉头,他挑了两下便把树枝扔进火堆,正色道:“今日之所以被骚扰,是因为我们有所顾忌,明日大家轻装上阵,看曹仁还有什么办法阻挡。” 桥蕤点头附和:“如果能五日急行军,或许能到下游汝阴县,那里有淮南的驻军,也就安全了...” “嗯,我明日下令全速前进,虽然不能给陛下带回粮食,但这五万兵得平安带回去...” 张勋望着星空,暗自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桥蕤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心说张将军现在的思路,似乎与龙云起的作风不谋而合。 因为前后都有曹军,张勋夜里安排了大量哨兵戒备,结果对方根本没打算偷袭。 次日天还没亮,张勋就派出斥候去,他要随时监视曹军东西,并让人埋锅造饭,打算吃饱后就开拔。 因为曹仁的骑兵太强,南下的斥候不敢过分靠近,当发现曹仁的骑兵方位时,就果断返回宿营地汇报,而北去的斥候等到饭熟才归,他们带回的消息更震撼。 桥蕤昨天丢弃粮车仍在原地,但曹操的主力不在北边,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曹操真在虚张声势?不对...就算要走也应该带走粮车,他到底想干什么?” 张勋此时不停拍打头盔,因为想不明白实在头疼。 桥蕤:“曹操生性多疑,可能怕粮车有诈吧?” “曹贼用兵诡诈,咱们俩不是他对手,想不明白也正常...” 张勋叹了口气,突然扭头又问:“对了,听说桥将军麾下,有个姓龙的曲侯,颇还有些见地,不如找他问问?” “嗯?不行不行,这孩子是有些小聪明,岂能看透曹贼计谋,何必浪费时间?快让大伙吃饱了上路。” “说得也是。”张勋悠然一笑。 因为粮车全部要丢弃,张勋便让人做了充足的早饭,要求大家尽量多吃些,这样才有足够体力赶路。 命令层层传递下达,到了龙骧的曲部,他却只准吃八分饱。 唐虒麾下老兵不问缘由,立刻无条件执行,但曹性带来的兵疑惑不解,于是曹性主动去问缘由。 “曲侯,据说今日中途不歇,要走到天黑才能有吃的,您为何不让兄弟们吃饱些?” “昨夜不已饱餐过么?你不记得没到陈国之前,路上哪有此等分量的伙食?八分饱已经超过从前...” “可现在饭已煮熟,吃不完也带不走...” 龙骧看了曹性一眼,摇头笑道:“多吃未必是好事,待会若是稍走急些,就可能会引发腹痛,曹操主力消失你知道吧?我担心今日归程不会太顺,你麾下骑兵在马上颠簸,更不宜吃得过饱...” “末将省得了...”曹性轻轻点头。 “听云起的不会吃亏,你看俺问都不会问...” 旁边的唐虒见状,不由得打起趣来,曹性听后尴尬一笑,然后就去叮嘱士兵少食。 淮南军吃完早饭立刻开拔,张勋见曹操对昨天的粮车不为所动,便让人把剩余粮车都投入颖水之中,心说自己带不走也不留给曹操。 大军向南行军两里左右,又被曹仁的骑兵挡住去路。 张勋正准备列阵进攻,突然看见曹仁骑兵身后旌旗招展。 粗略估计人数在万人以上,不用猜也知道是曹操主力。 桥蕤咽了咽口水,说道:“难怪曹贼不在北边,原来竟连夜迂回去了南边,看来是不打算放我们过去了,硬拼还是怎样?” “将士们刚刚吃饱,曹军此时以逸待劳,就此开战于军不利,但我观曹操并无进攻的打算,现在西侧有颖水阻路,唯有保持戒备转道向东,且走且看...”张勋满脸愁容。 桥蕤颔首附和:“只能如此。” 张勋随即下令转道向东,曹操一方亦率军东行。 曹军十分奇怪,他们只是一路监视,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 曹操此时的策略,类似司马懿与诸葛亮的较量,只是跟着监视就是不打,然而两者之间有着本质区别,司马懿是因为正面打不过,而曹操跟随是故意为之。 曹军将士虽然战斗力强,但想全歼袁术这五万人,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便故意把张勋赶入包围圈。 跟了半日路程,张勋和桥蕤终于发现不对。 将士们战战兢兢、浑浑噩噩,行军方向被引导东北向。 龙骧猜到曹操故意消耗,想用心理战削减淮南兵的士气,于是他通过桥蕤向张勋献计,建议将五万人分成数十个队伍,然后以一个目的地为终点,让大家像当初钟离集结一样,各自想办法去集合。 大体意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双方士兵战力悬殊,张勋担心分兵会被曹操逐个击破,便没有同意分兵建议。 直到走了两日无法摆脱曹军,张勋才试探性组织了一次强攻,结果反倒折损三千人马,偏将梁纲更为曹将乐进斩杀。 迫于对形势的无奈,张勋只得执行分兵之计。 他选择了淮南的控制区,沛国蕲县为大军集合地,很快五万大军化作三十个分队,各自以不同方向急行军。 龙骧这个建议,属于是乱棍打死老师傅,整体思路借鉴了麻雀战。 他认为曹兵再强毕竟兵少,分兵多了总能有部分逃出去,龙骧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幸运儿,所以本身也有赌的成分。 曹操南征北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阵型,一时间竟不知追那支队伍好。 望着原野上,那如鸟兽散去的淮南士兵。 曹操坐在马背拈着胡须,意味深长地感叹:“事情竟变得有趣起来...” 章节目录 第059章 曹操布罗网 “孟德,淮南军突然分散,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夏侯惇一脸好奇。 曹操摇头回答:“几次交手都不堪一击,可见袁术的兵缺乏训练,用此等乌合之众注定失败,耍点小伎俩也无济于事。” 夏侯惇又问:“追还是不追?” “还是老规矩,我率主力继续东进,挡住张勋、桥蕤南逃路线,其余各部尽力驱赶,等奔跑几日彼方粮尽,就是歼敌之时。” “我马上去安排。” 曹操像牧羊人般驱赶淮南军,他要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完美的胜利。 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虽说现在与原计划有点出入,但整体都在曹操的控制范围。 军师祭酒郭嘉随军同行,他全程参与了作战计划的制定。 听完曹操与夏侯惇的对话,郭嘉近前提醒: “主公,张勋分兵不足为惧,但要防范他们不往东去,若这几万人孤注一掷向北走,出了汝南可就是中原腹地,届时生灵涂炭...” 按照战前的计划,曹军要把淮南军赶至汝南东北部歼灭。 这个区域村落零散、人烟稀少,是袁曹两家的战略缓冲地带,也是给张勋挑的葬身地。 “奉孝所言甚是。” 曹操深以为然,立刻叫来护军韩浩吩咐:“速传我将令给子孝(曹仁),着其率本部骑兵,立刻绕到张勋的北面去,全力阻止贼军向北逃出汝南,另外让各部骑兵集结成军,准备随时去支援子孝。” “唯。”韩浩领命而去。 曹操简单部署后,继续率兵向东而行。 路上他好奇地问郭嘉:“奉孝,你熟读兵法,可知张勋用的什么战法?五指握成拳头尚可一搏,若是分开则没有任何机会,也不知张勋怎么想的...” 郭嘉答道:“张勋的五根手指,握成拳头也无力,他现在分兵数十路,若真有什么奇思妙想,必会传达至每一路将领,主公不如截其一指,自然知道对方图谋。” “我竟忘了抓俘问计这点,奉孝真乃智捷通达之士也...” “主公谬赞,那张勋并非将才,此番落入主公圈套,此时发现为时已晚,估计是病急乱投医,让大伙分散逃命罢了。” “也不是没可能,可这厮如此乱来,反倒能闯出条生路,不能让我把贼兵全歼,可惜了...” “此等乌合之众,即便侥幸跑回淮南,也是浪费袁术的粮食。” “哈哈,奉孝真是善解人意...” 汝南东北部烟尘阵阵,曹军将士个个面带喜色。 曹军每日斩首数千级,几乎人人都能捞到军功,回许都自然少不了赏赐,所以持续奔跑也不觉累。 曹操每天夜里扎下营寨,都会收到各营战报汇总,他本来对围剿进度感到满意,直到几天后东渡过水(今安徽涡河)宿营,夏侯渊所部俘虏了一名裨将。 经过连夜拷打审问,才得知张勋分散逃跑、蕲县汇合的计划。 曹操与郭嘉对视一眼,自嘲道:“原以为张勋一介匹夫,没想到这厮竟真有图谋,但他未免小瞧我曹操,蕲县虽然被袁术控制,难道不能顺带打下来?” “孟德,攻城可不比野战,张勋的兵力虽有折损,存活下来的仍然不少,咱们没携带攻城器械,是不是...”夏侯惇委婉地劝阻。 “区区蕲县小城,攻占又有何难?张勋逃去的人数越多,城中的粮...” 曹操话到一半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孟德?”夏侯惇一脸茫然。 曹操轻轻点头,喜道:“也好,蕲县是个不错的埋骨地,张勋、桥蕤很会选地方...” 夏侯惇不解地左右观望,突然曹操对韩浩吩咐道: “传令各军自明日始,对淮南叛军只追不杀,就让他们顺利逃往蕲县,我要瓮中捉鳖。” “唯。”韩浩起身抱拳。 曹操跟着看向夏侯渊:“妙才,此战时间将会延长,你亲自带人去谯县、苦县等地调拨粮草,不管走水路还是陆路,务必尽快送到蕲县去。” “末将遵命。”夏侯渊领命而去。 夏侯惇恍然大悟,望着曹操喃喃道:“孟德你不攻城,是打算围而不攻,让其自乱?” “元让懂了?可见张勋、桥蕤该有多蠢,原以为不能一网成擒,结果却是自投罗网,哈哈...” 曹操发自肺腑的笑声,引得旁人也陪着笑了起来,唯有夏侯惇有些尴尬。 孟德刚才在夸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九月上旬,张勋、桥蕤等部三万余幸存者抵达蕲县,尽管各营各部都有些损失,但龙骧曲部一百六十人却全员存活。 入城休整的时候,桥蕤忍不住与李屯感叹: “以前人人都看不起龙云起,现在却都羡慕他的曲部,行军速度那是真的快...” “听说他们冬天都在训练奔跑,其余人跑不过也是正常的。” 李屯不置可否,跟着又追问:“咱们到了蕲县,应该安全了?” 桥蕤点头肯定:“嗯,连续行军十几天,我们累了曹军也疲乏,现在有蕲县城池做屏障,曹操想强攻就天真了,我和张将军决定休整几天,待曹操撤军回许都后,再慢慢撤回寿春去。” “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责罚...”李屯欲言又止。 “谁知道呢?” 桥蕤先是摇头苦笑,跟着又补充:“听天由命吧,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好的,末将去小憩一会,后半夜再来值守。” 李屯抱拳转身而去。 桥蕤随后卸去衣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刚躺下,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桥蕤晃了晃脑袋,手掌撑着床板坐起,看见李屯带着龙骧到了面前。 “云起有事?”桥蕤半眯着眼。 龙骧抱拳道:“这两天曹军攻势减弱,应该有更大的图谋,末将认为蕲县不是久留之地,略作休整就应继续赶路。” 桥蕤迷糊着直摆手:“云起所献分兵之计已成,回到寿春自然会为你请功,只是全军将士俱已疲乏,如果不彻底休整,恐怕没有体力继续,曹兵也是人,也会累...” “曹操围而不攻,必定准备了后手,倘若我们松懈下来,则必中计...” 龙骧满面愁容,他寻思不逃到淮水以南,恐怕曹操都不会干休。 “有计?详细说说看。” 桥蕤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变得清醒。 章节目录 第060章 蕲县突围 龙骧摇头答道:“末将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感觉不妥,再者蕲县城池并不坚固,倘若曹操下令强攻...” “强攻就最好,我们据城防守不怕他,曹操追了咱们十几天,也没携带攻城器械,短时间是不会攻城的,你们这些日子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桥蕤说完眼睛一闭,倒在了床板上。 分兵计虽是龙骧提出,但最后是桥蕤向张勋争取的,如果淮南军因此出了大变故,他没有脸回去向袁术复命,所以这段时间承受心理压力太大,现在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桥蕤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 龙骧还想争取,却被李屯伸手拦下提醒:“龙曲侯,将军累了...” “好...” 曹操这十几天调兵驱赶,龙骧觉得淮南军像一条咬钩的大鱼。 大鱼被渔夫拉拽着东奔西跑,等到自己精疲力尽之时,渔夫就会拉到岸边一网抄起。 龙骧之所以反复献计,就是不想当那网中之鱼,前面好不容易脱钩逃出包围,现在又因疲劳闯入另一个险地。 张勋这种排不上号的杂鱼,根本没实力与曹操一较高下。 龙骧根据从军两年的经验,发现同样是以少打多的战斗,曹操的手段也明显比刘备高明。 龙骧是经过社会毒打的,他也深知兴趣爱好挑战不了专业,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拿现在的职业来说,龙骧带三四百人作战绝对是个称职的曲侯,但要统领三四万人就要出事。 真实的古代战争不是儿戏,与影视作品描绘的械斗场面天壤之别。 队列之间站位密集而紧凑,进攻撤退会严格依照号令行动,除非整个军阵集体溃逃四散,否则个别士兵私逃乱动,会被身后的同袍踩成肉泥。 再者古代军事制度粗暴严格,除了在战场上要听从号令外,各军各营还有督军在暗中监视,一旦发现有叛逃的将士,可以不经请示直接斩杀,所以龙骧并不能想逃就逃。 要不是觉得事情紧急,深谙职场之道的龙骧,不会此时去打扰桥蕤,可惜劝谏失败只能待命。 饱睡一夜之后,桥蕤记起龙骧昨夜的话,便亲自到蕲县四门走了一圈。 结果四门守军尽职尽责,但他看见城外熟悉的敌人出现,心中立刻变得不淡定起来。 回到蕲县府衙碰头,桥蕤一脸严肃。 “曹操仍然没死心,居然真追到蕲县来了,现在东南北三面都有曹兵,咱们要不要有所行动?” “哼,昨日我已部署好城防,曹贼若想攻城自来便是,还在这儿给我玩围三缺一,咱们无需理会...”张勋得意地冷哼。 桥蕤皱眉追问:“若是曹贼迟迟不退兵,咱们岂不也没法动弹?” 张勋捋须笑道:“桥将军你怎么了?我们现在据城而守,有现成的粮食,曹兵在城外吃土喝风,爱待多久待多久,等到粮尽自然就会退兵,不退咱们就杀将出去,说不定还能生擒曹贼。” “蕲县有多少存粮?” “等会主簿来了一问便知,就是再少也比曹操多,咱们安心休整不必着急。” “好吧。” 蕲县去年被袁术偷偷占领,因为处在战略缓冲带上,县中百姓要么北迁要么南逃,留下百姓上缴的粮食十分有限,经县主簿查验核算后,发现只够大军七八日用度。 张勋了解完情况,虽然脸色还那么镇定,内心却生出一丝慌乱,但他很会安慰自己,心说曹操无粮,肯定耗不过。 然而曹操不是迂腐之人,他除了提前派夏侯渊去调粮,又派出军队去临近的谷县‘借粮’,一早就做好了持久战准备。 蕲县风平浪静了五日,刘备也率众从沛国北部赶来增援,后被曹操安排守在蕲县北门外。 刘备对袁术深恶痛绝,见到淮南军一定会痛打落水狗。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刘备增援抵达的第二日,城外曹操的运粮车队,也出现在蕲县守军的视野里,紧接着就有人到城下劝降。 这时候,不但城中将士慌了,连主将张勋也慌得坐不住。 张勋主动向桥蕤谈对策:“那曹贼果真阴险狡诈,咱们不能再等下去。” “将军莫慌,咱们兵力依旧占优,可晚上趁夜色四门齐出,就像上次那样分兵多路南下,应该有机会逃出去。” “曹贼围三缺一,也不知哪边的防守薄弱些...”张勋自言自语。 桥蕤立刻想起了龙骧,寻思得找他问问计,于是对张勋敷衍道:“咱们先去整军,出发前再细分不迟。” “也好。”张勋轻轻点头。 桥蕤辞别张勋径直找到龙骧,见面直接开门见山。 “城中粮草将尽,我和张将军决定在今夜突围,但不知曹操城外的虚实,你有什么想法?” 劝了几天时间,龙骧终于等来撤退的消息,他正色说道:“围三缺一之计,将军应该心知肚明,按理说西门的伏兵最多,但我们回寿春最近该走南门,所以西南两门的曹兵为最,东门次之、北门最少。” 桥蕤不置可否,又追问:“依你之见,出城以后又怎么走?” “末将认为有两条线路可选,主力部队从东北两门出,第一条线路,出东门则绕道东南谷阳、洨县、虹县,沿途补给后南渡淮水;第二条线路,出北门绕西北复渡过水(今涡水)再南下。” 龙骧一边说一边指着李屯手中的地图比划。 桥蕤听完皱起眉头:“第二条线路好像是在走回头路?而且汝南东南的区域荒无人烟,沿途找不到补给的城镇,大军能活着回到寿春?” “第二条线路条件虽差,但绝对是曹军的防守薄弱点,反正大家都要分成小队突围,多一条选择也是好的,当然也可以不渡过水,直接绕行西边再南下,还有龙亢、向县可以补给,但是沿途曹军必然不少...” “如果你走北门突围,会选择渡河吗?” “会的。” “果然是这样。” 桥蕤回去与张勋一番合计,最后决定同时打开蕲县四门。 西南两路选派敢死队闯关,一旦通过便跳出了包围圈,属于风险最大收益最高的两条路。 张勋、桥蕤各自分兵半数,从东北两门进行突围,张勋身为主将优先选了东门,把北门留给副将桥蕤。 夜幕刚刚降下,蕲县四门同时打开,无数的火把向城外涌去。 龙骧带着那一百六十人,跟着人流冲出了蕲县北门。 一时间杀声四起,火光映红了天空。 章节目录 第061章 给他一蛇矛 在夜色的掩护下,三万淮南兵鱼贯而出,那场面像开闸放水一样,曹操的将士战斗力再高,也不可能在突围时完全拦住。 嘈杂的嘶喊声,掩盖了战鼓的声响,令旗夜里也不能使用,战斗从开始的有序,很快就变得混乱起来,到最后还容易戕害自己人。 曹操在东西南三面皆有重兵,把最不可能出逃的北门交给刘备,此时刘备的兵马只有三千,面对桥蕤的万余将士根本挡不住。 刘备刚一感受到压力,便立刻向东西两门的曹军求援,曹操坐镇南门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调西南两路伏兵转向东北门支援。 龙骧率曲部出城后,外面的分队已经交上了手,他故意压住阵脚缓慢前行,直到前方鏖战激烈时,才指了个方向让唐虒开路。 夜里火把太多目标大,不用火把又看不清路,自己的人也容易走丢,所以龙骧将一百三十名步卒分作五列,每列第一人打火把领队开路,曹性的骑兵队分列两翼机动待命,进行时也保持阵型不乱,遇到小股敌军方便战斗。 龙骧领着一百六十人,在战斗区域不停穿插走位,趁西门曹军没有赶到的空隙,很幸运地逃离了最激烈的地方。 不知奔跑了多久,周边的光亮越来越暗淡。 龙骧抬头望向天空,那时云层正好遮盖了星月,想靠北斗来分辩方位,已然变成了不可能。 突然东边一条‘火龙’快速靠近,曹性立刻提醒: “曲侯,有一支骑兵杀过来了,看火把数量估计有五六十人。” 龙骧转身把枪攥在手中,对着众人大喝:“大家准备战斗,你谁想要脚力代步,一会自己努力拼命。” “是。”众人齐声大喝。 龙骧纵马走到最前方,心想这两年加强练习,能拼命挡下张飞一击,对付普通的杂鱼应该有胜算。 这个时候他不能学袁术,自己怂了下面的人会跟着怂。 那条‘火龙’快速靠近,对方领头将领人未到声先至,如奔雷般大喝:“兀那贼人休走,燕人张翼德来在此。” 借着微弱的火光,龙骧与身旁唐虒猛的一对视,心说竟然是咱们的老熟人。 龙骧肃然喝道:“虒伯跟我上前退敌,曹官长你压住阵脚,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上前。” “好。”唐虒不假思索地点头。 “啊?唯...” 曹性听完猛吞口水,张飞那莽夫连吕布都发怵,心说你真的这么勇吗? 当初在下邳的谦虚,难道是装出来的? 还没等曹性反应过来,龙骧、唐虒已经纵马冲出。 龙骧边跑边喊:“张翼德,你且看看我是谁?” 眼看‘双向奔赴’就要合拢,张飞突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说这个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不管是谁,俺先给他一蛇矛。 张飞横着怒眉挺起丈八蛇矛,望着龙骧的方向直直冲了去。 黑马配黑脸,就如同隐身一般,好在龙骧的听力敏锐,能根据马蹄声计算双方距离。 龙骧催马也向前冲,这个时候如果站原地不动,反而成了夜里的活靶子。 就在靠近的一瞬间,龙骧再次大喊:“张翼德,龙骧在此!” 丈八蛇矛如箭矢般,在火光下留下一道残影,往马上龙骧的心窝扎去,举火把的唐虒心都提到嗓子眼。 锵的一声。 龙骧举枪奋力弹开蛇矛,两个手臂顿时传来酥麻感,心说张飞的力量还是那么强。 “云起,真的是你?” 张飞认出龙骧,立刻收回了蛇矛。 龙骧握长枪在手,打趣道:“翼德,你刚才没听到吗?差点给我心口捅个窟窿...” “哈哈,刚才马上的风大,根本没有听清楚,大哥知道你会从北门突围,让俺尽量把你找到救下,没想到你逃到这么外围。” 张飞乐呵呵地笑着。 龙骧问道:“使君最近好么?” “小沛丢了,现在豫章东北活动,哎...”张飞叹了口气。 龙骧安慰:“要匡扶汉室,定然会经历些磨难,使君他会成功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云起说话就是好听,曹操此次要全歼淮南军,你想要南下恐九死一生,不如就此跟俺走吧?” 张飞热情发出了邀请。 龙骧指了指自己的人,摇头拒绝:“寿春还有不少兄弟,他们的家眷也还在淮南,现在真不是时候。” 张飞提醒:“现在到处都有曹兵堵截,你只怕回不去淮南了...” 龙骧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问道:“翼德,你可知哪边是北方?” “喏。” 张飞信手一指,跟着好奇地问:“你要干什么?” 火光下的龙骧神秘一笑。 “曹操的兵马在南,我打算一路向北,试问他抓得到我吗?” “什么意思?”张飞黑脸懵懂。 龙骧把头向前,小声解释:“我先向北走上几十里,然后再转弯往南走,绕开曹操的追兵,不就行了?” “云起,你可真狡猾。”张飞心说我学到了。 龙骧嘿嘿一笑,抱拳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还要带兵赶路,翼德你也快回去吧,代我向使君问好。” “好吧。” 张飞说罢正要转身,龙骧又叫住他肃然说道: “桥蕤将军与我有恩,若此次他没能逃出去,又幸运落到你们手里,请留他一条性命,拜托了。” “俺省得了...” 得了张飞指引方向,龙骧率军连夜向北前进,五只火把在夜空下移动,远远望去就好像萤火虫。 行至天明,到了一处茂密的桉树林。 龙骧见此地隐蔽性不错,便带着众人入林休整。 疲惫奔波了一夜,不少将士们吃着干粮就睡着了,龙骧也靠在树上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林外的喧哗声惊醒了龙骧,他晃了晃脑袋站起来,就看见曹性神色匆匆找来。 “曲侯,南边来了不少曹兵...” 龙骧顿时困意全无,他看着唐虒吩咐:“虒伯,你让大家注意隐蔽,特别是那些战马,我和曹官长看看去。” “嗯,你小心些。” 龙骧轻轻挥手致意,便与曹性往树林外走去。 雷声滚滚,旌旗招展。 透过植物的叶片,龙骧看见百余曹军骑兵,在追逐前面十几名骑手。 曹兵奔跑的时候,竟有人还在骑射。 运动骑射极难掌握,便是曹军中擅长的也不多。 龙骧看得皱起眉头,喃喃说道:“好像是我们的人...” “曹兵悍勇,他们恐怕凶多吉少,如果不闯入树林,咱们最好按兵不动...” 章节目录 第062章 暗箭难防 马蹄声急如鼓点,前方的追逐由远及近,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而骑兵军旗上的‘夏侯’二字,透露了这支追兵的身份。 无论是夏侯惇还是夏侯渊,在龙骧眼里都是惹不起的狠角色。 龙骧起初看见人少,还打算冒险伏击夺马,当看到夏侯两字果断放弃。 他知道此二人武力颇高,麾下将士估计也非等闲,心说那几个同袍恐不能救了。 “桥蕤匹夫,你是跑不掉的,哈哈哈...” 嚣张的喊声传到林边,龙骧和曹性对视一怔,心说桥蕤怎么逃这里来了? “曲侯?好像是桥将军...” “你继续监视。” 龙骧轻轻拍打叶片示意,然后转身准备往林中走。 曹性当时不明其意,以为龙骧留下自己要先跑,立刻叫住追问: “曲侯哪里去?” “我去牵马叫人,不能见死不救...” 龙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龙骧快速移动的背影,曹性揉了揉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心说曲侯今日为何如此不智?以前那个喜欢明哲保身的龙云起呢? 曹性转身继续观察,正好看见曹兵的箭矢射倒一人,追兵主将还在大声喝叫。 “给我射下来,本将要生擒此贼...” 嗖嗖嗖,风声烈烈,矢箭乱飞。 曹兵在后面边追边射箭,前面桥蕤几人打马狂奔。 曹性看得手心冒汗,心说即便移动靶不易射中,但架不住曹兵不停射击。 当追兵越来越近,曹性已能看到前面几人,他们连人带马都中了箭,紧接着又坠马一人。 林间沙沙作响,曹性猛的一转身。 只见骑兵在前、步卒在后,龙骧带着所有人压了上来。 “树林里骑兵不占优势,我先带骑兵上前救人,你们留在林中鼓噪呐喊以为疑兵,若是曹兵胆敢追进树林,一定要好好瞄准射箭,把箭囊里面的羽箭,全部射出去。” “云起,还是俺去...” “服从命令!” “唯。” 龙骧交代完毕,遂挺起长枪带队冲出树林,并边跑边喊:“桥将军,我来助你。” 桥蕤身上已中了三箭,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突然听到龙骧的声音,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龙骧跃马而出,树林中的喊杀声同时大噪,惊得无数飞鸟往空中四散。 三十个骑兵气势汹汹,夏侯惇连忙做出迎战的手势,身后曹军骑兵纷纷拽住缰绳止步。 曹兵拉缰驻马的间隙,龙骧接住桥蕤立刻调转马头,护送对方原路往树林奔跑。 变故来得突然,曹军一时不知所措。 夏侯惇身旁裨将,指着树林提醒: “将军,前方有埋伏。” “本将没瞎,看得清楚。” 夏侯惇虎目一瞪,言语中带着不快,但短暂错愕之后,他扬刀往前一指,大喝道:“给我追上去。” 此次对袁术用兵连战连捷,曹仁、乐进、夏侯渊等人皆有斩将立功记录。 夏侯惇一直没捞到‘肉吃’,昨天晚上从蕲县西门驰援北门,终于很幸运遇到了桥蕤的队伍。 厮杀了几个时辰,桥蕤的部曲被击溃四散。 夏侯惇很想立个大功,便死死咬住桥蕤不放,一直追到龙骧藏身的树林外。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夏侯惇心里无法接受。 刚才那裨将见夏侯惇莽撞,慌忙打马到前方挡住,激动地抱拳提醒: “将军,前方有伏兵,不如等韩将军来...” “蠢材,中计矣,光听见贼喊,没看见贼影,他们定是虚张声势,随我杀进树林。” 夏侯惇怒喝一声,纵马如同下山的猛虎。 因为主将身先士卒,后面百余骑呼啸跟随。 龙骧护送桥蕤刚没入林间,树林里唐虒、曹性指挥乱箭齐发,再次打乱夏侯惇的节奏。 夏侯惇连忙举刀挡箭,无所无惧的脸上全是横肉,他清楚亲卫们都有甲胄护体,弓箭根本不能伤到要害。 “前排盾牌掩护,后排长枪突刺,跟我杀过去。” 夏侯惇镇定的语气,字字句句都是势在必得。 见夏侯惇不中计,龙骧急忙对唐虒吩咐: “虒伯,找人护送桥将军先走,其余人依托树木阻击,务必挡上一挡。” “是。” 随着唐虒一声大喊,有弓箭的继续射箭,没弓箭的准备白刃战。 龙骧夹住马腹回头冲击,直接将迎面而来的骑兵刺落。 树林内很快由点转面,各自找到对手捉对厮杀。 唐虒的步卒利用树木障碍,跟曹家骑兵玩起了秦王绕柱,而曹性的骑兵则跟着龙骧正面搏杀。 一时间杀声震天,树林内混乱不堪。 龙骧连续挑翻两骑,很快被对方的夏侯惇给注意到,遂提起大刀连续砍倒数人,快速向龙骧的位置移动。 不远处唐虒大声提醒:“云起,小心。” “挡我者死。” 夏侯惇青筋暴起,怒目圆睁边走边大喝,显然已把龙骧当作自己的猎物。 狭路相逢勇者胜,龙骧四周要么是树要么是人,他不愿意纵马冲撞自己人,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自己能挡下张飞一击,或许能和这位夏侯过几招? 夏侯惇此前没有通报姓名,龙骧知道曹营中除了夏侯惇和夏侯渊,也有夏侯恩、夏侯杰等平庸之辈,所以他此刻也在赌运气。 其实人的一生,每天都面临选择,面临对选择结果不确定时,做出的决定都可定义为赌。 龙骧上过的战场虽少,但他懂得精神支柱的重要性,若是主将带头提桶跑路,麾下将士很快就泄气了,此时挡住还有活命机会,逃跑可能导致更大伤亡。 合肥的同袍,寿春的家眷,都等着他们回去。 龙骧看似有选择,实际上只能一战。 锵的一声。 夏侯惇重刀如山般落下,龙骧用枪柄稳稳架住,而后奋力往上一抬,化解了对方第一次攻击。 经过龙骧亲身体验,他发现论瞬间爆发力,眼前这位夏侯与张飞简直天上地下,他认为自己能应付几招。 “你有点东西,但是不多。” 夏侯惇一刀不中,马上又起第二刀。 龙骧年轻反应快,他收枪的瞬间还准备反打,结果发现对方刀势已起,遂又挪动身体转为防御。 我艹,说好的回合制呢?你的攻速这么快? 电光火石之间,林中飞出一支小箭,直往夏侯惇面门而去。 “啊也...” 章节目录 第063章 夏侯拔目 暗箭的角度刁钻,命中了夏侯惇左眼,当场痛得他身体一斜,举起的刀迟迟没能落下。 卧槽,有机会反杀? 龙骧见状狂喜,心中不自觉冒出一句国骂,他果断把枪柄往回一收,准备转守为攻上前补刀。 暗箭伤人,不讲武德? 对不起,战场上拼命,得以活下去为原则。 “啊,痛煞我也。” 夏侯惇咬牙一声大喝,忍痛将刀柄重重压下,他这个时候还打算击杀敌人。 龙骧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横,但手上动作已经变化,架枪去挡已经来不及,便顺势扭转身体一枪刺出。 以进攻代替防守,幸运的是龙骧速度略快,枪头戳到夏侯惇的右肩。 夏侯惇痛得武器脱手,身体向后一仰倒下马背。 龙骧欣喜若狂打算上前补刀,却看见几个曹兵,如疯狗般扑了过来。 原来夏侯惇中箭呼喊的时候,周边作战的曹兵立刻摆脱对手,不约而同向主将身边集结,亲兵护主天经地义。 “快撤。” 龙骧见补刀反杀无望,抓住曹兵护住的时机,当机立断向林中撤走。 他们虽然占了地形优势,但比曹军的伤亡要大,短时间就折损二十余人,只因双方战斗力差距无法弥补。 “扶我上马,我要杀光他们。” 夏侯惇被人扶起,还骂骂咧咧要战斗。 身旁裨将连忙提醒:“将军,您的眼睛...” 这一提醒,夏侯惇瞬间感受到痛苦,只是轻轻碰触箭竿,整个脑袋就像要炸开。 见夏侯惇不答,那人继续劝谏:“贼人数量不明,冒然追赶恐遭不测,不如先派斥候跟上去,等待韩将军后军抵达,再行围剿不迟...” “好。” 夏侯惇从牙缝中迸出一个字。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看来很快就会下雨,我们先把您扶到林外,找地方包扎一番可好?”裨将再提建议。 夏侯惇左眼中箭,痛感不停鞭挞他的脑部神经,他闭上右眼转移视线也没用,裨将的建议他也听不见。 “谁也不能战胜我,你也不行。” 夏侯惇突然抓住箭竿,咬着牙奋力向外一拽,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被拔出,刚才话中的‘你’,应该就是困扰他的疼痛。 夏侯惇疯狂的举动,直接吓傻了众人亲兵。 “将军,您...” “您的眼睛。” “将军出血不止,快想办法...” ...... 受伤的夏侯惇,看见手上如‘烤串’的眼球,再度做出难以理解的举动,他直接塞到嘴里生吞下去。 “父精母血,不可弃也...” 夏侯惇吞完眼球,就续上这句豪言壮语,而后仅存的右眼突然一黑,整个人直接被痛晕过去。 不一会,树叶摇摆,秋风哗哗。 叶片啪嗒啪嗒,雨滴一颗两颗无数颗。 龙骧护着桥蕤一边走,一边让唐虒清点人数,才半个时辰折损不少,此时胸中的热血冷静下来,暗暗觉得对不起他们。 “云起,有二十六人没归队,包括曹性曹官长...”唐虒清点完一脸严肃。 伏在马脖上的桥蕤,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们刚才不该救我...” “将军放心,那些战死兄弟的家眷,我们活下来的会负责。” 龙骧回答得铿锵有力,麾下的将士闻言也齐声附和。 “大家不要喧哗,谨防暴露行...” 唐虒正在出言制止,突然听到后方传来马蹄声,本以为是曹军骑兵追来,扭头却发现那是自己人曹性。 等到曹性打马追上,龙骧一脸严肃地问:“受伤了?怎么这么久才追来?” 曹性解释:“末将刚才多留了会,顺道射杀了一名曹军斥候。” “刚才那支冷箭...”龙骧欲言又止。 “正是末将所发,那厮真不是人,居然生吞自己眼珠...” 曹性想起刚才那幕差点呕出来,刚才一直躲在隐蔽位置放冷箭。 因为龙骧撤军他没来及走,所以在原地潜伏了一会,等到曹兵护送夏侯惇出树林,曹性才夺了匹无主战马离开。 尽管夏侯惇没自报姓名,但龙骧通过生吞眼球的举动,也猜出了对手的身份,心说您吞眼球这剧情,是写在dna里了? “刚才多谢你以箭相助。” 龙骧冲着曹性抱拳称谢,心说前有龙骧单骑退张飞,现有曹性暗箭伤夏侯,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曹性不好意思地回应,“末将不敢当,全靠曲侯挡住此人,否则也没有机会...” 两人客气的时候,唐虒抹了把脸出言打断。 “雨越下越大,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云起,我们往那边走?” 龙骧望着天空感叹:“秋雨绵绵,只要下起来就难停住,这样好处坏处都有, 好处是雨水能掩盖痕迹,让曹军追击更困难, 坏处是桥将军受了箭伤,持续淋雨会让伤口恶化, 我得找个避雨的地方,给将军取下箭头包扎伤口,还是继续往北算了...” “往北?不是该转道向西再向南吗?向北就越来越远了。”唐虒大惑不解。 “突围前我仔细研究过地图,蕲县西北的村落城镇较少,而正北方的城镇相对多些,现在桥将军中箭又逢雨水,我们必须要找郎中用药,否则小疾变大病就麻烦了...” 龙骧话刚落音,旁边虚弱的桥蕤,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云起不必管...管我,你们按计划自己逃吧,夏侯惇不会干休...”桥蕤虚弱地劝说着。 “将军不必多想,我们一起出来便一起回去,您的家人还在寿春等候。” 龙骧一番安慰后,又好奇地问:“对了将军,您的那些卫兵呢?李护卫呢?” “昨夜杀得昏暗,等到天明就不见李屯,他们也许都战死了...咳咳...云起早晚会成大器,现在带着我需要绕路,不如将我弃在路旁自生自灭...” 见桥蕤反复求死,就连唐虒都听不下去,他一边给桥蕤牵马一边嚷嚷:“将军,别说云起不同意,俺们都做不出来,您就安心跟着吧,少说话。” “我...” 桥蕤还想争辩,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累。 这时龙骧补充道:“将军不必有负担,我们越向北越出乎意料,曹兵根本想不到的。” 下雨的时候,夜晚来的早些。 龙骧一行很幸运,在天黑前遇见个村落,但他们也同样不幸,因为是个无人荒村。 章节目录 第064章 亏本的买卖 村中多是破烂的房舍,很难才找到几间不漏雨的。 龙骧让人生火烤衣服,他担心将士们久了会生病,特别是有箭伤的桥蕤。 唐虒给桥蕤拔出箭头,并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此时桥蕤已经昏睡过去,身上虽然还没出现高热,但苍白的脸色已彰显不妙。 龙骧抚摸桥蕤额头表情凝重,他担心桥蕤在条件简陋、没有药的情况下,挺不过去。 古代的战斗减员,最多的不是死于刀剑,而是在溃逃中被撞倒、突发瘟疫、伤口感染等原因。 “云起,我刚才叫人四处寻找,这里一颗粮食都没有,兄弟们忍忍能坚持,桥将军他的情况,恐不能...”唐虒表情很悲观。 蕲县当时存粮有限,突围前只给每人发了一天口粮,可大伙根本没有机会吃。 经历过一天一夜的厮杀与逃命,再加上淋了几个时辰的雨,携带的粮食早就掉光了。 龙骧沉声说道:“去杀几匹马来充饥。” “啊?可我们就剩十余...俺马上去办。” 唐虒咬牙转身离去,原本他们有三十多匹马,但在树林混战中折损半数。 到现在仅剩下十几匹当脚力,剩下的马也不是骑兵专用,要轮流提供给伤病、疲劳的士兵骑乘,连龙骧也半数时间在步行。 没有粮食杀马充饥,将士们边吃边流泪。 余下的七八日,时而小雨时而阴天。 龙骧带着桥蕤边问路边赶路,谎称是曹军的伤兵借宿求药,结果沿途村庄都没有郎中,更也没找到对症的伤药。 九月下旬,龙骧一行到了个规模较大的村庄外,门口有乡勇持械在巡逻守卫。 唐虒奉龙骧的命去交涉,结果村里涌出两三百和壮汉,用武力拒绝借宿求医的请求。 “云起,俺们还是走吧,曹操的名头在这儿不好使。” 唐虒有些气恼,然后小声补充:“这些汉子孔武有力,应该都有武艺在身,咱们硬来都不一定行...” 龙骧瞟了远方一眼,满脸严肃地点头。 “如果他们都有习武,村中很可能备有伤药,今日我们必须借宿。” 唐虒大惊:“俺刚才没说明白吗?他们拒绝外乡人进去...” “桥将军伤势恶化,若再不能寻得药来,恐怕就坚持不住了,今日不行也得行,我亲自去交涉。” 龙骧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不是...云起,你等等俺...”唐虒慌忙追了上去。 唐虒带着龙骧去而复还,村中那身高八尺的头领,立刻带着乡勇迎了上去。 “我们是曹...” 龙骧才刚开口,那八尺高的首领便粗暴打断,厉声说道:“不管你是谁的兵,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乡人,最好识相离开,否则...哼哼...” “我家将军箭伤严重,再不用药恐不能保,请您务必行个方便,我们可以不进村庄,只需找个郎中出来看看。” 龙骧转身指了指,后方马上驮着的桥蕤。 那首领瞟了一眼,双手一摊婉拒道:“将军虽然忠心可佳,但我许家村没有郎中,不过西北五十里外有个镇子...” 龙骧听完退而求其次,一脸诚恳地继续争取。 “我家将军已经神志不清,怎能再行五十里?若村里实在没郎中,卖我们些伤药也可以。” “伤药?我看你们模样,身上也无甚财物,拿什么来交换呢?” 首领捋着杂乱的胡须,一脸玩味地看着龙骧。 龙骧想了想,说道:“我观贵村习武成风,应该缺乏兵器、甲胄,我可以拿出些来换。” 首领轻轻摇头,故意指着龙骧身后坐骑,开始了狮子大开口。 “你们有十二匹马,留下十匹当作交易怎样?” “你...岂有此理...” 唐虒瞬间大怒,扯住龙骧衣袖,愤愤然道:“云起,咱们换个地方寻药,这厮与强盗无二...” 龙骧不为所动,双眼盯着那首领。 “十匹马么?成交。” “云起,你...” 唐虒表情相当惊讶,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啪啪啪,那首领拍手称好。 “看你年纪轻轻,却是个忠义豪杰,不错,不错,这笔买卖我同意了。” “既然双方说定,就请尽快交易。” 龙骧连忙转头,对唐虒嘱咐道:“虒伯,你快去牵马。” “唯。” 见龙骧斩钉截铁,唐虒便不再相劝。 望着唐虒宽阔的背影,村中首领赞赏地点头。 “看你年龄不大,却如此忠勇有威,真是了不起,在下向来喜欢结交英雄,可否告知姓名?” “龙骧。” “原来是龙将军,在下许定。” “许壮士有礼。” 龙骧与许定寒暄问礼,唐虒与曹性紧跟着牵马赶来。 十匹战马价值不菲,许定提出狮子大开口的要求,让唐虒与曹性无不愤怒,他们看向许定的眼色,就像要吃掉对方。 “马来了,药呢?” 唐虒扬了扬缰绳。 许定往村口一指,笑曰:“此时天色已晚,咱们到村里拿药。” 唐虒皱眉追问:“不是不让进么?” “哈哈,这么大的买卖,许某怎么能苛待买主?今夜就破例一回,容你们入村歇脚,龙将军请...” “许壮士请。” 乡勇们让开中间道路,龙骧与许定并肩向前。 唐虒一边警惕地看着左右,一边小声与曹性嘀咕抱怨。 “这村汉真是托大,居然没派人来牵马。” “唉,曲侯虽然忠义,但这笔买卖实在是亏...” “算了,云起自有计较。” 因为村子没有多余的房舍,龙骧的百余将士,只能零散蹲在各个屋檐下,真实诠释了什么叫寄人篱下。 只有重伤的桥蕤,被抬进许定的房舍。 许定拿来自己的刀伤药,吩咐唐虒将桥蕤上衣剥掉。 唐虒用刀隔开三处伤口外的包扎,结果那些破布下的皮肉全流脓溃烂。 “唉...” 许定叹了口气把药罐放下,又转身回屋取来一坛老酒,跟着递给龙骧。 “你家将军箭疮溃烂,我的刀伤药已治不了,应是连日被雨水浸泡、马匹颠簸所致,现在只能给他灌点酒,可以缓解痛苦...” “许壮士,请务必想想办法...”龙骧抱拳单膝下拜。 许定弯腰双手去扶,叹息道:“本郡有个郎中名曰华佗,有妙手回春的本领....” 龙骧刚听华佗两个字,欣喜若狂地打断追问。 “华先生现在何处?” “此人各地行医,行踪飘忽不定...” 章节目录 第065章 寄葬 华佗此时的名气,远不如后世夸张,只是在州郡间流传。 而在后世,华佗不但被各种药品蹭流量,他所著青囊书还在小说中频繁出现,青囊两字简直被描绘成了仙法。 龙骧相信华佗医术高超,但不相信小说描述那样,有一针见效的神奇。 桥蕤的外伤,正好与华佗专业对口,但可惜被许定冰冷的回答泼灭。 “您有他的消息么?”龙骧还不死心。 许定摇头:“大约在两年以前,他来过村上一次,此后就再也消息,现在兵荒马乱的,想找到他可不容易,还是给你家将军喂些酒算了,醉了就能忘记痛苦...” “我家将军他...”龙骧欲言又止。 许定叹了口气:“以许某这些年的经验,情况已经很糟糕,恐怕没剩下多少时间...” “将军...” 龙骧顿时双眼血红,身体摇摇晃晃站不住。 若是没有桥蕤的照拂,像他这样的底层小卒,早就成了战场上的炮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龙骧还没来得及报答,桥蕤就这么倒在他面前,命运总是这般无常。 唐虒眼疾手快把龙骧扶住,沉声安慰道: “云起,快振作些,咱不妨听许壮士的,给桥将军喂些酒水。” “哦,对对...” 龙骧连忙提着酒壶蹲下去,唐虒把趴着的桥蕤轻轻扶起,两个人配合给病人‘灌酒’。 酒壶口送刚到桥蕤唇边,龙骧哽咽道:“将军,您快喝点...你...” 桥蕤原本低垂的手,突然搭在龙骧的手腕上,把龙骧握酒壶的手往下拽。 龙骧正觉得惊讶时,桥蕤气若游丝说道: “我刚...刚才都听见了...我几日前就该丧命...能苟活这些天...足矣...” “将军别说了,快喝酒...” 龙骧颤声相劝,同时把酒壶往上抬。 桥蕤病体原本无力,可突然手上劲力增加,错愕的龙骧只得停止动作。 “我回不...不去了...家中儿女尚幼...若云起...有余力...请代为照拂一...一二...” 龙骧带着哭腔,猛烈地点头回应。 “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 “那就好...我渴了...酒...” 桥蕤伸手夺过酒壶,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那动作根本不像病重垂危之人。 连身后事都已交代,龙骧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果不其然。 桥蕤才刚喝了几口,酒壶就从手里脱落,然后掉在地上。 酒碎一地。 躺在唐虒怀里的桥蕤,整个身体顿时就软了下去。 站在旁边的许定,急忙用手去探鼻下,发现气息已经断了。 唐虒见惯了生死,桥蕤死在面前虽然感伤,但没有龙骧那么强烈。 “云起,将军他去了...” “我知道...知道...” 龙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房间里的梁柱般安静。 “我没帮上忙,之前约定的交易便不存在,那十匹马拴在村头的牲口棚里,明早记得牵走。” 许定拍着龙骧肩膀安慰,其实他从邀请对方入村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来一匹马。 除了刚才搭上一坛老酒,许定还让人煮了十几锅饭,百余士兵总算饱餐一顿。 英雄惜英雄,大抵如此。 许定本以为龙骧会好受些,岂料对方扭头一脸严肃。 “既然破例邀我们入村,之前约定的事还是算数,我麾下将士可费了不少米,咱们不吃白食...” 唐虒原本心中大喜,但听完龙骧的回答,他放下桥蕤猛拍自己脑门,心说自己刚才是听岔了? 云起莫非嫌弃咱们的马?否则怎么一门心思要推让出去? 这孩子到底年轻,也没有当过家,你可知道十匹马,能够换回多少粮食? “些许粮食不足挂齿,我观龙将军忠义之士,请朋友吃饭岂能索拿好处?”许定爽朗一笑。 龙骧轻轻摇头,抱拳解释道:“龙某之所以要留下十匹马,其实是有个冒昧的请求...” “请试言之...”许定微微皱眉。 “我们因有军务在身,明日须得赶路远行,携带将军遗体多有不便,不知能否葬在这里?待他日忙完军务,再来贵村迁坟易冢。” 龙骧猜测自己身在曹军辖地,没办法带着桥蕤遗体上路,虽然承诺要来迁坟易冢,但具体什么时候来却没定数,留下十匹马是想请许定平常代为祭奠。 “这...”许定捋着胡须不置可否。 龙骧见状补充:“我知道各地有各地的规矩,我家将军并不是贵村的人,葬在你们村子或不合礼数,但我保证一定会来迁走,那十匹马就当作寄葬报酬如何?” “一个坟头能占多少地方?我许定既然认可你,还谈什么报酬不报酬? 既然龙将军急着赶路,我这便带人去找地方,咱们趁夜把他葬下去,告辞...” 许定转身摆摆手,阔步跨过门槛走进了黑暗。 “许...” 不待龙骧继续争取,门外已不见许定的影子。 唐虒心说此人豪阔,不愧为这么大村庄的首领。 唐虒靠近龙骧请示道:“云起,既然晚上就要下葬,是否把将士们都叫来吊唁?” “虒伯看着办吧。” 龙骧轻轻点头,跟着又黯然地感慨:“只可惜那日走得急,无法给树林战死的兄弟收尸,我对不起他们的信任...” 唐虒连忙安慰:“在乱世从军当兵,大家早有死的觉悟,云起能妥善安顿他们家人,俺相信兄弟们虽死无憾,等会替将军下葬时,可以喊着兄弟们的名字,众人遥祭一番。” “甚好,虒伯倒是提醒了我,要牢记每一名战死的兄弟,等以后咱们到了合肥,要给他们合立一块英雄纪念碑,让他们的亲眷和同袍,可以依碑凭吊。”龙骧一脸严肃。 “英雄纪念碑?甚好,甚好啊,俺这就去叫人...” “去吧。” 唐虒离开之后,龙骧靠在榻边坐下,陪着体温慢慢降低的桥蕤。 等到将士们挨个进屋吊唁,龙骧如丧主般点头致意。 桥蕤于亥时完成下葬,子时便下起绵绵小雨,一时间新坟变旧坟。 许定找人清理出几个牛棚,让送葬的将士夜里遮风避雨。 龙骧本打算宿在牛棚,却因许定的邀请,跟着去了对方家中。 许定身高体阔,唐虒担心龙骧有失,说什么也要贴身守护,他到了许定家便守在门口。 “我与龙将军有要事。”许定言外之意让唐虒回避。 唐虒眼不离龙骧,严肃说道:“你们随便谈,俺不搭话、不外传。” “许壮士有事请讲,我与虒伯没有秘密。” 龙骧看着许定轻轻摇头。 “龙将军忠义无双,麾下的兵也如此赤胆忠心,确实了不起啊...” 许定夸完突然话锋一转,又意味深长地问:“如果许某所料不差,你们根本不是曹操的兵,而是淮南袁术的队伍吧?” 章节目录 第066章 不走旱路走水路 没等龙骧有所有反应,门口的唐虒突然身体紧绷,右手不自觉按在剑柄之上,他们此时身在曹操的控制区,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屋内的龙骧相对冷静,他看着对面浓眉大眼的许定,故作疑惑地问: “许壮士何出此言?” “若你们是曹操的兵,军中难道没有配备郎中?就是找附近镇甸寻医,也不会行走几天,以至于拖到伤口溃烂不治。 另外炎夏已过,停尸数月再下葬也不迟,究竟有什么繁忙的军务,居然不把主将送回家乡...” “不用再说了...” 龙骧伸手打断许定,心说古代遍地文盲,看你五大三粗的样,原以为比较单纯,没想到遇到个‘狄仁杰’。 唐虒担心龙骧有危险,快步向屋内冲过去。 “虒伯,稍安勿躁。” 龙骧喝阻唐虒的同时,转身向许定抱拳,大方承认道:“许壮士说得没错,我们的确不是曹兵,你打算去告官么?” “哈哈,告官?纳粮的时候来得勤,黄巾作乱时没人管死活,我们村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自给自足了...” 许定微笑着摇摇头,跟着又问:“听闻曹操在与袁术作战,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界?” 龙骧听见许定这么说,皱起眉头略略有些舒展,他轻轻摇晃脑袋试探答道:“应该是沛国北部?” “这里是谯县东南与酂县的交界处,曹操的家乡也是咱们谯县,你们这些人莫非打算去偷袭曹家?” 许定说话的时候,上下打量着龙骧,心说若真有这样的打算,那无疑是寻死之道。 龙骧听后扭头与唐虒一对视,两人的神经都显得无比惊讶。 没想到这几日避开主道胡乱赶路,竟莫名其妙跑到‘贼窝’里来了。 谯县不但是曹操一族的家乡,更是夏侯一族的家乡。 唐虒一对漆黑的眸子,里面好像写着‘完了’两个字。 “非也,我们在蕲县作战失利,突围时迷失了方向,稀里糊涂就到了这里,其实是打算回淮南的...”龙骧言罢面带苦楚。 许定听完略做思考,突然郑重地说道: “你们既然到了这里,想要平安返回淮南不太容易,我很欣赏龙将军的忠义; 将军麾下的将士们,也都是恪守军纪的好兵,与其九死一生逃回淮南,不如就留在我们村?” 龙骧立刻婉拒:“将士们家眷皆在淮南,岂能为了苟活而匿藏在此?况且昨夜你也在场,桥将军儿女尚需照拂,我留此处有负所托...” “家眷?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可秘密去淮南接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听闻袁术早有不臣之心,恐不能为天下诸侯相容,龙将军跟着他没前途的...” 许定刚柔并济继续劝说。 乱世中消息传播慢,许定不知道袁术称帝很正常,但他不臣之心都已传到民间,看来袁术在中原的口碑实在太差。 龙骧听完仍是摇头,他先扭过头看了唐虒一眼,再解释:“桥将军与我们有恩,如今他因战而亡,我们没了效忠袁术的意义...” “那不正好...” “许壮士不知具体情况,我们在淮南的家眷有一两千人,更有一两百同袍兄弟在等,数千人民怕不能轻易迁徙。” 许定原本想留下龙骧,是认为村里增加百余青壮,会让村子更有实力在乱世立足。 现在龙骧说有数千家眷要来,他心中立刻打起鼓来。 多养活百余人勉强可以,若是要增加数千家眷老幼,许定还真不能替全体村民做主。 “龙将军既不打算效忠袁术,那是想...”许定欲言又止。 龙骧回答:“袁术虽不是明主,那屠戮徐州的曹操,也不是什么善类,所以我们回到淮南,就打算隐居避世。” “说得好。” 许定听得深有感触,附和道:“诸侯豪强相互争斗,苦的始终是百姓,所以我们村自力更生,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跑到荒山野岭避祸,但那种地方土地贫瘠,能养活这么多人?” 龙骧肯定地点头:“我在淮南找到一个空城,空城周边有不少沃土,我们回去就带家眷们迁过去,学着许村自力更生,总之能避多久是多久...” “淮南还有这种好地方...”许定挠了挠鬓角。 唐虒担心龙骧说漏嘴,急忙出言打断: “咳咳,云起,既然我们误到谯县,你得和将士们说说计划,明早就得远行呢...” “虒伯说的是。” 龙骧立刻反应过来,他抱拳向许定行礼问道: “不知贵村有谯县舆图否?我想借来参详回家路线。” 许定颔首笑曰:“你还真问对了人,许某家中正好有张谯县舆图,不过他刚才喊你云起,是你的表字?” “是的。” “听起来字不错,许某字伯安,既然大家是朋友,就不该再生分,我以后唤你云起,你也别喊我壮士,我这就去取舆图。” “多谢伯安。” “云起不必客气,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如何从虎口脱身。” 许定说完转身步入后堂,很快取来一张羊皮舆图。 看那羊皮表面陈旧的模样,龙骧知道这舆图历经了沧桑。 古代没有移山填海的科技,地理地貌几乎不会有大的变动,羊皮地图即便放了几百年,对龙骧也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许定把舆图在桌上摊开,上面清楚地标注了城镇、村落、道路的,也勾画了山川、河流的走向。 “云起,想到办法了吗?”唐虒也凑了上来。 龙骧皱起眉苦苦沉思,为了避免遇上曹操的军队,只能放弃宽阔的主路,但开辟荆棘走小路没补给,即便把十二匹马吃光,怕也很难走出包围圈。 怎么办? 龙骧目光突然落到谯县旁的河流上,于是指着河流问许定: “伯安,此河通向哪里?可有码头走船?” 许定一边比划一边解释:“此河名为过水,它上接陈国扶乐的浪汤渠,顺流往东南会经过汝南郡,到最后汇入淮水,谯县和下游的城父县来往都是走船,你问这个干什么?” “哈哈,天助我也。” 龙骧听得大喜,此前被曹军赶往蕲县途中,也曾经横渡过水(今安徽涡河)。 既然有宽阔水路直达淮水,自己为何要苦哈哈甩火腿? 章节目录 第067章 许村变故 见龙骧盯着那条河会心一笑,许定立刻猜出他的想法。 “云起想走水路?劝你别打谯县码头的主意,几天前听路过的脚商提起,曹操大将夏侯渊就在谯县调度粮草。 你们去谯县岂不是羊入虎口?真想从水路返回淮南,最好先赶到城父县去找船。” 旁听的唐虒也来相劝:“云起,许壮士说得很对,咱们别自投罗网...” “此地距城父两百里,沿途的村落镇甸极多,大路上很容易碰上曹兵,正所谓搏一搏,单车...咳咳...” 龙骧指着舆图,说到一半突然轻咳,停顿少许又继续。 “我有计避开谯县的曹兵,虒伯难道不想早些回去?” “嘿嘿,那当然好了,俺听你的就是。” 唐虒憨憨回应,看得许定一脸诧异,心说唐虒也太好劝了吧? 龙骧说什么你都肯信?弄不好你们就留在谯县了。 许定继续劝谏:“云起,你得深思熟虑...” “伯安不必担心,龙某手握百十来个兄弟性命,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但谯县现在的情况不明,我没法详细给你道出计划。” 许定见龙骧言之凿凿,只得摆手微微一笑。 “我对逃亡计划不感兴趣,只希望云起能够活下去,这乱世需要你这样的人,你的兄弟们也需要你活着。” “伯安放心,我会好好活着。” 龙骧握住许定的手掌,感受到对方的不俗力量,心说此人要是从军为将,应该能混个名堂来。 看完地图回到牛棚,发现曹性与众将士都没睡。 龙骧与唐虒安慰众人,而后相互依靠着进入梦乡。 此时龙骧与部众虽身居牛棚,周遭不时散发出粪便的刺鼻气味,但众人皆虽得深沉。 在秋雨绵绵的时节里,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知足,起码比起树下或岩洞过夜强。 后半夜雨住风停,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 许定非但留下马匹,反而给龙骧等人赠送干粮。 他指着村西北的小路道:“此路狭窄少有车马经过,曹兵必不会从小路行军,约么两日就能抵达谯县,云起此去千万小心。” “多谢伯安仗义援手,你的壬侠善举龙某无以为报,这把环首刀是我从军时配发,还没有机会染血,伯安如若不弃,便送你留个纪念。” “既是小友相赠,我自然要收下,也不知今日一别,将来还能相见否...” 许定接下环首刀表情黯然,普通人在乱世分别再相聚,是非常困难和不容易的事,他与年轻的龙骧投契,所以临别之际有些感伤。 龙骧在经历天人交战后,突然对着许定坦白。 “实不相瞒,我之前说的那座空城,便是九江郡的合肥,伯安若有机会南下,可到合肥来寻我...” “云起...” 唐虒想拦没拦住,再责怪也无济于事。 许定看见唐虒的表情,悠然笑道:“云起尽管放心,刚才你的话我记在心里,是不会到处乱说的,至于以后去不去淮南...” 许定话到末尾,突然南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很快就看见一个骑马的乡勇边跑边喊: “首领...许首领,大事不好...” “嗯?”许定皱眉转身。 紧接着,乡勇打马至眼前,气喘吁吁地汇报: “伯安,村南又来了一两百曹兵,他们借口搜捕贼兵想硬闯,而且态度十分蛮横,放哨的兄弟快挡不住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你速去敲锣示警,让所有在家的兄弟们,拿上武器到村口集合,我倒要看看他们多横。” “是。” 报信的乡勇刚离开,许定便抱拳与龙骧打趣。 “不会是来找你们的吧?我先去村口应付他们,你带人偷偷从北边离开,两边正好可以错过。” 龙骧点头对唐虒嘱咐:虒伯,给伯安牵匹马,省得他赶不及过去。” “唯。” 龙骧只送一匹马,唐虒不觉得肉痛,所以回答得非常干脆。 当唐虒把马缰递过去时,许定一脸郑重。 “也罢,我就却之不恭,你们慢去...” “驾。”许定打马匆匆而去。 “我们也启程。” 龙骧转身一挥手,示意队伍出发,可刚走到村口,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唐虒好奇地问:“怎么了?” “许家村不准外人进入,万一和曹兵起冲突怎么办?这件事说起来与我们有关,万一有村民管不住嘴乱说,岂不是连累了他们?我们不能这么走了...”龙骧皱起眉头。 唐虒提醒:“若是咱们现在回去,岂不坐实了许家村通敌?” “是啊...”龙骧犹豫不决。 曹性提议道:“曲侯你们在此等候,让末将单独去侦察一番?” “甚好。”龙骧点头同意。 曹性受命腾蹄而去,他刚跑出去百余步,龙骧又对唐虒吩咐:“村北离村南有三里路,咱们还是慢慢向前动动,万一有什么变故也要应对。” “都听你的。” 唐虒指挥将士们列队南行,当他们走了不到半里路程,突然听到村南头喊杀声突起。 “出事了,我想上前看看,虒伯你带他们全速赶来。” “云起...当心...” 只听见龙骧一声大喝,根本没给唐虒反应的机会,立刻挺枪纵马奔腾如离弦之箭,八个骑兵也紧随其后。 龙骧行至半路遇上曹性,曹性勒马抚着胸口:“这村子的百姓真凶悍,与曹兵吵了几句就打了起来,如今双方正在村口厮杀,昨天我还真没有看出来,许村乡勇的战斗力颇强,面对曹兵竟丝毫不退。” “据说有来一两百曹兵,许家村乡勇即便有武艺,怎能敌过装备精良的曹军?你回去让唐虒的步卒快些。” “唯。” 龙骧带着八个骑兵风驰电掣,转身来到村口混战的位置,他赶到的时候地上已倒了些人。 战死者多数是身无甲胄的村民,也有少量战死的曹兵。 乡勇们的武器五花八门,以粪叉、耙子、棍棒、锄头等农具居多,用正常刀剑作武器的不足两成,至于身穿甲胄的村民,更是少之又少。 龙骧寻思即便能战胜曹军,许村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 “伯安,我来助你。” 龙骧呼喊着纵马冲入人群,马匹奔跑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带着长枪轻松贯穿曹兵的胸膛。 章节目录 第068章 浑水摸鱼 “给我死。” 许定抡起大刀寒光一闪,直接斩首曹军一名官长。 这支近两百人的曹军,只有四五个主官配备战马,与许村的两三匹本旗鼓相当,但随着龙骧九名骑兵入阵,战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战马不但有撞击的能力,马上将也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曹军原本靠装备精良占着上风,此时胜利的天平悄悄倒向许村。 曹军曲侯发现异常,便对麾下众人厉声大喝。 “私养战马、对抗官兵,这种村子还能留?把这群贼寇全部杀光,财物任凭自取。” 曹军曲侯的话就像打了鸡血,原本被围的曹兵立刻暴走。 人人眼中只剩下杀戮和贪婪,毕竟等会屠村之后,女人和财物可自取。 跟着曹操混,不就图这点好处么? “你这厮口气甚大,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许定手提大刀,指着人群外的曹将邀战。 龙骧与许定距离相当,心说自己曲侯对曲侯,又有单挑张飞、夏侯惇的经验,应该能轻松拿下这个对手,便大声对许定喊: “伯安,把他交给小弟好了。” “当我是什么?还小弟?给我闪开。” 曹将喝退身边曹兵,提枪拍马直取许定。 兵对兵将对将,他认为自己的对手就该是许定。 龙骧虽然也骑着马,但突围以来风吹雨淋,看上去比许定狼狈许多,所以即便是甲胄在身,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普通骑兵。 龙骧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就能看出许定武艺不错,估计有张勋、桥蕤的水准,所以应付一个曲侯不在话下。 刺倒一名曹兵,龙骧抬头再去看时,只见许定不屑的一笑,对方须臾间已完成击杀,果然是个实力不俗的猛男。 曹军曲侯被斩,余下兵卒士气大损,开始慢慢往村外溃逃。 就在这个时候,唐虒带着步卒们赶到战场。 龙骧知道若有曹兵走脱,许村将来就是灭道:“把这些尸体一把火烧了,连同兵器、甲胄也都埋了,试问谁能发端倪?” “兵器、甲胄都埋了?可惜...” 唐虒一脸惋惜,言外之意许村的乡勇装备不齐,为何不自己留下用。 许定皱眉解释:“这些兵器、甲胄虽好,但留下祸患太大,埋了有埋了的好处。” 唐虒点头喃喃自语:“若真想不留痕迹,除非把东西带到别处...” 龙骧听完唐虒的话,突然想到一个浑水摸鱼的好办法。 “虒伯,把曹兵的衣甲都扒了,让咱们的人换上穿走。” “啊?”唐虒惊讶不解。 龙骧走到许定身边,望着唐虒神秘一笑。 “伯安,你看虒伯像不像曲侯袁昊?” 章节目录 第069章 你二弟是真行 许定轻轻点头,“真有几分相似。” 唐虒一脸懵懂,好奇地追问:“云起,你什么意思?” 龙骧笑着解释:“谯县是曹操家乡,遇到盘查概率极大,咱们换个身份更易脱身,委屈虒伯暂时充当曲侯袁昊。” “啊?这行吗?” 唐虒睁着大眼睛,看了看龙骧又看了看许定。 “你就放心好了,路上我们都会配合你,让将士们把武器、甲胄都给换上,兄弟们换下来不用的,还能送给伯安。” 古代没有信息技术加持,想伪装他人相对轻松。 即便像曲侯这样的军官,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 唐虒的身形体态相似,另外都是虬髯胡须遮面,估计除了韩浩亲自来确认,外人一般发现不了,龙骧很有信心浑水摸鱼。 曹性插话提醒龙骧: “曲侯,许村平白添了这么多武器、甲胄,若是被官府发现怕是不妙,末将认为还得稳妥些,找个地方埋了算了。” 龙骧不以为然说道:“这其实很简单,伯安可借口贼人入村劫掠,他带着乡勇围杀所得的战利品,等把这些曹兵烧干净,以后挖出来也无从查起,说不定误会是夏侯惇的仇人,官府为邀功还会嘉奖呢。” “我可不稀罕曹贼的嘉奖,指不定是屠村得来的东西...”许定眉头紧锁。 曹性听到夏侯惇仇人几个字,表情立刻就变得不自然,心说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准?居然结下这么大个梁子。 龙骧没注意到曹性表情变化,他低头对许定小声提醒: “处理这些尸首一定要干净,我们也有两个兄弟要下葬,等会帮你们处理完再出发。” 许定摇头拒绝:“多留一刻多分危险,以前黄巾贼常来袭击村落,处理尸体这种事我们也拿手,云起还是趁早赶路,我等下把你那两个同袍,安葬在桥将军旁边,也算有个伴当...” “真是感激不尽,对了...” 龙骧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突然拽着许定衣袖走到人群外,小声叮嘱: “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究其原因是因我们而起,伯安不愿带村民离开故土,此后一定要小心谨慎,毕竟人心隔肚皮,特别注意管好村民的嘴,千万别走漏风声...” “云起不必自责,生在这样的乱世,不是我们的责任。 至于你刚才的担忧大可不必,首先咱们村儿的人非常团结,不会有人去恶意告密, 其次便是泄露也无妨,只要没有证据就不怕,咱们许村可不任人欺凌。” 许定抹了一把胡须,此时朝阳刚好照在脸上,照出了豪迈和自信。 龙骧尴尬一笑,心说你自信归自信,今天若不是我们帮忙,恐怕就不是死几十个人了。 许村这三四百乡勇,能经历这么几次折腾? 许定看出了龙骧的疑惑,马上解释安慰:“许村有能战勇士千余人,大部分精锐被我二弟带去了酂县,若他们此时就在村上,量那曹兵也不敢来招惹。” “许村的勇士即便再多,毕竟也只有一村之人,别忘了曹操现在是朝廷司空,辖下有兖、豫两州之地,区区一村怎能对抗?”龙骧心说你可别头铁。 许定不屑一笑:“若是曹操真要掠我许村,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前忘了告诉云起,我二弟武艺胜十倍与我,谯县人吹捧的夏侯惇、夏侯渊,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龙骧听得口水猛咽,睁大眼睛一脸不相信。 要吹牛咱得讲依据,夏侯惇、夏侯渊在三国虽不是顶级,但在曹操阵营也是名列前茅的猛将,你这么拉踩恐怕不合适。 “伯安如此褒赞,不知令弟怎么称呼?” “名褚,字仲康。” 龙骧顿时五内翻腾,终于知道许定为何这般自信,原来真有个靠谱二弟,而且你二弟是真行。 伯安、仲康,如此有关联的表字,我此前怎么没想到呢? 龙骧不怪自己没读三国志,只怪光荣做游戏不仔细,许定的武艺至少算个中流,为何没被收录进游戏? 许定见龙骧表情奇怪,略带疑惑地追问:“我二弟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气,否则也不会被别人请去助拳,云起你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问题,你们兄弟齐心,能断金石,很好。” 龙骧心说你弟是‘虎痴’,曹老板为了拉拢这员猛将,牺牲百余个士兵一定不会心痛,自己原来还担心许村有事,现在看来完全是想多了。 许定微微颔首,他抬头望着东升的旭日,催促龙骧道: “刚才耽搁了不少时辰,云起快快启程上路,你们换上了曹兵的装备,也许可以试着走大路。” “安全第一,我们还是走小路。”龙骧抱拳行礼辞行:“有劳伯安,我们真走了,珍重...” “保重。” 许定抱拳行注目礼,冥冥中觉得与龙骧有再见之日,毕竟桥蕤还埋在村子里,所以没有离别的伤感。 百余人列队整齐向北出村,朝阳照在他们侧颈和脸上,那是一水的古铜色皮肤。 终于要踏上回家的路,将士们心中都如小鹿在撞,走起路来感觉十分轻盈。 出村往西北走了两里,将士们的速度突然间放缓。 龙骧好奇地回头去探看,发现许村的方位烟火升腾,将士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龙骧回头的瞬间,目光落到了曹性脸上,于是打马走过去,面容和善地提出建议: “曹官长是河内人士,谯县离河内与淮南路程差不多,有没有想过回乡看看?” “曲侯是什么意思?”曹性眉头紧蹙。 龙骧并没有答话,而是解下配剑举在胸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曹性。 “有件事要与你说明白,我们这些人追随桥将军,并不意味着忠于袁术,如今将军客死他乡,我们回寿春交还遗物,便会弃袁术而去隐居... 曹官长投奔淮南时日尚浅,既然没有家眷了无牵挂,不清楚你是否会找阳城亭侯(郝萌)去谋差使。 如果要回去找他,那样咱们可以同路而行,若你打算就此回归故里,我可以参谋指路。” 曹性孑然一身不假,但河内太守张杨还不如袁术,怎么可能去转投‘小公司’?而且还要冒险穿越曹操的地盘。 这几个月与龙骧接触下来,曹性发现龙骧是个明哲保身的高手。 做任何事情之前都留好了后路,心说他在曹操地盘都能自由出入,自己射瞎夏侯惇成了曹操死敌,不如跟着龙骧隐居,苟且不比厮杀强? “末将跟随曲侯虽然不久,但您的人品和威望无可挑剔,我能跟您一起隐居吗?” 章节目录 第070章 因为他该打 “也好。” 龙骧点头示意继续前进,心说曹性弓箭造诣还不错,以后到了合肥可以帮着守城。 一行人穿着曹军装束,见到路旁人户相对轻松自在,夜里借宿也没遇到阻拦,花了两日时间顺利到了谯县郊外。 当时天色已近黄昏,龙骧着人问了码头位置,而后径直往码头走去,根本没打算入城过夜。 距离蕲县突围已十余日,曹操的军队除了四处截杀淮南兵,也趁机占领沛国南部的地盘,进而扩大在豫州的控制。 前线仍在持续用兵,后方的粮草供应继续。 夏侯渊作为曹操的督粮官,此时就坐镇在谯县调运粮食。 龙骧到达谯县码头时,当天的粮食装船工作已近尾声,岸上排列的运粮车只剩十余架,三三两两的民夫在收尾。 在原地等了一会,曹性奉命打探消息归来。 “这些粮船要明早才走,码头的驻军也比咱们多,末将刚才靠近问了问,就有巡逻跑过来驱赶,恐怕不太容易夺船,...” “谁说要夺船了?别忘了现在的身份,我们光明正大用船。” “码头上的驻军,是夏侯渊的嫡系,态度非常强横,恐怕不好交涉...”曹性欲言又止。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越软他就越横,夏侯渊又怎么样?他管得了韩浩的兵?韩浩是夏侯惇的副官,咱们有什么可怕的?” 龙骧一副无所畏惧地说完,马上又小声补充:“夏侯渊在码头上么?” 曹性摇头答道;“说是下午来此巡视过,现在已回城去休息了。” “这不正好凑巧么?” 龙骧扭头对唐虒确认:“虒伯,你知道怎么办吧?” 唐虒表情严肃回答道,“俺一会配合你行事就成。” “什么叫配合?一会主要靠你,我先去打个样。” 龙骧说罢扬扬手,带着曹性骑马先行一步,唐虒则压住阵脚徐徐向前。 龙骧在向河边走马的途中,迎面看见几个曹军手持长戟,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上来。 “你耳朵聋了吗?码头乃是粮草重地,没事别在这里瞎转悠,怎么反倒带人来了?” 为首那火头恶狠狠地质问。 龙骧扭头看向曹性,指了指马下的火头,明知故问道: “此人在跟我们说话?他从属哪个将军?胆敢这么狂?” 曹性微微点头肯定,那火头上下打量了龙骧一眼,看龙骧像个军官模样,便冷言讥讽: “哼,年龄不大,口气不小,听过夏侯妙才的名号吗?识相的快些离开。” 龙骧扶着马脖,移动身体往前探了探,回了句更狂的话。 “夏侯渊?又待怎样?” “你...” “咱们去前面看看,也许这几艘船够用了。” 趁那火头怔在原地之际,龙骧举起马鞭往前一指,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正当曹性用武器拨开挡路曹兵,龙骧催马往前走出几步之后,那曹军火头突然用长戟横在前方。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混账,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韩护军的部曲,有重要军情要赶赴蕲县,码头这几艘船被征用了,滚开。” 龙骧说罢扬起马鞭一抽,马儿嘶鸣一声即往前冲,挡路曹兵不自觉就让开了路,两人两骑腾蹄而去。 韩护军?他怎么能与夏侯将军相提并论? 还扬言要征用粮船,这厮莫非疯了? 龙骧故作高深把对方唬住,可那火头很快就醒悟过来,并指着龙骧的背影大骂: “韩浩算什么东西?你们快给我停...” “兀那匹夫,你刚才说什么?” 曹军火头话没说完,又被人粗暴地打断,他怒气冲冲转过身,就看见唐虒那张愤怒的脸,以及同样愤怒的一队士兵。 火头慑于唐虒兵围,吞了吞口水没敢搭话。 唐虒不依不饶下马近前,瞪着他的双眼追问:“关于刚才韩将军的话,你当着俺再说一遍。” “我...没...” 啪的一声脆响,唐虒出其不意扇了他一耳光,把那火头打得眼冒金星。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造反?” 码头上的曹军首领、那火头的上级官长李欣,见到陌生队伍闯入码头,而自己的下属又挡不住,急忙带着驻军赶过来查看。 好巧不巧,李欣正好看到下属被掌掴。 “李官长,这厮打人...” 火头看到来了救兵,带着哭腔指着唐虒告状。 啪的一声,唐虒再度抬手掌掴,给火头另半张脸也印上五指。 锵锵锵... 双方士兵纷纷拔出武器,立刻演变成剑拔弩张的局面。 “将军究竟何人?竟敢硬闯谯县码头,并打伤我麾下火头,若不能给个合理解释,今日你们就不必走了。” 李欣一把夺过自己的火头,恶狠狠看着满面虬髯的唐虒。 “因为他该打,两巴掌算便宜了,你不妨自己问清楚,哼...” 见唐虒态度甚是高傲,李欣扭头盯着火头追问:“你究竟说什么了?” “末将没有...” 火头此时都懵了,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唐虒轻蔑地补充:“他说韩浩算什么东西,妙才将军(夏侯渊)的人,就这么侮辱我家将军?” “不...不是...刚才那人说夏侯...” 不待火头说完,唐虒又恶狠狠地看过去。 “嗯?我刚才冤枉你了?” “没有...可是...” 李欣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的人当众辱骂韩浩,被人家下面的人揪住不放,这种事其实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他想了想立即转移话题。 “不知将军怎么称呼?来我们谯县码头有何公干?” “你先说。” 唐虒皱眉微微抬头,像个高傲的长颈鹿。 “末将李欣,是妙才将军麾下官长。” “原来是李官长,俺是韩护军麾下曲侯袁昊,奉命到谯县来办要事,现在须马上返回蕲县复命,因为走水路会加便捷,所以要征用你的运粮船。” 李欣一听对方个曲侯,瞟了一眼旁边的火头,心说人家军职比你大三级,也不知道管好自己的嘴。 当听到征用粮船一事,李欣脸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韩护军的人,来征用妙才将军的船,袁曲侯为此还打了人,只怕我们将军是不依的。” 章节目录 第071章 组团忽悠 “不依就不依,回头让妙才将军去找韩将军理论,但今天这船我要定了。” 唐虒态度非常强硬。 李欣听得无名火起,心说你是韩浩的兵又怎样? 我那火头说得一点没错,韩浩虽在主公面前颇受重用,但在妙才将军那里算什么东西? “袁曲侯执意如此,我便派人去请将军,希望你等会也能如此...” 李欣冷冷地拿出杀手锏,谯县最有话语权的夏侯渊。 “便是妙才将军亲至,他也不会侮辱韩护军...” 唐虒抓住痛脚不放手,说话的时候龙骧打马返回,停下的同时大声汇报: “曲侯,末将刚才简单看了看,这四首艘船可以装下我们。” “那还说什么?大家跟我上船去。” 唐虒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将士,立刻起过。” “河南尹左眼重伤,后被送到蕲县医治,可那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医好药?他受伤后数日不醒,主公便让我等到去寻名医好药...” “你们这是找到了?” “嗯,所以我们连夜要走,迟了恐误主公大事。” 夏侯惇对于曹操无比重要,李欣思来想去觉得没理由阻拦。 回头看了一眼唐虒的队伍,没发现郎中的影子,便警惕地皱眉追问:“你们是找到郎中,还是找到药了?” 龙骧从容答道:“你听说过华佗吧?虽然华先生游方在,但天幸在他家乡住居,找到些疗伤妙药。” “华佗在谯县颇有名,可你们怎么知道他的住处...” 李欣挠了挠头,感觉有些不对劲。 龙骧小声解释:“实不相瞒,袁曲侯与华佗是同乡,找到他的住处不难...” “原来如此。” 李欣瞬间悟了,刚才一切疑点全被解开,心说这伙人若回去立功,必被主公记到心里去,自己可不能得罪了。 “既然你们有急事要用船,末将马上让人把粮食卸下来,船上空间大些,你们也会舒服点。” “无妨,赶路送药要紧,河南尹急等着用呢。” 本来船上货物少、走得快,但龙骧担心节外生枝,果断摇头拒绝了。 见李欣一脸真诚,龙骧不忍心冷漠对待,便笑着追问:“这些军粮要送往蕲县吧?我们也顺路帮着押运。” 李欣本来有些失落,见龙骧突然投来橄榄枝,连忙抱拳感谢: “那怎么好意思...” “河南尹与妙才将军本是同族,咱们麾下将士互帮互助应该的。” 龙骧摆出一副热心市民的态度。 李欣笑呵呵补充:“粮船行至垂惠聚(地名),自有军队、民夫来接应。” “省得了,将士们都在登船,末将也就告辞了,李官长,咱们后会有期。” 龙骧抱拳行礼跨上马背,而后迎着夕阳残照跑了出去,地上被拖出长长的影子。 这时那火头悄悄靠过来,一脸无辜地看着李欣,等待上官的发落。 “别这样看着我,幸好人家走得急,也不打算追究,否则你要倒大霉。”李欣皱起眉直摇头。 火头低头嘟囔:“他们不过是韩护军的兵,居然藐视妙才将军,我也是气不过...” 李欣目光一凛,严肃地呵斥:“他们虽是韩护军的兵,却是奉了主公之命在办事,别忘了韩护军是河南尹的副官,说来说去都与主公更亲密,你今天挨两巴掌就当长记性,以后记住管住自己的嘴,祸从口出...” “末将省得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妙才将军?” 李欣捋须点头,“自然是要汇报的,刚才冲突的事我会替你掩盖,你现在赶快跟过去帮帮忙,事后挣点表现也是好的,人家给河南尹求来良药,以后必定混得比你我要好,服个软对你大有裨益。” “哦,末将马上去办。” 见对方唯唯诺诺的样子,李欣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打马去往谯县奔去。 刚打马跑到谯县城门,李欣就看见前面几个黑影在动。 黑影转瞬来到李欣眼前,果然是夏侯渊与其随从。 夏侯渊看见是李欣,无名火陡然上升,他抓着马鞭指着对方责问: “本将听说有人闯码头,你不派人向我汇报,又不守在码头阻拦,将欲何往?” “将军容禀,末将回城就是来向您汇报的,此事是因为河南尹...” 李欣在路上已整理好说辞,此时见到夏侯渊,就像背稿子般说了出来。 “一想到拔目啖睛就头皮发麻,元让可是非常注重仪表的,也不知还能否再胜任河南尹。 他们既奉主公之命来求医寻药,征用船只也在情理之中,回头我会和韩护军说说。” 夏侯渊听后眉头紧蹙,“对了,你刚才说那曲侯是叫袁昊?” “是的。”李欣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夏侯渊捋须又问:“袁昊这个曲侯,我在韩浩营中见过一面,你给我说说他生得什么模样?可别让贼人骗了耽误事...” “不应该吧,他们武器、甲胄跟我们一样,那袁昊身高八尺、臂膀粗大、圆脸、虬髯...”李欣抬起头仔细回忆。 夏侯渊点头肯定:“袁昊差不多是这个外貌,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我打算让他带句话。” “袁曲侯很着急,估计现在快发船了。” “那就快些回去。” “唯。” 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夏侯渊策马疾奔至河堤上,发现四艘粮船已经离港启航。 李欣抱拳请示:“粮船刚进入江心,末将贴着河岸呼喊,应该可以将其截下...” “算了,我的事情回头再讲,河南尹现在最要紧。” 夏侯渊自从跟曹操陈留起兵始,已有数年时间没回谯县省亲,此次来督粮才顺道回了趟老家。 离家数年,夏侯渊发现家中的日子,比以前反而艰难,他打算让袁昊给曹操带信,但想想此时又不合适。 实在没赶上就算了,夏侯渊心想也丢不起人,他打算继续苦一苦家人,等条件成熟再找曹操要个宅院,到时把妻儿接去许都团聚。 章节目录 第072章 认清自己,接受自己 龙骧一行伪装成曹兵,在谯县骗过守军上了船,而后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东南。 沿途并没受到任何阻碍,直到粮船过垂惠聚(地名)卸粮点,直接冲关不靠岸,才被曹将史涣发现端倪。 史涣是曹操的亲信,在九月攻打蕲县期间,他负责与夏侯渊配合,在垂惠聚接收和转运军粮。 龙骧的粮船见令旗不停,史涣猜测有贼人抢船夺粮,他一边派人从水路追击,一边让斥候游骑跟着监视,并向下游的曹军部队示警。 龙骧没想到曹军反应如此快,他考虑到粮船满载货物行驶缓慢,便让人把粮食投入河中提速。 古代船只没有机械动力,在同样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想要加速追上前船不容易,除非前方有暗礁或其它阻拦。 曹操见淮南军从蕲县溃散,便趁机派人向南吞食袁术的领地。 袁术在淮水以北的地盘逐一丢掉,而位于过水下游的龙亢县,驻留了数百曹军在稳定秩序。 接到史涣的传讯,龙亢曹军立刻开赴过水展开阻击,但仓促间只找到几艘小渔船,人站上去摇晃得厉害。 龙骧驾船到达龙亢水域,那些登上小渔船的曹兵,见敌船上人多且严阵以待,而且个个盔甲盛明、威风凛凛,便没有一艘渔船敢离岸去阻挡。 岸边的曹军弓箭手,如放礼花般射出一轮箭雨,龙骧的船便冲出最后的防线。 若不是在垂惠聚当机立断弃粮,龙亢曹军就有更多准备时间,那时就不一定能逃脱。 建安二年十月,时节由深秋转入初冬,草木凋零、大地蒙霜。 龙骧百余人从蕲县突围,绕了一个大圈,辗转二十多天,终于逃出包围圈。 在当涂休整了半日,龙骧带着队伍继续赶赴寿春。 沿途偶尔能遇到从蕲县逃回的同袍,但大多数都不愿再回寿春。 跟着袁术这几年,淮南的士卒就像炮灰,吃着那仅能吊命的军粮,却被驱使着四处卖命,偏偏主将还都是无能之辈。 战时打不过,休息时吃不饱,还让老子继续当兵? 快接近寿春,唐虒对龙骧小心建议: “云起,这一路上你也看见了,从蕲县逃回的士卒,大多不想再回寿春,袁术此时正缺兵少将,像我们这种建制齐全的队伍,回去之后恐怕不好脱身。” “虒伯有什么想法?” “俺们一百二十八人,其中家眷在寿春的估计有一百,不如云起带着他们先绕道南下,俺和其余去接家眷来汇合。” 龙骧抓起佩剑,正色说道:“桥将军的遗物,我必须亲自交到桥府...” “俺帮你送也一样。” “不一样。” 龙骧严肃地摇头:“桥将军的嘱托忘了?小侄岂能一走了之?” 唐虒笑着劝慰:“桥将军虽然故去,但袁术这颗大树还没倒,桥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绝对不会离开寿春跟俺们吃苦,还是等袁术彻底败亡,你再施以援手不迟...” 龙骧听完蹙起眉头,稚嫩的脸上布满了犹豫。 “人心难测啊,桥将军若是在世,他的家人自然无忧,现在人没了...两位小姐姿容姝丽,或许会遭他人觊觎,袁术未必照拂得到...” “小姐?”唐虒眼珠儿一转,突然抓住龙骧的手,把他拉到队伍两丈外,神神秘秘地问: “云起已经年满十七,大小姐今年也已及笄,莫非你有什么想法?” “虒伯,您说什么呢?小侄出身卑贱,有自知之明的...” 龙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心说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该惦记,若是自身能力不足而强娶,搞不好会成为下个秦宜禄。 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龙骧总结出一条铁律,人要学会认清自己,也要接受自己的平凡,否则活在世上会很痛苦。 龙骧在不知道许定身份前,还曾极力邀请对方来合肥,后来知道许定的二弟就是许褚,便再没有劝上一句话。 猛将和美女一样,你没本事就守不住,龙骧清楚自己的斤两。 唐虒摸着胡须,一本正经的分析: “要说以前不可能,如果袁术真的败亡了,云起说不定真有机会,覆巢之下还有贵贱之分?” “您别替小侄操心,世家倾覆至少也是寒门,与咱们的鸿沟永远存在,以桥家小姐的颜色和家世,嫁个权贵、名将不成问题,咱别痴心妄想...” 龙骧虽然对三国历史不熟,但对大小乔的归宿是了解的,孙策、周瑜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唐虒一琢磨的确有理,跟着低头嘿嘿陪着笑脸: “大家小姐攀不上就算了,云起的年龄已经不小,等我们到了合肥稳定下来,俺就在那些南迁的眷属中,选个年龄适当的女子,嫁与你龙家延续香火,到时候可不许推脱。” “咱叔侄不是说好了么?到时候要娶一起娶。”龙骧用打趣再次敷衍唐虒。 龙骧在原来世界也是大龄未婚,主要干土木这行和当兵相似。 常年待在工地,很少见到年轻女性,龙骧那些同事基本靠相亲,但婚后老婆留在老家带娃,老公继续回到工地搬砖,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回。 这种类似异地恋的婚姻,龙骧根本不稀罕也看不上。 工友们也许怕常年不在家,老婆太漂亮娶不起也不放心,所以很多都找长相安全的另一半。 辛苦在工地上搬砖挣钱,最后把钱交给家中‘丑妻’支配,这是龙骧最不能忍受的。 偶尔去会所玩玩不香吗?只要保持单身不赌不毒,工地搬砖的收入根本花不完,何况偶尔有公司买单。 龙骧单身久了手段也多,应付类似家长的唐虒。 soeasy。 唐虒见龙骧又用‘杀手锏’,心说你用续弦拿捏俺没用,等到了合肥还有冯忠等着你,人家可是妻儿都齐全的,到时看你拿什么理由搪塞? 想到妙处,唐虒突然会心一笑。 “俺现在去给你挑人去,记得办完事早点离开。” “虒伯放心,我只需两三日就够,到时候咱们合肥碰头。” “两三日?那俺带着他们绕绕路,在寿春南边等着一起走。” “也好。” 唐虒给龙骧选出二十人回寿春,自己和曹性带着剩下的人,向南绕道边走边等。 十月中旬,龙骧回到寿春。 昔日繁华的城市,也许是冬日的缘故,街道上行人不多,多的只是落寞和萧瑟。 章节目录 第073章 二姐说得对 从在陈国未战先溜开始,袁术就丢了争天下的勇气。 后来陆续有残兵逃回寿春,袁术就猜到淮水以北的地盘要丢。 此时寿春城内,混进了不少外部势力的细作,一时间谣言满天飞。 随着曹操势力逼近淮水,待在宫中的袁术整日惊恐,他担心曹操要渡淮打寿春,其实已经做好了迁都的预案。 紧张的氛围笼罩寿春,城中的权贵们心难安,他们担心乱民趁机作乱,所以各个府上都自募护卫。 等龙骧来到桥府时,发现原本门口的两名守卫,也增加到了八人。 经过守卫通传,桥蕤的护卫长李屯迎了出来。 “云起,哈哈,我就知道你活着...” 李屯走路带风,语气中带着欣喜,走到面前又踮起脚,好像在点数一样。 龙骧从未见李屯这般热情,于是诧异地问: “李护卫在看什么?” “有二十人回来,云起也真不容易...” 李屯刚发表完感叹,又低下头靠在龙骧耳边小声提醒: “云起可能还不知道,当初从我们三万余人从蕲县突围,回到寿春只有不到三千人,各营主将活下来的只有数人,那真是十不存一...” 龙骧听完不置可否,李屯又略带自傲地补充: “我也是费尽心力,才带回两百余人...” “他们是...” 龙骧指着门前护卫欲言又止。 “此次随军将领阵亡较多,他们麾下逃回的残兵无人约束,陛下最近烦恼无心朝政,还没着人重新整编队伍,城中的公卿权贵担忧无主之兵生事,所以都私自增添了守卫。” 李屯解释结束,跟着又语重心长地补充:“我与桥将军主仆多年,虽然没本事把他护周全,总得为他的家人做点事。” “李护卫有心了。” 龙骧微微点头肯定,话锋一转问道:“夫人可在府上?末将想进去拜会一番...” 李屯拍着龙骧的肩膀叹息:“桥将军迟迟未归,估计已是凶多吉少,夫人可能没心情见你,过些日子再来吧...” “将军已经身故,他的随身佩剑在此,我要亲手交还夫人,请李护卫带我去见她。” 龙骧解下佩剑举在眼前,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李屯眼睛瞪得浑圆,他对着那柄剑反复打量,然后惊呼:“真是桥将军的佩剑,云起是从何处得到?” “具体何处不得而知,大体应该是蕲县正北方...” 龙骧皱起愁眉,把桥蕤的情况做了简单概括。 李屯听完一直沉默不语,好一会才盯着那把佩剑追问: “将军可留下遗言?” “没有...” 龙骧黯然地摇头,心说将军托我照拂家人,自己没必要告诉外人。 “数处箭疮溃烂,将军当时应该很痛苦,没留下话来也正常...” 李屯先是自我安慰,然后抓着龙骧的左手道:“云起送还将军遗物,夫人应该不会生气,我这便带你入府。” “有劳。” 李屯微微点头,跟着对龙骧带来的人大声吩咐:“府内多是女眷,尔等就在门内等候。” 那二十人仿佛没有听到,所有人的目光只看向龙骧,瞬间让李屯有点下不来台。 龙骧深谙职场之道,一眼就看出李屯的小心思。 李屯估计自己是桥蕤心腹,又带回来桥蕤两百部曲,就应顺位成为龙骧的领导,这时候在情不自禁发号施令。 “原地待命。” “唯。” 得到龙骧的指令,二十名士兵齐声回应,那铿锵雄浑的声音,让桥府门口的守卫骇然。 那些精气十足的小伙,真看不出是从战场逃回,反而像打了胜仗的勇士。 李屯皱起眉头不发一言,转身带着龙骧进入桥府。 两人刚刚走过前院,李屯便停住脚步不再前行,龙骧转身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 “李护卫有事?” “有件事我不吐不快,此次我军惨败给曹操,不但损失了数万兵马,逃回的将领只有寥寥数人。 陛下来日必定重组各营,你我都是桥将军麾下,这时候要共同进退,可别让外人给收编了...” 龙骧虚起眼睛,一脸不解地问:“您想说什么?” “将军虽亡,公子尚在,桥将军遗留的部曲,应由三公子继承,别让他人趁虚而入...” “他人?不会的,陛下心里有数...” 见龙骧有些不在意,李屯面容严肃地提醒:“世事难料,总之我们自己人得团结。” “我省得了,此事回头再说,咱们先去见夫人。” “也好。” 桥蕤出征久未归,陈氏与子女已有心理准备,当看见桥蕤佩剑那一刻,桥家人皆悲痛欲绝。 姐弟三人大哭一场,陈氏强撑着让情绪不崩溃,很快安排下人去布置灵堂。 桥府的丧葬用物早已备好,现在知道桥蕤葬在谯县,省去了棺椁、寿衣、陪葬品等物,但桥蕤在寿春有不少故旧,所以设置灵堂供人吊唁少不了。 陈氏随后来到龙骧面前,当着众人语重心长地说: “将军为国捐躯,伷儿现在只有十一岁,今后要劳你和李屯费心,桥家不能这样败了,说起来伷儿与云起还很有缘...” 龙骧心说好家伙,原来李屯那话的源头在这里。 陈氏指望桥伷光耀门楣?可这孩子打小就不像当将军的料,夫人您别期望太高。 “夫人容禀,末将本不擅征战,怕帮不上三公子,我与幸存的将士已约定好,待交还将军遗物后,就打算离开寿春,再找个地方隐居。” 堂内众人听完皆是一愣,李屯脸上更是非常难看,心说你小子原来也想跑?枉我刚才耗费唇舌。 桥婉突然向前一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龙骧,娇声反驳: “你不擅征战?我看未必...陛下率五万将士出征,最后回来的只有不到三千人,你能带着父亲在敌后寻医求药,最后还成功回到寿春,没点本事能行?” “对对对,二姐说得对。” 桥伷抹了抹眼泪,也站出来附和桥婉。 龙骧抱拳摇头答道:“二小姐谬赞,末将只是运气好...” “云起休要自谦,将军生前经常夸你聪明,莫非你有其他打算?” 李屯故意出言相激,心说你小子可别装,此前多次给将军献计,当我李屯不存在吗? 龙骧心理素很好,他佯装激动开始辩解:“末将真打算隐居,军中的情况您也清楚,兄弟们就为吃口饱饭,现在饿着肚子当兵,大家就宁愿不当了...” 章节目录 第074章 挽留与婉拒 龙骧的理由直击要害,李屯根本没理由反驳,厅堂内顿时静了下来。 “眼下淮南大旱、粮食欠收,军中缺粮也没有办法,其实有口饭吊命都算不错。 云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轻易离开寿春,也许连吊命的粥饭都没有了,你现在年轻阅历浅,考虑肯定不周全,千万别冲动。” 陈氏不愧是大族出身,讲的道理显然比李屯更有说服力,她的观点类似后世的铁饭碗,工资少点但不会饿死。 龙骧要是汉末原住民,肯定会被陈氏说服,但他偏偏是来自两千年后。 龙骧拱手向陈氏一拜,立刻把锅甩给其他人,“并不是末将一时冲动,而是集体讨论的结果...” 陈氏皱眉呵斥:“荒谬,看来你真不会带兵,身为主将怎能被小卒唆摆?稍稍挨饿就抱怨离开?他们想过在寿春的家眷么?到处都是战乱和灾荒,到哪里能找到饱饭吃?” “是是是,夫人教训得是,末将的确不会带兵,我担心若不同意他们,可能会引来哗变,这事儿李护卫清楚。” 龙骧表现得唯唯诺诺,顺着陈氏的教训往下说,最后又把李屯拉来当旁证,一副庸才的模样跃然纸上。 桥薇见此情景微微皱眉,心中刚刚存下的些许感激,此时又被眼前的失望代替,心说烂泥终是扶不上墙。 桥婉和桥伷都表情奇怪,他们都不相信龙骧的话。 陈氏一脸失望,挥手说道:“他们要走且随他去,云起又何必同去?以后就跟着李屯,他正好缺个副手...” “末将真不适合从军,还是跟同袍一起走好了,彼此也能有所照应...” “也罢。” 陈氏叹了口气,转身对着桥薇吩咐: “龙云起替将军下葬,又千里迢迢送还遗物,你去账房取五百钱,送他路上当盘缠。” “好。” “大小姐且慢。” 桥薇应声正要离去,却被龙骧及时叫住。 不待桥薇问话,陈氏皱眉抢先追问:“你莫非嫌少?” “夫人别误会,末将与兄弟们此去,多半会与世隔绝,也应该用不到银钱,如今桥将军不在了,府上用钱的地方多,别在末将身上浪费...” 见龙骧说得情真意切,桥薇转身向看陈氏眼神请示。 “好吧,云起执意不受,我也不劝了。” 所谓部曲兵户,即家人给主家种田,青壮给主家当兵,但现在的情况是桥蕤已亡,龙骧又是个烈士遗孤,早就脱离了部曲的范畴。 陈氏话刚落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龙骧追问: “你不会要把洛义成也带走?这段时间他跟着伷儿很尽责,洛义成也是将军生前找你要下的...” 龙骧答应要照拂桥家,本就打算把洛义成留下来当个眼睛。 陈氏此时把桥蕤都搬了出来,龙骧跟着就坡下驴。 “夫人尽管放心,能留在公子身边,是洛义成的福气,但末将想叮嘱他几句。” “伷儿,你去安排,顺道送送,我有些乏了...” “是,母亲。” 陈氏交待完要和女儿回屋,龙骧见状一一抱拳行礼,然后与李屯、桥伷并肩往外走。 桥薇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桥婉反向而行。 “二妹哪里去?” “我也去送送。” 桥婉露出一排大白牙。 桥薇皱着蛾眉提醒:“灵堂很快就布置好,咱们得回去换孝服。” “三弟不也没换么?我去去就来。”桥婉说完便如兔子般跑开。 桥薇望着妹妹的背影自言自语:“明年也要及笄了,心性竟跟小童一般...” “且由她去,你父亲壮年而亡,她能剩多久好日子?也不知将来嫁入谁家...扶我回屋更衣。” “好的。” 陈氏的叹息也让桥薇担心,她们失去了父亲的庇佑,自己怕也难找门当户对,很大概率会下嫁。 李屯、桥伷把龙骧送到府门口,便叫来洛义成与昔日同袍告别。 府外那二十小卒站得严肃而整齐,给人一种不怒而自威的观感。 桥伷看了看府上的护卫,感觉与这些人差距明显,便忍不住自言自语:“能调教出这样的兵,龙云起怎么可能不会带兵?应该是有大本事才对,这样走了真可惜...” “嗯,我同意。”桥婉也探出头来附和。 李屯见两兄妹似乎在用他的兵作比较,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便信口说道:“龙云起不会治军人所共知,他平常根本就不参与练兵,眼前这二十人应该是唐虒练出来的,可惜以后再也没有了...” “唐虒么?” 桥伷脑中立刻有了画面,那是一个虬髯大汉的模样,心说唐虒对龙骧忠心耿耿,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死的,好人怎么不长命呢? 见桥伷出神发呆,桥婉用手捅了捅他的腰。 “三弟?三弟?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二姐...你有何事?” 桥婉小声嘟囔:“洛义成不是与同袍告别么?怎么和龙云起一直在说?等会回来你要好好问问,总觉得龙云起神神秘秘的...” “二姐,你想太多了吧?” 桥伷露出苦涩的表情,人家多说两句话都不行? 桥婉眉毛一横,沉声说道:“让你问,你就问,没那么多问题。” “哦...”桥伷微微点头。 此时站在两人后方的李屯,听完姐弟的对话不由感慨,心说桥将军如此英雄,可惜在三个子女之中,就儿子性格最软弱,怕是没办法光耀桥家门楣。 几丈之外,洛义成表情激动。 “将军,我不能一起走吗?桥府现在有李屯派兵护着,有没有我其实都一样,每日跟着三公子不得劲...” “李屯是李屯,我们是我们。” 龙骧略略停顿,又小声说道:“当初蕲县突围时,他但凡多用点心,桥将军或许能活着回来,留你在此不光要护着三公子,夫人、小姐都要照看好,你把自己当成我的眼睛。” 洛义成看着一众同袍,昔日的情谊涌上心头。 “您的眼睛...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大家?” “估计要多待些日子,最晚就是两个小姐出嫁,不过我会经常派人与你联系,你的家人有自有虒伯照拂。” “末将省得了,家人我不担心。” 洛义成听到小姐出嫁,就知道自己待的时间不会短,因为桥薇、桥婉需要守孝三年。 章节目录 第075章 话如春雨 三日后,数百眷属扶老携幼,陆续从寿春南门离去。 李屯了解到情况后,来到桥府向陈氏汇报: “龙云起真的走了,同行还有数百老弱妇孺,好像是他麾下阵亡将士的家眷。” “有情有义,殊为难得,只可惜...此人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关键时候没人好好教,以至被几个小卒裹挟,自寻死路也...” 陈氏叹息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看向桥伷,心说我得把你给教好了,别像龙骧有小聪明但无大智慧。 “没想到他盘桓三日,最后竟带走了数百负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眼下这天气越来越冷,若不能尽快找到落脚点,即便不饿死也得冻死...”李屯皱眉自言自语。 陈氏面无表情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又回来了...” “若真是如此,才不能轻易接纳,当我们桥家是什么?他想回来就回来?” 龙骧帮桥蕤料理后事,桥薇本来心存感激,可对方竟然不识时务,当众拒绝陈氏的挽留,要强高傲的桥薇是不能忍的。 现在若有人提起龙骧的名字,桥薇又恢复原来冷淡的模样。 桥婉见桥薇说了狠话,她连忙提出不同的意见。 “大姐多虑了,我记得父亲生前提起过,说这龙云起做事极为谨慎,每次战斗还没开始之前,都会预先制定撤退路线,他选在这个天气离开,又带着数百家眷同行,恐怕早就找了落脚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大姐,二姐说得对啊。”桥伷跟着附和。 桥薇扫视了弟弟妹妹,笑着追问:“龙云起有点小聪明不假,但二妹笃定得恐怕武断了,他三天前才从北方逃回来?什么时候去找的落脚点?” “我不知道...反正此人不简单...” 桥婉嘟着嘴看向桥伷,埋怨他没从洛义成那里问到什么。 “事实胜于雄辩。”桥薇怼完桥婉又问桥伷:“三弟,你有什么高见?” “呃...我...”桥伷吞吞吐吐,突然看到旁边的李屯,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连忙拉住对方。 “李叔,你与云起是同袍,他的情况你最清楚,你来分析分析...” “啊这...” 李屯心说你们姐弟争论,别把我这个外人拉进来,自己说谁对都不合适,所以表情显得很为难。 陈氏作为桥家主母,察言观色的能力突出,她看见李屯面露难色,便搭话道:“今日左右没人来吊唁,你说几句给大家解闷也好。” “唯。”李屯抱拳应下。 他拈着胡须在原地转了一圈,思考仔细后才作答。 “以龙云起的行事风格,的确如二小姐说的那样,宁愿求稳不愿求功,此时离开非常蹊跷; 大小姐所言也有道理,龙云起从军两年,他认识的全是营中同袍,既没空闲也没机会结交权贵,他南下能去投靠谁呢?” 李屯说了当没说,陈氏皱起眉头顺着他的思路补充:“寿春往南是庐江地界,他莫非与刘勋攀上了关系?” “应该不可能,桥将军与刘太守都处得淡泊,龙云起一小小曲侯,怎能入对方之眼?”李屯摇头否定。 “寿春往南是庐江地界,再往南过了长江就是江东,龙骧曾预测陛下若称帝,孙伯符必反,他会不会投江东去了?” 桥薇的话如同春雨,给众人枯竭的思路,带来了新的源泉。 陈氏点头附和:“薇儿之言甚善,孙策趁陛下出兵之际,他带兵赶走袁胤占据丹阳,豫章刘繇应该也不是对手,孙策全据江东指日可待,龙云起估计看出了这一点,我还是小瞧了他...” “龙骧带数百老弱去投,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孙伯符即便肯收留,也未必能够重用...”李屯一脸不屑。 桥婉见李屯贬损龙骧、夸赞孙策,心说李叔难道是妒忌他? 陈氏随后莞尔一笑,“龙云起不喜欢打仗,不被重用不正合其意?咱们先不说他...” 锵的一声。 陈氏走到灵牌前拔出桥蕤的佩剑,端详半晌后转身面对众人,正色对桥伷叮嘱道: “咱们不管龙骧怎么选择,你要记住自己是桥家独子,以后在家要多读韬略兵法,在外多跟李护卫学营中事,桥家的未来就看你了。” “孩儿一定尽力。”桥伷躬身一拜。 陈氏虚起眼睛,沉声补充:“生在乱世,光尽力可不够,要敢拼命才行。” “孩儿省得了...” 桥伷低着头心里直打鼓,他对看书识字并不排斥,但对行伍生活不感兴趣,这一刻他羡慕起龙骧来。 你没有家族使命好自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而我必须要做不喜欢的事。 龙骧与幼稚的桥伷无法相比,他知道有能力才可以为所欲为,而给袁术当兵必然成为炮灰,所以他一直在谋求退路,那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想活下去的布局。 平稳安定地活着,在这个时代可不容易。 走在合肥的街道上,那萧瑟的感觉与寿春不一样。 偌大的城市被孤寂笼罩着,高低不同荒废的建筑物,被大自然腐蚀得破败不堪,只有四方用夯土砌筑的城墙,还在接受风吹日晒的考验。 龙骧指着街边问冯忠:“忠叔,我们这最后一批,总共有五百多人,我看街上房舍都破破烂烂的,还有住的地方吗?” 冯忠点头答道:“有的有的,合肥城能容纳数万人,咱们总共几千人算什么? 为了方便人员管理,我把大家集体安置在西南区域,城门附近都是不住人的,免得被外人察觉。” 龙骧轻轻点头:“你们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外人发现城内端倪么?” “大伙都谨小慎微地生活,去年倒是没有人路过,但是今年又是大旱又是天灾,前后有数百的流民逃到城边,我担心粮食的事泄露,就没有放他们进城...”冯忠言语间带着自责。 “合肥住了两千多人?如今粮食还剩下多少?” “我严格控制了口粮发放,十万斛粮只吃掉一小部分,可是只出不进不是长久之计,咱们是不是偷偷种些粮?” 龙骧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干嘛要偷偷种?要种就光明正大的种。” “那样不会暴露吗?”冯忠满脸紧张。 龙骧微笑着安慰:“忠叔放心好了,现在袁术内忧外患,哪里会注意到这空城合肥?你先带我们去安顿下来。” “好。” 章节目录 第076章 一个人住一个盘 建武六年(公元30年),光武帝刘秀改合肥县为合肥侯国,封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铿镡为合肥侯,传国四世,历百年而国除改县。 到了汉末灵帝登基,又封其弟为合肥侯,复改县为侯国。 汉末黄巾作乱、天灾频发、各地瘟疫横行,合肥侯染疫病故,治下人民或逃或亡,致合肥一地成为无主无人之地。 冯忠运来十万斛粮食,为了不引起旁边郡县注意,他严格控制人员四处流动,口粮定时定额发放至家中,要求生火做饭在日出前、日落后。 他用简单粗暴的军事化管理,等待龙骧到后再做改变。 冯忠带着龙骧来到一个大宅前,匾额上合肥侯府四个字,经历风吹日晒已斑驳不堪。 “忠叔带我来这里作甚?虒伯他们人呢?”龙骧一脸疑惑。 冯忠微笑道:“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如今占据合肥空城,这所府邸自然由你居住,忠叔已让人把府内上下打扫了。” “我就孤身一人,哪能住这么大宅院?还是去与你们同住。” 龙骧转身就准备走,却被冯忠拉住他的手。 “忠叔管几百将士没有问题,但管数千家眷就很吃力,男女老幼、家长里短的,总不能好好平衡,也不能一味用营中那一套,我早就盼你来主持大局,合肥侯府位于城中心位置,也方便你发号施令。” “原来是这样...也罢。” 龙骧瞬间理解了冯忠,管理士兵能用纪律约束,而数千士兵的家眷,就相当一个大的小区。 小区就是小社会,总有磕磕碰碰的事情,处理不好难免闹矛盾。 所谓术业有专攻,龙骧打仗没多少本领,但管人还是很有一套。 在跨入门槛的瞬间,龙骧指着头了不少振奋人心的话,而后话锋一转变得沉重起来。 “眼下诸侯纷争、灾祸不断,咱们把家人带到合肥,以后这里就是诸位的家园,但在乱世中立足十分艰难,诸位可愿助我守住合肥?” “末将愿听驱使,万死不辞。” “愿听驱使,万死不辞。” ...... 唐虒第一个站出来,其余将官无不应从。 等到堂内安静后,龙骧继续说道:“诸位都是我麾下将佐,昔日管兵现在亦要管民,城中百姓皆是同袍之亲眷,但以后会有大量外人进入,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熟悉,现在仍然沿用营中模式,原来的火头除了统辖十个军卒,还要管理他们自己的家眷...” 冯忠好奇地问:“我们不是要隐秘行事吗?你准备接受逃荒的流民?” “只靠咱们三百将士,是守不住这合肥城的,必须多吸纳流民迁入,才有足够的人去种地、去修筑城墙、来参军守城。”龙骧说得铿锵有力。 “我省得了。” 冯忠恍然大悟,然后继续补充:“军中有不少士卒孤身一人,城里也有不少战死同袍的家眷,若是像云起刚才那样分配,岂不是有些火头管的人多,有些火头又管得太少?” 龙骧点头肯定道:“这就是我把大家叫来的原因,你们一会回去就开始挨家挨户统计,特别注意统计得详细些,诸如每户人口多少、年龄多大、会不会认字、有没有手艺、有没有伤病...” 章节目录 第077章 文化人老曹 龙骧对统计内容陆续道出,堂下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了?” 龙骧中途停了下来。 冯忠代表众将,虚着眼向龙骧诉苦: “将士们几不识字,更不会写字,要他们打听容易,但是这么多内容,只怕记不住啊...” “说得也是。” 龙骧想起了这个时代普遍文盲,底层百姓几乎没条件读书,但搞管理光凭一张嘴又不行。 思忖片刻,龙骧妥协道:“那就先统计人口和年龄,火长下面还有两个列长,把他们也用起来。 整理归纳后,把能耕、能战的都精简上报,另外如果有会识字、写字的,选出来与我做文书。” 龙骧认为管理合肥,和管理项目没有区别,自己只需统筹协调,具体事情让帮手去落实。 如果像诸葛亮般事无巨细,最后很可能累死也干不好。 冯忠连忙抱拳提醒:“云起,你可别太乐观,哪有黔首能读书的?估计全城都找不出一个,我知道你想好好治理合肥,但现在百姓也不多,其实不要文书也无所谓,咱们可别整复杂了...” “这...是我草率了...”龙骧兀自摇头。 “末将以前给郝将军做副官,勉强能识得和书写一些文字,如蒙不弃,末将愿与曲侯分忧...” 曹性来到合肥后,才知道龙骧布了这么大的局,自己要在一众心腹中脱颖而出,必须要有特别的本事。 现在龙骧需要文书,曹性果断站出来请缨。 龙骧略感安慰,点头肯定道:“甚好。” “不妥。” 冯忠突然提出反对意见,堂下诸将齐刷刷看着他。 曹性更是一脸的问号,心说你即便排挤我这外人,也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不是,我并非说曹官长分忧不妥。”冯忠忙着否认后,又朗声解释: “我的意思是,云起曲侯的称呼不对,咱们现在已经脱离袁术,曹官长即便不愿称云起为主公,也该用将军或另外的敬语代替。” “主公?这个好,以后俺就这么喊。”唐虒立刻站出来附和。 龙骧终于明白冯忠的意思,原来他是在给曹性立规矩,更是在给自己立高大上的人设。 龙骧并不想当出头鸟,便出言打断:“忠叔、虒伯切勿如此,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小侄何德何能当主公?此事再别提了...” 唐虒皱眉反驳:“云起何必自谦?那袁术连皇帝都敢当,你做主公有什么大不了的?” “虒伯慎言,袁术逆天而称帝,您看他现在日子好过吗?别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嘶... 唐虒深以为然,立刻点头站在龙骧一头。 “云起说得有道理,咱们不图虚名是对的,只不过老冯的话也没错,叫你曲侯实在不合适,根本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 龙骧原地走了一圈,突然灵机一动。 “我以前当过袁术的军司马,以后大家仍还称我司马怎样?” “勉勉强强...” 唐虒挠了挠头,看着冯忠问:“你觉得呢?” 冯忠捋须颔首:“倒也行...” 龙骧立刻拍板定案。 “那就这么定了,我仍自领军司马,忠叔、虒伯、曹性则为曲侯,其余将佐职级暂时不变。” “唯。”众将齐声应和。 龙骧满意地点头,随后给众人分配任务。 因为全合肥除了龙骧,只剩下曹性一个文化人,他便当仁不让成了司马主簿。 曹性第一件事就是负责资料统计,为合肥以后的发展提供数据支撑,剩下的冯忠、唐虒一个管民一个管军。 其余官长、队头、火头数十人,全面配合三个曲侯的工作。 龙骧部署完一切已近黄昏,看着陆续走出大殿的军官背影,感叹这草台班子算是组建起来了。 冯忠看了看殿外天色,便对龙骧几人说道: “晚饭时间快到了,我们也都走吧,将士们都分了房舍,现在每家自己开火,侯府这边没人做饭,你们都到我家吃去。” 龙骧看着曹性想了想,然后向冯忠追问:“我记得有二十多个独身士卒,他们的饭食怎么解决?” “云起放心,咱们的口粮按人头发放,专门给他们安排几家吃饭。” 冯忠答完又向曹性道歉:“曹主簿不要误会,刚才我不是针对你,你以后也到我家吃饭。” “那就叨扰了。” 曹性原本觉得冯忠小题大做,现在看见冯忠心胸豁达无私,心里那不舒服的小疙瘩,瞬间就解开了。 几人随后骑马,跟着冯忠向西南奔去,借着夕阳余晖的光芒,龙骧边走边观察城中风景。 不多时就到了居民的聚居点,袅袅炊烟夹杂着饭香随风飘散。 冯忠的家是个普通民房,家里有老母、妻儿共四口人,屋内只有些简单的家具。 煮好的米饭已经摆在桌上,盆中冒着腾腾的热气,旁边堆叠着洗干净的碗。 众人舀水净手回到堂屋,冯忠指着木质饭盆非常热情。 “来来来,今日我让内人多煮了些,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要好好吃顿饱饭,吃完不够就自己添。” 唐虒走上前打趣道:“从军这么多年,好久没吃过小灶了,俺来尝尝嫂夫人的手艺。” “老唐你少来打趣,蒸米饭要什么手艺?可惜现在天气转凉,没有蔬菜瓜果可用,你们要是早来几个月就有菜吃,也有少部分人家在养鸡下蛋,我也不好强行索取,酒更是没有了...”冯忠摇头叹息。 唐虒嘿嘿一笑:“其实煮饭也考手艺,你也知道营中的饭食,有时候都没煮熟。” 龙骧突然一脸严肃的说:“你们放心好了,只要我们能守住合肥城,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起来,尽量让每家都能吃上肉,我保证。” “俺们相信你,俺来添饭。” 唐虒说罢,给龙骧舀了一满碗。 不一会儿,屋内昏暗下来。 龙骧几人把饭碗端到门外,借着最后的天光进食。 冯忠怕暴露合肥有生活痕迹,要求每家每户夜里少点灯、早点睡。 龙骧站在门外眺望四周,发现老百姓真的很听话,几乎没看到谁家在点灯。 “云起真与众不同,吃饭也喜欢用箸。” 冯忠与龙骧好久没见,看见对方用筷箸往嘴里扒饭,忍不住把这个特点也拿出来夸。 那个时候筷箸只用来夹菜,吃米饭则是团在手上,再里往嘴里送。 龙骧接受不了阿三式用餐,看见冯忠几人吃得开怀,突然闻到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是屎味?你们没洗干净手?还是说团饭的手用错了? 章节目录 第078章 瘟疫最要命 龙骧耸了耸鼻子,委婉地提醒冯忠。 “忠叔,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呃...可能云起站在了风口,要是闻不惯就回屋好了,我让人掌灯.就是..” 冯忠说罢就要转身,唐虒却不以为然。 “应该是风吹来的屎尿味儿,云起别忘了俺们在牲口棚都住过,有啥闻不惯的?” “在许村那是没办法,但合肥是我们的家园,老百姓家中没茅厕么?” 龙骧说话时眉头紧蹙,心说若任由居民四处乱拉,跟阿三一样干净又卫生?以后合肥城还能住人? 自己可不想学欧洲人把高跟鞋弄出来,那玩意儿根本与农耕社会不搭。 粪便如果不妥善处理,也容易造成疾病的传播。 现在的合肥城没郎中、没药材,一旦爆发流行性瘟疫,这几千人几乎得团灭。 龙骧初进工地当技术员,班组进场首先就要挖厕所,离场前再用土作填埋处理。 冯忠一脸尴尬地回答:“茅厕自然是有的,但有些人就是管不住“” “四处乱拉易滋生疾病,百姓们不用留下当肥吗?”龙骧疑惑不解。 冯忠轻轻摇头,“也就是天气好点的时候,有人会在家附近种点瓜果蔬菜,其实用肥的地方并不多...” “这样可不行...”龙骧皱着眉一脸严肃。 冯忠见状马上补充:“我明天就通知下去,不准他们四处乱拉,不听招呼就扣罚粮食。” “明年种田就能用上,你先让人多通知宣传,至于扣罚粮食先不必,等我花上几天时间,仔细看看再做计较。” “我省得了。” 龙骧晚饭后回到侯府榻上,脑海里无限思绪交织着,让他久久不能成眠。 不是因为搬进大房子,也不是因为没丫鬟伺候。 龙骧睡不着是忧心合肥,忧心怎么建设这座空城。 以前在项目部有总工、施工、质量、安全、材料等一干人辅助自己,可现在的草台班子,却没几个得力的帮手。 想了一晚上,龙骧决定先摸摸底。 再完美的计划,也要切合实际。 第二天一早,龙骧与唐虒又去冯家蹭饭。 饭后唐虒便去熟悉城防,而龙骧在冯忠陪同下,到城中各处开始视察。 因为昨天发现粪便问题,龙骧第一站就在居民区转悠。 合肥久没住人,房舍破败比较多,能住人的房舍并不集中,所以近千户百姓,住的范围还较大。 龙骧在先搬入的眷属家中,随机采样看了几户人,发现这些人户的家具、器物非常齐全,屋外也堆放了不少柴草,日子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后面走到昨日新来居民的安置区,发现房舍内的陈设就相对简单。 不少房顶漏雨、窗户漏风,总而言之归纳成四个字:勉强能活, 而整个居民区,也能用两个字形容:杂乱。 离开居民区,龙骧站在路旁低头沉思。 冯忠担心龙骧误会区别对待,便靠近解释:“别看刚才那些房舍简陋,住进来好好整理就不一般了,家中的器物需要慢慢收集,反正城内都是无主之物,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捡...” “嗯。” 龙骧听完轻轻应了一声,心说这像极了末日的故事,残存的人在城市的废墟中收集物资。 冯忠又问:“云起在想什么?” “大家住的太分散,不太利于管理...”龙骧凝着眉。 冯忠一脸无奈,“原有的条件就这样,能住人的房舍不集中,除非全部推倒重建...” 推倒重建?龙骧听得一怔,心说这不是我的专业么? 如果要好好规划,没有制图软件也得要纸笔标尺。 另外自己若兼任设计、技术、施工、监理、质量,不是比诸葛亮还死的早? “咳咳,回头再说。”龙骧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古代搞大型基建没问题,没有机械设备可以靠人头去凑。 合肥属于开荒初期,要什么就没什么,现有的两三千眷属只能种地自足,所以增加吸纳人口迫在眉睫。 “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龙骧往前方一指,扬起马鞭便跑了出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城西没有建筑物的无人区。 这片区域有许多干枯的杂草桩,也有几处地面凹陷的所在。 冯忠介绍道:“那几处凹陷原是土窑,因为废弃的时间太长,都快被泥沙填满了,周边起初长满了比人高的杂草,后来被人割回家当柴烧了...” “土窑?” 龙骧皱眉自言自语,心说这不是现成的建材加工厂么? 城中房舍都是木筋土墙,我直接用窑烧砖代替夯土,不但结实而且建造速度快。 “云起没见过么?用窑可以烧制陶器、砖瓦等物。” 冯忠以为龙骧不认识,非常热心地介绍起来。 “我知道了,咱们继续往前走。” 龙骧扬鞭打马前行,他从西南往西北方向,走马观花似的视察,最后逆时针到了东门外。 由于冯忠麾下兵少,便故意关闭了合肥三门,只剩东门留着进出之用。 因为水患、旱灾接二连三,合肥城外的护城河也被淤泥填满。 龙骧看着护城河不停摇头,心说每到一处都有活干。 两人骑马出了合肥,冯忠又带着龙骧来到不远处的施水。 冯忠下马抓起一把泥土,感慨道:“施水两岸土地肥沃,稍加开垦即成良田,只是前些年淮南雨多,巢湖经常涨水倒灌田野,所以严重影响了收成。” 龙骧乐观地说道:“天灾咱们控制不了,但不能因为有水患不种粮,相信只要好好疏浚河道,多少都会有些收益的,总好过坐吃山空。” 冯忠点头赞许:“云起说的没错,合肥城空,水患只占其一,其实战争、瘟疫才是最要命。” “妥善处理粪便,能有效控制疾病传播,所以昨夜我才那么激动,现在合肥城里无医无药,一旦染疫不堪设想。” “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关于屯田种地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城中百姓整天整天没事做,反而会闲出毛病来。” 此时已过午时,冬天的暖阳升至正上方,和煦的阳光照在龙骧脸上,让他不自觉虚起了眼睛。 “合肥这个位置复杂,屯田种地必须统一管理,等曹主簿完成人员统计,我自会安排人员来垦荒,明年春天一定可以播种。” “那就太好了。” 章节目录 第079章 烧窑制砖 龙骧对合肥摸底排查,发现有数不清的事可以做,但苦于城中的人口太少。 在那个时代,人口是绝对的红利。 曹性首次当文书没经验,虽然龙骧的统计要求很简单,他还是花了三天时间梳理,才勉强把一份竹简呈送案头。 “辛苦了。” 龙骧点头以示肯定,拿起竹简翻看起来,上面刻着合肥的户籍信息。 ‘城内有九百一十五户,总计三千三百四十二人;青壮男子一千一百七十四人,其中三百一十五人是士兵;另有成年女子九百六十人,老弱幼小六百一千二百零八人;会木工匠人十七个、石匠八人...’ 看完竹简上的数据,龙骧脑中马上开始运算。 除去三百一十五个士兵,能做事的成年男女不足两千,那一千二百多个老幼,估计只能在家干点轻巧事。 见龙骧目光离开竹简不讲话,一旁的曹性小声问: “司马,这些统计可以吗?末将第一次做文书...” 龙骧回过神点头肯定:“只要数据准确就没问题,这种统计以后每年都要做,内容也要做得更详细,它对治理很有帮助。” “末将尽力...” 曹性清浅地回应,心说当初就不该多嘴。 文书工作虽不费气力,可对脑子不友好,要是龙骧再要求复杂些,估计得抓破脑袋。 龙骧没注意到曹的表情,转而叫住冯忠问:“忠叔,昨日我去了趟粮仓,发现数量还比较可观,你知道具体数目么?” “约余九万三千多斛。” 冯忠淡定地捋着胡须,他对那批粮食格外重视,没事就会去点点数目,具体数字了然于胸。 龙骧惊呼:“竟剩这么多?” 冯忠自信答曰:“这一年没怎么干活,所以对口粮控制严格,正所谓细水长流。” “九万三千斛...三千三百四十二...” “我昨夜已估算过,如果保持现有人员和用度,节约些可以吃上十年,吃饱些也够八九年...” “嘶...” 龙骧倒吸一口凉气,心说真能这么苟十年,估计都要打赤壁之战。 那时正是刘备龙腾之际,只可惜合肥战略位置太重要,曹操和孙权都不会让自己苟下去。 屯田、城防就像搞工程建设,要想推进项目进度,在保证资金充足的前提下,只能不停的加人。 龙骧合上竹简,对一旁的冯忠说道:“忠叔,按计划开春要播种,你明天组织城中全部青壮,咱们要赶在年前,完成垦荒定田。” “那太好了,大家早就等这一天,我马上去安排。” 冯忠言罢转身离开。 合肥的事千头万绪,龙骧打算从最重要的粮草开始。 正所谓饭要一口口吃,工地上但凡有班组进场,进度总会一点点推进。 施水自西北向东南流入巢湖,两岸皆是肥沃土地,然而城中能耕之男女只有两千,所以能开垦出的田地也有限。 龙骧为了对屯田集中管理,他把屯田地定在合肥南面,同时关闭合肥东门、打开南门,节约进出城劳作的时间。 在百姓们除草垦荒期间,龙骧又下令唐虒带士兵疏浚河流,河道中清出的淤泥,正好用于春耕堆肥。 暂时没有统计任务的曹性,则负责统领骑兵,在合肥周边警戒放哨。 从龙骧让百姓出城劳作开始,就注定会暴露合肥有人的事实,所以一开始就表现出谨慎。 以后但凡百姓集中劳作,合肥的骑兵都会在附近放哨,一旦发现贼人或军队出现,龙骧就会安排百姓撤入城内。 龙骧现在粮食充足,缺的是建设合肥的人口。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冯忠带领城中青壮,开垦出五百余顷良田。 因为干活期间,每日口粮有所增加,吃饱的日子想继续,所以完成预订目标还想干活。 当时已是深冬,郊外的寒风都割脸。 唐虒已把疏浚河道的工作停了,可垦荒的青壮依然干劲十足,他们通过冯忠向龙骧请示,表示还要继续干活。 龙骧听后很是诧异,心说你们闲了一年,这是爆发了? 五百顷良田哪怕收成平平,除了能保证百姓一年用度,还可以盈余出一部分,一旦丰收则够数年的吃用。 若合肥的百姓继续开垦,龙骧相信他们可以完成,但会把他们的身体累垮,毕竟后世的996、007的‘福报’,过劳死的案例不少。 龙骧反对竭泽而渔,但冯忠却没什么概念,他见到百姓们热情不减,仍在请示:“云起,你看...” 龙骧抓了一把泥土捏了捏,突然想起城中那些土窑,心说你们这么喜欢干活,我就给你们找点事情来做,否则忙过春耕你们又闲不住。 “忠叔,五百顷已经足够,既然大伙热情不减,我这里还真有件事可以做。” “何事?”冯忠一喜。 龙骧指了指东北方,“那边的土壤含沙量少,非常适合用来烧窑制砖,就让大家采土运回城里,等来年农闲再做成砖坯,估计夏天就可送到窑中烧制。” “烧砖?用来作甚?”冯忠挠头不解。 龙骧解释:“当然是建房用,现在大伙住得分散,以后人多了更是杂乱无章,曹主簿统计都成困难,我打算在城中清出一块空地,有计划、有规范地新盖一批房屋。” 冯忠皱眉说道:“云起要给他们盖新房?大伙现在住的多是夯土房,你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城中怕是没人会用砖...” “我会啊。” 龙骧心说那是我的专业,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但马上就后悔了。 “你?怎么可能?”冯忠一脸的不相信。 龙骧呵呵一笑:“小侄真会...” 冯忠追问:“跟谁学的?” “呃...我这两年经常做怪梦,梦中有人教我读书认字,也有人教我烧砖建房等等,不然小侄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龙骧不能实言相告,只能假托梦境来忽悠。 嘶... 冯忠虚眼捋须,心说自古奇人有奇遇,莫非云起也是奇人? 想起这两年的经历,冯忠渐渐认可了龙骧的说法。 “既是神人托梦,忠叔自然听你的。” 国人对家的执念自古有之,听说龙骧要给大家烧砖建房,百姓们取土、运输、清理窑洞,比当初垦荒还要积极。 章节目录 第080章 户型图 年终岁末休息了十天,这些人又嚷嚷着出城取土。 龙骧见运进城西的黏土,已在土窑边堆起十几座小山,继续运土反而占了晒砖坯的地方,他便让这些精力充沛者,在附近挖了几个大型砖窑。 站在新窑上方观望,龙骧已经想到烧窑搬砖红火场景。 专注干活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到砖窑落成,新春正月已所剩无几。 龙骧强制让百姓休息了十几天,接下来就是忙碌的春耕、播种时节。 合肥现在没有官员领俸禄,龙骧对治下百姓收税简单粗暴,即每亩田产出的粮食公私平分。 如果遇上收成欠佳之年,还会向农民一方进行倾斜,而公仓之粮则作为战略储备,用于灾年和战时停耕消耗。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还有军队保护耕作,百姓们种地非常用心。 除了去年垦荒的青壮男子,成年女子也参与到春耕之中,一时间合肥城外忙得如火如荼。 合肥的百姓对未来充满信心,淮南北部的百姓,则对生活愈发绝望。 袁术称帝建国一年没打出地盘,反在几场战争中丢失了淮河以北的土地。 庞大的官僚权贵集团和袁术一起‘吸血’,加上天灾和战争的拖累,那日渐疲敝的淮南朝廷,只能通过不停盘剥治下百姓,来满足利益集团的开销。 明明是希望的春天,百姓却选择扶老携幼离开家乡。 建安三年三月,合肥的春耕尚未结束,城外哨兵陆续发现南下的流民。 龙骧正缺人手,便让唐虒打开合肥北门,把新来的流民临时安置在城北,由曹性每日统计数量,然后报冯忠核准发放口粮。 新到居民错过了春耕,但龙骧有活分给他们干。 去年运进城的黏土经过数月晾晒,现在已经可以用来做砖坯。 到了四月农事稍闲,除了需要日常巡田的农民,多数百姓也回到城中制砖,一时人员活动十分频繁。 到了四月下旬,合肥两个月收容近千流民,人员的管理难度激增,冯忠、唐虒、曹性的工作量也增大,几人联袂到侯府找龙骧商议。 三人到了合肥侯府,发现主殿大堂中没人,最后在花园找到了龙骧。 龙骧当时正用树枝在地上作画,绘画内容则是方框连方框,中间还有交叉纵横的直线。 冯忠好奇地问:“云起,你在画什么?” “我在给百姓设计房屋。” 龙骧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而是拿着树枝继续作画。 唐虒听完蹲了下去,他仔细端详一阵,问道:“俺没有看懂呢,这房子怎么齐齐怪怪的,可以垒这么多层吗?” “哈哈哈,这是平面图,也就是从天上往下看的样子。”龙骧瞬间被逗乐。 “平面?”众人面面相觑。 龙骧转身拿起树枝,像置业顾问一样介绍: “这个位置是前院,里面可以种果树、蔬菜;这里是中间堂屋,这里几个是寝房,...后院这里有个猪圈,旁边可以做鸡舍...” 龙骧的户型设计合理,相较于古代的民宅,几乎是碾压般的存在。 看得一旁冯忠心生向往,心说你梦中没有白学,并忍不住喃喃道:“真好...” “中间这几条线是什么?”曹性指着画中问。 龙骧答曰:“这是地下污水暗渠,家中洗碗、洗菜产生的污水,人畜排泄的秽物,都可通过这条暗渠,排放到后院外的污水池。” 曹性听完抓耳挠腮,他跟随吕布到过长安,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心说就是董卓的太师府,也没听说过污水暗渠。 龙司马是不是在异想天开? “老冯。” 唐虒一脸懵地看向冯忠,“你懂云起说什么吗?” “略懂又不太懂...” 冯忠蹙起眉头,轻轻摇晃脑袋,指着中间那条线问:“污水可以顺着暗渠流走,粪便如何能流到那什么池?” 曹性补充:“污水池。” “对对,污水池。”冯忠直点头。 “找个坡度不就行了?只是...” 龙骧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心中开始犯难,古代没有pvc给排水管,如果建房要考虑做下水,用什么东西替代后世便捷的污水管? 冯忠很有生活经验,他听到龙骧提起坡度,用手臂试着比划了几下,突然觉得如果做出一定坡度,然后再用水进行冲刷,说不定真能带到污水池。 “云起,现在已做了数万砖坯,如果按你这个图来砌房,一个房需要用多少块砖?” “可能几千或上万块,具体数量还要详细计算...” “嘶...” 三人听后同时一惊,他们本来以为数万砖已够多,听龙骧说出数量背心发凉,心说一家人就要上万块砖,现在合肥有一千多人户,岂不要上千万块砖?这辈子还能住上新房? 龙骧看到三人表情,马上明白对方的担忧,连忙安慰道:“等制砖烧窑形成规模,出砖的速度会加快许多,等以后城中人多了,再专门安排人干这个。” “如果专门制砖烧窑,他们吃什么啊?”冯忠没听懂。 龙骧解释:“刚开始由我们发粮,后面可以和种地一样分配,需要建房的人户用粮食换砖。” “还要用粮食换啊?那也太不划算了...”唐虒直摇头。 龙骧微笑说道:“同样都是付出劳动,没有什么划算不划算的,如果不想住新房就不用换砖,咱们可以把多余的砖拿去修城墙。” “如何与种地那样分配?是根据烧窑制砖的人数,然后平分烧制好的砖,再让他们自己去换粮么?” 冯忠现在管着赋税粮食,对分配问题最为敏感。 龙骧:“私下交易价格混乱,到时候我会定个标准,所有砖都上交公家,然后统一折算成粮食发给匠人,需要砖的人户再到官府换。” “妙妙妙。”冯忠连连说好。 唐虒似懂非懂地点头,跟着又问:“对了云起,砌砖你打算用什么黏合?黄泥浆混干草?” “黄泥浆?当然是水泥...” 龙骧信口提到水泥,他忍不住给自己两巴掌,心说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这个时代虽然没机械设备,但搞个土法水泥不成问题。 土法水泥主料和砖坯一样,就是把晒干的黏土磨成粉,加上石灰石煅烧成熟料,最后与炼铁剩下的矿渣一起磨成灰。 龙骧寻思在三国建水泥厂,似乎条件并不怎么苛刻。 思至妙处,龙骧情不自禁,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章节目录 第081章 堵不如疏 三人没听过水泥,但这两个字分开很好理解,所以没继续追问。 看见龙骧蹲在地上沉思,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应该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难得见到龙骧这般欢喜,众人便蹲在旁边默默等着。 唐虒因为生得高大体沈,蹲久了腿发麻。 就在唐虒调整蹲姿时,龙骧从用水泥基建的幻想中清醒。 “你们都别蹲着,今天一起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三人左右对视了几眼,最后把开口的机会,让给了年长的唐虒。 “云起,最近两个月,合肥新来了不少人,俺的城防压力有些大,毕竟就三百多个兵。 兄弟们的任务繁多,除了把守南北两门、守卫粮仓、城中巡逻等,还要看着新来百姓的不乱跑...” 唐虒诉苦完毕,冯忠没第一时间接话,曹性便续上补充: “以末将本领微末,原本负责骑兵哨探、人户情况统计事宜,堪堪勉强能胜任,但随着新人的不断加入,人户情况统计难度变大,恐力有不逮...” 龙骧直接秒懂,心说两人虽然说得婉转,但内核都是工作压力大,他又看向没发言的冯忠。 “忠叔有什么困难?” 冯忠皱眉说道:“云起让忠叔管民生,原本也问题不大,只是持续收容流民,存粮的消耗显著增加。 现在城外禾苗还长得不高,今年说不准还有天灾,收成多寡心里没底,我担心没有节制的收留,会入不敷出。” “哈哈,忠叔不必担忧,现在城中才多少人?不到五千吧?咱们存粮够三千人吃十年,同理够三万人吃一年,城南的五百顷田若是丰收,又能新收获十余万斛粮,你怕什么?”龙骧摆着手不以为意。 冯忠语重心长道:“你别只想着丰收,如果跟去年一样大旱,忙活一季可能还不够丰年一成,老唐和曹主簿的担心也对,即便暂时不为粮食发愁,咱们拢共就三百多人可用,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龙骧的管理经验丰富,听完大伙的诉苦根本不恼,他随即招呼三人到花园石台上坐下,笑呵呵开解道: “你们的问题我清楚了,无非是流民持续涌入,怕咱们的粮食够不够吃,怕人多生事不便管理,我一个一个掰开了说。” “司马,还有人手有限,大家都快忙不过来了...” 曹性见龙骧没提这茬,赶忙发言补充进去。 “人手不够用,就算第三个问题。” 龙骧微微点头,接着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道: “首先是粮食问题,刚才已经和你们算过账,城中存粮够三万人吃一年,这两月总共来了千余人,如果每月都按这个速度增加,到了年底也不会超过万人,所以即便在颗粒无收的情况下,合肥都能坚持两到三年。” 趁龙骧停顿的时候,冯忠扭过头继续提醒:“两三年其实很快的,种田、筑城、募兵都需要人,我也不反对收纳流民,总要量力而行,有计划吧?你打算接收多少人为止?” 龙骧轻轻摇头:“具体多少人没有想过,但合肥城本来就足够大,周边可耕种的土地不可胜数,我估计养活五六万人没问题。” “哪有这么简单,你忘了忠叔此前的提醒? 咱们把粮食种下去没问题,关键是旱灾、水灾、战争。 你不能保证几年都没有,以前的合肥国是怎么没的...” 冯忠揉了揉太阳穴,想到这些事就觉得头痛。 龙骧听后仍表情从容,他继续解释:“合肥毗邻施水,守着大江大河,会怕旱灾?只要做好引水灌溉,受损都不会太严重。 至于忠叔担心天降大雨,下游巢湖和施水承载不住降水,大水会漫灌两岸之田地,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已想到解决办法。” 冯忠又惊又喜,说道:“巢湖周边水患频发,一旦遭遇持续的大雨水,许多地方必会成为泽国,云起若有治水之法,无疑能造福万民。” “云起,快说说。”唐虒等不及开始催促。 龙骧正色说道:“雨水不可避免,之所以积而成患,主要是水无去处,无法东奔大海,自古治水堵不如疏。 流经合肥城外的施水,源起西北五十里外分水岭(现将军岭),分水岭东南出施水,而西南出淝水,一条入江一条入淮。 若将两河之间凿渠贯通,则合肥多雨,施水反溢至淮,寿春多雨,淝水反溢至施,无论旱涝皆无忧矣。” 听得认真唐虒突然搭话,问了个没情商的问题。 “若是两边都下暴雨呢?” “如果淮南大地皆涝,就不是合肥一地之患,要想尽可能减少水涝,必须每年疏浚河流,保证河道有足够走水能力,否则引流再多也是枉然。” 唐虒恍然大悟,“难怪你去年让俺清淤,只可惜当时人手太少,并没有清理多远,今年冬天不用垦荒,再组织百姓一起清理。” “就是这个道理,人少干什么都不行。”龙骧郑重地点头。 冯忠又追问:“贯通施水、淝水的确好计,只是开凿河渠并非小事,需要多少人、多少时间去做?” 龙骧不慌不慌道:“我上个月实地去看过地形,分水岭南部地势平坦处,施水、淝水中间最近的距离,其实只有十五里左右。 咱们从中间往两边开挖,相信花不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也不用一次挖成大渠,可以从小河沟逐年挖深挖宽。” 冯忠忍不住起身叫好,“此计大妙也。” “制砖烧窑、清淤开渠、拓荒种田,人口真是越多越好,忠叔别怕粮食不够吃,也别怕新来的人吃白食。 这些人虽然没赶上春耕种稻,但可以夏收后种麦、种粟,只要我们多耕多种,即便荒年也能有些收成。” 冯忠已经被龙骧说服,便不停点头肯定,“若是一年种两季,在城里再蔬菜瓜果,收成应该挺可观的,但战争问题你怎么解决?” 龙骧捏了捏下巴,皱眉与众人分析: “咱们也不招惹谁,实在避不开、也打不过,就把百姓撤到城中动用存粮。 我想只要没有切齿大恨,应该没人会千里迢迢,跑到合肥来耗费钱粮。” 章节目录 第082章 身份编号 龙骧话刚落音,唐虒起身高声喝彩: “未来的事不好说,但我相信云起的推论,你再说说人多又怎么管理?俺这边勉强能够坚持,但曹主簿整日都忙得不行。” “你们两人的问题,其实合在一起讲。” 龙骧轻轻颔首,后虚着眼说道:“三百将士若能好好分配,其实也勉强够用,至于流民多、住得杂乱,管理要讲方式方法。” 曹性连忙站起,抱拳提醒:“司马,麻烦点都无所谓,关键随着流民持续涌入,其中不乏混入贼寇、细作,若不严加预防,后果不堪设想。 末将司职外部警戒,但只有十几匹马可用,就是担心将遇事不能全力,怕坏了你的大事。” “对对对,曹主簿讲得对,俺派人监督他们制砖,又派人在城里四处巡逻,就是怕混进坏人。”唐虒连忙附和。 龙骧示意两人坐下,微笑着安慰:“用笨办法费时费力,效果也不讨好,让我想想怎生是好...” 唐虒、曹性坐下后,龙骧反而站了起来。 他来回走了几步后,突然看到地上的‘户型图’,脑海中立刻来了灵感。 跟着弯腰向前捡起树枝,在地上分别写下阿拉伯数字——1234567890。 “你们都过来看看,特别是曹主簿,你要牢记这几个图形。” 龙骧专门指着曹性提醒。 曹性听得一脸茫然,看完地上奇怪符号更是不解。 “司马,这些都是...” 龙骧解释道:“它们分别代表十位数字,今后你在进行户籍信息统计时,就用这些符号代替原来的数字。” 曹性心说你莫名其妙搞什么新符号,靠这些能解决人员问题?于是委婉地提醒:“这符号...” 龙骧反问:“曹主簿记得自己生辰么?” 曹性头如小鸡啄米,答曰:“自然记得,末将生于建宁三年,八月十五日辰时。” “甚好,你且来看。” 龙骧向曹性招了招手,同时在地上写出081511001九个数字,然后逐一给出解释。 “每个人都有生辰,这前面四个符号,就代表你的生辰,符号0815即八月十五; 第五位单数为男双数为女,任选一个数字区分性别; 第六位代表职业和身份,我暂时用1代表军人,234可以代表农民、商人、工匠等等; 最后三位数为纪录序号,假如虒伯和你同月同日生,他的身份也同样是军人,但因为在你后面登记,他的编号就该是081511002。” “俺生辰不是八月十五,而是六月初三。”唐虒急忙纠正。 龙骧苦涩地点头,“我是给曹主簿打比方...” “有点难,得花些时间去领悟...” 曹性皱起眉头、抓耳挠腮,他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自己这主簿当得愈发难受。 冯忠听了个似懂非懂,好奇地追问:“云起,你搞这些符号作甚?” 龙骧正色答道:“这是我给合肥百姓定的独特身份符号,只要严格按要求进行登记,相信每个人的符号都是不同的。” “即便每人符号都不同,那又有什么用呢?”唐虒满脸疑惑。 龙骧笑着解释:“虒伯负责城防,每日对进出城人员盘查,是不是会很麻烦? 如果我们给合百姓分别编上号,再把字符写或绣在衣服上,到时需核对生辰就可放行。 如果碰到特别可疑之人,还可以查询统计的底稿,试问细作如何轻易蒙混?” “好像有点厉害,只是俺怕学不会...”唐虒轻轻摇头。 “这件事关乎合肥安全,符号含义不能让普通人知晓,你需要在军中挑出头脑灵活、稳重之人,由我亲自教他们使用方法。” 龙骧想出来的方法,是借助了身份证号码规则,但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改良,他打算以后边用边优化,使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三国身份证。 阿拉伯数字此时还没出现,龙骧用阿拉伯数字代替繁体字,相当于对编号进行加密。 只要守城卫兵掌握符号规律,就能用生辰与衣上符号进行对此,细作和不法分子无法破译,就只能等着被抓。 唐虒还是没听懂,他偏着头很是质疑:“用这符号就能抓细作?” 龙骧郑重点头,“此后合肥北门只进不出,也就是新来的不查编号,把他们先送去干制砖烧窑、城墙修缮、运送货物等活,三个月内表现优异者,再发放合肥居民身份编号,有编号就可出入南门劳作,具体等实行以后,边执行边完善...” “俺大概听懂了,也就是对上编号就是好人?” “差不多能这么理解。” “听上去很不错,让细作白干三个月活,估计会露出破绽。” 冯忠点头肯定,继续问:“定编号这事听上去容易,但听你的意思还要整理成册?曹主簿估计忙不过来的,他现在负责着城外哨探...” 曹性感激地看了冯忠一眼,心说终于有人帮我说话,这些文书工作真的做得头大,感觉比上战场还累。 龙骧拍着曹性肩膀安慰:“困难只是暂时的,咱们的合肥本就是个县,要管理好一个县,光靠我们四个人不够。 你在统计的时多留意,看看有没有年轻聪明的,多培养几个助手来帮忙。 另外每天都有流民入城,他们中间很可能有识字的,这种落魄士子更要收为己用,要擦亮眼睛去发现。” “哦...” 曹性回答得信心不足。 龙骧说了一大通,突然觉得轻松了些。 见几人还在回味,龙骧向外摆手示意:“你们快去挑人吧,早点有人学会这些符号使用,大家也轻松点。” “哦好。” 唐虒抱拳准备离开,冯忠看着地上的‘户型图’,提醒龙骧说道:“云起,这个图让曹主簿画下来吧?别回头事忙搞忘了。” 龙骧指了指自己额头,笑道:“在合肥翻出的陈年纸墨本不多,现在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得尽可能节约些,再说这个只是草图,我下来还会仔细优化,忠叔你不用担心,它们都记在我脑中。” “那就好。”冯忠满意地点头。 唐虒见状对冯忠打趣:“合肥除了这座侯府,城中大些的宅院还有四处,你如果想住大房子,找人清理一个就行,何必惦记新房?” 章节目录 第083章 细作试密码 冯忠急切地否决:“老唐不要乱讲,我是啥出身你不清楚?而且家里只有四口人,能住上云起说的砖房就知足了,那些个大宅无福消受...” “有什么住不了?云起与俺们差不多,不是安心住在侯府么?别这么轻看自己,营中兄弟都在说,云起现在好比县令,而你就是仅次县令的县丞,县丞不配住好的?”唐虒微笑不减。 冯忠尴尬一笑,指着唐虒直摇头:“你老唐就是县尉是吧?加上曹主簿倒是整齐,不过云起与咱们不一样,他注定要做大事的,而我是跟他享福的。 以后合肥定有能人到来,我暂时帮着出出力不算啥,以后若能住上那新式房屋,妻儿老小应该很高兴,前院种菜后院养鸡,污水直接排到污水池,想想都是件美事。” 唐虒瘪嘴驳道:“俺就不那么想,云起住侯府俺跟着,才不管以后来什么能人,俺不信他会赶俺走。” 冯忠捋须笑道:“你独人一个无所谓,倒是侯府现在就几个岗哨,城中百姓也越来越多,是不是弄些丫鬟仆人来伺候?省得每天跑我家去吃饭。” “我看行。” 唐虒一本正经地附和,心说龙骧现在还没娶妻,找几个年轻女子在侯府晃,就不信他把持得住。 龙骧见两人一唱一和,最后竟然把自己框了进去,心道你们催婚的套路怕是商量好的。 自己现在才十八岁,原来世界二十八也都单着,根本不需要这么着急好么? “忠叔、虒伯,你们胡说什么?咱们现在立足未稳,先好好建设合肥可好?” 唐虒嚷嚷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找几个人来做饭无可厚非,老冯刚才说得很对,现在城中的马匹都给了曹主簿,咱们每天走多远的路去吃饭?来来回回不耽误功夫么?” “这...” 龙骧竟无言以对,他把坐骑也给了曹性的骑兵,只有外出考察环境时,才提前让人把备马,自己早晚步行当锻炼身体。 冯忠、唐虒单方面决定后,便拉着看戏的曹性走出侯府。 龙骧要挑选人学符号的心腹,首要选择就是军中骨干成员,他们现在多是身兼数职,配合冯忠三人负责合肥军政。 最后有三个官长、六个队长、十一个火头,以及冯忠、唐虒、曹性,总共二十人接受了龙骧的培训。 身份编号制度,于五月初在合肥正式施行,曹性根据入城先后顺序,挨家挨户发放符号编码,要求百姓出南门劳作时,必须想办法标记在衣服上。 百姓们各凭智慧去标记,或绣、或用碳灰涂抹,字体大小也各不一样,他们话,真气死我了。” 唐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龙骧原本还能心无旁骛,突然听到左右手闹矛盾,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往唐虒位置走了过去。 顺手接过丫鬟打来的清水,龙骧也盘腿坐在唐虒面面,然后双手把碗递给对方。 “天气炎热,是容易动怒,您先喝口水缓缓,然后再与小侄说说,你们因何起了争执。” 唐虒咕咚饮下一碗水,又抹了一把嘴角的汗水,气呼呼地解释:“还不是细作之事,他帮着曹性遮遮掩掩,不让俺把主谋抓回去审问。” “细作不止一人?快与我详细说说。”龙骧听得一惊。 唐虒徐徐说道:“具体多少人不清楚,但是数量肯定不会少,俺的人这两天在南门盘查,抓获三个想混出城的流民。 他们本来言辞狡辩,结果俺的鞭子可不认人,最后有个人受不住鞭打,便交待出他们主人在五号窑厂。 云起你说能被称呼主人,手下的随从能少么?” “嘶...咱合肥来了大人物啊?” 龙骧猛的一拍地板,跟着追问:“曹主簿虽是后来的,但对小侄也比较忠诚,怎么会无辜包庇细作,忠叔更不会害我们吧?” 唐虒把身子挪了挪,面带不屑地说道:“还不是那厮出口成章,估计是个读书的文人,曹性想把他留下当帮手,给自己身上减轻些负担。” “倒也事出有因,虒伯该清楚合肥情况,曹性的工作确实繁重...” 龙骧轻轻点头,心说合肥现在就缺文化人,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很希望把人留下来。 唐虒冷哼:“曹性要用本无所谓,最起码要审出底细才安心,那厮派人多次试探身份编号,俺怕他有什么险恶目的,可老冯、曹性都阻止俺带走用刑,你说气不气?” 章节目录 第084章 鲁子敬倒拔垂杨柳? 事若反常必有妖,龙骧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人还在五号窑?带我过去看看。” “俺就是这个意思,马在府外已备好。” 唐虒一脸兴奋地爬起来,拉着龙骧就往外走。 两人驱驰骏马往城西奔腾,炎炎烈日之下眼中热浪跳动,马蹄溅起的尘土钻入口鼻,奔跑带来的风吹去汗珠。 到了制砖烧窑的城西,龙骧脸上的汗水沾着尘土,就像贴了一层灰黄的面膜。 “有些日子没来了,这边的变化有些大啊。”龙骧望着四周感慨。 唐虒点头附和:“是啊,去年运进城的土,堆起来像几座小山,现在几乎都快移平了,果然人多力量大。” 龙骧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而后自言自语:“去年取的土还是少了,等眼下这些砖全部烧完,制砖烧窑的工作便剩不了多少活儿,得给这些新来的流民另外找点事做...” “另外找事做?” 唐虒听得一愣,随后不解地反问:“何不继续取土制砖?俺前几天听老冯说过,咱们去年运进城里的土,只能出窑二十余万青砖,按云起之前的推算,一户建房就要一万砖,现在还远远不够啊。” 龙骧笑着解释:“当年取的土不能直接用,能出窑二十万也不错,不行就用来盖几个大粮仓,我看今年的稻禾长势不错,如果能保持灌溉不旱田,或许会有个好收成。” “云起尽管放心,合肥现在的租税政策,与寿春的简直天上地下,他们都会尽心尽力伺候庄稼,试问多劳多得谁不愿意? 该浇水的浇水、该捉虫的捉虫,不少人户男女老幼全出动,所以南门将士每日特别忙。” 唐虒最后虽然提到了困难,但言语中的欣慰也显露无疑。 龙骧对农业生产虽不熟,但他充分了解人性、也充分尊重人性。 如果像袁术等诸侯般盘剥压榨,老百姓岂会真心料理庄稼? 现在合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百姓落到手上的粮食多,而且暂时没有徭役,自然能调动生产积极性。 “我记得幼童没有身份编号,南门守城官兵如何甄别细作?”龙骧饶有兴致地提出疑问。 唐虒挠头答道:“他们都有父母带着,父母有编号能作保,自然不能是细作,再者将士们查问编号久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经验,是不是好人有时一眼便知。” 龙骧追问:“若孩童为细作收买,混出城去传递消息呢?” “城外有曹主簿的游骑,细作若出城乱跑,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唐虒捋着虬髯很是得意。 “很不错,就是要懂灵活变通。” 龙骧满意地点头,然后指着左前方道:“五号窑是那边吧?咱们去会会那个‘细作’。” “好好,俺来带路。” 合肥城西原有窑洞三个,土窑的规模也不太大,原来是用来烧制陶器等物的小窑,一窑只能容纳七八千砖,每个窑洞从装窑、烧砖、洇砖、出窑,前后需要一个多月时间,这种规模显然达不到龙骧的要求。 为了适应建设合肥的需要,也为了给百姓农闲时找些事干,龙骧在原来小窑的北面,新挖了六个大型窑洞,一次能烧制近两万青砖。 去年从城外取来的黏土,龙骧原计划秋后至来年春耕前,利用农闲时间来烧制青砖,奈何不停有流民涌入合肥,龙骧只得把这项目提前放出来。 烧砖过程很简单,即取土和泥、脱转坯子、晾砖坯子、装窑、烧窑、洇砖、出窑,共七步。 七步中除了烧窑是技术活,剩下六步全都是力气活,别的地方都是秋冬农闲烧窑,烧窑匠人每天暖烘烘让人羡慕,但眼下合肥为了解决‘就业’,把烧窑时间挪至了夏天,所以烧砖七步流程,每一步都变得不轻松。 要么干活费力、汗水长流,要么被烟熏火燎、汗水长流,而唐虒口中的‘细作主子’,大概吃不了体力活的苦,便主动跑到窑下来‘蒸桑拿’。 龙骧与唐虒走到土窑地下空地,明显能感觉到窑孔方向,传来一股股热浪。 两人迎着高温热浪,往窑孔的方向走去。 龙骧觉得自己在靠近太阳,身上的汗水快速蒸发干涸,脸上沾满尘土的皮肤,瞬间觉得极不自在。 夏天烧窑,就像住在桑拿房,那感觉真是酸爽无比。 龙骧与唐虒来到窑孔前,原本坐着的烧窑匠立刻起身行礼。 那烧窑匠体型矮小,被烟火熏面如黑炭,龙骧本能地觉得并不特殊,便向唐虒询问求证。 “是他么?” “不是,那人身长或有八尺。” 唐虒先是摇头,然后沉声追问烧窑匠:“俺半个时辰前来过,刚才那高个头去哪儿了?被曹主簿带走了?” 烧窑匠摆手答道:“此地气温甚高,没有人可以久待,我们半个时辰就轮换一次,将军说的那位鲁壮士,此时应该在南边小屋休息,一个时辰后才会轮到他。” 身高八尺鲁壮士?龙骧脑海瞬间浮现出鲁智深的模样。 龙骧对三国鲁姓名人只记得鲁肃,心说不会那么好运气吧?东吴大都督主动送上门来? 用花和尚外形去套鲁肃?鲁肃岂不能倒拔垂杨柳? 龙骧想想都觉得辣眼睛,心说鲁肃要有鲁智深的体魄,真可以跟关二爷来一场单刀赴会。 最后龙骧推测是个鲁姓路人,如果真是外来的细作,也很大概率用了假姓假名。 得了烧窑匠指点,唐虒带着龙骧转身向南去。 土窑南侧有几个人工掏出的小屋,是供烧窑匠人日常休息所用。 从封窑到烧炉到开窑,十天左右窑火不能熄,烧窑匠人吃喝睡都在窑下。 原本一个窑只需两个烧窑匠人,上面的人只要柴薪充足、每日送饭。 夏季烧窑易中暑昏迷,所以每个窑安排了六七个人轮换添柴。 南侧有五间小屋,龙骧、唐虒走到正中数步之外,发现曹性从右边一间走了出来。 “龙司马、唐曲侯...”曹性抱拳问好。 龙骧见曹性神色紧张,心说莫非那‘花和尚’真有问题?他打趣地问:“曹主簿,我听说你在袒护细作?” “不是...” 不待曹性说完,屋内传出一个声音。 “你就是龙司马?” 龙骧扭头寻声望去,只见没有门的洞下,探出一个人影来。 龙骧见来人精着上身,下身高挽着裤腿。 对方满脸黝黑的脸上,五官轮廓分明,身长有八尺,只是不如唐虒那般体阔。 章节目录 第085章 子敬出窑 龙骧看得心中庆幸,果不是鲁智深模样。 两人开始相互打量,曹性担心龙骧问责,便着急解释:“司马,鲁壮...先生颇有学识,合肥正值用人之际,末将未及给您引见...” 那人扭头看着曹性,满脸严肃说道:“曹主簿不必多言,在下可没答应什么...” 曹性一脸尴尬,唐虒见状嚷嚷:“曹主簿给尔颜面,你这细作竟如此猖狂?云起,让俺带下去抽几鞭子再说,见不得这么嚣张的人。” “且慢。” 龙骧伸手止住唐虒,凭自己对三国人物的粗浅了解,通常有本事的会自带傲气。 此人莫非真有点东西?龙骧凝视对方意味深长地问:“我的左膀右臂,为你是否细作起争执,所以特来见上一见,足下怎么称呼?” “我鲁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鲁肃,鲁子敬?”龙骧惊得双目圆睁。 刚才没见到真人的时候,曾幻想鲁壮士就是鲁肃,但看过真人之后马上打消了念头。 影视剧中的东吴‘老实人’,实在无法和眼前壮汉联系起来。 鲁肃身材挺拔、皮肤黝黑,他刚才如果称自己是韩当、周泰,龙骧一点都不会觉得突兀。 鲁肃也是一惊,虚眼反问:“鄙人不过小小东城长,龙司马居然也认识?” “云起?”唐虒投来诧异的目光。 龙骧拱起手恭敬一拜,笑呵呵解释:“我原是桥将军麾下曲侯,曾在将军的口中,听过先生大名,他夸先生淮南奇才。” “桥将军夸我?肃出任东城长未及一年...” 鲁肃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一脸的不可思议,心说自己出仕时间不长,与桥蕤根本没有半点交情,此人为何对我这般推崇?难道是袁术说了什么? 事发突发,旁边的唐虒、曹性面面相觑,心中各有感触。 唐虒抓破脑袋不能理解,桥将军啥时候给云起提过鲁肃?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曹性却是喜不自胜,鲁肃既然是东城长(县长),若他能留在合肥辅佐龙骧,自己就能把文书工作交出去,他已经不堪案牍辛劳。 龙骧目光左右一扫,他看到唐虒的诧异、曹性的窃喜,也看到鲁肃丢下冷漠傲气,终于露出那张‘老实人’该有的表情。 “子敬大才,岂能在窑下受烟熏火燎之苦?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不如跟我回府衙畅谈一番?” 龙骧拱手抱拳,对鲁肃发出诚挚的邀请。 鲁肃并没立刻回答,而是皱眉追问:“我听说合肥有规矩,新入城者需义务劳作三个月,等领到身份编号才能出城?而我才烧了五日窑...” 龙骧不等鲁肃同意,走上前一把抓住对方手腕,热情说道:“规矩就是我定的,子敬在担心什么?” “呃...那身份编号甚是有趣...” 鲁肃想问清编号的构成,是谁想出来的精巧管人法子,但想到这是合肥的管理秘密,怕龙骧不肯轻易告诉自己,所以欲言又止。 龙骧拉着鲁肃轻轻往前一拽,笑盈盈道:“子敬想知道什么,等到了府衙咱们慢慢聊,事不宜迟就走吧?” “等一等...” 鲁肃突然挣脱龙骧,拱手行礼道:“我先回屋更衣,这样出去恐失礼数...” 龙骧旋即明白,微笑着伸手一指:“先生请自便。” 待鲁肃回窑洞穿衣期间,唐虒嘟囔自语:“烈阳烤得大地如蒸笼,精着身子那才舒坦,这些读书人就是穷讲究...” “人和人要求不一样,虒伯别拿自己标准去要求别人,去给他也备一匹马。” “哦...” 因为龙骧热情得有些过分,唐虒本想让鲁肃步行,但转念一想龙骧做事多有深意,便抱拳应答往窑上而去。 曹性见唐虒这般听话,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唐虒对外以脾气火爆著称,但偏偏对龙司马言听计从,是所谓一物降一物? “曹主簿。” 龙骧的喊话,打断曹性的沉思。 曹性抱拳应声:“末将在。” 龙骧问:“听说忠叔刚才也在此,不知现在去了哪里?” 曹性瞟了一眼唐虒背影,小声答道:“鲁先生随从被鞭挞所伤,冯曲侯带他回家涂药去了...” 合肥城此时无医无药,但老百姓有生活阅历,他们把野外认识的疗伤植物,在劳作之余采摘一些带回家备用,简单碾碎敷在伤口止血化瘀。 “你去速找到忠叔,说我晚上要宴请鲁先生,让他找邻居换些蔬菜、瓜果,最好能弄两只鸡、一些鸡蛋,忙完了你就和忠叔一起来,咱们今晚开开荤。” “好好...” 听完龙骧的吩咐,曹性忙抱拳点头,口中不自觉生出唾来,他来合肥这大半年里,虽然每天米饭管饱,但已很久不知肉味。 龙骧初次管理一座城,深知树立规矩的重要性,也知道普通人的劣根性,所以菩萨心肠、雷霆手段一样不能缺。 合肥现在实行军事管制,对作奸犯科者惩罚极其严厉,轻则停发几日口粮、重则斩首示众,所以没人敢冒险偷鸡、偷菜。 无论是新来的流民,还是先到的同袍家眷,每户每月都有定额口粮发放,所以不存在百姓挨饿的情况。 那些能养鸡、种菜的人户,要么是勤俭持家会过日子,要么是家中人丁较多,能节省出粮食饲养家禽。 此时的合肥不用货币、没有商业,人与人之间就是原始的以物易物,家里缺少物件可在闲时去城中淘拾,总之勤劳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龙骧身为合肥之主,带头厉行节约、吃苦耐劳,不仗着权势索拿百姓财物,麾下将士们上行下效,浩然正气蔚然成风。 鲁肃好一会才穿好衣袍从窑洞里出来,脸上应该是用布沾水擦拭过,打算干干净净见人。 可惜此地简陋没有镜子,鲁肃脸上此时黑一块、黄一块,被自己搞成了大花脸。 龙骧强忍住一路都没笑,打着马儿风尘仆仆到了侯府。 几人在殿内落座,侍女便端来清水给众人解渴。 龙骧指着鲁肃面前的碗解释:“合肥现在无酒,只能用清水待客,请子敬不要介意。” “岂敢...”鲁肃拱手答礼,他环顾四周恭维道:“传闻合肥国除、城池凋零,不想此地忽然枯木逢春,都是龙司马治理有方,肃佩服之至。” 章节目录 第086章 致命提问 “子敬休夸。” 龙骧满脸谦逊,指着唐虒笑道:“合肥上下皆是武夫,根本不懂治理地方,子敬要多多提意见。” 鲁肃端碗喝了一口清水,摇头叹息:“龙司马不必谦虚,我来合肥才短短几日,所见所闻非常感慨,城中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遵纪守法,生活井然有序,岂能说不懂治理?” “可能是因为人少...” “龙司马不用自谦,合肥百姓之乐胜过东城,鲁肃自愧弗如” “子敬说得我等无地自容...” ...... 两人各怀心思,来回倒腾都是客气话,根本没说到想问的重点。 旁边唐虒听不耐烦,便埋怨道:“你们初次见面,不必谦虚如斯,俺听得难受...” “哈哈,虒伯都听不下去了。” 龙骧爽朗一笑,立刻切入正题:“子敬既为东城长,不知来合肥何事?” “我本要去居巢探友,那日路过合肥天色已晚,就打算进城来歇个脚,没想到合肥许进不许出...”鲁肃苦涩一笑。 几天前,鲁肃带着随从过境合肥,发现昔日的荒城重现生机,便带着好奇便进城过夜,结果被困在城内当苦力。 从进城那一刻起,鲁肃就对新合肥产生了兴趣。 官兵给流民安置临时住处并发口粮,其代价就是接受管理和劳作,像鲁肃这种自带干粮的也不行。 劳作满三个月,取得身份编号,才可以从南门出城。 鲁肃有随从百余人,硬闯城门也有一定机会出城,但他不想造成无谓伤亡,同时也对合肥的政策感兴趣,特别是那神奇的符号编码,所以就留了下来。 这几天鲁肃一直在试着解密,可惜合肥只有很核心人员,才知道编号排列的含义。 鲁肃让自己人去试探,结果才失败三次就露出马脚。 龙骧一听鲁肃要去居巢,心说周瑜不就是居巢长么?敢情你这不是探友是投靠吧? 鲁肃并没有带着家眷同行,也许真是朋友间的交流?龙骧一时也不好确定。 “不知子敬友人为谁?居巢长周公瑾与我有一面之缘。” 鲁肃非常诧异:“龙司马也认识公瑾?肃之友人正是他。” “去年在六安督粮,有幸与公瑾见了一面,真乃人中俊杰也...” 龙骧说督粮时,因为心虚有一瞬停顿,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细微的表情被鲁肃察觉。 鲁肃看破不说破,微笑着附和:“周公瑾一表人才,的确可称人中俊杰...” 见两人相互夸完又夸周瑜,唐虒听得百无聊赖站起身。 他冲龙骧、鲁肃拱拱手:“俺去府外看看老冯到没,你们继续聊着(商业互吹)...” 唐虒大步来到殿外,嘱咐门口护卫保护龙骧,独自一人向府外走去。 “嘿嘿,虒伯性子急躁,子敬可别见怪。” “龙司马多虑了,唐将军忠义直爽,鲁肃特别钦佩。” 鲁肃此时没和龙骧交心,所以言语间有所保留。 他本来想挑开话题,向龙骧请教问编号的秘密,但又觉得事涉机密,唐突开口恐为龙骧所恶,所以回答得被动。 鲁肃有问即答,但绝不展开追问,这让提问的龙骧也难受,心说这场面好像很熟。 龙骧依旧记得原来世界,舔狗与女神的经典字幕对白。 ‘吃过了吗?’ ‘嗯。’ ‘今天有什么开心事?’ ‘没有。’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哦。’ ‘聊个视频吗?’ ‘我要洗澡了。’ ...... 子敬你不是老实人么?怎么变得如此‘高冷’? 随着越来越多流民涌入,‘二把刀’曹性的分忧能力变弱。 龙骧在原来世界看过一个短视频,视频里的宝妈称自己普通大学毕业,但她的儿子两岁自学英文、三岁开始看高数。 评论区水友打趣,即便自己现在投胎,不喝孟婆汤都不一定赶得上那孩子。 尽管曹性一直勤奋努力,但勤奋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龙骧有丰富的项目管理经验,管几千人推进项目绰绰有余,但治理好急剧膨胀的城市,他也感到自身能力有短板。 龙骧不想像诸葛亮那样累死,所以急需一个专业人士来帮他,而眼前的鲁肃无疑是最佳人选。 江东之主现在是孙策,大都督周瑜与他有总角之交。 龙骧没信心把周郎挖来己用,但截胡‘老实人’鲁肃或许有机会。 东吴四大都督,龙骧最佩服的当属是鲁肃,所以见到鲁肃比周瑜还亲切。 龙骧决定放弃像‘舔狗’般讨好恭维,而用敏感话题来与鲁肃交心。 唐虒前脚刚出大殿,龙骧端起水碗嘬了一口,望着鲁肃开始提问。 “子敬身为东城长,却带着上百随从,远去居巢探访周公瑾,不担心县中政务荒废?” 鲁肃也不喜欢恭维应酬,见龙骧主动挑起敏感话题,便将计就计放开了顾忌。 “袁公路并非明主,他先称帝与天下为敌,后来又连败于吕布、曹操,想来离败亡不远; 我现在挂印辞官,如今已是白身,东城政务已与我无关; 龙司马既是桥将军麾下,你留在寿春应该会有建树,不知为何来合肥...” 龙骧黯然叹息:“昔日在军中饥一餐饱一餐,身边兄弟也越来越少,所以就带着同袍的遗孤,来到这个无人的合肥,准备了此残生...” “袁术盘剥百姓,我也深有感触,不想对士兵也这般苛刻,难怪屡战屡败。”鲁肃说罢轻轻摇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鲁肃继续安慰龙骧: “现在合肥生机勃勃,你带着同袍苦尽甘来,真令鲁肃佩服。” “虚假的繁荣不值一提,我观公瑾在居巢也不得志,子敬若去投他未必能遂愿,不如留在合肥帮我?我定待君以师以长。” 龙骧起身拱了拱手,一脸真诚地鞠躬行了个大礼。 “龙司马言重了...” 鲁肃没想到龙骧要招揽自己,但他此时的心在居巢,便未加思索地婉拒了。 “合肥现在欣欣向荣,龙司马何必缘木求鱼?我本淮南愚陋才疏之辈,治理小小东城力尚不逮,岂能在合肥班门弄斧...” “桥将军的赞赏,周公瑾的知己好友,岂是愚陋才疏者? 子敬休拿言语挡我,龙骧今日诚心相请,你若有顾虑但讲无妨,有条件也尽管开出,只要愿意留在合肥,一切都好说。” 龙骧的邀请铿锵有力,就像给鲁肃开了个空白支票。 鲁肃有些意动,他再次打量龙骧,他感觉前方站立的年轻人,比当初遇到的周瑜还要自信。 此人能把合肥治理成这样,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为何自己这些年没听说呢? “鲁肃来合肥数日,有一件事始终不解,望龙司马实言以告。” “子敬但讲无妨,龙骧必定如实相告。” 龙骧以为鲁肃想问身份编号,心说你既然对解密感兴趣,那说服留下来好像很有希望,岂料鲁肃竟问出个致命问题。 “此间百姓能安居乐业,得益于官府按时拨发口粮,但龙司马去年末才来合肥,今年种下的稻米还没收,不知您的粮食从哪里来?” 章节目录 第087章 郑宝是什么玩意儿? 龙骧听完当即一愣,同时也震惊鲁肃的智慧,一句话就问到最敏感话题。 被电视剧塑造的三国‘老实人’,可不是什么无谋少智之辈。 接手东吴大都督的时候,江东各派系明争暗斗、情况复杂,鲁肃能够稳住诸将、联刘抗曹,没有真本领是办不到的。 龙骧被鲁肃犀利的问题反客为主,他现在必须快速做出决定,眼下只有找理由敷衍、或者坦白两个选择。 如果找理由敷衍,龙骧相信对方不会继续追问,然后两人心照不宣,但那样带给鲁肃的印象,就成了耍聪明的狡诈之徒。 如果实言相告,鲁肃或许会被龙骧的诚实打动,但也有可能对龙骧截粮的厌恶,而后从人品上彻底否定掉。 给袁术当兵算计他的粮草,这件事如果放在道德制高点来说,龙骧的行为算得上‘人生污点’。 龙骧作为穿越来的现代人,他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苟下去,至于对所谓的道德约束,其实并不在意。 毕竟底层出身,有没有道德没人在意,龙骧就是天天做好事,也不见得能出头。 多年的经验告诉龙骧,人若是过分老实和善良,一定是过得很不容易、甚至凄苦。 所有人都在赞美老实人,但所有人都在‘欺负’老实人。 在龙骧原来的世界,那些现在聚光灯下所谓的成功者,第一桶金却没几个能见光,但最后都被包装成努力和幸运。 拿眼前的汉末来说,那些站在权力,龙骧并没什么负罪感,只是担心鲁肃这样的名士介怀。 既然无法逃避,龙骧又问心无愧,他又赌了一把大的,决定要以诚相待。 “子敬既然提起,龙骧也不想隐瞒,两年前袁术联姻吕布,许给吕布十万斛粮为聘,大部分被我私自截下,转运到了这合肥城。” “原来是...” 鲁肃显然被龙骧的诚实震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当时我在桥将军麾下任曲侯,却被袁术亲信韩胤看中,其实他是看中我背景简单...” 龙骧见鲁肃没有鄙夷之色,便把截粮的经过细细道出。 等到龙骧说完拿起碗喝水,鲁肃才喃喃感叹: “我当时就怀疑泗水烧船蹊跷,不想竟是龙司马用妙计瞒天过海,也就是你身份低微不受关注,另外袁术与吕布也相互猜忌,否则这件事是经不住细查的...” “当时子敬若是袁术的幕僚,我只怕没命活到现在...”龙骧摇头苦笑。 看着龙骧稚气的脸,鲁肃微微摇头打趣:“说起来龙司马截走的军粮,有一小部分其实是我的。” “嗯?” 龙骧听得一愣,疯狂开动脑筋运算,而后追问道:“莫非周公瑾送来那些粮食...” 鲁肃微微点头,“当时袁术对外战争不停,各郡县要求上缴的粮食不停增加,公瑾因居巢粮食欠收,便登门向我求助,我们也因此结识...” “子敬当初赠粮有多少?” “有一仓粮,约三千斛。” 龙骧一听好家伙,心说鲁肃竟是天使投资人。 他跟着起身大步走到鲁肃前,一本正经地‘威胁’:“子敬既知我合肥的秘密,更不能放先生离去。” 鲁肃拍着胸口保证:“龙司马所虑者,无非寿春袁术尔,眼下合肥实行只进不出,相信消息很难北传。 鲁肃既然弃官南下,便与那袁术再无瓜葛,我以自身名誉保证,绝不将此事外传,见了公瑾也不会说。” “哈哈哈...” 龙骧先是仰天大笑,然后低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子敬认为此事为何能成?那是因为我做事够谨慎,一切不确定因素都要排除。 我非常相信子敬的人品,但只要是人就会犯错,万一你某天酒醉或者说梦话...所以嘛...” 鲁肃见龙骧来真的,立刻从席上刷的一下站起来。 注视着同样高的龙骧,鲁肃皱起眉头:“龙司马要杀我?” “非也。” 龙骧轻轻摆手,一脸诚恳道:“合肥正值用人之际,我十分仰慕子敬之才,想请先生在这里住上几年,等到袁术败亡,再放你离去。” 鲁肃挑眉轻哼:“若袁术不亡呢?我岂不困死在合肥?” 龙骧严肃地反问:“袁术称帝自立,为天下所不容,所以其必亡,子敬弃官而去,不也是看到这一点么?” “袁术虽不能成大事,但淮南的实力仍旧不弱,曹操虽有南下吞并之心,然北方袁绍虎视眈眈,刘表、吕布也觊觎中原,所以袁术短时间未必会亡...” 鲁肃捋着胡须点头分析,激动的情绪又相对稳定下来。 龙骧听完突然话锋一转:“子敬南下寻公瑾,莫非有意与他去投江东孙策?我劝先生最好擦亮眼睛。” “龙司马多想了...” 鲁肃虽然表情十分平静,但是内心深处却激荡不已。 自己刚才问了龙骧致命问题,现在对方的问题同样致命,但他下意识选择不承认。 龙骧不做无用争论,而是马上展开分析。 “周瑜、孙策有总角之交,昔日孙策借兵讨刘繇时,周瑜曾伴其左右战斗、出力甚多; 此时袁术面临曹操、吕布的威胁,已经无力渡江再夺江东; 现在的江东已大半姓孙,有公瑾为子敬引荐,相信到孙策麾下必受重用。” 鲁肃再次摆手否认:“我不否认你的分析不错,但我此番在东城弃官,却是受了友人的建议,南下去投郑宝...” 龙骧顿时懵了,郑宝是什么玩意儿?能被鲁肃看上的人物,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呢? 章节目录 第088章 三年之约 鲁肃见龙骧一脸懵,捋须笑着解释: “看来龙司马只顾治理合肥,却不知道周边情况,郑宝是盘踞在巢湖南部的豪强,聚集部众有近万人。” “盘踞在巢湖以南?” 龙骧听得一惊,那不是离合肥很近? 鲁肃微微颔首,郑重其事道:“龙司马在施水两岸屯田,这种耕种活动一旦长久,必会引起郑宝的注意,若是他觊觎你的合肥,此城必遭兵祸矣。” “嘶...” 龙骧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若不是鲁肃提醒,自己真不知道郑宝的存在。 三百兵要防住万人,那是什么样的难度? 看着鲁肃捋须微笑,龙骧突然灵机一动。 “子敬已知合肥虚实,现在又有意要投郑宝,我怎么敢放你走呢?” 鲁肃见龙骧‘语言威胁’也不恼,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哈哈,郑宝、张多、许乾等人各拥部属、在江淮割据地方,但这些人皆是眼光狭窄之辈,不见得能有所作为。 反观龙司马筹谋多年,现在又聚众占了合肥,莫非也有吞吐天下之志?” “将士们厌倦战争,我不过是找个地方,让兄弟们隐居避祸而已,至于子敬说的吞吐天下,您看我像那号人么?” 龙骧果断否认。 “我观龙司马对时局颇有见解,要说你真无大志、只愿意割据合肥,实在难以让人信服...”鲁肃轻轻摇头。 停顿片刻,鲁肃回味龙骧以前言语,突然问道:“适才龙司马让我擦亮眼睛,不知是什么意思?” “子敬认为袁术不是明主,莫非以为孙伯符就是明主?” 龙骧没有正面对答,而是把答案抛给鲁肃以退为进。 鲁肃捋须说道:“孙伯符少年英雄,淮南诸将无不倾慕,袁术也赞其‘若有子如斯,死而无憾也’。 如今他横扫江东所向披靡,此时中原未定、北方未平,好似鹬蚌相争。 若孙伯符以江东为根基,励精图治、养精蓄锐,然后挥师北上逐鹿,可收渔翁之利。” “哈哈,孙伯符少年英雄不假,但未必能活到逐鹿天下...” 龙骧笑声狂放,让鲁肃眉头紧蹙。 “龙司马,你这是何意?” 龙骧盘腿坐在地上,同时挥手示意鲁肃坐下说话。 待鲁肃坐定,龙骧才徐徐道来: “孙伯符依靠杀戮占领江东,必然损害原郡县豪强之利,子敬以为这些人会屈服吗?一旦外部来了军事威胁,你说这些豪强会如何?” 鲁肃摇头答曰:“龙司马多虑了,其实各地诸侯都一样,吕布、曹操、袁术、袁绍、公孙瓒,哪一个没有杀戮、没有侵占豪强利益?孙伯符不比他们差吧?” 龙骧坐正身子,一脸严肃说道:“孙策这两年扫荡江东,可是打的袁术旗号,就如同他当年攻打庐江,所有人都是恨袁术,但现在孙策自立门户,仇恨就转到他身上来了...” “你是说孙策不该自立?” “若是实力不足、底蕴不够,自立无疑自寻死路,孙文台比孙伯符如何?他到死都在袁术麾下,为何?大树底下好乘凉...” 鲁肃听得有些震撼,他拈着胡须再次打量龙骧。 你明明只有十八岁,为何像八十岁那么老练?看问题的角度很特别,也很刁钻。 龙骧趁鲁肃思忖之际,继续补充道:“孙策自恃武艺高强,喜欢与人好勇斗狠,这一点跟其父孙坚类似。 孙坚常孤身一人与人搏命,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最后也因孤勇而战死,孙策难保不步其后尘...” “龙司马所论,让肃茅塞顿开,若公瑾从旁规劝,或许能使其免祸?” 鲁肃原本觉得龙骧肤浅,但对方从里到外把孙策分析透彻,最后连遗传因素都考虑到,鲁肃不佩服都不行。 “正所谓本性难移,周公瑾不可能形影不离,孙伯符也不可能事事听劝,我断定孙策两三年内必亡。” 龙骧记不得孙策具体死亡时间,但他知道鲁肃是在孙策离世以后,才被周瑜引荐给孙权的。 此时,龙骧通过鲁肃投周瑜反推,得出孙策已经没两年活头。 “龙司马如此不看好孙伯符,但对两三年的推论如此肯定,是否太武断?” “我们不如以三年为期,若孙伯符彼时仍在世,就让子敬去江东找周郎,当时你赠周郎三千斛,我赠你三万斛作礼。” 龙骧抓住眼前的机会,再次对鲁肃进行‘打赌性’挽留。 这时候就像人事招聘,无论用什么套路先把人留下,至于人才最后能不能留住,还得看用人单位是否真诚待人。 “这...” 龙骧见鲁肃犹豫不决,便火力全开陈述利害。 “三年时间不长,那时孙策若健在,必已在江东扎根立足,子敬再去正好大展宏图; 若三年内孙策亡故,其子年幼不能承继,基业必落入孙氏兄弟之手,周郎的靠山轰然倒塌,能否再受重用尚未可知,何况子敬乎?” “呵呵,龙司马好一张利口,说得鲁某竟无言以对。” 龙骧见鲁肃情绪到位,立刻起立躬身弯腰行大礼。 “龙骧自知出身微末,不配先生这样的大才相助,但仍想请您留下来帮我,帮帮合肥的百姓,请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您先起来再说...” 鲁肃猝不及防,他站起来双手去扶的时候,唐虒、冯忠、曹性正好走到门口,看到了龙骧礼贤下士的画面。 “若是先生不愿留下,龙骧的腰便直不起来。” 龙骧此时,颇有点死皮赖脸的样子。 “龙司马别这样,您的部曲都看着呢...” 鲁肃还没提醒完,唐虒已经开始嚷嚷:“云起,你在干什么?” 龙骧听见唐虒呼喊,仍保持躬身弯腰的姿势不变,然后把头扭向殿门方向。 “子敬先生有经世大才,尔等若想合肥越来越好,就帮我劝劝他留下来...” “啊?” 门口众人同时一愣。 情绪最大的唐虒,见龙骧如此恳切,竟率先反应过来。 只见唐虒上前单膝跪地,抱起拳头铿锵喝道:“请先生留下。” “请先生留下。” “请先生留下。” 冯忠、曹性见样学样,一前一后在唐虒身边下拜行礼。 鲁肃见众人强留,自己又得知合肥的秘密,估计不同意也走不了,便点头勉强答应:“龙司马请起,我们就以三年为期,到了不可强留。” 龙骧大喜,连忙同意下来:“三年就三年,先生届时去留自便。” 章节目录 第089章 俺不是陈平 龙骧通过‘死缠烂打’,总算得了鲁肃一个承诺,心情一下就变得愉悦起来。 有大都督级别高手坐镇,合肥那不是固若金汤? 众人分席坐定后,龙骧手指鲁肃正色介绍: “子敬先生,江淮之大才也,原在东城任县长,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合肥长,你们都要听他调遣。” “唯...” 曹性起身抱拳,却发现冯忠、唐虒没跟,场面一度尴尬。 “忠叔、虒伯,你们有意见?”龙骧语言中夹着责问。 冯忠、唐虒对视了一眼,然后并不情愿地起身抱拳行礼。 两人觉得鲁肃初来乍到,至少要熟悉后再委以重任,但看到龙骧如此坚定的态度,最后只得选择妥协。 “没有,我们愿听先生调遣。” 龙骧对冯忠、唐虒微微点头,然后依次向鲁肃介绍。 “冯忠,营中职位曲侯,现在负责合肥钱粮;唐虒,营中职位曲侯,现在负责合肥防务,曹性...” 鲁肃一一拱手答礼,龙骧跟着又对冯忠嘱咐: “忠叔,你明天和先生确认一下,和先生同行的百余随从,被分散在合肥各处干活。 你回头把这些人集中起来,直接交给子敬先生安排,他们中有不少在东城当过吏员,正好可以给先生帮忙。” “我省得了。” 冯忠点头回应,然后又抱拳请示:“城中空着的大宅还有四座,我派人清扫一座离侯府近的,让子敬先生居住和处理政务用?” “不必...” “不必。” 鲁肃、龙骧齐口同声,虽然两者同词同意,但语气却大不相同,鲁肃只是简单的客气,而龙骧则别有深意。 “忠叔何必去外面找?眼下的侯府内房舍甚多,我和虒伯根本住不过来,先生干脆就住这里,我还能早晚请教。” “这...这不合适...”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就把侯府当县衙用。” 龙骧一锤定音后,又左右看了看,然后继续说道:“现在的侯府正殿最宽敞,先生以后就在此理政,我搬到隔壁去。” 鲁肃听完慌忙起身,拱手拒辞曰:“龙司马其礼太甚,我住在侯府已是逾越,再居正殿岂不鸠占鹊巢?隔壁只能鲁肃去,否则我真没脸留在合肥...” “也罢,就依先生之意,不过先生既然愿留下,就别和我太生分,龙骧表字云起,咱们喊亲切些?” “也好。” 鲁肃客套完坐了下来,与龙骧讨论合肥发展计划,很快话题就被引到身份编号上。 龙骧豁达地把数字秘密分享,鲁肃在碗中蘸水书写编号,写写画画途中,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身份编号构思巧妙,细作应该很难解密,对于城防大有裨益,另外这些符号书写简单,即便不用作身份编号,用来记数也要便捷得多,云起真乃惊世之才也。” “子敬休夸,此乃我梦遇高人所授,并不是自己的本事...” 鲁肃根本不信龙骧的托词,心说我鲁肃也活了二十几年,怎么没有高人入梦来教?我鲁肃人老实但不笨。 鲁肃眼里的龙骧,就像未知世界的大门,很多观点和思维角度都很奇妙。 鲁肃跟龙骧交流惬意,所以并不后悔留下来。 随后在龙骧示意下,冯忠、唐虒、曹性把现阶段各自遇到的困难,当面向鲁肃做详细的汇报和请教。 鲁肃听得很仔细,但没直接给出解决方法,表示要了解实际情况后再拿主意,他那务实的作派,与龙骧处事很相似。 过了一会日头西斜,殿内的光线慢慢变暗。 殿外侍女轻叩木门,紧接着排队端食物入内。 久违的肉香,让龙骧口水直咽。 龙骧指着飘香的饭菜,热情对鲁肃说道:“真香,今日这一餐,给子敬接风洗尘,可不要嫌弃饭菜不好,这已是合肥最好的东西...” “云起太客气,已经很丰盛了...” 侍女们依次放下餐盘,每张桌上都是三个菜一碗饭,即白米饭、野菜鲜鱼汤、萝卜鸡肉羹、煮鸡蛋。 对于物资匮乏的合肥来说,这几道菜的确是最高规格的待客。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到合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吃鸡肉,还是沾了子敬的光...” 龙骧说完笑嘻嘻一低头,发现面前的鸡肉羹垒出冒尖,与堂下几人碗里的似乎不一样。 他拿起筷子往里捣了捣,发现那大碗中竟是一整只鸡。 鲁肃此时也拿手筷子,不约而同在鸡肉羹里一捞,顺手夹起一块肉,却是一块多骨少肉的鸡肋。 鲁肃正要把鸡肋送入口,就听见龙骧开口问冯忠。 “忠叔,你换了几只鸡?” “两只。” 龙骧一听好家伙,拢共就换两只鸡,你给我分一只? 虽然龙骧能吃完,但理性告诉他不能吃独食。 抬头看到鲁肃筷夹鸡肋,龙骧叫住冯忠又问:“忠叔,刚才是谁分的肉?我的是不是太多了?你们够吃?” 冯忠挠了挠头没说话,唐虒则拍着胸脯抢话: “俺给分的,云起是合肥之主,你平日里为大伙劳心劳力,多吃两块肉又怎样?” “你呀...” 龙骧摇头苦笑,端着鸡肉羹便向鲁肃走去。 龙骧边走边说:“昔日陈平为宰,肉甚均,子敬不妨试着与众分之?” “云起啥意思?”唐虒憨憨地看着冯忠。 冯忠轻轻摇头,“可能嫌你分得不匀...” “俺又不是陈平...” “所以他找鲁先生去了。” 鲁肃见龙骧把自己比作陈平,连忙起身拱手拒辞: “云起此举,让肃惶恐,唐将军刚才说得对,你为合肥劳心劳力,理当多吃,不用再分...” “哈哈,子敬既不愿分,那我可就做主了。” 龙骧放下自己的鸡肉羹,把鲁肃那份端起来就走,一顿操作看傻了殿内众人。 唐虒刷的一下站起来,语气中竟带着质问和强迫。 “云起,你干什么?快换回来。” “云起心意,肃心领,但我不合适吃...” 鲁肃心说好家伙,唐虒表现得这么激动,我要是就这么吃了,不得恨我一辈子? “合肥以后要靠子敬费心,你不合适谁合适?再说你在窑下干了几日,气色比较差,也该好好补补。” 龙骧轻描淡写打发掉鲁肃,又对着唐虒劝慰:“虒伯不用激动,区区一碗鸡肉算什么?以后就吃不到了?等把合肥发展好了,不光有鸡有鱼,猪羊肉都会有。” 唐虒最听龙骧劝,连忙对鲁肃行礼。 “哦...俺听你的,先生吃饱些,不够俺碗里还有。” 鲁肃:... 章节目录 第090章 你拿这个考验干部? 合肥对粮食管控严格,现阶段酿酒是违法行为,有龙骧等人高层的带头节约,城中百姓无不景从。 因为席上无酒,接风宴很快结束。 当天来不及收拾,龙骧便做主将自己房间让给了鲁肃,自己则去唐虒房中将就一晚。 除了让出寝房,龙骧还细心地嘱咐侍女,给鲁肃抬去个大木桶,令其洗洗身上的风尘。 龙骧突兀的热情,让鲁肃琢磨不透,心说就凭桥蕤一句评价,真那么管用么? 鲁肃回房脱去上衣,双手撑在木桶边沿思考,发现水中倒影脸如花猫。 不想烧窑几日,竟变成这般模样。 鲁肃想到刚才侃侃而谈,羞愧的心情顿时涌上心头。 “子敬先生,俺就在门外候着,有事您就大声喊。” 听到唐虒在窗外叫喊,鲁肃想也没想就高声回应: “唐将军忙了一天,请早点回去休息,鲁肃不需要伺候。” “那俺告辞了。” 没有龙骧在旁,唐虒扭头就走。 龙骧原本安排了两个侍女,回头就被唐虒叫走了。 唐虒心说龙骧让肉又让房,但府上那十几个年轻女子,是自己精心选来伺候龙骧的,怎么可能被刚来的外人染指? 唐虒回到自己房间,见龙骧蹲在水桶前面,正用湿布擦拭上身,那宽阔的后背非常紧实。 夏季炎热,龙骧需要物理降温,晚上才能睡得着。 唐虒与龙骧朝夕相处,他感觉龙骧到合肥后,身体很明显变得强壮,只是这孩子怎么不近女色?难道思想上有什么问题? “虒伯回来了,子敬那边安顿妥当了么?他在窑下熏得黑乎乎的,估计今夜得好好沐浴一番...” “先生说没啥事,也不需要人伺候,俺们就各自走了...” 龙骧突然刷的一下站起来,转身直勾勾地看着榻边的唐虒。 “子敬在窑下数日,身上不知存下多少污垢,他等会儿若是想换水,你们都走了怎么行?虒伯回来也就算了,该让那俩丫头候着的。” “是他让俺们走的,再说让小丫头给鲁先生换水,恐怕也不合适...” 龙骧未及多想,着急说:“有啥不合适?之前在窑下你也见了,子敬跟我一样下身着裈(合裆的短裤),而且他是读书人,不会让丫鬟们难堪。” “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唐虒反呛了一句,马上抛出自己论点:“云起把鲁肃奉为上宾,可府中侍女嫩如花朵,鲁肃凭着那八尺之躯,要真有什么想法,怕是拦不住...” “啊?不至于,真不至于,子敬断不会如此。而且就算真有什么,子敬也会负责的,别忘了他是江淮名士。”龙骧直摇头。 府上的侍女虽然一水的年轻,但全是唐虒从是农户找来。 这些女子大多模样普通,也没有胭脂水粉打扮自己。 龙骧心说鲁肃条件好、个性敦厚,怎么可能饥不择食? 唐虒一脸嫌弃地反驳:“那也不行,她们是俺找来伺候你的,怎么可能便宜了鲁肃?” 龙骧脸上写满了苦涩,心说您怎么不死心呢? 哥们我是见过世面的,实在对这些妹子提不起兴趣,就不能让我好好淘一淘? 还说便宜鲁肃?人家可是出身淮南士族,您拿两个村姑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龙骧倒想用美人计,让鲁肃死心塌地,奈何他没有貂蝉。 “虒伯别说子敬占便宜,也别说专门伺候小侄,你看现在合肥百废待兴,咱们不能带头骄奢淫逸,府上女子干干杂活就行,不需要她们做其他牺牲。” “俺这不是着急吗?现在大伙都稳定下来了,龙家可就剩你一根独苗,你就不...” 唐虒话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寒颤,一个可怕的想法蹿上脑门。 只见他立刻双手交叉抱肩,打量着上身精赤的龙骧,小心问道:“云起,你年龄大了不愿娶妻,该不会喜欢男子?” “什么?虒伯您可真能想,小侄跟正常男人一样,只是你挑来的那些女子,我都觉得没眼缘。” 龙骧简直欲哭无泪,突然发现原本粗犷的唐虒,此时竟像受惊的小鸡仔,前后反差强烈得可怕。 “我说虒伯,您大可不必如此,小侄若真有龙阳之好,也不会对您有想法...” “咳咳。” 唐虒听到龙骧打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连忙松开双手,又追问:“你当真没问题?” 龙骧指着门外,一脸苦涩地说:“您要真信不过,我今晚就到门外睡去。” “又不是第一天相处,俺有什么信不过的,只是啥样的才叫眼缘?”唐虒挠着头一脸求知状。 龙骧想了想,喃喃说道:“家世不用太好,相貌得漂亮些,性格不能太刚,也不能太柔,个子不能太矮,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 “世上真有这种女人?别说你龙云起想娶,俺听了都心动。” 唐虒说完话锋一转,又语重心长地劝道说:“娶妻娶贤,你最好先延续香火,以后遇上心仪的,再纳妾也来得及...” 唐虒言外之意,做人别好高骛远。 龙骧笑曰:“何必那么麻烦?找个又贤又好看的不就行了?咱们慢慢去发现,我不着急的...” “可...” 唐虒还要反驳,又被龙骧抢过话茬。 “女人都是小事,咱们还是说回子敬,我观虒伯对他颇有微词,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小侄现在给你解惑。” 唐虒一听果然‘中计’,只见他皱起眉头开始抱怨: “云起筹谋多年,才有合肥这立足之地,眼下情况也还能应付,俺不懂你对鲁肃为何那样推崇,把他拔到那么高的位置,我担心下面的兄弟不服...” 龙骧摇头回答:“随着流民持续涌入合肥,你、忠叔、曹性,还在那些同袍兄弟,是不是都感觉越来越忙?越来越觉得力有不逮?咱们得认清自己的本事,有多大碗装多少饭。” “若实在管不过来,咱们可以关闭了城门,就现在的人自给自足,不行么?”唐虒提出自己的想法。 龙骧走到唐虒身边坐下,单手搭在对方肩膀上继续解释: “自给自足本无问题,但别人未必会允许,合肥有人割据的事实,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 子敬告诉我在巢湖南边,有个叫郑宝的豪强聚众逾万人,你猜他会不会打我们的主意?” “聚众万人?” 唐虒惊得身体一颤,扭头追问:“那鲁子敬...” 龙骧郑重说道:“若有子敬相助,合肥固若金汤。” 章节目录 第091章 排除法 唐虒虽对鲁肃保持怀疑,但对龙骧的眼光深信不疑。 龙骧私自占着合肥,并没有任何官方身份,也没资格给鲁肃授官职,只能以军司马的名义,让鲁肃代替曹性,成为军司马府的主簿,全面负责合肥军政。 曹性个人能力有限,职务被夺非但不介怀,反而心悦诚服卸下重担,专心负责外部情报,而他近期的重点,就是把警戒范围向南扩,严防巢湖贼帅郑宝来寇。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鲁肃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带着自己那十来个吏员,把原来合肥的庞杂政务,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冯忠、唐虒、曹性无不折服,也同时赞叹龙骧知人善用。 七月初,合肥城内的黏土用尽,当年制砖烧窑的工作结束。 原先在城西制砖的民夫,一半被安排去修缮城墙,另一半被安排到城外清理护城河。 一日,龙骧与鲁肃来到合肥南门城楼。 举目眺望,城外金灿灿的原野,那是即将成熟待收的稻谷,城上城下是忙碌的百姓。 因为每日口粮供应充足,所以顶着烈日干活也没人叫苦叫累。 龙骧看着眼前这一切,一些感慨在心中升腾。 华夏从古至今的百姓,真是世上最听话的人。 但凡官家能让百姓填饱肚子,他们都会任劳任怨地干,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才会拿起农具为他人的野心卖命。 “哎...” 龙骧情不自禁的叹息,让旁边的鲁肃疑惑转身。 “云起,何故叹息?” “乱世之秋,民生多艰,黔首黎庶,吃上饱饭不易...” 鲁肃捋须安慰:“汉室倾颓、豪强林立,合肥这种安乐,已殊为难得,云起何必悲秋?你能解决百姓温饱,已是个中翘楚。” “我就担心好景不长,郑宝盘踞在巢湖南部,离合肥也不过百里,真担心他引兵来攻,合肥可没有准备好...” 龙骧满脸严肃,自从知道郑宝的威胁,他最近一段时间都觉得不踏实。 “云起既然担心兵祸,为什么不愿多招兵马?城中那三百多人确实勉强,即便把护城河全清理出来,破城也是早晚的事...” 龙骧解释:“合肥之民不足万人,如果把青壮都征募为卒,没人种田咱们吃什么?我觉得存粮还不够,再多等一等好了。” 鲁肃皱着眉提醒:“合肥吸纳的流民越多,百姓的活动范围就越广,也就更易被郑宝发现,根据每月流民数量来看,年底总人口能破万人,你应该先定个计划,也适时地找些青壮参与训练,否则起了战事,再招来不及。” “计划是有的,今年稻谷长势还行,我想等到夏收结束,就组织新来的流民垦荒,然后再种植一季粟麦,等到冬天农闲时募兵。” 龙骧不待鲁肃回答,跟着又问:“我没兴趣对外兴兵,子敬认为多少人能守住合肥?” 鲁肃想了想,捋须说道:“若是只防郑宝,两三千人就够,若要防别的强敌,自然是越多越好...” 龙骧听得一怔,追问:“别的强敌?合肥自给自足,也不打算得罪谁,什么强敌会盯上我?” 鲁肃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施水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合肥南接巢湖、北抵寿春,是江淮之间的战略要地。 无论以后是曹操南下江东,还是孙伯符要北伐中原,咱们这里都是必经之地,云起既然选择此地,绝对不可能与世无争...” “我当时也是临时起意,要在淮南秘密存放十万军粮,也就只有眼下的合肥合适...” 龙骧叹了口气,突然脑中想到什么,便好奇向鲁肃提问:“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各州郡名士皆去投效,子敬所在的东城孤悬在外,为何选择南下而不北上?” 鲁肃微笑没回答,而是扭头反问龙骧: “我也觉得很奇怪,云起当初误走谯县,知道逃回淮南九死一生,你当时为何不投曹操?躲在他这棵大树下,总好过在合肥白手起家。” 龙骧肃然举起右手,亮出四根手指,言曰:“不投曹贼原因有四,一是曹贼奸诈欺君,不配当我之主; 二是忠叔和兄弟们在合肥等候,我若不回是无德无信也; 其三曹性飞箭重伤夏侯惇,此人与曹贼关系匪浅,穷途去投若羊入虎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家父昔日死在曹军之手,我岂能效忠杀父仇人?” “有理有据...” 鲁肃拈着胡须频频点头,但沉吟片刻又继续追问:“肃我磨云起之言,似乎仍忠于汉室,莫非有向往之主?” “嗯...算是吧。” 龙骧轻轻颔首,回答得很含糊。 鲁肃顿时来了兴趣,他一直觉得龙骧到合肥布局,一定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否则想隐世也不该选择合肥。 “云起心向汉室,此前弃袁术,不看好孙策,又视曹操为仇人...” 鲁肃一通分析之后,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云起心中之主,莫非当今天子?” 龙骧一愣,摆手笑曰:“天子自幼被各诸侯控制,现在落入曹贼之手,凭他的能力和威望,恐无力挽汉室于狂澜...” “那是袁绍?” “非也。” “总不能是吕布吧?” “更不可能。” “汉室...是刘景升?” “都不是,子敬不要猜了。” 鲁肃用排除法说下去,早晚会锁定到刘备身上。 只是现在的刘备未遇,龙骧要是给出肯定答案,担心鲁肃会说自己有眼无珠。 放着‘潜力股’孙策不去追投,反而去投快‘退市’的刘备? 龙骧打断鲁肃,快速转移话题:“子敬也说说自己情况,天下诸侯可有不少,为何独独看上孙伯符?甚至还想投那贼帅郑宝,咋想的?” “我可没说要投郑宝,只是友人建议,至于为何是孙伯符,我有自己的想法...” 鲁肃停顿整理思绪时,龙骧忍不住出言打趣,“你这朋友看来是损友,子敬以后最好保持距离...” 鲁肃没有搭话,而是继续刚才的问题。 “天下诸侯各聚雄兵,但有能力一统北者,必是袁绍、曹操两人之一; 而可一统南方者,则是刘景升、孙伯符两人之一;最后大概率南北对立,由两个诸侯二分天下; 孙伯符最年轻,在四人中最晚成事,现在去江东机会更多,当然也因为周郎的缘故。” 章节目录 第092章 脑洞大开 龙骧听心说鲁肃真有点东西,要不是刘备找诸葛亮出山,最后也有概率两分天下。 “子敬说得在理,袁绍、曹操、刘表手下已站满了能人,此时去投只是锦上添花,很难施展胸中抱负,而对孙策才是雪中送炭,不过...” 龙骧分析到结尾,突然调转话锋:“我对自己的推测有信心,孙策的性格注定早亡,周郎离开孙策的支持,都未必能恣意展开拳脚,何况子敬乎?我建议你多等等,好饭不怕晚。” 鲁肃误以为龙骧拐着弯提醒自己,便一脸郑重地说道:“我既答应三年之约,就一定不会食言,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帮你守住合肥,但三年之后就...” “三年以后再说,万一我真猜对了呢?那时咱们共同进退?” “没问题。” 龙骧现在跟鲁肃的关系,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在‘婚前同居’,他暂时没魅力让鲁肃归心,但是‘好女怕缠郎’,时间会证明一切。 看着护城河里劳作的百姓,龙骧突然又提起合肥防务。 “子敬,我们又把话说回来,郑宝虽在巢湖聚众上万,即便突然带兵来夺城,但我有城池作为倚仗,守城总比进攻轻松?” “云起没有守城经验,虽然守城比进攻轻松,但三百人还是太少了,平均分到四门能剩多少? 你得考虑将士换岗休息,守军越少一定越累,所以增加兵力是必须的,而且...” 鲁肃讲到关键处,突然就戛然而止。 龙骧急切追问:“而且什么?” “咱们即便只守不攻,但只是屯粮食也不行,还得安排守城物资运送,而守城物资中需求最多的是弓箭。 箭头制作需要采矿冶炼和锻造,箭竿则需要伐木加工,羽毛虽然可以收集现成的,但城中现有的家禽数量太少,达不到批量制箭要求...” 鲁肃拭去额头汗水,心说但凡涉及到战争,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要准备的物资都很繁杂。 战争表面看似拼将士勇猛,实际在拼敌我双方的后勤。 “那怎么办?” 龙骧听完鲁肃分析,突然一下心里没了底,自己把守城想得过于简单。 鲁肃见龙骧脸挂惆怅,拱了拱手安慰道:“云起不必气馁,就是袁术、曹操等诸侯,准备一场战争也要时间。 合肥的底子是薄了些,但胜在你‘隐藏’得好,咱们最好趁敌人没来,尽早地准备守城物资,是所谓未雨绸缪也。” 龙骧抱拳还礼:“嗯,子敬安排就是。” 鲁肃微微点头,继续问:“我听说你还打算取土,等到明年开春继续制砖?” “嗯,的确如此,流民持续进入合肥,制砖能给他们找事做,二来城中原有房舍多破损不能住人,我打算用烧出的青砖,将来给百姓建新房。” 龙骧说完见鲁肃直摆手,严肃的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看得龙骧心生诧异。 “为民建房,以工代赈,不对吗?” 鲁肃对曰:“云起一心为民,令我佩服不已,可合肥现无防守之力,你对百姓再好都无济于事,一旦城池陷落,新房即为废墟...” 龙骧请教:“子敬有何高见?” 鲁肃皱眉捋须,正色言曰:“非我不体恤百姓,实则合肥初定,需固其外而虚其内,破房烂瓦能遮风挡雨就行,我们应把一切物资,都用于到加固城防上。 今年烧制的二十万青砖,一块都不应留给百姓,另外制砖烧窑也该暂时停下,等到将来城池坚固、物资充盈,你再为百姓建房不迟。” 龙骧心说好家伙,自己难道好心办坏事? 但他不得不认同鲁肃的观点,正所谓有国才有家,若合肥守不住,一切都白搭。 “若停了制砖烧窑,新来的流民如何安置?若让他们出城伐木、采矿,我担心会暴露得更快...” “修缮城墙、疏浚河流、修补房舍、平整道路...” 就在鲁肃举例之际,龙骧突然脑洞大开:“子敬,合肥现在制箭困难,咱们可不可以找东西代替?就比如烧出的砖块?” “砖?” 鲁肃听的一愣,突然愁容变笑容,一脸兴奋地说:“妙啊,此计大妙,向城下扔砖就跟投石一样,伤害还是很强的。” “就是可以继续制砖了?” “当然可以,我明天就安排人开始搬砖。” 鲁肃搓着手原地打转,龙骧一个无心的建议,也解决了他的困扰。 龙骧马上提醒:“现在没人来打合肥,如果把二十万砖都搬上城墙,我认为暂时没有必要,搬一两万来备用足够了。” 鲁肃听完龙骧的打算,立刻又反向提醒:“云起留下别有所用?我建议先别百姓建新房,毕竟这对于全城人户杯水车薪,解决几十户人意义不大,不如全部投入城防备用。” “不是。” 龙骧摇晃着脑袋否认,他指着城外金黄的稻田解释:“眼看着马上就要夏收,城中粮仓破破烂烂的,蛇虫鼠蚁易进入搞破坏,我打算用那二十万砖,建几个大型官仓来储粮。” “粮仓也算城防设施,你这么打算殊途同归。” 鲁肃捋须肯定,跟着又提醒:“迫于郑宝的威胁,合肥骑兵侦察方向主要在南,我认为稍微有些过头,北边寿春也可能有大事,你最好也多关注。” “什么意思?” “我弃官南下之前,听说曹操为刘备从中说和,吕布又让刘备入驻小沛。 此举很明显在针对袁术,若吕布、刘备、曹操联兵来攻,袁术哪里守得住淮水一线? 到时候寿春、曲阳、当涂等地官民,必定畏兵威而南迁,合肥必然暴露...” 龙骧闭上眼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袁术最后怎么败亡的。 他没听说过袁术被某人所杀,倒是吕布被曹操处死在下邳。 所以刘备重新入驻小沛,似乎跟袁术关系不大? “子敬放心,我在寿春留了人,有事会送情报过来。” 鲁肃心说果然是这样,他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看着龙骧,好像在说我早猜到你有后手。 章节目录 第093章 许村来人 七月底,合肥开始夏收秋种,城里城外忙得热火朝天。 龙骧为了抢发育屯粮,他在年初深入农户走访调研,最后根据淮南的气候、土壤等情况,定下稻麦连种的方案。 即水稻收割之后,立刻翻田犁地,间隔月余做堆肥处理,然后再播种小麦、粟米,待到来年春天收麦又种稻,一年两季来回循环。 农忙季节,合肥的所有青壮都被调动起来。 取得身份编号的百姓到城外割稻、翻田,新来的流民则被安排在城内修建官仓。 由于暂时没条件捣鼓出水泥,砖与砖之间的黏合材料,龙骧选择用传统和简单的黄泥代替。 更因为今年出窑,只烧了砖没有瓦,屋顶部分则用当季晒干的谷草代替,相当于西装革履搭配布鞋。 龙骧对于农事不熟,但对于搞土建却是专业的。 合肥的官仓从选址、出图设计,到挖地基、砌砖、封顶,所有流程都参与其中。 龙骧偶尔还亲自下场示范施工,看得旁边干活的百姓都咋舌。 人与人差距就是这么大,龙司马不带能带兵、能理政,连砌砖建房都比民夫厉害,活该他年纪轻轻就能割据一方。 鲁肃饶有兴致跟着参观,看到龙骧对建筑熟练,他表现得相当震惊。 当主薄这段时间,鲁肃对龙骧作了详细了解。 十八岁龙骧履历简单,一个兵户家里的放牛娃,在父母双亡后得到桥蕤照拂,后来继承龙垣两百忠心部曲,在行伍营垒中摸爬滚打两年,最后急流勇退到了合肥。 龙骧根本没机会接触建房,可他偏偏却干得有模有样,甚至比老泥瓦匠都做得好,龙骧的作为简直不可思议。 问就是神人托梦,龙骧这个理由百试不爽。 龙骧不但小试牛刀,显露出建房的惊人天赋,更厉害的是对工地的掌控能力。 龙骧将千余民夫分成十几个组,按组别负责施工、材料加工、材料运输、技术监督、安全监督等工作,忙碌的工地现场井井有条。 民夫多都是没技术的‘小工’,施工过程中没有统一的标准,龙骧在几个工地来回巡视,每次都能发现新问题,而且很多都是重复犯错。 几趟下来,龙骧说得口干舌燥,站在原地头疼不已。 鲁肃见状忙把水袋递了去。 趁着龙骧喝水的功夫,鲁肃小声劝道:“这些百姓本不是匠人,能够把官仓建起来就行,你何必执着与图纸完全吻合?还是早点把仓库建好,新收的稻谷还等着入仓...” “仓库重地不能马虎,必须严抓工程质量,否则遇到大风大雨、甚至地动,储放里面的粮食必有损伤,新收的稻谷需要晾晒,时间应该是充裕的。”龙骧表情严肃。 鲁肃无奈地点头:“云起出发点是好的,但黔首黎民少智难驯,想要一蹴而就比较难,除非有一支熟练的匠人...” 龙骧听得大受启发,心说自己要在三国搞土建,的确需要培训一批专职泥瓦、木工,等以后合肥人口多起来,他要进行大面积的‘旧城改造’,这些人也不愁没有活干。 “我打算培养一支匠人队伍,平时负责合肥的修修补补,战时则上城墙参与防守,反正搬砖、砌砖、扔砖头都差不多,直接实行军事化管理,子敬以为如何?” “想法很好,宜早实行。” 见鲁肃大力赞同,龙骧郑重嘱咐道:“我让忠叔来组建匠人营,请子敬把该营粮俸定出标准,得按正规军人一样发俸,他们有所得,才有干劲...” 鲁肃:“没问题,我认为得定两个标准,区分战时和非战时。” “具体情况,子敬与忠叔商量就成。” 龙骧对工资标准不纠结,他相信鲁肃、冯忠会精打细算。 龙骧说完本打算继续巡视,但他突然想起南边的威胁,于是又叫住鲁肃。 “对了,眼下城外夏收正忙,郑宝那边有没有动静?” “云起放心,这个时节都是收获季,郑宝自己的田地也在忙夏收,应该没时间到其它地方闲逛,再说我们外围还有游骑斥候...” “哒哒哒...” 鲁肃话还没说完,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 龙骧也很警惕转身向望,只见两人两马从北向南疾驰。 马蹄溅起的尘埃缓缓落下,在合肥城街道上造就了一条沙龙。 “合肥街上少有跑马,莫非北边有大事发生?” 龙骧蹙起眉毛自言自语。 鲁肃捋着胡须没说话,等那两匹马快靠近的时候,才指着为首那人提醒: “云起,好像是唐将军。” 龙骧向前走了两步,只感觉扑面一阵劲风,那两匹马影随声至。 “吁...” 唐虒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指着身后那小年轻兴奋地问:“云起,你看他是谁?” “有点印象,但是不多...” 看着来人那不太出众的脸,龙骧虚起眼睛轻轻摇头。 唐虒抓了抓脑袋,笑呵呵提醒龙骧:“去年俺们误入谯县,夜里到牛棚给咱们送饭那几个孩子,他就是其中之一叫许卫,许首领让他来寻咱们。” “伯安(许定)的人?” 龙骧吃了一惊:“莫非曹兵去找麻烦了?伯安和许村现在怎样?” 许卫抱拳答曰:“大首领和村子一切安好,你们当时离开村子不久,的确有一队曹兵来过,但并没有找村子麻烦,而是来招揽咱们的...” “那你们...”龙骧欲言又止。 许卫轻轻摇头:“二首领当时虽然有意,但却被大首领拒绝,大首领担心你们没顺利到地方,所以派我南下来确认。” 龙骧听完皱起了眉头,许褚想投但许定没同意? 也不知道曹操会不会礼贤下士去请,但许定派人千里迢迢来寻,应该不单是确认自己的安全,或许也在给自己找后路? 要是许家兄弟能来,龙骧有智力担当鲁肃,也有武力担当许褚,还担心什么贼帅郑宝? “多谢伯安挂念,我们一切安好,许壮士不远千里而来,必须要尽地主之谊。” 龙骧抱拳一阵客气话,然后对着唐虒吩咐:“虒伯,你带着许壮士在城中好好逛一逛,夜里准备一餐好饭待客。” “好好,俺把他带去老冯家,让弟妹做些好吃的。”唐虒嘿嘿一笑。 许卫急忙推辞:“将军不必麻烦,既然你们都安然康泰,我还是尽早返回谯县去。” 章节目录 第094章 韩浩请罪 “那可不行。” 唐虒竖眉瞪眼,嚷嚷道:“许首领如此仗义,俺岂不懂礼数?合肥现在虽没酒,但一餐饱饭必须有。” 龙骧提醒:“近日城外收割稻谷,不少人在田里抓了野鸡,你让忠叔找人换一只回来,待客不能没肉。” “还是云起想得周到,许壮士,俺带你去逛逛。” “不必...” 唐虒不由分说,拉着许卫就要走。 许问本想拒绝,却挡不住唐虒的热情,只能半推半就应下。 一场小插曲结束,龙骧心情突然变好。 望着慢慢远去的背影,鲁肃一脸好奇: “此人只是个普通百姓,为何云起如此礼待?” 龙骧答曰:“许卫是年轻单薄了些,但他身后的许村可不普通,村里数千青壮皆有武艺,若转而为军必是一支劲旅。” “既然许村拒绝了曹操,云起又和其首领交情深厚,何不说其来合肥共图大事?” 鲁肃内心变得活泛起来,若有数千武艺高强的乡勇加入,自己就连新兵训练都省了,哪里还需要去募兵? 龙骧微微摇头,“我当初在谯县就提过,可背井离乡非同小可,咱们与曹操实力判若云泥,怎好让朋友‘明珠暗投’?” “那你还是对许卫这般...” “希望虽然渺茫,但也不是一点没有,人总是要有梦想的,晚上我们一起蹭饭去?忠叔家的饭可香了。” “哈哈,云起没成婚,果然孩童心性,我正好要与冯将军说事,等会就一起去叨扰...” 龙骧见鲁肃打趣自己,本想也拿婚姻的事打趣对方,结果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子敬比我大八岁,应该娶妻成婚了吧?可有儿女?” “家里安排得早,十六岁就成婚了,可惜一直无所出。” 鲁肃回答得不咸不淡,但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 龙骧突然想起唐虒那句‘娶妻娶贤’,心说鲁肃之妻莫非貌丑? 因为耕耘施肥太少,所以才不开花结果? 龙骧一不小心问到禁忌,但又不好马上转移话题,只能微笑着补充:“那嫂夫人现在...” “她在东城家中侍奉老母,算了,咱们不说那些琐碎事...” 见鲁肃主动终止话题,龙骧便识趣没有继续,心说子敬若真有这种苦楚,以后可想办法给他纳个妾。 许卫在合肥待了三日,由唐虒、曹性两人轮流作陪。 走的时候虽没金银相赠,但干粮、水果带了不少,龙骧的热情让他印象深刻。 许卫此番来合肥,不单单是许定挂怀龙骧,更多的是带着任务来的。 当时许褚带着乡勇帮鄼县帮忙,击退了祸乱鄼县的山贼,鄼县县令见许褚勇猛,便逐级向上举荐。 可在曹操的人到许村招募时,却被许定言辞坚定地拒绝掉。 许褚询问原因,才知道收留龙骧、击杀曹军的事情。 许褚担心将来走漏风声,会让许村面临灭顶之灾,便与许定合计谋后路,毕竟以许村的力量对抗曹操,无疑是痴人说梦,龙骧的合肥也在备选范围。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合肥具体怎么样,需要有人看了才知道,许卫就是派去的眼睛。 许卫在合肥三天,看到了城外百姓丰收景象,也看到合肥的蓬勃生机。 井然有序且巨大的城池,容纳许村几千人绰绰有余。 考察合肥结束,许卫单人独马绕路北上,花了一个月时间返回谯县,而他刚回到村子不久,中原就有大的军事行动。 八月底九月初,屯驻小沛的刘备,被吕布大将高顺、张辽所败,家眷陷于城中而奔许都。 当时曹操刚与张绣交战获胜,河北袁绍与公孙瓒之争,也已进入倒计时。 袁曹两家反目,就在朝夕之间。 曹操想用最佳状态对抗袁绍,便听从谋主荀攸的建议,亲统大军东征吕布,一举解决许都的后顾之忧。 数路大军浩荡东行,直扑徐州彭城、下邳方向而去。 其中一路由护军韩浩为主将,他手下袁昊的曲部,在去年蕲县之战后失踪,并和夏侯渊部曲发生了冲突。 韩浩的人在谯县秘密查了半年,最终发现谯县与鄼县交界的许村有嫌疑,便想趁着东征的机会,顺道解开这疑团。 许村三千乡勇个个习武,面对韩浩大军兴师问罪,双方在村外空地爆发激战。 大战过后,韩浩所部五千将士死伤过半,而许村乡勇只折损千余人。 许村大败让韩浩始料未及,他收拢残兵向鄼县聚集,自己连夜去赶向曹操请罪。 而定、许褚兄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趁韩浩不在鄼县主持大局,果断选择带着村民集体出逃。 最初备选的地方有七八处,唯有许卫去的合肥最有吸引力,所以许定、许褚最终选择投靠龙骧。 此时曹操在太丘县过夜休整,他睡到天明刚刚睁开眼睛,正打算用完早膳就开拔,侍卫却进帐通报韩浩求见。 曹操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捏着鼻梁强迫自己变清醒,心说韩浩所部应该在南边,此时跑到太丘,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 少顷,韩浩一身狼狈进入主帐,迎面就抱拳向曹操单膝下拜。 “主公,末将有罪...” “嗯?” 曹操原本坐在床沿,此时又盘腿在箦床上坐正,意味深长地问:“元嗣(韩浩)何故如此?莫非南边遇到了阻碍?” “主公容禀,末将带兵行至谯县、鄼县之间的许村,突然遭遇...” 韩浩把去许村的前因后果,诚实向曹操做了汇报,但在描述战斗过程,进行了艺术加工。 五千曹兵与一个村打得两败俱伤,说出去不但丢脸也没人相信。 韩浩不但夸大了许村乡勇的数量,也把遭遇战描绘成了伏击战。 曹操听完眉头蹙起,捋着胡须道:“你说的这个村子我有印象,去年鄼县令曾向司空府举荐,说该村百姓尚武成风可收编成军,但我派人去征辟却被拒绝,没想到竟与窝藏淮南叛贼有关...” 韩浩补充:“拒绝主公征辟在前,聚众伏击官军在后,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末将听说那支逃走的叛军中,就有重伤河南尹的凶手。” “这群反贼匹夫。” 曹操狰狞地咬着牙关,右手握拳砸在床沿上。 嘶... 手好痛...是头好痛... 章节目录 第095章 无言以对 韩浩见曹操动怒,连忙近身谏言:“主公,他们和末将一战,已打得两败俱伤,请主公速拨一军相助,必能将那匪村夷为平地。” 曹操虽一时盛怒,但没马上同意韩浩所请。 良好的统帅头脑,告诉他要时刻冷静。 冷静片刻后,曹操捋须对着韩浩讲:“一个被打残的村落,于我不过癣疥之疾,而徐州吕布才是心腹大患,待班师再回来屠村不迟。” 韩浩一听要打完徐州再来,心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可曹操的语气,好像已下定了决心,他只能委婉提醒。 “末将担心回师再去,许村的贼人全都跑了,事关河南尹之仇...” “哈哈,元嗣(韩浩)着急为元让(夏侯惇)复仇,莫非因当年兖州之事有愧?” “末将不是...” 兴平元年吕布偷袭兖州,夏侯惇误中诈降计被人劫持。 韩浩当时不顾夏侯惇死活,召集士兵攻打劫持者,反而因此震慑对方,救下了夏侯惇。 事后曹操安抚韩浩,说他的行为是‘万世之法’,并下令以后遇到人质被挟持,可不用顾忌人质安危,甚至可以连人质一同击杀。 曹操见韩浩跪地不起,亲自下床将他扶了起来。 小声劝慰曰:“吕布之患,国事也,元让之仇,私事也。 百姓举家迁徙如同赴死,你可带本部人马监视动静,我即刻传令元让从许都来援,他自己的仇,自己报。” “末将遵命。” 曹操把话说到此处,韩浩也不能继续劝。 韩浩没在太丘吃早饭,辞别曹操之后,就马不停蹄往鄼县赶去。 韩浩不辞辛劳赶回鄼县,才知许村之民已走了两日。 韩浩等不到夏侯惇从许都来,自己带着残部,跟着斥候指引开始追击。 百姓扶老携幼转移,韩浩打算袭击村中老弱,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只可惜许家兄弟南下早有分工,许定带少量青壮在前开路,许褚带着许村的精锐断后,把村中老弱保护在中间,让韩浩一时找不到攻击点。 许定制定的逃跑路线,与当时龙骧一模一样。 先向南撤至城父县,在县中抢夺船只给老弱代步,然后顺着河流水陆并进向南撤。 起初村中老弱走得慢,韩浩带兵尾随其后不进攻,但到了城父县就忍不住了。 村中老幼乘船,能极大提高转移速度,韩浩迫不得已发动攻击。 许褚断后那几百人,近距离能肉搏,远距离可投石,战斗力极为强悍。 韩浩统领这支部队,是原青州兵遴选后的屯田兵,本身在曹军中就属于候补兵,根本不是许褚的对手。 尾随途中强行交战数次,韩浩一方非但没拖住,反而自己的人越打越少,以至于到了下游龙亢县,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褚抢船。 跟随曹操这么多年,韩浩从没有哪怕一刻,如此思念夏侯惇。 曹操东征吕布之前,令夏侯惇带兵去小沛救刘备,结果刚到地方就被高顺打了回去,此时正在许都休整。 夏侯惇收到曹操命令,立刻整肃部队去支援韩浩,但传令、行军要耗费时间。 最后两军在淮水北岸汇合时,韩浩已经等了二十几天,而许村百姓都已成功渡淮。 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回。 夏侯惇让将士在北岸列阵,对着南岸胡乱骂了一通,而后便转道徐州与曹操汇合。 许定、许褚带着数千村民南逃,没像龙骧那样取道寿春,而是顺淮水往东走了三十里,最后在义成与钟离之间登岸。 十月,曹操屠彭城,兵锋直指下邳。 吕布惊惧不安,听从谋士许汜、王楷建议,遣人往寿春向袁术求救。 十月中旬,就在许村百姓渡淮前后,袁术的老熟人秦宜禄,再次站到了他面前。 袁术看完吕布的求救信,直接扔到秦宜禄的脚下。 袁术拈着上唇边的小胡子冷哼:“你主毁婚杀使,今有何面目以姻亲自居?简直无耻,无耻之尤。” 秦宜禄见袁术动怒,立刻抱拳恳求:“陛下,徐州、淮南如同唇齿,唇亡而齿寒也,请您摒弃前嫌,速发救兵,我主是真心修好...” 袁术原本慵懒地坐着,听到秦宜禄用典故来说,立刻咧牙反问:“唇亡齿寒?秦将军既用这个典故来劝朕,可知这典故是什么意思?” “就是唇齿同属口,亡其一而另亦亡?” 秦宜禄虚起眼睛,心说这话是陈宫教的,自己并没有深究,现在被袁术这么一问,他只能从字面去解释。 “哦?” 袁术又问:“既然你说唇齿同属口,徐州、淮南又如唇齿,即朕与你主如同唇齿,然则何人为之口?是许都的小皇帝刘协么?” “是末将胡乱用典,还请陛下恕罪。” 秦宜禄抱拳单膝下拜,黝黑的脸直接吓绿。 袁术见状摆手道:“秦将军平身,非是朕不肯发兵,实是你主反复无常。 昔日丁原、董卓之事不说,他偷袭兖州在前,答应与朕联姻在后,却与刘备暗通款曲、谄媚曹操,后又两次攻小沛逐刘备,现在曹操兵临城下,他居然有脸来淮南求救,你告诉我吕布想干嘛?” “我家将军他...” 秦宜禄思来想去,主公好像真是反复太多,自己竟无言以对。 就在秦宜禄语塞之时,上方的袁术又开口:“回去告诉吕布,身为一方诸侯要有信义,他既然想与朕修好,就让朕看到他的诚意。” “这...陛下开恩。” 秦宜禄突然双腿跪地,涕泪纵横地恳求:“徐州危如累卵,陛下若不发兵,主公哪有诚意回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末将需求到陛下救兵,才能返回徐州复命,否则便不能与妻儿相见...” 袁术虚起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吕布可真有意思,天下这么多诸侯,就没他这样做事的,既然秦将军不能回去复命,正好留在寿春服侍朕,你的刘氏正妻就在寿春,下邳那个妾室就忘了吧...” “陛下,求您...” 秦宜禄还想求情,却被袁术大手一挥打断:“淮南正是用人之际,朕喜欢你这样诚实的人,现在曹操正在打徐州,你留在寿春可保无虞,还想着回去干什么?” 章节目录 第096章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 袁术不肯发兵,秦宜禄也不能回。 曹兵围困下邳,除了正面强攻之外,还听谋士建议用水淹。 吕布每日都去城南的白门楼督战,并非南面的攻势最猛,是他仍对袁术抱有幻想。 如果袁术发兵来救,援军第一时间会出现在南面。 吕布等了旬月未果,城外曹军的攻势不减,于是便亲自护送带女儿,打算突围去寿春完婚,顺便亲自向袁术求援,而后带淮南的援军回救下邳。 吕布寻思即便城破,下邳的妻儿也不会有事,毕竟之前两次俘获刘备妻小,自己都按礼善待之。 吕布天真以为人也能如此,可忘了城外的对手是曹贼。 可惜最终突围被曹军打回城去,所以吕布的假想没法验证。 曹操的兵,千里奔袭征徐州; 曹操的民,千里迁徙投合肥。 建安三年十一月,许定、许褚带着四千余村民跋山涉水,辗转近两月时间抵达合肥。 龙骧闻讯大喜,带着唐虒、曹性,亲出合肥北门相迎。 许村的迁徙之所以耗时久,是因为扶老携幼行走缓慢,不但在淮水以北受到韩浩袭扰,南渡之后又被淮南守军误认为流寇。 一旦靠近城池,就有官军出城驱赶,许家兄弟为了减少伤亡,只能走偏僻小道绕路而行。 龙骧拉着许定边走边聊,当他了解到迁徙的艰难后,表示会妥善安排许村的百姓,保证能在合肥能安居乐业。 ‘虎痴’许褚跟在两人身后,其人膀大腰圆、体态雄壮,身形比张飞还要宽大。 龙骧虽然心中欢喜得很,但又不能毫无理由的热情,所以切入点还在许定身上。 只要与许大搞好关系,许二自然也能水到渠成。 许褚属于人狠话不多,他跟在两人身后暗中观察。 发现龙骧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间都彰显自信,猜测其必是胸怀大志之人。 这合肥,或许来对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汉朝天下诸侯割据,诸侯治下的士绅官员,根据利益需要相互举荐、联姻结为联盟,而底层的百姓也会抱团取暖,他们多以村、乡为单位形成小团体。 第一批来合肥的百姓,是龙骧从寿春迁来的同袍家眷,这些人不但有同袍精神为纽带,还因聚居在一起成群成团,是合肥城里团结稳定的压舱石。 虽然后续陆续有流民加入,总人数也远超先期的同袍家眷,但因为集群规模不够大,只能附属在周围零散成团,很难对治安、政令执行产生威胁。 而这次许村迁来四千余人,他们都以许家兄弟马首是瞻,是一批身份纯净、且好管的百姓。 同时,许村的总人数超过第一批居民,成为合肥社会面最大群体。 龙骧不担心这种抱团加入,反而觉得引入竞争是好事,不让某个特定群体太突出,对合肥的持续发展大有裨益。 鲁肃根据龙骧的建议,在合肥东北部区域,对许村百姓进行集中安置,核算完人口户数,立刻配发相应的口粮。 除此之外,龙骧还免除了许村百姓的‘考察期’。 即新入城百姓需考察三月,成年男女皆要编入民夫队伍,分配到城中各工地义务劳动,每月口粮按最低标准发放。 三个月考察期结束,由军司马府(合肥侯府)发放身份编号,然后根据各户人数分配田地、或编入专职匠人队伍,就此成为正式的合肥居民。 许卫夏天到合肥停留了三天,非常清楚考察期制度。 龙骧此时为许村百姓开绿灯,赢得了许家兄弟的感激。 安顿好许村的百姓,龙骧随即在军司马府聚将,他打算把合肥的防务重新分工。 大殿内左右共设六席,右侧三席分别为鲁肃、冯忠、曹性,左侧三席则为唐虒、许定、许褚。 看着堂内六人有文有武,龙骧竟莫名联想到水浒。 那时王伦草创梁山寨,大概就是眼前这画面,头领只有寥寥几人。 “想当初...老...咳咳...” 龙骧差点就上头唱起了《沙家浜》,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并改口感叹:“去年我初到合肥,子敬与伯安、仲康皆不在,只有我们四人忙上忙下,现在愈发的轻松了...” “谁能想到昔日的曲侯,如今已成了这合肥之主,而且还治理得非常好。”许定抱拳恭维。 龙骧微微颔首,微笑回应道:“全靠兄弟们支持才有现在,以后还要仰仗伯安和仲康。” “云起尽管吩咐,我兄弟二人愿效犬马。” 许定与许褚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抱拳表忠心。 许定带着全村百姓来投,看中的就是龙骧的人品。 许褚起初还有所保留,相处了几日之后,他发现龙骧确如其兄所言,是个为人宽厚、善待百姓的敦敦君子,便认可了这个少年郎。 龙骧示意许定、许褚坐下,扭头对主簿鲁肃问: “子敬,忠叔这段时间建了匠人营,伯安、仲康又带来千余乡勇来投,而今合肥之兵接近三千,假若贼帅郑宝此时来夺城,能挡否?” 鲁肃看了许家兄弟一眼,拱手面向龙骧答曰:“许村壮士皆习武艺,对我们确是一大臂助,我想守卫合肥应无问题。” “如此甚好。” 龙骧对守城没经验,听完鲁肃的回答,算是吃了颗定心丸,随后对众人说道:“合肥现在的守军虽然足够,但武器、甲胄缺得厉害,是时候派人出城采矿、伐木了,冶炼、锻造、制箭的作坊,也可以慢慢办起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鲁肃点头肯定。 龙骧看着众将吩咐道:“既然新添了将士,我便重新调整分工,虒伯...” 冯忠的匠人营已有千人,后续会根据合肥的人口增幅,按需继续扩编多功能匠人;唐虒仍全面负责合肥城防,曹性也仍负责外部情报。 新加入的许村乡勇,被龙骧分为两部分。 其中许定统领两百人,协助唐虒负责合肥城防,原本只开南北两门,也因为守军变充裕,调整为四门齐开,极大地方便了百姓。 许褚统率剩余千人,作为合肥的应急部队,那边需要那里去。 从此的合肥从隐蔽式发展,慢慢转变为半开放式发展。 随着采矿、冶炼、锻造等人力的持续投入,龙骧造水泥厂的条件也已慢慢具备。 章节目录 第097章 土水泥 建安三年末至建安四年初,汉朝的疆域上大事不断,还基本都与曹操有关。 扬州孙策击败丹阳宗帅祖郎,又收降刘繇的大将太史慈,彻底将丹阳郡握在手中,整个江东只剩豫章未取; 孙策听校尉张纮建议,遣使入许都进贡与曹操交好; 曹操身处中原四战之地,根本闲暇去南方讨伐袁术,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曹操便表孙策为讨逆将军、进封吴侯; 为牵制袁术、以及安抚孙策,曹操除了对孙策加官进爵,更嫁弟女与孙策之弟孙匡为妻,又做主让曹彰娶孙策从兄孙贲之女。 荆州刘表与袁绍结盟,支持张绣对抗曹操,曹操三征宛城均不能克; 征宛期间,临湘人桓阶,游说长沙太守张羡反刘表而亲曹操; 张羡一听有理,遂在长沙起事,零陵、桂阳两郡同时响应; 荆州后方叛乱,刘表对张绣的支持减弱,变相缓解了曹操的压力。 徐州吕布兵败被杀,曹操遂以心腹车胄为徐州刺史,彻底解决了东南方向的威胁。 幽州公孙瓒,于建安四年三月兵败自焚,至此袁绍一统河北,占据冀、幽、并、青四州,其实力达到这不就是灰尘么? “真有这么神奇...” 龙骧转身回到实验棚,从里面找出两个水泥废料。 递到鲁肃手中说道:“子敬自己试一试,看看这水泥块和石头有啥区别?” 鲁肃双手接下,立刻感觉有些重量,他信手往面前地上丢下,立刻在泥中砸出一个坑。 “还真是...” “嘶...真这般厉害,水泥作坊必须建起来,但是建新房嘛...”冯忠欲言又止。 “若将合肥城墙全用砖加固,所耗费的青砖何止千万?此事非一日之功可做到。 再者合肥小城与世无争,谁会没事儿跑来淹城?现在百姓居所已不够,新建房舍迫在眉睫。” 龙骧说完又问鲁肃:“子敬以为呢?” 鲁肃点头肯定:“云起所言甚是,合肥高而施水低,以水灌城难度颇高,除非有特大雨水,致使江河泛涨,但谁又能知天?新建房舍也是可以的...” 龙骧见鲁肃都赞同,遂向冯忠吩咐:“既然子敬也同意,此事就这么定了,水泥作坊就建在砖坊旁边,我今夜会画出水泥作坊图纸,忠叔调五十个工匠施工就够。” “我等会就去安排。”冯忠肃然点头。 “子敬,水泥需求巨大,作坊建好后,不论寒暑皆不能停,另外作坊的匠人不用做其它事,你先征募百余青壮待用,登记造册以官粮俸养。” “好的。” 龙骧交代完鲁肃,又叫住冯忠嘱咐:“忠叔,去年让你清出那块土地,可以一并动工,现在就开始按图纸挖地基,现在咱们有了水泥,可以做排水暗渠,直接一步到位。” “好好...” 冯忠身为龙骧的铁杆心腹,完全有资格在合肥住大宅居,但他一直在等龙骧的新房,当初看到草图就心动了。 梦想即将照进现实,冯忠内心如同野马在狂奔。 夏天少雨,龙骧在水泥作坊建设期间,就迫不及待培训水泥匠人。 半个月后,合肥第一批水泥问世,而由龙骧‘设计开发’的第一个‘楼盘’,也在合肥破土动工。 章节目录 第098章 什么叫赏罚分明? 龙骧选的地块很方正,在定桩放线阶段就亲自参与,打算建个‘样板小区’为模板。 整个小区的规划,呈阵列式方形布局,横排十户为一组,这样可以省去公共墙面用砖; 组与组之间,有两丈宽的公共道路,十组以外用围墙包裹,小区水井打在墙内四个角落,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龙骧将后世的小区布局,直接复制到三国时代,但其实这百户小区,占地面积还不如合肥侯府。 新颖的户型、新颖的布局,整体如城中之城,所以在建设期间,常有无事群众开看稀奇。 破土动工当天,龙骧换了衣服亲自下场,他不但教人筛砂和灰,还给泥瓦匠人示范用砖砌暗渠,以及暗渠内抹灰、收光等步骤。 在预先挖好浅坑里,龙骧用青砖摆放凹字型走水渠,砌完直接在渠内壁抹灰、收光。 抹灰后经一天晾晒,于暗渠得也对,俺独人一个,就不来凑热闹...”唐虒挠头憨笑。 鲁肃皱眉提醒:“按职位高低分配,容易涉及到唐将军同样问题,若是家里人少占了大屋,会不会有些浪费啊?不如分配给更需要他的人?” 龙骧听完直摇头,然后正色说道:“虒伯住在军司马府,本就没有自己的房舍,但是其余将佐可都有家,不可能叫他们让出新房,再说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有好事自然要优先考虑自己人,否则以后谁还愿意帮我?” “什么叫赏罚分明?云起这样做就对了,难怪兄弟们对你心悦诚服。” 一直没说话的许定,也站出来支持龙骧。 章节目录 第099章 寿春惊变 许村是上千户的大村庄,许定、许褚作为村中领袖,训练了自己的武装,其实也算地方上的豪强,只是规模较小而已,所以眼界比冯忠、唐虒要宽。 许村百姓被妥善安置,龙骧将原合肥都尉府,分配给许家兄弟居住,许定因家人众多便没拒绝。 合肥侯国行政级别同县,城中的大型府邸有四座,即合肥侯府、国相府、主簿府、都尉府。 国相职同县令,辅佐国主掌管侯国军政;国相主簿同县丞,掌民政、文书、仓库;都尉同县尉,掌治安。(侯国同万户大县,万户大县为县令,万户以下小县为县长) 随着合肥人口增加、官员架构逐渐完善。 本来以鲁肃的主簿身份,应该搬到国相府或主簿府,但龙骧为了方便请教,便将他留在军司马府居住和办公(合肥侯府)。 鲁肃见众将皆赞同,便点头道:“既然云起已经决定,我回去就按名册来分配,让大家尽早搬进新房。” “嗯。” 龙骧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两三步就停住,他感觉有硬物硌脚,低头查看是一块小石头。 应该是参观的人多了,被踩突出了地面。 “你们其实可以晚几天搬,如果在地面抹一层水泥砂浆,房间内不但平整而不硌脚,日常清扫也干净得多。” 龙骧指着脚边的小石头,对旁边人善意提出建议。 因为建设初期材料紧张,龙骧不但在规划设计时,大量采用公共墙面,把房间内墙面粉水、地面找平抹灰、小区内的道路硬化等项目,全部被剔除交付标准。 鲁肃皱眉质疑:“云起要对全屋抹灰?估计至少要半个手指厚度,一百套房得用多少水泥?恐怕水泥作坊日夜不停,都都需要两个月时间,想法虽妙,但等得太久了...” “对啊,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咱们别搞太复杂...” 冯忠与鲁肃接触较多,又因掌管着匠人营,对城中物资很清楚,所以马上站出来附和。 “一百套房内都抹灰?” 龙骧听完直摆手,连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自愿,你们直接住也行。” “啥意思?难道还有人不想住好的?” 唐虒一脸迷惑状。 龙骧笑着解释:“虽然这批新房是直接分配,但要增用水泥可不是无偿的,需要用付出俸粮交换,当然请匠人施工也要付俸粮。” “啥?” 唐虒听得直挠头,房内的将佐都各自观望,心说龙骧是什么意思?变做法掠走俸粮? 鲁肃隐隐想到什么,但一直捋须沉思并没开口猜测。 龙骧正色解释道:“诸位以为我要盘剥俸粮?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你们都是我之臂膀、合肥之股肱,对城中之事也多有了解。 合肥之粮来自农户耕种,产出的粮食取之于民,而用之于诸位及士兵、匠人、官吏等,人少的时候尚能分配妥当,但等到人多地少、领俸粮多时,官仓就会入不敷出...” 龙骧解释得明白,众人也听得清楚。 小城市如同小国家,官府入不敷出要出大问题,轻则百姓逃走流亡,重则激起民变。 冯忠理解龙骧的担忧,便谏言:“实在不行少收些流民,房子咱们也少建些,将合肥保持现状就挺好...” 鲁肃立刻站出来反驳:“冯将军谬矣,保持现状等同固步自封,咱们虽想与世无争,却挡不住他人觊觎,只有发展壮大才能自保,且听云起怎么说。” “对对对,听云起的。” 唐虒扯了扯冯忠衣袖。 龙骧颔首继续:“合肥现在没开商业、不使银钱,私下交易都是用粮食兑换; 如果房屋都等官府来分配,青砖、水泥都由官府无偿提供,官仓的存粮早晚会被掏空; 如果青砖、水泥变成有偿购买,粮食就会回流一部分进官仓,也就可以良性周转。” “丰俭由人,此法甚妙。”鲁肃捋须点头。 冯忠带头附和:“我们都不懂这些,云起直接决定就行,反正兄跟着你不会饿肚子。” 龙骧微笑说道:“下来我会和子敬商量个标准,但这种事需要一个表率,忠叔你带头换些水泥,等把家里地面弄好了,其他人自然会跟随的。” “好。”冯忠肃然点头。 唐虒笑呵呵凑了过去:“嘿嘿,老冯的俸粮若不够,俺的就给他补上,一定要弄好些。” “那我就却之不恭。” “哈哈哈...” 在唐虒笑声伴随下,一行人跟着龙骧继续参观,很快就从小区南门走出。 看着那空旷的入口,龙骧总觉得缺点什么。 突然龙骧拍打着大腿,对鲁肃说道:“子敬,回头你给这百户院落提个字,然后挂个牌匾在大门口,也算给个此处定个地名。” “提什么字?”鲁肃虚起眼睛回问。 龙骧捏着下巴思考,想起后世那些小区的名字千奇百怪,有西式、有中式,有古典、也有现代,但多数放到当下都不应景。 “干脆就叫合肥一号,以后若修建类似新房,方便继续往下排...” “我看行...” 鲁肃思考回答之际,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他与众人本能地转身,只见北边一个骑手扬着沙尘而来,好像是曹性麾下的游骑斥候。 “可能北边有情况...” 曹性向龙骧尴尬地抱拳,然后黑着脸小跑着迎了上去,他担心斥候等会跑得太近才停,会溅得大家一身的灰。 与游骑简单说了两句,曹性立刻转身跑了回来,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惊讶。 曹性先看了唐虒一眼,而后抱拳向龙骧汇报:“将军,洛义成遣人送来消息,袁术在几日前呕血而薨,寿春现在人心惶惶...” “什么?”唐虒双眼圆睁。 冯忠等皆骇然,唯龙骧波澜不惊。 “早料到袁术要亡,没想到这么快,唉...” 鲁肃一声叹息,跟着便皱起浓眉:“术子袁耀庸碌,只怕难以承大业,也不知寿春落入谁手...” 曹性补充:“是袁胤在主持大局...” “云起,袁术这棵大树倒了,那桥家...”唐虒在旁小声提醒。 龙骧皱眉沉思之际,鲁肃又喃喃开口。 “袁胤也是一介庸才,去年才被孙策赶出丹阳,此时曹操若是趁机南下,寿春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那桥...” 龙骧眉心挤成一个川字。 鲁肃清楚龙骧心忧桥家,便笑着安慰:“云起勿忧,袁胤不曾在丹阳死战,也必然不会坚守寿春,他应该会提前逃走...” 章节目录 第100章 点将虎痴 “袁胤能逃哪里去?庐江?” 鲁肃捋须点头:“然也,这两年袁术对外用兵,基本没抽调庐江驻军,刘勋这些年留存了不少实力,现在袁术已亡、群臣离心,其残部为避曹操锋芒,只有投刘勋一条路。” “投庐江...投刘勋...”龙骧喃喃自语。 龙骧答应过桥蕤照拂家人,如今袁术这颗大树倒了,桥家也应该别无选择,会随袁胤去投庐江。 虽然龙骧对三国历史研究不多,但他清楚记得孙策是在击败刘勋之后,才与周瑜娶走了俘虏中的大小乔,其结局自然是美女配英雄,成为后世津津乐道的美谈。 自己是顺从历史,还是遵循桥蕤的临终嘱托,将其接来合肥照顾? 龙骧担心陈氏眼高,说不定会嫌弃合肥庙小,所以他一时间有所犹豫。 冯忠见龙骧面露难色,小心追问:“云起,你在想什么?” 龙骧轻轻摇头没回答,而是向鲁肃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子敬,你既与公瑾相熟,可知他是否娶妻?” “娶妻?” 鲁肃听的一愣,虽然不知道龙骧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耐心地回答:“公瑾与我年幼相仿,又是出身名门世家,自然早就娶妻成家,此时儿子都能到处跑了...” “名门?” 龙骧抹了一把额头,他只知道周郎好看又聪明,还真没了解过他的出身。 鲁肃点头解释:“周家确系名门,公瑾之从祖父、从父皆位列三公,其父生前官至洛阳令,你怎突然问起周郎?” “偶然想起,故有此一问...” 龙骧听完鲁肃解释,总算弄清楚前因后果,敢情大小乔都是给人做了妾。 后人谈论英雄美人的佳话,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在如此注重门第的时代,像周瑜那样的高门大户,绝不会找桥蕤的女儿当正妻,陈氏算想高攀也高攀不上。 妾和妻身份差别巨大,妾在正妻面前就像奴婢,有时还会像货物被转手,如李儒建议董卓转赠貂蝉于吕布。 龙骧思来想去,觉得大小乔的历史结局,日子未必能过如意,特别是大乔刚嫁不久,孙策就意外遇刺身亡,她作为无所出的妾,也不知最后被孙权送了谁。 多个选择多条路,龙骧搪塞完鲁肃,便召来曹性。 “你速去叮嘱来人,让洛义成暂且待命,若那边有异常情况,立刻快马送来合肥。” “唯。”曹性铿锵抱拳。 鲁肃提醒龙骧:“若想把桥家人接来,你必须早做打算,最好赶在袁胤投庐江之前。” “子敬担心有人阻挠?” “嗯,毕竟桥将军故去多时,他的遗孤在寿春说不上话,我担心这些人未必能自由做主,早点谋划利于成事...” “我虽想履行诺言,但桥家人未必承情,还是让她们自己抉择,不强求...” 想起陈氏母女的高冷范儿,龙骧对鲁肃露出苦涩的笑容。 鲁肃捋须点头:“桥家人不来合肥最好,否则你也不好处理与他们的关系,听说你不但是桥将军部将,也当过他幼子的随从?” “先父战死封丘后,我被养在桥府有两年,算与桥公子有短暂的主仆之情...” “那就对了,昔日部将与随从,现在成了依附之人,好似乾坤颠倒,你们两边都尴尬...” 龙骧双手一摊:“他们如果真来,大家只能少见面,就当多养几张嘴。” “若只管养活倒也简单,就怕桥公子有雄心壮志,你处理不好容易被诟病欺主,我都替你捏把汗...”鲁肃想想都觉得头痛。 唐虒见鲁肃担忧,便搭话替龙骧解释:“先生不必担心,俺与桥公子相熟,他是个谦谦君子,应该不会为难云起。” “他毕竟还小...”鲁肃直摇头。 “大了也无所谓,他还能骑到云起头上?若他有无礼要求,俺会出面收拾。” 唐虒放完狠话,可能感觉力度不够,便继续补充:“云起父子对桥家做得够多,其实从桥将军战死那一刻起,他就与桥家没了瓜葛,如果实在觉得麻烦,干脆把洛义成叫回来,咱们不管得了...” 龙骧微微摇头:“虒伯言重了,我既然答应了桥将军,岂能食言自肥?如果桥家真需要帮助,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桥家有别的打算最好...” “对对,上杆子不是买卖...” 几人说话间,曹性已经嘱咐归来。 龙骧对众人挥了挥:“外面的事不必理会,大家各自去准备,要换水泥的去换水泥,想快点住新房的回去收拾。” “唯。” 从将官们的回应声中,龙骧听到了大家心中喜悦。 搬新家、住新房、新期待,好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余下十几天时间,分到新房的人户陆续搬入,而冯忠几个‘吃螃蟹’的将领,则在龙骧的建议下做了地坪,此时还在等完全硬化。 在这期间,洛义成又送回了一次消息,桥家决定跟袁胤等人去投庐江,龙骧听完松了口气。 七月初三,冯忠终于搬入新家,龙骧携着鲁肃等人前往祝贺。 平整干净的水泥地面,看得道贺的人满眼艳羡,分到房的都纷纷表示要效仿。 龙骧见状笑而不语,心说未来还有瓷砖、木地板等好东西,眼前的水泥地坪只是初级改善。 乔迁新居当天,冯忠让妻子煮了荷包蛋待客,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吃得脸上笑盈盈的。 众人刚刚放下碗筷,唐虒突然吃惊地站了起来。 龙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赫然是留在寿春的洛义成。 洛义成私自回到合肥,龙骧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说桥家难道出事了? 能留在冯忠家吃荷包蛋的,都是龙骧身边的重要角色。 原本只是列长的洛义成,见到了以前不少‘上级’,他拱手向众人抱拳行礼,但是脚下并没有停止移动。 当洛义成小声耳语结束,龙骧直接脸色一变,立刻对许褚吩咐:“仲康,速去集合你部人马,跟我同去北边走一趟。” “唯。” 许褚不问缘由,立刻转身离去。 唐虒跟着抱拳请缨:“云起,俺也跟你去吧?” “还有我...” 冯忠刚才离得近,听到了洛义成的汇报,也知道龙骧要去接桥家人,而他自己在桥家人眼里已经死了,所以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有仲康相随足矣,你们全都留守合肥,我不在这几天,听从子敬的调遣。” 见众将跃跃欲试,龙骧连忙挥手制止。 “唯。”众将同时抱拳。 龙骧点头致意,又对鲁肃嘱托:“子敬,我一几日便回,合肥就交给你了。” 鲁肃一脸郑重:“你早去早回,我会安排妥当。” 章节目录 第101章 淝水密谋 建安四年袁术呕血而亡,其从弟袁胤暂领寿春之众。 寿春就在淮水之畔,周边地势平坦、交通便利、又无险可守,袁胤担心曹操会趁机南下,所以主动放弃大城市寿春,选择去投靠庐江的刘勋。 袁胤要带袁术家眷跑路,寿春城的权贵皆将财物打包装车,都打算举家迁往庐江。 上层权贵要投庐江,底层百姓害怕曹操屠城恶名,也纷纷收拾行囊跟着逃难。 一时间,寿春就像存在瘟疫一般,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 七八万人一同上路,那场面就像非洲动物迁徙,一个族群与一个族群,但互不成为一个整体。 桥家包含仆人在内,一共三十多人跟在其中。 袁术离世仓促,袁胤的决定也仓促,寿春百姓听到消息都要走,所以牛、马等牲畜非常紧张。 光是袁术的家眷、宫人就有数千,他们有数不清的行李要带走,便派兵向富户和官员强征马匹、车辆。 桥府在被强征车马后,赶路途中只剩下一架马车,母女三人只能挤在一起。 桥伷因为李屯的缘故,有一匹战马可以代步,像洛义成一样的随从,只能老老实实甩火腿。 赶路途中,天气炎热,尘土飞扬。 又因人多行慢,只有早晚天气凉爽才快点,所以日行只有十余里。 夜里露宿野外,桥家人以马车为中心,随从及家眷们靠在一起休息,外围则由李屯的护卫警戒。 李屯麾下有两百多将士,此刻已成为桥家的话事人,他不但要负责桥家的安全,每晚也是他作为代表到中军合议。 几万人赶路,每天各部要碰一碰,讲讲规矩、谈谈困难。 出寿春第一天夜里,数万军民都宿在淝水之畔,大多数人在饭后都睡了。 马车外虫声叽叽,陈氏本来就因闷热烦躁,突然觉察到桥婉动来动去,便用手肘碰了碰,并轻声呵斥:“出门流亡在外,不比家中的软榻,婉儿你老实些...” “母亲,我有些腹痛...”桥婉小声呻吟。 “腹痛?” 陈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许是刚才米饭夹生,我和你姐都没怎么吃,偏你吃得津津有味...” 桥婉捂着小腹:“坐了一天车,女儿真的饿了...嘶...好难受...” 陈氏撩开车帘,见淝水沿岸只有点点火光,估计大多数人已经睡了。 “现在没地方给你寻郎中,只能带你寻个地方解手...” 陈氏说罢就要起身,却被坐对面的桥薇伸手按下:“母亲你且休息,我带二妹出去。” “小心些,避开点人。”陈氏小声提醒。 “嗯。” 桥薇轻轻应了一声,便拉着桥婉掀帘往外走。 姐妹两人刚下马车,就被旁边休息的桥伷发现,便快步迎上去柱追问:“这么晚你们去哪里?” “我肚子...” 桥婉正要解释,却被桥薇抢过话去。 “二妹晚上吃太撑,现在天气闷热睡不着,我带她在周边散散步...” 桥伷轻轻点头:“车厢里是挺闷的,你们走得远不远?夜里恐怕不安全,让洛义成跟着去?或者让李叔派两个人?” “不必,我们就在附近转转,很快就回来。” “那好吧。” 河岸相对会潮湿些,桥薇带着桥婉往河边走,打算找个没人的‘风水宝地’解决腹痛。 等到桥婉找地方蹲下,桥薇就守旁边替妹妹望风。 过了一会,突然河风轻轻拂面,桥薇没经验站在下风口,很快闻到一股刺鼻味儿。 桥薇捏着鼻子,有些不耐烦:“还多久啊?” “且得一会...大姐你要不远点等?”桥婉聪明伶俐,她从刚才声音和语气,已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好,我稍微离远点...” 桥薇说完便提着下摆,继续往下游方向移动,走了几十步才没了异味。 她在等待的时候,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便学桥婉找了个芦苇丛,心说来都来了。 桥薇这边才刚刚蹲下,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马上听出不是桥婉的,吓得如受惊的鹌鹑不敢出声。 “这么晚找我作甚?” “何必明知故问?快给我个痛快话。” “可是我是桥将军的护卫队长...” “忠义是有价的,桥蕤已经死了,你现在的忠义不值一提,还是早点为自己打算,李将军犹豫不决,莫非也觊觎那俩美人?” “张将军不可乱讲,我李屯有自知之明,学谁也不会学秦宜禄...” “哈哈,原以为你迂腐,但实际很清醒嘛,你以为就靠那两百个兵,真护得住桥家母女? 等们到了刘勋的地盘,桥家女儿最后嫁给谁,真不是桥家人自己能做主的,乱世美人都命苦...” 桥薇听到李屯和外人对话,她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震惊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 “刘太守与桥将军同殿为臣,他应该不会...” “寄人篱下,刘子台固然认同僚之情,但他麾下那些悍将、庐江郡的豪强呢?咱们到了皖县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想不低头?” “可张将军说那人...他的名声好像有些差...桥将军毕竟是大将...” “不就死了两任妻子,有什么了不得的?蔡兄是刘子台的妻弟,若非我和他是故交,桥家女儿当不了正妻,就偷着享福吧...” “享福...我可听说他为人荒淫,原来两任妻子死因蹊跷...” “别听外人乱编排,都是子虚乌有的事,现在有几万人去投庐江,有些事你不愿意做,大有人愿意去。 现在陛下已经驾崩,连袁胤都要向刘太守低头,你那么高傲给谁看?若不是蔡兄点名要桥家女儿,能轮得到你来承情?真是不识时务。” “可两位小姐还在孝期...” “陛下已经驾崩了,礼法守给谁看?而且桥蕤坟冢不在淮南,她们也没必要守三年,现在给我个准话,行或不行?” “我有个条件,张将军是若同意,我便去说服夫人。” “说说看。” “乱世无兵就无权,小姐出嫁的同时,需得拨我两千部曲。” “呵?真没看出来,李将军竟有些雄心,我想蔡兄会说服刘太守。” “将军不要误会,夫人希望公子成才,等将来公子成年,这些部曲都是他的...” “哈哈哈,桥家公子我见过,他根本不是那块料,李兄自己想要兵,何必遮遮掩掩?” 桥薇听得花容失色,她没想到自己与妹妹,居然成了李屯的进身之物,这世界上真有忠义? 章节目录 第102章 克妻猛将 李屯和接头之人离去,桥薇才小心翼翼站起来。 随后走到桥婉的位置,两姐妹才搀扶着走回马车。 “怎去了这么久?差点让李屯去寻你们。” 两姐妹刚一上车,陈氏便关切地问起来。 桥婉答曰:“适才腹痛难忍,现在好多了...” “你们都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后面要记得管住嘴,离皖县还有些日子。”陈氏说完就闭眼休息。 “哦...”桥婉小声嘟囔。 马车外夏虫鸣暑,车厢内几个女子气若幽兰。 桥薇身怀心事不能成眠,她撩开窗帘看向外面,发现之前那些宿营的火堆,此时已经都被熄灭。 “唉...” 桥薇小声叹了口气,思来想去觉得避无可避,心说命运真够捉弄自己。 若是出身在黔首之家,或者说样貌稍微平凡点,都不会有现在的烦恼和痛苦。 这一刻,桥薇突然想到了龙骧,羡慕对方可以自由选择。 桥薇的叹息虽微弱,但陈氏在外面十分警惕,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睡不着,您不用管我...” 陈氏起身坐到桥薇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小声说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个性怎样我最清楚,要是心中没事不会这样,究竟是什么烦恼困扰?说给母亲听听...” “孩儿其实也没啥,就是离开寿春不舍...” 桥薇还在犹豫,但说完忍不住补充问了句:“刘太守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这数万人去投他,能不能都妥善安顿了?” 陈氏抚着桥薇头发,轻声说道:“全部妥善安顿必不可能,但他与你父亲曾同朝为官,应该不会为难咱们。 刘太守其实并非陛下旧部,是陛下到淮南后才加入的,之前在建平任县长、精通军政,颇受陛下喜爱,所以被委任庐江太守...” “父亲与他关系淡泊,女儿担心...” 桥薇话到一半,突然调转话锋,故意诈问陈氏:“母亲,听说刘太守有个妻弟,好像是其麾下得力猛将?” “妻弟?得力猛将?” 陈氏皱起眉头,她不清楚女儿何意,但仍旧诚实答道:“皇后过年宴请诸将家眷,我与刘太守之妻喝过酒,记得她提过自己那亲弟,非但不是猛将还...小薇你从哪儿听来的?” “女儿白天休息时,无意间听几个士兵在聊天,他们夸刘太守妻弟万夫不当之勇...” 桥薇想问清楚那蔡姓的底细,又不想说出实话让母亲担忧,于是乎编起了小故事。 陈氏大惑,连续反问:“万夫不当之勇?他也配?咱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刘太守夫人可是姓蔡?”桥薇同样反问。 “姓蔡是没错,但绝对不是猛将...”陈氏虚起了眼睛。 桥薇故作诧异:“那就奇怪了,女儿见那几人言之凿凿,还以为刘太守麾下有大将坐镇,以后就不怕曹操打来。” 陈氏听完,语重心长说道:“坊间传闻多不实,其弟蔡基之为人放旷,不但没有猛将美誉,反而是个克妻之人...” “克妻之人?” “嗯,此人两任妻子皆早丧,蔡夫人还厚颜让我们介绍,都没人愿意搭理...” “怎么克的?” “别问那么多,快闭上眼睛睡觉。” 问到关键处,陈氏选择回避,但桥薇哪里肯干? 她摇晃着母亲小臂:“女儿左右睡不着,您就但给我讲故事解闷...” “说完就睡觉?”陈氏拿出了母亲的杀手锏--讲条件。 桥薇想了不想就应下:“嗯。” “听说蔡基生性荒淫,喜欢服用药物助兴,两任妻子皆因用药过量而丧...小薇你还未出嫁,这种事少听...快睡。” 陈氏讲到最后都觉得不妥。 “哦...” 桥薇心里一颤,没有继续问下去。 陈氏心思细腻,她不但从‘哦’字中听出了不妙,更觉察到桥薇的呼吸急促,而且握她的手臂汗毛竖起。 小薇在害怕?莫非发生了什么? 陈氏向前探出身子,抓住桥婉手臂摇了摇。 “小婉,快醒醒。” “你们都讲完了,还不准我睡啊?”桥婉原来就没睡。 陈氏见状沉声说道:“给我仔细讲讲,刚才发生了什么?讲不清楚就别睡了,你姐有问题...” “啊?” 桥婉先是一怔,跟着问:“啥问题?咱们不就去...” 桥薇见瞒不住,便坦白说道:“反正避不了,就实话与你们讲了,我小声些说...” 在叽叽虫声掩护下,桥薇把刚才听到的对话,一丝不差地复述出来,听得陈氏和桥婉头皮发麻,都没想到李屯会这样。 “母亲,您快拿个主意,到皖城最多二十天...”桥薇把希望寄托于陈氏。 桥婉气鼓鼓说道:“还拿什么主意?咱们直接去找太子殿下,或者父亲以前同僚,他们不可能任由下人欺主。” “难...李屯的同谋姓张,我担心那人是张勋,若冒然去告状,反而弄巧成拙...”陈氏叹了口气。 桥薇追问:“如果逃走呢?” “逃去哪里?”陈氏反问。 车厢内片刻凝滞,就听到桥婉的兴奋声。 “不如找龙云起去?他应该比李屯忠义,洛义成说不定知道他的下落...” “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他说不定早就死在外面,婉儿你不要异想天开,再者李屯若真有歹心,根本走不了...” 陈氏轻轻摇头,跟着又补充道:“那人有句话说得对,离开你们父亲的庇护,咱们只能任人摆布,乱世生得好相貌,是灾难...” 桥薇叹息:“唉,母亲想到的,我回来的路上都想了,所以很悲观...” “如果避无可避,你们之中谁嫁过去,就当为桥家的未来做奉献...我下来会督促伷儿,把那两千部曲抓到自己手中...” “若蔡基真那么荒淫,我和大姐只怕都不能幸免,他以后若再下药,我们吃还是不吃?” 桥婉最后的话一出,车厢内瞬间变得安静,似乎横竖都逃不过一死,母女三人当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 李屯闻讯赶到马车附近,看见桥伷迷惘地望着南方。 “公子,我给你的坐骑呢?” 桥伷指了指南方:“洛义成想试试快不快,结果...” “这无耻匹夫。” 李屯往地上吐了一团口水,恶狠狠骂道:“此这厮可能不想去庐江,所以骗走你的马跑了...” “那怎么办?”桥伷傻傻地看着李屯。 李屯误以为对方看中自己坐骑,立刻打起预防针。 “现在各部马匹都紧张,我现在仅剩这么一匹,平时要与各部将军合议,暂且只能委屈公子步行,待我借到坐骑,就立刻送来...” 两人对话间,马车窗帘突然撩开。 只见陈氏探出头来吩咐:“伷儿,别为难李护卫,先上来挤一挤。” 章节目录 第103章 龙骧来了?希望来了? 桥伷左手掀开车厢帘,右手指着车夫旁边的位置,笑呵呵说道:“天气炎热,孩儿就不进去挤了,待会就靠在前边...” “如此也行,洛义成怎么回事?”陈氏秀眉蹙起。 桥伷双手一摊:“孩儿也不知道...” 母子对话的时候,李屯顺势走了过来。 他在车厢外抱拳道:“夫人,路上条件有限,辛苦你们忍耐些日子,等到了皖县一切就都好了...” “我们省得...” 若昨晚桥薇没听到李屯密谋,桥家母女可能对他还心存感激。 现在她们就像被剧透一般,光是听到李屯的声音就觉得恶心,但陈氏还不得不小心敷衍。 李屯浑然不知自己暴露,对外仍旧装得恭恭敬敬的。 “夫人,现在天已大亮,我们要先赶会儿路,晚一点休息时在生火做饭,若你们实在饿得慌,末将去弄点干粮来...” “不必...我们都没胃口...” 陈氏突然撩开帘子,叫住李屯说道:“咱们迟些出发,昨夜那米不太熟,小婉有些闹肚子...” “野外煮饭经常这样...” 李屯心说你们就是娇贵,行军打仗期间别说夹生饭,有时候饿得生嚼都没问题,腹诽一番又抱拳问:“二小姐是否严重,要不要我去寻个郎中来看看?” “不用,不用...我去...” 车厢内的桥婉突然搭话,而后声音又细弱蚊蝇。 李屯听后秒懂,原来心说小姑娘想出恭,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四周,后又低头提醒:“此时各部都开始动了,人来人往颇不方便,我叫几个人掩护二小姐?” “这...” 就在陈氏犹豫时,桥伷突然解围道:“我跟二姐去。” “甚好。” 桥伷陪着桥婉去方便,一耽搁就是小半个时辰,而且一天之内停了七八回,搞得李屯非常纳闷,心说二小姐平时也不这样。 倘若这个体质嫁给蔡基,人家再给喂点药,那不没几天就要凉凉? 李屯打算一会到了集合点,就去把的随行郎中请来。 桥婉借口腹痛窜稀,但跑了几趟不见精神萎靡,被陈氏察觉到不对。 陈氏小声问桥薇:“小薇,你妹妹后半夜都没事,今早上又没有吃东西,怎么会突然变严重?” 桥薇蹙起蛾眉:“女儿猜测未很严重,但二妹从小古灵精怪,或许是有意为之,您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三弟今日出奇的配合她...” “好像真是...她或许给伷儿说了...只是现在已成定局,她拖延时间也没用,等会我们好好劝慰,别让婉儿在外面晒伤,不行就认命...” “好...” 桥婉、桥伷想拖延时间,故意让桥家脱离万人大队,但这伎俩在李屯眼里根本不算事,他轻轻松松就跟追上。 袁胤率领袁术的遗孤,抬袁术的灵柩走在最前方,宫里女眷在烈日下走得缓慢,所以前军故意压着速度,日行也就十几里路。 桥婉用出恭耽搁的时间,李屯用急行军方式追回来,到了黄昏就赶上大队。 安顿好休息宿营,李屯请示完陈氏就去找郎中。 李屯离去后,陈氏把桥伷叫进车厢,与桥薇一起‘审问’桥婉、桥伷。 桥伷见事情瞒不住,便小声交待出龙骧的情况。 陈氏和桥薇听得愕然,母女两人良久不发一言。 桥婉补充道:“你们不相信?龙云起真不简单,父亲都夸过的。” “信,怎么不信?一般人隐居选荒山,他却选了个空城...”陈氏轻轻摇头。 桥薇见陈氏没说到重点,于是忍不住问:“你与三弟拖延时间,就是为何配合他?谁给你想的法子?龙云起?” “洛义成让孩儿尽力拖延,最好能脱离袁胤的大队,二姐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桥伷垂下了头。 桥薇悲观地摇头:“就一两年时间,龙云起能聚多少人?二妹的拖延计也没成功,咱们不一定能逃出去...” 陈氏突然叹息:“唉...多个选择也是好的...” “我是担心他强行要人,最后反而连累了自己,他好不容易才获得自由...” 桥薇大小姐的高傲,就在昨夜彻底被李屯击碎。 昨夜还羡慕龙骧拥有自由,此刻听到对方来救自己,桥薇内心反而有些不忍。 桥婉听完十分诧异,心说大姐今天怎么了?以前可不会替他人考虑。 陈氏反而觉得很正常,她与桥薇个性实在太像,母女俩以前都对龙骧漠然,如今却要对方来为自己冒险,多多少少有些内疚。 车厢内平静了片刻。 桥伷突然对桥薇开解:“大姐你多心了,都说龙云起为人谨慎,如果没有把握的事儿,相信他不会冒险的...” 桥薇点头肯定:“誒,三弟说得有理,但我们很可能空欢喜一场,二妹你明天别再装病,一会郎中可就请来了...” “请郎中又怎样?我喊腹痛又不犯律法...” 桥婉不以为意地努嘴,跟着又调整坐姿说:“你们不相信他,我却对他充满信心,别忘了当初父亲被俘,后来是怎么回寿春的...” 陈氏抚着桥婉后背,叹了一口气:“此一时,彼一时,你大姐说得对,明天就别装病了,李屯根本不会被落下,反而让太阳晒那么久,晒黑可不好看...” “不好看正好...”桥婉嘟囔着。 桥薇听得眼前一亮,心说还是二妹够机灵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夜里,李屯请来郎中诊脉,并没诊出个所以然,最后推断桥婉身体羸弱、疲劳,建议她少吃、多喝水。 等李屯带郎中离开,陈氏沉声对桥婉提醒:“你的底细,郎中一搭脉便知,明天可不要再继续耍小聪明,免得李屯起疑...” “要不换我试试?” 桥薇的话就像夜空的流星,显得突然而且惊鸿一瞬。 陈氏苦笑着没回答,大女儿的心思她最为了解,她本想劝说落魄到现在地步,其实嫁什么男人都一样,脸蛋好看点多少能衣食无忧,但最后始终没有开口。 次日清晨,李屯催促众人启程。 桥薇纠结了一夜,要不要学桥婉装病出去晒太阳。 正当她下定决心之时,营地里突然躁动起来。 “各部迅速集结,准备战斗。” 车厢内,桥家母女同时一怔,眼神中表达出一个意思。 龙骧来了?希望来了? 章节目录 上架感言 又到一度上架日,按传统得唠几句。 细心的书友可能已看出,这本书数据并不是太好,与作者君心理预期有不小差距,但写到现在也无所谓了,依旧会保质保量直至完结。 相对于上一本三国,这一本的构思其实更用心,相关人物给了足够的剧情支撑,以保证主要配角个性的鲜明,不像上本中的甘吉那样,因节奏太快没写出父子情。 上本三国被诟病按演义推剧情,其实也因为节奏过快形成的印象,认为有没有蓝田都无所谓,所以在这一本中也有改进。 当然,读者们不愿看,一定是作者的问题。 有可能是笔力不够,也有可能龙骧的人设,没上本蓝田那么讨喜。 说到这里,讲一下主角的定位。 如果说蓝田是纯辅助,龙骧的定位则是诸侯,是像二爷那样独挡一面的诸侯。 至于为何是双女主,也是为了服务主角的人设,龙骧易醉是为了麻痹敌人,好美色也是同样的道理。 主动暴露出弱点,才能被人利用弱点,如果完美得像圣人,别说孙权、曹操不相信,刘备心里恐怕也要打个问号。 书中核心内容,简介已有概括,这里不再赘述。 借着上架的机会,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我偶尔窥看书评,发现有不少老朋友,心中有感慨也有感动,这里就不一一列名字,作者君好好码字报答你们的厚爱。 下面献祭几位朋友的佳作,都是精品甚至万订的实力作者,不想看历史文的时候,可以换换脑子。 《曾经,我想做个好人》,作者:常世 《宅魔女》,作者:咸鱼成仙 《大国院士》,作者:少一尾的九尾猫 再说说自己的情况,80后奔四大叔一枚,疫情中后期辞职在家写作,评论区有书友劝说不要全职,但是现实比较无奈,这个年龄段就业困难,只有送外卖、网约车能续上,但身体实在吃不消。 两年前在项目上赶工期,有一次从县城坐车到项目地点,因为道路泥泞颠簸伤了腰(坐车三个小时,颠出了两万五的步数),当时只觉得腰痛没有引起重视,痛的时候就找盲人按摩缓解,但那只是治标不治本,后来到骨科医院才发现脊柱错位,好在复位训练加针灸治好了,但身体素质已不能回到从前。 在工地那几年时间里,基本都在远离城市的野外施工,书评还有人说工地上能经常洗澡,可能你没见过公路、桥梁、电力线路等行业,一个月洗一次澡都是奢侈的,施工条件是真心苦。 那几年,我也遇到过几次险情(危及生命那种),有山体滑坡、有刹车失灵、也有山洪等,当时都幸运的避开了,但若还有下一次呢? 有鉴于此,工地是不可能再去了。 其它工作又不好找,更卷不动年轻人,只能留在家里写小说。 好在粗烂文笔写出的故事,还有这么多可爱的读者捧场,幸甚至哉! 挣多挣少听天由命,人生走到这个阶段,已学会接受自己的平庸。 只要我写的东西有人看,就会一直坚持写下去。 无关废话唠了不少,最后说说上架的安排,明天中午12点更新v章,当天会上传10章,以后按老规矩每日3更,更新时间依旧早上7点。(脑子和手都比不上年轻人,实在码不快) 如果遇上特殊情况,会至少保证每日两更,到完本之前不会断更,写书以来没换过一次请假条。 不知是不是阳过的原因,现在码字速度大不如前,基本很难存下稿子应对急事。 上架前的追读估计700左右,作者君以首订500为及格线,每增加100首订加更2章、上限10章,于次日12点后一次性兑现。 虽然挣不了大钱,总得吃个全勤奖励。 总之,靠你们了,求首订、求订阅。 明天中午12点,不见不散。 章节目录 第124章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龙骧对刘备复据徐州的故事熟悉,因为影视作品之中的关羽很快会扬名。 约法三章、斩颜良诛文丑、挂印封金、过关斩将等桥段,都是徐州离散后的故事,龙骧当时看得热血沸腾。 龙骧有意帮刘备匡扶天下,而合肥相距徐州并不算远,如果对方能曹操、袁绍两者之一,必是一统北方和中原的人,如今袁绍灭了公孙瓒,必定南下与曹操争雄,子敬以为何人能笑到最后?” 龙骧为咨守徐州之策,主动引入袁曹作铺垫。 鲁肃捋须答曰:“袁绍据冀、幽、并、青四州,兵精粮足,比昔日袁术还要强,曹操想赢难度极大,但战争充满不确定性,袁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龙骧刷的一下坐正,扭头直勾勾地追问:“子敬看好曹贼?” 鲁肃轻轻摇头:“虽然很厌恶曹贼,但不能否认此人很会用兵,随着袁术的快速败亡,许都南面威胁彻底解除,曹操或许能集中力量与袁绍战一场...” “子敬别忘了宛城张绣,曹操数战而均不能克,另外刘豫州杀车胄而据徐州...” “张绣能威胁许都,是因为刘表在后方支持,现在被张羡造反掣肘,刘表未必能支持如初,至于徐州刘玄德...他不是曹操的对手...” “何以见得?” “刘玄德在诸侯间周旋腾挪,也算得上一方英雄豪杰,可惜身边缺少主谋之人,行事却未免有些冲动,当年不该收容吕布,今次也不该与曹操反目...” 龙骧听得窃喜,他就怕鲁肃不愿多说,见到对方滔滔不绝,便顺着话题继续引导。 “子敬有何高见?” “据闻玄德是拦截袁术北上而脱离许都,他完全可以用防范袁术的名义,继续驻军在徐州以待天时,以他之前在徐州积攒下的声望,养活那点军队其实没有问题,待曹操与袁绍交战杀车胄不迟,那才是最好的时机...” 鲁肃略作停顿,继续分析:“玄德操之过急了些,他现在实力不及吕布,我若是曹操必先牵制住袁绍,待到剪除徐州的威胁,再北上与袁绍决战。” “子敬认为曹操会先打徐州?袁绍会那么容易被牵制么?” “具体情况不好说,但曹操已亲征徐州数次,无论是行军路线、还是破城方法,可以说驾轻就熟。 刘玄德在许都停留日久,或许知道曹操的防守薄弱点,曹操绝不会允许熟悉自己的对手,在徐州坐大...” “如此说来,曹操必攻徐州?可怜百姓又遭涂炭...” 龙骧故意表现得情绪激动,待到鲁肃好奇看过来时,他又追问:“子敬聪明绝世,倘若你是此时的刘豫州,可有办法守住徐州?” “守住徐州?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章节目录 第104章 以跑跑之名 桥家宿营地外喧声大作,桥伷一阵小跑向前,叫住打马赶来的李屯。 「李叔,何事慌乱?」 「探马报告,南边有千余贼寇靠近,张勋将军已带兵去退敌,咱们耐心等待便是。」 「千余贼寇?可知是何人?」 「未可知。」 桥伷正在沉思间,李屯突然看见前面令旗摇动,便连忙抱拳辞行: 「公子,中军有事相召,末将去去就来,你们千万不可乱走。」 「哦...」 桥伷轻轻点头。 哒哒哒... 马蹄声渐渐消散,陈氏撩开车帘把桥伷唤了进去。 「龙云起还真来了,只是他就区区千余人,咱们怕不容易难脱身...」陈氏皱眉自言自语。 桥薇盯着桥伷问:「洛义成没把情况言明么?这边各部兵马加起来至少上万,他带着千余人来以卵击石?你们不都夸他谨慎么?这叫谨慎?」 「我哪儿知道?」 桥伷无辜地摇头,并就给桥婉使眼色。 桥婉眼珠转了转,小声对大家分析: 「这么短的时间,能聚集千余人,足见真有本事,再说兵多未必有用,陛下数次对外战争,兵力皆是对手数倍,最后还不是败了? 说不定那千人都虎狼之兵,三弟忘了当日府门送别?那二十个小卒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是能战之辈。」 「对对,母亲、大姐,二姐说得对啊。」桥伷连声附和。 「对什么?陛下原来的对手,是吕布,是曹操,他拿什么比?」桥薇直摇头。 跟着又示意桥伷说道:「三弟,你想办法去找匹马,看能不能到阵前劝一劝,龙云起混到现在不容易,别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啊?」 桥伷抓耳挠腮,心说自己何德何能?能到阵前指指点点? 陈氏不可思议地看向桥薇,大女儿从来不会为随从考完,今日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小薇,你为何...」 「女儿想了一夜,领悟到一些道理,人生于乱世形如草芥,离开了父亲的庇护,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是。 若我是男儿之身,还能轰轰烈烈一场,但现实却是这般,既然命运有此安排,咱们何必连累他人?横竖早晚一死...」 桥薇话中尽显悲凉,让母亲陈氏不禁共情。 陈氏点头肯定,又看向桥伷吩咐道「按你姐说的去办,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 「可孩儿去哪里寻马...」桥伷一脸难色。 陈氏皱眉轻喝:「我们怎么知道?桥家只剩你一个男人,要学会自己想办法,找不到马就走到阵前去。」 「哦...」 桥伷低头退出车厢,完全不知去哪里寻马,若是按母亲那样走到阵前,说不定战斗已经结束。 就在桥伷惆怅之际,突然瞅见一旁拉行礼的驴车。 桥伷眨了眨眼睛,觉得骑驴也行,于是大踏步靠了过去。 陈氏撩开窗帘一个缝,暗中观察儿子的举动。 当看到桥伷去拨弄毛驴,陈氏放下帘子叹了口气:「伷儿性格太软,怕没法继承将军的遗志...」 桥薇见陈氏失落的表情,马上为桥伷辩解:「母亲,三弟毕竟年幼,他懂得想办法变通,该还是可造之材...」 「十三岁还小么?龙云起十四岁就入伍了...」陈氏满脸苦涩。 桥薇继续安慰:「人与人不一样,龙云起一无所有,而三弟有我们护着。」 陈氏赞同:「小薇说得对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也许我把伷儿保护得太好..」 「母亲,三弟骑驴走了,咱们要对他有信心。」 桥婉掀开帘子,指着外面努嘴。 陈氏偏过头去观望,桥伷小小的身影与毛驴相得益彰。 刚才虽有逼迫之意,但却对桥伷是一种历练,陈氏真心希望儿子能有所成长。 桥伷虽然年龄不大,但陈氏经常怂恿他去各府串门,淮南不少将吏都认识他,所以没人追究他擅离位置之罪。 桥伷途行到中遇上个熟人,是当年护送桥蕤回淮南的郝萌,后被袁术封为亭候在寿春享福。 因桥蕤替他安置了曹性,郝萌为还人情亲自登门感谢,桥伷因而与郝萌有一面之缘。 「桥公子哪里去?」 「呃...听说有寇来犯,我想去前面看看...长长见识...」 郝萌微笑着说:「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色,不愧将门之后,但战场不是儿戏,走错地方容易丧命,你不妨与我同行?」 「求之不得。」 桥伷心中狂喜,连忙抱拳感谢。 「郝将军可知贼人身份?」 「对方没打旗号,很有可能是淮南的宗贼,张将军与他久久不战,太子便嘱我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 淮南军斥候发现敌情,袁胤遣大将张勋去驱离。 张勋走近列阵,见对方没有打旗号,以为是一伙普通贼匪,便横刀立马阵前,指着龙骧大声喝叫: 「何方鼠辈,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来招惹官军?若不想葬身此地,立刻给我滚,我刀不斩无名之辈。」 龙骧没有动怒,他拉拽缰绳向前两步,抱拳行礼道:「张将军不必动怒,末将来此并非寻事。」 「嗯?」张勋皱眉冷视。 「我原是桥将军麾下曲侯,听闻寿春官民尽数迁往庐江,今日特来迎走将军之家眷,还请张将军行个方便...」 「桥兄的部将?这两年落草的将领不少,我与桥兄有同袍之情,岂能把他家眷交给闲杂之人?你姓甚名谁?」 「末将姓龙名骧,原是桥将军麾下曲侯,张将军也许...」 「龙骧?」 龙骧见张勋表情奇怪,心说我在寿春不是挺有名么?难道你没听过龙跑跑? 「末将官职低微,张将军...」 「哈哈哈,我还真记得你,果然很不简单,都有自己人马了,不过桥家已有人照拂,回去吧...」 龙骧见张勋言语客气,心说你这家伙可够阴的,暗中与李屯勾勾搭搭,这会就想把我搪塞走?莫非我只能硬抢? 怎么才能以最小代价,把桥家人救出来呢? 不能暴露桥家人知道内情,现在又必须找个借口要人,急切间只能搬出桥蕤。 「末将受桥将军遗命,要护佑桥家后人的安全,如今寿春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别人照拂我不放心,哪怕李屯也不行。」 章节目录 第105章 立誓 「看来你是认真的,那就等上一等,我马上派人去问问。」 张勋的豁达让龙骧意外,心说老家伙会这么好心? 那小小伎俩能哄「职场新人」,但我可是来自两千年后的「老鬼」,那一套对我不管用。 「张将军如果不介意,最好把桥家人主事人叫来,咱们当面问问最好,您说呢?」 「也好。」 张勋笑呵呵应下,连忙转身给旁边人一通嘱咐,那小校就带着命令离去。 一通操作看懵了龙骧,心说你到底玩什么把戏? 心中冒出三个字:笑面虎。 龙骧把头偏了偏,后方的许褚会意,立刻往前走了两步。 「将军何事?」 「你和曹性盯紧些,一有异动尽快来报,实在不行就再找机会,若是被对方完成合围,我们就麻烦了...」 「将军放心,吾观袁术之兵皆无斗志,若他们真敢来围,管叫有去无回...」 「仲康不可大意。」 张勋看见龙骧与许褚嘀咕,又笑呵呵问道:「你字云起是吧?刚才偷偷摸摸说什么呢?我与你其实神交已久...」 龙骧见张勋主动搭话,便挥手许褚退下,但听到「神交已久」四个字,又疑惑地晃了晃脑袋。 「哈哈,当初陛下在陈国,桥兄夜闯后宫劝谏,好像就是你的提醒? 后来大军被曹军围困,又是云起献策,可惜我们都反应太晚,否则淮南未必有今日...」 「张将军谬赞,当时并非末将一人出力,是将士们群策群力想出来的...」 龙骧听到张勋叙旧,心说你个老六有一套,当面与我嘻嘻哈哈耗时间,偷摸开始调兵遣将是吧? 张勋与龙骧聊完陈国、蕲县之事,又把话题引到问龙骧安身之所。 龙骧没直接说明是合肥,只含含糊糊说自己占了个荒城,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叙着旧。 龙骧不时扭头去看许褚,结果对方每次都眨眼两次,表示周边没有任何异动。 这厮葫芦里卖什么药?难道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龙骧与张勋在阵前寒暄,突然看见对方阵后尘土扬起,旋即阵前将士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近处,赫然是李屯与一面容狰狞之将。 「李将军,此人你应该认识,他自称奉了桥兄遗令,现在来把桥兄家人接走,你们自己商量吧...」 张勋轻轻一抬手,示意龙骧与李屯对接。 龙骧心说你们一伙的,跑来跟我阵前打太极? 他没理会李屯,继续向张勋追问:「张将军,桥家人呢?」 「龙云起,你好生无礼,桥家遗孤多是女眷,怎能随意带到人前?你离开寿春时间不长,基本规矩都不懂了?」 李屯非常不客气,直接当着张面前数落。 听说龙骧带兵来抢人,李屯马上猜到是洛义成所为,他知道手下的将士不够,便在中途去找来真正的同谋张闿。 龙骧轻哼:「夫人、小姐不方便见人,桥公子总能见一见吧?李护卫今日好威风,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巧言令色,你已不是桥家人,还敢带兵来生事?也就是张将军爱护后辈,否则...哼...」 李屯放完狠话,转身向张勋抱拳道:「张将军,此人与桥家已无瓜葛,末将是不会把人交出去的,天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龙骧此时还在误会张勋,见两人在自己面前唱双簧,他便顾不得那么周全,厉声喝道: 「李屯,桥将军生前待你不薄,若非你对夫人、小姐起了歹心,我今日 会到这里来?我离开桥府是不假,但桥将军遗言也不假。」 张闿扭头看向李屯,李屯好像来了底气,气急败坏指着龙骧大骂:「住嘴,安敢在此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这小厮,觊觎小姐美色...」 在一旁吃瓜的张勋,看见李屯脸红脖子粗,又发现龙骧神色自若,心说桥家人在搞什么? 你们到底有何仇怨?莫非真是桥家红颜祸水? 嘴炮没有意义,龙骧知道古人重誓言,便想和李屯玩一把大的。 龙骧指着对方冷哼:「李屯,我有没有污蔑,你心里没点数吗?敢不敢当众立誓?谁若是对桥家有歹心,全家老少死光光?」 「你...」 李屯没有马上接话,旁边的张闿提醒:「别上当,这厮全家已经死光了,你何必与他立誓?他是个什么东西?」 龙骧虚起眼,阴冷地问:「阁下口气极大,不知姓甚名谁?」 「你也配?」张闿目露凶光。 龙骧差点就上头,突然意识到这人在捣乱,故意把话题往其他地方引,便控制情绪向张勋抱拳: 「适才有犬吠,咱们不要理他,将军刚才也见了,李屯他不敢立誓,我的家人虽已死光,但自己还有条贱命,我敢拿自己的命起誓,他敢么?」 「匹夫...」 张闿正要动怒发难,却被张勋伸手拦下:「张将军且住,龙云起所言极是,我与桥将军同袍兄弟,自不忍他的家人受委屈,李将军,你敢起誓么?」 「有何不敢?」 李屯被逼到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龙骧微微点头,然后举手在耳边朗声说道:「末将先来打个样,若我龙骧对桥家人心生歹念,就与同谋死于万箭穿心。」 「同谋?什么意思?」张勋一脸好奇。 龙骧意味深长言曰:「干吃里扒外之事,必有同谋者响应,张将军您说呢?」 张勋微微点头:「有道理,李将军,你也请吧...」 「我李屯若对桥家人心生歹念,就与同...」 李屯誓言还没讲完,旁边的张闿突然腿夹马腹,提枪纵马直奔龙骧而去。 龙骧阵后许褚非常警惕,见状立刻催马挡到龙骧身前,手中火云刀拖在地上滑动,溅点火星。 张闿见许褚身材高大,暗忖此人或许不好对付,他要杀的人是龙骧,所以想避开许褚。 张闿突然纵马冲阵,张勋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心说你把骂战升级为实战,我下来再治你的罪。 见张闿停下,张勋心情少复,对着前方高喊:「张将军不要冲动,有事好好商量。」 龙骧听到张勋喊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李屯那个同谋或许是眼前的张将军。 张闿指着许褚叫嚣:「匹夫,速速与我闪开,龙骧刚才阵前辱骂,我要与他一较高下。」 许褚看着张闿一动不动,只是把手里的刀握得更紧。 这时,身后传来龙骧的问声:「我不杀无名之辈,你也不配与我交手...」 龙骧搬出张闿刚才的话,直接用魔法打败魔法。 「混账,敢言本将无名?说出来吓你一跳。」 章节目录 第106章 这是谁的部将? 张闿听得一怔,不能忍受被龙骧嘲讽,旋即仰头冷笑。 「哈哈,我无名?真是天大的笑话,曹操够有名吧?他父兄都是我杀的,试问天下诸侯,有几人能有这胆量?」 「原来是你...」 龙骧惊讶得吞了吞口水,像张闿这种绿林似的小人,也只有相性类似的袁术喜欢,估计在淮南诸将中未必受待见。 「怕了吧?本将今日心情好,只要你好好赔罪,或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否则就你这群乌合之众,就都要交代在这里。」 张闿见龙骧气势弱了,他便「乘胜追击」拔高声音,得意之情在脸上恣意流淌。 面对张闿的威胁,龙骧没有丝毫畏惧。 如果许褚的兵是乌合之众,淮南兵又能算什么? 没有本钱的吹牛,很容易被打脸。 龙骧冷冷地问:「张闿,李屯的同谋就是你吧?」 「你说什么?你真该死。」 张闿双目圆睁,枪指许褚怒喝:「匹夫闪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张闿自恃武艺不错,叫嚣的同时催马向前疾进,他不宣而战、出其不意,打算先把挡路的许褚挑下马,而后再顺势击杀龙骧。 以张闿之前的经验,只要先声夺人击杀敌人首领,对方的随从必然溃散,自己说不定还能收编,想想就觉得完美。 两军之间有五丈,张闿突然袭击缩短了距离,龙骧即便打马迎上,也会因为距离不够,减弱战马的冲击力。 龙骧职位较低,但在淮南军中有些名气,也正因为「龙跑跑」名声在外,才能让张闿这么有胆色,敢单枪匹马出击。 张闿认为龙骧无能,底下人同样无能,护卫即便生得强壮,也个是银样镴枪头。 张闿对龙骧缺乏了解,更对许褚实力严重误判,所以当他开始误判,就注定今天要死。 许褚见张闿挺枪冲来,双腿很自觉夹马腹向前,原来拖在地上的火云刀,被他往上提起了数寸。 张闿双手紧握住枪柄,借助战马奔跑的冲击力,直接往许褚的心窝刺去。 「龙将军。」 许褚从张闿御马、拿枪等动作,看出对方武力与自己相差太远,所以起刀去迎战的同时,故意呼喊龙骧请示,怕打起来收不住。 「杀了他。」 龙骧森然的回应,如同寒冬的冷风,让敌阵前张勋、李屯等人一哆嗦,直接宣判了张闿死刑。 「呵?杀我?可笑...」 张闿出枪的同时还在叫嚣,但很快傲气就被许褚击碎,紧接着就是死亡的恐惧。 按说张闿速度快、枪势猛,面对身材宽大的许褚,即便没法命中要害,也能在其身上戳个窟窿,但许褚出招灵巧得可怕。 许褚原想挡下第一枪,等到龙骧给出具体命令,再决定防守还是进攻,结果龙骧的命令来得比想象中快。 火云刀的格挡动作已做到一半,许褚突然改变思路,用刀柄末端去接。 这个动作,让张闿狂喜不已,心说果然是个蠢货。 张闿作战经验丰富,他从未见用刀柄末端格挡,所以看到许褚愚蠢的举动,当时就觉得稳了。 当的一声。 张闿长枪就像失控一般,没有刺到许褚反而往天上挑。 许褚刀柄架住枪头往上一提,那感觉就像太极的四两拨千斤,让张闿战马带来的冲击力,直接被改变方向卸力到了空中。 张闿也被那股力量反噬,身体向后差点栽下马背。 在身体起落的瞬间,张闿左眼余光瞥到一抹红光,那是火云刀掠过的残影。 咔 嚓。 张闿右肩突然剧痛,紧接着上半身如车上的货物,被颠簸着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张闿脑死亡的前一秒,瞳孔里残留着涌血的残躯,没人用这种视角看到自己的后背。 许褚先用刀柄巧妙一挡,而后顺势转身一记劈斩,行云流水般连肩斩了张闿。 龙骧在后方看得咋舌,他自己就是用枪的,深知那种距离基本躲不开,感叹许褚艺高人胆大。 直接用武力碾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许褚一合斩了张闿,淮南军阵前诸将皆骇然。 士兵们不自觉退了两步,手中武器捏得更紧了,原本喧嚣的场面突然变得安静。. 张勋熟悉眼下这场面,那是大战前短暂的宁静,心说龙骧有这样的猛将,只怕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剑拔弩张之际,淮南军阵后方一个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好厉害...」 「我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张勋与李屯同时扭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郝萌,他身边还有骑驴的桥伷,心说桥公子来的正好,龙骧就是为你来的。 「咳咳,那是龙将军的部将...」 张勋抱拳对郝萌行礼,又对桥伷说道:「龙云起是来接你们的,桥公子什么意见?」 许褚此时已退回本阵,龙骧再次走到前方,他抱拳对桥伷行礼:「公子受惊,末将会护你周全。」 「好好...」桥伷直点头。 李屯此时从震撼中惊醒,连忙抱拳向桥伷劝谏: 「公子三思,张闿将军乃淮南大将,龙骧唆使部将阵前行凶,众将怎肯放他们离去?你跟着龙骧岂非羊入虎口?张将军您说是吧?」 张勋被李屯拉下水,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与龙骧、许褚为敌,但又不能不顾淮南军的颜面。 「呃...张闿将军...」 张勋吞吞吐吐,突然余光瞟到旁边郝萌,眼前一亮计上心头。 「郝将军司职太子警卫,不知来此何干?」 郝萌虚眼对曰:「此间事,迟迟未了,殿下派末将来看看,袁将军(袁胤)也是知道的,张将军何意?」 「龙骧是桥兄旧部,他来接桥家人为李屯所阻,本是自家人的事,可张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出阵寻战却被反杀。 既然郝将军奉命而来,就请回中军大帐如实汇报,请袁将军和太子来定夺...」 许褚阵前斩将气势正盛,张勋凭经验不愿与龙骧交战,便把主动权交给袁胤。 一来他对张闿也没好感,二来想着拖延一会时间,削弱许褚斩将带来的负面影响。 郝萌想了想,皱眉反问:「桥家内部的事,张闿捣什么乱?」 「呃...龙骧说他与李将军...」张勋看着李屯欲言又止。 章节目录 第107章 煽动哗变 张闿被斩成两半,李屯现在不可能承认,所以变得更激动。 「张将军慎言,刚才是龙骧污蔑,我对桥将军忠心不二,怎会对桥家生歹心?」 张勋没接李屯的话,而是转身问桥伷:「桥公子,你什么意见?」 「我...」 桥伷看了看对面的龙骧,又迎上李屯那灼热的眼神,寻思家人此刻在此人手里,若直接撕破脸恐不好脱身,当下只能选择和稀泥。 「我不清楚他们有何误会,但两人都与桥家渊源甚深,我还是打算跟着龙骧离开,以后才能找到父亲的坟冢,母亲也应该会这么想...」 「公子,要三思...」 「李叔不用再劝,我心意已决。」 李屯见桥伷没指认自己,心中略略感到一丝庆幸,至少自己的名誉算是保住了。 桥伷一门心思要跟龙骧走,李屯劝人的底气已不足。 张勋见桥伷言辞恳切,便打起了圆场:「桥公子既有主意,李将军就不要再劝,速去把桥家人接来,跟着龙骧一起走罢...」 「那张闿将军...」李屯指了指阵前那两半截。 「我险些忘了,有劳郝将军走一趟,此事得请袁将军定夺...」张勋故作遗忘。 交代完郝萌,张勋立刻给李屯下命令:「你也快些去办。」 「唯。」 李屯抱拳应答,回头阴冷看了龙骧一眼,沉着脸打马离开。 等到李屯走得没影,桥伷先向向张勋行礼道谢,然后催打毛驴向龙骧奔去。 张勋看着骑驴的桥伷,突然想起了老友桥蕤,感叹龙骧能收复如此猛将,只怕将来不是等闲之辈,桥公子跟着此人也不错。 一年后再相见,两人都有不小的变化。 桥伷的个头明显高了些,而龙骧成为合肥之主后,身上不自觉会散发出自信和威严。 简单寒暄,龙骧不解地问桥伷:「刚才张勋阵前询问,公子为何不揭发李屯?」 「母亲和两位姐姐仍在贼其,我担心揭发李屯会危及家人,所以...」桥伷欲言又止。 龙骧点头肯定:「投鼠忌器是对的,今日姑且放李屯一马,回头找机会再收拾他。」 「不行就算了吧?李叔...李屯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些年多少有些情谊在...」桥伷小声建议。 「也罢...」 见桥伷心软了,龙骧忍不住摇了摇头。 李屯说到底是个普通人,关键时刻的自私符合人性,既然桥家人都不想计较,他也不会多此一举。 相对于龙骧的豁达,回去的李屯心里很不平衡。 同样在桥蕤麾下任劳任怨,李屯自认为比龙骧尽心尽力,怎么桥伷信这么个孩子? 李屯不得不遵张勋将令,但又不甘龙骧把桥家人接走,他在回程路上派人联系张闿部曲,怂恿对方等会在阵前哗变,企图裹挟淮南军一起杀掉龙骧。 回到营地,李屯在陈氏面前大讲龙骧坏话,希望陈氏出面阻止桥伷。 「桥家只剩伷儿一个男丁,若他真想跟着龙骧走,我们母女自然也要同去,再说将军埋葬之所,的确只有龙骧知道,伷儿他一片孝心,我岂能不从...」 陈氏不假思索地回答,直接浇了李屯一个透心凉。 李屯原以为陈氏高傲,会看不上龙骧的邀请,也会坚持跟着一起去庐江,结果现实太意外。 李屯听完陷入沉思,他在想自己是如何暴露的,自己连手下人都没讲过,难道张闿看中的不只桥家? 洛义成是偶然离去,还是桥家人根本就知道了? 嘶...越想越可怕。 「李叔...」 桥婉突然从窗户探出头来,笑嘻嘻说道:「我们被您护卫习惯了,也舍不得跟龙骧走,不如您把我们带过去劝劝三弟,只要问清父亲的坟冢位置,他就不用跟过去吃苦了。」 「好好...二小姐说得有理...」 李屯被桥婉拉回现实,好心情一下就冲到了头部,立刻让随从驱赶马车前行,自己带着百余将士护送前行。 马车快要行至两军阵前,突然听到前方杀声大作。 桥薇掀开车帘掩面去探看,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群。 「大小姐别害怕,你们慢慢跟上来,我先带人到前面看看去...」 李屯到马车边交待了几句,立刻抽打马臀往列阵位置奔去。 估计是张闿的心腹动手了,李屯一边走马一边暗自窃喜。 张闿的人在阵前哗变,张勋想隔岸观火都不行,就不能看到龙骧那么狂。 你明明那么普通,为什么比我混得好? 李屯派人煽风点火,短时间纠集了张闿两百多亲兵,他们在阵前看到那两半截的尸体,都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直接拿出武器往前冲。 「杀光他们。」 「为将军报仇。」 「是淮南人,就跟我们上。」 ...... 作为前军的主将张勋,没有阻止张闿的亲兵去送死。 第一个原因,这些人大多是黄巾余孽,平常在淮南也不怎么受待见; 第二个原因,袁胤的命令没到,张勋虽不想自己部曲卷入战斗,却想看看龙骧的实力。 倘若一会真的要动手,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洛义成,你掩护公子往后撤。」 「唯。」 「仲康,准备战斗。」 「时刻准备着。」 许褚的千人部队,早早就摆好了阵型。 前方以及左右两翼外侧,个个健儿身体强壮、披坚执锐,无论防御和撤退都能相互照应。 张闿哗变的亲兵只有一两百人,没有将领的指挥,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许褚一方战斗力强悍,各部之间相互策应,战斗时几乎没有减员。 看着前面兄弟一排排倒下,跟在后方的同袍心中打鼓,心说眼前这都什么怪物?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方打不进去,后方又听到张勋呵斥。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擅自上前者,立斩。」 这命令很直白,张勋是故意在卖他们。 须臾间,龙骧阵前倒下八九十个敌人。 那些还没冲到作战区的士兵,放缓了脚步甚至停下,他们站在场中央左顾右盼,就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龙骧见胜负已分,指便着对面的张勋大喊:「张将军,你是什么意思?」 合肥还没有护具作坊,许褚这些人的甲胄和武器,是龙骧让唐虒、冯忠拼凑出来的,一眼望去穿得五花八门,很像一支「乌合之众」。 张勋看了刚才的战斗,口水不停往下咽,这哪里是「乌合之众」?战斗力分明可以媲美曹军。 「他...他们是个人行为...」 章节目录 第108章 发扬风格 「个人行为?」 张勋点头肯定:「嗯,他们应该是张闿的亲兵,我的兵全程没向前一步。」 龙骧微微颔首,他指了指两阵之间,那些踌躇不前的溃兵,意味深长地问: 「他们要继续,还是...」 「刚刚都嚷嚷着给张闿报仇,本将怕是指挥不动...」 张勋拈着胡须,望着那几十人直摇头,语气冷淡又无情。 「可以指挥。」 「不报仇也行。」 「求张将军做主。」 ...... 见识过许褚的厉害,这群人哪里还有胆量上前?他们一边说一边往边缘挪动,但又刻意与张勋的人保持距离。 张勋这会也头疼,你们和张闿都没有脑子,本身就和龙骧没有瓜葛,莫名其妙冲什么冲? 场面陷入尴尬之际,郝萌打马从阵后及时赶来,并高声呼喊:「袁将军有令,张闿无端阻挠死有余辜,众将不得阻碍桥家人离去。」 张勋听得大喜并就坡下驴,马上对张闿余部呵斥:「都听到了?袁将军都不追究,尔等还不退下。」 其实在张勋呵斥之前,那些人已挪到很靠边位置,听到骂声反而如蒙大赦,顷刻间向后作鸟兽散。 「郝将军真是及时。」 张勋招手向郝萌招呼,心说若不是你来得及时,真怕龙骧年轻冲动。 和这群虎狼打一场,估计淮南军得元气大伤。 郝萌点头致意,指着斜后方喊:「李将军,你躲在后面作甚?桥家人带来没有?」 「呃...来了,来了...」 李屯刚才窥得真切,目睹了龙骧兵将的凶悍,此刻已没上前的勇气,可不幸被后来的郝萌抓包。 桥家母女乘坐的马车,被李屯带到了两军阵前。 李屯跟着向张勋抱拳:「对于是跟龙骧走,还是跟袁将军去庐江,桥夫人有不同意见。」 「哦?」 张勋有些诧异,他引马往旁边走了几步,执鞭对马车行礼:「嫂夫人不想随龙骧走吗?我倒觉得他能给你们安全...」 李屯见张勋为龙骧说话,心里不爽但是却没法去争,毕竟双方身份差距很大。 陈氏掀开车帘一角,冲着张勋微微点头致意:「既然张将军也这么建议,妾身一介女流自当遵从,我们就此告辞...」 「夫人慢走,保重...」 张勋抱拳躬身一拜。 陈氏遂放下帘子,催促车夫发车:「何伯,咱们走吧。」 「唯。」 马车刚刚启动,张勋又打马上前叫住:「嫂夫人且慢。」 「张将军还有交代?」陈氏再度掀起帘角。 张勋指着李屯问:「李将军是桥兄心腹,他是否要与夫人同去?」 「看他自己。」 从陈氏平淡的回答中,张勋听出了无所谓,任由马车继续前行。 张勋回阵问李屯去留,李屯心里有鬼怎肯同去。 「张将军刚刚目睹,龙骧对我很有些看法,何必跟着自讨没趣?」 「也有道理,你以后如何打算?」 李屯抱拳答曰:「若张将军不弃,李屯愿归麾下,任凭驱驰。」 「也好...毕竟是桥兄...」 张勋话没说完,突然听到龙骧高声叫喊:「张将军,今日多谢你主持大局,龙骧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一路走好,勿负桥兄。」张勋高声提醒。 「末将省得。」 龙骧言罢转掉马头 ,渐渐没入军阵之中。 张勋见对方进退有序,特别是负责断后的将士,保持着良好的阵型。 「真是了不起的年轻人,或许是下一个孙伯符...」 李屯没听清,好奇追问:「您刚才说什么?」 「呵呵...」 张勋正要解答,突然瞅见一旁的郝萌面色凝重,便靠过去询问:「我观郝将军神情有异,是有什么事吗?」 「啊?没事...」 郝萌回过神摇了摇头,刚才隐约看见自己的副将曹性,心说他不是已经战死了么?但那个背影与曹性一模一样。 见郝萌故意搪塞,张勋叹了口气道:「郝将军何必这般拘谨?我等都是寿春的将领,此去庐江寄人篱下,最好相互照拂才是...」 「张将军误会,末将刚才确有所思...」 郝萌听懂张勋的善意,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便找了个理由解释:「我记得桥家有几十个仆从,为何只有一架马车跟着南下?」 「原来为这事...」张勋笑着看向李屯问:「桥家的随从呢?」 「还滞留在后方营地,需要末将把他们送过去吗?」 见李屯面露难色,张勋知道他不愿去见龙骧,便摆手说道: 「算了,龙骧现在聚众上千人,还找不出几个随从么?他应该不会亏待桥家人,咱们也该启程了..」 「也对,末将这便去向袁将军、太子复命...」 郝萌调转马头刚要走,突然又转身向张勋提醒:「龙骧这支队伍可不简单,占个村镇、小县不在话下,将军应派几个斥候跟上去探探,万一将来还要联络呢?」 张勋点点头:「嗯,言之有理,郝将军先去复命,这件事我来安排。」 「末将告辞。」郝萌回完打马离去。 龙骧率部向南走出十余里路,负责情报的曹性突,然策马绕道队伍前。 「司马,后面来了尾巴。」 「有多少人?」 「十余骑。」 「不必理会,保持警戒就行。」 曹性听的一愣,惊讶地看向许褚,好像在说我听错了? 许褚抱拳提醒:「将军,我们的骑兵虽少,但若不赶走尾巴,他们会跟去合肥...」 「无所谓了...」 龙骧轻轻摇头,他看了身后的马车一眼,笑着解释:「此次咱们动静这么大,合肥本身就藏不住,另外袁胤主动放弃寿春,淮水边的城池很快就会易主,曹兵也必定会南下探索,遮遮掩掩失去了意义。」 「合肥不用藏了?那末将以后...」曹性欲言又止。 「你的职责不会变,只是合肥现有的城防制度,需要简单进行调整。」 「哦,末将省得了。」曹性抱拳点头。 曹性正打算离开,龙骧又叫住下嘱咐:「对了,你派个人先回合肥报信,让忠叔给桥家协调出一套新房,桥府的随从没有跟来,她们一家住新房大小正好,此次让出房源的人户,我会通过其他方式补偿。」 「不用协调别人,末将孑然一身,根本住不过来。」曹性主动发扬风格。 龙骧很欣慰:「也行,你干脆和虒伯一样,直接搬到司马府来住,等有了新房再搬出去。」 章节目录 第109章 孙策、许褚谁更强? 龙骧在成德(地名)附近截住桥家人,距离合肥有一百二十余里,急行军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考虑到天气炎热,桥家人又以女眷为主,龙骧便让许褚以常规速度赶路,并吩咐曹性让游骑在外围保持警戒。 对于投靠龙骧的想法,桥家四人中桥婉、桥伷比较积极,陈氏和桥薇则比较被动。 相对到皖城可见的悲惨结局,跟着龙骧多了一些不确定性。 可能结果会更好,也可能结果会更差。 陈氏怀揣忐忑的心情,直到马车被龙骧的军队接下。 在交接的短暂时间里,陈氏握剑的手心全是汗,她担心张勋等人反悔从后袭击,更担心她们一家死在乱军之中。 幸好,一切顺利。 刚刚踏上归程,陈氏突然猛拍手掌,想说什么又强压了下来。 桥薇一脸关切:「母亲,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陈氏想起刚才只顾着逃命,突然发现随从一个没跟来,行李车也忘在了北边,最关键她们的衣服、首饰也没带走。 也不知到了合肥怎么过,此时就剩桥蕤那把佩剑。 转念一想,人能走脱已是最大幸运,身外之物要不要无所谓,只希望龙骧会善待她们。 桥薇心细如发,她凝视着陈氏追问:「当真没问题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真没什么...」 陈氏轻轻摆手手,然后转移话题:「你让伷儿上车来,母亲有些事情要交代。」 「哦...」 桥薇心说才这对,我就知道您有事,跟着就掀开车窗帘,让一旁骑驴的桥伷上马车。 此时烈日已爬到高位,按照袁胤那边赶路的惯例,应该找地方休息喝水,但旁边的将士却:「十三岁也不小,记得龙骧十四岁出府,十五岁参军入伍,如今应该才十九岁,都已长成参天大树...」 「孩儿...」 「你要相信自己,要用尽全力去拼,不懂就跟龙骧去学,桥家现在一无所有,也只能靠你...」 「哦...」 面对陈氏的期许,桥伷不自信地回应着,握着桥蕤遗留的佩剑,觉得肩上好沉重。 桥婉见轿厢内气氛严肃,便挺起脚尖碰了碰桥伷,打算转移话题缓解压力。 「三弟,刚才在两军阵前,我曾偷偷看了外面,那一地的尸体怎么回事?他们刚才打了一场么?」 「嗯嗯,龙骧他们好厉害,特别是那个许褚...」 桥伷指着车外再次兴奋,想起刚才那场短暂的战斗,他心里那团热血又燃烧起来。 「许褚?」 桥婉捏了捏自己鼻尖,好像在说这个人没听过。 「就是走在前面,与龙骧并辔那个大汉,仅一合就斩了张闿,我估计在淮南军中,没一个是他对手。」 桥伷夸张和自傲的表情,仿佛把自己代入了许褚,融入了阵前轻松斩将的威风。 「真的假的?纪灵将军也打不过?」桥婉皱起蛾眉。 陈氏突然搭话曰:「我听将军说起过,张闿此人武艺不弱,以前是陶谦麾下都尉,后来袁术派他刺杀陈王,纪灵的勇武虽不俗,但想一合斩杀张闿,几无可能...」 「我刚才忘了说,当时张闿突然出击,许褚还是被动迎战,他只是那么一下,就...」 桥伷边说边比划,忘乎所以之际,差点碰到桥薇额头。 桥婉搓了搓手,一副崇拜的表情。 「原来有这么厉害的人,那张闿真是自寻死路...」 「张闿死得不冤,龙骧刚才阵前喊话,说他是李屯的同谋...」桥伷继续补充。 一直没开口的桥薇,突然也插话表达意见: 「那夜听李屯称呼张将军,张闿既然为李屯出头,说明龙云起的分析没错,只可惜李屯...」 桥伷曰:「我刚才问了龙骧,李屯心虚不愿跟来,他也没强行要人...」 陈氏听完闭眼摇头,喃喃自语:「李屯跟随将军多年,谁能想到他会背叛?看在往日的情分,桥家与此人恩断义绝,都忘了吧...」 「谁会记得他?」 桥婉一脸不屑,跟着冷哼:「若这厮还敢来使坏,就让许褚一刀砍了他,这个许褚以前籍籍无名,龙云起是从哪里找来的?难怪他靠这么点人,就敢来救我们...」 「等到了合肥,我找龙骧打听打听。」 桥伷笑呵呵点头,他寻思着到了地方,或许可以把许褚要来当护卫。 哪样自己安全感爆棚,可陈氏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桥伷的幻想。 「伷儿,我们去合肥要仰人鼻息,收起你桥家公子的作派,以后不可以直呼龙云起的名字,否则即便他愿意善待你,他手下的将士也不会答应。」 「哦...」 桥伷点头应答的时候,桥婉冲他吐了吐舌头,好像在说我以前就提醒过,你小子怎么不长记性? 桥婉为了化解尴尬场面,再一次转移话题: 「三弟,还记得当初府门送别吧?龙云起那个二十个兵精神抖擞,可比起现在外面那些人,好像又要差一些呢...」 「嗯嗯,我刚问了洛义成,他们都是许褚练出来的,个个都是武艺精湛之辈。」 听完桥伷的回答,桥婉又掀起帘子观察,小声嘀咕道:「许褚武艺强、会练兵,也不知他和孙策谁更厉害...」 「我认为是许褚,二姐刚才是没看到,那场面...啧啧...」 桥伷没见过孙策斗将,先入为主认定了许褚。 桥婉回头看了一眼桥薇,意味深长地问:「大姐认为谁更强?」 「若要我说...龙云起更强。」 章节目录 第110章 新房待客 「啥?」 「什么?」 桥婉、桥伷、陈氏不可思议地看向桥薇,心说龙骧在淮南号称「龙跑跑」,他怎么可能与孙策、许褚比肩? 桥薇梨涡浅笑,然后说出自己理由:「许褚这么厉害,不也听命龙云起么?孙策号称小霸王,昔日项羽不也兵败垓下?就拿去年殒命的吕布来说,世人皆夸其天下无敌,可最后呢?」 「大姐这么一说,还真是...」 桥伷看了看陈氏和桥婉,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 桥婉诧异的问:「你还是我大姐么?以前你对龙云起,可不是这样评价...」 「呵...」 桥薇苦涩地撇过头去,自顾自说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陛下这么快败亡?谁能想到李屯追随父亲这么多年也起歹心,我看走眼也很正常。」 「那倒是。」 桥婉肯定完,又冲着桥伷努嘴:「我和三弟一直看好他,嘻嘻...」 桥伷急忙附和:「就是,就是,我和二姐一直觉得龙云起不简单...」 陈氏背靠车厢上,静静看着姐弟三人讨论,她自己没有发表意见,与其说不愿参与儿女的话题,不如说她心中也有愧。 作为大户出身桥家主母,陈氏对位卑的龙骧虽不厌恶,但要让她对部曲遗孤高看,的确违背了人生准则。 刚刚听完大女儿的言论,陈氏突然发现桥薇长大了。 陈氏即便身处险境,她那大户出身的观念,依然让自己保有一分高傲,而那进阶版本的桥薇,已经学会向现实屈服,所以看问题能切中要害。 一个人的转变,通常需要大的变故。 或许是目睹了袁术的兴旺凋落,亦或许在淝水听到李屯的密谋,总之此时桥薇的思想高度,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母亲。 回归合肥花了三天,龙骧在此期间与桥家人只接触了几次,他表现出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自卑也没有倨傲。 桥伷听了桥薇的分析,对许褚的崇拜转移到龙骧身上。 在途中大部分时间里,桥伷都骑着那匹拉货的小毛驴,跟着龙骧走在队伍最前方。 那种「当领队」的感觉,让十三岁的桥伷特别陶醉,以至于忘记了赶路的辛劳。 回到合肥城中,龙骧直接领着马车直达「合肥一号」,冯忠、唐虒早等在小区门口。 现在旧主袁术已死,袁胤带余部弃寿春、奔庐江,「死而复生」的冯忠、唐虒,并没打算回避桥家人。 从进入合肥城门那一刻起,桥婉就偷偷掀开车帘观察。 一路上破破烂烂的,桥婉心中倒没起什么波澜,直到看见那新修的合肥一号。 桥婉很是激动:「母亲、大姐,你们快来看,前面好大的宅院。」 「好像是新建的,看起来龙云起的实力,比想象中还要强。」陈氏瞟了一眼就放下帘子。 桥薇点头附和:「他才离开寿春多久?居然能占这么大的城池...」 「母亲,我看到两个熟人,好像是冯忠和唐虒...」桥婉咽了咽口水。 陈氏听得一怔,脑袋里混乱如麻,随即轻声喝阻桥婉:「快放下帘子,不要再说话,也不许多问。」 「哦...」 车厢内立刻安静下来,外面只剩车轮摩擦地面的响声,但很快陈氏就听到冯忠、唐虒的声音。 「云起、公子。」 「冯...唐...」 「公子勿惊,我回头与你解释,房子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马车可以直接到门口。」 「那正 好,我们进去吧。」 「誒。」 马车再次移动前行,不到盏茶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公子这边请...」 「不是...忠叔...这不是你家么?」 「我跟曹性换了,这边地面做了抹灰,干净整洁一些...」 「你呀你...先这样吧...」 龙骧亲自掀开前帘,对桥家母女说道:「夫人,两位小姐,可以下车了。」 陈氏小声应了个好,便带着两个女儿下车。 此时西斜的太阳迎面照来,母女三人的世界顿时一片金色。 龙骧把三人送入院门,便抱拳对陈氏请辞:「我还有些公务要办,有什么事找忠叔就行,你们一路上颠簸劳累,安顿好了早些休息。」 「有劳了,且自去忙。」陈氏轻轻颔首。 龙骧说罢便与唐虒转身离去,转身那一瞬被桥薇双眸捕捉到。 当时夕阳余晖照在龙骧侧脸,黑色光影里的轮廓分明,那张脸看上去格外有型。 桥薇内心:怎么发现他变好看了?或许比孙策还要俊朗? 「冯忠,你不是战死了么...」 「具体情况很复杂,云起会给你们解释,公子先跟末将进屋去。」 「哦...」 龙骧前脚一走,桥伷就迫不及待要问,只是冯忠管理合肥已久,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头兵,搪塞桥伷对他非常轻松。 带着桥家四人走进堂屋,冯忠指着左右介绍:「正堂左右各有两间寝房,两间朝南、两间朝北,东厨和茅厕设在后院...」 「咦,这个大水缸好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中间是青砖、外面用的水泥。」 「水泥?」 「水泥是云起弄出来的好东西,你们没发现地面很平整吗?那就是水泥做的。」 「这个池子旁边的孔洞...」 「孔洞连接地下污水暗渠,水会直接排到院后的污水池。」 「这么神奇?」 ...... 桥伷与桥婉循环提问,冯忠很耐心地一一解答。 带桥家人参观完厅堂又返回前院,指着右边第三户人介绍:「那边种了小树的院子,就是末将居住的地方,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去找我们,末将若是不在家,贱内也会照顾到的。」 「不是...整个大院子,不光住我们一家么?」 桥伷指了指四周,一脸好奇地追问。 冯忠点头答道:「整个院落共百户人,虽比不上公子寿春的府邸,但已经算是合肥最好的地方了。」 「啊?那我们吃饭、穿衣...」 桥伷以前有仆从伺候,现在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人正想问个究竟,却被陈氏用眼神瞪住。 「末将已安排贱内,把每日的餐食送过来,伺候穿衣恐不方便...」 冯忠看着陈氏尴尬一笑。 「有劳了。」 陈氏先是微微颔首,跟着又对冯忠问:「龙云起也住在此处么?」 冯忠摇头:「云起住在军司马府,也就是原来的合肥侯府,那边位于合肥城的中心,方便处理各方的政务,离合肥一号并不远。」 「知道了,我们先安顿收拾,有事会再请教。」陈氏拱手施礼。 冯忠躬身一拜:「不敢,不敢,末将告辞。」 章节目录 第111章 好心办坏事 桥家人回到正堂内,房屋中央有个方形小桌,桌前分别放着四条长板凳,那是冯忠按龙骧提供的图纸,找木匠给自己做的新家具。 一户几口的农家生活,不需要遵从高门大户的礼仪,用八仙桌配板凳很实用,龙骧把他幼时在农村看到的,推荐给了冯忠来体验。 刚刚冯忠介绍过家具,四人很快就体验了坐板凳。 围坐在八仙桌四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房内一个仆人都没,自然没人给他们端水解渴。 桥伷最先抱怨起来:「母亲,龙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一个人住着侯府大宅,把咱们弄到小地方来...」 「又忘了?说了不可直呼其名。」陈氏皱眉轻喝。 桥伷慌忙赔礼:「孩儿刚才一时情急,他给这地方倒是不错,就是没人伺候...」 「都先忍一忍,回头我与他说说看,要记住这里是合肥,不是原来的寿春桥府,别想着随心所欲。」陈氏直沉声提醒。 「哦。」三个儿女齐声应和。 陈氏说得有些口干,便对桥伷吩咐:「伷儿,你去冯忠家一趟,问问他怎么生火,也不知水缸里的水干不干净...」 「我去啊?」桥伷指了指自己。 陈氏反问:「你大姐、二姐还没出嫁,不能到处抛头露面,难不成你让我去?」 「呃...孩儿不是那意思,我马上就去问...」 桥伷没有随从使唤,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冯忠给桥家人送了晚饭,跟着就走出合肥一号院,直奔龙骧的司马府而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龙骧等人都聚在一起吃汤饼。 最先发现冯忠的唐虒向他招手:「老冯,吃了没有?」 冯忠点点头:「我家今晚也吃的这个。」 「桥家人怎样?都能适应吗?」龙骧好奇地问。 冯忠不置可否,看了一眼曹性说道:「我没有多问,听说云起要调整合肥城防,所以刚刚把汤饼端过去,就赶到这边来了。」 「不用这么着急的...」 龙骧轻轻回应了一句,就继续用筷子扒面片。 鲁肃则听出了不寻常,他捧着碗问龙骧:「桥家没有仆从跟随么?怎么还要冯将军去送饭?」 龙骧答曰:「我途中问过桥伷,那些随从被李屯控制,桥家人为了脱身没带出来,到了合肥自然没人伺候...」 「不妥。」鲁肃把碗放在案上。 龙骧见状也放碗:「什么不妥?」 「桥家在寿春住大宅,有仆人伺候,现在到了合肥什么都没了,你把他们安顿在合肥一号不妥...」鲁肃捋须摇头。 龙骧解释:「忠叔那套房子,在全合肥都是最好的,我用最好的待客也不行?」 鲁肃摆手解释:「我们都知道很好,但别人未必会领情,桥家人住惯了高门大院,现在让人家去住农家小院,心里一定会有落差,我建议还是按原计划,把主簿府收拾出来。」 龙骧捏了捏下巴,感叹道:「我原以为他们人多,所以让忠叔清扫、整修主簿府,后来见到发现只有四口人,就觉得合肥一号最合适,看来是好心办坏事。」 「合肥一号没有护卫,我担心桥家人不适应,既然子敬先生都这么说,我明天就让人继续翻修,但主簿府完成翻修需要十几天,只能让他们再坚持些时日。」冯忠也赞成鲁肃的意见。 龙骧敲了敲额头,望着鲁肃自嘲:「等到翻修完大宅,不但要给他们配护卫,是不是还得准备仆从?合肥又得养多少闲人...」 鲁肃微笑曰:「我觉得帮人帮到底,该配仆从 就得配,以合肥现在的税赋收入,多养区区几十个闲人,根本不值一提...」 龙骧郑重地点头:「你们看着办就好,夏粮也应该快要收割了,不少人户都有了存粮,我打算等夏粮收割后,就在合肥开启集市贸易,把原来只进不出制度,进行小幅的调整,得让外面的商品流通进来,丰富百姓们的生活。」 「为百姓着想是好事,但合肥现在兵力仍旧很少,若是被大势力惦记上,怕是免不了战火洗礼。」鲁肃面色凝重。 「对对对,别忘了还有郑宝。」唐虒也站出来提醒。 龙骧自信说道:「我有许仲康和他的虎狼之兵,对付区区郑宝应该不在话下,至少守城没有任何问题,另外袁术已经没了,合肥地处江淮要害的位置,刻意隐藏是藏不住的。」 鲁肃捋着胡须,一脸欣慰说道:「看来云起心中有数,以后无论孙策北上中原,还是中原群雄南下江东,合肥都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固步自封犹如饮鸩止渴,你打算怎么调整?」 龙骧想了想,试探性说道:「合肥开市的同时,我也打算把驿馆建起来,让来往合肥的游商、使者歇脚,也方便咱们集中管理,另外原有的身份编号制度,还是要继续坚持下去。」 「甚好,逐鹿天下不光靠战争,合理的外交十分有必要,云起心里比谁都明白,还说没有野心?」鲁肃指着龙骧打趣。 龙骧苦涩一笑:「子敬忘了我当日所言?强出头容易招人记恨,最好找棵大树好乘凉。」 「我当日历数天下诸侯,你并未言明意向,能乘凉的大树可不多...」鲁肃虚着眼表示不解。 「子敬不用着急,大树非一日可长成,我期望之主也许还是树苗,耐心等几年再说也不迟,你说呢?」 龙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比方告诉对方,他现在就一个心思: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嗯。」 鲁肃微微点头,心说你还真是谨慎,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大概想等到格局明朗些,再准备出手?可天下英雄都不傻,投晚了机会相对少得多。 转念一想,龙骧的出身很低,眼界狭隘点、想法务实也很正常。 鲁肃想到自己就待三年,没必要去改变龙骧的想法。 几人吃完汤饼,话题转移到夏收上来。 由于合肥城的人口增加,上半年开垦那些新田之中,有部分肥力不及沿河区域,所以在稻谷产量上参差不齐。 合肥此时没有地主,收成差的人家会不平衡,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管理者必须想办法疏导。 章节目录 第112章 对牛弹琴 自龙骧入驻合肥,到建安四年夏天,合肥由一座空城,发展到一万七千人,借着袁胤弃寿春的东风,年底城中百姓或能突破两万。 居有所、耕有田、食有粮、法有度、税赋低、徭役少... 原本荒芜的合肥,现在是乱世中的一方乐土,百姓生活逐渐正常。 先到的人户大多都仓有余粮,后来的流民情况则各不相同,有人为取得身份编号,正在努力地搬砖干活、有人被招募到匠人营学艺,有人刚刚分到新田,总之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后来者为快速「脱贫」走捷径,不少选择与先期居民通婚。 合肥此时没有豪强,统治阶级也不耽于享乐,底层百姓更没门第差异,所以民间喜事月月有。 无论是冯忠、唐虒的同袍亲眷,还是许家兄弟迁来的族人,各自之间都融入了新的成员。 姻亲纽带一旦形成,利益也就绑定在一起,一些寻求特殊照顾的声音,从基层慢慢往上层传递,最后传到冯忠、唐虒、鲁肃等人耳朵里。 低层百姓的小聪明,龙骧在工地上面见得太多,他清楚这是人性的贪婪,所以既没责备、又没表态,打算就这么冷处理掉。 冯忠、唐虒都是穷苦出身,与同袍们有出生入死的经历,面对手下将官的小要求,不忍拒绝但也不能做主,因为要过主簿鲁肃那一关。 鲁肃当过东城长,承诺帮龙骧治理好合肥,深知法度不严不能服众,但考虑龙骧分新房时的「任性」、也考虑到冯忠、唐虒的颜面,最后只能学龙骧冷处理。 随着声音越来越多,最终还是被摆在台面上。 趁着当晚人很齐,鲁肃到隔壁拿来一策竹简。 交给龙骧说道:「云起,马上就要收割交粮,这是我半年来统计的一些请求,大多希望在租税上有所照顾,也有部分想更换个好些的田...」 当当当... 龙骧一边看一边轻叩桌案,心说这种事冷处理好像不见效,他寻思完全做到铁面无私,容易寒了将士们的心,但如果把这个口子打开,这群人变相成了特权阶级。 虽然在封建社会,以权谋私太正常不过,但龙骧还是希望合肥能清澈些,最起码在「创业初期」要坚持原则,否则就跟刚死的袁术那样,带头和特权阶级盘剥百姓,最终活成连蜜水都喝不上的僭位者。 龙骧前世是搞土木的,清楚施工方为了节省成本,会在水泥、钢筋等材料上动手脚,但人家做事会有底线在,得让质量符合设计最低要求,否则豆腐渣工程一定会塌。 「嗯?」 龙骧边看边思考,突然从竹简上的发现了两点,然后抬起头问鲁肃:「子敬,我看这上面的请求,基本是忠叔、虒伯的人,怎么没有曹性人?」 「估计是曹将军骑兵营数量少...」 鲁肃捋须分析的时候,曹性连忙起身附和:「对对对,先生说得对,末将这边就三十人,人少家眷也少...」 龙骧微微点头:「你也不用着急,等夏收后开市贸易,买到马匹就给你加人。」 「三十游骑也够,末将不急的。」曹性言罢又坐下。 龙骧揉了揉额头,整理一番思路,转头面向冯忠、唐虒:「忠叔、虒伯,你们有什么意见?」 唐虒率先说道:「俺觉得没啥啊,反正官仓里存粮吃不完,这些兄弟跟着出生入死,给些恩典也不过分。」 冯忠想了想,补充道:「今年收成虽不及去年,但整体上也不算欠收,我前天还请教了子敬先生,他说刨除全年的支出,税粮还有少部分盈余,实在不行就给他们减免些,至于换田得你和 先生拿主意。」 「子敬怎么看?」龙骧不置可否。 鲁肃捋须摇头:「两位将军说得都有理,云起厚待部下本可结其心,但最好秘密处理别大肆宣扬,否则未减免者易生怨恨。」 「谁敢生怨?」 唐虒愤愤然插话:「没有我们护城、发粮、分田,他们说不定早饿死了...」 「呵...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唐虒呛人的话,让鲁肃尴尬一笑,他把目光望向龙骧,好像在说这件事,最后还得你拿主意。 龙骧把竹简置于桌上,表情平淡地说道:「今晚伯安、仲康都不在场,我不知道这竹简之上,为何没许村将佐的名字,究竟是子敬没统计,还是他们还没上报?」 鲁肃拱手答曰:「两位将军皆未提及,至于他们麾下有没有意见,肃就不得而知...」 冯忠见状分析曰:「许村青壮相对多些,而且基本都入伍当了兵,固定粮俸本身就充足,所以困难会少些...」 「许村从军的多,但总人口也同样多,而且他们战斗勇猛,是配得上那份粮俸的,曹性此次跟我北上,应该亲眼见过。」 龙骧说完故意看着曹性,言外之意让他给自己作证。 曹性忙点头附和:「对对,他们个个以一当十...」 「我们都大老粗,根本不懂处理政务,云起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出来,有困难我和老唐去摆平。」 冯忠见龙骧不爽快,又把话题扯到许村身上,便猜到对方不同意减税,他是龙骧的坚定拥护者,所以毫不犹豫放弃军官的诉求。 「兄弟们家里有困难,当然不能坐视不顾,但赋税的公平公正,关系到合肥的法度,所以不能轻易为他们减免。」 龙骧停顿片刻,把竹简往冯忠面前一推,说道:「你与虒伯按上面的名单,挨家挨户去看看情况,如果度日都有困难的,直接以我的名义发接济粮,子敬从官仓调粮就记在我头上,这样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妙啊,《左传》有言「战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云起恪守公正不逾法,合肥之民必死战以报,此时纵有万人来犯,亦无忧矣...」 鲁肃捋着胡须,一脸欣赏地看着龙骧。 唐虒憨憨地问:「啥?俺听不太懂,从仓库中调粮繁琐,减免不是更省事么?反正都是合肥的粮。」 鲁肃笑着解释:「虽然都是合肥之粮,但是处理方法不一样,起到的效果也大不一样,直接减免以私废公,通过云起赏赐,则是以公助贫,百姓会乐而称道。」 「好难懂...」唐虒直挠头。 冯忠见状捅了捅唐虒:「听不懂就少问,只需要知道他们说得对就行,浪费子敬先生口舌...」 章节目录 第113章 糟糕,心动的感觉 次日清晨,龙骧穿衣洗漱,准备去找许定。 昨夜在床上思考奖罚制度,龙骧熬到后半夜才睡着,早上经过洗漱,都感觉晕晕沉沉的。 龙骧低着头往前庭走去,就在连接后宅的门廊下,差点与冯忠撞了个满怀。 「云起?你怎么...」 「忠叔?公子也在?」 「嗯...」 冯忠与桥伷在门口等候,龙骧看着眼前一老一少蹙起眉头。 「你们这是...」 冯忠正要回答,却被桥伷抢了先:「母亲有要事见你,我早上没事就跟来了...」 「哦?公子昨夜睡得可安稳?合肥公务繁多,如有怠慢请多包含。」 龙骧礼貌地抱拳行礼,他把桥家安顿在合肥一号,并委托给冯忠一家照顾,看到此时冯忠苦涩的表情,就知道桥家人不好伺候。 桥伷对曰:「睡得还行可以,比前几日风餐露宿好多了,怠慢也不至于,咱们什么时候过去?母亲还在家里等呢。」 「既是夫人相召,那我们现在就走。」龙骧说罢就迈步向前。 冯忠跟上去小声提醒:「云起还没用早饭吧?等会不是要去城外么?一忙又是一整天,吃了再去也不迟。」 「无妨,等会见完夫人,到你家去对付一口。」龙骧微微一笑。 「也好。」 冯忠说话时走到两人前面。 十九岁的龙骧身高八尺余,比旁边的桥伷高了两个脑袋,远远看去有强烈的反差。 两人并排向前走,龙骧像高年级学长关怀低年级学弟,亲切地问:「公子住哪间屋?夜里可觉得凉爽?你可知像那种水泥地面,在合肥只有五套房有。」 「我住东边朝南那间,水泥地面住得是挺舒服,就是整个房子太小了,只需几步就能走完,还是你这军司马府气派,感觉比我在寿春的家还大...」 桥伷毕竟年纪小,说话没有什么城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龙骧当即不知怎样继续,心说你家只是普通将军府,眼下军司马府原来可是侯府,怎么可能一样呢? 桥伷还没适应客人身份,更没适应龙骧是合肥之主,看得旁边的冯忠眉头紧锁。 合肥一号离军司马府很近,几个人没一会就来到桥家院外,冯忠在门前与龙骧辞别回家去,说是安排其妻给龙骧做早饭。 龙骧跟着桥伷入院进屋,陈氏已经在堂内就坐。 可能是昨夜睡得较好,早上起来又梳洗了一番,状态比在路上那几天好太多。 「夫人...」 「云起快请坐,伷儿清早去打扰你,没耽误你的大事吧?」 龙骧抱拳行礼,拉开板凳坐在下首,客气地说:「万余人的小城池,哪有多少大事?再者也有不少人帮我,不知夫人唤来末将是...」 「呃...」陈氏托腮沉思,好像在犹豫什么,好一会才抬起头。 「妾身一家刚来合肥,本不想过多麻烦,但当时在成德急于脱身,忘了带走桥府的仆从,你也清楚我家多女眷,这前后院一出去,左邻右舍都能看见,生活起来诸多不便...」 「末将考虑不周,请夫人见谅。」 龙骧哪能不知意?他立刻起身抱拳赔礼,然后又补充说道:「这里小是小了些,却是刚建好的新房,合肥原本是座荒城,旧房舍破损严重,城中也有几处大宅,不过都已年久失修,请夫人先忍耐些日子,待原主簿府完成修缮,就可以搬过去了。」 「云起有心了...」 陈氏微微颔首,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 思开口。 龙骧察言观色,急忙补充:「夫人放心,到时仆从、守卫都会配备,绝对能让你们住得安心。」 陈氏听后瞬间眉开眼笑,频频点头肯定:「云起心细如发,难怪有今日之成就。」 正当龙骧以为完事能走了,桥伷突然问了句没情商的话:「龙云起,你刚才说那主簿府,比军司马府大小怎样?」 「呃...略略小一些...我那边要处理政务...」 龙骧说完想抽自己一耳光,心说自己解释那么多干啥? 桥伷虽然是童言无忌,难保陈氏母女有别的想法,他清楚大户的小姐难伺候。 见陈氏默然不语,龙骧抱拳行礼曰:「合肥夏粮收割在即,等会要出城巡视部署,如果夫人没有其它吩咐,末将就打算告辞了...」 「云起,请等一等。」: 陈氏起身叫住龙骧,拱手施礼道:「妾身有个请求,还望云起答应。」 「呃...夫人试言之...」 龙骧警惕地看着陈氏,心说你别提过分要求,如果力所不能及的话,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伷儿是将军唯一骨血,他在寿春还有人教读书习字,但是现在...」 陈氏指着桥伷略作停顿,然后继续补充:「妾观云起年少有为,可否把他留在身边做个随从?伷儿跟着你必有精进...」 「随从?不可...」龙骧不停摆手。 「母亲?」 桥伷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氏,心说让我给龙骧当随从去?他以前可是我的随从,这不乾坤错位、阴阳颠倒了么? 陈氏表情坚定,拱手对龙骧一拜。 「云起看在先夫的面上,请务必...」 「这...并非末将不同意,只是公子身份岂能当随从?合肥城虽小但能人极多,无论公子想学文还是学武,我都可以帮他找老师,何必跟着我不学无术?」 龙骧就差磕头作揖求饶了,陈氏这个要求虽然不过分,但龙骧绝对不敢答应下来。 陈氏寻思龙骧是为了名声,确实不敢答应自己的请求,于是她望向桥伷问:「伷儿,你什么意见?」 「云起,我能跟许褚学武吗?」 陈氏听完桥伷的话一愣,心说这孩子以前对学武没兴趣,怎么到了合肥突然转了性? 龙骧满口答应:「能,当然能。」 满足完陈氏、桥伷的要求,龙骧与两人寒暄了两句,然后抱拳行礼准备离去。 「夫人、公子,龙骧先行告辞,有什么需要找忠叔,如果他办不到的,就像今天一样来找我,末将一定尽力满足。」 龙骧本来打算说句客套话,岂料堂屋西侧靠北的房间,突然探出个漂亮脸蛋来。 桥婉双手把着门框,调皮地说道:「我们行李也都没带来,方不方便给找几套衣服换洗,谢谢啦。」 「呃...」龙骧直接怔在原地。 从在成德接到桥家人,到安置在合肥一号住处,龙骧中途没正眼看过桥家姐妹。 夏天赶路脸上有泥、身上有汗,很难给人以惊艳的感觉,但此时桥婉已经过梳洗打扮,看得龙骧眼前一亮,小心脏居然噗通在加速。 这也太赏心悦目了吧?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114章 近水楼台 龙骧离开寿春接近两年,年满十五的桥婉颜值惊人,完全长成了大姑娘。 不知是否在男人堆待久了,以及这几年遇到的女人太普通,更或是龙骧的审美观退化,当看到梳洗后的桥婉竟心动了。 中学时的恋爱感觉,早就淹没在记忆深处,此时就像锁定的程序被激活。 龙骧痴傻站在原地,穿越几年来第一次失态。 幸好陈氏与他接触不多,并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 「有困难吗?」 「给我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嘻嘻,我就知道你行。」 桥家姐妹的脸上,有一个位置相反的小酒窝,桥婉刚才捂嘴笑的时候,右边的小涡特别明显。 妈的,免疫力下降了... 「夫人、公子、二小姐,你们先忙着,我先走一步...」 龙骧防止继续失态,抢先一步转身走了出去,此时脑海里萦绕着一句话。 是电视剧三顾茅庐剧情,刘备对诸葛亮说: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 虽然两者身份悬殊,其母陈氏也不好相处,但龙骧此时也自不量力,对桥婉有了想法。 对不住了,公瑾兄。 「二妹,母亲都没开口,你怎么好意思的?」 看着龙骧去了冯忠家,同样梳洗完毕的桥薇,此时也走出房间来到堂屋。 如果桥婉是小家碧玉的邻家少女,大一岁的桥薇受母亲影响,是姿色不相伯仲的高冷御姐。 桥婉嘿嘿一笑:「龙云起又不是外人,刚才自己说冯忠办不到的事找他,冯忠家哪有咱们穿的衣服?大姐打算一身穿多久?」 「衣服当然该换,可你不该直接找他要,哪怕委婉些呢...」桥薇皱起蛾眉。 桥婉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桥家沦落如斯,委婉行事自找罪受,我反正没觉得不妥,即便失礼也无所谓...」 「牙尖嘴利...」桥薇摇头。 「小婉说都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们姐妹都没错。」 陈氏先是苦涩一笑,然后叮嘱两姐妹说道: 「刚才你们都听到了,龙云起还在准备房舍,这几日要先辛苦辛苦。 前院后院都有行人过路,你们平常就在寝房、堂屋走动,不许外出抛头露面。」 「我可以出门吧?」 桥伷问出个已婚男人的废话,陈氏听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桥婉走到桌前坐下,看着陈氏嘟嘴道:「真羡慕三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有什么可羡慕的,男儿身又怎样?乱世...真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陈氏本想安慰桥婉,却见桥薇嘟囔着往寝房走去。 刚睡醒又回屋? 陈氏见状关切地呼喊:「小薇?你没事吧?」 「孩儿没事...」 桥薇倚在轩窗边,一双美目默默看着外面,看着冯忠家的方向。 此时在冯忠家里,龙骧正端着碗小口喝粥。 冯妻领着十二岁的儿子,正在家里忙前忙后搬东西。 住了几天水泥地面觉得很舒服,冯忠打算把现在住的曹性家,也收拾收拾准备铺水泥地坪。 龙骧喝完一碗,趁着冯忠去添饭的间隙,便问冯妻和儿子在忙什么。 听完冯忠的回答,龙骧直接叫停道:「忠叔,快让叔母和严弟别忙活了,你们明天就搬回原先的新房去住。」 「主簿府完成修缮,最快都要十几天,她们现在就等不住了吗?危房都要去住?」 冯忠满脸诧异。 龙骧轻轻摆手:「我的主簿是鲁子敬,主薄府最好还是子敬去住,他原来那几十个随从,很多都在住在外面呢,给他单独一座府邸,正好全部都能安置。」 「不是...」 冯忠听得一怔,严肃地提醒龙骧:「如果子敬先生搬去主簿府,你打算把桥家人安顿哪里去? 如果是那座更大的国相府,十天半月都修缮整理不出来。 另外桥家母女相貌非凡,置于别处容易出事,就是住在这合肥一号,我晚上都提心吊胆...」 「不用那么麻烦,让桥家人搬进军司马府,反正护卫、丫鬟都是现成的,根本不需要重置,也能省去忠叔的担忧。」 龙骧表面虽然义正言辞,内心还是打起了小算盘。 把桥婉放在眼皮下,一来可以加以保护和照拂,二来也觉得能近水楼台。 即便得不到佳人,最起码还能养养眼。 冯忠吞了吞口水,看着龙骧小声问:「云起莫非...」 龙骧摇头纠正:「忠叔别误会,我们都要从后宅搬出来,军司马府前庭还有几间空房,住下我们绰绰有余,而且子敬很快就会搬走。」 冯忠还以为龙骧开窍,没想又是「舍己为人」,于是脸上有些不快:「云起既然无意,何必这般谦让,岂不是鸠占鹊巢?」 「毕竟出身有差距,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再者桥将军对我有恩,让他家人住好点也没什么。」 龙骧匆匆解释几句,然后又抱着粥碗喝起来。 在那个没什么配菜的时代,一天两顿主要靠主食饱腹。 「哦...」冯忠轻轻点头。 刚才与龙骧的简单对话,冯忠通过回味领悟了弦外之音。. 龙骧似乎对桥家女儿有意,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冯忠心说这才正常,桥家两个女儿都有国色,如果对她们都不动心,可能身体真有问题。 冯忠原本还打算等合肥开市,寻个游方的郎中给龙骧看看,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云起,刚才你说这事儿,跟老唐、子敬先生说过了?」 「没呢,是刚才见夫人临时的决定,我等会要与子敬去城外,这搬家之事就交你去办。」 「我办事,你放心,等会我去寻个马车来,下午就把她们送去府上安顿。」 「忠叔想得周到,我这便回府交代一番,你搬家时顺道问问府中的丫鬟们,匀几件干净衣服给夫人、小姐,桥家的行李、随从都给李屯带走了...」 「没问题,云起的心可真细。」 「这还细?我走了。」 哪里是我心细?是有人主动开口要。 龙骧快速喝完,把粥碗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向冯忠抱拳辞行。 冯忠看着龙骧的背影,欣慰地捋着胡须点头。 鲁肃要搬去主簿府,也不能让唐虒、曹性继续住军司马府,省得龙骧想做什么不方便。 既然自己要搬回原来的新房,现在的房子住唐虒、曹性两个独人绰绰有余。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先富带后富 回府简单部署,龙骧与鲁肃出城巡视。 途径在南门,遇见了唐虒、许定。 龙骧正纳闷唐虒负责西北两门,而且今日应该在摸排困难户,为什么出现在南门的时候,唐虒一阵小跑迎了上来。 唐虒对两人抱拳行礼,面带惭愧看着龙骧。 「云起,昨夜你说的救济粮别发了,俺今天会挨家挨户去看,若真有吃饭困难的人户,俺用自己粮俸去补...」 「嗯?」 龙骧与鲁肃相互对视,心说唐虒今天在唱哪一出? 「云起、先生,俺还有军务要忙,先告辞了...」 不等两人追问缘由,唐虒丢下一句话去就匆匆离开。 龙骧、鲁肃一时就像丈二和尚。 等到许定赶来一问,才知道唐虒向许定请教许村情况,最后才心怀愧疚说出那番话。 原来许家兄弟管理村子多年,对田间地头的纠纷、邻里乡亲的矛盾、交税纳粮的小心思等,都有充足的经验。 他们习惯自给自足,喜欢把一切问题在内部自行解决,能不惊动官差就不惊动,是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龙骧见许定说得风轻云淡,便让他安排好南门防务,陪着自己出城巡田,方便路上请教心得。 经过许定的介绍,龙骧发现村民之间的矛盾,都是利益在作祟。 百姓中有诚实者,也有女干猾之辈,有勤劳干活的,也有偷懒耍闲的,最终就有了贫富。 作为村中的首领和管理者,许家兄弟常用恩威并施,通过基层的分配权,保护弱者、惩罚懒汉、褒奖守序之家、勤劳之民。 龙骧听得大受感触,总结起来就是个体不同、人性本私,所以同样的田地,会长出不同的庄稼。 巡田途中,有稻穗压弯茎秆的田,也有结籽干瘪的庄稼地,更多是较为普通的稻禾。 行至正午,三人来到一片林下遮阴避暑,顺便喝水休息。 望着眼前一片金黄,龙骧看向鲁肃问:「我们走了一上午,子敬可有什么感触?」 鲁肃靠在树上,手捧盛水的竹筒,闭目养神道:「我早前就来看过,今年情况不及去年,估计土地肥力有差异。 合肥城扼在施水中断,咱们既然不敢往巢湖靠近,不如明年向西北延伸开垦,现在袁术已经败亡,施水上游的沃土还很多。」 「子敬认为收成差,主要是土地问题?」: 「百姓靠天吃饭,土地肥沃只是其一,最重要还是阳光雨露...」 「我有不同意见,有没有可能是人的因素?」 「人?」 鲁肃本来昏昏欲睡,当听到龙骧有不同观点,立刻就来了精神。 他睁开眼睛反问:「现在合肥地广人稀,此间不但耕者有其田,而且赋税也相对低,勤劳努力就能多收获,可惜老天似乎并不怜悯,老百姓应该已经尽力了...」 龙骧听完叹了口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何要指望上苍怜悯?」 「云起有何高见?」 鲁肃原本慵懒半躺,突然转变为正襟危坐。 在与龙骧思想碰撞中,鲁肃经常能有新的收获。 此时龙骧引经据典,鲁肃的好奇心立刻被激发。 龙骧手撑地面站了起来,看着眼前一片片金黄的稻田,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庄稼从选种、育种、播种、施肥、养护、收割,每一步都离不开人,人的作用不说大过天,至少也应该同等重要。 我们上午看了不少地方,有收成特别差的田,也有硕果累累的田,同样的阳光雨露,这难道不是人的差别? 」 「你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人有高低、田有肥薄,要想等而用之,难也...」 鲁肃也跟着站了起来,捋着胡须发出自己的感叹。 「先生说得没错,无论丰年还是灾年,收成的差异都存在,有些懒汉、笨汉根本帮不了,但只要遇上好年岁,基本都不会差的...」 许定的话中带着无奈,他本质也赞同丰年丰收,把能丰收归功给上天。 此时一阵南风拂面,稻田里荡起金黄的浪。 龙骧看了看两人,一脸严肃说道:「士兵、匠人、农民、官吏等,个中翘楚都并非勤劳所致,天分和经验同样重要,我打算从这一季开始,对丰收的人户额外褒奖,比如说降低税赋。」 「什么?」 鲁肃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龙骧,心说你昨晚振振有词,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定有基层经验,他听完立刻发表意见:「擅耕者,余粮更多,将军再降税赋,岂不让贫者恒贫,富者更富么? 长此以往,民必生怨,最好能保持平衡,不让贫者积弱,也不让富者坐大。」 听完许定分析经验,龙骧转头一笑:「听伯安之意,该多征富户的税?要我劫富以济贫乎?」 「末将浅陋愚见,可治一村之民,未必适用一县之众,具体还得云起和先生抉择。」许定谦虚地摇头。 鲁肃皱眉问:「云起今日所言,与昨夜论点相悖,究竟如何打算?」 龙骧解释:「我给擅耕者降税,既有表彰激励之意,也是向他人树立榜样,但税不是白降的,我需要这些种田能手,把成功经验交给其他人户,是为先富带动后富也。」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 鲁肃微微颔首,突然眉头紧蹙,担心道:「农民种地的成功经验,估计和传世家书一样珍贵,岂会轻易传给非亲非故的外人?云起的想法虽好,却未必能够奏效。」 龙骧悠然一笑:「哈哈,合肥的擅耕之民,不只是一家一户,或许有人不同意,但也有人会同意,毕竟人为利而活,实打实降税节省的粮食,吃到嘴里不香么?」 鲁肃拈须肯定:「好像也有道理。」 「降税如果还不够吸引,我还可以给他们下放权力,令其为五家、十家之长、甚至百户之长,有了名誉就有责任,长与长之间相互激励,一定好过劫富济贫。」龙骧说罢自信地坐回原位。 鲁肃听得眼前一亮,心说你天天在我面前装谦虚,腹中良策却一个接一个,究竟在哪里得来的学识? 许定回味了一会,抱拳又提出问题:「这种人通常比较聪明,云起如果大力扶持,岂不打破了民间的平衡,以后谁来制衡他们?」 章节目录 第116章 精通‘音律’ 「打破民间平衡?不会。」 龙骧自问自答,补充道:「民间相互激励,也会相互竞争,主动权在官府,每季或每年的降税名额,我认为不宜过多,子敬以为呢?」 鲁肃点头附和:「云起说得对,所谓利多则不争,雷霆雨露皆不宜多,你是懂治理的。」 龙骧和鲁肃一拍即合,当即在树荫下商议细节,先把降税表彰的框架定下,细枝末节回去让鲁肃去斟酌。 等到黄昏前夕,龙骧与鲁肃回到军司马府。 在外奔波一天,汗水沾满全身黏糊糊的,龙骧想回房用凉水冲一冲,然后再吃点东西休息。 见龙骧往后宅前行,鲁肃连忙叫住他:「云起,你往后宅而去,莫非桥家人没搬来?」 「啊?若非子敬提醒,险些忘了有这茬...」 龙骧停住尴尬一笑,指着前庭侧面的房舍道:「走吧,看看咱们的新房间去。」 鲁肃点头肯定:「云起心胸豁达,对旧主情谊有加,真君子也。」 「子敬别夸了,我很容易骄傲的,若一发不可收拾,你可要负责到底,不想我还你自由?」龙骧拉着鲁肃的手打趣。 鲁肃摇头笑曰:「哈哈,云起是君子,我才不担心。」 两人几步走到屋檐下,竟发现早上选定的四间房,只有两间铺设了床铺。 龙骧唤来护卫打听,才知道曹性的房子空了出来,而唐虒在部署好军司马府防御后,主动搬去合肥一号与曹性「同居」。 「虒伯怎么想的?」 看着空荡的房间,龙骧胸中疑惑爬上额头。 虒伯曾质疑自己有问题,现在看来是他老人家不对劲,关键曹性也不眉清目秀,咋想的? 鲁肃拍打龙骧肩膀:「以前好像听唐将军提起过,说云起迟迟不愿意娶妻,曾扬言要与唐将军同娶,唐、曹两位将军主动搬离,等些日子我也要搬走,大概是想留下私人空间,不想让你不自在...」 「虒伯能想出这主意?」龙骧意味深长地看着鲁肃。 鲁肃急忙摇头:「唐将军性格虽然憨厚,别忘了冯将军头脑灵活,我真没有出主意...」 龙骧指了指后宅方向,不以为意地道:「这府中护卫、侍女有三十四十人,后宅还住着桥家四口人,我有什么不自在的?简直多此一举,虒伯不愿续弦无所谓,人家曹性还很年轻,可别把他带坏了。」 「说起桥家人,听闻桥家二女容貌绝伦,与云起也年龄相仿,你莫非是石头人不成?」 鲁肃眼珠儿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龙骧。 龙骧心里有想法,但嘴上不诚实,他一本正经说道:「我出身黔首泥洼,怎能高攀高门大户?桥夫人可是眼高于项的,再说桥将军离世不足两年,桥家人孝期都没满呢...」 鲁肃捋须笑道:「云起何必妄自菲薄?你出身行伍是不假,但现在已是割据一方,是掌握万人生死的合肥之主。 现在桥家衰败而依附你,再眼高于项的人都会转变,如果云起真有心意,我可以为你保媒。」 「咳咳...等过了孝期再说...」 龙骧招架不住,先用了拖字诀,跟着转移话题:「嫂夫人远在东城侍奉长辈,子敬一个人在合肥寂寞否?若是需要...」 「不需要...云起休要乱来。」 鲁肃连忙打断龙骧,然后皱眉道:「我的家事自有老母做主,说起来离家已有一年,等忙过夏收这一阵子,得派人去东城报个平安。」 龙骧试探性问:「袁术败亡、袁胤弃寿春,淮水一线包括东城,早晚会落入曹操之手,子敬不如把家眷接来合肥同住,你也 可以早晚尽孝。」 「你呀你,真狡猾。」 鲁肃指着龙骧邪邪一笑,又补充道:「不过你的建议倒不错,但我担心路上遇上歹人...」 「仲康那些兵武艺皆高,我让他抽调几十人去接人,就算张闿那样的贼人也不怕,必能安全接来合肥。」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可以...」 鲁肃的担心不是没道理,青、徐、扬州等地战争频发,是贼寇出没的重灾区,连曹操的父兄都不能幸免,现在龙骧派许褚的人去接,他心中才多了份底气。 龙骧见鲁肃并不恳切,急忙拍板定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让仲康着手安排,子敬安排几个随从同行即可。」 鲁肃一愣:「主簿府还在修缮,不用这么急吧?」 「等把人接到合肥,主簿府早修缮好了,子敬今日辛苦,待会吃点东西早些休息,我要先清洗清洗。」 「也好。」 龙骧回到放自己衣物的房间,府中侍女根据习惯已准备好清水,他关上门开始褪去衣物。 搞施工的土木人,一年四季多住在工地,对于环境的适应力很强。 从后宅搬到前庭,龙骧没什么特别感觉,只认为睡觉有一张床足矣。 良好乐观的心态,从龙骧哼的小曲儿中显露无遗。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 「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咧」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 ...... 龙骧觉得搬来鲁肃家眷,可以延长他的待机时长,所以一时有忘乎所以,唱歌声音没有注意节制。 那时的房屋几乎没隔音,隔壁的鲁肃听得一愣。 鲁肃虚起眼睛,心说鲁拉拉是谁?后面的歌词更是知识盲区。 潜水艇?美人鱼?鱼缸?都是些什么玩意? 小曲旋律朗朗上口,鲁肃诧异龙骧竟然通音律,寻思周郎是因为这与他结交? 龙骧觉得住哪儿都一样,但后宅的桥家母女却不这么想。 与合肥一号的新房相比,她们更喜欢现在的地方,喜欢比桥府还大的院落。 原以为要坚持十几天,却不曾想到当天就能搬家,而且还住进了曾经的侯府,母女三人对龙骧的好感飙升。 军司马后宅房舍众多,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园子,两个未出阁的女儿能四处活动,不用像住在合肥一号那样,只能在客厅与卧室穿梭。. 陈氏本想当面感谢龙骧,但龙骧回府根本不来后宅,她又不想去前庭干扰公务,便在第二天早上派出桥伷。 桥伷穿戴整齐来到前庭,看见龙骧正和「偶像」许褚说话,于是小跑着快步靠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117章 龙骧的小尾巴 龙骧在和许褚嘱咐接人事宜,突然看见桥伷出现在视线里。 想起桥伷要找许褚学武,龙骧便招手把桥伷召到身前。 「仲康,桥公子仰慕你的武艺,想跟你学几手,你觉得怎么样?」 桥伷一脸兴奋看着许褚,却遭对方泼来「一盆冷水」。 「末将武艺是杀人技,并不是用来玩耍的把戏。」 许褚皱眉说了两句,忽然抓起桥伷的手端看了看,直摇头:「学武非常辛苦,我观公子身娇肉贵,最好还是读书习字,如果实在想试试,可以找个弓手学箭。」 「我不怕苦。」 桥伷被许褚「挖苦」和婉拒,反而激发了内心的不服输。 出言反驳的时候,桥伷直勾勾看着龙骧,好像在说你可答应过的。 龙骧笑呵呵打起圆场:「公子既有上进心,仲康何必吝惜呢?你就随意教上几手。」 许褚外表粗犷,但内心却很细腻,见龙骧继续相劝,他便摸着胡须说道:「将军之命不敢不从,但我的武艺以力为主、以技为副,公子要练先练力。」 「练力?怎么练?」桥伷一脸懵。 许褚左右看了看,大步往旁边院墙走去,然后捡回一块西瓜大的石头,当着桥伷把石头像抛气球般掂了掂。 「类似石头等重物都能用,等你练到一定程度,我再教你武技、兵器。」 许褚将石头往桥伷面前一送,桥伷双手接住的时候身体向下一沉,他震惊手里石头的重量,更震惊许褚力量的夸张。 「许将军,我要练到什么程度?」 桥伷怀抱石头躬着身,地心引力让他弯低了腰,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利索。 许褚单手抓过石块,身体向后一扬再往前一抛。 砰! 那压弯桥伷嫩腰的石头,径直飞出了两丈之外,砸到庭院内一棵树上。 看见桥伷一脸惊讶,许褚拍了拍手:「你只要能投掷刚才一半远,就有资格学我武技和兵器。」 「哦...」桥伷吞了吞口水。 许褚见打发掉桥伷,立刻转身向龙骧抱拳,「将军你先忙着,末将这就去选人。」 「去吧。」龙骧轻轻挥手。 许褚前脚刚离开,桥伷就凭着一腔新鲜劲儿,跑到刚才的树下去抱石练力。 龙骧看见桥伷滑稽模样,走过去从拿走石块,语重心长地说:「练力要循序渐进,公子可以先找轻些的,等到力够再增加重量,直接用这样的重物会伤身。」 桥伷见龙骧拿得轻松,便挠头问:「力量真可以练出来么?会不会是我年纪小的缘故?等我到了你这样的年龄,应该也能轻松拿起来吧?」 龙骧学着许褚一抛,结果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他摇着头一脸苦涩:「力量会随着年龄增加而增加,但是增加得并不够,练武主要靠后天练习,公子如果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回去问夫人,桥将军早年应该也有练,我从军时也经常练。」 「真的吗?」桥伷反复确认。 龙骧突然向后一跳,在桥伷面前扎下个标准马步,拍了拍自己大腿。 「力量不光是手劲,它是全身上下聚合之气,这是我在从军的时候,经常练的下盘基本功,你可以试着拉拉我,看看能不能拉离原位。」 「哦?那我试试看。」 桥伷立刻兴致高涨,他先用单手拉拽,结果龙骧纹丝不动,后又用双手去试,还是稳如泰山。 被龙骧「说教」一番,桥伷便寻了个小石头「玩耍」,龙骧笑了笑便出府办事。 桥伷一个人在庭院玩得无趣,不一会 就拿着石头悻悻回到后宅,坐在亭中眼神空洞的待坐着。 不久之后,桥薇陪陈氏来亭中纳凉,正瞅见桥伷的颓废模样。 「伷儿,你不该在前庭吗?龙云起没把许褚找来?」陈氏皱眉询问。 桥伷回过神来,苦涩地答道:「许将军今日正好在,孩儿也跟他说上话了。」 「那你为何...」 「情况是这样,许将军说练技先练力...」 桥伷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龙骧的建议,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 桥薇自言自语:「他也有那么好的武艺?」 「大姐你是不知道,龙云起刚才就这么往面前一站,那两只脚就像长在地上一样,任我怎么拉拽都不带动的。」桥伷边说边学龙骧扎马步。 「像这样?」 桥薇轻轻一用力,桥伷马上就失去重心开始摇晃。 桥伷顺势又坐在石凳上,喃喃道:「他那一套我学不来,总之力量也不小。」 「不是他力大,而是三弟力小...」桥薇笑着坐在陈氏身边。 陈氏虚眼说道:「我听你们父亲讲过,龙云起曾经单骑退张飞,应该有些真本事的,他刚才说得没一点错,将军年轻时也经常练力,伷儿要想像你父亲那样,就必须每天拼命练,等达到许褚的要求,他自然会授你技法。」 「我觉得没必要...」桥薇突然提出不同意见。 陈氏一脸好奇:「怎讲?」 「许褚那么厉害,不也要听命龙云起?三弟为何不直接跟他学?您都说他有真本事...」 桥薇说话的时候,腮边不自觉泛出红霞。 时隔一两年再次相遇,越看龙骧越觉得顺眼,特别是昨天夕阳下的侧脸,桥薇把一颗种子种在了心田。 虽然桥薇掩饰得很好,却被她精干的母亲察觉。 陈氏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心说龙骧占据合肥似有大志,与自己的女儿也算般配。 陈氏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若龙骧也有这个意思,她就等孝期结束去找人说和。 「小薇说得没错,现在前庭后宅一墙之隔,你没事就去找他请教,他的一切优点都可以学,遇到问题就回来告诉我,母亲会帮你出主意,记得放下桥公子的身段,别忘了他现在是合肥之主。」: 陈氏没有理会桥薇,而是耐心给桥伷出主意。 「哦...」桥伷傻傻地点头。 此后一段日子,桥伷没事就往前庭跑,像个小跟班似的跟着龙骧。 没有随从之名,却有随从之实。 七月合肥夏收,城里忙着官粮入库、忙着庆典表彰。 龙骧没时间与桥伷纠缠,只能任他跟在身边,从此就多了条小尾巴。 章节目录 第118章 贼犯合肥 七月底,夏粮归仓。 脱粒后的秸秆,暂时堆放田里晾晒。. 秸秆对庄稼汉可是好东西,除了一部分会用来堆肥还田,其余都会运回家中继续利用。 可做引火柴薪,可剁碎混合麸糠等物做饲料,可用作多种建筑材料,也可作褥子使用等等,用途广泛。 所以完成收割的农人,并没有因粮食入仓而停止劳作,他们继续翻田、沤肥、处理秸秆,直到秋种才结束有一段时间休整。 此时主簿府修缮完毕,鲁肃带着一班吏目入驻独立衙门,只等东城的家眷来团聚。 鲁肃搬家第二天上午,他在厅堂与吏目们整理文书的时候,府外突然有人呼喊鲁主簿,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院内。 母亲到了? 鲁肃内心狂喜,大步迎了出去。 等来的不是亲人消息,而是有外敌入侵。 贼帅郑宝率数千众,正浩浩荡荡向北方赶来,现在离合肥已不足十里。 在水泥作坊视察的龙骧,急召合肥诸将商议对策。 鲁肃闻讯大惊,心说合肥都没完全放开,郑宝竟然来得全无征兆。 来不及多想,鲁肃按下公务赶赴军司马府。 赶到军司马府前殿,鲁肃发现除了冯忠以外,其余将领都已到齐。 「子敬快来,郑宝那厮果然来犯,请先生调度退敌。」 龙骧指了指身边位置,示意鲁肃到他旁边发号施令。 鲁肃正了正衣冠,阔步走到右侧前方,拱手谦辞:「合肥一直在防备,量郑宝无力破城,将军既已坐镇城中,我怎好逾越调度?」 「大敌当前,请子敬不要推让,我们当勠力同心才是。」 龙骧皱眉继续示意,态度表现得很诚恳。 「我定然全力相助,但发号施令得靠将军。」 鲁肃非常坚持,说完就立刻转移话题问:「冯将军人呢?他的匠人营有大用处。」 龙骧答曰:「城外有数千百姓在劳作,他们舍不得田里晾晒的谷草,正在全力往城内抢运,我担心时间上来不及,便让忠叔带着匠人营去帮忙。」 鲁肃吃惊,连忙劝谏:「急行军十里并不远,怎能放纵百姓抢运谷草?得尽快把人带回城内,马上布置城防。」 「我也是为百姓考虑,种一季粮食不容易...」 龙骧苦涩一笑,然后叫住曹性吩咐:「速派人出城传令,让所有人放弃谷草,立刻入城。」 「唯。」曹性抱拳转身而去。 龙骧从未经历过守城战,有鲁肃这个大都督在眼前,他自然不想走弯路。 于是双手一摊,示意鲁肃继续。 「然后呢?」 鲁肃见龙骧问计,便转身对唐虒、许定安排:「二位将军一直负责城防,等会郑宝如果四面围城,就按原来的布防计划执行,如果郑宝只攻打其中一门,你们中途就听调度轮换休息,到时候听龙司马军令行事,现在可先按计划去部署。」 「唯。」 唐虒、许定同时抱拳。 鲁肃最后嘱咐许褚道:「许将军的健儿乃是主力,你先下去集结将士待命,等会听龙司马军令行事。」 「唯。」 「等一等。」 许褚抱拳转身欲走,突然被龙骧叫住。 「子敬,我们前次在成德,发现袁术之兵羸弱如鸡,料郑宝麾下也是乌合之众,用仲康的虎狼健儿去守城,是不是有些屈才?」 鲁肃笑道:「云起勿急,不管郑宝之众是鸡是犬,咱们先用城池耗其锐气,待对方士气低落之际,再出城厮 杀必获大功。」 「也好,还是子敬想得周到,仲康先去集结待命。」 「是。」 之前在成德小试牛刀,许褚所部没有丝毫损伤。 龙骧没见过这么强的兵,所以得到这支劲旅后,内心一时间有点小膨胀,幸好被鲁肃及时点醒。 许褚离开以后,龙骧又向鲁肃请教:「忠叔的匠人营人数不少,你打算把他们放到什么位置?」 鲁肃捋须答道:「先作为替补运送战争物资,等城上守军有损伤再陆续换上。」 「如果匠人营也打光?」 「如果你要继续守,那只能征召城中男丁上城,不过他们没有经过训练,伤亡应该会非常大,所以平时...」 鲁肃话到一半没有继续,此时的合肥虽有近两万人,养活两千多士兵正合适。 盲目扩军容易打破收支平衡,鲁肃一直怂恿龙骧募兵,是因为合肥官仓中的存粮,长期都保持在十万斛以上,不用来养兵觉得可惜。 龙骧思维和后世储蓄思维一样,正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需要有足够的粮食来对冲风险。 他没有袁术那样厚的底子,也没有曹操那样的士族支持,别人可以屡战屡败、东山再起,龙骧只要败一次就游戏结束。 见鲁肃一脸凝重,龙骧笑着安慰:「我刚才就是假设,不过以后匠人营可以扩编,建设合肥这千余人可不够。」 「云起心中有数,鲁肃就不多劝,郑宝等会必至南门,将军可先去城楼上坐镇,我处理好手中事就来汇合。」 「既然部署完毕,子敬意欲何往?」 「军队虽已调遣,但战时的饮食、守城物资要持续调度,必须先去安排妥当。」 「也好。」 合肥的军工作坊都已设立,但由于匠人稀少等客观原因,箭矢等防守物资产量极少。 现阶段还得依靠龙骧的想法,靠扔砖头、石块当主要武器。 烧窑制砖不容易,龙骧更是过了苦日子、懂得节约的主儿,他舍不得把成品砖当武器。 那些运上城墙的砖头都是废砖,即烧制运输中损坏的半截砖,以及拆除旧房子的废料等。 穿好衣甲正要出府,龙骧发现桥伷手持桥蕤佩剑,一脸严肃地跟着身后。 龙骧打量了一番,语重心长地劝说:「公子平时跟着也就算了,眼下合肥就要打仗,到时候矢石可不长眼睛,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练基本功枯燥无味,桥伷听了陈氏的建议,喜欢跟着龙骧四处走动,一副不能成大事的公子哥作派。 可事有例外,此时面对吓唬,小桥伷竟丝毫不惧。 「云起好小看人,我是桥家唯一的男儿,岂能学女儿家躲在闺中?家父能上阵杀敌,小小矢石,有何惧哉?」 龙骧赞赏地点头,心说到底是桥将军的种,骨子里还是有些血性在。 他不想打击桥伷的积极性,便点头同意:「公子执意如此,那就自己照顾自己,我待会顾不上你。」 「嗯。」 章节目录 第119章 你们把握不住 龙骧嘴上风轻云淡,心中却不能完全放心。登上南面城楼,让唐虒把洛义成叫来,着其全程保护桥伷。 桥蕤的唯一骨血,龙骧说什么也得护好了。准备了约一个时辰,城外百姓全部入城。 整个合肥突然静悄悄的,守城将士个个严阵以待,等待即将到来的战斗。 合肥的战略位置,龙骧早已经心知肚明,以后的守城战少不了。此时郑宝的军事威胁,对龙骧相当一场考试。 若考试成绩拉胯,他会立刻调整未来的计划,要么带着人先去荆州等刘备,要么躲进山里彻底避世。 这就好比立志要考清北,结果连中考模拟都不及格,自然要面对现实去搬砖打灰。 众人站在城楼眺望,曹性突然指着南方提醒:“将军,郑宝贼军到了。”龙骧垫脚抬头,皱眉感叹曰:“这厮的贼兵真不少...” “按行军阵列来分析,总数量应该有七八千人。”须臾间,鲁肃已经算出敌人数量。 龙骧试着追问:“我们能守住吧?” “只要诸将全力守城,我想应该问题不大,此时正值酷暑时节,只要防住几次攻击,郑宝不能速胜必然退走。”鲁肃也是第一次指挥守城,却捋着胡须无比从容,他知道自己必须自信,才能让龙骧沉着冷静。 龙骧又问:“那就好,只是有些我不明白,合肥刚刚开市没几天,出城管控依旧严厉,郑宝是怎么发现合肥的?此时他不该忙夏收么?”鲁肃微微摇答:“未可知,一会他必上前叫战,或能问得原委。” “也是。”龙骧双手按着城墙,一脸严肃地望着前方。旁边将领皆不说话,大家都在默默等待,等待合肥第一次大考。 过了一会,郑宝率部到城外列阵。此时合肥城门紧闭、吊桥半悬,城上将士皆拈弓搭箭。 郑宝走马护城河边,望着城楼上诸将叫喊:“难怪有游骑在巢湖北边偷窥,原来合肥果真死而复生,你们好像很怕我郑宝?知道怕就别不识时务,让城中主事者出来相见。”曹性先是脑门一紧,他怀疑自己的人暴露了。 龙骧与鲁肃相看同样一惊,但由于防范郑宝已久,所以并被这番话吓到。 看到龙骧眼神示意,唐虒上前指着郑宝喝叫:“我们与你没什么好讲,识趣的就快快离去,否则...哼...” “识趣?离去?哈哈哈...”郑宝笑得直拍胸,转身对人群哄笑:“这匹夫还挺能打趣...”唐虒被人奚落,立刻出言怒骂:“圆脸匹夫,你说什么?快滚。” “老家伙,活腻歪了是吧?你那张黑脸难道俊么?”郑宝皱眉望着斜上方,他对虬髯的唐虒外貌不敢恭维。 瞟到嘴上无毛的龙骧,郑宝未做丝毫停留,目光最后落在成熟的鲁肃身上。 郑宝把鲁肃误认为合肥之主。 “喂,你叫什么名字?合肥是你管事吧?”郑宝指着鲁肃叫嚷。鲁肃看了龙骧一眼,然后冷声回答:“城上弓箭手已备足,要来送死我们不拦,一直问谁主事想干嘛?你那三寸之物不好使...”郑宝听得一愣,随后笑道:“你以为我要说降?真是天大的笑话,要是别处早就动手,今日郑某这么客气,是不想破坏喜事而已。”喜事? 龙骧听得一脸懵,心说你到底是郑宝还是耍宝?旁边诸将面面相觑,没人明白郑宝的哪来的喜。 郑宝笑着解释:“听说桥蕤有一对美貌女儿,近日被接到这合肥城中,古人云红颜多祸水,我担心你们把握不住,所以今日带迎亲队伍好心纳走,以后咱们就是秦晋好邻居,我没打算用兵。”龙骧一直在防郑宝,别说合肥百姓到南边去,就是野狗都不允许去巢湖。 曹性的游骑一边警戒放哨,一边拦截私自南下的人。这么长的时间里,合肥没有一例流民南下记录,但偏偏郑宝知道桥家女儿的消息,龙骧和鲁肃的震惊可想而知。 不待龙骧、鲁肃答话,后边的桥伷突然一个蹿到前方,指着城下的郑宝大骂:“圆脸匹夫,就你那腌臜样儿,也配?我呸。”桥伷正在变声器,稚嫩的骂声让郑宝一怔。 郑宝听后不禁反呛:“浆水未足的小厮,竟也被弄来守城了?看来合肥真是外强中干,我给你们半个时辰考虑,若等会真让我打进城去,别说桥家女儿得带走,你们的死期也就到了,活着不易...” “聒噪,听不懂人话?送死就尽快,要滚也快点。”龙骧听得郑宝装逼已不耐烦,也加入了喷子队列。 郑宝瞬间被激怒,他拔剑指着城楼大骂:“又是个浆水未足的小厮,合肥这群蠢货不识时务。兄弟们,给我踏平城池,进城以后财物自取。” “好。” “杀啊。” “推到云梯过河。” “上面铺木板。”......几乎就在一瞬间,郑宝就结束嘴炮指挥进攻。 刚才虽然扬言是来纳妾的,但早就做好了攻城准备。现场没有冲车、投石车等大型器械,但云梯准备了几十架。 郑宝能成一方豪杰,他的脑子也是很好使的,之所以一开始态度柔软,是想在言语上打探合肥的底细。 按照以往的经验,实力强的人喜欢动手,外强中干的人喜欢斗嘴。郑宝见城上诸将皆沉不住气,便猜到合肥守军数量少,所以才放心大胆选择强攻。 即便龙骧送出二桥,郑宝也一定会进城劫掠。一个吃屎习惯的野狗,当看到一块肥肉在眼前,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郑宝的贼兵以云梯作桥,很快就如蚂蚁般爬向对岸。合肥城箭矢珍贵,不到射程内舍不得发射。 砖头、石块等投掷武器,比弓箭的射程更近,所以守军任由对方跨过护城河。 龙骧把指挥权交给鲁肃,桥伷见鲁肃不挥令旗干着急,大声呼喊道:“贼人越来越近了,你们快射啊,快射啊。” “距离不够,再等一等。”鲁肃表情严肃地挡下。郑宝见过护城河如此轻松,忍不住开始大声嘲讽:“哈哈哈,你们只这点水准,也有胆坐拥美人?真是自不量力。”轰轰隆隆...鲁肃把令旗一甩,跟着城墙上矢石如雨,轰隆如夏天雷霆。 郑宝见状表情突然凝重,他眼看自己贼兵中箭的中箭,挨石头的砸的头破血流。 一时间,嘲笑声变成了哀嚎声。 “冲冲冲。” “盾牌手注意掩护。” “先把云梯架上去,爬上城楼就是胜利。” 章节目录 第120章 丢雷老母,丢中了 郑宝慌张的呼喊,对比鲁肃冷静的指挥,本领强弱、高下立判。龙骧暗中观察,心说这就叫专业。 大都督果名不虚传。贼军强攻南门并不分兵,鲁肃立刻让许褚调来增援,同时安排冯忠的匠人营,往南边运送作战物资。 战斗初期,过河未受抵抗。在损伤不大的情况下,郑宝的人顺利斩断绳索放下吊桥。 后续贼兵仿佛看到破城希望,如蝗虫般踏着吊桥涌向城下。见战斗取得阶段性进展,郑宝那张坑洼不平的圆脸上,露出自信且淫邪的笑容,脑海里一直琢磨着国色天香四个字,并不自觉和家中几个姬妾比较。 读书人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美人,也不知那两姐妹谁是国色,谁又担得起天香? 想到很快就能左拥右抱,那两倍的快乐和享受,让人肾上腺素陡升。郑宝上扬的嘴角,被战场的变化所制止。 投石兵加入到防守一线,立刻就增强了守军的压制力。他们都是许褚手下的飞石高手,准头比唐虒的兵强了几个量级。 三五个,三五十个,上百贼兵...惨叫声,此起彼伏。越是靠近城墙,越是爬上云梯,越容易被石块击中。 身体遭受钝击会重伤,脑袋被砸到几乎宣告死亡。不到半个时辰,贼兵就倒在城下数百人,他们大多没有护具,是强攻城池的可怜炮灰,几轮冲锋不利士气大损。 烈日炙烤着大地,观战的郑宝越看越上火,汗水顺着头盔往下淌。眼看情况愈发不妙,郑宝在抹汗水的时候灵机一动,他把头盔取下递给旁边小首领。 “虎子,戴上我的头盔,飞石把你没奈何,只要能够爬上城墙,破城就是眨眼的功夫,到时候桥家二女,我让一个给你享用。” “此话当真?”虎子听得双眼冒光。郑宝一脸严肃:“决不食言。” “就凭国色天香四个字,俺今天也要拼一回。”虎子名为郑虎,是郑宝的好色侄儿。 郑宝此时又是送头盔、又是许诺共享美人,让郑虎心甘情愿去领头敢死。 郑宝这招很有用,前方贼兵看到头盔,误认为是郑宝本人,一腔热血瞬间被调动,脑中笃定破城后的幻想,甘冒矢石向着城墙前赴后继。 桥伷首次置身战争中,他紧握着拳头又是蹦又是跳,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嘴里嚷嚷:“贼人又扑上来了,你们快些丢石头砸,砸死这群畜生。” “公子小心,前面有乱箭。”洛义成一边呼喊,一边把桥伷往后拉。见贼军损失数百人不退,观战的龙骧眉头蹙起,请教鲁肃曰:“子敬,我观郑宝指挥混乱,但手下的贼兵并不畏死,难不成郑宝跟张角一样,懂什么妖法不成?”鲁肃摇头回答:“世上哪里有什么妖法?张角是用符水治病骗人,郑宝仅仅是江淮豪强而已,这些贼兵如此奋勇,大概是得了什么诺言...” “诺言?”龙骧虚起眼睛。鲁肃冷哼:“或许跟曹贼屠城一样,约定几日不封刀罢了...” “这畜生。”龙骧往地上吐了一团口水,心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正在愤怒间,许褚抱拳请缨:“将军,吾观城下贼人形如猪羊,末将愿率本部健儿出城破敌,不胜请斩我首。”许褚信心满满,几乎是用军令状在请缨,龙骧差点就同意所请。 现场指挥是鲁肃,龙骧强忍内心喜悦,转身询问意见:“仲康豪气冲天,子敬以为如何?”鲁肃捋须摇头:“许将军先不着急,交战才不足一个时辰,晚点出击可以减少伤亡。郑宝头顶烈日攻城,将士们很快就会疲惫不堪,将军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待对方退兵再追不迟。”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许褚听懂了鲁肃的安排,立刻抱拳转身去往楼梯口走去。 因为城墙上位置有限,许褚的兵大多在城下纳凉待命,只有少量被派到上面丢石头。 完成部署再登城楼,许褚在途中遇到一队匠人,他们抬着箩筐往城上运砖头、石块,便信手在筐里挑了一块,准备上去丢两块过手瘾。 许褚走到城墙边,准备瞄准下方开扔,龙骧见状立刻上前拦下。 “险些忘了仲康是此道高手,你的力量别浪费在杂鱼身上,有没有信心把郑宝打下马?”龙骧指了指护城河外的郑宝。 许褚听得一愣,随即将拇指竖在前方,而后眯着眼睛开始测距。龙骧见此场景十分惊讶,心说这个时候的人,就能用手指把测距? 这许二强得有些可怕。 “此地离护城河对面,约在一百二十步开外,箭法高明者可以射中,扔石头难度有些大,能扔过去都会缺乏准头...”许褚说完看了看手里砖块,突然不知所谓地蹲下去砸烂。 龙骧本来随口一说,见许褚都没有信心,便扭过头去寻曹性,自言自语道:“曹性箭法有些准头,我得把他找来...”曹性还没有寻到,只见许褚双手各拿砖块,约整砖四分之一大小,先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振振有词说道:“大石头不好控制,小一点应该有机会。” “有把握否?”龙骧见那砖块的个头,寻思自己是没法丢到对面的,要是力量足够的命中更不容易。 说话的人是飞石强人许褚,给了龙骧一丝希望。 “末将勉力一试。”许褚说罢往前走了两步,又向右移动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右手搓捏着砖块等待机会。 刹那间,许褚挥动右手向前抛投,并且不作休整连续投出第二块,一旁的龙骧根本看不过来。 龙骧转头的瞬间,发现郑宝真被高空抛物砸下马,他的惨叫声被厮杀声淹没,城上守将根本没注意到。 丢雷老母,竟然中了。 “好手段。”龙骧忍不住给许褚竖起大拇指,心说你这手艺若是穿越到李云龙手下,高低也是能吃上肉的选手,说不定还有机会喝到地瓜烧。 没戴‘安全帽’的郑宝被击中,他身边的贼军瞬间围成一团。鲁肃刚才没注意许褚飞石,但发现了护城河外的混乱。 “郑宝在干什么?”鲁肃皱眉自言自语。龙骧上前提醒:“子敬可以部署反击了,郑宝应该马上会撤退。” 章节目录 第121章 拔剑讲理 龙骧指了指身旁许褚,风轻云淡道:“仲康刚才掷以飞石,郑宝或已被击落下马。” “当真?”鲁肃强忍心中欢喜,将手一张说道:“咱们先观察片刻,郑宝若真被飞石击伤,必然会引军退走,就担心此贼耍诈。” “仲康的健儿投石极准,他身为主将还能差了?准备反击吧。”龙骧心说许师傅信得过。 鲁肃捋须点头,正色道:“如此远的距离,简直难以置信,可令众将做好准备,待会看我令旗行事。” “甚好,仲康,咱们走。”龙骧对着许褚招手,示意对方跟自己下楼。鲁肃问:“云起何往?” “当然是出城厮杀。”龙骧满不在乎地回答。鲁肃听过龙跑跑的传闻,此时见龙骧眉飞色舞的样子,担心他是被胜利冲昏头脑,连忙劝谏曰:“云起乃合肥之主,怎能亲身涉险?还是在城楼上指挥,郑宝现在败迹已显,有许将军等人出城足矣。” “哈哈,子敬忘了我行伍出身?久不用刀剑会生疏的,今日正好适逢其会,仲康咱们走。”龙骧此时要出城,并非因为勇而上头,关键身旁有猛将许褚,他谨慎的性格怎可能涉险? 但跟着大佬打顺风局,混几个人头还不是手拿把掐? “云...”龙骧下楼的时候,看见桥伷欲言又止,便给洛义成递去个眼神,好像在说可得看好他,别让尾巴跟到战场上去。 郑宝因为没戴头盔,被许褚一块砖砸到脸上,当即痛得失去意识摇摇欲坠,并在栽倒的瞬间胸口再吃一砖。 跌落马下的郑宝面目全非,晕厥状态下还在不停吐血。身边几个小头领慌作一团,他们看郑宝的样子非死即残,此时前面的攻城战毫无起色。 众人遂有撤退的想法,但没人站出来发号施令。想到护城河边都要吃飞石,抵在对岸的贼军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前军没理由的向后退,在移动过程中混乱渐次传递,最后让整体乱作一团。 鲁肃见时机成熟,立刻叫人摇动红旗,合肥东西南三门守将见旗俱开城门。 唐虒带所部人马出东门,许定与麾下健儿出西门,龙骧、许褚、曹性由南门而出,而冯忠则按鲁肃的安排,以匠人营上城墙补防。 各部第一次配合有些生疏,好在城外贼军实力偏弱,正好让合肥守军用来磨合。 郑宝在行军的路上,给众首领分析过合肥的实力,推断城中只有千余守军,是绝对不敢出城作战的。 有鉴于此,即便在郑宝重伤、前军攻城不顺的情况下,贼军依旧没感受到压力,然而现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合肥那并不雄伟的城门,就好像封印猛兽的牢笼,一旦打开就无法控制。 特别是贼军正在攻打的南门,里面出来的守军如狮如虎,手中利刃如同锋利的爪牙,触之即亡。 鲁肃第一次见许村勇士实战,此时站在城楼上目光如电,拈着下巴胡须喃喃自语:“常听人夸许村的健儿勇猛,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龙云起若以此为根基,不说逐鹿中原争霸天下,至少能在诸侯中有一席之地。”龙骧、许褚出城反攻后,原本扛云梯爬墙的贼军迅速退走,城墙边缘的风险解除,洛义成这才敢让桥伷上前观战。 “六个、七个...”桥伷一边数数一边感叹:“龙云起有点厉害啊,为何寿春各营都称他龙跑跑?”洛义成不置可否,淡然说道:“坊间流言多愚昧盲从,龙将军曾单骑退张飞、力战夏侯惇,他的武艺虽比不上许将军,还远不是城下贼军杂鱼可比,再说将军不慕虚名而懂取舍,所以才能功成身退占据合肥。” “说得有理,传闻多不可信,还得眼见为实。”桥伷听得频频点头。洛义成又补充:“若非龙将军谨慎行事,头顶污名也不申辩,像我这样的人早就战死了,即便能苟且活到现在,最好结局就是李屯那样,跟着袁胤去庐江寄人篱下,哪有现在这样轻松自在?” “李屯...那个狗贼...”桥伷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他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城墙上,心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幸好龙骧念记父亲恩情,冒险把他全家接到合肥,否则到了皖县估计生不如死。 桥伷想到郑宝都敢觊觎,自己那两个姐姐的颜色,即便没有李屯的出卖,桥家投靠刘勋日子也不好过。 锵。桥伷拔剑带出清脆的声响。 “公子?你...”洛义成见状吞了吞口水。 “无碍,家父佩剑也曾在疆场饮血,看到此情此景有些思念而已。”桥伷轻轻摇头,锋刃中映出他那稚嫩的脸。 洛义成误以为桥伷渴望战场,便抱拳安慰:“公子不用心急,龙将军常说一句话‘好饭不怕晚’,您现在要多练本领,将来定有机会上阵杀敌。”桥伷苦涩一笑,将剑锋推回剑鞘之中。 “这些日子跟着龙云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成功道路并非一条,哪怕是搬砖砌房也极有讲究,最关键是诚实地面对自己,我不是上阵杀敌这块料...”桥伷突然开始讲大道理,洛义成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他听不懂这样拥有哲理的话,只能尴尬地陪着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许定、唐虒两彪人马赶到战场,对贼军侧翼发动攻击,原本节节败退的贼军,此时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洛义成不懂哲理,但说起打仗就头头是道,指着军阵对桥伷介绍:“公子快看,合肥三路人马已全到齐,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桥伷扭头看了看,疑惑地问:“我看贼军数量还很多,咱们军队这么深入穿插,会不会被对方包围反打?” “断然不会,郑宝带着这些乌合之众,其实根本不懂行军布阵,刚才被龙将军一冲就散。现在左右两翼又遭受打击,贼军马上会被分割成无数小块,各级军官和士兵会因混乱失去联系,若不投降只有等待杀戮...”洛义成在桥伷面前滔滔不绝,并不是因为自身有多么高明,实际是他这些年从军经验,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积累而成。 章节目录 第122章 设五营,定都督 郑宝趁汉末诸侯争霸、天下大乱,组织起一帮贼众横行江淮之间,平日里也只是欺负良善百姓,像袁术、刘勋等人是不敢招惹的。 之所以敢去打合肥,一是听说龙骧的守军较少,二是清楚合肥城池腐朽,经不起强攻猛冲,可偏偏踢到了铁板。 合肥城墙不但已被加固,守军也个个如虎如狼。实在打不过,为了活命只能加入。 龙骧等人追击结束,最终以不到两千守军,击溃且降服郑宝的残部。郑宝在被高空抛物砸倒,在贼兵簇拥下仓惶退走。 可惜途中混乱,重伤昏迷的郑宝被丢地上,后来经过人践马踏,找到尸身已不成人型。 他那领头敢死的侄儿郑虎,头完,鲁肃直接抢话打断,且表情十分惊讶,心说匠人营是多了两千人,你也不能为了练手艺瞎指挥。 旧城改造、街道平整、修缮房屋、加固城墙、哪怕是城外取土,还有大把活能干,为何要安排他们做无用功? 鲁肃误以为因人立项,实际龙骧打算加固地基,他指着白线解释:“子敬听我说完,院墙下的壕坑挖好,凹槽里面用大石沉底,再用收集回来的碎石、砖块为骨料,最后用水泥砂浆浇灌成型,就是坚固无比的地基。” “听起来很坚固,但在城墙内新增水泥地基,不知意欲何为?” “去年曹贼以水灌下邳,听说很多处城墙都泡坏了,我现在用毛石混泥土作地基,回头再在上面砌筑几层砖墙,就再也不怕水攻。” “嘶...”鲁肃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工程量如此惊人,不知要耗费多少水泥和砖。 他拱手谏言曰:“不说铺设城墙要用多少砖,光是围城一圈地基要用的水泥也惊人,现在合肥多了数千士卒,总不能一直住简易帐篷吧?虽然你是未雨绸缪是好事,但此时合肥的城墙足够,过分加固没有意义...”龙骧见鲁肃一本正经,遂拍着他肩膀安慰:“子敬别担心啊,我又没打算一蹴而就,加固的地基一段一段做,把现成的砖头、碎石先用了,至于在城墙内部增砌砖墙,那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以后人多无事再安排。” 章节目录 第123章 辛苦种地不如抢 「原来是这样,我们收编郑宝的残部,得尽快把他们家眷接来,否则他们被有心人胁迫,这些降卒可能临阵倒戈,这对合肥的稳定没有好处。」 「五千将士的家眷,估计至少一两万人,咱们合肥现在才两万多人,突然新增一半吃得消吗?吃、住、治安都是问题...」 鲁肃考虑得十分周详,龙骧本身也希望增加人口,但对于如此迅猛的增长,心中还有些吃不准,认为细水长流才好把控。 「首先现在城防军有近三千人,合肥的治安根本不成问题;其次住的问题也不用担忧,实在无法安排充足的房舍,和将士们一起住帐篷也没问题;可能粮食问题才是你最大担忧?认为人口激增会让存粮骤减?」 鲁肃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龙骧。 龙骧尴尬一笑:「知我者,子敬也。」 「哈哈,其实粮食这一点,云起最不应该担忧,郑宝可是江淮有名的豪强,他遗下的粮食又岂会少?」鲁肃捋须大笑。 龙骧恍然大悟,心说自己目光还是浅薄了,跟着就点头附和:「既然吃的问题能解决,那无论来多少人都无所谓,我明天把虎卫营、城防右营、骑兵营都派出去,让他们早点把粮食运回合肥。」 「哈哈,我就知道...」鲁肃无奈地笑了笑。 几天之后,数十艘舟船开始在巢湖、施水间流转。 船上满载着粮食、布匹、金银等物,陆陆续续往合肥运去。 水路如鲫过江,陆路同样络绎不绝。 郑宝降卒家眷及周边百姓三万余人,被三营将士护送着缓慢往合肥迁移,直到八月中旬才完成转移。 虽然巢湖南岸距离合肥不远,但也有百姓眷念故土不愿迁走。 唐虒等人遵从龙骧事先的嘱咐不强人所难,因为三万人已经超出心理预期。 随着一船船货物卸下,各种品类的货物也渐渐点算完毕。 龙骧看完鲁肃用阿拉伯数字写的清单,整个人陷入沉思和震惊之中。 郑宝府库内被抄出粮米十五万斛,布匹、绢帛、金银等物也都成千上万。 「怎么了?」鲁肃好奇地问。 「想我老实在合肥种地两年,虽不能说呕心沥血,也算得上是勤勤恳恳,到头却不如郑宝的存货多,果然还是直接抢更快,难怪曹贼喜欢屠城...」 龙骧双手背在身后,背对鲁肃长叹了一口气,他此刻又联想到了水泊梁山。 为什么宋江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银,无非是抢来的不心疼而已。 鲁肃听到如此感慨,担心龙骧会动摇善待百姓初心,于是谏言:「屠城掠夺,实为无能之举,其行如饮鸩止渴,若非曹操恶名在外,伯安、仲康也不会率众来投,你应该坚持本心。」 「呵?我就感慨一下,子敬不必担心...」 龙骧摇头苦笑,心说若非自己干预,许家兄弟真投曹操去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善良,也不是每个人都看重名声,对于底层百姓最重要是活下去。 鲁肃小声提醒:「此次守城大获全胜,缴回郑宝的财物也颇丰,何不拿出部分奖励有功将士?」 「先让各营统计上报,最后再按功劳大小定奖励,既然要赏就要面面俱到...」 龙骧现在成了合肥之主,所谓的财物不值一提,他也打算给将士们发下去,就是担心不能公平公正,所以此时有些谨慎。 「我先与几位都督确认,名单无误再请你来定夺,只不过唐、曹两位都督...要不要...」 鲁肃话到最后吞吞吐吐,是因为唐虒与龙骧娶妻的约定。 此次去郑宝的老巢抄家,发现郑宝的众多妾室之中,有两个妇人年龄、样貌都尚可,看起来是个过日子的主儿。 唐虒知道龙骧瞧不上,便和光棍曹性商量琢磨,两人一人娶一个回家,把未婚压力给到龙骧。 虽然鲁肃没有言明,但龙骧听得懂弦外之音,便笑呵呵说道:「我原本就想嘱咐交代,既然子敬此时提起,劳你挑些礼品和酒水,直接送到曹性家中去,他们新婚燕尔用得着...」 「我听说...」 「对了,当时桥家人走得匆忙,衣服行李等物品皆没带来,辛苦你再挑几匹好的料子,送给她们做几件衣袍,眼看着就要由夏入秋...」 「我明白。」 见龙骧「装傻充愣」,鲁肃本想把话题挑明,却听到要给桥家人送布,瞬间心领神会。 送布有照拂桥蕤家眷之意,也有示好陈氏母女的意思,或许龙骧在孝期结束,便会找人提亲。 鲁肃不知龙骧看中姐姐还是妹妹,但他现在要给未来妻家送礼,鲁肃作为朋友得帮帮场子,把此事列为第一优先级。 翌日清晨,桥伷和龙骧在庭院练马步站桩,突然听到府外有车马声。 不一会,就看见鲁肃指挥随从往门内搬布匹。 「这是...」 「在郑宝处缴获的战利品,你们衣物行李都没带到合肥来,我便让子敬挑了些好料子,公子快叫人搬到后宅去,赶在冬天前做几身衣服...」 「好好...」 桥家母女换洗衣物少,桥伷同样没什么好料子穿,他现在穿的都是粗麻衣服,根本没有公子的样子。 得知龙骧缴获颇丰,正寻思找个机会开口要些布,却没想到龙骧会主动相送,桥伷一时乐得合不上嘴。 随从们卸下布匹,鲁肃向龙骧拱拱手就要离开。 龙骧忙招手叫住:「子敬如此着急,莫非是去曹家送东西?我们一起去。」 「唐、曹两位都督的贺礼,一大早就遣人送去了,我现在有要事准备出城一趟,先不说了...」鲁肃摆手就要离开。 龙骧大步追了上去:「夏收已毕,秋种未始,子敬出城何故?」 「刚才仲康送来消息,说我母亲还有半个时辰到合肥,我得亲出北门外迎候。」 「他们去了旬月,终于把老夫人接来了,我现在左右无事,便与子敬同去...」 「不劳...也罢,知道拗不过你...」 龙骧回屋换了衣服,便与鲁肃同去北门迎接亲人。 许褚的人不但带回鲁肃的家人,同时带回不少重要消息。 其中就有刘备杀车胄夺徐州,龙骧听后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章节目录 第124章 月暗群星亮 龙骧对刘备复据徐州的故事熟悉,因为影视作品之中的关羽很快会扬名。 约法三章、斩颜良诛文丑、挂印封金、过关斩将等桥段,都是徐州离散后的故事,龙骧当时看得热血沸腾。 龙骧有意帮刘备匡扶天下,而合肥相距徐州并不算远,如果对方能曹操、袁绍两者之一,必是一统北方和中原的人,如今袁绍灭了公孙瓒,必定南下与曹操争雄,子敬以为何人能笑到最后?” 龙骧为咨守徐州之策,主动引入袁曹作铺垫。 鲁肃捋须答曰:“袁绍据冀、幽、并、青四州,兵精粮足,比昔日袁术还要强,曹操想赢难度极大,但战争充满不确定性,袁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龙骧刷的一下坐正,扭头直勾勾地追问:“子敬看好曹贼?” 鲁肃轻轻摇头:“虽然很厌恶曹贼,但不能否认此人很会用兵,随着袁术的快速败亡,许都南面威胁彻底解除,曹操或许能集中力量与袁绍战一场...” “子敬别忘了宛城张绣,曹操数战而均不能克,另外刘豫州杀车胄而据徐州...” “张绣能威胁许都,是因为刘表在后方支持,现在被张羡造反掣肘,刘表未必能支持如初,至于徐州刘玄德...他不是曹操的对手...” “何以见得?” “刘玄德在诸侯间周旋腾挪,也算得上一方英雄豪杰,可惜身边缺少主谋之人,行事却未免有些冲动,当年不该收容吕布,今次也不该与曹操反目...” 龙骧听得窃喜,他就怕鲁肃不愿多说,见到对方滔滔不绝,便顺着话题继续引导。 “子敬有何高见?” “据闻玄德是拦截袁术北上而脱离许都,他完全可以用防范袁术的名义,继续驻军在徐州以待天时,以他之前在徐州积攒下的声望,养活那点军队其实没有问题,待曹操与袁绍交战杀车胄不迟,那才是最好的时机...” 鲁肃略作停顿,继续分析:“玄德操之过急了些,他现在实力不及吕布,我若是曹操必先牵制住袁绍,待到剪除徐州的威胁,再北上与袁绍决战。” “子敬认为曹操会先打徐州?袁绍会那么容易被牵制么?” “具体情况不好说,但曹操已亲征徐州数次,无论是行军路线、还是破城方法,可以说驾轻就熟。 刘玄德在许都停留日久,或许知道曹操的防守薄弱点,曹操绝不会允许熟悉自己的对手,在徐州坐大...” “如此说来,曹操必攻徐州?可怜百姓又遭涂炭...” 龙骧故意表现得情绪激动,待到鲁肃好奇看过来时,他又追问:“子敬聪明绝世,倘若你是此时的刘豫州,可有办法守住徐州?” “守住徐州?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章节目录 第125章 中套路鲁肃献计 「哦?愿听高见。」 鲁肃抬头望着星空,娓娓说道:「徐州被屠戮数次、民生凋敝,刘玄德要想坐稳该州,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如果没有外部援军,其必败。」 「援军?子敬是说袁绍?」 「袁绍是最重要的外援,他击败公孙瓒占据幽州,此时应在做大战前的准备。 如果我是刘玄德,会派一舌辨之士赴河北,请袁绍即可南下许都勤王,让曹操措手不及、无暇顾及徐州。 当然这一点也最难,袁绍要考虑的因素较多,未必能对刘备言听计从...」 龙骧听得眉头紧锁,继续开始引导:「诚如子敬所言,传闻袁绍优柔寡断,未必会及时发兵,那...」 鲁肃捋须补充:「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刘备需要给袁绍争取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曹操示弱,遣使去许都请罪陈情,将车胄之死找别的原因推诿,表示帮朝廷暂领徐州,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对内则抓紧作防守准备。」 「嘶...这倒是个好办法...」 龙骧听得频频点头,心说只要拖到官渡之战,刘备说不定还能向豫州扩张。 鲁肃继续分析:「曹贼女干诈无比,只靠示弱都还不够,听闻东海郡的昌霸也反了,刘玄德可以此人为契机,想办法联合泰山诸将抗曹。 当然臧霸等人都是贼寇出身,没有足够利益不一定会相助,需要袁绍许以重利和承诺,他长子袁谭就在青州,联系起来也方便。 到那时,即便曹操攻打徐州,有泰山诸将在侧翼牵制,也许把曹操困在徐州,袁绍有了可乘之机,岂不抓住机会南下?徐州之围则自解...」 「妙啊。」龙骧忍不住拍手称好。 鲁肃见状微微摇头:「袁绍实力强劲,若一举击败曹操、掌控天子,很可能成为下一个董卓,也有可能鲸吞天下,并学其弟袁术而代汉...」 龙骧听得一怔,震撼鲁肃果然是战术大师,此时已经在推演未来局势,心说如果此时给刘备献策,让其助袁绍而灭曹操,将来如何撼动更庞大的对手?袁绍会不会传檄而定天下? 或许让曹操、袁绍持续斗争,刘备才有机会发展壮大。 可现在不干预历史进程,刘备在徐州失败之后,会辗转河北、然后去投刘表,然后请诸葛亮出山,以及赤壁之战大反攻? 剧情太虐,龙骧不想等那么久。 龙骧套路到鲁肃的计策,打算明天就派人送去徐州。 只要刘备能在徐州站稳脚跟,他就可向鲁肃挑明身份,到时候一起辅佐皇叔,先取淮南、再图中原。 至于防范江东势力北上,龙骧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不介意替张辽风光一把,让合肥再次成为孙权快乐城。 见龙骧沉默不语,鲁肃以为他醉了,便试探性问:「云起,你认为我计可解徐州危局否?」 「哦?子敬妙计,妙不可言...」 正在恭维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龙骧连忙岔开话题:「今夜的星星真亮...」 「云起,俺刚才找了半天,原来你躲到外面来了,子敬先生也在?」 「唐都督...」 「虒伯怎么出来了?我与子敬在外面看观星。」 唐虒与龙骧相处太久,对他的底细非常了解,他先是打量了一番,跟着抓住龙骧的手腕,嘟囔道:「咱们好不容易喝顿酒,你这当家的可不能躲在外面,兄弟可都没有尽兴呢。」 「云起有些醉了...」鲁肃上前解释。 唐虒仰头大笑:「哈哈,子敬先生也听过这传言?」 「虒伯,不得无礼。」 龙骧听得脸一垮,提醒唐虒别拆台。 唐虒心领神会,随即调转话锋打趣:「嘿嘿,不管你能不能喝,今天必须陪好俺们,俺可是履行承诺娶了妻,连带着也让曹性成了家,云起可不能光说不练。」 「好,我喝,我喝还不成么?」 龙骧向鲁肃苦涩一笑,他实在没法拒绝唐虒的热情。 唐虒又向鲁肃发出邀请:「先生也一起?」 「你们且自尽兴,母亲今日刚到,我得早些回去,先行告辞...」 鲁肃拱手一拜,便转身向府门走去。 刚刚走出几步,庭院里的微风卷着唐虒和龙骧的对话,一颗颗音符清楚落在鲁肃耳内。 「先生一点都没醉,他这么早回府去,绝不是为了陪母亲,你不成婚怎知闺房之乐?」 「虒伯,子敬行事磊落,可不要乱讲...」 「人伦和磊落有啥关系?对了,你得给我重新找套房子,曹性那小子年轻动静大,两家住在一起很不方便。」 「咳咳...我来想办法...」 「你也抓紧些,不要挑三拣四的,反正晚上熄灯看不见,不都一样么?」 「呃...不一样,小侄一会多喝几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咱们快些走,这事我已在考虑...」 「可别光说不练。」 ...... 鲁肃听得直摇头,到后面脚步愈发快了,他感叹唐虒的热心过了头。 人家龙云起少年英雄,岂会找寻常女子为妻?只可惜桥家女儿还在守孝,否则他比你们还要着急成婚。 今日前殿有美酒佳肴,后宅自然也少不了吃喝。 桥家四人齐聚一堂,当夜这一餐是出寿春以来,最为丰盛的一顿饭。 因为没有外人在,桥婉、桥伷不顾形象,都吃得满嘴是油。 陈氏忍俊不禁,她皱眉对桥婉责道:「我以前是怎么教的?女儿家进食要细嚼慢咽,多学学你大姐坚守仪态,若现在丑态被外人看去,将来谁还敢娶你?」 桥婉不以为然,望着桥伷说道:「后宅又没外人,咱们好不容易吃回肉,自然要尽兴是吧?」 「嗯,二姐说得对。」桥伷嘴里忙不过来。 桥薇提醒:「三弟你慢点,又没人给你们抢,今日龙云起设下庆功宴,厨房准备了充足的食物,能让你吃过瘾的...」 「通过李屯背叛这事,孩儿已经想通透了,女子再好看、再有礼仪,在这乱世根本没有多少选择。 咱们既然来到这合肥城,还指望嫁给什么高门大户?这里本就是流民汇聚而成,我们住的合肥侯府就是最高门。 大姐比我年长一岁,肯定会先我出嫁,不知守孝期满之后,母亲要把姐姐嫁给谁?」 桥婉的话如同春雷,震得桥薇心中颤抖不已,心说二妹素来聪慧过人,莫非她看出什么端倪了?这时只能低下头掩饰心虚。 章节目录 第126章 作比不当选曹贼 桥婉的话点醒了陈氏,她们还有一年多守孝期满,两个女儿的归宿很成问题,目前合肥只有鲁肃的出身较好,但此人早已成婚。 假若李屯当初不背叛,桥家跟着袁胤顺利迁至庐江,说不定能挑到落魄的世家子弟,此时所有设想都化为泡影。 龙骧年轻有为、越看越俊、人情练达,陈氏本来将他列为第一候选,但碍于龙骧昔日是桥蕤部将,担心把女儿嫁给他有损桥家名声。 以前面对龙骧的时候,陈氏与桥薇都表现得颇为倨傲,她担心龙骧怀恨在心故意拒绝,那样更是丢了桥家的大脸。 种种纠结之下,反而让陈氏不能选龙骧,但是桥婉的话却如冷水浇头,她们在合肥寻姻缘如盲人摸象,根本不可能找到门当户对。 陈氏没法回答桥婉,倒是桥伷没心没肺说道:「你们根本不用担心,龙云起现在是合肥之主,看上谁只需他一句话,母亲要是不方便出面,孩儿可以替你去说。」 「我们能看上谁?这后宅就你一个男子,你每天跟着龙云起奔走,可以说说合肥有什么俊杰?谁能配得上你两位姐姐?」陈氏直摇头。 桥伷随即放下碗,左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想了想:「诚如二姐所言,合肥是由流民组成,基本没有出身好的年轻男子,门当户对肯定找不到,但龙云起少年英雄,如今又是合肥之主,倒是配得上两位姐姐,可惜就他一个人...」 桥薇正在暗中窃喜,寻思自己年长是第一顺位,突然就听到陈氏严词否决。 「龙骧不行。」 「却是为何?合肥谁能大过他?」 桥伷睁大双眼,非常不理解地挠头,激动得忘了手上有油。 陈氏皱眉解释:「龙骧曾是将军之部将,又当了你两年随从,现在如果以下娶上,将来恐惹人非议,我也是为云起名声着想,怕外人谤他欺凌孤儿寡母...」 「不然,母亲。」 桥婉突然站起来反驳:「曹操未遇之前,曾是何进麾下小卒,何进亡故之后,儿媳尹氏为其所纳,好像没人诟病曹操欺主...」 「真是傻孩子...曹操是什么人?他屠城的名声已经够臭了,谁会拿尹夫人说事?」 陈氏颇为无语,心说拿谁作比不好?曹贼好美妇是出了名的。 桥婉瘪嘴不以为然:「曹贼的名声是够臭的,但龙云起根本没有名气,母亲是不是想多了?」 陈氏一听好家伙,心说他没有名声无所谓,咱们桥家是有的。 突然,陈氏看向桥婉目光一凛,并沉声质问:「小婉卖力为龙骧说话,莫非芳心暗许?」 桥薇将双手放在案几下,通过不停来回搓捏缓解紧张,她在李屯背叛后大彻大悟,后来在合肥一号院外怦然心动。 桥薇碍于羞耻不敢言说,但却是真正的芳心暗许,但若是桥婉有意嫁给龙骧,身为桥家长姐会选择成全。 桥婉性格率真可人,不会把秘密藏在心中,她虽然对龙骧有好感,但没上升至男女之情。 姐妹两人年龄只差一岁,桥薇在思想成熟上更胜一筹,桥婉人很聪明却对男女之情懵懂。 听到陈氏质问,桥婉先是一愣,急忙红着脸解释:「母亲别冤枉人,女儿就事论事而已,再说大姐比我年长,龙骧轮也轮不到我啊?」 「嗯?」 陈氏不置可否,扭头询问桥薇意见:「如今龙骧就一人,你是怎么想的?」 「婚姻乃父母之命,母亲自己做主就是,如果二妹心仪他,我这当姐姐的理当相让...」 桥薇表面高冷难接近,但关键时刻一定顾全大局,会为了家人委屈自己。 「什么心仪 ?什么相让?你们莫名其妙,我不吃了...」 桥婉突然恼怒,丢下碗筷离席而去,桥薇一时不知所措, 陈氏见状摇头叹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做母亲的与你们商量,老二竟发这么大脾气...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二妹刚及笄不久,现在突然提到婚嫁之事,她可能一时间不适应...」 桥薇说完看向桥伷,佯装埋怨:「都怪三弟口不遮拦...」 「天地良心,这事又不是我提起...」 桥伷本想喊冤,结果话到一半不敢继续,因为话题是陈氏提起。 见母亲没有责怪,他又小声追问:「母亲,您什么意见?」 「想要什么意见?我们还要守孝一年,你着什么急?」陈氏表情凝重。 桥伷见母亲也莫名动怒,便吞吞吐吐回答:「孩儿的意思...如果您有意...我可以私下问问...」 「胡闹。」 陈氏娇喝着拍案而起,斥责道:「桥家女儿没人要吗?需要你桥公子舔着脸去问?真是不知所谓...」 「孩儿不是...」 桥伷一时懵了,不知怎样回答。 桥薇见母亲动怒,忙起身替桥伷说情:「母亲息怒,三弟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考虑不周详。」 「嗯。」 陈氏对姐弟俩点头致意,语重心长地说:「若龙骧真的有意,母亲自然成人之美,但我昔日对他颇为冷漠,就怕此人心存芥蒂,若是为他所拒,岂不令人耻笑?三年孝期还没有满,这件事暂时缓一缓。」 「哦...」 姐弟两人异口同声,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桥伷本想找鲁肃去问,但听到陈氏那么决然,心中的想法瞬间被掐灭;大姐桥薇有稍许失落,她清楚母亲把桥家名声看得比生死还重,自己对龙骧好感再大,也不能拂逆母亲。 桥家母女在议论龙骧之时,远在皖县的庐江太守府中,武将、幕僚们的话题也围绕他展开。 张闿被许褚阵前斩杀,李屯虽没有美女献给蔡基,但他对桥家姐妹和龙骧都熟悉,便利用这个独家消息和蔡基产生了联系。 蔡基荒yin好色,到嘴边的两个美人被截走,心里就像猫抓一般难受,他通过姐姐给刘勋吹枕头风,龙骧的名字终于摆上台前。 「龙骧真是桥蕤的好部将,你们以前都没看出来吧?此人竟神不知鬼不觉成了势,偷偷跑到合肥去占据城池,但他胆敢抢我的客人,显然是没把我刘勋放在眼内,尔等说说怎么办。」 刘勋得了袁术的军队,致使庐江的总兵力超过四万,一跃成为江淮的庞然大物,所以他的话刚落音,立刻就有将领嚷嚷出兵问罪。 章节目录 第127章 遗世独立刘子扬 刘勋作为一郡太守,并不是冲动的莽夫。 在扫视堂下将领的时候,刘勋发现张勋、纪灵、陆勉等将都低头不语,与庐江武将的聒噪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同殿为臣,今日座下之宾。 众人低调的表现本来正常,但随着袁术的突然离世,刘勋的心里也有了变化,不再把张勋等大将平等看待。 数万人口迁徙而来,给庐江郡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刘勋享受着美妙财富的同时,也要供养这数万张嘴。 收下寿春的人和财之后,刘勋同时扛着两重压力,一是钱粮的巨大消耗,二是张勋、纪灵等将都握有军队。 前者是可以忍受的,但后者让刘勋很忌惮,所以即便张勋等人低调,刘太守也不能放松警惕。 借着龙骧这事为契机,刘勋止住堂下的喧哗声,点名张勋问话:「众将皆要兴师问罪,张将军是陛下爱将,又在成德与龙骧打过交道,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呃...我等初来乍到,其实也跟龙骧不熟...」 张也是袁术麾下名宿,无论指挥作战还是为官,都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 见刘勋给自己挖坑,他不能出言反对众人交恶,又不能附和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只能含含糊糊地应答。 龙骧在成德抢人,暴露了一定的实力。 刘勋本想把张勋等将派出去,通过攻打合肥期间消耗兵力,只有寿春武将失去爪牙,他才觉得高枕无忧。 见老练的张勋不上当,刘勋皱眉捋须继续提问:「龙骧部将一刀斩杀张闿,听说张将军亲眼目睹,你们在阵前相互问候,真的不熟?」 张勋看了旁边郝萌一眼,抱拳对曰:「当时袁将军和太子催促赶路,龙骧又是桥将军昔日部将,我是碍于故友情面出面调停,我们是真不熟...」 刘勋怕袁家人插手庐江,所以袁胤、袁耀等袁氏宗亲抵达皖县,就被当成宠物圈养在府邸。 此时张勋抬出袁家人,让太守刘勋颇为不悦,他准备继续找理由下套。 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杨弘见同僚被刻意针对,忍不住出班仗义执言。 「子台,龙骧本就是桥蕤部将,他的家眷自愿跟着走,怎能说抢了客人呢?大可不必为此烦恼...」 「呵?陛下灵柩在庐江,太子殿下也在庐江,龙骧既是桥蕤的部将,不该同来侍奉旧主么?他割据合肥与叛贼陈兰、雷薄何异?」刘勋语气陡然加重。 杨弘没有兵权,没有张勋那么多顾虑,便不卑不亢的回应:「侍奉旧主?您是说太子殿下?陛下驾崩之后,没有人拥立殿下继位,反而连都城都放弃了,哪里还有国家、君王?至于合肥的龙骧,他本来就和陈兰、雷薄没区别,太守又何必强求...」 「杨长史倒是很清醒,国家随陛下驾崩已经没了,大家也该忘记以前的爵位,苟活在这乱世可不容易...」 刘勋听完并没动怒,反而非常肯定地点头,意在敲打寿春的勋贵,让这些袁术的遗臣认清定位,国家已经不存在,得在他的地盘上小心做人。 两人一问一答,让殿内的气氛愈发诡异。 刘勋见张勋等将低头不语,一丝得意涌上心头。 刘勋见好就收,转移话题又问:「陈兰、雷绪啸聚灊山为寇,但那龙骧却敢占据城池,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杨长史擅长谋划,你以为当如何应对?」 杨弘想了想,伸出右掌化指为拳,对曰:「合肥处在寿春与皖县之间,曹操若南下必先攻合肥,我们都是寿春出来的同僚,最好握手为拳共御曹贼,若是相互厮杀,恐为他人渔利。」 「龙骧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地位?他能与我 平起平坐?」 刘勋一拍桌案肃然起身,冷冷地看着杨弘一脸怒色。 刘勋今日表现得喜怒无常,让杨弘一时不知道回什么好,旁边的张勋感恩他的解围,便投桃报李出列帮腔: 「太守请勿动怒,让龙骧继续驻守合肥,其实对庐江很有益处,若是兴兵去讨伐,则可能把他推给曹操,听闻新的扬州刺史严象,已在我们之后进驻寿春,怕是有图淮南之意...」 「袁绍已扫平河北,曹操哪有余力南下?不过你的忧虑也有道理,可有什么具体对策?」 张勋抱拳回答:「龙骧本不足惧,但麾下那部将武艺过人,强行攻打恐损兵折将,不如先派人去摸清虚实,再根据掌握的情况,拉拢或者威慑。」 「有理,今日就到这里,等有了合肥消息再议,散了吧...」 刘勋大手一挥宣布散场,看着一众文武徐徐走出大殿,他额上的两条眉毛再次蹙起。 今天虽然敲打了张勋等人,依旧对这些拥兵之将不放心,寻思还得找机会削弱。 李屯对龙骧截人耿耿于怀,他还在迁徙庐江的途中,就建议张勋派出斥候尾随,后来探到了龙骧的藏身之处,又偷偷把消息散布给郑宝。 刘勋的斥候才出去三天,张勋就已收到郑宝被杀的消息,他不想跳入刘勋的陷阱,便立刻把情报上报,庐江众将听后尽皆哗然。 郑宝在淮南豪强之中,钱粮和部曲数量都不俗,刘勋本人都不愿意招惹,曾下令靠近巢湖的襄安、临湖两县,把外城百姓迁移至皖县附近,让两县加强戒备。 所以听到张勋的情报,刘勋起初是不愿相信的。 直到八月中旬斥候归来,也带来龙骧击败郑宝、收降其部曲的消息。 突然与强者为邻,刘勋瞬间坐不住了,随即文臣武将问计。 和上次议事如出一辙,庐江将吏各抒己见的时候,来自寿春的文武都不发一言。 刘勋听了几个时辰头昏脑涨,就在低头揉按额头的时候,突然看到角落一人神态自若。 那种遗世独立的态度,要么心中已经洞穿一切,要么真与众人格格不入。 此人的情况刚好很特殊,他便是早于袁胤来投的刘晔,是庐江、寿春两个群体以外的独立存在。 「子扬,汝来庐江已有些日子,听闻先生平日多有高论,龙骧现在实力已不可小觑,先生可有妙策教我?」 章节目录 第128章 八月十五,会酒友 刘晔听到呼唤,当即正了正衣襟,从角落走到中央,拱手语出惊人。 「诸位说了两个时辰,其实没有抓住问题核心,龙骧原来在桥蕤麾下籍籍无名,他突然就割据城池、斩杀郑宝,难道因为他有经天纬地之才?非也...」 「嗯?继续说下去。」 刘晔的观点异常新颖,刘勋和众人都来了兴趣。 反是张勋紧锁着愁眉,心说龙骧可真不简单,上一个轻敌的张闿,早已化作尘埃。. 刘晔拈着胡须,玩味说道:「龙骧的主簿鲁子敬,是我多年的好友,此人熟读兵法、谋略超群,我猜是他相助,才能让龙骧站稳脚跟,郑宝不知深浅强攻合肥,安能不败?」 「鲁子敬?我似乎听说过此人。」刘勋捋须皱眉。 杨弘搭话补充:「鲁肃原为东城长,去年不知何故弃官离去,陛下知道后曾派人拦截,可惜没能拦下来...」 刘勋点头又问刘晔:「鲁肃为何去投龙骧?他们两人也是好友?」 「龙骧之前一直在从军,应该和子敬没有交集,我也不知道他为何...」 刘晔对这件事也极为不解,他之前见袁术有灭亡之兆,便写信建议鲁肃去投郑宝。 没成想鲁肃却投了籍籍无名的龙骧,而且顺道把郑宝给灭了。 刘勋只想解决麻烦,并没有纠结原因,便继续追问:「子扬与子敬之情谊,比得上龙骧与子敬否?」 「龙骧仅仅十九岁,听闻才到合肥两年,我估计子敬南下路过合肥,被他强行扣在了城中,论交情自然不如我。」 刘晔很是自信地点头。 刘勋听得欣然:「既然鲁子敬与子扬关系匪浅,我欲让你去合肥与龙骧交好,有子敬这一层关系在,你应该能圆满完成任务吧?」 「定不辱命。」 刘晔答应得很爽快,他想当面找鲁肃问清楚,为何甘心为龙骧效力。 刘勋满脸欣慰说好,跟着就遣散堂下聚集的官员,把刘晔单独留了下来。 待人走净,刘勋把刘晔招至面前。 「子扬与子敬既是至交,定不愿看到明珠蒙尘,能否想办法把他带回庐江来,不可让智者辱于奴隶人之手...」 「这...恐怕...」刘晔面露难色。 刘勋小声提醒:「如果难度过大就算了,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子扬此去与子敬约为内应,咱们便可强取合肥。」 刘晔吃惊地问:「太守真要图合肥?」 「合肥位置如此重要,交给外人我岂能放心?龙骧原是小小曲侯,怎配占据这样的城池?」 刘勋冷冷一笑。 刘晔点头对曰:「太守说得有理,但最好等我探完虚实,再做计较。」 「甚好,你先回去准备,我会挑选一员将领随行。」 「唯。」 刘晔与庐江、寿春两边将领都不熟,刘勋斟酌再三选了老实人秦宜禄随行。 袁术指给他为妻的刘氏宗女,正好是出自刘晔一脉的侄女。 夜里,秦宜禄在家中独酌。 此时正逢八月十五,月亮如白玉盘似的高悬天上。 秦宜禄痴痴地望着窗外圆月,又一次思念起杜氏和幼子秦朗。 不知妻儿在下邳城破之后,是否还活着。 沉思被叩门声打断,秦宜禄遂放下酒杯,然后走出屋外拉开木门。 吱呀一声,月光之下,赫然是同袍郝萌。 郝萌把带来的酒壶提起,抱拳说道:「今天中秋夜,我本想找人喝点酒,可路上思来想去,皖县就你一个旧友,于是...」 「来的正好,我也在喝寡酒。」 秦宜禄连忙将郝萌迎进小院,虽然袁术对两人都不错,但淮南文武却有意疏远这俩降将。 两人原本都是吕布的部将,所以彼此之间往来比较多。 郝萌进屋以后,看见桌上有酒无菜,便笑着打趣:「嫂夫人呢?今天大过节的,没让人准备下酒菜?」 秦宜禄示意郝萌就坐,然后苦涩笑道:「我让她先睡了,庐江情况你也清楚,突然涌入了几万人,能有口饱饭就不错了,这酒都是妻弟送来的...」 「那也不错,有汉室宗亲当靠山,都能额外受些照拂,却不像我...」 郝萌坐下黯然摇头。 秦宜禄给郝萌取碗斟酒,劝慰曰:「汉室宗亲太多,些许照拂聊胜于无,看来郝兄日子也不好过,既然大家来了庐江,只有忍耐别无他法,要怪就怪运气不好...」 「其实也不见得,若跟在吕布身边,说不定去年就死了,现在起码还苟活。」 郝萌说完端起酒碗,朗声道:「来,咱们先吃一碗。」 秦宜禄一饮而尽,再次看了看窗外:「能与妻儿死在一起,死了也就死了...」 「秦兄还在想念前妻?没想到你如此多情,也对,嫂夫人生得貌美,不像我家那个样貌频频...可吕布也不...算了,还是喝酒...」 郝萌想起伤心事,便开始自斟自饮。 秦宜禄见郝萌神伤,连忙安慰:「陛下待兄不薄,可惜天不假年,至于刘太守就...」 「刘勋?小人得志。」 郝萌先是不屑的摇头,跟着又道:「这厮欺凌旧主不说,对我们也没半分好脸,这几日你亲眼所见,张将军被挤兑成什么样儿?以前还同殿为臣呢...」 秦宜禄一怔,着急提醒:「郝兄慎言,出门后不可再说,我们现在寄人篱下,还是低头做人为妙。」 「哼...刘勋欺人太甚,庐江的日子,早晚过不下去...」郝萌愤愤然。 秦宜禄叹息:「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未必,这天下之大,难道只有庐江能容身?」 郝萌说到激动处,直接拍案站了起来。 秦宜禄回头看了看里屋,见没有任何动静又示意郝萌坐下,并小声追问:「郝兄打算离开这里?」 郝萌点点头:「找好后路就离开。」 「吕布已死、袁术已亡,后路在哪里?难不成也去做贼?」 秦宜禄虚眼追问的时候,发现郝萌正表情坚定地指向自己,于是惊讶地问:「我?」 郝萌肯定道:「然也,准确来说,是秦兄帮着找后路。」 「我没有听懂...」秦宜禄一脸茫然。 郝萌突然压低音量:「听闻秦兄要护送刘子扬去合肥,我昔日的副将曹性可能也在,你如果在合肥见到他,就帮我带几句话。」 章节目录 第129章 资源整合 「曹性?不是听说战死在蕲县了么?」 「我最初也以为是这样,直到上次龙骧来阵前抢人,撤退的时候恍然发现有个背影很像曹性,结合最近斥候打探到的情报,合肥五营都督也有个曹姓将领,所以嘛...」 听完郝萌的推断,秦宜禄放下酒碗直点头:「郝兄与曹性同袍多年,既然你都如此笃定,他还活着的机会很大,如果他真是五营都督之一,说不定还真是个好退路。」 「嗯,如果真是曹性,秦兄把我的意思带到,等庐江实在待不住,咱们就转投合肥...」郝萌说得满脸严肃。 秦宜禄尴尬一笑,喃喃说道:「我因为妻弟的关系,在庐江勉强能过下去,不一定跟郝兄同去合肥,不过你的事我会用心办...」 郝萌微微点头:「也对,刘勋对刘子扬颇为重视,你妻弟又是刘子扬亲侄,汉室宗亲身份还是好使...」 「郝兄扯远了,今天不是中秋么?咱们喝酒。」秦宜禄陪着笑脸给郝萌斟酒。 喝完两壶酒,郝萌辞别归家。 次日清晨,郝萌下去,让驿馆内的气氛略显尴尬。 刘晔觉得无趣便走到墙边,发现砖与砖之间的缝隙很奇怪。 水泥砂浆比传统材料坚硬,刘晔越观察越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又发现合肥驿馆的布局,与传统的驿馆布局大不相同。 刘晔原本是见过世面的汉室宗亲,可仔细观察眼前的新奇事物,就成了红楼里的刘姥姥。 刘晔带着好奇咨询驿卒,结果他们比秦宜禄的嘴还严,关键问题一个都不回答。 正在刘晔郁闷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子 扬,子扬何在?鲁肃来也...」 刘晔闻声大喜,急忙正了正衣冠,同时也提醒秦宜禄。 转瞬间,声随人至。 鲁肃一阵小跑上前,双手握住刘晔的手,感慨道:「上次寿春一别,已是两年之前,子扬兄过得可好?」 刘晔轻轻点头:「过得还算勉强,但子敬却让我惊讶,当初建议你南下投郑宝,不想你却帮龙骧灭了郑宝,究竟是被胁迫还是自愿?袁术尚且不能强迫子敬,为何...」 鲁肃拍着刘晔后背,热情地说道:「哈哈,此事说来话长,驿馆不是说话的地方,母亲听说子扬来了合肥,准备亲自下厨做几个下酒菜,随我回主簿府边吃边聊。」 「令堂也接来合肥了?」刘晔非常惊讶。 鲁肃微笑着点头:「袁术一死、军民离心,淮南没有大乱都是好的,把母亲留在东城我不放心,接到身边来还是好些,走,路上慢慢聊。」 「好。」 刘晔正要动身,突然想起秦宜禄,考虑到亲戚关系,不好丢在驿馆不顾,便对鲁肃介绍:「对了,这是我侄婿,此次随行司职护卫,他能一起去否?」 秦宜禄抱拳见礼:「末将秦宜禄,见过子敬先生。」 「原来是秦将军,那就一起过去吧...」 鲁肃曾在袁术手下为官,也听说过袁术把刘氏宗女,嫁给吕布秦姓部将的事情,但没想到居然是刘晔的侄女,心说刘子扬的辈分还是高了,衬托自己侄婿有点显老。 一路上寡言少语的秦宜禄,突然做出「冒失」的举动,他在鲁肃说完立刻反问:「我原来在吕布麾下,听闻合肥有个曹都督,也曾经是吕布的部将,我能不能与他叙叙旧?」 「哈?你说曹性吧?我差点没想起这茬,同袍叙旧当然没问题,先跟我去主簿府,等会我把曹都督请来。」 鲁肃言罢大手一挥,拉着刘晔在前带路。 几人跨上坐骑,鲁肃指着身下马匹,对着刘晔打趣:「合肥的马匹稀少,就连我的坐骑都是临时的,战时就归曹都督调配。」 刘晔听得一怔,好奇地追问:「曹性的权利这么大?那你这个军司马主簿,在合肥算什么位置?」 鲁肃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对刘晔自嘲道:「按云起的说法,我应该算一人之下,除了合肥的常规政务,五营都督也听我调度。」 「子敬既是曹性上官,为何没有自己的坐骑?」刘晔非常不解。 鲁肃笑曰:「云起都没专属战马?何况我这个司马主簿?」 说到这里,连话少的秦宜禄都忍不住发问:「这...怎么可能...」 「哈哈,等到了地方再解释,云起把这叫做「资源整合」。」 章节目录 第130章 刘晔说鲁肃 刘晔到主簿府,拜见完鲁母、鲁妻,再回到前厅说话。 老友之间说了些旧事铺垫,话题便转到龙骧的身上。 鲁肃碍于秦宜禄在场,只是简略地做了介绍,让刘晔听得云里雾里。 不多时,曹性奉命来到主簿府,见到秦宜禄分外亲切。 鲁肃见状顺水推舟,让两人到偏厅饮酒说话,给自己和刘晔创造「二人世界」。 没有外人以后,刘晔来到鲁肃身边坐下,小声问:「刚才子敬说那么多,都没有说到关键点,龙骧即便与众不同,但出身就决定了未来,再有雄心壮志都没用,以君之才不可能不懂,可你为何...」 鲁肃轻轻摇头:「我要纠正子扬,云起他有胆色、有想法,可他却没有争霸的志向...」 「没志向说明有自知之明,虽然汉室天下乱成这样,也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而且合肥这个位置很不好,你为何...」刘晔眉头紧蹙。 鲁肃赞同,点头答曰:「合肥乃江淮咽喉,的确不是立足之地,龙云起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一定要坚持守在此地,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当初承诺帮他三年,现在还剩两年...」 「哪有什么额外原因?定是以合肥为基发展壮大,等到局势明朗再待价而沽,这是他将来最好的路。」 刘晔轻轻敲打桌案,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 鲁肃突然瘪嘴摇头:「待价而沽也要有买主吧?我曾经列举天下英雄,他却说一个都不值得投奔,想不通...」 刘晔笑道:「哈哈,子敬就是老实,现在说不值得投奔,等袁绍、曹操打完,他一定会改口风。」 「不会,云起与曹操有杀父之仇,又曾说自己心向汉室,根本看不上袁绍、曹操,所以这些都不是他的明主,而孙策...也不行...」 鲁肃想起龙骧的预言,觉得不方便说给刘晔听,便含糊地带了过去。 刘晔也不看好孙策,所以并没抓住鲁肃的微表情,他听完笑着打趣:「呵?心向汉室?兄就是汉室宗亲,应该不是找我当主公吧?」 鲁肃没有接话,继续补充道:「我也问过天子和刘表,结果也被他否定了。」 「按说刘家的江山,刘伯安(刘虞)最适继位,可惜却...」 刘晔叹了口气,继续分析:「现在有权势的宗亲诸侯,除了荆州刘表只剩下益州刘璋,难不成他想等刘璋来匡扶天下?」 「嘶...当时没说到刘璋就被他打断,难不成真是刘璋?他与刘璋完全没交集,绝不可能有这么愚蠢的想法。」鲁肃直摇头。 刘晔捋须提醒:「我还是那句话,出身决定高度,龙云起定是拿话搪塞,实际就是待价而沽,子敬你被他骗了。」 「云起为人坦荡,断不会拿话搪塞我...」 「人性就是如此,子敬得清醒些,你帮龙骧击溃强敌郑宝,何必履行三年之约,即便学他待价而沽,也得找个好靠山不是?」 「子扬莫非为说我而来?」 刘晔铺垫到现在,觉得时机成熟,便正色道:「当然,刘太守接管了袁术旧部,其实力在江淮间已首屈一指,我此来就是引荐子敬去庐江,可别在合肥耽误自己了,刘太守愿以子敬为上宾。」 鲁肃正要拒接刘晔,却听见窗外龙骧的质疑声。 「刘勋的上宾是什么待遇?赶得上子敬在合肥的地位么?」 龙骧说话的时候,跨进门槛走入厅堂。 他其实已到了一小会,刚才躲在窗外听了一会,实在忍不住才出来打断。 鲁肃正要给龙骧介绍,却被龙骧伸手止住。 刘晔打量了龙骧一 番,猜出这身穿轻甲的年轻人,可能在合肥很有分量,说不定就是龙骧本人。 想到这里,刘晔冷声责道:「我与子敬朋友叙旧,阁下在门外窃听谈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龙骧也打量了刘晔一番,那个在《曹操传》游戏里,被设计成炮车的角色。 身高比鲁肃矮半个头,天庭饱满但地阁略显不足,颔下胡须经过精心打理,抖动的时候尽显飘逸,但不像关羽那种长髯,论气质和衣着都相当惹眼,比刘备的汉室宗亲含金量高。 「先生可能有所误会,鄙人可不敢称君子,但你跑来给刘勋当说客,企图把合肥柱石给挖走,难道是君子所为?」 龙骧主动暴露身份,刘晔便不能再装傻充愣,他拱了拱手行礼,并岔开话题:「原来是龙司马到了,刚才用「挖」这个词很形象,果然像子敬夸的那样妙语频出。」 「云起快坐,此乃成德刘晔,与我多年好友,也是一位大才。」 鲁肃伸手招呼龙骧坐下,又带着内疚追问:「你来多久了?子扬只是朋友建议,算不得数的...」 龙骧指着刘晔打趣:「莫非是建议子敬投郑宝的损友?」 损友?刘晔听上去就不是好词儿,他强忍着不爽反问:「龙司马消灭郑宝不假,但那也不是你自己的本事吧?要是子敬当时去辅佐郑宝,你未必能安居合肥。」 龙骧也不生气,点头肯定道:「子敬的确厉害,不过他若投了郑宝,未必能打下合肥吧?毕竟郑宝只是莽夫,子敬不一定能施展才华...」 「反正没发生的事,你怎么说都可以。」 刘晔双手一摊,心说你这个问题无解。 龙骧笑着指向鲁肃:「不如让子敬来说?」 「嗯?」刘晔皱起眉头。 鲁肃微笑着说道:「云起所言非虚,郑宝只是个贼首,他肯定无法全力放权,而且合肥还真不好打,云起的精兵猛将可不少。」 刘晔喃喃道:「听说合肥有猛将,可子敬又何必自谦?无敌如吕布不也败亡了?」 龙骧不想过多纠缠,便直接开门见山。 「子扬先生不用说远了,你代表刘太守来我合肥,不是这么直接就挖人吧?真当我龙骧没有脾气?」 「非也,我是为龙司马陈述利害,眼下天下的局势尚不明朗,北方曹操、袁绍皆是强敌。 南方孙策也已席卷江东,大家既然都脱身于袁术,自然要同气连枝、同仇敌忾。 现在刘太守领了袁术的部曲,我们何不抱团取暖?」刘晔用手势比划。 章节目录 第131章 赌局加人,刘晔买马 「抱团取暖?意思是结成联盟?那很好啊。」 「刘太守就是这个意思,彼此之间可以互通有无,遇到敌人也可以相互帮助...」 刘晔正在列举好处时,龙骧立刻出言打断他,「互通有无」这四个字太敏感,他不会答应,也不能答应。 「打住,我冒昧问一句,刘太守怎么和我互通?还是对子敬不死心呢?」 「龙司马,合肥孤悬在庐江北面,挡得住郑宝挡得住曹操么? 新的扬州刺史已到寿春,北军南下是早晚的事,既然知道合肥迟早守不住,将军何必做无用之功? 不如将家眷百姓南迁舒县、居巢等地,与皖县的驻军互为犄角。」 「嗯?哈哈...」 龙骧听完大笑不止,好一会才低头问刘晔:「原以为刘勋的目标只有子敬,没想到他竟想收编合肥?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么?」 「梁竟如?是谁?」 刘晔迷茫地看着鲁肃。 鲁肃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龙骧常说些奇怪的话,他已经习以为常。 龙骧冷冷说道:「不用管梁静茹是谁,想要合肥就和郑宝那样,真刀真枪自己来取,光凭先生三寸不烂之舌,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两家本就同源,何必攻伐自戕?」刘晔虚起眼睛。 龙骧指着鲁肃,义正言辞道:「你最好问问子敬,合肥的一切来得容易吗?这里的百姓整年劳作不停,才勉强吃上口饱饭,兄弟们也能稍稍安定下来,刘勋何德何能来摘我的桃子?想都不要想!」 「这...」 刘晔还想争辩,却被鲁肃接过话去:「子扬,刘子台是庐江太守,可合肥属于九江郡,他的手确实伸过界了。」 「回去告诉刘勋,让他管好自己的事,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他若是真想交手,我双手奉陪。」 龙骧把展开的双掌握成拳,指节发出嘣嘣的脆响。 「分则两损,合则两利,将军何必把话说死?条件还可以商量的...」 刘晔见龙骧这么激动,转身向鲁肃猛使眼色,好像在说你快帮我劝劝。 外交不就是相互拉扯,最后找到一个平衡点么?这样拒绝岂不得罪刘勋? 龙骧发现刘晔的小动作,连忙制止曰:「我与刘勋道不同不相为谋,另外子敬就不要打主意了,他答应我在合肥待满三年,先生别让他破坏自己诺言,君子不是以信为本么?」 刘晔听完双手一摊,无奈地坐了下去,然后给自己斟上酒,随后仰首一饮而尽,感慨道:「龙司马到底太年轻,只顾眼前是没有出路的,这样害了自己也耽误子敬...」 龙骧意味深长地问:「所以先生认为跟着刘勋有出路?」 「往长远来看,刘子台比不上袁绍、曹操,但在眼下的江淮大地上,庐江是个不错的去处。」 刘晔坐正身子自言自语。 龙骧冷笑:「既然刘勋不如曹操,那为何你劝我去庐江呢?我直接投曹操不行么?你还让子敬也跟着去,岂不坑自己朋友?」 「你与曹操有杀父之仇,莫非真愿意去投仇人?」 刘晔瞥了一眼鲁肃,好像在说竖起耳朵听好,这就是你信任的龙骧?我帮你问出他的真实想法。 龙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回答先生问题之前,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假若刘勋将来被人所败,庐江的城池全部失陷,先生身为汉室宗亲,你会跟他一起逃走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有什么问题?」 「我把问题讲得具体些,假若是孙策击败了刘勋,他只能率部去投曹操 ,先生也跟着去许都否?」 「孙策?怎么可能?庐江兵力可不少。」 「先生别激动,我只是在假设,你只需告诉我,会不会去投曹操?」 刘晔不知龙骧何意,拈着胡须看向鲁肃,希望能得到一丝提醒,怎料对方摊起双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咳咳...天子在许...我自然...」 「看来先生已有答案,我的答案也非常清楚,宁死都不会去投曹贼,否则先父不能瞑目。」 刘晔微微点头,跟着追问:「龙司马与曹操不共戴天,现在却拒绝刘太守的好意,岂不坐在合肥等死?你这样就没耽误子敬?三年时间可不短。」 「实话告诉先生,子敬之所以留三年,是因为与我有赌约,我料定孙策三年内必死,他留在合肥是等结果的。」龙骧说罢悠然一笑。 刘晔相当震惊,他咽着口水确认:「孙策?三年?」 龙骧笑着竖起两根指头:「现在只有两年了...」 「孙策青春年少,身上也无恶疾,这赌约实在...」 刘晔听得直摇头,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看鲁肃,心说你怎么跟一孩子胡闹?简直荒谬至极。 龙骧见状突然灵机一动,微笑着问:「子扬先生要不要加入?若两年之内孙策不亡,我就带着合肥之众投刘勋去。」 「若孙策真死了呢?龙司马想要什么?」刘晔警惕地看着龙骧。 龙骧笑曰:「哈哈,只需先生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刘晔眉头紧蹙。 龙骧先看了鲁肃一眼,然后转过身看向门外,背对两人:「我希望先生对得起祖宗,不要去许都投靠曹操。」 此话一出,别说刘晔听了个云里雾里,鲁肃都没有想明白,所以赶紧追问:「云起?此话怎讲?」 龙骧转身解释:「天子虽然在许,然政令均出司空府,曹操与窃国之贼何异?去了许都还能不效忠他?刘氏子孙为汉贼效力,难道对得起祖宗?」 「啊这...」 鲁肃听得一怔,心说龙骧真能联系。 刘晔听罢则沉默不语,因为此时许都的官员,汉室宗亲都不在少数,按照龙骧刚才的意思,他们都对不起祖宗? 见刘晔低头沉思,龙骧继续补充:「当然,先生不陪赌也无所谓,你将来可以去投曹操,但毕竟有汉室宗亲的身份,越有能耐越会被曹操忌惮,何必那么委曲求全呢?不如和我赌一把?」.br> 刘晔不置可否:「这算将军给刘太守的回复?」 「这么理解也行,我对刘勋没有好感,但先生是子敬的好友,我这算爱屋及乌。」 龙骧看着刘晔会心一笑,心说你反正到了曹营也被提防,自己正好给曹操搞掉一个谋臣。 只要刘晔不跟刘勋去许都,应该看不上孙策而去荆州投刘表,将来也是刘备的囊中之物。 章节目录 第132章 喜欢藏不住,越描越黑 刘勋将刘晔派去合肥,表面上是谈合作结盟,实际则是恫吓想收编,但龙骧怎么可能屈服? 因为鲁肃与刘晔这层关系在,龙骧表明态度后就离开主簿府。 汉室宗亲与草根间鸿沟巨大,待在一起相互不自在。 晚上鲁肃以家宴待客,龙骧正好省下一餐接风宴。 夜里刘晔宿在主簿府中,而秦宜禄则去了曹性家作客,反而让驿馆空了下来。 次日上午,刘晔到军司马府向龙骧辞别,带着昨天的答案离开合肥。 看着马车远去,龙骧转身对鲁肃打趣:「昨天我的态度很强硬,昨夜你们同榻而眠?刘子扬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是同房不同榻。」 鲁肃纠正完,回答道:「子扬是为刘勋当说客,你的态度也该刘勋承受,他很能拎得起轻重的,昨夜把你的「死亡推论」讲了,他还夸你是个能说会道的鬼才。」 龙骧很诧异,笑曰:「是吗?刚才他离别时的脸色可不好...」 鲁肃捋须解释:「应该是昨夜没睡好,你那「性格遗传假说」有些厉害,子扬估计在为赌约失败谋划,他看问题非常独到,跟你一样喜欢推演所有的可能。」 「哦?这么说,子扬先生也是大才?」龙骧明知故问。 鲁肃肯定:「淮南名士,其才可不小。」 龙骧听完直摇头:「刘勋志大才疏、不能容人,刘子扬昨日说你明珠暗投,可他自己身在泥尘尚不自知...」 「什么意思?」鲁肃皱起浓眉。 龙骧指着前行的车队道:「子敬可知秦宜禄为何来此?」 「不是护送子扬么?还是刘勋亲自点的将。」 「那只是表面上的任务,此人昨天与曹性说了不少话,其中就有刘勋薄待寿春来人,原吕布的校尉郝萌,想来投靠我们合肥,便找曹性帮忙引荐。」 鲁肃听完一怔,脑子里疯狂转动,突然间灵机一动。 「我大概知道了,刘勋为何派子扬来合肥,他并非鲁莽想要收编你,本质是对寿春武将不放心,接收袁术的部曲却消化不了,所以故意树立一个对手,然后利用合肥去帮他整合..」 龙骧虚眼说道:「如今郝萌有意来投,刘勋想用合肥当磨刀石,当心我把刀都没收了。」 「不可大意,刘勋收容袁术部众甚多,可不比郑宝那群贼寇,他派子扬来合肥,极有可能「先礼后兵」,说不定就会借口兴兵,咱们得做好准备。」鲁肃面色凝重。 龙骧冷笑:「对于守住合肥城,咱们不是时刻准备着么?我不是看不起刘勋,他收容一帮乌合之众,未必能比郑宝强多少,况且他不一定腾的出手来。」 「什么意思?」鲁肃一脸好奇。 龙骧答道:「庐江与江东隔江相望,孙策又有独霸江东的意思,你觉得刘勋会更关注谁?孙策身边有周郎在谋划,也不会任由刘勋坐大吧?」 「分析得很有道理,难怪云起推测刘勋丢庐江,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刘勋对寿春武将苛待,将来必败于孙策之手...」 鲁肃话到一半,突然想起刘晔或有危险,便自言自语:「这样一来,子扬岂不危险?我得提醒他...」 「应该这样,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刘勋想在我这里挖走子敬,你也可以写信策反刘子扬; 刘子扬如果觉得合肥能待,我不介意他来与子敬作伴; 两年后如果孙策没死,他想去依附谁都可以去,但如果孙策真的命不好,刘子扬就不能去投曹操。」 鲁肃眼珠一转,指着龙骧打趣:「云起真是好算计,如果刘勋败给孙策,与子扬的赌约就不 成立,你将来即便输掉赌约,但不会有任何损失...」 「嘿嘿,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万一刘勋打败并俘虏孙策呢?我不也得提前履约?这都是不确定的事。」龙骧顽皮一笑。 鲁肃捋须提醒:「我还是认为孙策赢面大,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云起既然也喜欢他,等子扬来了可得客气些。」 「你哪里看出我喜欢刘子扬?」龙骧露出夸张的表情。 鲁肃手指点了点,笑着说:「云起表面对子扬冷淡,但内心的喜悦是藏不住的,我可没见你随便与人赛赌,你不让子扬去投曹操,不就想留为己用么?」 「嗯?」 龙骧心说鲁肃真是逻辑鬼才,他摇头解释:「子敬知道我与曹操有仇,刘子扬又是有谋之人,他将来若真的去了许都,岂不让曹操如虎添翼?我这样做是为了削弱曹贼...」 「云起不用解释。」 鲁肃打断龙骧,捋着胡须风轻云淡:「正所谓路遥知马力,若能有子扬来分忧作伴,我也轻松不少。」 龙骧听完哭笑不得,心说我咋还越描越黑? 刘晔特点应该是单纯的参谋,留在合肥的作用远不如鲁肃,但是留给曹操等同资敌。 若真能把刘晔困在合肥,将来可以推荐给刘备当谋士,也许能弥补法正的空缺。 想到这里,龙骧顺着鲁肃的话补充:「不解释就不解释,不过你写信的时候隐晦些,刘勋这厮心胸可不怎么好。」 「嗯,我省得的。」 鲁肃肯定点头,又问:「郝萌你打算怎么办?」 龙骧虚眼望着快消失的车队,淡淡道:「郝萌也是个苦命的人,活到现在还不如曹性,既然他有心来投,我自然不会拒之门外,秦宜禄在合肥一号住了一夜,愿意来过简单的生活他就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鲁肃突然面色凝重:「就怕郝萌开了这个头,那些在庐江受了委屈的人,都会跟着跑来合肥投奔,刘勋到时岂能容你?」 「呃...容不容我无所谓,全是吃白饭的咱不要。」 龙骧摆了摆手:「我听说寿春迁往皖县不少工匠,他们若愿意来建设合肥,我倒是举双手欢迎。」 「工匠么?我来想办法。」 鲁肃捋着胡须自言自语,眼中的黑点逐渐消失不见。 黑点是乘坐刘晔的马车,他上车后靠在厢内补觉。 昨夜与鲁肃同房而眠,聊了太多导致睡眠不足,以至于龙骧说他脸色不好。 其实除了刘晔没睡好,夜宿曹性家的秦宜禄,也一样熬出了黑眼圈。 曹性和唐虒都娶了新妇,秦宜禄昨夜耳朵里灌满了吱呀声,孤独的时刻又思念起前妻。 相思夜难眠。 章节目录 第133章 刚愎自用刘子台 刘晔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之后,汉室的血缘比刘备更纯正许,但他是个没野心且务实的宗亲。 年少在扬州优渥的生活,让刘晔没有匡扶汉室的志向,但却有一双刁钻的慧眼。 在袁术还没病逝之前,他就看出寿春政权有败亡之兆,于是提前带着家人、部曲投奔刘勋,抢在袁胤之前在庐江站稳脚跟。 在合肥与鲁肃深入交谈,引入龙骧的独特见解,让刘晔对局势有了新看法。 若孙策真在两年内死亡,江东很可能会乱成一团,刘勋显然没多少雄心,而龙骧在鲁肃的帮助下,很可能异军突起。 刘晔误认为龙骧占领合肥,是为孙策死亡后做铺垫。 到时学孙策再次扫荡江东,进可用合肥作据点北上中原,退可以用合肥防御北军南下。 归来的刘晔如同下棋的国手,当对手只能看到未来三步,他已经想到了几十步以后。 可惜刘晔理解太过,思想进入了误区。 龙骧根本没想过趁乱入主江东,他自问没孙权那么会玩阴谋,更不想和江东士族长期搞内斗。 龙骧与鲁肃早表明心迹,他要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当主公又累又容易崩。 鲁肃虽与刘晔是好友,但成年人的城府是有的,他在与刘晔夜话时有所保留,从而造成了刘晔理解偏差。 龙骧在合肥与将士同心,刘勋与寿春来人离心离德。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刘晔不低估龙骧,但也不高看刘勋,他从合肥带回消息,最后也选择性上报。 九月初,庐江太守府。 刘勋捋着胡须神情凝重,盯着刘晔确认。 「孙策两年会死?不死就来归附我?听上去很是荒谬,确定不是龙骧缓兵之计?」 刘晔拱手回答:「龙骧用神亭岭一战举例,认为孙策和其父孙坚一样,都有好勇斗狠的性格弱点,这种弱点是改不了的本性,而且这几年他在江东杀戮不少,应该积攒了不少的仇人,我是以为有些道理...」 「乱世岂能不死人?以前孙策攻打庐江,也杀了不少百姓和士族,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不也没什么吗?」 刘勋冷笑着摇头,心说龙骧真是异想天开。 刘晔对曰:「孙策昔日攻打庐江,顶着袁术的旗号行事,百姓和士族岂能恨他?但现在他在江东自立,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竟有些道理...」 刘勋轻轻点头,突又好奇地问:「这些是龙骧的观点,还是鲁子敬的推断?」 「嗯...我不太清楚,也许兼而有之...」刘晔回答得很含糊。 鲁肃在江淮颇有才名,刘勋自然把功劳安在他头上。 听完刘晔的话,刘勋便自言自语:「鲁子敬果然不凡,可惜现在明珠暗投,有办法把他「救出来」么?我可以派兵配合你。」 刘晔答曰:「龙骧已把子敬老母接到合肥,我们用强可能不太现实,子敬投鼠忌器不会配合。 反正龙骧已经留下话,咱们等上两年又如何?再者孙策现在羽翼已成,太守若在合肥耗费钱粮兵马,容易被人渔利...」 「你担心孙策对我不利?哈哈...」 刘勋突然大笑起来,跟着取出怀中书信,顺手递给刘晔:「子扬不妨看看这封信。」 刘晔展开帛书快速浏览,越看眉形的川字就越明显。 这不是调虎离山么?刘晔赶紧提醒刘勋:「孙策本就少年英雄,加上得了会稽、吴郡、丹阳三郡,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可他信中的言辞谦卑,必然有诈,太守断然不可同意。」 刘勋 不以为然,对曰:「昔日我是袁术的重臣,孙策不过是后辈小将,这种措辞不是理所应当? 再者寿春数万人迁入庐江,郡中粮米消耗实在巨大,上个月我让从弟(刘偕)到豫章借粮,华歆郡中也紧张,便着人陪他到上缭,让诸宗帅筹措三万斛。 可偕弟耽搁月余仅得两千斛,简直没把我放在眼内,我早欲伐之。」 「上缭虽小,城坚池深,攻难守易,不可旬日而举,兵出则疲于外,而郡内空虚;若孙策乘虚而袭我,则后不能独守;是将进屈于敌,退无所归;若军今出,祸今至矣。」刘晔急声劝谏。 「此事已成定数,子扬勿要再谏。」 刘勋觉得刚才语气过重,又小声解释:「孙策只有两三万众,此时正在准备船只欲讨黄祖,他为孙坚报仇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来图我的庐江?子扬此去合肥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见刘勋刚愎自用,刘晔也懒得继续劝,便拱手辞别出了太守府。 其实并非刘勋没有脑子,是因现实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袁术遗下的家眷数量庞大,光是嫔妃宫女就多达数千人,这些女子不产生任何价值,但是每月的开销用度极大,加上几千袁氏亲眷和寿春官吏、万余寿春官兵要养,造成庐江钱粮非常吃紧。.br> 除了经济原因之外,张勋、纪灵等人的军队,才是刘勋最耿耿于怀的地方,必须要通过战争重新整编,所以合肥、上缭必须选一个打。 上缭有宗民万户、富名在外,张勋等人忌惮许褚不愿打合肥,刘勋只得顺水推舟,打完上缭掠夺钱粮,然后把地盘留给孙策,让对方欠下自己人情。 刘勋也对孙策留了一手,他送走使者就开始调兵遣将,打算悄悄进军、一鼓作气,想早点结束战斗回师庐江。 刘晔回家咨询兄长刘涣,才知道孙策不但给刘勋送了重礼,庐江的重要官员皆收了财宝,摆明就在给刘勋下套。 「刘子台兵出必危,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兄长尽快让人收拾行囊,待到刘勋率大军离开,咱们也跟着离开庐江。」 「将欲何往?」 「我观合肥龙骧颇有气概,鲁子敬又在他麾下任主簿,或许愿意暂时收留我们,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孙策的计谋太粗浅,我们留在皖县是不智也。」 「要不要通知兴佐一家?他那个姐夫秦宜禄,此次不也随你去了合肥?」 「明天把他们都叫家里,仔细商量斟酌撤离之法,我先修书一封送去合肥,万一龙骧不接纳,就得另寻他处。」 「善。」 刘勋不顾劝谏要打上缭,皖县除了刘晔一家要走,郝萌更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有了秦宜禄居中引见,郝萌也与刘家人绑在一起。 人情社会是一张网,秦宜禄为郝萌穿针引线,郝萌也有另外的小圈子,别人也在往他的网里跳。 刘勋带兵出皖城的第三天,刘晔收到了鲁肃和龙骧的消息,一场出逃计划慢慢展开。 ps:月底最后两天,有月票没投的别浪费了。 章节目录 第134章 孙策:当我为女人而来? 刘勋为求速胜速归,抽调庐江守军三万余,渡江攻打上缭。 从寿春来的武将,拥兵超过百人者全被征召,压住这些宿将,刘勋亲自挂帅。 郝萌幸运只有数十随从,加上装病逃过一劫,秦宜禄则因忠厚被留下。 关于庐江留守,刘勋信不过外人。 临行前,刘勋给妻弟蔡基留下万余守军,让其全权负责大后方的安全。 九月中旬,刘勋为了掩人耳目,没有选择走最佳路线,即东南至长江口乘船,然后朔江而上,再由彭蠡泽入豫章境。 刘勋提前调船至彭蠡泽北面待命,然后由皖县西南多行七十里至彭蠡泽登船。 虽然行事迅速又隐蔽,但在有心人眼中如同小儿之谋,孙策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当时孙策驻军石城(今安徽贵池县),对外声称准备西讨黄祖为父报仇,但密切关注着长江一线的动向。 刘勋虽然偷偷摸摸,但千帆过江、声势不小,军情第一时间传到石城大营,孙策立刻聚将准备偷袭皖县。 孙策刚宣布进军方案,周瑜立刻提醒:「伯符,为何不分兵拦刘勋退路?若刘勋主力回援于军不利。」 「据江上舟船数量分析,刘勋在皖县留了上万守军,咱们在石城只有三万余人,若不全力以赴极难成事,当年我也打了很长时间...」孙策想起庐江往事一脸严肃。 周瑜谏曰:「刘勋为求速胜,必然抽有庐江精锐,剩下的守军不足为惧,况且上缭民风彪悍,他未必能如意攻克,若中途回援,如之奈何?」 孙策冷哼:「刘勋没有城池为凭,我三万必克彼之三万,有何惧哉? 况且刘勋这一来一回,少说需要旬月时日,那时我定已攻克皖县。」 周瑜轻轻摇头,紧接着提出一个大胆假设。 「刘勋兵多船足,倘若他放弃皖县,转而从水路直扑吴郡,那样可就危险了,吴郡后方可没一万守军...」 「换家?刘勋有这胆色?」孙策眉头蹙起。 周瑜正色道:「最好排除一切可能,即便咱们皖城打慢些,也必须把刘勋困在海昏。」 孙策捋着胡须,犹豫喃喃自语:「兵少最忌分兵,分少了又拦不住,分多了咱们攻城不够用...」 周瑜指着案上地图分析:「兵少则不能野外厮杀,主公可遣人夺取彭泽县,在彭蠡泽水口下寨防守,只要把刘勋关在豫章即可,等破了皖县再回头合兵击之。」 「善。」 孙策捋须肯定,挥手开始点将:「伯阳(孙贲)、国仪(孙辅),我与二位兄长兵八千,立刻按公瑾之意,前往彭泽拦截刘勋。」 「唯。」 孙贲、孙辅抱拳领命,孙策接着发号施令。 「子义。」 「末将在。」 「刘勋此番南下攻上缭,必会带上张勋、纪灵等大将,子义(太史慈)随两位兄长同去,若遇恶斗还得靠你出马。」 「主公放心,慈必全力以赴。」 「甚好。」 孙策担心孙贲、孙辅敌不过袁术大将,便将新收降的太史慈派了去,自己与周瑜带着程普、黄盖等将,率军两万余人开赴皖县。 此时皖县的守将蔡基,正在温柔乡中如胡萝卜无法自拔,他之前没能得到二桥甚为郁闷,不但唆使刘勋攻打合肥,还把目标投向袁术遗孀姬妾。 刘勋在皖县的时候,蔡基并不敢明目张胆,只能暗中把袁术的女人带回家,而且都是没名分的宫女侍婢。 刘勋离城如同虎离山,蔡基这个猴子便当了大王,他直接住进袁术妃嫔的府邸,整日沉湎酒色不 理军务。 刘晔利用这个契机,分批把族人分批转移出城,并按照鲁肃来信的要求,顺路带走了数百巧匠。 前次寿春迁来七八万人,各种工匠就有五六千人,但安置得并不是很妥当,毕竟有亭候爵位的郝萌都待遇欠佳,更别提服务皇室的匠人们。 皖县没有皇室宫殿,更没大兴土木的需求,城市里的匠人本已饱和,这几千人属于迁来就失业,这段时间基本没吃过饱饭。 合肥方面承诺有饭有活,刘晔没费唇舌就联系到五六百人。 若不是因为要尽快离开皖县,他还可以联系到更多的工匠。 这些工匠间彼此有交情,一些人临走前留了话,不想奔走的甘愿留在皖县挨饿,想过好日子的则偷偷出城。 不到三天时间,皖城人口流出超三千人。 庐江郡因人多财政压力大,百姓出走可以降低钱粮支出,加上留守的蔡基也不管不顾,所以下面的人也就没有及时报告。 直到孙策携大军压境,袁胤等人乔装成匠人出逃,蔡基终于从美人窝里爬出来,十几天的放纵,让他面黄肌瘦、双目深陷。 蔡基慌忙下令关闭皖县城门,调各营兵马上城墙上御敌,可惜这些人就如周瑜预料那般,是刘勋挑剩下的老弱羸卒。 又因这段时间没有防备,皖县很快就被孙策攻破,蔡基和刘勋的家眷皆陷策手。 蔡基被绑缚至营中问罪,孙策已从俘虏中知其事迹,他看到那形如枯槁的「吸毒」脸,心中立刻生出一丝厌恶。 「孙将军,我愿投降,只求饶我性命。」 见蔡基胆小如鼠,孙策不屑地说道:「听闻蔡将军身体不错,把袁术的一众嫔妃都玩遍了,我江东没那么多女子给你施展,你想活命,就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啊这...」 蔡基一听孙策有杀心,慌忙跪地叩首解释:「将军饶命,我虽有些色急,但为了顾忌姐夫的颜面,没敢动袁术妻女至亲,只有些没有名分的妃嫔,将军若是有意...」 「当我为女人而来?嗯?」孙策目光一凛。 蔡基吓得想抽自己脸,无奈双手被缚身后,只能重重磕了下去,涕泪俱下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求将军饶我性命,要我做...做什么都可以...」 孙策见蔡基谦卑生厌,正打算下令把他处决,突然周瑜疾步进帐,靠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孙策脸色一变,连忙望向蔡基发问:「袁胤、袁耀、黄猗等人呢?」 「都安置在城西别院,我可以带将军去找他们...」 蔡基先是一愣,马上就自荐为带路人。 「城西别院人根本没人,蔡将军如果真想活命,老实交待藏到何处去了...」 孙策一脸阴翳看着蔡基,他在破城后俘获了不少袁术的官员,需要用袁胤、袁耀等袁氏宗族来收复这些人。 「我...我没...」 蔡基正吞吞吐吐解释,却被突然闯入的蒋钦所打断。 蒋钦抱拳禀告:「主公,袁胤、袁耀的下落查到了。」 章节目录 第135章 咒我短命,势必杀之 「人在哪?」 「好像在围城之前,混在乱民中逃往合肥了...」 孙策听完蒋钦的解释,与周瑜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蒋钦忙抱拳补充:「末将审过不少俘虏,他们供述出逃者大都去了合肥,要不是我们来得快,会有更多人追随而去。」 周瑜自言自语:「合肥是座废弃荒城,又离寿春比较近,这些人即便要出逃,也该逃往西边山区走,真是令人费解...」 「呃...我知道...」 蔡基把头仰了仰,让孙策注意到自己。 孙策看了蔡基一眼,捋须玩味地问:「说说吧,说得好就留你性命。」 「多谢将军。」 蔡基先磕了一个,然后眉飞色舞道:「合肥被龙骧占据,他近期吞并了郑宝一伙,在巢湖一带颇有声势。」 「龙骧?此何人也?」 孙策疑惑地看向周瑜。 周瑜听得也一愣,他捏着鼻梁山根沉思间,想起那年到六安督粮赠马的少年。 「莫非昔日桥蕤的部将龙骧,龙云起?」 「对对对,就是此人。」 蔡基连忙点头附和,跟着又向孙策进谗:「孙将军,桥蕤有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前些日子就是被他抢去了合肥,您若是对袁术姬妾不满意,可以去合肥...」 孙策目光一凛,冷冷说道:「匹夫,真当我为女色而来?」 「呃...不是...」 蔡基见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连忙调转话题补救:「我的意思是...是龙骧对将军不敬,您应该去合肥兴师问罪...」 「嗯?」 不待孙策追问缘由,周瑜直接上前两步,表情透露着杀气。 蔡基不知周瑜为何动怒,他此刻既想保全性命,又想把破坏好事的龙骧拉下水,便硬着头皮解释:「龙骧以将军性命做赌,断定您两年内必会死于非命...」 「混账,找死。」 蒋钦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抓住蔡基的后颈,一股钳制的力量直达脑门。 蔡基吓得身上颤抖发软,口里却没有忘记讨饶:「将军息怒,这是龙骧说的,与我无关啊...」 孙策自问与龙骧不识,不确定龙骧会拿自己打趣,但眼前的蔡基胆小如鼠,看上去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公奕,先放下他,且听听看。」 「伯符,我与龙云起曾有一面之缘,他看上去颇识礼数,怎会无端咒你?此人必是故意诬陷,应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见周瑜帮龙骧说话,蔡基急忙为自己申辩:「天地良心,我敢用全家老小性命起誓,刚才所言句句都是真的,前次龙骧半途强抢二桥,我姐夫派刘晔去合肥问罪,就是他带回来的消息...」 孙策听完虚着眼喃喃自语:「刘晔淮南高族,且少年闻名,他何时投的庐江?你姐夫对他这么器重?」 「刘晔大约半年前来的庐江,姐夫本想兴兵去合肥问罪,他却说龙骧的主簿鲁肃是其好友,盛赞鲁肃是经世大才,推断龙骧是靠他击败的郑宝。ap. 姐夫被刘晔说得心动,便派他去合肥游说鲁肃来庐江,并且威吓龙骧向庐江屈服,结果...」 蔡基滔滔讲述的时候,突然发现周瑜脸色大变,他害怕自己说错话便停了下来。 周瑜的异常也被孙策察觉到,他挥手示意蔡基继续:「结果怎样?」 「结果就是龙骧与刘晔赛赌,扬言孙将军和您父亲一样,有性格冲动、爱好勇斗狠的缺陷,两年之内必将死于非命。 如果他推论准确的话, 姐夫便饶恕他夺走二桥之罪,如果孙将军两年后健在,龙骧就携合肥之众来归附...」 「岂有此理。」 孙策一巴掌打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伯符,冷静些。」周瑜转身小声提醒。 孙策怒道:「龙骧这厮,辱我先父,咒我短命,势必杀之。」 蔡基不动声色、暗自窃喜,却听得周瑜替孙策开解。 「即便蔡基起誓之言是真,然则此话出自刘晔之口,也未必是龙骧所说,不如把刘晔叫来对质?」 「嗯,也好。」 孙策冷静下来,示意蒋钦道:「公奕,去清查俘虏人群,把刘晔带来这里问话。」 「唯。」蒋钦抱拳离去。 在等刘晔的途中,孙策把周瑜叫到身边,欲言又止曰:「公瑾刚才...」 周瑜抱拳近前,在孙策耳边小声说道:「鲁肃与我也有交情,他原本是袁术的东城长,我正想战后给伯符引荐,不想他竟去了合肥,还与龙骧凑到一起...」 「公瑾对龙骧了解多少?」 「不算太多,当时只是觉得此人年轻,带的兵也挺有精神,虽说不是出类拔萃,也算个可造之材吧...」 孙策点头自言自语:「你说龙骧是怎么敢的?是觉得一辈子遇不上我?」 「呵...」 周瑜瞟了蔡基一眼,冷冷说道:「是非曲直,待刘子扬来了便知,也有可能是刘勋诽谤,另外刘子扬乃江淮名士,伯符你得想办法留下,说不定能助你成就大业。」 「我也有此意。」 不一会,蒋钦急匆匆归来复命,汇报刘晔早已从皖县出逃,而且目的地也是合肥。 孙策听罢拍案而起,被允许站立休息的蔡基,担心自己清白不能正,吓得双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下。 蔡基惊慌地辩解:「孙将军,我刚才句句实言...」 「先押下去...」 孙策冲护卫轻轻挥手,在刘勋没被完全击败之前,他认为留下蔡基还有些用处。 蔡基被带走后,站立那一小块地被尿湿,孙策看后不屑一笑。 他转身对周瑜道:「公瑾,看来得去趟合肥。」 「刘勋主力在豫章,宜尽早南下将其击败,耽搁太久于军不利...」周瑜眉头紧蹙。 孙策沉声道:「咱们两天就打下了皖县,节约的时间应该可以去一趟合肥,再说袁胤、袁耀等人全去了那边,若不把这些人掌握在手中,那些在庐江俘获的官员,只怕难为江东所用...」 周瑜点头肯定:「伯符说得也对,不过合肥情况不明,应该先弄清楚再做决断。」 「这么多人去投龙骧,俘虏中应该有熟悉合肥者,不行再审审那个蔡基...」孙策捋着胡须分析。 周瑜苦涩摇头:「蔡基?除了玩女人他还有啥用?皖县人跑光了都浑然不知,我还是与公奕去审问其他人,应该能有些收获,伯符可先安顿皖县留守。」 「也好。」 章节目录 第136章 天地义气,肃杀为心? 古代人口就是财富,孙策打下皖县俘虏数万人,不会把俘虏留在皖县,而要悉数转移至吴地。 数万人迁徙过江,需要时间、需要战船。 在战船用度紧张时,孙策南下驰援孙贲的条件不足,他便趁空档带兵挥师北上,打算把龙骧这个小势力也吃掉。 周瑜在审问若干俘虏中,拼凑到一些合肥的情况。 大概是龙骧兼并了郑宝,得了不少钱粮和人口,让合肥成了有数万之众的大县。 皖县府库珍宝不少,但存粮相对缺乏。 孙策可以用财物激励士卒,但打仗对军粮的需求更直接。 听到合肥或有足够的存粮,孙策眼睛里都放在绿光,他可以不追究龙骧之罪,前提是合肥能付出足够代价。 为确保快速拿下合肥,孙策任命李术为庐江太守,给他留下了三千守军,其余人马全部向北方开拔,其中包括皖县近万降卒。 周瑜为孙策制定了智取、怀柔、强攻,上中下三个计策,每一策都需要强大的兵力作威慑,那近万降卒也不止用来充数。 如果上中两策不能成功,要用下策与强攻合肥,降卒就得作为攻城先锋部队,用以消耗守军的弓箭和体力。 近三万兵马浩荡而行,军至舒县北部的时候,追上了几十个逃难的匠人,审问得知他们的目的地也是合肥。 周瑜灵机一动,对孙策献计曰:「龙骧在合肥收容流民,咱们何不派几十人,扮成匠人混入城去?若智取、怀柔两策不成功,有内应破城也容易些。」 「真要这般小心谨慎?合肥虽有七八千守军,但大半都是郑宝的余孽,战斗力估计不如皖县守军,岂能挡住我三万大军?那龙骧若是可造之材,一定会识时务归顺江东。」 孙策根本没把龙骧当回事,言语间尽显轻视。 周瑜谏曰:「龙骧虽非人杰,然鲁子敬却不可小觑,他若真心帮龙骧守城,合肥未必有皖县容易,我建议派内应先入城,咱们早点解决此间之事,也好南下彭泽破刘勋。」 「也罢,就依公瑾。」 孙策点头同意周瑜所请,遂遣部将邓当扮成逃难匠人先行,而后又皱眉犹豫道:「我觉得公瑾的上策不行也罢,此事若传出去恐惹人非议,说我攻城略地为女人。」 周瑜哈哈大笑:「哈哈,历史为胜利者书,美人配英雄天经地义,况且我与伯符各纳一人,即便世人曲解也有人分担,伯符又何必困扰?」 「说得也是...」 孙策捋须微微点头,对周瑜打趣道:「桥蕤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做婿,亦足为欢。」. 周瑜对曰:「伯符曾在袁术麾下为将,难道不知桥蕤二女皆绝色?分我一人不会后悔吧?」 「公瑾讲哪里话?你我情同兄弟,我岂能为美色相负?再者昔日给袁术做事,常年在外面征讨,甚少关注他人之事,实不知二女有惊世之颜。」孙策言罢直摇头。 周瑜神秘一笑:「我却不信...」 「公瑾休要打趣,若二女已许他人,你上策未必能行...」 「桥家尚在守孝期内,龙骧又是桥蕤的部将,他不能不顾身份...也不应该...总之咱们有希望的...」 「我是无所谓的,反正公瑾的上中下三策,总有一策能行。」 「那是当然,子敬虽有才,然吾更自信。」 「公瑾别多想,咱们此行就当练兵,得让刘勋的降卒磨练一番,才能助我成就大业,龙骧与合肥?我还没放在眼里。」 孙策没把龙骧放在眼里,龙骧也没把孙策放在心上,他知道孙策在打过庐江,从来没听说孙策打过合肥,毕竟合肥是 给孙权准备的。 即便孙策偷袭皖县,刘晔携家眷及大批工匠来投奔,龙骧都没想过合肥有危险,他认为合肥兵少将寡又低调,不会被孙策惦记上。 十几天时间,从庐江逃至合肥的百姓近万人,数量远远超出了龙骧的预料。 欣慰的是,流民中半数都是匠人,对建设合肥大有裨益;不幸的是,除了刘晔一家有几百人吃闲饭,袁术妻儿家眷数百人,也在长史杨弘的谋划下,顺利来到合肥。 袁术妻儿家眷过惯了锦衣玉食,龙骧撵走也不是、白养着也碍眼。 龙骧把这几百「菩萨」,安置在修缮好的国相府,并参照新来流民的标准,按人头给府上人员发放粮食。 没有酒肉、没有仆从伺候,袁术的妻儿家眷起初都不适应,多次派杨弘、陆勉等人找诉苦,龙骧则以官仓粮少反诉苦,委婉建议这群人重新找个地方。 乱世之下,能找个吃饭的地方不容易。 袁胤先弃寿春投刘勋,后又因孙策偷袭庐江投合肥,龙骧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但好歹是桥蕤的旧部将,暂时留在这里可避兵祸,「贵人们」便克服了困难。 龙骧不喜欢养闲人,特别袁胤、袁耀这种世家子弟,他准备找个地方把他们送走,毕竟庙小容不下大佛。 十月初二,秋风卷叶。 龙骧嘴里叼了一根草,靠在合肥北面的城楼上,一边思考袁家人的去处,一边等洛义成回来复命。 洛义成去徐州送信已月余,龙骧估算日子差不多该回合肥,所以他每天都会到北城楼上待一会。 淮南周边势力众多,龙骧目前只认识刘备,他不能坑自己主公,把袁家这负担送去徐州。 龙骧不认识江夏黄祖、豫章华歆,江东孙策成为袁家唯一的去处,那同样也是袁术家眷的历史归属。 之所以不敢选孙策,是因为鲁肃是唯一合适的中间人。 鲁肃跟龙骧只剩下不到两年的「合约」,龙骧担心鲁肃帮自己送走袁家麻烦时,鲁都督就要肉包子打狗,那样得不偿失。 好难。 突然一阵金风掠过,把枯黄的落叶卷上了城墙。 好巧不巧,一片树叶盖上了龙骧半只眼,阳光下,枯叶内部的「经络」清晰可见。 龙骧把枯叶捏在手中,端详半天有感而发,竟吟起自己最喜爱的古文名篇。 「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用金,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 天地义气,肃杀为心? 孙策已没多久活头,姑且多养些日子,等小霸王遇刺离世,再把袁家人送给孙权。 孙权收下这么大的礼,可能还要对自己说声谢谢。 妙妙妙。 章节目录 第137章 夹枪带棒张子布 龙骧想到妙处,轻轻拍着大腿,望着城外的秋景,口中情不自禁开始哼唱。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龙司马,鲁主簿请你速速回府,有急事商议。”龙骧正哼到婉转之处,突然被急匆匆赶来的曹性打断,只见他双手撑着膝盖喘气,估计是爬楼太快给累着了。 “急事?”龙骧原本慵懒地靠在柱头上,听完曹性的话就像被雷击一样,整个人一下就支棱着站直了身体。 曹性身为骑兵营都督,一般消息是传令兵送递,他现在亲自跑来请龙骧,可见鲁肃的事情有多急。 “孙策的使者到了合肥,而且...” “而且什么?” “末将营中的游骑,在巢湖南边发现了数量不明的军队,估计人数不会少于两三万...” “什么?快走。”龙骧起初为孙策使者纳闷,心说自己和他根本没交集,但听到两三万军队立刻懂了,敢情孙策已经打完庐江,并且把兵锋指向了合肥。 老孙,你不讲武德,合肥不留给你兄弟?龙骧心里在吐槽,身体却一点都没闲着,招呼小跟班桥伷跟曹性下楼。 路上问使者姓名,曹性说走得急没问清楚,只知道来人姓张。龙骧不纠结使者是谁,哪怕玉皇大帝来了也要先过过招,真以为合肥是公共厕所? 郑宝、刘勋、孙策排队来。不多时,三人赶回军司马府,龙骧见门外栓着五六匹战马,估计是孙策使者的坐骑。 “把你的人都散出去,密切关注巢湖那支军队的动向,每半个时辰要知道新情况,我猜孙策是要来夺我合肥,府里面那个姓张的使者,大概又是先礼后兵。” “末将马上去安排。”龙骧在门外给曹性分配完任务,再带着忐忑的心进入庭院和正殿,毕竟孙策无论在当世还是后世,都以能征惯战而闻名,龙骧不知道如果拒绝臣服,以合肥的实力能不能守住。 此时正殿里面,鲁肃正在和使者聊天,内容似乎和周瑜有关。 “先生,龙司马到了。”伴着鲁肃的提醒,使者慢悠悠起身行礼,拱手之时上下打量着龙骧,心说眼前人够年轻的,与自己主公起兵年龄差不多。 龙骧抱拳微微点头,鲁肃趁机为他介绍道:“此乃张昭,张子布,是孙将军帐下长史,拜抚军中郎将。” “哦?原来是子布先生?久仰久仰。”龙骧一听来人竟是张昭,原本冷峻的表情突然和缓下来,态度直接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心说大名鼎鼎的 “法国谋士”,说不定能帮自己化解危机。张昭此时正值壮年,眉棱、颧骨、下巴,衬托出轮廓分明的脸庞,可能长期跟随孙策作战,脸被晒得暗红但不显黑,一双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颔下长须并没有斑驳迹象,简直就是一个魅力十足的中年大叔,与影视剧中的老者形象全然不同。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昭见龙骧给自己颜面,便投桃报李给予微笑,回敬道:“区区薄名不足挂齿,龙司马占据合肥、斩杀郑宝,真是少年英杰也。” “先生过誉了,我就是运气好点,咱们坐下说话。” “龙司马真是谦虚...”两人客套寒暄间,龙骧示意张昭入座说话,而后开门见山问道:“我和孙将军素不相识,未知先生来此有何要事?”张昭看了一看鲁肃,拱手答曰:“昭此行是为主公和周瑜求亲而来,我主与龙司马都脱身袁氏,以前你们虽没交情,但借此契机结为秦晋之好,合肥、江东就是兄弟友邦,以后共图大事。”龙骧一听好家伙,这话怎么如此耳熟呢? 好像郑宝就是这借口,本以为把二桥半路接走,会改变她们给人做妾的命运,不想孙策、周瑜竟追到合肥来。 “先生什么意思?龙某父母已亡,且并无姐妹兄弟,不知孙将军和周郎...”龙骧明知其意却装傻充愣。 张昭笑道:“我适才已和鲁主簿聊过,听闻桥公二女暂居合肥,而且都是及笄待嫁的年龄,她们既然从合肥嫁出,自然要算到龙司马身上。”龙骧恍然大悟点头,顺势看向尴尬微笑的鲁肃,对方好像在说 “酒香不怕巷子深”,桥家姐妹你不快点出手,外面惦记的人可不少。 “我冒昧问一句,孙将军和周郎是否成亲?桥家姐妹虽非世家名门,但如果给人去做妾,恐怕...” “他们冠礼多年,自然都已娶妻成婚,然则我主与周郎皆人中俊杰,即便嫁给他们做妾室,也比寻常人家正妻强。”张昭应付完龙骧,又扭头拉鲁肃下水:“鲁主簿博学多才,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你与龙司马好好讲一讲。” “这...不太好讲...”鲁肃尴尬拱手,心说这事没法劝。 “我原是桥将军的部将,桥家小姐虽然及笄,但现在仍在孝期之中,子布先生合肥求亲,我可做不了主...”龙骧皱眉摇头的时候,不经意瞟向殿内旁听的桥伷。 桥伷刚才已明白且十分震撼,此时他根据龙骧的语音提示,立刻溜出正殿往后宅去报信。 张昭见龙骧有意推脱,便夹枪带棒地提醒:“龙司马是合肥之主,别说能给桥蕤的女儿做主,我想袁术的女儿都能做主吧?乱世未必要守满三年孝期,几天前庐江已为我主所得,咱们现在已经是邻居了,我家主公真是一片诚意...” “所以孙将军带着数万人来迎亲?”龙骧被张昭威胁有些不爽,直接道出了孙策的真实目的。 张昭听完直接一怔,他没想到合肥哨探这么远,自己与大军有一天的距离,龙骧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张昭压住心里震撼,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笑呵呵解释:“江淮大地上贼寇众多,龙司马虽然灭了郑宝,但还有张多、许乾、陈兰、雷绪等人,主公也是为了迎亲途中安全。”龙骧都不打算吐槽,心说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给我玩什么聊斋? “孙将军真为纳妾而来?我怎么觉得是图合肥呢?如果把桥家二女送出去,江东兵马就会立刻退去么?” “龙司马想太多了,我家主公真是来迎亲的,但如果...” 章节目录 第138章 命中注定,面对现实 如果作为转折用语,后面的话才是语句重点,龙骧见张昭话锋调转,连忙追问:「如果什么?」 张昭捋着长须,意味深长道:「主公已同诸将通报过喜事,倘若龙司马刻意阻拦的话,我江东健儿恐怕不会答应...」 「我可以看成威胁么?上一个威胁我的是郑宝...」龙骧面对威胁毫不示弱。 张昭也不动怒,竖起两根手指,底气十足地回答:「郑宝?他对龙司马的确算个人物,但在我主眼中如同草芥,庐江太守刘勋知道吧?他的皖县有万余守军,可惜仅仅坚持了两日,龙司马最好三思。」 龙骧听完虚着眼质问:「婚姻大事,媒妁之言,若桥家人不同意,孙将军打算强娶?他难道这么缺女人?」 「我刚刚已经说了,桥家人同不同意不重要,关键是龙司马什么态度,听说合肥重建也不容易,别让百姓再受涂炭,龙司马年少有为,鲁主簿江淮高士,你们会做出英明选择,可以好好商量一番。」 张昭说罢起身有告辞之意,鲁肃也尴尬地站了起来,龙骧见状喃喃说道:「此事我得请示桥夫人...」 「待主公赶到合肥前,你们还留下不少时间,希望二位能做出明智决定。」 张昭言罢便拱手请辞:「请示也好,商量也罢,话已带到,就此告辞。」 「子布先生稍等。」龙骧大声叫住。 张昭转身回头:「龙司马还有事?」 龙骧面带苦涩道:「桥家与我渊源甚深,若桥夫人执意不从,我若强求是失德也,这事能不能折中处理?」 「折中?」 张昭虚着眼看向龙骧,心说你小子想玩什么花样? 「诚如先生所言,袁术的家眷遗孤有些也在合肥,他也有几个适龄的女儿...」龙骧欲言又止。 张昭听得一怔,忍不住暗赞龙骧急智,他捋须为难道:「主公和公瑾点名要二桥,龙司马这样替换...」 「我会努力劝说桥家,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好两手准备总没错...」龙骧搪塞完张昭,又示意鲁肃说道:「子布先生出使辛苦,子敬取些礼物带上,然后送先生出城。」 「唯。」 「龙司马这...这不合适...」 「先生为合肥和平奔走,龙某岂能不识礼数?我还要去请示桥夫人,不能亲送先生出城,望先生体谅。」 「龙司马客气了...」 龙骧前世是项目经理,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他之所以要对张昭这么客气,除了想交好这位「法国谋士」,更有让孙策掉以轻心的目的。 历史上孙策纳大桥、周瑜纳小桥,龙骧首先就排除自己心仪的小桥,也不希望大桥嫁给短命的孙策,但具体得问陈氏的意见,如果对方看中了孙策的家世,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妾,龙骧这个外人没法阻止。 让袁术女儿来当小桥替身,是龙骧临时想出来的计谋,正愁袁家人在合肥吃白饭,现在送走一个是一个。 龙骧把张昭送到府门口,把鲁肃叫到一旁小声嘱咐:「我先去后宅请示,子敬送完子布速回,大家一起商议对策。」 「子扬要不要叫来?」 「可以。」 「我省得了。」 刘晔等人刚来合肥,龙骧考虑到人家汉室宗亲,又带着充足的财物、衣食不愁,所以没给他们安排工作,只有郝萌留下来的意识强烈。 郝萌曾是吕布麾下的健将,而且当过下邳的城防校尉,所以龙骧安排他到城防左营,给许定担任副将。 龙骧送走鲁肃、张昭,径直往后宅方向走去。 此时的桥家 母女,也因桥伷带去的消息,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给人当妾不光彩,陈氏从来没有想过,但现在桥家已经落魄,纳妾的对象又都不差,一个是她早就看中的孙策,另一个是出身更好的周瑜,所以犹豫和纠结都涌上心头。 见众人都不说话,桥婉率先开口问桥伷:「龙云起什么意见,他答应了么?」 「没有。」桥伷摇头补充:「龙云起似有推脱之意,但张昭态度很强硬,恐怕此事不好善终,孙策可能想吞并合肥...」 「母亲欲把大姐许给龙云起,但就现在看来颇有些困难,龙云起拒绝就要与孙策作战,否则合肥城破还是一样,唉...」桥婉深深叹了一口气。 桥伷点头附和:「孙策已经横扫江东,龙云起恐怕不是敌手,听说他最近在打庐江...」 「孙策在打庐江?为何到合肥...」陈氏疑惑不解。 桥婉插话曰:「听说最近很多流民逃到合肥,说不定孙策已经攻克庐江,我也担心龙云起守不住...」 「如果我们当初没来合肥,会不会没有今天这回事?龙云起也就没这烦恼?可能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命运,难道真有红颜祸水一说?」 一直沉默的桥薇突发感叹,听得其余三人俱是一怔,陈氏抢先驳斥道:「哪有什么红颜祸水?都是男人争权夺利的借口,小薇你先不要悲观,如果你不愿嫁与人做妾,我等会就去和龙骧商量,让你们今夜就成婚。」 「啊?这...」桥薇一下羞红了脸。 桥婉马上提醒:「母亲,此事不妥,若孙策真觊觎大姐颜色,只怕提前成婚也不行,那样不但会害了龙云起,大姐还容易受辱...」 桥婉的话如上课铃声,让陈氏的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不一会,桥伷突然惊而站立,咽着口水说道:「母亲、大姐,二姐说得对啊。」 「嗯?」 见陈氏、桥薇被吸引过去,桥伷手舞足蹈地分析:「适才大姐说起命运,如果当初咱们去了庐江,两位姐姐陷入蔡基之手,现在皖县被孙策所攻破,他如果和周瑜都是色急之人,又岂能放过你们?如今思之,还真是命中注定...」 陈氏苦涩摇头:「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 桥薇黯然说道:「既然命中注定,不如面对现实,龙云起待桥家不薄,女儿不想连累他,母亲你待会...」 「大姐,孙策虽然名声在外,但龙云起也非常人,还是要有些信心...」桥婉小声劝慰。 桥薇摇头对曰:「二妹,你也面对现实吧,与人做妾就做妾,周瑜是孙策的部将,他应该是你的归宿,听说此人才貌双全,或许能与你成就佳话...」 章节目录 第139章 暗中观察 「当妾,也有佳话?我才不信...」桥婉努着嘴。 桥薇安慰:「二妹聪慧过人,也许周瑜正妻早丧,你就能...」 「呵呵,大姐你可真敢想...」桥婉摇头苦笑。 陈氏见桥婉抗拒,便小声开解:「你大姐说得对,周瑜家世甚好、才貌双全,现在又极受孙策重用,小婉嫁他衣食无忧,你们姐妹还能相互照拂...」 「还得看龙云起的意见,此事已经上升到合肥安危,你们的决定未必管用...」桥婉托腮望着屋。」 陈氏拦下桥婉又对桥伷嘱咐:「云起要与众将议事,伷儿你快跟过去旁听,学学他是怎么化解危机的。」 「哦。」 桥伷应了一声,又看了桥婉一眼,而后离开了陈氏寝房,他穿梭在后宅过道游廊,不一会看到后宅最外面的影壁,往前过了月亮门就是前庭。 此时龙骧刚好往影壁走去,桥伷本想高声叫住龙骧同行。 突然,影壁后方蹿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并且径直往龙骧的正前方走去。 大姐?以前从来不靠近月亮门,今天这是打算干嘛? 桥伷带着好奇和怀疑,立刻找了个隐蔽物暗中观察。 章节目录 第140章 逆子坏事送姻缘 桥薇突然从影壁后出现,龙骧面带诧异停了下来。 「大小姐,有事?」 「给。」 桥薇双手捧着一个荷囊,微微偏过头递给面前的龙骧。 龙骧终于知道她为何背着手走路,敢情身后藏着东西。 龙骧看了看没敢接,而是好奇的问:「您这是...」 「前些日子送来的布匹,剩下不少边角余料,我抽空缝了个小荷囊,三弟说你常在外面奔忙,可用此囊盛汗巾等细物...」 「这...恐怕不合适...」 「你的心意我已明了,来日若与孙策作战,须全力以赴、小心应对,如果实力悬殊致城破,妾宁死也不受辱,小囊且收好...」 桥薇扭扭捏捏说完,突然把荷囊往龙骧胸口一拍,便掩着燥热的脸从旁边「逃走」。 待到龙骧反应过来,他手握荷囊左右张望,已看不见桥薇人影。 桥薇送的荷囊巴掌大小,条件好的人家都有佩囊的习惯,荷囊中多装毛巾、钱币等细物。 龙骧在寿春曾见桥伷佩囊,他捏着囊口提到眼边翻转观察,发现桥薇的绣工挺不错,荷囊背面还有个虎头纹图案。 啥意思?算了,回头再问。 龙骧着急去前边议事,便学着桥伷的佩戴方式,将荷囊拴在左腰革带上,大步向前没入影壁背后。 暗中观察的桥伷,此战捂着嘴直吞口水,心说大姐果然是大姐。 这份胆量别人就学不来,还说没有芳心暗许? 桥伷本想转身回去,但想起陈氏的叮嘱,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也往前庭正殿而去。 此时陈氏寝房中,母女两人面对面而坐,一向活泼伶俐的桥婉,低着头默默等待「宣布答案」。 大姐有袁术之女替代,至少多了一分希望和选择,而自己显然不太幸运。 桥婉正在胡思乱想之时,陈氏的问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小婉,你认为云起怎样?」 「还挺不错的...」 「嗯...」 桥婉和桥伷对龙骧印象很好,女儿的回答让陈氏并不意外,她微微点头肯定,突然又一本正经地问:「周瑜家世不错、才貌双全,小婉认为可托终生否?」 「婚姻大事,母亲做主就是,何必问女儿意见...」 桥婉答得毫无波澜,她认为答案已经很明朗,自己应该是嫁周瑜为妾。 陈氏皱眉摇头:「周瑜条件是不错,只可惜是孙策的部将,你姐性格那么要强,我担心她不愿意...」 「什么?大姐?和周瑜?不是...」 桥婉惊得站了起来,脸上表情诠释着不可思议。 「别一惊一乍的,当心被小薇听到...」 陈氏望了望窗外,挥手示意桥婉坐下:「我原来的意思是,你姐既然要给人做妾,最好找个身份地位都高的,孙策现在是江东之主,更是周瑜的主公,小薇嫁他就是周瑜主母,可云起却说孙策短命,建议要嫁就嫁周瑜,让袁术女儿嫁孙策...」 「不是...母亲你先等一等...我有些乱...」 桥婉双手揉压太阳穴。 陈氏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没事...」 桥婉摇着小手,紧接着追问:「女儿刚才捋了捋,母亲刚才的意思是,龙云起让袁术之女嫁孙策,建议大姐嫁给周瑜?」 「对啊,你有不同意见?」陈氏虚起眼睛。 桥婉摇头否定后,顺势用手指着自己:「那我呢?」 「当然是嫁云 起为妻,你不是也认为不错么?」 桥婉自幼都聪明,陈氏以为她一点就透,没想到婚姻面前也晕晕的。 桥婉一时没反应过来,仍傻傻地问:「袁术的女儿,是用来替换...」 「替换你呀,小婉今天咋了?怎么感觉呆呆的?」 陈氏摇头瘪嘴,又补充:「云起为你真是煞费苦心,两情相悦更是难得,这事要能圆满解决就好了,希望孙策真是为了纳妾而来...」 「龙云起对我...以前都没看出来...」 后知后觉的桥婉脸红了,心说原来是桥伷误传消息。 可她刚刚高兴没多久,突然又惊乍起身:「坏了...」 「什么坏了?」 「刚才三弟他...」 桥婉把刚才通传的内容,一字一句给陈氏说了出来,并道出桥薇已经会错了意。 陈氏沉默半晌,喃喃说道:「都是这逆子坏事,听话没听全就给你们乱讲,这下该如何收场?」 「大姐行事干练、绣工精湛,母亲以前生病的时候,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接受这现实?而且她显然看中了龙骧...」 「我也恼着呢...」 桥婉因为是桥家次女,没有背负有长姐的压力,从小就是敢爱敢恨的个性,如果龙骧对桥婉无意,她当然不会和桥薇去争,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桥婉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把幸福让给姐姐。 虽然莫名其妙成了「情敌」,但桥婉和桥薇姐妹情深,此时也对骄傲的姐姐担心,要是两人都去当妾无所谓,一妻一妾的心理落差实在太大。 「母亲,二妹,你们在哪?」 屋内两人没有头绪之际,院内突然传来桥薇的呼喊。 那声音就像啼春的鸟鸣,清脆中带着欢快而愉悦。 陈氏很有经验,一听就知道麻烦大了,她低头嘱咐桥婉:「这事先别和你大姐说,我要好好想想对策,不行我晚上去趟前面...」 桥婉急忙打断:「母亲最好不要去打扰,云起今晚未必有空谈这事。」 「什么意思?」 「自古成大事者,都不会沉沦美色,孙策能横扫江东,绝非郑宝、蔡基可比,女儿担心他此来未必只纳妾...」 「你是说...那更得去提醒...」 「有子敬先生等人在,何须咱们妇人去提醒...」 「说得也是。」 两人说话间,桥薇款款走进寝房,正好听了个半半拉拉,于是笑盈盈地问:「子敬先生怎么了?」 「我本想提醒云起,当心孙策要图合肥,小婉说有子敬先生,不用咱们多此一举。」 陈氏起身迎住桥薇,见对方小臂上挎个小篮,马上转移话题问:「小薇你这是...」 「园中菊花正盛,我想去摘些回来,晒干了泡水饮用,二妹你去不去?」 桥薇不知真实情况,打算借着采菊安慰桥婉。 桥婉看了陈氏一眼,立刻点头同意下来:「大姐有兴致,小妹自当作陪...」 章节目录 第141章 投石问路许仲康 后宅小女儿纾情解困,前庭大丈夫为家国计。 龙骧居主位面南而坐,鲁肃和五营都督分席左右,郝萌作为作城防左营副将,席位设在都督许定身后。 刘晔此时客居在合肥,以鲁肃朋友身份列席旁听。 小跟班桥伷也想旁听,却因为事涉桥家二女婚事,被龙骧安排到殿外回避。 桥伷在殿外石阶坐着无聊,便在庭院里扎马步等着问结果。 来合肥这段日子,桥伷已经调整好心态,不敢以桥家公子身份在龙骧面前托大。 刚才影壁前那一幕,桥伷断定龙骧是自己的姐夫。 桥薇送荷囊的行为已说明一切,他在大姐面前都不敢放肆,现在更不敢对龙骧造次。 因为今日情况特殊,龙骧没空照顾桥伷情绪,他刚坐下就嘱咐鲁肃、曹性,分别介绍张昭提亲,以及孙策大军的情况。 两人介绍之后,殿内一度寂静如夜。 就连急脾气的唐虒都没嚷嚷,因为他清楚孙策的实力不一般。 袁术、桥蕤、张勋等人都经常夸孙策,这几年他又横扫江东战绩惊人,和郑宝、刘勋两人有着本质区别。 冷了一会场,许定抱拳开口。 「张昭虽言之凿凿,但孙策既携数万大军跟来,显然不仅仅为纳妾而来,是和是战全凭云起拿主意。」 「对,我也估计孙策和郑宝一样,先以纳妾娶妻为名,实则是为了谋夺合肥。」 许褚看着许定点头附和。 龙骧浅浅一笑,肯定道:「伯安、仲康说得有理,孙策真来纳妾最好不过,哪怕我出点嫁妆都无所谓,就怕他还想要合肥,咱们好不容易经营成这样,可不甘心被人直接摘走桃子...」 「那还说什么?像抵挡郑宝那样,咱们防住孙策就行,现在合肥守军也多了...」 唐虒听懂了龙骧的意思,立刻站出来打气。 龙骧挥手示意唐虒坐下,皱眉说道:「做两手准备是必须的,但孙策的名气有点大,兵力也是郑宝的数倍,坦白来说我心中没底...」 许褚听到这里,亮出拳头正色道:「将军何不效仿上次?只要孙策敢在城下指挥,我用飞石把他打下来,打死打伤都能退敌。」 「不太好吧?」 冯忠突然搭话,与众人解释:「先不说孙策武艺不俗,若他真战死在合肥城下,我们岂不和孙家结为死仇?以后合肥无宁日也。」 唐虒坐右侧中间,听到冯忠的不同意见,立刻站出来支持许褚。 「结仇就结仇,谁请他们来的合肥?俺觉得仲康的想法好,若真能一战击毙敌酋,云起就带着俺们杀去江东,把孙策打下的地盘都给夺了。」 「我看行。」 许定捋须附和唐虒,而后把目光转向龙骧。 龙骧此时与鲁肃、刘晔相互对视,心说许褚真用飞石击毙孙策,那三年之约就提前应验。 刘晔之前对龙骧的推断,和唐虒现在的想法几乎一样,先占淮南再下江东与孙策竞争,即便不能争横天下,割据一方没有问题。 如今孙策打破了庐江,若是在合肥城下意外殒命,龙骧无疑是最幸运的渔夫。 刘晔很愿意跟随这样的雄主,所以他特别期待龙骧的答案。 龙骧再度示意唐虒坐下,沉声对众人说道:「世人都愿学孙策年少有为,横扫江东、雄姿英发,我也有过这样的畅想,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很大,忠叔的担忧不无道理,仲康擒贼擒王想法虽好,然而实施起来特别困难。」 「俺觉得你们想多了,袁术曾经也盛极一时,最后一死就衰败凋零,兄弟、儿女皆不能 成事,云起你再考虑考虑...」 唐虒发表完观点,才跪坐在软席上。 龙骧摇头苦笑:「袁术和孙策情况不一样,袁胤、袁耀等人都资质平庸; 然而孙策的从兄、亲弟、舅父等人颇有能耐,孙策即便战死江东也未必会乱; 反观合肥只有数千将士,战马不足百匹,运兵运粮的舟船寥寥无几,咱们拿什么去打江东?」 「啊这...」 唐虒正暗自得意之际,发现自己又被龙骧说服了,只能用喝水来化解尴尬。 龙骧继续补充:「再者袁胤、袁耀撤离寿春,是因北方曹操的威胁,如果尽起合肥之众去夺江东,留在城中的妻儿家眷当如何?等我们准备好渡江的船只,孙家人又推举好新领袖,来为孙策报仇雪恨了...」 「云起不要再说了,俺就是个无谋莽夫,刚才只是胡言乱语,俺自己掌嘴...」 唐虒抢话打断龙骧之后,真用自己大手拍了两下嘴巴,那滑稽的动作逗乐了殿内其他人。 见曹性居然也捂着嘴,唐虒用手肘碰了碰他,沉声道:「你笑啥?咱们可是一天娶的妻,你也不想去江东作战,合肥家小被曹军掠走吧?」 「啊?」 曹性随之一怔,殿内再次哄笑。 鲁肃对龙骧了解深刻,知道他没有自立为主的意思,遂起身将话题引入正轨。 「云起思虑深远,不与江东结仇确为长远计,孙策兵力虽然有三万,只要诸位全力以赴,他未必能打下合肥。」 龙骧小声提醒:「子敬忘了张昭之言?孙策两天就破了皖县,那边守军比合肥还多呢...」 「守军多寡不是胜负关键,郝将军和子扬都来自皖县,云起不妨问问他们。」 鲁肃捋须说完,对郝萌点了点头,又扭头看了一眼刘晔。 郝萌见鲁肃点将,连忙起身抱拳回答:「其他情况我不清楚,但蔡基好色无能,守不住城池毫不意外,只是败得这么快,足见孙策有点东西。」 龙骧点头示意郝萌坐下,而后起身向刘晔抱拳行礼,腰间的荷囊正好被鲁肃看到。 「我等粗浅言语,让子扬先生见笑了,既然子敬当面举荐,可否就此指教一二?」 「龙司马客气。」 刘晔连忙起身回礼,他搬来合肥日子不长,龙骧因双方身份差距,并没像「舔狗」般接近,只是交待鲁肃悉心照应。 龙骧既没普通军阀的野蛮豪横,也没有因汉室宗亲而卑躬屈膝,他那种若即若离、风轻云淡的态度,反而让刘晔生出莫名好感。 「子敬所言不差,吾以为合肥之众,必能挡住孙策之兵,龙司马要有信心。」 章节目录 第142章 刘晔五胜激龙骧 「哈哈,孙策已扬名立万,堂内诸将皆有所忌惮,我也知道信心比金贵,请先生赐教鼓舞。」 龙骧心里虽在打鼓,但得表现出乐观。 刘晔拈着胡须反问龙骧:「龙司马打算和、战两手抓,可否简单说下计划?听说你已和桥夫人商议过,我想听完你的安排,再逐一分析和拆解。」 龙骧点头答曰:「适才我问过桥夫人,二小姐已有安排,不能嫁给孙策或周瑜,我打算以袁术之女代替,如果孙策真为纳妾而来,此事或能圆满解决,如不满意则唯有一战...」 鲁肃听到龙骧这么说,马上明白对方看中了桥婉,心说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居然肯为桥二小姐与孙策为敌。 转念一想,英雄豪杰不正该如此? 用心爱的女人为筹码,与汉朝公主和亲有什么区别? 不卑躬屈膝,有血性的龙云起,才是我鲁肃结识的朋友。 鲁肃沉思之际,刘晔悠然笑道:「我倒建议龙司马不用两手忙,全心全意准备应战即可。」 话刚落音,不但龙骧好奇,鲁肃和诸将皆疑。 「嗯?怎讲?」 「刘勋曾派打探过合肥情报,这些情报在孙策破皖县后,应该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如今遣张昭来合肥说媒,这样恩威并施是没信心的表现,更是麻痹龙司马不做准备。 若真的就为了两个女人,大可不必带数万兵马同行,估计主要看中了郑宝的粮草。」 龙骧与鲁肃频频点头,心说这小炮车果有实力(曹操传人物模型)。 「先生所言,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请继续。」 刘晔捋须走到中央,指着殿外说道:「寿春迁至皖县七八万人,刘勋没准备充分就全盘接纳,几个月下来官仓存粮消耗殆尽。 孙策打下庐江能缴获珍宝,但绝对得不了多少粮食,之前打皖县采用的奇袭,从江东带来的军粮有限,而打合肥又是临时起意,所以只能速胜不能持久。」 「有理有据。」鲁肃颔首肯定。 龙骧连忙借机对众将打气:「大伙儿都听到了?孙策不过临时起意,咱们只要挡住几波攻势,他们必定因为缺粮而退。」 刘晔转身追问:「孙策提出纳桥家姐妹,龙司马用袁术之女代替恐难遂愿,如果你真打算息事宁人,要么把桥家姐妹都交出去,要么备一份令对方满意的嫁妆,估计是数以万计的粮食...」 「孙策纳妾还没下聘呢?凭什么让俺们准备聘礼?简直岂有此理。」唐虒听得无名火起。 刘晔摇头大笑:「凭孙伯符的名气,凭他江东三万将士,将军有怒可在战场发泄...」 「你认为俺会怕他?」 唐虒突然对着刘晔咬牙切齿,刘晔站在原地非常尴尬。 「虒伯,不得无礼。」 龙骧瞪了唐虒一眼,又笑着对刘晔抱拳:「先生请继续。」 刘晔回鲁肃身边坐下,扶着案几严肃说道:「若不能满足孙策要求,索性一个女子也不嫁,免得被对方抓住机会抢攻,横竖都要与江东交恶,还不如得罪得彻底一些,如果此次能守住合肥,孙策短期绝不敢再来。」 鲁肃听完眉头紧蹙,他知道龙骧不会交出桥婉,但刘晔的话又太极端,正在思考怎么献策的时候,就听到龙骧果断的回答。 「哈哈哈,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先生所言,正合我心。」 「果如子敬所说,龙司马妙语连珠,晔佩服不已。」 刘晔拱拱手,马上又补充:「合肥相比皖县有五胜,孙策想破此城难度极高,将军可愿再听?」 「五胜 ?先生快讲。」 龙骧闻言欢喜,不自觉盘起了双腿。 刘晔着捋胡须,徐徐说道:「皖县将士离心、臣僚不睦,合肥诸公团结勠力,此和胜也;刘勋嫉贤妒能,任用亲眷小人,将军察纳雅言,用人不疑,此度胜也;皖县城防松懈,为孙策奇袭成功,合肥常备武略,情报掌握充分,此运胜也; 皖县粮草匮乏,合肥府库充盈,此筹胜也;皖县秩序混乱,百姓疲敝多怨恨,合肥井然有序,人民气色足多感恩,此德胜也;智者能用谋,将士赶赴死,百姓愿出力,将军何愁不能退敌?」 「好,先生五胜妙语,我现在感觉信心十足,就会一会他小霸王。」 龙骧激动得拍案而起,紧接着侧身对鲁肃道:「我与子敬有赌约在前,此次守城就由我亲自指挥,若是中途有地方出了纰漏,你得及时提点。」 鲁肃笑着点头:「云起放心,子扬刚刚夸你察纳雅言,该说我一定会说。」 「那就好。」龙 骧微微颔首,马上开始点将:「虒伯、伯安,左右城防营马上动起来,从现在开始进入战备状态,合城门等会关了就暂时不开,城外的吊桥也尽快升起。」 「唯。」唐虒、许定同时抱拳。 龙骧继续嘱咐:「虒伯,郝萌曾负责下邳城防,你在城防部署上多听他的意见。」 「末将不敢...」 郝萌在吕布麾下被排挤,到了淮南又被袁术高高挂起,现在刚来合肥没有几天,却不想龙骧这么快就点出并拔高自己,果然像刘晔说的用人不疑,他封存依旧的热血突然涌上心头,立刻起身行礼谦让。 听了龙骧的交待,唐虒非但不生气,反而很爽利应下。 「俺会好好请教的,只是每天都有人入城,现在就关闭城门么?会不会太不近人情?」 「不要妇人之仁,战争才是无情,他们若真想来合肥,多等几天不妨事。」 唐虒点头应了声哦,龙骧干净利落的处理,让鲁肃和刘晔眼前同时一亮,心里的评价都高了一分。 龙骧没看到众人表情,跟着又点名曹性:「庐江这十几天来了万余百姓,他们在没拿到身份编号之前,都是合肥的不稳定因素,现在骑兵营不用出城打探,城内的治安你要帮着抓起来。」 「唯。」曹性铿锵抱拳。 「忠叔,匠人营的人数最多,这次的担子会更重,物资运输、协理治安、安抚百姓等杂活都要交给你办,没有问题吧?」 「我办事,你放心。」 冯忠是龙骧最信任的人,龙骧要上城墙去指挥,所以把大后方交给了自己人。 「仲康,你的虎卫营还是老规矩,作为战略机动部队,哪里需要去哪里。」 「末将遵命。」 许褚等了好久,终于抱拳站到正殿中央。 至此,五营都督都部署完毕。 等到最后的郝萌跨过门槛,龙骧才来到鲁肃和刘晔身边。 笑呵呵问:「子敬,我刚才安排得如何?」 「调度严谨,不错。」鲁肃点头肯定。 龙骧听得喜上眉梢,心说以前干项目就这样,只要项目部人员各司其职,带团攻坚其实不难。 章节目录 第143章 能者多劳,当仁不让 鲁肃见龙骧有些得意,突然想起袁术的家眷们,便小声提醒:「对了,云起让冯、曹两位都督负责城内治安,国相府是怎么打算的?不派专人照拂恐不妥当...」 国相府即安置袁术家眷的府邸,鲁肃口中照拂的真意是监视。 府中有杨弘、陆勉等能人,他们在寿春就对孙策印象佳,此时若不管不顾必有隐患,会给冯忠、曹性工作带来难度。 龙骧皱眉解释:「我原本想让郝萌去担任守卫,但思来想去又总觉得不妥,一来郝萌本身熟悉城防事务,不应放在国相府浪费其才,其次我毕竟在袁术麾下当过兵,明目张胆软禁他们殊为不妥...」 「也倒是,外人会说你欺主...」鲁肃点头附和。 龙骧轻轻摇头:「我本无名之辈,给人骂了也就骂了,只是不愿浪费大将,专门像防贼一样看管,回头让忠叔辛苦些算了...」 「唐都督麾下那个洛义成呢?记得你说过此人行事机敏,何不把他调来负责国相府?」 龙骧没想到鲁肃会想起他,虽然洛义成的确是个好选择,可惜他去徐州还没有归来。 这个时候偏不能暴露行踪,龙骧便找理由搪塞:「现在淮水一线被严象控制,我担心曹操会对合肥不利,便让洛义成潜入寿春细作,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云起倒是知人善用。」 鲁肃点头肯定,又道:「看来只能辛苦冯都督...」 龙骧、鲁肃刚刚达成默契,一旁倾听的刘晔突然开口。 「龙司马如信得过,晔荐一将可堪重任。」 龙骧大喜:「哦?子扬先生举荐,焉能信不过?您刚才才褒我用人不疑,快快讲来。」 刘晔拱手答曰:「晔有个侄婿,姓秦,名宜禄,其人老实忠厚,曾掌袁术禁军,现正闲居家中。」 「秦宜禄?郝萌其实提起过,但我担心先生别有良图,便没召他来做事,真的可以用么?」 龙骧真诚地看着刘晔,心说我与曹操杀父之仇,秦宜禄与曹操夺妻之恨,如果真心留下来做事,说不定以后打下许都,还能给绿帽哥圆梦。 「刘晔一家客居在此,得龙司马以礼相待,一时没想好去哪里,索性就留下陪子敬,两年后再做计较,这期间总得帮合肥做点事。」 刘晔一脸苦涩地叙述,龙骧却听得心花怒放,心说你愿意留下来就好,咱们合同签了再续,不愿长约就三年又三年。 龙骧欣然对曰:「甚好,匠人营比较辛苦,看着子扬的面上,我把他先放到骑兵营,曹性与秦将军同袍,应该会相处得很好。」 「多谢龙司马照拂。」 刘晔拱手一拜,而后悠然叹息:「想那刘子台不听我言,为粮食被唆使去取上缭,现在家都给孙策偷了,他带着三万孤军在外,恐打不回庐江...」 龙骧笑着打趣:「子扬先生讲话好听,刘勋不听是他的损失,不但我喜欢听你说,适才诸将好像都喜欢...」 刘晔轻轻摇头:「唉,这就是刘勋与龙司马的差距,也注定他即便不中孙策之计,在淮南也会败给你...」 龙骧抱拳谦虚道:「别再夸了,孙策明日下午就到,先生速请秦将军来一趟。」 「那好,我这便去。」 刘晔拱手施礼,转身问鲁肃:「子敬要回去么?正好与我同车回府。」 合肥此时人多房舍不足,刘晔一家半数被鲁肃安顿在主簿府,两人此时是同院的邻居。 「好...」 鲁肃正要答应,却被龙骧截下话。 「子扬先去车上等候,我和子敬还有几句话要讲,只耽搁片刻. ..」 「也好。」 看到刘晔走出正殿,鲁肃回头瞥见龙骧正在解荷囊,便笑着打趣:「好精致的小囊,看来云起喜事不远矣,莫非要我找桥夫人说媒?」 「呃...啊?」 见龙骧突然卡壳,鲁肃继续笑呵呵补充:「听闻桥二小姐聪明伶俐,云起眼光真是不错呢...」 「不...不是...你怎么知道?」龙骧终于把舌头捋顺。 「云起让袁术之女替代,偏偏留下了桥二小姐,你这点小心思还不明显么?」鲁肃悠然一笑。 龙骧尴尬挠头:「有这么明显么?」 鲁肃不置可否,凑上前仔细端详,啧啧赞叹:「养在深闺的桥二小姐,竟然有如此不俗的手艺,只能说云起眼光好...」 龙骧越听越了乱,连忙解释:「不是...子敬误会了,这不是二小姐送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女子送荷囊没别的意思吧?」 「什么?」 鲁肃听得一惊,心说好你个龙云起,除了桥二小姐还有艳福? 他捋着胡须玩味地看着点头,若有所思道:「女子给同龄男子送荷囊,就是委婉表达爱慕之情,云起都已佩在腰间,还反过来考我?」 「啊?」 龙骧慌忙解下囊带,满脸苦涩解释:「我实不知...」 龙骧其实真没说谎,他在未来世界活得不短,但因干土木缺乏恋爱经历,只知道男人给女人送包、送香水,而女友的礼物则是剃须刀、手表等物。 穿越到汉末穷苦之家,龙骧很快就去从军当兵,整天和一群老爷们待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这时代男女怎么表白,所以才来请教博学的鲁肃。 「实不知?那这虎纹荷囊是...」 鲁肃见龙骧回答得真挚,就带着好奇继续追问,可话到一半觉得不妥。 龙骧拍打额头纠结,最后只得坦白:「是大小姐相赠,我根本不知道这么严重,而且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现在还回去可行否?」 「大小姐?还回去?」 鲁肃皱眉直摇头,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桥大小姐,听闻也容颜绝伦,她既如此倾心,你何必还回去?正好娶了。」 龙骧连忙争辩:「那怎么行?我喜欢的是二小姐。」 「没说不让你娶二小姐,娥皇女英传世之佳话,这个理由正好搪塞孙策、周瑜,世间男儿都会被女子美丽所吸引,莫非坊间传闻有误,桥大小姐其貌不扬?」鲁肃捋须反问。 龙骧虚起眼睛,摇头说道:「我之前没怎么细看,应该与二小姐不相伯仲,那娥皇女英只是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 鲁肃拍着龙骧的肩膀安慰:「能者多劳,要当仁不让,你连孙策都不怕,还怕多娶个女人?」 章节目录 第144章 姐夫真男人 龙骧见鲁肃说得眉飞色舞,突然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这个东西不小心收了,难道不能退吗?」 「退?实在要退也行,只不过你佩在腰间,刚才已为众人所见,恐怕不是太妥...」鲁肃满脸凝重之色。 龙骧欲哭无泪,心说我当时赶着来正殿,为了省事绑在腰间,哪里知这么多讲究?他摇头自怨自艾:「我实在不懂...」 鲁肃又问:「桥家大小姐送荷囊时,可有外人在场?」 「没有。」 见龙骧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鲁肃拈着胡须分析:「那也许还能补救,你我都不外传就行,不过这个齐人之福,难道一点没动心?」 「这个嘛...」 龙骧一时不好回答,直接否认实在太假,鲁肃根本不可能相信,但桥薇平时冷冰冰的,他都没有仔细了解过,现在问题来得太突然,也不知道动没动心。 鲁肃见龙骧犹豫,又继续劝说:「这件事你多考虑考虑,有些性子刚烈的女子,遇到男方退回礼物,严重者会寻短见,桥家大小姐性子如何?」 「啊?这么严重?大小姐她...」 龙骧话到口边突然停住,心说桥薇那么强势,她不刚烈谁刚烈?自己这下麻烦大了。 「你好自为之,荷囊如果不喜欢,最好先收起来,这事我会保密。」 鲁肃提醒完龙骧,又指着外面说道:「子扬还在车上等,没事我就先走了...」 「嗯,你去吧...」 龙骧送走鲁肃,把荷囊攥在手里思量,事出突然他得多想。 娶两姐妹不是不能,关键陈氏会不会同意? 在坚守礼仪的时代,两人谁为妻谁为妾?如果拒绝桥薇让其寻短见,自己以后怎么面对桥婉?将错就错娶了姐姐,他又对不起自己内心... 纷乱难解的问题,在龙骧脑中絮乱如麻。 算了,先退了孙策再说。 龙骧此时有一点很笃定,就是两姐妹无论如何,也不能嫁去江东。 孙策此时已是一方雄主,周瑜更是孙家的铁杆,桥薇、桥婉若有一人嫁到江东,自己将来很难平衡各方关系。 刘晔刚才说得很对,要得罪就得罪彻底。 龙骧摒除杂念,把虎纹荷囊塞进上衣,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刚站到石阶上,等候已久的桥伷便迎了上来。 「我看几位将军信心满满,应该想好了退孙策的办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做好分内的事就行。」 龙骧敷衍两句后,抬头看见日影已经西斜,估计孙策今夜会宿在巢湖旁。 明天午后,孙策就会兵临城下,心说那才是合肥大考,自己不争馒头争口气。 馒头?这些年龙骧没吃过,难道还没被发明出来? 等到战后,这东西可以安排了,多好的行军干粮。 龙骧沉思之际,桥伷又没头没脑地问:「你准备把我二姐嫁给谁?孙策还是周瑜?」 桥伷由于听得不全,再加上理解也有误,最终产生了曲解版。 龙骧听完先是一愣,却也不好追问缘由,便摇头解释:「孙策、周瑜痴心妄想,我又不搞和亲那一套,岂会用女子换太平?众将刚才信心满满,是放弃幻想,准备打仗。」 「啊?」 桥伷吞了吞口水,学着龙骧夸人的样子,竖起大拇指赞叹:「姐夫真男人也。」 「你说什么?」 「姐夫啊?大姐刚才送你荷囊,恰巧被我看见,如果不喜欢叫姐夫,我叫兄长也行,叫云起总感觉怪怪 的...」 桥伷天真无邪的样子,让龙骧内心再度起波澜。 现在鲁肃保密也没用,这事居然被小舅子瞧见,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目击者,总之问题越来越复杂。 「姐夫?」 龙骧盘算的时候被桥伷打断,他马上点头回应:「呃...我痴长公子几岁,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我兄长好了,毕竟...」 桥伷嘿嘿一笑:「我懂,叫兄长也顺口,都说孙策很厉害,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也想上城帮忙。」 龙骧严词以拒:「那不行,战争非同儿戏,你没甲胄护具,即便城上观战也有危险,若被流矢击中,我怎么向你母亲交代?」 「是没法给大姐交代吧?她给你的荷囊呢?应该系在腰间才对...」 有了姻亲这层关系,桥伷发现和龙骧相处更轻松,说话也不像往常般不自然。 见桥伷哪壶不开提哪壶,无奈的龙骧只能给颗「糖」打发:「咳咳,荷囊我自有计较,你也别老是挂在嘴边,既然公子这么积极,我给你安排点事做好了,战争不一定冲在最前线,后方也有很多事可以做。」 「真的吗?那太好了,什么时候安排?」 桥伷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明天再说,我还有军务没忙完,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你且回去陪陪夫人、小姐,让她们不要为合肥担心。」 「嗯嗯,二姐也不用远嫁,我正好要把好消息告诉她们,兄长明天见。」 桥伷像得了奖状的孩子,蹦蹦跳跳往后宅而去。 龙骧再次拍打额头,心说两个就这么麻烦,后世那些时间管理大师,是怎么处理那么多段感情的? 被动天赋?后天努力?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龙骧在庭院内练了会拳,秦宜禄便独自登门来「面试」,果然老实憨厚的外貌,难怪袁术会这么放心,把他派到国相府,真是个好人选。 两人聊到中途,曹性也奉命来见,秦宜禄就这么「面试入职」。 解决完袁术家眷、遗臣的后顾之忧,龙骧觉得夜里可以睡个好觉,但荷囊的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夜里数次想去后宅说清楚,但数次被自己的理智战胜。 翌日清晨,桥伷在前庭空地扎起马步,龙骧开门想起昨天的承诺。 「很早啊,我待会要去城中巡视,公子若想跟着一起,就回去找件旧衣服换上。」 「却是为何?」 「听过微服私访么?」 「微服?」 桥伷见龙骧穿得朴素,猜测对方没有说谎摆脱自己,但还忍不住提醒:「那我马上去换,兄长你得等着我,可不许像往常那样先走了...」 龙骧颔首笑曰:「公子放心好,还得给你找事做呢。」 不多时,桥伷换上旧衣与龙骧出府,许褚也着便服,跟在不远处保护。 可能出门时间太早,也可能战争临近的缘故,合肥街上多了份秋日的萧瑟。 章节目录 第145章 窥一斑而见全豹 根据路程推测,孙策午后即至。 龙骧上次跟鲁肃学了个大概,此番也试着亲自指挥守城,他在开工前检查复核的习惯,用到战争中也算触类旁通。 合肥两市不启、四门紧闭,左右城防营将士全部到位,骑兵营则接管了城区巡逻任务。 几条主干道列为禁行区域,用以保障物资运输、命令传递的畅通。 匠人营一半负责物资转运,另一边则深入居民区,主要监督和安抚新进百姓。 一般在遭遇战争的城池,百姓会因害怕闭门不出,守城将领也会下令不外出,但龙骧治下的合肥有些意外,官府没有限制百姓走动,获得身份编号的「良民」,依旧可以通过小巷自由流动。 数万人的大城市,总有特殊和意外的家庭,一刀切的政令容易造成恐慌,龙骧这种半放开状态,反而让居民们感到安心。 走路巡视两个时辰,东方的暖阳终于升高了些,照在几人身上暖洋洋的。 龙骧此时走在一个居民区的巷子里,正好和天上的太阳面对面。 金光照在脸上特别刺眼,龙骧招呼众人停在路边休息。 「兄长,你究竟要让我做什么啊?」 「帮着调度物资怎样?」 「对取胜重要么?」 「至关重要。」 「城中堆积的物资可不少,那么多人来来回回,调度起来容易么?」 「熟练了就好做,如果没有条理,自然一团乱麻,不过也不用担心,你主要给忠叔帮忙,他会安排个合适的活儿。」 「哦,那就好...」 桥伷听完龙骧的话,正在思考怎么开展工作,突然旁边院墙上出现两个人,许褚很警觉一个箭步跑来护主。 爬墙上那两人农夫打扮,虽然长得都很有特色,但不像是来行刺的人,龙骧示意许褚别轻举妄动。 「喂,刚才听你们说话,好像不是匠人营的兵,但你们居然可以去运物资,是不是有门路啊?」 「我们是...」 「我们住合肥一号,家里有人在城防营当兵。」 桥伷忘了是微服私访,差点就自爆身份,幸好被龙骧及时打断。 「合肥一号?城防营?难怪啊...」 左边说话那人眼睛凸起,大眼珠子看向同样特征突出的地包天同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合肥一号那是什么地方?龙将军亲自设计的高端小区,只有高级将领才有资格住进去。 普通百姓要住新式砖房,首先要取得身份编号,其次要攒粮食换砖、换水泥,最后请匠人营到官府指定的地方建房。 「咱们走吧...」 龙骧被人居高临下看得不自在,口音又像是原来郑宝的百姓,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便示意众人离开这个巷子,岂料被大眼珠突兀的问题绊住。 「喂,足下似有匠人营的门路,能不能给咱们也找点活?」 龙骧转身皱眉提醒:「马上要打仗了,这可不比平时。」 「打仗又咋的?这合肥城牢靠得很,不趁战时挣点表现,平时哪轮得到咱兄弟?」大眼珠摇头苦笑着。 龙骧听得一愣,他知道匠人营使用小工,只管干活期间的两餐饭,并不会额外支出报酬,心说这也要挑眉清目秀的? 「啥意思?」 「可能你们对合肥一号没感觉,但对巢湖来归附的我们体会深刻,郑宝以前是能横行淮南的宗帅,可他最后带着八千人来夺城,反被龙将军用千余守军击溃。 千余守军就能打败八千,现在合肥五营有兵七八千,我认为不来个 七八万不够看。 至于为什么要战时挣表现,是因为匠人营平时招小工人太多,没点关系根本被挑不中...」 龙骧被弄得哭笑不得,心说你这算术可真是厉害,不去做买卖都对不起这脑袋。 至于找关系当小工他没深入了解,但非常符合人情社会规则。 「咳咳,知道这次敌人是谁么?万一比郑宝厉害呢?」 大眼珠摇头答道:「不知道,但我们相信龙将军,也全力支持龙将军。」 「说得对,管他对手是谁,只要是保卫合肥,咱们要人出人、要粮出粮,如果城墙上砖头不够,就是拆房子也愿意。」地包天跟着补充。 龙骧听得感动,好奇地问:「刚才听你们说...似乎是巢湖迁来的,按说龙将军灭了郑宝,你应该有怨...」 「怨?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跟着郑宝种地丰年都吃不饱,遇上饥荒只有死路一条,哪像合肥干活就有饭吃?而且这里的税赋低、没徭役,我这辈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合肥。」 大眼珠拍着胸口,言辞异常激动。 地包天也道:「你们来自合肥一号不清楚,若匠人营真把我家给拆了去防守,他们保不齐会给建个新式的砖房...」 大眼珠一惊:「还能有这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地包天嘿嘿一笑:「前几天听人说的,好像上次打郑宝发生的事,真希望征用了我家啊。」 「我就说嘛,你小子哪有这么慷慨...」 ...... 喜欢算计的普通人,对好的统治者有朴素的热爱。 巢湖迁来的百姓都如此,龙骧窥一斑而见全豹,他对合肥的基层工作很满意,为了回馈两个路人的热情,他突然想动用一点特权。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托家里人帮着说一说,即便此次守城不能安排上,以后也能让你们闲时去当小工。」 「当真?那太好了,我叫牛大目,他是朱颔正,住梧柳巷...」 「好,我记下了。」 「太感谢了,阁下怎么称呼?今天真是出门遇贵人。」 「等消息吧,我们走了...」 龙骧自然不会留名,快步离开梧柳巷后,就对桥伷嘱咐:「刚才那两个人名记下了?回头让忠叔给他们点活儿。」 「嗯,李大目长得倒贴切,朱颔正就名不副实...」桥伷一脸不解。 龙骧浅浅一笑,解释道:「他们两人外貌有缺陷,家里人也许想用名来匡正,李大目是匡过头了,朱颔正应该没起作用...」. 「原来是这样。」桥伷恍然大悟。 回军司马府的途中,龙骧把桥伷托付给冯忠,随后就像回家取准考证一样,穿好甲胄就往合肥南城楼而去,打算提前去适应「考场」。 此时行军路上,孙策表情惬意。 张昭带回的消息,很能说明问题,孙策都认为龙骧畏惧自己,否则不会对使臣行贿。 周瑜也认为自己计成,他与孙策并辔而行、说说笑笑。 然而打脸来得很快,哨探传回的一则军情,让孙策、周瑜、张昭等人瞬间垮脸。 「现在刚到未时,合肥就四门紧闭、吊桥升起?子布,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要么合肥有要紧的事,要么龙骧惧怕主公,故意关闭城门避战,此未战先怯也...」 张昭感觉脑子有些乱,仓促间信口诌个理由交差。 章节目录 第146章 上策失败行中策 周瑜见孙策眉头紧锁,便劝慰曰:「伯符不必纠结,到了合肥自然明了,龙骧虽不足挂齿,但鲁子敬不可小觑,此间估计要比皖县费点事。」 「嗯,公瑾的上策行不通,还有中下两策可用,总之不能白来一趟。」 孙策点头回应完,对报信斥候下令再探,然而随着合肥越来越近,每次传回的情报都一样。 未时三刻,军至合肥。 孙策眼中的景象与情报一致,升起的吊桥、紧闭的城门,寥寥牙旗几片,少量守军在城上戍守。 一阵风从施水吹来,带着秋天的萧瑟和凉意。 思虑之时,城楼上方中央位置,出现一个着甲胄的年轻将领。 张昭认得那正是龙骧,便赶忙指给孙策介绍。 「主公,是龙骧。」 「这匹夫果然年少,子布,去问问他为何关城?另外再问问二桥的情况,我和公瑾情同兄弟,正好纳那对姐妹为妾,可不要什么袁术女儿。」 「唯。」 张昭得了将令催马上前,到护城河边郑宝坠马的位置,向城上的龙骧拱手行礼,问曰:「龙司马别来无恙,昨日之事考虑得如何?」 龙骧抱拳微笑着回答:「呵呵,子布先生来得好快,桥家上下还在服孝,此时并无嫁女的想法,请孙将军和周郎别觅良缘。」 「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连一个也不愿意?」 张昭虽面带笑容,心里早把龙骧骂了几百遍,他愤怒龙骧食言自肥的行为,心说昨天直接告诉我不行?现在却让自己这般难堪。 龙骧装傻反问:「不管一个两个,不都是桥将军之女么?难不成要尊不同孝期?」 「呵呵。」 张昭捋须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变冷哼:「看来龙司马没听进去我的话,君不见身后数万健儿?还请三思而后行,不要给合肥招来祸患...」. 「先生什么意思?汉朝以孝治天下,你们还想强娶不成?听闻昔日孙坚就是强娶吴氏为妻,孙伯符还真是子承父业...」龙 骧本想用更狠的话嘲讽,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龙骧用孙坚来举例,张昭一时找不到好借口,指着龙骧半天吐出三个字。 「你...好胆...」 孙策从龙骧刚才的嘲讽中,断定「短命说」就是出自龙骧之口。 因为父子隐喻实在太明显,一股杀气从孙策身上升腾,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居高临下的少年。 周瑜见势不对,一把按住孙策握枪的手,小声提醒:「伯符,稳住不要动怒,这厮生得一张利口,我现在去替下子布。」 「嗯...」 孙策咬着牙关一脸阴翳:「不行就用下策,打皖县也就两天,我看不惯这匹夫嘴脸。」 「稍安勿躁,所谓上兵伐谋,行下策不急一时。」 周瑜打马到张昭身旁,冲城楼上的龙骧抱拳见礼。 「龙司马,别来无恙乎?」 龙骧回礼对曰:「自六安一别,已是数个春秋,公瑾风姿卓然如故,真是令人羡慕。」 「昔日的督粮小将,今日竟成合肥之主,周瑜也万分感慨。」 周瑜比张昭能沉住气,见龙骧并没有咄咄逼人,他也很客气地寒暄着,岂料龙骧下一句就把他难住。 「公瑾气宇轩昂、雄姿英发,你这样的人也会缺女人?只怕公瑾振臂一呼,想嫁入周家的美人能从合肥排到许都去,咱们两人虽交情不深,也算得上一见如故,为了你和孙将军的名声,就不要强迫守孝之人出嫁...」 「呵呵,想不到龙将军竟如此守礼...」 周瑜用笑声化解尴尬,同时也在开动脑筋思考对策,很快就想到应对之语。 「可能子布没讲明白,我和伯符怎会为女色犯禁?实则我们与桥将军有旧,岂能眼看故人的家人流离? 合肥地处江淮要冲之地,她们留在此处怎生安稳?所以打算接到江东照拂,以我二人的家世,便是纳妾也不会委屈她们,还请龙司马行个方便。」 龙骧见周瑜反应如此快,觉得在情理之中但也有小惊讶,便随口反问:「你们有旧?我乃将军旧部,怎不知?」 「哈哈,龙司马昔日为曲侯,怎会事事清楚?」 周瑜会心一笑,心说这你都敢问?在我面前自取其辱?他反手就扔去舆论压力:「听说龙司马至今孑然,莫非在打她们的主意?以下娶上恐为人耻笑,不如成人之美?」 龙骧震撼周郎真非等闲,这么快就反客为主拿了主动权,鲁肃见情况不对想上前帮腔。 「云起,不如让我...」 「子敬不急。」 龙骧伸手挡下鲁肃,眉间褶皱突然舒缓,望着周瑜轻轻摇头:「龙某只是无名小卒,谁愿意笑便笑罢了,我倒是想成人之美,可惜桥夫人她不同意,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信公瑾能明白,至于她们能不能安稳,不需要你们来操心。」 「甚好,甚好,龙司马乾坤独掌,真令人侧目。」 龙骧搬出陈氏做挡箭牌,周瑜一时找不到弱点去反驳,便把主意打到刚出现的鲁肃身上。 「子敬兄,好久不见。」 「公瑾有礼。」 「龙司马年轻气盛,行事难免有些冲动,子敬身为主簿不可不谏,此时江东的局势不用我细说,刘勋的庐江也被我主两日攻克,倚仗合肥这座孤城与我们交恶,实在是不智之举,子敬何不劝劝身边之人?」 鲁肃憨厚拱手道:「淮南战乱、天灾不断,云起到合肥据城而守,从未侵扰百姓、寇略四方,公瑾言与江东交恶,不知理从何出?」 周瑜轻轻摆手:「哈哈,子敬是聪明人,有些约定俗成的话,还需要我明说么?」 「与公瑾相比,肃自问有所不及。」 鲁肃装傻摇头,跟着又补充:「而且我只是云起之主簿,合肥的大小事务,都得云起来拿主意,请见谅...」 周瑜明白上策已不可行,立刻调整策略准备下套问罪,即便战争也需要师出有名,他必须让龙骧头顶过错,让江东军占据道义制高点。 「呵呵,那我便不强人所难,对了,破皖县时没见到刘子扬,听说他跟着流民来了合肥,子敬能否叫他出来见一面?」 「我...」 龙骧很警觉地打断鲁肃,接过话茬子反问:「子扬先生确在合肥,但此时不在城楼上,请他过来要耽搁时间,有什么要事不妨直言,我和子敬都可以转述,若只是私下叙旧,就改天怎样?你身后几万人等着...」 章节目录 第147章 真鼠辈,看江东 周瑜突然有吃了苍蝇的感觉,本准备了一系列的技巧和说辞,打算当面坐实龙骧对孙策的「诅咒」,结果刚出第一招就被防住。 回头看了孙策一眼,见对方脸色越来越不好。 周瑜只能临时对中策作调整,改下套问罪为直接扣「锅」。 「那我便直言不讳,几日前破皖县审问俘虏,得知龙司马咒我主短命,江东将士闻言大怒,皆要来合肥兴师问罪,所以才有今日之局面; 传话人是替刘勋出使过合肥的刘晔,龙司马如果自己没说此话,就请把他叫来对质,刘晔是许劭肯定过的名士,想来不会说谎...」 「我咒孙将军短命?不会,不会...」 龙骧当着众人直接否认,心说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他说完立刻反问: 「子扬先生淮南高士,我相信他也不会说没水准的话,公瑾从谁那里审问到这句话?和小儿胡闹没什么区别...」 周瑜冷哼:「语出刘勋妻弟蔡基,他与龙司马素不相识,也与刘子扬也没旧怨,没理由诬陷你们...」 龙骧一听这名字瞬间明白,敢情孙策、周瑜跑来合肥纳妾,背后的推手居然是这yin贼,但他得装作不认识去问鲁肃。 「蔡基?子敬识得此人否?」 「倒是听人说过,此人似乎放荡轻浮...」 鲁肃虽然不知内情,但却清楚龙骧用意,便配合道出蔡基的不堪。 龙骧忍不住给周瑜吐槽:「孙将军听信小人之言,带兵来我合肥兴师问罪,是不是也年轻冲动?公瑾身为臂膀为何不谏?」 「多说无益,速让刘晔出来对质。」周瑜气得不想多说。 龙骧摆手冷哼:「公瑾好大的口气,跑到合肥来吆五喝六?当自己是扬州刺史,还是九江太守?恕不奉陪。」 周瑜虚起眼睛,语气变得不客气:「龙司马如此推搪,莫非做贼心虚?你这是给合肥惹祸,对得起子敬的操劳么?」 「你们想学郑宝可以直接点,偷袭庐江不也没讲道义么?何必在我这里遮遮掩掩? 不说当初我赠马之谊,你居然舔着脸替子敬担心,当初借三千斛粮食还了么?雄姿英发的周郎跟着孙策做贼,对得起自己祖宗?」 「龙云起,你...」 龙骧丝毫没留周瑜留面子,气得周郎胸口不停起伏说不出话。 孙策见状跃马上前,指着城楼大喝: 「龙骧匹夫。」 「哟,正主来了?无论要美人还是要城池,你得真刀真枪来拿,别在这里耍花招。」 江东大佬陆续上前图穷匕见,龙骧便不打算拉扯下去。 「龙骧,你很狂啊,不知有多少斤两...」 孙策冷哼了两句,突然用枪指城上叫嚣:「敢出城与一战否?只要能赢下我手中长枪,就罢兵。」 「不敢。」 龙骧的回答简洁明了,宠辱不惊颇有大将风范,让孙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反而引来周瑜暗赞。 「龙司马真诚实之将也,你有割据城池的本领,祖上必不是无名黔首,你姓龙,很可能是楚将龙且之后。 我主号称小霸王,不如我们摒弃前嫌,续霸王、龙且之佳话,合肥孤城难自守,不如归于江东共图大业?」 「公瑾之言甚善,龙司马若肯归我麾下,我保证如项羽待龙且那般厚待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几万江东将士可作证。」 孙策配合周瑜慷慨陈词,可惜没能打动城上之人。 龙骧扭头瞥了鲁肃一眼,面带玩味对城下说道:「龙且和我同姓,往上追溯有可能同源,但孙将军却不姓项,何 必要用项羽来说事?何况这天下姓刘,孙策有什么资格?还是那句话,无论要美人还是城池,真刀真枪来拿。」 「你...不识时务。」 周瑜气得牙痒痒,心说我给你抬高出身,到头来反被奚落,当真可恨至极。 孙策愤然怒骂:「尔这无胆鼠辈,怎配龙且之后?我也耻与尔为伍,等会打破城池,看尔嘴有多硬。」 龙骧非但没动怒,反而继续挑衅孙策:「江东小霸王?你这么喜欢逞匹夫之勇,可以爬上城楼来找我,我站在原地等你。」 「鼠辈,不敢应战就闭嘴。」 孙策回嘴骂完,转身就向周瑜吩咐:「公瑾,立刻部署攻城。」 龙骧挥手大喊:「喂,江东小霸王,友情提醒一下,合肥有飞石好手,郑宝当时就站在你的位置,他被两块石头打下马,你要不要试试?」 「主公...」 张昭大惊失色,急忙拉拽孙策衣甲向后退,孙策的黄骠马惊得嘶鸣。 孙策控制住坐骑,已离护城河有半丈远,立刻遭到城上龙骧的嘲笑。 「哈哈,这就是小霸王?一句话吓成这样,果然是江东鼠辈。」 「龙骧,休要大放厥词,有种就出城来战。」 龙骧嘴炮战占了上风,打算在武艺上也压孙策一头,进而削弱江东军队的士气。 他指着孙策大喝:「孙策,要我出战也可以,你得先打败我这个护卫,赢了我就出战。」 「嗯?快叫他下来。」 孙策闻言大喜,心说自己激将这么久,龙骧这小家伙终于忍不住。 待会自己斩了来人,再顺势夺门攻进城去,小小合肥便唾手可得。 心中正得意之时,龙骧突然又开出条件:「几万江东兵在后,我怎么能轻易开城门?若是趁乱夺城岂非不妙,你让大军退后数里,我再遣将出城不迟。」 「呵?倒是谨慎,就依你。」孙策回答得干脆利落。 「伯符,小心有诈。」 周瑜提醒后,张昭也拱手补充:「是啊,主公,据说龙骧麾下有员猛将,曾一合斩杀张闿。」 「张闿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孙策自傲冷哼,跟着下达命令:「让程老将军留下接应,其余兵马都退后三里,暂由公瑾指挥调度。」 「唯。」 见江东兵马果在回撤,龙骧附在许褚耳边小声嘱咐。 许褚听完铿锵抱拳:「将军尽管放心,末将先到城下准备。」 「把虎卫营部署在城下,防范孙策强攻夺城,等会进退按令旗行事。」. 「唯。」 许褚身体宽大、走路生风,鲁肃带着疑惑目送他消失在视野,最后忍不住向龙骧追问:「云起,你刚才说什么了?」 「你猜?」 章节目录 第148章 许褚简言辱孙策 「不愿说便算了...」 「哈哈,子敬放心,仲康不会破坏赌约的,我让他等会阵上收着点,孙策要死,但不能死在我们手里。」 「啊?」 鲁肃一脸惊讶,立刻提醒:「赌约都是其次,战场厮杀怎能不全力以赴?若许二将军有闪失,你怎么向许伯安交待?即便伤了孙策与江东结仇,也不能让自己人吃亏。」 龙骧笑道:「孙策的确有些本领,但算不得刚才没说清楚?或者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 「回城。」 许褚仍言简意赅,面无表情留下两个字,转身打马末入本阵。 虎卫营将士立刻变阵,整齐地向吊桥撤退。 待孙策从诧异中反应过来,对手许褚已走回人群前列。 孙策不甘心高声大喊:「许褚,来江东跟我。」 「你不配。」 荷尔蒙十足的回应,像冲击波般扩散开。 垮着脸的孙策听得十分刺耳,他后方观战的程普、韩当,看得面面相觑。 城楼观战的鲁肃也看呆了,以前见唐虒与许褚切磋不觉得,亲眼目睹才知龙骧底气,寻思许褚若放开手脚,孙策只怕 败得更快。 「子敬,还不鸣金?」 「哦...」 直到龙骧跟打趣提醒,鸣金的铜锣才被敲响,此时许褚骑马已过了吊桥。 「看来我多此一举了...」 「也不一定,子敬快看。」 鲁肃顺着龙骧手指的方向,看见孙策正与压阵兵马往南撤,鲁肃的铜锣仿佛为江东而敲。 龙骧招手唤来唐虒,嘱咐道:「虒伯,让哨兵继续监视,现在天色已不早,我估计孙策暂时不会有所动作,但夜间防范也不可松懈,注意安排好换防。」 「云起放心,俺省得的。」唐虒抱拳领命。 龙骧随后与鲁肃离开,他知道孙策远道而来,绝不会一箭不发就离去,所以夜里要召集众人打气提醒。 军司马府地处合肥城中心,接收情报、发送命令方便快捷,所以是战时最佳的指挥所,而城外的江东军则沿河下寨,直到天黑前才搭建营垒完毕。 中军帐内,孙策自斟自饮,一副闷闷不乐表情。 周瑜谏言曰:「伯符不用烦恼,待我们打下合肥,不愁不能降服许褚,太史子义最初也桀骜,后来兵败穷途末路,不也归顺了主公?」 「公瑾有所不知,我与子义(太史慈)战至最后,两人其实都不相伯仲,但许褚这厮力量太大,再打下去我会力竭,不太有信心收降此人...」孙策轻轻摇头。 周瑜目光一凛:「不为我所用则杀之,龙骧看样子要固城坚守,许褚这把破阵用的尖刀,用来守城物非所用,真是暴殄天物。」 「公瑾,不可大意。」 张昭打断周瑜,捋须提醒众人:「今日阵前,龙骧曾言郑宝为飞石击落,那许褚的力量又深不见底,会不会是他丢的石头?」 嘶... 孙策听得一怔,立刻点头嘱咐:「子布所言甚是,明日大家攻城务必小心,既然许褚能用飞石扔过护城河,你们在前方指挥略微退远些。」 「主公,此次行军仓促,非但粮草辎重准备不多,更因船舶用去转运俘虏,以致攻城器械基本没带,你准备怎么进攻?」老将程普抱拳询问。 孙策扭头看向周瑜:「公瑾,你是怎么想的?」 周瑜自信答道:「我军粮草不足,与龙骧耗下去乃不智也,需用巧计破城,幸好提前安排了内应。」 「我与邓当约定,只要城中发生混乱,他便会设法夺取城门,然后举火为号引兵入城,现在的关键就是如何造乱...」孙策眉头紧蹙。 周瑜微微一笑,言曰:「适才龙骧见我们退走,必不会防备今晚夜袭城池,主公等会就分兵四路,趁夜部署在合肥四门外,等到子时后同时鼓噪佯攻,每半个时辰间隔一次,咱们先让守军夜里疲惫,让百姓惊恐睡不安稳,然后白天攻城晚上复佯攻,反复数次必让合肥内乱。」 孙策捋须追问:「我担心鲁肃,他若识破公瑾之谋,令守军不管不顾,如之奈何?」 「无妨,几次佯攻来次真的,若是守军真不管不顾,咱们就提前破城。」 章节目录 第149章 夜半叫唤为那般? 夜里凉风习习,云层遮盖星月。 一座孤城合肥,静悄悄立在黑暗之中,秋意杀得虫声渐绝。 沉寂的荒郊野地,原本只有淙淙水声,后又传来窸窣脚步声,正是江东兵马在移动。 「合肥城上不备火光,真当咱们不会夜袭攻城?鲁肃会不会言过其实?」 孙策看到前方没有一丝光亮,忍不住向身旁的周瑜吐槽。 黑暗中,周瑜分析道:「子敬有才无疑,别看城上此时无光,但暗中应有哨兵监视,只要城外火光晃动,城内守军绝对会有动作,城上观下一览无遗,可能知道我们没大型器械,有些放松警惕也正常。」 「所以公瑾将计就计,让将士们不举火行走,这样用夜色掩护虽不错,但移动速度着实有些慢,遇到坑洞还容易失足...」 「没办法,守城一方以逸待劳,咱们若不这样行事,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等会子时四路齐攻,不知是否有机会直接破城...」 「可能性有,但是不大,龙骧那般狂傲,又有鲁肃辅佐,估计有所准备。 关键得看城中是否大混乱,先不说邓当能否成事,光是庐江逃来的万人流民,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嗯,希望快些破城,咱们的粮草可不多...」 「伯符放心,三五日内,必见成效。」 「嗯,当年庐江之所以难打,除了袁术给我的兵马不足,也跟庐江城内兵多粮足有关,今时不同往日矣...」 ...... 城外孙策、周瑜摸黑行路,城内军司马府大殿里灯火通明,合肥的高级将领、智囊齐聚一堂。 房间东南的角落里,整齐码放着几摞被褥,那是龙骧给众人准备的。 在城外敌人未退之前,他们夜里就在此席地而睡,方便合议对策、指挥调度。 晚饭过后,龙骧让五营都督挨个汇报工作。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与各部负责人了解项目进展。 左右城防营在最前线,唐虒、许定两人汇报得最多,细到夜里怎样调度换防,营中将士在什么地方休息,遇到险情怎样处理等等。 龙骧听完一圈,特地对冯忠提醒:「除了城防营之外,晚上得数忠叔匠人营最忙,若是孙策、周瑜夜里突袭,后勤物资还得靠你们补充,另外近期庐江来了不少流民,我很担心他们夜里乱窜。」 「云起放心,我在每个安置点都部署了人,骑兵营夜间也会加强巡逻,确保新来的不会生事。」 冯忠拍打着胸口保证。 龙骧见众人表情严肃,便笑着安抚:「大家别这么紧张,安顿好了就休息,只要孙策不动手,咱们该吃吃该睡睡。」 战前将领们的心情,就和考前的学生一样,要说不激动显然不可能,反而真打起来才会安定。 龙骧的话效果不大,沉默了一会,直爽的唐虒开口问鲁肃:「子敬先生,听说周瑜多谋,他夜里会来夺城吗?」 鲁肃捋须摇头:「周郎熟读韬略,深谙虚实之道,我也说不好...」 「那还睡什睡?俺还去城上...」 唐虒边说边起身,许定、郝萌等人皆起,却被龙骧及时喝止。 「都停下,城上没值守么?大伙安心睡下,等孙策攻城再去不迟,现在外面漆黑一片,点点火光都能看到。」 「万一孙策摸黑爬城...」 唐虒小声嘟囔着又坐了回去。 龙骧见众人仍有疑虑,便带头躺在桌旁软席上。 他头枕是双手望着屋众人现在都有活干,他们两人怎么睡得着? 不一会儿,龙骧等人登上西城楼,此时城上也燃起火把几只。 向下望去,只见城下火光摇动。 从数量上看,下方约有几百人,都站在护城河外鼓噪呐喊。 就这么几只小猫?大半夜不睡觉,跑城下来应援呢? 「什么情况?」 许褚找到一个守军火头,带到龙骧身边问话。 火头答曰:「贼人原本摸黑爬城,结果被咱们用石头砸中不少,现在就退到外面喧哗,不知有什么企图。」 龙骧微微颔首:「敌军喧闹不用理会,你们熄了火把继续警戒,他们喊累了就会走。」 「唯。」火头抱拳离开。 「西门这边明显是佯攻,我们去其余三门看看。」 龙骧不由分说转身下楼,用了半个时辰走马观花,结果每个城门情况都差不多,显然是周瑜在耍花招。 「子敬,你给我分析分析,江东兵大半夜不睡,到城下叫唤为了啥?」 章节目录 第150章 控隐患龙骧巡城 鲁肃皱眉答曰:「云起不用理会,我们见招拆招好了,或许就是单纯佯攻,夜里视野不明,本就不适合攻城。」 「嗯,有道理。」 龙骧点头肯定,转身交待唐虒:「安顿好就回去休息,咱们不跟江东人熬夜。」 唐虒听后赶忙提醒:「俺还是留下来吧?万一他们转佯为真呢?」 龙骧指着城下火光,冷笑着解释:「下面就几百人而已,真攻城又有何惧?临时调度都来得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硬仗绝对在白天,安排好轮换的队伍,然后回去休息。」 「好吧。」唐虒点头应下。 鲁肃看了暗暗称奇,心说龙骧常有妙语出口,虽然不懂韬略兵法,但做起事来却恰到好处,仅仅看了自己一次调度,就能学走七八分,真是惊人的学习能力。 回军司马府的路上,鲁肃好奇询问:「城外有三万多兵马,云起当真一点不慌?孙策比郑宝可强太多。」 「慌也没用,我又没有退路,只有死磕到底,再者城中存粮足够,无论周瑜耍什么花招,咱们和他耗得起。」 「说得好,只要兵粮充足,城中不发生内乱,防守一方优势很大,另外据子扬所说,刘勋带三万大军去了豫章,江东不可能分兵太多去堵截,所以孙策不敢在合肥久耗。」 「所以万般担心,不如蒙头睡觉。」 「呵呵,我就喜欢云起的心态。」 后半夜,合肥寂如墓园。 江东军按周瑜之计,分批分次在城下鼓噪叫喊,东南两门也试着进攻了两次,企图搅扰守军休息,让城中百姓惊慌难眠。 可惜合肥守军并不配合,江东军攻城就积极防守,城下鼓噪呐喊则不去理会;城内居民区更是如此,匠人营有人驻点、骑兵营没中断巡逻,并没出现任何乱象。 次日清晨,攻城战正式打响。 前有落石之险,后有军法之威。 皖县收降的士卒,被迫顶着矢石冲锋爬城,进可以斩将立功,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孙策此时的战法,类似蒙古人用奴隶攻城,相比皖县的防御战,刘勋的兵打得很「积极」。 仅仅一上午,江东一方就有八九百阵亡。 守军第一次遇到「疯狗式」冲锋,虽然伤亡远远小于攻方,但弓箭、砖石等物资消耗很快。 龙骧巡视完合肥四门,便把主要精力放在城内,他清楚后勤供应才是关键,好在冯忠做得非常不错,整个城市秩序良好如常。 中午时分,龙骧行至南北干道中段,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也同时看到了他,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 「兄长,你怎么来了?」 「我四处看看,你怎么样?」 道旁的一处空地上,堆了不少待转运的物资,桥伷负责清点和安排车辆,此时他处在刚参加工作的兴奋期,脸上笑容就能说明一切。 「这活儿还比较轻松,我听运货的匠人们讲,四面都打得激烈,咱们能守得住吧?」 「守住是必须的,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战争才刚刚开始,公子既然想帮合肥做事,就不能半途而废,咦...」 龙骧话到一半,突然瞥见物资堆一角,竟然有不少蔬菜、瓜果等食材,于是指着问:「公子,这些东西是...」 「城中百姓送来犒劳将士的,冯都督集中堆放在我这儿,一会就要拉去做成吃食,晚点给守城官兵加餐。」 「原来是这样...你们好好干...」 龙骧在袁术麾下时,见过官兵抢百姓粮食,从未见过主动犒军的百姓。 这一刻,龙骧倍感欣慰, 感叹自己似乎没做什么,民望居然还不错。 其实百姓想法简单,谁给我饭吃就拥护谁,他们在这里生活安稳,自然不希望合肥易主,总有几个品德高尚的,把家中余粮拿出来支持守城。 从桥伷的工作区域离开,龙骧又去到新进流民的聚居点。 因为刚入城就赶上了战争,这些百姓心中无疑恐慌,好在冯忠提供了简易住所,并免费提供两餐粥饭。 战争期间,合肥除了制箭作坊,其余的作坊、工地全部停工。 新来的百姓没地方干活,龙骧觉得这些人隐患较大,所以要亲自来确认,但现场与想象中不一样。 这些人眼中没有恐慌、没有抱怨,甚至还有一丝满足感。 后来问过冯忠才知道,这些流民在皖县饥一餐饱一餐,还不如在合肥吃救济粮,所以不可能响应孙策。 龙骧带着满意离开前,把冯忠叫到一旁嘱咐:「忠叔,这些流民半数都是工匠,而且还是来自寿春的巧匠,合肥的建设很需要他们,你得给我管好了。」 「云起放心,匠人营的人手本就不够,他们以后都是我的兵,亏待不了自己人...」冯忠微笑着点头。 「甚好,我再去别处看看...」 「好。」 冯忠给出的保证,龙骧毫不怀疑,便离开继续巡查。 早上出门,傍晚归家。 在合肥奔波一天,龙骧就像在工地搬了一天砖,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心里却很踏实。 孙策攻得虽然猛烈,但守军也防得不错,后勤补给有条不紊地提供。 如果没有外部因素,持续像今天这么守下去,攻城一方必会失败。. 真实的战争与游戏不同,如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可能不计代价猛攻。 孙策好勇斗狠,但不是单纯的武夫,龙骧认为孙策会知难而退,但战争却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龙骧准备了解乏的酒水,等待各营主将归来用晚餐,但迟迟不见冯忠、曹性来报到。 难道出事了? 龙骧今日亲自巡视了要害点位,街头巷尾海晏河清的景象会出事?他努力说服自己不可能。 「他俩咋回事?该不是一天没见妻儿,偷偷跑回合肥一号了吧?」 唐虒的打趣惹来众人哄笑,唯独鲁肃身旁的刘晔神情肃然。 见龙骧眉头蹙起,刘晔拱手进言:「他们都不是因私废公之将,龙司马最好派人去看看,说不定被什么要事绊住了,今日匠人、骑兵两营可不比城防营轻松。」 「俺去。」唐虒率先站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151章 暗箭伤人反伤己 唐虒今日镇守合肥东门,他的对手是孙策麾下大将程普,作为守当大将也异常疲累。 许定清楚城防营辛苦,而龙骧也没有调虎卫营上城增援,便给二弟许褚使眼色。 许褚会意起身,抱拳请缨:「还是我去吧。」 「也好,仲康速去速回,我让人把酒给你温上。」 龙骧指了指许褚面前案几。 「是。」 许褚言罢离席匆匆而去,可他出门不到盏茶功夫,就与冯忠、曹性同回正殿。 唐虒最先瞧见,便笑呵呵打趣:「老冯,你们来这么晚?不是回合肥一号,看望妻儿去了吧?俺新婚都没这么痴迷...」 「去你的,有这么脸厚的新郎?你那叫续弦...」 冯忠开玩笑回怼,然后到自己席位落座。 唐虒嘿嘿一笑,扭头问旁边的曹性:「真没回去?」 「真没有...」曹性苦涩地摇头。 唐虒明显在活跃气氛,但冯忠从进屋到落座,一路上都表情肃然。 龙骧察觉到不对,便主动追问:「忠叔,有事?」 「嗯,但都处理好了...」 冯忠点头肯定,立刻解释:「下午有人在流民区搞煽动,我与曹都督联手抓了三十多人,可惜审到现在也没问出什么...」 龙骧吃惊地确认:「三十多人?」 「嗯,他们煽动匠人夜里造反,不但没有流民匠人响应,最后还举报到匠人营里,所以才能一网成擒,可惜没人认识这群煽动者...」冯忠轻轻摇头。 龙骧自言自语:「数量可真不少...」 刘晔提醒:「估计是江东细作,必须要连夜审一审,说不定还有其他同党。」 龙骧轻轻点头,侧身又问冯忠:「你们用刑了么?」 「用了一些,但他们只说从庐江来,害怕困死在合肥,故而想夺门逃出去。」 「哼,怕困死合肥?这理由可不充分,咱们战时都设有粥棚...」 听到几人的讨论,鲁肃突然嘶的一声,叫住龙骧说道:「云起,孙策既有取合肥之意,但打下庐江没有急行军,看来是让细作扮成流民入城,打算里应外合...」 「俺以为孙策行事坦荡,原来这么阴险?」 「兵者,诡道也。唐都督不用惊讶。」 刘晔打断唐虒的吐槽,又拱手向龙骧谏言:「如果真如子敬所言,我估计入城的细作不止三十人,得尽快把他们找出来。」 「那么多流民,翻找可不容易...」 龙骧摇头敲打案,一副迟疑不定的样子。 唐虒见状不以为然:「子敬先生应该有名册,按册清点有什么难的?」 鲁肃连忙解释:「此次流民来得急而多,主簿府来不及清点登记,孙策就率兵打来了,根本没时间造名册...」 「将军,虎卫营暂时没事,让末将协助两位都督抓人?」 许褚又站起来抱拳请缨。 多年项目上经验,告诉龙骧遇事不要慌,他先示意众人坐下,然后拍打额头冷静思考。 瞥见下方鲁肃、刘晔两人,龙骧瞬间就坐正自己的身体,心说有两个智囊在旁,何必自寻烦恼? 「子敬、子扬,你们怎么看?」 见刘晔还在思考,鲁肃率先答道:「此必周郎之谋,细作不找出来的确是隐患,可如果在城中大肆收捕,容易激发百姓的恐慌情绪,要抓只能秘密进行。」 「嗯,子敬所虑者,亦是我所虑,城内秩序不能乱,否则影响将士守城...」龙骧正色点头。 刘晔听到龙骧之言,不由得眼前一亮,遂拱手进言:「龙司马所言甚是,江东细作故意暴露,估计也是周瑜之谋,目的是让城内混乱,由内而外瓦解守军士气,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冯、曹两位都督细心些,孙策攻势又无明显效果,处在暗中的细作便会陆续出现。」 「善。」鲁肃捋须附和。 龙骧颔首肯定,又扭头对冯忠嘱咐:「子扬金石良言,忠叔就按先生说的去办,你此时手上有要事三件,记住保证前线物资充足最重要,其次是城中秩序要保持良好,最后才是收捕细作。」 「我省得的。」冯忠铿锵抱拳。 「曹性。」 「末将在。」 「从明日开始,对街上百姓严查身份编码,把身份可疑者扣留核查,不给细作兴风作浪的机会。」 「唯。」 龙骧提到身份编号,鲁肃突然也来了灵感,他起身献计曰:「云起,合肥的身份编号特殊,何不用计让细作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龙骧挠头面露不解。 鲁肃解释:「此次庐江来的流民,被集中安置在云柏巷、东阳巷之间,明日冯都督可到附近居民点招小工,或许吸引这些细作现身...」 龙骧一听可行,心说这不是钓鱼执法?当即就拍板同意下来。 第二日守城,四门的攻势较昨日不减,尤其是孙策督战的南门,严格执行「怯战者斩」的军令。 庐江兵被迫冒着矢石,往城上用血肉之躯堆人,几次都有士兵爬上城楼白刃战。 南门出现险情,龙骧立刻着虎卫营前往增援,他还亲自登上城楼指挥。 刚到城上,就听见孙策在下方叫嚣呐喊。 「弓箭手注意掩护。」 「云梯扶稳。」 「上面的举好盾牌,后面的爬快些。」 「射杀那个退后之人。」 「谁能先登夺门,赏田十顷、美女百人、千金。」 ...... 龙骧见孙策恩威并举,而且空白支票开得挺大,他转头就对许褚吩咐:「仲康,让江东鼠辈见识见识你们的投石术。」 「唯。」许褚抱拳领命。 龙骧随后走到城墙边,见城下已堆尸成山,而那些攻城的士兵,踩在同伴尸体往上爬。 嗖的一声风响,一支冷箭径直飞向龙骧面门,眼看就要避不开。 电光火石间,被一面小盾及时挡下,扭头发现是许褚。 许褚小声提醒:「将军,城边危险,不可久留。」 「嗯...差点被鼠辈暗算...」 龙骧额头布满冷汗,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许褚突然蹲下,然后起身把手一扬,掷出一颗小石头。 石小,力大,速快。 城下放暗箭的韩当急闪不迭,胸坎被飞石打个正着,几乎坠地,立刻捂住胸口回马便走。 「义公!」 「敌人擅飞石,大家都往后退些。」 想起前日龙骧的提醒,孙策顿时后背发凉,觉得刚才真是大意,为何要在护城河边指挥? 刚才多亏韩当挡在身边,心说许褚飞石若瞄向自己,后果将不堪设想。 章节目录 第152章 鲁肃设谋擒细作 韩当没暗算到龙骧,反被许褚飞石打中。 孙策回想起来心有余悸,没了再打下去的兴致,当即下令鸣金退兵回营,合肥南门险情瞬间解除。 韩当中伤败阵回马,孙策命令他几个亲兵,护着伤员先回营寨,自己部署断后事宜。 许褚有陷阵之勇,孙策担心此人会趁退兵击其后。 韩当回到自己营帐,任由亲兵帮自己卸去甲胄,只见胸前掩心甲叶被石头砸得变形,内里肌肤乌黑发青。 卸甲之时,韩当吐了一口血,几个亲兵见伤甚重,都急得手足无措,无不洒泪悲哭。 韩当喝道:「休这般妇人腔,为将者马革裹尸,死则死耳,军中之事要紧,汝等不得影响军心,坏了主公大计。」 不多时,江东兵马归营。 孙策亲至营房探视,看到韩当气色不佳、胸口乌黑一团,猜测被石头砸成了内伤。 「主公,我没事,睡一夜就好,明日继续跟您攻城...」 「休要逞强,我已着随营郎中前来诊治,你好生待在营中养伤,其他事不用再管。」 「末将...」 「攻城战不甚爽利,一身勇力也无处使,以后陷阵的机会还多,我得召集众将议事,晚些再来看你。」 「主公且去,末将...没事...」 韩当强撑着疼痛送走孙策,暗自庆幸今日有甲胄护体,否则许褚飞石可能打断肋骨,更庆幸自己能替孙策挡刀。 许褚飞石如此精准,为什么刚才不打主公? 韩当带着怀疑躺在行军床上,不一会就昏昏沉沉睡去。 孙策端坐主帐不发一言,只不停喝酒解闷等天黑。 等东西北三门主将回来合议之际,张昭、蒋钦等南门将领都发现见主公心情不好,便很识趣没有开口。 周瑜、程普等将归来之前,郎中的诊断结果早也送达主帐。 韩当要害部位受到撞击,需要服用汤药活血化瘀,并休养百日以后才能上战场,但军中只备了外伤之药,并无调治内伤的药草,孙策听后更加烦闷。 天黑不久,各路主将陆续赶到主帐。 孙策这才收拾心情,问起其它三门今日的战况,但结果依旧不理想。 攻城仅两天,已经死伤超三千人。 虽说庐江降卒战力不强,但在「不进则斩」的军令下,已爆发出超水平的实力,再这么不计代价打下去,很有可能引起哗变。 众人汇报结束,老将程普果断起身谏言。 「主公,连续猛攻两日,我军伤亡巨大,没有攻城器械一味蛮干,不是用兵之道,是不是等一等?」 昨天首次攻城,众将都看出合肥比皖县难打,没有器械想破城难度极高,多人建议孙策从庐江调运。 孙策与周瑜商议后,决定多做一手准备,便连夜派人赶赴庐江,调攻城器械由水路运至合肥。 快马赶赴庐江,将攻城器械装船运至合肥,最快都需要七八日。 孙策担心久等士气受损,便示意程普坐下,又转身向周瑜问计。 「程老将军所言甚是,龙骧这厮准备很充分,若无器械恐难拿下城池,但就这么停战不打,大军士气必然受损,潜入城内的邓当也会不知所措,公瑾可有良策应之?」 周瑜抱拳答曰:「全面停战必然不妥,四门齐攻本意是压迫造势,既然龙骧防得滴水不漏,咱们可以换一个打法。 主公不妨将四门齐攻,改为各部之间轮攻,让守军摸不到我们的意图,说不定能起到干扰的效果,待器械运抵再组织强攻。」 「此计甚善。」 孙策肯定地点头,然后又询问张昭:「既然要打持久战,首先要保证粮草供应充足,子布,军中存粮还够吃用多久?」 张昭一脸为难,答道:「当初以为能速下合肥,匆忙间准备的粮食不太多,估计只够五六日之用...」 孙策瞬间眉头蹙起,喃喃自语道:「这点粮食也等不及啊...」 「主公,何不就近从舒县征些?义公(韩当)受伤需服汤药,也可随催粮官同去舒县休养。」 程普起身献策,孙策还没来得回应,周瑜便抢过话去。 「庐江刚拿下不久,留下的驻军也不多,李术未必能征来粮食,而且韩将军受了内伤,不宜途中受车马颠簸...」 孙策深以为然,捋须肯定道:「公瑾思虑周全,此前我们兵过舒县,把府库存粮已拿光,此时再把手伸向百姓,很容易激起民变,还是使人驾船渡江去丹阳,让我舅父(吴景)少备些救济,顺便让义公去江东养伤。」 「此法甚妙,就是这船...」程普欲言又止。 孙策冷哼:「巢湖周边岂能无船?征调几艘不在话下,那边百姓必定依附合肥,如今龙骧成了江东之敌,只能算这些人倒霉,先去拿些粮来军用。」 「我省得了。」程普满脸严肃。 孙策又问周瑜:「夜里的骚扰呢?持续两夜好像没多大作用,今晚是不是停下算了?」 周瑜神秘一笑,点头说道:「停,但不用全部停,可以改成轮流扰骚,我就不信龙骧还睡得着。」 「嗯?什么意思?」孙策皱起眉头。 周瑜指着帐内灯火作比:「夜里点火照明,大家是不是都习以为常?倘若某天没有火光,或者火光时有时无,你们还觉得正常么?白天我们攻势猛烈,若夜里只有一门扰骚,我猜城内守军会更紧张。」 「嗯。」 孙策点头应了一声,立刻示意程普、吕范等主将。 「就按公瑾说的去做,今夜怎么安排,等会再自行商议。」 「唯。」 「要是邓当早点成事就好了,说不定不用等到攻城器械运抵...」 见周瑜摇头叹息,孙策笑着安慰:「邓当行事谨慎,此时可能还在寻找时机,只要我们保持攻城,他应该会找准机会夺门。」 「嗯,合肥城内流民众多,我也不信龙骧管得过来。」周瑜轻轻点头附和。 孙策对邓当评价很高,认为他为人谨慎稳健,一定可以完成潜伏任务。 可惜在韩当被飞石击中的同一时,合肥城内已完成细作抓捕。 鲁肃用计把潜入的杂鱼一网打尽,而狡猾的邓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逃跑时偷了一件印有身份编号的衣服,结果被曹性的巡逻兵截住抓获。 章节目录 第153章 当头棒喝 邓当不懂身份编号的含义,上街想混在人群被逮个正着。 词穷之际,打倒两个巡逻兵想逃,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被赶来支援的将士擒下。 吃了一顿拳打脚踢,邓当被带到曹性面前审问,他的嘴比任何细作都要严,一个字都不愿再吐露。 本来人少嘴严难破案,可是合肥两天之内,抓了五十八个细作,人多都有破绽,给审讯降低了难度。 龙骧把后世影视作品中,诸如疲劳审讯、诱导审讯、威吓利诱、安插狱友等手段,全都对冯忠倾囊相授。 骑兵营捕获邓当之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人前,剩下几只漏网之鱼也在当天成擒。 至此,孙策安插在合肥的内应,两日之内全军覆没,但他们的核心计划,只有主将邓当知道。 龙骧与鲁肃、刘晔商议,决定连夜审问邓当,拿到计划就能将计就计,然后给孙策沉重一击。 夜里,邓当被押至军司马府受审。 鲁肃、冯忠两人一唱一和,用士卒口中审得的情报,以及龙骧等人在旁帮腔,打算撬开邓当的铁嘴,可审了半个时辰没有进展。 邓当傲首挺胸,反复重复一句话:要杀就杀,想让我背主?除非日月颠倒。 见邓当态度蛮横,急脾气的唐虒中途打断审讯,抱拳向龙骧谏言:「反正细作已全部擒获,何必再浪费唇舌?干脆押到城上斩首祭旗,杀给江东鼠辈们看看。」 「此计可行。」 刘晔点头附和,又接着补充:「斩杀细作,可震慑孙策,即使江东兵悲而生愤,但我们有城池为屏,这些鼠辈只得无能狂怒。」 龙骧认可刘晔的观点,但不想与江东成为死敌,毕竟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沉思时,龙骧瞥见邓当脸上全无惧色,心说这时代的人骨头都这么硬?拉着几十个人陪葬毫无愧意。 就在这时候,龙骧脑中闪过一个灵感,随即嘴角向上扬起。 「忠叔、子敬,你们不用审了,也不用推到城头祭旗,我想到一个好方法。」 唐虒着急追问:「什么方法?」 龙骧盯着邓当的眼睛,玩味说道:「邓将军如此忠义,不知道孙策是否感受得到,我准备放你两个随从出城,让他们给孙策报个平安。」 邓当虚着眼冷哼:「报平安?你会这么好心?不用变做法对我用谋,我是不会背主的。」 「哈哈,真对不你用谋,报平安也是真的。」 龙骧爽朗一笑,跟着吩咐冯忠说道:「忠叔,等会找几个听话的俘虏,给邓将军的死忠们做一场戏,就说合肥优待江东俘虏,对投降者送钱送地送女人,然后放一两个死忠出城,给孙策报平安。」 「妙,妙啊。」刘晔闻言大喜。 鲁肃捋须附和:「确实没对邓当用谋,就是不知孙策信谁。」 邓当听得一惊,恶狠狠对龙骧大骂:「匹夫,量尔小小诡计,岂能瞒过我家主公,休想让我屈服。」 龙骧双手一摊,怒眉冷哼:「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也别把孙策看得多高尚,即便他对你仍然信任,江东的其他将领呢? 听到你们在合肥过上新生活,不知冒矢石攻城的将士怎么想,既然都是江东同袍,这些人应该会善待你们的家人吧?」 「你...真卑鄙...」 此时邓当语气已有些发颤,显然被龙骧的计划影响了情绪。 龙骧乘胜追击:「孙策、周瑜为了抢女人来合肥,这两日就折损了两三千将士,若论卑鄙我自愧弗如,邓将军在江东有妻儿老小么?你这么大义凛然,不担心他们是么?」 「你...你想知道什么 ...」 邓当相信孙策,但不想所有同袍,所以最终选择屈服。 龙骧神秘一笑:「你都知道什么?」 「我说...我都说...」 邓当心理防线被搞崩溃后,把自己的任务详细道出,连带鲁肃对孙策粮草等提问,都当着众人一一作答。 被押出大殿的路上,邓当就像泄气的皮球,失去了原有的精气神。 「邓当刚才的话真不真,还需仔细去核实,但有几个情况可以确定,首先孙策把舟船用去转移俘虏去江东,所以才从陆路来打合肥,也印证了攻城器械为何没带; 其次孙贲、孙辅在彭泽抵挡刘勋,孙策应该要引兵去合击,故而在合肥不能耗太久,至少在庐江俘虏被转移完之前,他必须先去处理刘勋的威胁。」 龙骧的分析鞭辟入里,话里话外提醒大家孙策留不久,只要像前两日那样坚持下去,很快就会等到江东撤军,他在变相鼓舞士气。 殿内众人听得频频点头,唐虒突然起身叫住鲁肃,虚心请教道:「子敬先生,邓当刚才说要与孙策举火为号?咱们是不是能利用起来?」 鲁肃捋须点头:「可以将计就计,故意放江东兵马入城,然后再以伏兵杀之...」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将计就计啊。」唐虒看着龙骧催促。 龙骧没直接回应,而是询问刘晔:「我观子生眉头紧锁,莫非认为将计就计不妥?」 刘晔拱手点头:「此计有利有弊,若孙策只以少量兵马响应,则可以轻易伏击,能擒下几员大将就算收获; 然而城门一旦打开就难关闭,江东军队若一拥而入,我们有能力应付混乱局面么?若不能就麻烦了...」 「先生说得好。」 龙骧深以为然,随后对众人给出答案。 「将计就计虽妙,但风险实在太高,咱们还是老实守城,安全第一。」 「那邓当他们...」冯忠欲言又止。 龙骧笑道:「江东俘虏身强力壮,不弄去搬砖打灰实在可惜,这群免费苦力,就交给忠叔安排。」 「也好,战后我来安排。」冯忠捋须点头。 鲁肃听完龙骧的打算,跟着谏言:「云起,将计就计虽不能用,但全部弄去当苦力浪费了,孙策白天猛攻、晚上骚扰,说不定还在等邓当成事,何不当头一棒把他打醒?」 「嗯,有道理...」 龙骧直点头,指着唐虒嘱咐:「忠叔,孙策大营在南边,你等会就放个俘虏出城去。」 唐虒立刻起身:「俺马上就去安排,需要交代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说,咱们只管放出城,让孙策自己问。」 「哦好...」 章节目录 第154章 要人情张昭领命 唐虒按龙骧吩咐,挑了个胆小的细作,悄悄放出合肥南门。 细作回到江东大营之时,主帐内已结束了当日的合议。 周瑜、程普、吕范已各自启程,回东西北三座分营地。 孙策当时正在探望韩当,见对方捂住胸口呻吟,营中却没有汤药缓解,心中莫名有些堵得慌。 「义公暂且忍耐,明日便送你回江东疗伤。」 「回江东要调拨船只,咱们的船不是运送庐江百姓么?主公可不要因我一人,而耽误了军机大事。」 「义公放心,船只是去巢湖征调,我已连夜着人去寻了,另外营中粮草不够破城所用,送义公回江东正好同路催粮,不用担心贻误军机。」 「那就好...咳咳...嘶...」 「你少说话,我晚点再来看你。」 「主公别来了,末将很快就睡了,您早些休息,明天要指挥攻城,千万记得站远一点...」 「我省得...」 孙策从韩当营房走出,难受与内疚萦绕不能释怀,突然侍卫报告细作归来,他以为邓当已经成事,便兴奋地往主帐走去,结果却被现实狠狠打了耳光。 邓当一伙全部被擒,夜间骚扰变得毫无意义。 见孙策眼神呆滞站在原地,张昭走上前小声提醒:「主公,是不是把公瑾他们都叫回来,后续的作战计划,半数与邓当有联系,如今他们被龙骧擒下,我们需要重新商议对策...」 「说得也是...」 孙策对张昭扬了扬手,转身几步坐在胡床上。. 「子布代我传令去...」 「唯。」张昭应声走出主帐。 周瑜、程普、吕范陆续回到驻地,几乎刚躺下就接到孙策紧急集合的将令,于是连夜又赶赴南面营地。 江东诸将讨论至黎明,都没想出快速拿下合肥的办法。 若像孙策当年攻庐江那样,持续围城半年,相信有可能困死龙骧,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不是现在江东所能接受的。 由于众将熬了通宵,夜里不但没安排鼓噪袭扰,连次日上午的攻城也没部署。 蒋钦昨夜找回了两艘船,孙策顶着黑眼圈着人送走韩当。 孙策此时骑虎难下,攻城器械没到前他不想打,但不进攻容易消磨将士锐气,最关键是器械运抵之后,也未必能快速拿下合肥。 就在这种纠结之下,孙策只能采用周瑜之谋,每天就像练兵一样,使各部轮流攻打两个时辰。 主将没心思,下面人也就装样子。 攻防进攻越弱,城内守得越轻松。 十月初九,丹阳太守吴景遣人送来几船粮食应急,并带来彭泽阻击刘勋的战报。 截止十月初八,孙贲、孙辅以城池、水寨为依托,三次将刘勋主力逼回海昏,太史慈更是阵斩张勋、生擒纪灵,立下那一路的首功。 自九月底分兵以来,孙策率主力虽快速拿下庐江,却在合肥折损三四千人,短时间看不到破城的希望,反而孙贲兵少却打得有声有色。 南北两路战绩相较,孙策身边将领心里都不是滋味,但都不敢劝他放弃啃硬骨头,最后还是张昭顾全大局站了出来。 「主公,我们来合肥的初衷,是打算接收郑宝的钱粮、收编龙骧,但显然对方做了充足准备,继续打下去劳心劳力。 即便最终攻破城池,城中的粮食也所剩无几,不如暂且放弃此处而转攻刘勋?若任其游荡在海昏,恐与华子鱼(华歆)勾连,对主公收取豫章不利也。」 「有道理。」 孙策见到台阶就下,一面传令周瑜等 人往回撤,一面派人至庐江水口,让凌操带战船来合肥接应,也打算直接从水路南下豫章。 高调而来,低调离开。 攻击由强转弱,持续了七天的战斗终于结束。 孙策带着江东三万兵马,就像到合肥来过十一,假期一到就开始返程。 看着将士们排队登船,脸上都露出莫名的笑容。 孙策内心萌发难言的苦涩,他感叹自己出兵以来,还从未遇到这样的对手。 有力使不出,打得憋屈。 张昭站在甲板,见岸边站立的孙策眉头不展,便走下船小声安慰:「主公不必烦恼,待您彻底收复江东,合肥早晚囊中之物,不用急于一时。」 「龙骧有鲁肃、许褚羽翼辅助,我担心李术守不住庐江...」 孙策捋着短须一脸严肃。 张昭分析:「以昭对龙骧的浅见,此人出身寒微、没有大志,本不想和江东为敌,加上兵力很有限,不大可能南下威胁庐江,主公若对李太守不放心,不妨多留些兵马。」 孙策摇头苦笑:「庐江之民被我迁走数万,我给李术留下兵马越多,他需要的粮食就越多,还是等灭了刘勋再说...」 「嗯,其实合肥南连长江、北接淮水,要守住城池已不容易,若龙骧胆大向庐江扩张,您猜严象会不会坐视不理?」张昭会心一笑。 「子布所言极是,龙骧比刘勋强,可惜选错了地方,也算命运弄人吧...」 孙策说完叹了口气,突然想到邓当困在合肥,寻思要不要派人去索要? 外交和战争相辅相成,边打边谈也是常有的事。 想到这里,孙策立刻对张昭嘱咐:「邓当困在城中,需我们去搭救,有劳子布去趟合肥,从龙骧那里要个人情。」 「啊这...」 张昭不置可否一脸为难,心说我哪有这么大脸? 孙策看懂了张昭的担忧,笑呵呵拍他肩膀打趣:「子布要对自己有信心,全军上下就数你和龙骧有交情,别忘了他还送你金银呢...」 「主公,那不是...」 「好了,龙骧送你那些金银,我又没打算收没,你快去快回,会给你留船的。」 「唯。」 张昭只得硬着头皮去合肥,在路上恨不得抽自己脸,心说刚才自己都登上甲板,要是不下来当知心大哥,也不会捞到这么个活儿。 与上次耀武扬威不同,此次去要人情多半遭白眼。 张某人不喜欢被人揶揄,但老板的命令却不得不执行。 孙策大军虽在撤退,龙骧也不敢轻易打开城门,他担心或许是周瑜之谋。 龙骧站在城楼眺望施水,数百艘战船整齐停在岸边,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建筑,但肉眼已经观测不太清楚。 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 望远镜?龙骧突然激动地拍打城墙。 望远镜原理简单,后世博物馆有战国出土的水晶杯,以汉末的技术条件,造个简易的望眼镜还不手拿把掐? 章节目录 第155章 劳作弥罪 庐江逃至合肥的数千工匠,手艺涉及生产生活方方面面。 这些人原本服务袁术等寿春权贵,现在到了合肥正好物尽其才。 项目经理出身的龙骧,对「技术员」有些执着,当初让鲁肃写信策反刘晔,都没有忘记滞留皖县的工匠。 自己手把手培养「技术员」,哪有直接用现成的舒坦?何况龙骧只精于建筑技术,其余领域大多是知识盲区。 龙骧在琢磨望远镜出神之际,旁边突然传来许褚的提醒。 「将军,有人来了。」 龙骧遂定睛看去,只见南边原野上尘土飞扬。 几个黑点,正快速合肥移动,人影越来越明显。 「是孙策的斥候?」 「不知也...」 鲁肃轻轻摇头之时,身边的刘晔拈须搭话。 「我猜是孙策的使者,大概想说点场面话,亦或者来索要俘虏。」 龙骧沉声反问:「打了败仗还想要俘虏?孙策没这么无耻吧?真当我龙骧好说话?」 刘晔双手一摊,笑道:「战争和外交相辅相成,孙策这么做无可厚非,最好提前想好应对之法。」 「其实也不能说孙策败阵,只是咱们坐拥城池防御优势,若双方在野外排开阵势,我们几乎没有胜算,既然此时无法与孙策争锋,等会在使者面前,尽量留些余地...」鲁肃也跟着补充和提醒。 「怎么留余地?把那些俘虏送还?」 龙骧面带愠色,心说咱虽不是英雄豪杰,但是做人可不能学弱宋,打赢了还要乞和赔款。 嘴上可以软,骨头必须硬。 鲁肃陪着笑脸,解释道:「直接送自然不妥,咱们可以向孙策提条件,但借口最好冠冕堂皇些,否则容易交恶...」 「龙司马可在城上?张昭请求一见。」 龙骧与鲁肃思考间,张昭已赶到城下呼喊。 「可让许将军稳住对方,待想到合适借口再见。」 「子扬所言甚是。」 见鲁肃、刘晔都这么说,许褚望向龙骧等待答案。 龙骧转身瞟到鲁肃时,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闪过,随之会心一笑。 「不用了,我已想到应对之法。」 说罢,走到城墙边沿。 「子布莫非来此做甚?你站那个位置可不安全...」 「呵...龙司马玩笑了,我奉主公之命,特来合肥讲和...」 张昭虽然嘴上不说,但身体却很诚实,看到龙骧身边的许褚,默默往后挪了挪,生怕成为下一个韩当,也自问没有韩当体格好。 龙骧见状微微点头:「既是奉命来谈和,那我命人打开城门,子布到城中...」 张昭担心被困合肥,不待龙骧说完就着急打断。 「龙司马见谅,昭还要赶去登船,不妨就在这里说?」 「这里?先生仰头辛苦,待我下去相见。」 龙骧转身拍了拍许褚:「仲康,随我出城一趟。」 「唯。」 「我亦同去。」 鲁肃担心龙骧没谈判经验,等会要在张昭手里吃亏,主动请缨跟着一同出城,刘晔立刻递去肯定的眼神。 少顷,龙骧与许褚、鲁肃以及两护卫出城,与张昭使团一样,合肥一方也只有五个人。 龙骧同行五人之中,就数鲁肃的武艺最低,但有许褚这尊杀神在,即便张昭突生歹意,也会被杀得人仰马翻。 「龙司马诚意满满,昭必会转述主公...」 「子布先生别误会,我下城来与公相见 ,完全是看在先生颜面,与你主孙策毫无关系。」 张昭见龙骧礼待有加,本想趁机缓和尴尬。 岂料龙骧开口就来「害」自己,张昭身边的个护卫可不是聋子。 「咳咳,我要说此事是个误会,不知龙司马相信否?」 「误会?」 龙骧一脸震惊地看着鲁肃,心说江东鼠辈太无耻。 打了几天敢说误会,那些躺在墙根的尸体算什么? 「子布休提误会,误会能打六七日?想讲和就真诚些,别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鲁肃会意发起语言攻势。 言外之意,让张昭不用绕弯,直接说出目的,那样龙骧才方便提条件。 张昭自然能听懂弦外之音,他拱手对鲁肃笑了笑。 「哈哈,不想子敬面相憨厚,性子但挺急的,我说误会肯定有依据,主公其实受了小人挑唆,否则两家不会有此兵祸。」 「受了小人挑唆?何人?」 鲁肃皱眉不解,反倒龙骧似有所悟。 张昭解释:「是刘勋妻弟蔡基进谗,说桥家两个女儿国色天香,合肥又得了郑宝许多粮米,我家主公一时不察...唉...现在后悔不已...」 「一句不察和后悔,恐怕不...」 「龙司马放心,似蔡基这等女干佞,留在世上只会害人,此人现在已押去江东,我们回头就将首级送来谢罪。」 龙骧听得暗自冷笑,心说是哪个大聪明想的办法? 用蔡基的人头解围,这招在三国时代好像经常用。 「呵呵,孙将军有心了...」 龙骧淡淡说完,紧跟着补充道:「既然误会解除,也算和孙伯符不打不相识,以后两家和睦相处。」 张昭一听大喜,拱手夸赞道:「龙司马深明大义,此乃合肥百姓之福也,不打不相识更是妙语如珠,妙语...」 「既然两家说开,我就不多留子布,兰舟催发,你快赶回去登船,可别误了时辰。」 龙骧欲擒故纵,向张昭身后虚指。 张昭肩负使命,岂能这般回去? 他尴尬笑了笑,小心翼翼回答:「耽误不了,既然误会解开,那困在合肥的江东人...」 「子布说明白些。」 见对方欲言又止,龙骧便继续装糊涂。 张昭只得坦白:「前几日龙司马放回俘虏...可否把其余人一并放出城,让我带回...」 「那不行...」 龙骧一脸严肃的摇着头,解释道:「孙将军听信谗言来夺合肥,虽然有以多欺少不道义,但好歹真刀真枪来取,邓当的小人行径则不齿,他们在合肥煽动叛乱、破坏房屋,必须留下劳作弥补罪过...」 「啊?不知要劳作多久?」 「得看劳动表现,短则三五年,多则十数年...」 张昭听完脑门一黑,心说你直接说不还得了,还搞什么劳动表现,分明是在给我谈条件。 张昭跟着刨根问底:「时间太长了些,此事能商量否?」 「商量?也不是不可以...」 张昭正等着听答案,龙骧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派细作混进合肥做内应,莫不是周郎之计?」 章节目录 第156章 骑水营 冥冥中,张昭感觉龙骧和周郎不对付,但他仍给出了真实的答案。 这个时候张昭有求于人,只能以低姿态应付,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呃...是也...」 「周郎对我们真是...」 龙骧对着鲁肃笑了笑,就对张昭「诉苦」。 「当初我到六安督粮,见他得也是,那在隔壁偏殿设些席位,把国相府内有头脸的请去,到时让秦宜 禄作陪。」 「嗯,好...」 鲁肃正欲离开,龙骧叫住他嘱咐:「今天包括以后的庆功宴,都要注意控制规格,合肥现在并不富裕,不宜铺张浪费,每人三五个菜就够了,否则被袁家人见了,真以为咱们苛待...」 「我省得了。」 能击退强敌孙策,对于龙骧和合肥官兵,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也对合肥百姓意义重大。 对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对扎根合肥充满信心,所以龙骧破例大排筵席。 日头西斜、城门关闭。 有功将士,陆续到军司马府赴庆功宴。 府内正殿、偏殿、殿前广场,共摆设两百余张桌案,这是龙骧到汉末参与的应酬场面。 龙骧是底层军人出身,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所以对于没能赴宴的将士,他也吩咐额外加餐。 酒过三巡,气氛升腾。 将士们各自「捉对厮杀」,龙骧在接受敬酒时受到不少吹捧,说他今天能在合肥胜孙策,明天就可以打去许都败曹操... 虽然酒水度数不高,但龙骧居然被吹得有些飘飘然,最后还是鲁肃及时提醒,让他从云端回落到现实。 「云起,孙策今天虽退兵,但咱们不要大意,我建议骑兵营的打探范围,向南必须扩大至巢湖南部,要知水上行军比陆地快,若孙策去而复返、突袭合肥,没有情报就会措手不及,搞不好会和皖县一样...」 「嘶...」 龙骧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忘了江东擅水战,看来陆上巡逻已不够,必须把水上哨探也搞出来。 「多亏子敬提醒,我这几天就物色人才,组建一支捕鱼的船队,防止孙策突然袭击。」 「捕鱼船队?」 见鲁肃一脸问号,龙骧赶紧补充:「表面用渔船掩饰,实则是合肥水军。」 「要再成立一个水军营?」鲁肃虚着眼问。 龙骧轻轻摇头:「我打算让骑兵营兼任,反正合肥的战马不够,分一半去操船正好...」 「可真有你的...」 鲁肃话到一半,曹性正巧来敬酒。 鲁肃便向曹性打趣:「曹都督,云起要给骑兵营改名,以后可能会叫骑水营。」 「什么?」曹性一脸茫然。 龙骧顺势把「捕鱼船队」的想法说了,并让曹性在骑兵营内部甄选水战将领。 曹性最后手里端着酒碗,胸中端着心事回到席上。 庆功时间宴过半,隔壁的袁胤、袁耀拉不下颜面,便让秦宜禄领着黄猗到主殿敬酒。 这位袁术的女婿很擅逢迎,无论是面对龙骧还是许褚、冯忠等人,都展现出寄人篱下的谦逊。 秦宜禄趁黄猗和郝萌叙旧之际,他转身走到龙骧面前抱拳行礼。 「将军,听说您在物色水军人才?末将妻弟颇喜水战,您要不要见一见?」 「你妻弟?明天带来见我。」 「唯。」 龙骧随后走到刘晔案前,盘腿坐下佯装埋怨:「子敬把我的想法说了吧?先生为何不举荐令侄?」 章节目录 第157章 刚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毕竟年...」 刘晔想说侄儿刘傅还年轻,却猛然想起龙骧更年轻,便正色点头道:「也罢,兴佐自幼喜欢乘船、水性绝佳,明日就让他来见将军。」 「我本籍籍无名一小卒,合肥起初也只能吸引黔首来投,全城找个识字的人都难,幸好后来遇上子敬...」 龙骧叹了口气,跟着又补充:「如今又有子扬助我,想来真是不易、且令人感慨...」 刘晔轻轻摇头:「将军不要妄自菲薄,你以前可能没名气,但现在灭郑宝、退孙策,已成为江淮举足轻重的人物,何愁没有能人来投?」 「呵呵,但愿如此。」 龙骧并不奢求名士,心说如果只坚守合肥,现有的人才已经足够,但要帮刘备图大事,自然人才越多越好。 这一刻,龙骧突然想起洛义成,他想知徐州现在情况怎样,刘备有没有按鲁肃之计行事。 庆功宴结束,龙骧便回房休息。 因为昨夜饮酒过量,龙骧次日辰时都还酣睡不起,直到唐虒闯入寝房把他叫醒。 唐虒把龙骧扶着坐起,自言自语道:「相处这几年里,还从未见你宿醉不醒,没事吧?」 「我的情况,虒伯是知道的,昨夜敬酒太多,但没有真的喝醉,就是不知为何睡到现在...」 龙骧看见窗外天光大盛,知道时辰已经不早,他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晚,于是又追着说了一句:「昨晚睡得真香...」 「哈哈,前几日孙策攻城,你劳心劳神没休息好,要不你再躺半日?」 「既然已经醒了,岂能再浪费光阴?虒伯此时来找我,莫非孙策又回来了?」 唐虒摇头答曰:「孙策若真去而复返,俺怎么可能这样淡定?是洛义成今早回来了,他本来几天前就赶到合肥地界,可惜不幸赶上敌人攻城,无奈在周边盘桓了六七天...」 「我就知道...」 龙骧嘟囔着从床上跳下来,开始动作麻利的地穿戴。 一旁的唐虒很自觉地帮着龙骧更衣,他知道洛义成有重要使命,所以第一时间带来军司马府。 此时等着见龙骧的人,除了徐州归来的洛义成,还有曹性、刘傅、秦宜禄、桥伷等人。 唐虒因与龙骧关系亲密,所以敢闯入寝房把他唤醒。 不一会,龙骧穿戴整齐来到殿内。 映入眼帘,最先注视到年轻陌生的刘傅,龙骧交流发现此人热情开朗,正是秦宜禄的妻弟、刘晔的亲侄。 因为着急向洛义成了解情况,龙骧和刘傅草草交流了几句,便让曹性带回骑兵营听用。 出人意料的是,曹性和刘傅抱拳离去,而举荐人秦宜禄并没走。 「秦将军还有事?」龙骧一脸好奇。 秦宜禄抱拳答曰:「太...袁公子感念将军收容之恩,欲请将军过府一叙...」 「请我过府?」 龙骧很警惕地思考着,寻思昨晚刚和落魄太子喝了酒,这厮竟这么快就来巩固关系,也不知是何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很可能想替袁家争取待遇。 思忖片刻,龙骧说道:「合肥战后事繁,我应该没时间去,秦将军替我好好解释,若真有什么困难,就让子敬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唯。」秦宜禄抱拳离去 龙骧又扭头看向桥伷:「公子,你...」 「母亲让兄长空了去一趟,她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议。」 桥伷说话之时,指了指后宅方向。 「呃...现在我不得空,晚一点吧...」 龙骧尴尬 地笑了笑,心说该来的还是要来,自己还没想好怎么用对,看来一会得去请教鲁肃。 桥伷微微颔首:「嗯,兄长要忙什么?现在守城已经结束,都不知道干些什么,我可以留下替你分忧么?」 「我马上要去寻子敬,商议防务相关的事,公子若真闲不下来,我让虒伯带你去匠人营?他那边事情可不少。」 「嗯,也好。」 龙骧随即对唐虒嘱咐:「虒伯,带公子去忠叔那里,安排些轻松的...」 「对了。」龙骧话没说完,桥伷突然惊乍一蹦,激动说道:「牛大目和朱颔正,兄长答应介绍给忠叔当小工的,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龙骧见桥伷小孩心性,笑着悠然挥了挥手:「那就快去。」 「好好...」 唐虒把桥伷带离后,殿内终于只剩龙骧、洛义成两人。 洛义成移动时,把右手伸向怀中,看得龙骧一脸茫然,直到从上衣夹层,掏出一份帛书来。 「这是...」 「刘使君给您的,说是誊抄的天子血诏。」 龙骧听得一惊,脱口而出:「衣带诏?」 「对对。」 洛义成先点头附和,跟着好奇追问:「您也听说了?」 「嗯...」 龙骧尴尬地点了点头,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缓慢,而且衣带诏案还没爆发。 合肥封闭这么长时间,本来没有渠道获此消息,所以龙骧连忙打起马虎眼:「我写给刘使君的信...」 洛义成没多想,跟着就回答道:「刘使君详细看来,但天子诏令他讨贼,此时已与曹操势成水火,无法用示弱之计...」 「使君可有话带回?」龙骧着急追问。 洛义成郑重点头:「使君让您不要担心,他让关将军镇守下邳护家眷,自己屯兵小沛以为掎角,徐州现在有兵马两万余,加上泰山将昌霸的军队,自信能拖延至袁绍发兵。 等到河北人马渡河南下,使君便率小沛之兵攻豫州,遣关将军兵出下邳来取淮南,约您到时会师于寿春。」 龙骧一听好家伙,感觉历史要重演,不知刘备听进去没。 龙骧追问:「使君是否遣使去袁绍处?其余泰山将有否联络?」 洛义成答曰:「这都是有的,末将刚到小沛第二天,使君就派简雍去河北,派孙乾去联络泰山诸将。」 龙骧听完才放心一些,心说刘备自信归自信,倒的是能纳谏的明主。 又问了些徐州的情况,便让洛义成回家休息。 洛义成离开后,龙骧回味洛义成对徐州的感受,他可他口中的小沛、下邳皆疲敝不堪,居然没有合肥安乐,大概是常年战争不断、曹操两次屠戮的功劳。 想到此处。 刚下眉头,却上心头。 刘备身边没有谋士,未必敌得过曹操智囊团,龙骧遂出府往主簿府而去。 为了让鲁肃出谋破局,龙骧已做好开诚布公的打算。 章节目录 第158章 于民大善,于国小善 孙策撤军退兵,合肥解除战时状态。 城内各府衙、营所,就像周末的菜市场,突然就忙得厉害,尤其以鲁肃的主簿府为最。 战后损失清点、功劳登记入册、新进流民身份考核、救济粮统计发放等工作,都归口主簿府汇总处理。 龙骧赶到主簿府时,鲁肃还在忙着和小吏们核实用度。 见到龙骧的瞬间,鲁肃便指着他迎了上去。 「云起?你若不来,我也要去寻你。」 「哦?子敬找我有事?」 鲁肃郑重点头:「庐江来了万余流民,而且半数都是工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难道不是好事?这些匠人涉及各行各业,只要善加引导和使用,合肥基本能自给自足,说实话我比较担心商人流动,搞不好又是邓当那种细作...」龙骧眉头蹙起。 鲁肃摇头叹息:「云起只看到匠人的好处,却没看到其中的风险...」 「匠人建设城市、改进生活,他们还能有风险?」龙骧万分惊讶。 鲁肃苦涩解释:「袁术当初养这么多匠人,是因为他在淮南有百万人口,合肥现在只有不到七万人,算上匠人营的三千余人,合肥现在的匠人占总人数一成有余,持续下去是养不起的...」 龙骧吞了吞口水,小声追问:「合肥这两年屯了些粮,加上郑宝那边收缴颇丰...」 「合肥存粮再多,入不敷出早晚耗尽,所以才需未雨绸缪。」 「官仓现有存粮,够多久用度?」 「最多两年...」 「这么快?」 「人多自然消耗快,特别是突然涌入大量流民,即便他们马上能种地,也需几个月才能收粮,预支这部分很多都收不回...」 龙骧秉持屯粮扛风险的好习惯,就像华夏人喜欢存钱一样。 当知道存款只够花两年,龙骧心里突然有些紧张,担心出现大灾荒和战争,两年时间也是相当快的。 「子敬的意思是...」 龙骧望着鲁肃欲言又止。 鲁肃捋须谏曰:「正所谓开源节流,开源在前面乃重中之重,合肥毗邻施水土地肥沃,以前北有寿春袁术,南有巢湖郑宝,为了弱化合肥的存在,只在下游小面积屯田; 现在袁术、郑宝皆亡,是时候将两岸沃土都利用起来,我们可趁此时农闲垦荒,待到来年即可播种。」 「善。」 龙骧点头肯定,跟着又问:「那节流呢?」 鲁肃继续补充:「节流自然是合理规划,只有循序渐进才能持续,合肥对流民的接纳,是不是也有个限度?总不能无休止接收吧? 合肥的容纳是有限度的,另外屯田收益的分配比例,是不是再调整调整?给百姓留得太多了...」 「合肥这么大的城市,装下十万人不在话下,眼下才不到七万呢;另外我不建议调高税赋,没有黔首百姓的支持,咱们哪能守得这么轻松?别说他们在战时送粮送物,光是严守秩序听从指挥,就已经很不错了...」龙骧给出不同意见。 鲁肃苦涩解释:「皖县两日被孙策攻下,而合肥却把孙策挡了回去,合肥必会成为附近流民首选,你以为十万人会等很久?咱们最好往长远考虑;低税赋、惠民政策,虽能快速收获民心,但却很难长久,也不利于国家...」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有人来投岂可拒之?城内若安置不下,可令后来者居城外,实在不行再建一新城又何妨?子敬刚才说低税难长久,更不利于国家,何解?」 龙骧一副求教的神情,他很想听听古人怎么想。 在龙 骧以前那个世界,有专家说高房价不利于年轻人奋斗,心说鲁肃这论点好像有点相似。 鲁肃捋须解释:「以低税馈民,于民是大善,于国是小善。原因有三,其一民富而国贫,必为外邦觊觎,兵祸不断也; 其二民有余足,其必生惰,贫时守序,富而生狡,此乃私利本性; 其三富则贪生,贫时可为餐饭一死,富后岂为斗米折腰?彼时任你民望再高,何人还愿上阵厮杀?」 龙骧自信答道:「赋税过低是不行,但过高百姓没希望,咱们搞好平衡就行;目前合肥官民各一半,暂时让百姓多留些也无所谓,咱们用其他方式换回来; 比如砖、水泥、房屋、家具等等,把这些百姓需要之物,全部做成盐铁那样的官营;只需不停拔高百姓期望,就不会存下懒惰、贪生之余粮,也不会让国家积贫。」 「那就得看为政者本领...」 鲁肃仔细回味合肥的一切,龙骧似乎正在按他想法实施,于是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龙骧指着鲁肃笑曰:「我有子敬相助,有何惧哉?」 鲁肃摇头的同时,亮出两根指头,他似乎在告诉对方,自己还有不到两年时间,希望龙骧别太依赖自己。 龙骧突然脸变严肃,小声说道:「三年之约我随时记得,现在带我去个隐秘之所,有极重要的事情与你讲。」 「嗯,云起随我来。」 鲁肃见龙骧如此郑重,立刻引路找了个空房间。 「出了什么事?」 鲁肃合上房门,就忍不住追问。 龙骧从怀里取出誊抄的「衣带诏」,递给鲁肃神秘说道:「子敬先看看这个。」 「嗯?」 鲁肃双手接下帛书,立刻展开浏览书上内容,开篇第一个字就惊到了他。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操贼,出自阁门,滥叨辅佐之阶,实有欺罔之罪...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这...这是...」 鲁肃震惊得说不出话,那帛书上分明是天子之诏,而且是托付给某个重臣,怎么会出现在龙骧手里? 龙骧靠在鲁肃身边,小声解释:「此帛为誊抄之作,真迹乃陛下以指血所书,藏在玉带内中瞒过曹贼眼线,由董国舅带出禁宫。」 「那为何...」 鲁肃此时听到国舅之名,误以为董承是龙骧之主,但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所以没有直白问出来。 龙骧正色说道:「子敬以前问我,心目中的明主是谁?想现在可以给你答案,现在天子的血诏就在他身上,几个月前借口拦截袁术而逃离许都,他便是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 「刘玄德!」 鲁肃喊出最后三个字,便马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清澈的眼睛写满了惊讶。 章节目录 第159章 田忌赛马,论皇叔逐鹿 「我补充一点,使君去年从曹贼征吕布,胜利回许都朝见天子,天子检看宗族世谱,已认其为皇叔。」 「皇叔?」 鲁肃拈着胡须似有所悟,后望向龙骧意味深长地问: 「难怪云起问我徐州之策,原来你是玄德的人,只是袁术败亡后,为何不去投...也不对...」 鲁肃之所以没说下去,是因为他发现时间对不上,龙骧在袁术败亡前就到了合肥,那时刘备还困在许都。 龙骧坦然回答:「子敬不必猜测,我敬佩使君为人,本欲率部去投他,然我当时有诸多羁绊,后使君为吕布所逐,我也只得来合肥栖身...」 「现在皇叔占据徐州,又持天子诏书讨贼,云起打算弃合肥而去?」鲁肃虚眼追问。 龙骧轻轻摇头:「合肥起初荒城一座,我们到此也只两三千人,如今已有六七万百姓,大家都倾注了不少心血,岂能轻易弃之...」 「说得也是。」 鲁肃附和完,又喃喃自语:「皇叔得徐州不易,必不肯弃州郡而奔小县,云起究竟是何打算?」 龙骧正色答道:「使君若能在徐州立足,待袁曹两家争斗之时,他趁机南下夺取淮南,这样淮南、徐州连成一片,而后屯田养甲逐鹿中原。」 鲁肃听完龙骧的计划,认为符合他谨慎的性格。 拿起诏书再看,鲁肃眉头蹙起,提醒道:「皇叔接了天子血诏,除非董承等人秘而不发,否则此事早晚败露,示弱曹操看来是行不通了,要想守住徐州还得看河北,袁绍若迟迟不发兵,曹操必除皇叔而后快。」 龙骧对曰:「示弱之计虽不成,然联络河北与泰山诸将,使君已按子敬之计去办了,或许还有回旋之地?」 「云起今日来找我,应该也心中没底吧?」鲁肃表情凝重。 龙骧点头肯定:「徐州这几年战乱不止、又逢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城郭破败不堪,使君虽勉强招募了两万兵马,然而战争不仅取决兵力多寡,我的人此去亲眼所见,说下邳、小沛不及合肥,所以有些担心。」 鲁肃捋须对曰:「不及合肥才正常,云起在这里经略两年,皇叔才几个月时间,他能养活两万兵就不错了,更别说加固城防、屯田种粮...」 「徐州陈家似乎支持使君...」 「呵呵,表面支持不可尽信,陶谦、吕布、车胄在时,他们不一样支持?关键时刻只会自保,曹操两屠徐州,为何没殃及陈家?你仔细想想就懂了。」 「这样说来...徐州岂不危矣?」 「我早就说了,解徐州之围的关键,在袁绍而不是刘皇叔自己,他再努力勤勉都没用,此时不可能是曹操对手。」 鲁肃摇头叹息,突然一个激灵,遂追问龙骧:「云起莫非想以合肥之众,去徐州帮忙皇叔解围?」 「嗯,使君有匡扶天下之志,只是这些年没得上苍眷顾,但还能愈挫愈勇、坚韧不拔,若使其占稳徐州、攻取淮南,就有逐鹿中原的根基,我想尽绵薄之力...」 「不可,以合肥之杯水,不可能救徐州之车薪,云起既有部曲人民羁绊,相信不会冲动行事。」 见鲁肃极力反对,龙骧试探性追问:「我也知合肥兵力不足,但就从旁牵制帮帮场子,不一定正面与曹军交战,帮着拖延到袁绍出兵也不行么?」 鲁肃摇头:「野外作战不比守城,合肥表面上有七八千兵,但其实有一小半都是匠人营,剩下战斗力能匹敌曹军者,是许家兄弟从谯县带来的千余乡勇,云起打算带多少人去帮忙?少了完全不起作用,多了合肥就空虚难守,别忘了孙策才刚刚离开,很有可能去而复返的...」 「啊这...」 听到鲁肃这么分析,龙骧顿时觉得凉凉的,感叹自己的手牌还是太少。 「即便孙策不来偷袭,你率兵从合肥至徐州,走水路自然最方便快捷,但需要凿通施水、淝水,可即便人工渠被凿通,合肥那点船是不够的,所以目前水路条件不足; 而走陆路则要绕过寿春等淮南大城,估计到达徐州需要近一月的时间,每个士兵能带的口粮很有限,那就得征徭役为军队运粮,合肥青壮本就捉襟见肘,抽丁运粮必然耽搁农时,那时大好的局面恐不复存...」 龙骧听得脑门一黑,捏着下巴自语:「是我想得太简单...」 「此前能击败郑宝、打退孙策,除了以逸待劳的地利优势,也与云起在合肥的威望有关,若你确系用兵奇才,也可挑选城中精兵出去一试,只要能帮皇叔击败曹操,刚才我的担忧都不值一提。」 鲁肃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要是用兵奇才,哪会等到现在?我原计划派一干将前往...」 龙骧话没说完,就被鲁肃打断道:「合肥有猛将但无帅才,若云起不亲自带兵,恐出则不能还矣...」 「我本属意子敬...」 「我挂帅?」 鲁肃先是一怔,而后正色说道:「感谢云起信任,肃受宠若惊,虽然我有信心统兵,但毕竟威望不及你,合肥众将未必心服,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那徐州...」龙骧欲言又止。 鲁肃想了想好一会,才看着龙骧问:「云起可知田忌赛马?」 「嗯,听说过...」 龙骧茫然地点头配合,心说我哪里仅仅听说,课本上就学过好么?但这跟救徐州有什么关系? 鲁肃捋须说道:「玄德能挡住曹操,拖到袁绍发兵自不用讲,若挡不住则如田忌赛马,徐州百战之地、民力疲敝,已是赛场内下驷也,然皇叔身在其中不能抽身; 若他能跳出中原赛场,来合肥以皇叔之名、天子之诏招兵买马,取淮南以下驷成中驷,届时孙策若亡则趁乱南下取江东,孙策若不亡,则趁袁绍、曹操两败俱伤之时北进中原。」 「那江东呢?」 龙骧心说江东若不管,不论孙策、孙权都会来背刺。 鲁肃微微一笑:「不是有你么?云起守合肥而败孙策,由你来防江东是最佳人选。 合肥有那神奇的水泥,可在巢湖南面濡须水口,修筑坚固的堡垒工事设防,孙策北上受阻则只能走广陵,那边自有陈登会阻拦。」 章节目录 第160章 身体吃不消,营养跟不上 听到鲁肃夸自己防御型人才,龙骧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 鲁肃刚才对鞭辟入里的分析,只是战争中的一部分的因素。 行军搭寨、临场应变、排兵布阵、巧谋奇计等等都有大学问,所以龙骧能在合肥击败孙策,还真沾了守城战的光。 要是每次战斗,都有城池就好了... 突然间,龙骧脑海里浮现一个战术,一个以前玩游戏的战术:堆塔。 玻璃渣早期开发的星际、魔兽两款即时战略游戏,玩家经常会采用防御塔进攻的策略,即放弃常规的爆兵打法,把所有经济都拿来造防御塔,而且把防御塔用于主动进攻。 星际争霸中的神族,魔兽争霸中的人族,都非常适合这种战术。 思路清晰、操作简单,特别适合微操差的手残党。 把军事要塞(防御塔)修到敌人领地去?然后吸引对手来打攻坚战,从而消耗削弱对方的经济。 这似乎,是阿三边境修路的作法? 龙骧盘算着合肥有砖窑、水泥作坊,还在大肆培养泥瓦匠人,好像真可以用来快速筑城立寨。 不知三国的快节奏战斗中,龙骧这种堆防御塔能不能管用。 炮台战***消耗大量资源,最大的缺点是不能移动。 「云起?」 「嗯...啊?」 鲁肃的呼唤打断龙骧的沉思,让他从堆塔战术的美梦中醒来。 「你在担心三年之约?若刘皇叔来了淮南,或者他从徐州打下淮南,扬州局势必将大变,有你坐镇合肥挡住入淮水路,我也未必去投孙策...」鲁肃显然误会了龙骧。 龙骧听得一喜,连忙把注意力收回,继续问:「对于使君的徐州,我们真不能做什么吗?」 「鞭长莫及啊...」 鲁肃轻轻摇头,跟着捋须分析:「徐州四战之地,此时真不如淮南,云起若真想做点什么,不如趁曹操没打徐州前,劝皇叔带着部从南下,若是曹军追来可用淮水阻敌,只不过劝说难度比较大...」 难度能不大么?刘备在徐州几进几出,好不容易吃到嘴里,再让人吐出来谁愿意? 见龙骧犹豫不答,鲁肃继续补充:「其实使君若想逐鹿中原,不应帮助袁绍败曹操,河北现在实力天下之最,若让袁绍打败曹操控制天子,这天下只怕要姓袁了...」 「子敬的意思是...」 「皇叔此时战败,也未必是坏事,只有袁绍、曹操斗得两败俱伤,其余人才有争天下的机会...」 「那我劝还是不劝?」 「该劝还是劝...」 「也好...」 龙骧此刻已在想人选,不出意外还得派出洛义成,此时他莫名想起秦宜禄来。 当初秦宜禄在吕布麾下,他就经常被派出办事不能回家,好在洛义成此时还没娶妻,家眷只有母亲和兄弟还活着。 龙骧此行虽没获得良策,但向鲁肃吐露心声后,对方却给刘备谋划了争霸之路,说不定真能说动皇叔南下。 从鲁肃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并没因刘备实力弱而轻视,反而给龙骧吃了不投孙策的定心丸。 可以说这趟主簿府之行,龙骧依旧收获满满。 出密室回大堂的路上,龙骧突然想起陈氏之邀,便叫住鲁肃小声询问: 「子敬,孙策、周瑜以纳妾之名而来,当初我稀里糊涂介入桥家婚事,现如今江东兵马已退,我当如何应对桥家人?」 「啊?云起还在纠结?自然两个都娶了,你击败横扫江东的孙策,我想桥夫人会同意的,你若不方便去讲,我可以替你 说项...」 「都娶也没有问题,关键她们姐妹情深,到时进门谁妻谁妾?按理说应该是大小姐,可你知道我属意二小姐...」 「这...」 鲁肃笑容逐渐凝固,他现在只有一个正妻,也没心思去纳妾,所以没办法给龙骧指点。 就在这时候,鲁肃在前方庭院里,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挥手高声呼喊:「子扬,子扬...」 刘晔听后呼声转身走来,见龙骧也在鲁肃身旁,忙拱手来见礼: 「龙将军原来也在,你早上见过兴佐(刘傅)了么?他以前没经历过行伍,最好先跟着磨炼适应,可别开始就托以重任...」 「子扬放心,曹性会教他的。」 龙骧点头答完又补充:「合肥现在就二三十条船,直接做水军都督名不符实,充其量先让他当个队头。」 「甚好,甚好,多谢将军栽培。」刘晔躬身致谢。 鲁肃突然调侃:「我说子扬,你别光说不练,要谢就来点实惠的。」 「嗯?」 刘晔诧异地看着鲁肃,又扭头看见龙骧也面带疑惑,猜想让自己给谋个身份? 「晔虽为汉室宗亲,可刘家的宗亲数不胜数,在朝廷可没有话语权...」 鲁肃听得大笑:「哈哈,子扬误会了,我没让你给云起求官,而是他遇到一件难事,你这位宗亲见多识广,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难事?」刘晔左右观望。 见龙骧不答,鲁肃便替他开口。 「桥家两位小姐,都对云起有意,可他却犯难娶谁,担心此后一妻一妾,姐妹两人心生芥蒂。」 「哦?」 刘晔捋着美髯,一副意外的表情打量龙骧,心说双姝入怀还犯难?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刘晔想了想,点头答道:「素闻桥家二女貌美,与将军正好天作之合,至于谁妻谁妾无关紧要,你属意谁就是谁,桥母绝对不会有意见。」 龙骧傻傻追问:「为何?」 刘晔笑曰:「将军真不懂?姐妹两人同出桥家,以后子女都是桥家血脉,谁妻谁妾有什么关系呢?」 「妙啊,这些云起不用担忧了吧?还是子扬眼界开阔,我看将来由你保媒最合适。」 鲁肃笑盈盈地附和。 见两人皆开怀大笑,龙骧也尴尬地笑着回应,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呃...既然妻妾都一样,两人都为正妻可以吗?」 「这...」 鲁肃咽了咽口水,笑容也立刻收了回去,心说这想法可真够大胆的。 刘晔却不以为然:「龙将军现为合肥之主,皇帝诏命也未必会遵从,所以她们平起平坐毫无问题,但以后若要继续纳妾,则必须定下其一为正妻,否则家中将无宁日也。」 「不不不...已经够了...」 龙骧心说我不是蔡基,也不喜欢药物辅助,女人太多身体吃不消,营养也跟不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场面太恐怖。 章节目录 第161章 刘晔鲁肃私定计 刘晔笑而不语,心说你现在拒绝多坚定,到时身体就多诚实。 男人有权有钱不娱色,难道爱好是搬砖? 龙骧在原来世界虽没成家,但也是去夜场见过世面的,虽然女人也是众多诱惑之一,但真不是男人唯一爱好。 未来世界娱乐项目眼花缭乱,现实中游戏、钓鱼、掼蛋、养宠,网络短视频中修蹄子、洗地毯、奥德彪拉香蕉、荒野求生等等,都是男人减速带,也是消磨时光的好方法。 龙骧很喜欢一个深挖传统知识的博主,他曾讲到一个比较玄幻的观点,即人生活在喧嚣尘世之中,特别是与人有较频繁的交流,身体从自然界获取的能量就易消散,而身体疾病几乎通过自愈完成,能量消耗越快就越不容易自愈,他建议重症者可去人少的地方居住,通过减少与人接触减缓能量消耗。 众所周知,女人是感性动物,和她们讲道理,想讲通是困难的,还会承受精神压力,能量消耗巨大。 龙骧也喜欢美女,但不喜欢无休止拉扯,桥家两位都不是傻白甜,所以他娶两个已是极限。 到了汉末三国,温柔乡是英雄冢,理想才该是最高追求。 龙骧得了刘晔指点,心里的纠结已经解开,他打算空了就和陈氏去讲,女婿总要过丈母娘这关。 离开主簿府之前,龙骧突然想起早上秦宜禄所请,便对鲁肃说道:「子敬,袁耀今早请我过府一叙,猜他们可能想提要求,你晚点代我去一趟,尽量在人前多诉诉苦,我都亲自在工地搬砖、和灰,让他们就别光贪图享乐...」 「我去合适?」 鲁肃睁大眼睛,指着自己欲言又止。 龙骧正打算回答,不想被刘晔抢过话茬去。 「合适,当然合适,子敬管着合肥的钱粮,你的话才管用。」 「哦...那我晚点去...」 鲁肃见刘晔有意附和,便迷迷糊糊同意下来。 龙骧在项目历练老成,他想起袁耀也曾风光无限,现在竟和流民领统一标准的粮食,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对于国相府的用度,一定要坚持底线不放松,但如果袁术至亲确实困难,还是可以额外照顾,具体就由子敬把控。」 「我省得了...」鲁肃郑重点头。 龙骧把事情交代完毕,就对两人抱拳辞别:「你们各自先忙,军司马府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久留...」 「将军稍等。」刘晔连忙叫住。 龙骧好奇转身:「子扬还有事?」 刘晔拱手道:「我听说将军深谙匠作之道,兴佐(刘傅)和曹都督刚才去接收船只,并打算在施水旁边选址建个船坞,将军最好前去审验指导,免得误了合肥大事。」 「嗯...」 龙骧抬头望天看时辰,发现日头还没升至中天,心说时间还很充分,便答应下来。 「也好,合肥水军从无到有,我是该亲临现场看一看,否则到时成立水军营,令侄定会说我不重视。」 「绝对不会。」刘晔正色摇头。 龙骧笑道:「哈哈,子扬是否要同去?」 「子敬近来事繁,我还是留下来帮他分忧。」 「也好。」 把龙骧送至府门,刘晔望着其背影感叹: 「可惜龙将军出身太低,哪怕他是个寒门,也早该扬名天下,十九岁就有练达的处事能力,且能虚心纳谏、以身作则,你我十九那会儿,不及他吧?」 「公瑾说他龙且之后,这出身虽不及子扬,却比我强多了...」鲁肃笑着打趣。 刘晔指着鲁肃轻轻摇头:「子敬何必自谦? 鲁乃周公姬姓后裔,那可是是周朝王族支系,不过龙且后裔的身份不错,而且可能性非常大,可建议龙将军以此自居,方便用来招揽人才。」 「我给云起提过,他觉得无所谓。」 「此事龙将军不好自夸,咱们可以帮着宣传。」 「嗯。」 鲁肃微微颔首,突然想起刚才刘晔接话,便追问:「子扬,刚才提到去见袁耀,你为何极力促成?莫非有什么计较?」 刘晔神秘一笑:「知我者,子敬也,附耳过来。」 「嗯?」 鲁肃带着疑惑靠近,刘晔耳边轻声说了个计划,听得鲁肃一脸吃惊,反问道:「这样...不妥吧?他早晚会知道的。」 「刚才怨我光说不练,现在给你支招却质疑...」 刘晔一本正经说完,又捋须宽慰曰:「子敬放心,知道也没人怨,反而会感激你的。」 「就依计去办,若是不灵...」 「放心,一定灵验。」 两位智力担当私下定计,龙骧被支到城外还不自知,他给船坞选址看了不少地方,最后拍板定案已经太阳落山。 回到军司马府,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到正殿案前坐下。 案上已铺好纸笔,龙骧数次拿起毛笔,又数次将笔搁在笔架。 此时的龙骧就像网文作者,卡文的时候不知怎样落笔,双手在键盘上打上字又删掉,最终非但没能爆更,全勤都差点守不住。 正所谓,一杯茶,一包烟,电脑面前坐一天。 纸上落墨不能删,龙骧没考虑清楚之前,只能在心中打腹稿。 组织语言给刘备写信,正如鲁肃预测的那样,都不知怎样开头。 不知不觉,龙骧已坐了一时辰。 侍女来添了三次水,而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等到戌亥之交,龙骧才慢慢来了灵感,他打算用比喻来讲道理,遂在纸上笔走龙蛇。 合肥有擅飞石者,曾毙敌酋、伤韩当、灭郑宝、败孙策,其所倚者,唯眼力、膂力尔,而又以眼力最重要,是故... 正奋笔疾书之际,殿内传来沙沙声。 余光瞥见一女子身影,龙骧以为又是侍女来添水,便不耐烦说道:「都说不用再添水,也不用你们在此伺候...」 「云起真是勤勉,这么晚了都不休息。」 这是... 龙骧吃惊的抬头,居然真的是陈氏。 「夫人,您...」 龙骧吞了吞口水,他好像在说您自从搬来,从没来过前庭正殿,今日为何这般突兀? 陈氏瞟了一眼案上,微微颔首肯定:「云起字体粗犷,颇有武将之风,看来平时练得不多...」 龙骧尴尬一笑,心说您直接说丑好了。 这年头纸墨昂贵,寻常人家哪里练得起?我的字迹虽然不美观,但在排版大小齐整,也算另辟蹊径。 「不知夫人至此...」 「既然不是外人,我便开门见山,小薇和小婉,你打算娶谁?」 章节目录 第162章 敢说一点不动心? 「呃...夫人请坐...」 龙骧没想到陈氏如此直白,起身将其迎至旁边席案就坐。 他没直突突的回答,不是没有想好答案,而是成熟职场管理者的经验。 以前在项目单位做事,龙骧遇到平级给出的难题,即便心中已经有数,也不会直接给出答案,他会顾左右而言他,把主动权先掌握在手中,了解对方的意图再解答;若遇到下属突然「逼宫」,龙骧会利用泡茶接水等借口,给自己时间思考应对策略,思虑周详后从容回答。 待陈氏坐下之际,龙骧见殿外侍女已不在,便亲自倒水以示尊敬。 「记得战前我去找过夫人,应该已经吐露了心迹...」 「可你既属意小婉,为何又接下小薇的荷囊?」 陈氏双手捧着水碗,一脸严肃地盯着龙骧,而龙某人则双手一摊,表示自己非常无辜。 「夫人容禀,大小姐当时突然出现,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把荷囊塞在我手里就走了,我因着急来前殿部署城防,就没有追...」 「军务紧急我不怪你,但现在孙策、周瑜已撤军,为何不来后宅说清楚?」 龙骧指了指自己案几,表情无奈道:「夫人也看到了,真不是故意不去,实在公务缠身,另外若冒然退还荷囊,以大小姐刚烈的个性,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 陈氏微微颔首:「这点你处理得妥当,若将荷囊还她必亡,小薇是我桥家长女,无论容貌贤良都配得上你,妾身就做主把她嫁你,我们的孝期还剩下一年,可以先定下慢慢筹备。」 「可...可我想娶二小姐...」龙骧低下头小声嘟囔。 陈氏皱眉对曰:「我两个女儿容貌俱佳,小薇相较小婉更有大妇之风,娶她必能兴旺龙家,不要执着小婉...」 龙骧听过古人偏心长子,怎么陈氏还偏心长女了? 其实陈氏在来之前,和桥婉商量过,二小姐一改乖乖女的常态,很强硬表示非龙骧不嫁。 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陈氏来见龙骧之前,已经做好了嫁两个女儿的准备,但这个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只能言语引导龙骧开口。 可惜龙某人老江湖,对于陈氏的「逼迫」不上当,反而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只低头在那儿装可怜。 「我还是想娶二小姐...」 「你...你不会拿小婉当借口,其实有别的打算吧?」 桥伷下午传回一则消息,是陈氏坐不住找到前殿的主因,见龙骧如此不上道,心中的怀疑越发强烈,所以打算把相关问题挑明。 「别的...打算?我不太懂...」 龙骧继续装傻充愣,但陈氏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更摸不到头脑。 陈氏突然站了起来,先是打量了龙骧一眼,双端在腰间冷冷质问:「云起乃龙且之后,此前妾身竟毫不知情,你灭郑宝、败孙策有了名气,怕是看不上我们桥家了吧?」 「夫人说哪里话?龙且之言皆是外人附会,岂可作准?我部曲出身,您最清楚不过,哪里敢看不起他人...」 龙骧脑中一团雾水,心说夫人在以退为进?她何时这么厉害的? 陈氏冷面不改,继续补充:「有人说就有人信,听说袁家要招云起为婿,是我也会选公主的,你现在合肥声名显赫,到时强纳小婉为妾,桥家也无力阻挡...」 「袁家招赘?夫人从哪里听的谣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龙骧直接听懵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嗯?陈氏见龙骧神态,不太像说谎的样子,但桥伷消息来源准确。 她寻思袁家和鲁肃已商议好,只是还没告诉龙骧而已。 鲁肃是军司马主簿,龙骧对其几乎言听计从,陈氏认为干预还来得及。 陈氏不知这消息,其实是鲁肃按照刘晔建议,故意透露给桥伷听的。 刘晔目的很明确,龙骧虽有心娶二桥,但怕陈氏那一关难过,便故意放出袁家招婿的消息,来削弱陈氏的心理防御。 袁术的女儿不但身份高贵,娶了她还可以接收袁家政治遗产,换成任何人都不会错选。 陈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女儿所谓的国色天香,在政治资源面前不值一提。 龙骧可以娶袁术女为正妻,对于喜欢的桥婉则纳为妾室。 所以,陈氏急了。 「云起虽然无意,但你部下未必没想法,娶袁家公主好处多多,敢说你一点不动心?」 「不动心。」 龙骧回答得异常坚定,别人觊觎袁术的政治遗产,他却不稀罕这群臭鱼烂虾。 如果把这群人留在身边,对合肥的坏处远大于好处,龙骧还是认为去霍霍江东最好。 「桥家的孝期还有一年,这一年能发生不少的事,也难保你今天不改主意,你现在就给我交个实底儿,你收了小薇荷囊,又对小婉有意思,到底想对她们怎样?」 陈氏几乎已经挑明,老练的龙骧也听了个明白,心说今天怎么出奇的顺利? 「咳咳,我是这么考虑的...无论娶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对各方面似乎都有碍,不如...不如让我厚颜都娶了...」 龙骧说完再次垂首,反而陈氏长舒了一口气,心说你小子总算说了出来。 「这...」 陈氏佯装为难,后皱眉答曰:「你倒是真敢说...也就是我桥家没落了,否则绝不会同意,现在木已成舟,只好便宜你了...」 「多谢夫人...」龙骧躬身行礼。 陈氏扶起龙骧,如打预防针般叮嘱:「所谓无信而不立,你们婚事可就说定了,有人劝你娶袁家女儿也得推掉,推不掉也得排在小薇、小婉后面。」 「呃...夫人不说,我也一定推掉。」 「嗯,按说小薇、小婉国色天香,你本不该有其它的念想,但你是做大事之人,以后要纳妾也无不可,得一步一步来...」 那个时代有权优势之人,大多都会豢养多名滕妾享乐,以龙骧在合肥的地位和名气,陈氏不相信他今后会少了女人,但正妻位得攥到桥家手里。 此时大度的表态,是为了稳住龙骧,让其在孝期内别再生花心思。 龙骧虽然人情练达,但对女人心思了解不够,他以为丈母娘在试探自己,于是拍着胸口表决心。 「夫人尽管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两位小姐,也绝不会再纳妾...」 章节目录 第163章 叠满BUFF孙伯符 陈氏听完浅浅一笑,摇头嘱咐道:「云起不用保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既然婚事已经说定,相关准备可慢慢进行,孝期结束就给你们完婚,三书六聘可不能少。」 「夫人放心,末将回头请刘子扬筹备...」 「刘子扬是汉室宗亲,云起能请他主婚自然最好。」 陈氏听得欢喜,连忙同意下来,跟着又纠正龙骧说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你不用「末将」谦称,另外不必再称我夫人,直接叫外姑(岳母)好了...」 「呃...小婿省得了...」 龙骧好奇没有改口费,但他也不是扭捏之人,便小声回应陈氏。 陈氏微微颔首,然后补充道:「虽然云起属意小婉,但我建议你以小薇为妻,她绝对能成为你的臂助,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小薇在桥家就是长女,不会亏待亲妹妹。」 「这...」 龙骧犹豫不决答,陈氏继续分析:「小薇性格要强骄傲,若你执意以小婉为妻,只怕小薇很难接受...」 「既然她们都是姐妹,我也没有纳妾的打算,两人平等相处不行么?为何一定要用妻妾区分高低?」 龙骧非常的大胆想法,让陈氏不知怎样反驳,好一会才皱眉回问:「若你以后真不纳妾,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大丈夫言出必行。」 「好吧,我回头会跟她们说,他们应该能理解你的苦心。」 「嗯。」 龙骧见问题已经解决,便指着桌案上的信纸提醒:「夫...外姑,夜已深沉,小婿先送您回去,我这边还要忙一会。」 「也好。」 龙骧扶着陈氏回去,一直送到后宅月亮门前乃至。 没入影壁前,陈氏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龙骧,心说这小家伙果然不是常人,难怪连孙策都可以打跑,把两个女儿嫁给他不亏,甚至还有赚到的感觉。. 龙骧回殿继续熬夜,直到子夜时分,才将劝谏信写好。 洛义成轻车熟路,是再赴徐州的最佳人选,龙骧不忍马上派任务,留给对方几天陪伴家人。 十月中旬,龙骧才把密信交给洛义成,又指派许定的亲兵许卫同行作伴。 孙策在袭得皖县后,强迁周边数万百姓江东,造成庐江郡内各县恐慌,不愿去江东的百姓唯有北逃,部分到了龙骧的合肥,其余则北逃至六安、成德、寿春等地。 扬州刺史严象入驻寿春时,当地人口随袁氏南下流失严重,却因孙策偷袭刘勋的大后方,造成庐江百姓恐慌北上,严象收拢流民笑得合不拢嘴。 正所谓大乱之后有大治,寿春百姓出逃、庐江流民来附,一来二去空出的土地,正好成了严象治理扬州的抓手,他积极给新来的流民入籍入册,让淮水南岸各县秩序慢慢恢复。 严象在寿春一带稳民心,洛义成上次归来就见识过,他担心走大路会节外生枝,便与许卫走荒僻小道绕行去徐州,后辗转月余才到达小沛地界。 洛义成路上这一个多月,合肥又回到农闲时大建设模式。 原先停工的工地、作坊复工复产,从庐江迁来的五千余匠人,也陆续分配到官府设立的作坊做事,让原本服务袁术皇室的工艺和技术,开始服务合肥的普通百姓。 龙骧在合肥修补城墙、发展技术,他的对手孙策乘船南下与孙贲、孙辅汇合,准备消灭游荡在外的刘勋势力。 刘勋在上缭攻击不利,回程途中在彭泽又遭到江东兵截击,两次都没能突破孙贲、孙辅防线,便率军向长江上游而去,后登陆浔阳想由陆路绕行,结果又得知皖县已失的噩耗。 无家可 归之后,刘勋自知不是孙策对手,只能向西继续奔逃,进入江夏地界,经过置马亭、西塞,最后在流沂(现湖北鄂城)筑营自守,并向刘表告急、黄祖求救。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黄祖曾经射杀孙坚,与孙策有杀父之仇,黄祖得到刘勋求援书信,派长子黄射率五千水军相助。 孙策与孙贲合兵西进,本来与黄射、刘勋的联军兵力相当,但江东人或是在合肥攻城太憋屈,到了长江野外作战期间,便把所有愤怒和力量全部倾泻出来。 黄射除了率少数亲兵遁走,带去的五千援兵几乎全军覆没,而刘勋的两万余将士折损大半,后带几百部曲登陆长江北岸,再转道陆路往许都方向逃走。 孙策击败黄射、刘勋联军,收缴战船数千、降卒亦有数千,又携胜利之威西击黄祖。 此时的孙策,叠了胜利之威、杀父之仇、合肥之耻三重buff,不但轻松击溃刘表的救兵,更是打破沙羡俘虏黄祖家眷,斩杀溺毙江夏守军数万人。 黄祖虽在沙羡混战中走脱,但积累数年的江夏水军被打光,六千余艘战船成为孙家战利品,加上此前缴获庐江战船,此时江东水军一举成为诸侯水军之冠。 在沙羡庆功宴上,孙策终于扬眉吐气,志得意满对程普说道:「我就说没有打不下的城池,可惜义公(韩当)在丹阳养伤,不能和我们一起分享喜悦。」 程普捋须点头:「上次打合肥准备不充分,现在再去应该不一样,别忘了邓当还陷在合肥...」 「合肥不急一时,当务之急还是先取豫章。」 周瑜虽对合肥咬牙切齿,但此时却能保持清醒、顾全大局。 孙策与周瑜心情相同,两人当初打着纳妾之名,最后非但没能打下城池,反落得下一个好色的污名。 「程老将军若挂念邓当,我可以从沙羡缴获的粮食中,调几千斛去合肥换人...」 程普听孙策语气生硬,立刻摇头否认:「主公要取豫章,沙羡缴获的粮食,得优先供作战所需,待取得豫章之后,义公的伤也应该痊愈了,那时直接带兵要人不迟,何必耗费粮食去换。」 「的确得先去豫章,至于合肥...」 孙策停顿片刻,便开始自言自语:「龙骧有鲁肃、许褚羽翼辅佐,只怕要不到人...」 「许褚真的很强么?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太史慈在彭泽斩张勋、擒纪灵,从征黄祖期间也有斩将记录,战绩战功位列全军第一名,所以听到孙策提及许褚,给出了怀疑的态度。 孙策盯着太史慈,一脸严肃:「下次我去合肥,一定带上子义。」 章节目录 第164章 好巧不巧 孙策在沙羡休整两日后,便整军登船准备收取豫章。 大军开拔前,孙策遣功曹虞翻为使,轻舟先行至豫章去说降。 孙策「先礼后兵」的套路,与之前攻打合肥如出一辙,不同是虞翻顺利劝降华歆,而张昭在合肥无功而返。 劝降讲究天时地利,虞翻成功不是比张昭更优秀,而是两人的劝降时机天差地别。 龙骧类似的「年轻暴发户」、「愣头青」,张昭初见时甚至有些轻视,更多在和鲁肃沟通陈情利害。 华歆的情况与龙骧迥然,他早年拜太尉陈球为师,与卢植、郑玄、管宁等为同门,又与管宁、邴原共称一龙,作为龙头的华歆名望极高。 大汉王朝养士四百年,华歆作为士的杰出代表,在纷争的汉末仍心向朝廷。 他被何进征召尚书郎,到过大汉最高权力机构任职;他在董卓乱政时劝袁术讨董,有拨乱反正的士之责任感;后来出任豫章太守,恰逢扬州刺史刘繇病故,被扬州民众推为新刺史,但因为没有皇命而拒绝。 此时华歆有名、有节,唯独不太会用兵,他在豫章虽受百姓爱戴,但对郡内的宗贼势力,表现得无奈又无力。 豫章西北的海昏、上缭等地,豪强们聚兵自守自治,对华歆表面拥护,私下却没把郡守衙门当回事,郡上官员派不进地方,地方赋税钱粮也不会上缴; 相较海昏、上缭豪强的阳奉阴违,豫章东北的鄱阳豪强则武力对抗,他们否认华歆的合法性,杀戮郡府下派的官员; 除此之外,丹阳人僮芝在扬州混乱之际,诈称自己受任庐陵太守,直接将豫章南部庐陵、赣县、南野等县圈地成郡,人为将华歆的管理区域划走一半。 豫章内部小弟压不住,北面庐江的刘勋经常南下滋扰,西面荆州势力也频频越界。 现在孙策灭刘勋、败黄祖,携胜利之威从江夏顺江而下,华歆自问不是孙策的对手,再反抗就失去了意义,于是顺水推舟答应了虞翻。 十二月末,孙策军至南昌,华歆即开城献降,豫章遂平。 华歆久负盛名,孙策见面对其礼待有加,并引为幕僚上宾。 寒暄过后,华歆给孙策引荐郡中官吏,并介绍豫章各地情况。 孙策听得眉头蹙起,对华歆好奇地问:「那僮芝既假诏庐陵,为何子鱼(华歆)对他不管不顾?」 华歆满脸苦涩:「丹阳多出剽悍之徒,前有笮融杀官夺郡,后有僮芝诈据庐陵,我到任豫章各地已成事实,内外皆动乱纷扰,实在无力平之,俯望将军虎威...」 不待华歆讲完,孙策便着急追问:「庐陵有兵几何?」 华歆拱手答曰:「僮芝控制了庐陵周边六县,各地驻军加起来恐有一两万...」 「一两万?倒是不多...」 孙策言罢眉头紧锁,心说僮芝已经略数年,倘若让其成了气候,莫不是第二个龙骧? 周瑜见孙策神色有异,很快猜到了对方心思,于是起身宽慰:「僮芝据六县才一两万守军,南昌距离庐陵不远,我军又占水路优势,破之易也。」 「慈愿为先锋。」 太史慈原在刘繇帐下,对僮芝之名有所耳闻,第一个站出来请缨。 「嗯。」 孙策捋须点头,转身对孙贲嘱咐:「烦劳兄长留守南昌,我明日亲率大军去讨僮芝。」 「伯符放心自去。」孙贲抱拳领命。 次日,江东战船朔赣水,逆流而上。 只见万桨击得水浪翻溅,船与船依次而进如移动城寨,那场面蔚为壮观。 江东军连续在流沂、沙羡大胜,掩盖了合肥失利 的影响,所有人都对拿下庐陵郡充满信心,孙策也出乎意料没派使者劝降。 孙策不派使者去庐陵,架不住僮芝派使者来见他。 庐陵的轻舟顺水而下,在半道遇上孙策的船队,并送上了僮芝的「让贤信」。 好巧不巧,这位假冒的庐陵太守僮芝,就在孙策出兵前夕病了。 僮芝说自己病重不能理政,请孙策代掌庐陵郡务,言语间孙策英明神武,那谦卑的用词几近阿谀。 孙策看后大笑不止,扬手把书信递给身边人传阅。 「这病...」 「真是巧...」 「信中夸主公霸王之勇、韩信用兵倒也贴切,但与张良、陈平来做比就...」 「像是僮芝的作派。」 ...... 当着使者的面,主船上一众文武毫不避讳,一边看信一边调侃。 虞翻说降华歆立功,让张昭觉得脸上无光,他这两天寡言少语。 直到此时,张昭才提醒孙策:「主公,谨防有诈。」 「哈哈哈,无妨...」 孙策恣意大笑,然后指着江东船队豪情万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诈将无处遁形,随我放心去接收庐陵。」 「哦...」 张昭应了一声,便退后不愿说话。 孙策见状靠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安慰:「子布不用心存芥蒂,龙骧不识时务与君无关,待我把豫章安顿妥当,咱们再去合肥雪耻。」 「那邓当...」张昭欲言又止。 孙策会心一笑:「龙骧不知我破黄祖之威,所以才敢据孤城而守,此时再去会大不一样,僮芝就是他的榜样,说不定合肥的降书,写得更令人意外,邓当不会有问题...」 「呃...好...」 张昭嘴上这么说,心里仍然打鼓不定,他们在江夏能打败黄祖,除了将士奋力厮杀之外,也跟刘表的援军有关。 孙策阵斩韩晞,在郊外击溃刘表援军,趁溃军逃亡投城顺势夺门,然后一鼓作气拿下了沙羡。 龙骧的合肥是一座孤城,他不会期待任何援军,也就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强攻硬磕合肥,真的划算? 龙骧也是软骨头? 主公真能如愿以偿? 张昭带着这些疑问,随孙策进驻并接收了庐陵。 豫章郡面积太大,孙策见庐陵已郡数年,便按僮芝划定的疆域,将庐陵从豫章分离,并任从兄孙辅为庐陵太守、孙贲为豫章太守。 至此,扬州六郡变七郡,除了九江控制在刺史严象手里,其中六郡已属孙策。 古人也有类似集卡的强迫症,孙策在兵不血刃拿下豫章、庐陵后,注意力便集中到九江郡,而他下一个目标更是合肥。 章节目录 第165章 领悟上意 孙策在庐陵待了一天,便班师回南昌部署攻打合肥。 有了前车之鉴,孙策这次收起轻视,将攻城器械、粮食搬运装船,打算准备充分再出征。 孙策想过龙骧会投降,之所以还要继续筹备物资,是在做两手准备。 如果龙骧负隅顽抗,此时筹备的作战物资就会用在合肥;如果兵不血刃拿下合肥,孙策还打算继续北进取寿春。 之前击败刘勋,俘获袁术大量官员、将卒,拿下寿春及整个九江郡,孙策就算彻底继承袁术人口和地盘。 十二月底,物资即将准备完毕。 孙策再次召来张昭,打算派他再赴合肥劝降。 张昭听到传唤就知没好事,所以在去会面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借口。 当孙策刚交待完任务,张昭当即拱手婉拒。 「主公,昭能力低微、有负所托,您不如让虞功曹前往,他能说服华子鱼(华歆),定然也能说服龙云起...」 「说降能否成功,得看军事实力强弱,其实跟个人关系不大,仲翔(虞翻)亦非舌辩之士,能说动子鱼(华歆)得益刚破黄祖,并非子布能力不够,不用谦虚...」 孙策心中有如明镜,他清楚张昭的能力,认为现在说降概率很大,不想把这份荣誉让给他人。 张昭冥冥中觉得不能成事,但又不好拂逆孙策的决定,便岔开话题说道:「主公初得豫章、庐陵,郡内民心未附,如果此时调离大军去淮南,刘表必会勾结海昏、鄱阳的宗贼作乱,他们一旦阻截大军粮道,则顾此失彼也...」 「子布提醒得对,除了从兄伯阳(孙贲),还需要留一员大将在此...」孙策捋须喃喃自语。 张昭欲哭无泪,心说我铺垫这么多,就是想请缨留下,您可别会错意啊。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周瑜突然神色匆匆闯进来。 孙策听力极好,转身看到是周瑜,正想咨询对方意见,便热情的挥手招呼:「公瑾来得正好,我有事与你商量...」 「主公何事?」周瑜皱起眉头。 孙策正色道:「刚才子布提醒,出兵淮南之前,应留一员大将在此,防范刘表犯境骚扰,或者勾结海昏、鄱阳宗贼,袭击我大军粮船,你有什么建议?」 周瑜思忖片刻,回答道:「子布所言甚是,豫章初定、民心未附,伯阳(孙贲)将军独木难支,之前他与太史子义配合较好,不如留下太史将军?」 「子义(太史慈)勇烈,是个合适的人选...」 孙策点头肯定,见周瑜神色有异,便皱眉追问:「公瑾所来何事?」 周瑜忙取出怀中书信,递给孙策:「仲谋(孙权)遣人送书,言陈登勾结严白虎余党,欲渡江图吴郡...」 「嗯?」 孙策急忙展开书信,看完气得卷成一团,捏在手气鼓鼓的。 「陈家叔侄着实可恨,不杀不足平我愤。」 周瑜抱拳请缨:「主公出征合肥在即,若对陈登不放心,我愿率一军回去抵挡,待您拿下合肥、寿春,则可袭击广陵后方,前后夹击必擒陈登。」 吴郡是孙家根基,孙策和将领的家眷多留在吴,后院起火不能让他安心。. 此时江东众将正兴致勃勃要打合肥,很需要跳出一个人来阻止,但可惜周瑜的心思也在合肥,没能及时领悟孙策之意。 「子布,你认为呢?」 孙策没反对也没拒绝,而是转身向张昭确认,这个信号显然不正常。 就好像领导想拍板,但不方便拍板,这时候就需要下属配合。 周瑜没有领悟意图,孙策就继续问下 去,直到有人配合为止。 张昭军事谋略不及周瑜,但论行事老练却胜过周瑜,面对孙策的询问,他不紧不慢说道:「庐江、豫章、庐陵三郡新得,需要花时间、留驻军去稳定,倘若此时再分兵两地作战,于军不利也...」 周瑜听到弦外之音,立刻出言反驳:「我听子布之意,要让主公放弃合肥?现在不携胜利之威一鼓作气,下次再打必然困难得多,另外合肥乃是入淮门户,主公要逐鹿中原,合肥不可不取,也不可不夺,子布忘了龙骧的奚落?」 见孙策没有介入,张昭立刻壮起胆气,随即开始据理力争。 「区区奚落,张昭岂能因私废公?对我江东来说,吴郡的安危远比合肥重要,此前战刘勋、败黄祖、降豫章、收庐陵,哪一战不是收获钱粮、百姓无数?合肥只是一座小小孤城,咱们最后能得到什么?可能封赏将士都不够...」 「合肥扼守江淮水道,不捏在自己手里,谈什么逐鹿中原?就是单单地理位置,就不是钱粮、人口可比的。」 张昭听完捋须笑道:「呵呵,公瑾谬矣,我们之志在建功立业,主公之志在逐鹿天下,而普通士卒自志在钱粮女人,合肥的地理位置再重要,对普通将士有什么吸引力?况且水路入淮并非巢湖一条路。」 「哦?还有第二条路?」孙策都被勾起兴趣。 见周瑜皱眉不答,张昭便继续他的表演。 「主公在淮南待的时间长,应该知道由江入淮,必须凿通施水、淝水?」 孙策微微颔首:「施水、淝水同出一源,在临近位置凿一段人工渠不难,子布还是说说第二路。」 「第二条路就在广陵。」 张昭铿锵有力先给出答案,然后才徐徐解释:「昭乃徐州彭城人,年少时曾游遍徐州,广陵郡中部有条发于射阳、贯穿南北的中渎水,最后由江都汇入长江...」 「然后呢?」 周瑜不屑冷哼,玩味地反问:「中渎水至射阳而止,剩下一两百里路,把船抬过去?」 张昭不紧不慢地解释:「公瑾有所不知,射阳北部还有条河直通淮水,它与中渎水相距虽有近百里,但地势低洼、土质松软,开凿起来非常方便,此水道未必会弱于合肥水道。」 「闻曹操、袁绍即将开战,以江东之力和他们争锋不智,我若逐陈登而据广陵,再开凿运河连接淮水,北上夺青、徐倒是...」 孙策脸上浮现出笑容。 「伯符...」 周瑜本想再劝,但见孙策神色欢喜,估计已经劝不动,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章节目录 第166章 驱虎吞狼 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眼光就不同。 周瑜认为打下合肥,进可以利用中原水网攻击曹操腹地,退可以扼守江淮拱卫庐江。 当然,他也有对合肥的私心怨念。 而孙策认同张昭之计,是因为江东经济政治中心在吴地,只有保障后方不受到威胁,他才可以带着将领们放心出征,所以拿下广陵战略意义大于合肥。 除此之外,龙骧拥一城之兵自守,陈登以一郡之力来挑事。 孰轻孰重,高下立判。 拿定主意,孙策决定暂时放弃合肥,先回吴郡清理严白虎余孽,再北进广陵讨伐陈登。 临行前,孙策以太史慈为建昌都尉,着令他助孙贲镇压豫章北部豪强,防范西边荆州刘表的威胁,又留给周瑜数千兵马镇守巴丘(今江西峡江),帮着孙辅控制刚刚拿下的庐陵郡。 岁末年初,千帆万船出彭蠡泽,浩浩荡荡往下游而去。 船队行至皖县水域,孙策对江东没有威胁,就是对庐江也威胁不大,当务之急还是先败陈登,你和子正都是广陵人士,现在到你们家乡去作战,要记得多建言献策。」 「主公放心,我等必当全力以赴。」秦松满脸肃然。 孙策只是微微点头,又捋须望着北岸继续思考。 秦松见状继续谏言:「主公若对合肥不放心,何不派人去助李太守,以驱虎吞狼之计钳制龙骧。」 「驱虎吞狼?怎讲?」孙策来了兴趣。 秦松解释道:「李太守以三千兵守庐江,刺史严象占据寿春等淮南城池,九江与庐江早晚都会爆发冲突,而合肥横在两郡之间正好能缓冲,何不用计让龙骧去攻打寿春?也可用计让严象南下攻合肥,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也。」 「嗯,听上 去不错,严象、龙骧互为消耗,江东就可以从中渔利,待我收拾完陈登,则能一举收取淮南,不过...」 孙策话到一半由喜转忧,又皱眉犯愁。 「公瑾对鲁肃推崇备至,有他在合肥为龙骧出谋划策,只怕李术不是两人的对手,我得派个智囊去庐江提点...」 「子布先生...」秦松欲言又止。 「子布要随我左右...」 孙策轻轻摇头,而后望着秦松思考。 「你与子正(陈端)商量一下,看看谁去庐江匡助李术,即便不能驱虎吞狼,保住庐江不失也是大功一件。」 「呃...我省得了...」 秦松本想推荐张昭,可惜孙策要留在身边,他只有回去做陈端的工作,毕竟在庐江做再多也没用,不如跟在主公身边每天露露脸。 孙策不放张昭在外面,一是他在四大谋主中水平最高,二是张昭有一定带兵能力,还有一两千自己的部曲,丢在庐江属于浪费人才。 秦松撒泡尿的功夫,就给同乡「谋」了个外派工作,陈端属于人在船舱坐,活儿从天上来。 上万舰船排成队列,黑压压的沿江而行,几乎没人注意到一艘小舟,悄无声息驶入皖县水口。 也就是从皖县水口开始,长江北岸时不时有渔船出没,直到船队过了濡须水口,江面上才逐渐没了打渔船。 大冬天还在江上捕鱼,这些难不成是庐江渔夫? 孙策想起战后对庐江的收刮,认为自己掠得有些过头,此时心中竟生出一丝歉意,但他不知那并非普通渔夫,而是合肥的水上斥候。 得知江东战船从濡须口离开,合肥一众都督都舒了一口气。 别说冯忠、唐虒很吃惊,就是许褚、刘晔、鲁肃都意外。 孙策离开合肥不到两个月,就能击败刘勋、黄射联军,并且在沙羡打败了黄祖,还兵不血刃拿下豫章、庐陵。 这战绩,这成就,是当初在合肥城外,那个无能狂怒的小霸王? 军司马府内,只有龙骧提前知道剧情,心说这是孙策的高光时刻,估计再没多久就要丧命,所以非常淡定的发号施令。 「传令兴佐(刘傅),让他们把监视范围转移至下游,孙策别又回来了。」 「唯。」 曹性抱拳离开,刘晔捋须自言自语:「孙策居然不来打合肥,真是匪夷所思...」 「孙策在庐江、江夏掠走大量人口,此时应该带回江东慢慢消化,而且冬季寒冷不利攻城,我估计明年才会卷土重来。」 鲁肃言罢,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龙骧,好像有什么悄悄话对他讲。 龙骧瞬间明白,立刻挥手吩咐众人:「年关将近,你们先去准备年货,心里装着战事就行,最后...子敬留一下。」 章节目录 第167章 星光不负赶路人 待到众人离殿,龙骧、鲁肃相对而起。 「云起仍担心孙策突袭?」 鲁肃小声问完,又帮着分析安慰:「江东此时兵势正盛,想打合肥不会遮遮掩掩,路过濡须而不来巢湖,要么将士疲敝需要休整,要么后方有兵祸需解。」 「山越作乱?」 鲁肃轻轻摇头:「平山越不需要这么多人,我估计广陵陈登有动作,否则孙策不会这么着急。」 「陈元龙?倒是个厉害角色。」龙骧点头肯定。 龙骧以前虽跟随使团到过下邳,但没机会和陈登见上一面,韩胤对此人颇有微词,郝萌、曹性、秦宜禄等吕布将领,却则对陈登评价很高。 陈登治下的广陵人口稀少,他还能在江东后方搞事情,足见其比刘勋、黄祖等割据势力都强。 鲁肃捋须分析:「陈家叔侄与孙策素来不睦,广陵南下渡江即为吴郡,那边对江东的威胁远大于合肥,若刘皇叔带着部曲来淮南,可联合陈登制衡孙策,降低我们这边的压力,到时无论北上中原问鼎,还是南下江东替代孙氏,都要轻松很多。」 「陈元龙...」 龙骧轻轻哼着这个名字思考,突然话锋一转:「子敬清楚我喜欢推导一切可能,假若使君不来合肥,如之奈何?」 「若不来...嘶...」 鲁肃看着龙骧眉头紧蹙,心说这种结局还真有可能。 刘备毕竟是大汉皇叔,投奔袁术余部传出去不好听,曹操因为衣带诏会视刘备为死敌,逃到淮南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南边的孙策必是虎视眈眈,若孙曹两家暗通款曲,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鲁肃一脸凝重,肃然说道:「若皇叔不来合肥,云起只能韬光养晦,暗中与陈登交好,若来则必先取江东以为基业,否则就会腹背受敌。」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龙骧轻轻点头,他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不过陈登很不简单,刘备也许能压住他,自己可没有信心。 「年关将至,洛许二人离开合肥月余,不知现在抵达小沛否?」 鲁肃蹙眉自言自语,紧跟着叹息:「当初我忘了提醒,应该多交代一句话...」 「什么话?」龙骧满脸好奇。 鲁肃捋须说道:「皇叔能站稳徐州,陈家应该多有好感,若他写封书信给陈登,胜过云起自己去结交...」 「嗯...说得也是。」 龙骧肯定后又调转话锋:「不过使君若能守住徐州,咱们今日讨论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鲁肃不置可否,望着殿外喃喃说道:「皇叔能守住徐州,那么曹操就必败,刘家天下可能就姓袁了...」 袁绍麾下已经站满了人才,若让他击败曹操一统北方,像周瑜、鲁肃这样的俊杰,估计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更不会出现赤壁、夷陵那样的大战,直接平推就能结束群雄割据。 鲁肃可能在为自己叹息,也可能在为刘备、孙策等诸侯叹息。 龙骧轻轻拍打他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袁绍这些年都太顺,上苍不会一直眷顾,星光不负赶路人...」 「星光不负赶路人...」 鲁肃轻轻点头,看着龙骧肯定:「很有道理,这两个月百姓干劲十足,在施水上游开垦了大量沃土,若是再能平稳发展几年,合肥定会吸引更多流民,到时皇叔来淮南发展,完全可以把合肥定为治所。」 「徐州的结局怎样,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不过按照路程推算,洛义成、许卫应该到了小沛,现在恰逢岁末年初,使君或许会留他们几天,等到返回合肥正好赶上 春耕...」 「嗯,幸福感是比出来的,小沛这些年战乱不断,即便过年也不如合肥有生活气,他们归程的脚步一定轻便...」 龙骧、鲁肃在合肥讨论小沛生活,洛义成、许卫两人则真在小沛生活。 两人奉命去徐州送信,也许是出门没选日子的缘故,到了小沛又遇到战事不能顺利进城。 刘备夺徐州的消息传到许都,当时曹操正带兵到黎阳据袁绍。 此时河北各部人马,正往黄河一线集结,见曹操兵至黎阳对峙。 袁绍没有着急渡河开战,而是一边筹备作战物资,一边暗中在曹操后方搞动作。 邺城派出的使者分批南下,有去荆州找刘表、张绣的,有去汝南联系袁氏旧部的,有到江东笼络孙策的,也有派人到曹操身边策反的。 刘备杀车胄夺徐州只是变量,是袁绍预料之外的惊喜。 面对河北强敌,曹操主力仓促间不敢动,面对刘备的突然反叛,他第一时间选择了隐忍,只是传令扰骚青州的臧霸撤回徐州。 只可惜,同属泰山军的昌霸也反了,他响应刘备在东海郡起事。 曹操在徐州唯一的棋子,一时间也只是选择了观望。 袁绍在背后打黑枪,很多情报被曹军所截获,曹操不得不见招拆招。 曹操带主力出黎阳分兵官渡,令东郡太守刘延守白马渡口,留下于禁所部守延津渡口,自己则回许都处理后方的威胁。 刘备在徐州新叛立足未稳,当时以荆州情况最要紧,虽然刘表被荆南叛乱绊住,不一定会派兵策应袁绍,但宛城离许都实在太近,曹军主力如果在黄河沿线作战,张绣的存在就非常危险。 曹操在袁绍派出使者后,也派出使者向张绣招降。 张绣与曹操有杀子之仇,本来想投靠更强大的袁绍,结果被人间清醒的贾诩所拒。 贾诩代张绣做主,无礼赶走河北的使者,让张绣从二选一变成没得选。 贾诩思路清晰无比,张绣投降袁绍只是锦上添花,不如投靠曹操雪中送炭受益,曹操在贾诩间接的帮助下,不但解了许都西南的危机,又得了张绣上万西凉兵。 曹操随后把张绣带到官渡战场,他夜宿帐中休息时,遭遇侍从徐他等人发动叛乱。 事出突然,幸好曹操有枕边放刀的习惯,他拿刀与卫兵一起厮杀抵挡,后来虎豹骑宿卫曹休带人赶来护主,才惊险化解这场内部叛乱。 不用说,这些都是袁绍上的手段。 经历这场主营杀驾,曹操不得不加强自身的防卫,因为他在叛乱中伤了手臂。 夜里伤口疼得睡不着,便借着疼痛思考其它威胁,曹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刘备,想起两人在府上煮酒论英雄。 刘备新据徐州立足未稳,曹操随后遣司空长史沛国刘岱、中郎将扶风王忠带兵征讨。 意图拖住刘备别,给北方主战场掣肘,可惜二将有心无能、不能遂主意。 章节目录 第168章 刘备解德 洛义成、许卫到小沛之时,遇上刘备与刘岱、王忠作战,但很快刘备就战胜了来犯之敌。 刘备刚刚取胜志得意满,洛义成和许卫入城之初,就被留在小沛共享喜悦,分享庆功宴以及过年的加餐。 夜里宾客散尽,房间内只剩兄弟二人。 刘备掏出怀中书信,再次拿出来细细品读。 龙骧字迹虽不美观,但信中的真诚显露无疑,他远在合肥还在担忧徐州危局,内容以许褚武艺作比,隐喻眼光和选择胜过厮杀,委婉建议刘备若守不住徐州,就带兵南下取淮南、图江东、争中原。 「大哥,那信你看两遍了,龙云起到底说了啥?」 张飞端起酒碗嘟囔。 刘备淡然答道:「云起知我领了衣带诏,就担心曹操要来打徐州,故而写信来提醒,意思是徐州若守不住,就去合肥共图大事。」 「云起年龄不大,心眼比那些读书人都多,曹贼其实也就那样,手下废物也蛮多的,刘岱、王忠不堪一击...」 张飞憨憨摇着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刘备虚起眼说道:「龙云起部曲出身,虽然谨慎得有些过头,但待我们一片至诚,三弟可不能小觑曹操。」 「哦?」 张飞抹了一把虬髯上的酒珠,好奇地追问:「我记得昨日败刘岱时,大哥曾辱他百人来,亦无奈何,就是曹贼亲至,也胜负未知...」 「哈哈...」 刘备摇头苦笑:「当时我脱口而出,现在想想有些托大,若没袁本初大兵压境,曹操可能早就带兵来徐州,你我兄弟也未必能如此,风轻云淡地喝酒。」 「那是他活该,此等欺主国贼,人人当诛之。」 张飞骂骂咧咧说完,又一脸酒气凑过去问:「若是曹操真来徐州,咱们应该能挡住吧?可别连龙云起都不如,他在合肥可打退了孙策。」 刘备微微点头:「只要三弟少喝酒,我就有信心守住小沛,我们的兵力虽不及曹操,然曹操之兵也不如袁绍,他未必敢带兵来徐州,应该说几乎不可能东征。」 张飞盘腿坐正身子,面对面看着刘备说:「刚才宴上,许卫与众人夸赞许褚勇猛,说孙策也被他斗将击败,俺真想去合肥与他过过手,自从吕布死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刘备拿起信纸,示意张飞道:「云起在信上提及,说那许褚不但勇力过人,且有一手精准的飞石,曾用飞石重伤郑宝、打退韩当,应当是一员虎将。」 「哦?俺更有兴趣了。」 张飞挠着头小心追问:「假如...俺是说假如,俺们以后真兵败徐州,是不是要去合肥投奔云起?他如此热情相邀...」 刘备听完起身背对,并没有及时回答张飞的问题。 张飞误以自己说了错话,便起身靠了过去:「俺都说了假如,有袁绍兵力威胁,咱们怎么可能输给曹操?」 刘备转过身,一脸郑重说道:「古人云「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即便徐州真有那一天,为兄也不会去合肥。」 「啊?为何?」张飞张着嘴不解。 刘备正色问:「我字玄德,汝字翼德,三弟可知德字何解?」 张飞晃了晃脑袋,心说俺是不是喝醉了?大哥居然和我聊表字含义,咱们的表字不是解释名字么?而且好像不一样。 玄德出自《道德经》「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持,长而不宰,是谓玄德。」文中的玄德是个词组,两个字组合起来有准备之意;翼德则为翅膀之志是为飞。(陈寿三国志原文,张飞字益德,意为品德增益如飞) 两人字中之德,其实各有不同含义,张飞不知拿谁 来解,便用字面意思追问: 「德不是好品行么?」 「品行只是一解也...」 刘备摇头坐下,用手指在酒碗中蘸了湿,然后在案几上写下「德」、「得」两字,边写边开始解释。 「德者,得也。若为兄有德,必使尔等有得,云起对兄一片赤诚,如我兵败去了合肥,他能有何得?」 「啊?俺听不明白...」 张飞被刘备的德与得绕晕,心说三弟我冲锋陷阵没问题,但搞这种绕口令太难受了。 刘备笑道:「兄所言之得,有看得见的财富、美人、城池、土地等,看不见的有名望、权利等等,但我若穷途去投合肥,云起非但不能有所得,还极有可能有所失。」 张飞很努力地理解,但是仍然听天书一般,只能露出憨憨的黑脸,用喝酒缓解尴尬。 刘备没有理会,虚着眼睛继续解读:「云起占据合肥、收拢流民得名得利,击败孙策而获威望,我们若是去了合肥,去会弱化他的存在,还可能引来江东兵祸,孙策若联合曹操南北夹击,只怕淮南也站不住...」 「原来是这样...」 张飞恍然大悟,跟着憨憨地追问:「大哥刚才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俺们不是在依靠袁绍?他能靠得住么?」 「袁本初雄踞河北,非等闲之人可比,曹操嘴上虽看不起他,但其实非常忌惮,这些年若没袁绍扶持,曹操也未必有今日之势...」 刘备说话时满脸严肃,又在案上写下绍、操两字。 绍者,继也。 操则,控也。 袁绍昔日推举刘虞为帝,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从两个人名字和作为来分析,刘备认为袁绍更能善待汉室。 此时的刘备虽有宏图,但还没想过能跻身诸侯前列,只想为国家、为理想做点大事,不负大丈夫之志。 刘备思忖之际,张飞突然说道:「也对,袁绍要能输给曹操,那就可惜了公孙太守,等到曹贼北上被袁绍绊住,咱们便按鲁肃之计出兵淮南,到时和云起会师在寿春,俺想见见许仲康有多大能耐...」 「我都与本初(袁绍)约定好了,到时候他与曹操交上兵,咱们就出兵豫州袭其后方,只能让云长去取淮南...」刘备轻轻敲打案几。 张飞抬头瞟了刘备一眼,小声嘟囔:「骚扰豫州没意思,俺想去淮南...」 两年前,刘备被吕布攻破小沛,舍弃家眷到许都投了曹操,张飞陪着他在豫州地界游荡。 在那几个月里,三兄弟像无根之萍漂流,根本找不到一丝归属感,所以张飞对豫州没啥好印象。 刘备看着张飞的样子,摇头笑曰:「淮南没什么棘手之将,到时我和云长商议商议...」 「嘿嘿,二哥会同意的。」 章节目录 第169章 爱冒险的男人,被气运加持 张飞要到打淮南的承诺,刘备当即也给他安排了个任务,即款待合肥来的洛义成、许卫二人。 考虑到以后会协同作战,自己又与龙骧有不错的友谊,张飞便拿出自己的酒量来待客,一连数日喝得洛、许二人没见过太阳。 建安五年正月中旬,洛、许两人在小沛盘桓了十几日,领教过张飞的热情正要离开,忽然听说曹操大军正往徐州袭来。 刘备听候根本不相信曹,他误以为是刘岱、王忠等货色,遂亲率五百精骑出城打探核实,让张飞留在小沛守城,而洛义成、许卫的归期再延。 没有袁绍陈兵黄河,刘备不会不这么快杀车胄,更不会对刘岱、王忠放出狂言,他的一切倚仗都是袁绍。 然而现实正应了那句俗语,「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正月里,衣带诏事泄。 董承等相关人员尽皆伏诛,幸存在外只剩下刘备一人,而徐州的威胁也被摆在台前。 此时若不除刘备,他就会成为张绣般存在。. 鉴于河北的袁绍一直没动,一生酷爱冒险的曹操,在谋士郭嘉的建议下,以迅雷之势开启这次东征。 曹操敢在此时打刘备,也不是冲动之举,他倚仗中原水网的交通优势。 官渡以北的阴沟水,连接着东西走向的大河济水,也连着徐州境内的主河泗水。 此次曹操出兵徐州,无论打小沛还是下邳,将士全程都可以乘船走水路,辎重、粮草运输同样便捷。 在出征徐州前,曹操其实做了最坏打算,一旦徐州战事胶着,而袁绍又趁虚而入,他会毫不犹豫舍掉徐州,从水路立刻返回官渡御敌。 曹操屯田区集中在颍川郡,即便暂时放弃徐州、豫州部分土地,他也必须护住颍川基本盘。 这个爱冒险的男人,一直被好运气所眷顾。 正月中旬出发,水陆并进奔袭小沛,几天就赶到丰沛之间,速度快得刘备反应不及。 刘备带五百骑兵出城侦察,极其倒霉遇上了曹仁的精骑,抵挡不住回撤小沛的途中,又被曹纯的虎豹骑截住去路。 这两兄弟的骑兵部队,是曹操麾下最强骑兵,也是远征徐州带来的仅有的骑兵,总人数只有几千人,其余两万步卒全部乘船。 情况危急,刘备本是久历战场的老兵,他手提双股剑左右搏杀,最后有百骑跟他冲破阻挡,夺路往青州方向逃去。 徐州之战还没开始,一方的主将直接被莫名击败,让徐州守方瞬间群龙无首。 刘备在徐州征募的新兵,大多数被他仁德之名吸引,当他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入小沛,张飞也约束不住颓势,城内瞬间陷入恐慌状态。 小沛守城不到一天,就有新兵因士气低落,挡不住攻势丢了城门,曹军顺势攻夺了城池。 张飞见大势已去,便护着洛义成、许卫,以及一众亲兵杀出小沛,趁天黑逃出了包围圈。 曹操占领小沛未做停留,顺着泗水南下直奔下邳而去。 小沛、下邳之间,百姓、士兵多有亲朋联系。 曹操攻破小沛,掳走老弱千余人为破城先驱,他们在曹军主力抵达前,被驱赶逃进下邳。 曹军突袭、小沛失守,刘备、张飞生死未卜。 任何一个消息,都能在下邳掀起巨浪,守将关羽虽努力控制局面,但也挡不住士气溃散太快。 坚守数天之后,下邳被曹军攻破。 关羽也被围困城外土山,身边亲随只剩下十几人。 望着周边的断臂残尸,想起当年桃园之盟,关羽打算战到最后一刻,用自己实际行动践行忠义。 亲临现场 督战的曹操,见关羽左右奔杀有取死之志,对身边人叹息道:「云长忠勇无敌,我深爱之,却一直不能得,就此殒命实在可惜,若谁能说其归降,我重重有赏。」 曹仁、夏侯渊等将面面相觑,唯有降将张辽出列抱拳。 「主公,末将与云长有些交情,可以上前勉力一试。」 曹操微微颔首,拿起马鞭抄打手心,满脸严肃:「我要活关羽,文远必须全力以赴。」 「唯。」 张辽铿锵抱拳,打马奔至土山。 关羽居高临下望见张辽,想起昔日项羽垓下送首级,便把青龙刀丢在一旁,提剑朝山下迎下去。 「文远来得正好,关羽自知今日必死,我项上人头也算有个去处,可赠你以做进身之资。」 张辽听得一惊,忙抱拳追问:「云长正值壮年,何故言死?」 关羽傲然立在上方,只见他虚张着凤眼,捋着长髯、枣脸肃然。 「败军之将,何不言死?今没守住下邳,本就有负皇叔所托,当年我们桃园盟誓,如今大哥、三弟已不在,关某岂可独活?」 张辽摇头反驳:「云长谬矣,徐州之败非将军之罪,小沛虽被攻陷,然刘皇叔、张将军未必身死,将军若此时自戕,皇叔之家眷谁来照拂?他日皇叔、张将军闻云长死讯,岂不也要为誓言而死?」 关羽听得一个激灵,急忙追问:「我主之妻仍安好?」 张辽抱拳答曰:「她们仍在城中府邸,主公命人不得打扰,等着交还云长照拂...」 「文远此来,莫非要说我归降?」 关羽虚着一对凤眼,寒光直射张辽面门。 张辽不卑不亢:「云长英雄盖世,若死在这个土山之上,也应该不甘心吧?皇叔家眷要人照拂,我家主公求才若渴...」 不待张辽说完,关羽连忙挥手打断:「文远且慢,曹司空若依关某三件事,那关某便降得,哪怕一件不答应,我宁愿死在这土山。」 「云长快讲,主公必然应允。」 张辽听得狂喜,心道别说三件事,以主公现在的权势,三十、三百件都能满足,但关羽刚开口就让他傻眼。 「这第一件,关羽身为汉臣,此为降汉不降曹...」 张辽耐心听关羽说完,心里瞬间打起鼓来,心说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他不置可否,表示要让曹操定夺。 张辽紧跟着打马回见曹操,把关羽的要求一一说出,曹操顿时陷入犹豫中。 不待曹操给出答案,谋士郭嘉抢先进谏:「刘备若存,必去河北投袁绍,以关羽之智,不难猜也...」 「可我实在喜爱云长...」 「若主公定要答应,最好把他留在许都先结其心,千万不能带到官渡,否则以此人之勇,会误主公大事。」 章节目录 第170章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张辽归降曹操刚一年,在曹营的地位远不如郭嘉,想起白门楼关羽曾仗义执言,他此时要硬着头皮回报。 「主公,云长为人重义,也未必...」 「嗯。」 曹操望着张辽郑重点头,并捋须吩咐:「答应云长所有要求,我自有办法令其归心。」 「唯。」 张辽喜而抱拳,欣然打马奔向土山。 郭嘉见张辽扬鞭走马,小声在曹操身边提醒:「主公,关羽万人之敌,又是刘备左膀右臂,要让此人归心,登天之难也,收下也要慎用...」 「奉孝勿忧,我自有计较。」 曹操微微一笑,摇头豪言反问:「我连刘备都敢用,还怕用义气闻名的关羽么?」 「是我多虑了...现在小沛、下邳皆破,就剩东海昌霸未平...」 郭嘉话没说完,突然听得一阵急促蹄声。 见曹操视线已被吸引过去,郭嘉便随着他的目光调转马首,回身看见领军史涣快马赶来。 领军、护军为曹操所置,职能就是执掌禁军、护卫主将,外派则代曹操行监督。 史涣病逝之后,领军由夏侯渊接掌,足见曹操对这位同乡重视,将其当作宗室武将一般信任。 郭嘉看到史涣打马狂奔,就知道北方前线可能有事。 果不其然,史涣送来的正是黄河战报。 袁绍以颜良、淳于琼为大将、郭图为参军攻打白马,袁绍自己率军西进攻打延津渡口;由于颜良攻打白马甚急,东郡太守刘延已向官渡求援数次。 曹操东征徐州之前,留曹洪、荀攸守在官渡大营,曹操留给官渡的守军虽有两万,但有半数是张绣的降卒。 袁绍分兵两路攻打,留守大将曹洪不能决,张绣也不敢放心用,便遣人至徐州前线问计。 曹操看完曹洪战报,捋须冷笑:「我与袁绍相识多年,此人并没多少长进,色厉胆薄,好谋无断...」 「袁绍既已动手,那东海昌霸...」郭嘉欲言又止。 曹操虚眼回应:「昌霸不足为惧,留下子孝(曹仁)慢慢平叛,主力必须尽快赶回官渡大营,是时候会一会袁大盟主了。」 史涣心领神会,叫上韩浩就去部署回程事宜。 不远的土山下,包围的士卒阵型发生变化,张辽完成了招降,曹军将士正准备清扫战场。 「哈哈哈...」 曹操突然仰天狂笑,看得曹仁、夏侯渊等人摸不着头脑,心说袁绍大兵压境,你怎么笑得出来的?难道是因为收降了关羽? 郭嘉心思比武将活泛,他暗自沉思之后,试探性追问:「主公何故发笑?莫非嫌袁绍出兵太迟?若他在咱们出兵中途进军,未必能这么轻易收复徐州。」 曹操冷哼:「袁绍干大事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他此时发兵是故意的,若肯早十天发兵,刘备也未必会被打跑,袁绍是怕我们中途回头。」 「那您是笑...」 「我笑袁绍耍小聪明,此前集结战船欲攻徐州前,田丰就劝袁绍趁机发兵,可惜袁绍不肯...」 郭嘉皱起眉头:「袁绍陈兵黄河北岸,邺城细作传回的消息,有可能是有意放出,未必可信...」 「以小儿患病为由,故意耽误出兵时机,袁绍是欺我无智,真是为国家社稷计,妻儿父兄皆可弃,何况一幼子乎?」 曹操虽在讥讽袁绍,但言语间却显露着出「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个人价值观。 河南、河北两个势力的争斗,双方互派细作都是基本操作。 曹操原本没下决心攻打刘备,直到 徐他在中军发动叛乱,他才明白袁绍渗透得太深,自己得到的情报很可能有误,所以用这次东征赌了一把。 郭嘉见曹操喜笑颜开,立刻拱手报喜:「袁绍欲盖弥彰不成,反让主公解决了徐州隐患,并得了刘备新募的两万士卒,正好带到北方战场。」 曹操笑着附和:「听奉孝这么一说,让我记起十年之前的往事,刘备曾陪我到豫州募兵,现在他又在徐州替我「募兵」,是不是很凑巧?哈哈...」 夏侯渊听到募兵,突然上前谏言:「主公,刘延兵多尚且抵挡困难,延津的于禁只有两千人,估计情况更险峻,应从速发兵相救...」 「延津守军虽少,然守将却非常人,于禁治军素来严谨,古之名将亦难相比,子廉在信中只言白马求救,并未提及延津之难,于禁应该还能支撑。」 曹操当众夸于禁,有稳定军心的考虑,有对于禁的欣赏之情,更有树立榜样的打算,意思你们好好干,我对降将同样重视。 夏侯渊同为统兵大将,深知心腹部曲的重要性,虽然对于禁没啥好印象,但也不忍对方成为孤家寡人,于是小声提醒曹操: 「于禁所依仗者,是其麾下的泰山之众,倘若此时在延津被打光,恐怕以后...」 曹操也清楚,便正色点头:「妙才之言甚善,我会传令官渡大营,着令乐进带兵去援。」 「乐将军作战勇猛,有他出援必能缓解颓势。」 郭嘉搭话夸完乐进,立马调转话锋补充:「能否解白马、延津之围,关键看现在徐州的主力,咱们是先回许都休整,还是马不停蹄直接去官渡?」 曹操见郭嘉说完话,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土山,便明白他在提醒自己安置关羽。 曹操大手一挥,铿锵说道:「军情紧急,当然直接回官渡,至于别的事...我已有打算。」 收降关羽当天,曹操留下曹仁善后,自己从水路返回官渡。 在回官渡途中,曹操对甘、糜两夫人以礼相待,对关羽更常有关怀。 除了上表封偏将军,还赏赐锦衣华服、金银财帛,并许诺到许都带他面见天子。 曹操企图用刘协的身份,来「道德绑架」降汉自居的关羽,化解关羽对刘备的忠;用礼待刘备的家眷、赏赐财物来压制关羽之义。 关羽对刘备忠义深入骨髓,不是曹操轻易所能瓦解。 一路上曹操对关羽恩义深重,可关羽仍三句不离刘皇叔,曹操无奈只能使出杀手锏。 船队返回官渡当天,曹操派张辽把赤兔马赠送关羽。 这份厚礼,是曹操提前让人从许都送至官渡大营。 见张辽垂头丧气回来,曹操满脸惊讶地问:「莫非关云长也降不住赤兔?」 章节目录 第171章 声东击西,轻兵掩袭 张辽摇头回答:「非也,云长几乎没有驯服,他接马就能上鞍,那赤兔并不抗拒。」 「哦?云长果然威武。」 曹操欣然点头,跟着又好奇追问:「既是宝马赠英雄,文远何故沮丧?」 「云长让我多谢主公厚赐...今后...」张辽回答一半欲言又止。 曹操皱眉轻哼:「何故不说完?」 「云长跨赤兔日行千里,将来投奔刘玄德能节省时间...」 张辽一边回答一边观察,曹操听完果然脸色大变,双手握成拳头嘣嘣作响。 「刘备,你何德何能!!!」 「末将这几日与云长相处,感觉他已猜出刘备去了河北,眼下我们与袁绍决战在即,要不要听郭先生的建议,把他先送回许都安顿?」 「自然要送去许都,不过是送刘备的家眷回去,云长还是要随大军出征,我曹操从来用人不疑...」 「末将知道了...」 刘备可能在袁绍阵营,带关羽去战场有一定风险,但曹操明知关羽心向刘备,还愿意带着去前线,这份气量让降将张辽敬佩。 其实曹操善待降将,和他喜欢娶寡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娶何进的儿媳,是为了接收政治遗产,他重用降将也不单纯为降将本身,也是看中其带来的莫大好处。 除了随曹操起兵的宗室将领,其余受重用的武将如张辽、徐晃、于禁等都是降将。 这些降将情况大多相似,原来的主公要么跑了、要么已经亡故,留下大量的部曲、将吏没有精神寄托,曹操重用这些不同势力的降将,相当于树立一个精神寄托。 于禁带来数千泰山兵,徐晃带来梁兴县的白波军,张绣带来宛城的西凉兵,张辽除了自身的部曲外,还是吕布遗下残部的代表,这些人并不是单纯的降将,而是带资进组的小团体。 曹操想团结这些小团体,必须放弃戒心好好重用,他要以此告诉天下人,投奔自己结局一样不错,哪怕以前是敌人都会善待重用。 当初刘备来投许都,群臣都建议杀之,曹操也知道刘备是英杰,但不想破坏自己人设。 曹操现在厚待关羽,既是他对待降将的准则,也与新得的徐州新兵有关。 曹操对关羽表现得越信任、越仗义,这两万新兵就越认可自己。 毕竟曹操在徐州几次举起屠刀,这些新兵内心必有芥蒂。 三月下旬,曹操带主力从官渡北上支援白马。 于禁果然像曹操夸的名将那样,凭两千泰山兵如钉子般稳稳钉在延津,没让袁绍主力抢下延津渡口。 除此之外,于禁还分兵配合乐进所部,偷袭袁绍位于黄河上游的别营,最远打到河内郡汲县、获嘉两县,烧粮三十余屯、斩首数千级,并降服何茂、王摩等将二十余人。 于禁在延津打得顽强,刘延在白马打得惨烈,一旦白马被袁军占领,河北之众便能安全渡河。 丢了东郡西大门,整个兖州都将不保。 行军途中,谋主荀攸献「声东击西、轻兵掩袭」之计。 即曹操主力开赴延津,像于禁、乐进偷袭别营那样,佯装渡河袭击袁绍的后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扰乱袁绍的判断,然后趁其不备轻兵掩袭白马。 两军相争,自古强势方用阳谋,劣势一方才用阴谋。 袁绍主力在延津北岸,因吃过一次于禁、乐进的亏,也很积极在沿岸设防,岂料曹操在对峙几天后,挑选数千精骑偷偷去救白马。 时建安五年四月,白马在被围困月余之后,刘延如油尽灯枯般在苦苦支撑。 听说曹操率骑兵来救援,郭图、颜 良、淳于琼都很吃惊。 吃惊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对方在耍花样。 颜良以三万余人围困白马,曹操带几千人就想解围救城,在几人眼里如同痴人说梦。 哨探说完离开大帐,参军郭图捋须说道:「曹操以数千骑来救白马,大概是想扰骚牵制,眼下白马破城在即,两位将军继续指挥进攻,我带几千人在后方策应。」 淳于琼捋须言曰:「曹操此人诡诈善奇谋,若放任这支援军逼近战斗区域,必会影响我军攻城的节奏,我建议分一军前往抵挡,再派人渡河找主公求援,届时前后夹击必能获胜。」 淳于琼与袁绍、曹操同为西园八校尉,以前在洛阳有过短暂接触,他在三人之中是最了解曹操的人,所以提出的建议很值得参考。 郭图微微点头,正色说道:「白马破城在即,二位将军要主持攻城,不如让我带兵去阻敌?」 「公则(郭图)且慢,闻曹贼麾下有虎豹骑,我早就想领教一番,你与仲简(淳于琼)继续围攻白马,我带万人去阻挡。」颜良虚着眼睛神情肃然。 郭图拱手叮嘱:「曹操麾下颇有能人,将军此去千万小心。」 「河南的土鸡瓦犬?够我杀否?哈哈...」 颜良大笑着走出营帐,他是袁绍帐下一等一的猛将,并没把郭图口中所谓能人放在眼里。 在攻打白马期间,颜良斩了几个小将觉得不过瘾,现在放弃攻城去阻敌,就是为了多斩几个「能人」,并认为有机会擒下曹操,所以才表现得这么积极。 颜良随后点了一万步骑,向西狂奔近百里遭遇曹军,立刻开始列阵准备御敌。 曹操半路遭遇颜良非常意外,此时他体会到袁绍的可怕,体会到河北对情报的夸张掌控。 本以为到白马附近才会被发现,没想到颜良竟然「迎」出来近百里。 曹操皱眉望着荀攸问:「公所献「声东击西、轻兵掩袭」之计,似乎被袁本初识破了,看旗号应该是大将颜良,如今是战是退?」 荀攸拈着胡须,不置可否地自言自语:「颜良步骑混杂,我军全是骑兵,主公想走能全身而退,但白马之围就...」 曹操犹豫之时,郭嘉拱手谏曰:「主公,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兵力虽然略少,但胜在全部是骑兵,可趁彼军立足未稳展开突袭,或能挫其锐气。」 「颜良河北名将,若遣寻常之将出击,必然是凶多吉少,看来得派关云长...」 曹操话没说完,荀攸忙劝谏曰:「主公不可,关羽已知刘备在北,此时若遣他出战,恐有临阵倒戈之险。」 章节目录 第172章 人马合一关云长 「我相信云长为人。」 曹操伸手止住荀攸,转身就对史涣吩咐:「公刘,传令关羽、张辽、徐晃,立刻快马军前来见我。」 「唯。」史涣领命而去。 骑兵来去如风,关羽、张辽、徐晃很快就受命赶来。 曹操手持马鞭,指着东边正集结的军队,对三员大将肃然说道: 「我们与颜良狭路相逢,若不战而走是为怯也,白马也将拱手让人,诸公可愿替我挫其锐气?」 「关某愿出战。」 「张辽、徐晃愿战...」 关羽不假思索地回答,张辽、徐晃紧跟着抱拳附和。 曹操见状微微颔首,皱眉提醒三人:「敌我双方都需时间整军,仓促间只能选出数四五百骑,虽然后续兵马很快会补上,但先军突袭有较大的风险,公等可做好准备了?」 「关羽愿战。」 「张辽、徐晃愿战...」 与刚才情况一模一样,最后归降的关羽再次领先。 张辽、徐晃脑门嗡嗡的,心说你是一点不知道怕啊。 「云长果然豪烈,当初汜水关有酒壮行,如今遭遇太突然,就...」 曹操想用回忆煽情,却被关羽无情打断,只见他抚着赤兔脖颈,意味深长说道:「无妨,司空待某甚厚,关羽正要报恩...」 「甚好。」 曹操尴尬点了点头,然后收拾心情开始下令:「云长、文远,我令你二人为破敌先锋,领四百精骑在前方冲阵开路,公明(徐晃)率一百骑在后方接应,冲破敌阵不让颜良完成集结就是大功一件,我率大军跟着就来。」 「唯。」 关羽三人齐声应和完,曹操转身对曹纯吩咐:「子和(曹纯),速与他们交付兵马。」 「唯。」 曹纯率领的虎豹骑,是曹操麾下最精锐部队,也是临战最快完成集结的队伍,在其它队伍还在整备之时,只能调用虎豹骑。 按说虎豹骑统帅是曹纯,指挥自己军队更得心应手,但曹操舍不得宗室将领去冒险。 每当需要陷阵、先登等危险任务之时,曹操优先会派出降将去拼命,所以他手下的降将能出头,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战功,没能成名的都战死了。 此次三人的降将组合,以新降的关羽为主(降两个月),以次新降的张辽为辅(降一年有余),再以老降将徐晃为替补(降两年有余),形成了突袭三人组。 关羽和张辽领了兵马,立刻带队来到曹军正前方。 望着前方铺天盖地的河北人马,张辽额头上莫名渗出几颗汗珠。 他打着手势向关羽建议:「云长,我观颜良左翼比较薄弱,不如让我领半数骑兵突入敌阵,然后由东南方迂回,等到中军向东南倾斜,你再从正西突然穿插...」 张辽战术还没讲完,就被关羽扬手打断。 「那小丘之上,麾盖所在,应该就是颜良中军位置,咱们直接正面突入敌阵,斩了颜良其军自乱,何必麻烦穿插迂回?」 「嘶...」 张辽倒吸一口凉气,瞪着大眼睛追问:「云长,你认真的?别忘了对面有万人...」 「万人尔,有何惧哉?一会我在前开路,你跟在后方掩杀即可。」 关羽捋着长髯轻蔑一笑,心说要报曹操之恩,立功太小根本不足回报,要立功就要立个大的。 「啊?一会杀红眼,岂能看到...」 「跟我冲。」 张辽都还没提醒完,关羽提着青龙刀纵马而出。 赤兔的残影就像一团烈火,燃 烧着关羽即将宣泄的战意。 曹操以他们为先驱,意在破坏颜良的阵型,意在挫降援军的锐气,根本没想过能大败对手,然而他低估了关羽之能。 关羽呼喊着跃马先行,张辽就像刚才领命慢一拍那样,也在短暂错愕后带兵跟了上去。 曹纯的虎豹骑打过硬仗,但再硬也没有今天这么疯狂,面对着数量几十倍的敌人,就这么莽撞冲入敌阵。 几百骑兵冲入万人军阵,就像一艘小船进入漩涡。 正在结阵的袁军迅速围上去,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盖顶。 「挡我者死。」 关羽大喊着挥刀突进,青龙偃月刀如同血海之桨,每一次舞动都与鲜血为伴,沿途阻拦的士兵,如待宰猪羊般毫无还手之力。 胯下的赤兔马不作停歇,它领悟着主人的意志狂奔,奔跑带来的冲击之力,也反馈到主人的刀锋上。 一人一马仿佛融为一体,赤兔驮着关羽并肩作战,紧密配合的感觉比昔日吕布还融洽。 赤兔在冲入敌阵的那一刻,也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背上那个长髯体重的武将,才是它等待一生的真朋友,而董卓、吕布只是匆匆过客。 关羽气势如虎如龙,越深入敌阵战意越浓,领着虎豹骑如入无人之境,张辽跟在其后奋力掩杀,转眼间已是天昏地暗。 四面八方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在周围。 张辽杀了一阵抬头看天,企图利用云来辨认方向,可此时脑中乱糟糟的,哪里记得什么云在什么方向? 这就是他战前的隐忧,一旦冲入敌阵中央,数量庞大的敌军如同乌云,遮天蔽日会失去方向。 此时,别说寻找颜良的麾盖前进,连从什么位置突围都找不到,只能像无头苍蝇般疯狂乱转。 「云长,云长...」 张辽一边大声呼唤提醒,一边跟关羽奋力向前掩杀,这时候他只能被动突进,至于能不能杀出重围,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 关羽并没有停下来,他好像有透视眼一样,直奔颜良中军而去。 曹军遭遇战的莽撞突进,让颜良一时也摸不清头脑,他仓惶在部署结阵的途中,副官已发现有几十骑穿过包围,直奔中军杀将而来。 「将军,快看。」 「这群废物,跟我上去灭了他们。」 颜良在小丘上骂了一声,提刀上马点了几员裨将随行,从关羽一行右方侧面奔去。 关羽在奔杀之际,突然感觉右前方有异动,便立刻拉动缰绳调转方向,转身看见一金盔之将,出现在张辽附近。 「文远,小心。」 关羽呼喊着往回斜后方奔去,张辽得到提醒注意到来人。 提刀去抵挡的同时,张辽厉声喝骂:「匹夫,你找死。」 砰的一声,兵器碰撞。 颜良势大力沉一击,差点把准备不及的张辽掀翻在地。 张辽腰身摇晃之际,颜良笑着正要补刀斩将。 千钧一发之际,颜良余光突然瞟到一将快速接近,同时伴着他那低沉的怒吼。 「匹夫受死。」 章节目录 第173章 气吞山河 青龙偃月刀随声而至,颜良仓惶间只感到脖颈一凉,头颅随后就天旋地转。 关羽来得又快又准,一刀斩了颜良救下张辽,然后舞着刀如猛兽般大喝,直接震退了随颜良出击的裨将。 主将顷刻间被杀,袁军将士无不骇然,他们不自觉往后退,给交战地点让出一圈空白。 关羽翻身跃下赤兔,他要去捡拿自己的战利品,那个沾染尘土的颜良首级。 万人敌的威势如山如河,好像在周围形成一圈结界。 纵是关羽下马弯腰,也没人敢上前偷袭。 旁边狼狈的张辽瞠目结舌,情不自禁发出赞叹。 「关将军真神人也。」 关羽把颜良首级拴在马颈,抓着马鞍纵身一跃坐上赤兔。 扬起青龙刀,指一个方向对张辽大喊: 「随我杀回去。」 袁军主将颜良被斩,士气从中军位置向四周扩散。 当时关羽周围已乱成一锅粥,但就是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他仍能清楚地辨别方位。 像关羽、张辽这样攻坚敢死的队伍,一般在撕开对方阵型后就会撤出来。 攻坚队伍所耗费的体力、精力是寻常战斗的数倍,再打下去容易有脱力之险,而溃散的袁军也并非羔羊,做困兽挣扎仍有伤人之能。 幸好,负责接应的徐晃,很快就赶到交战区域。 关羽冲得实在太快,快得徐晃一直没有跟上,直到颜良的人马溃退,就像潮水退却露出岩石,也露出了敢死队的位置。 曹操也率主力也在徐晃之后,如烈风般向东风席卷而去,而后驱赶着颜良残军乘胜追击,奔袭百里并冲毁了白马大营。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郭图、淳于琼惊慌失措,引败兵渡河向对岸逃窜,不少河北士兵溺毙黄河,白马之围就此解除。 关羽以前无古人的打法,给曹操送去了一份天大功劳,这份功劳足以抵消他受的厚待,也给后面的离开,铺垫了无法拒绝的理由。 万军从中取首而还,被关羽精彩呈现在曹操面前。 曹操除了惊讶、高兴、敬畏,还有迷惘,因为这种超越认知的能力,他在书上都没见过。 关羽此战,名震天下,载入史册。 对此理解最深刻的人,无疑是跟在其后的张辽,他带着虎豹骑全程跟随。 除了保障关羽后背的安全,其实沿途杀的敌人,并不比关羽多。 关羽就像一辆坚固的战车,轰鸣着往前碾压拦路的敌人,而身后那几百虎豹骑同伴,更像他扬名的见证者。 前方站满密密麻麻拦路的敌军,但凡气势上弱半分就会被吞噬。 只有张辽和那几百虎豹骑,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 关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张辽什么叫气势压倒一切,什么叫着英雄改变时势。 勇而无畏,气吞山河。 只此一战,张辽把关羽奉若神明。 只此一战,张辽把关羽当成榜样。 榜样的力量同样强大,数年后的白狼山,十数年后的合肥大战,张辽把此战心得化为己用,效仿关羽搏出自己的名气。 曹操解白马之围期间,北边的袁绍也并没闲着,同时派出多支部队抢渡黄河。 曹洪、于禁不能完全拦住,导致河北兵将陆续登陆南岸集结,背靠黄河在沿线筑起沙堆防御。 延津防线此时已守不住,曹洪便向南边平移数十里。 曹操从白马得胜返回延津,在延津新营及白马中间靠南的位置立寨,居中策应延津、白马两地。 各位看官可能想 问,于禁原本两千人能守延津,为何曹在操增援后反而守不住?其实与战争准备、统筹调度有莫大关系。 袁绍和曹操一样,都是借地方豪强支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逐步打败公孙瓒统一河北。 作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袁绍需要平衡各支持者的关系,而河北派系间因利益相互掣肘,成为袁绍面临的最大困难。 袁绍手下八大谋士,沮授、田丰、审配是河北士族代表,辛评、郭图、荀谌是河南士族代表,逢纪、许攸是南阳荆州人,也被归入河南一派。 表面上河南、河北派系争斗,实际情况却更加复杂,袁绍出身汝南郡属于河南,他内心本与河南士族更亲近,然而他起家地方在冀州,不得不重用河北的士族。 冀州豪强出钱出粮出兵,帮助袁绍统一河北诸州,但在分享胜利果实之时,内部又因利益分配不均起了矛盾。 所以灭掉公孙瓒,谋攻曹操之前,沮授和田丰公开反对,但同为河北士族的审配强烈支持。 沮授是河北谋士之首,他除了向袁绍提供钱粮,自己还掌握着部曲和兵权。 他的反对不光口头一说,宣扬消极言论怠慢军心,暗中对筹粮、出兵使绊子等手段都在上。 明面上口称忠义、直言劝谏,私底下都在为豪强势力谋私。. 以前打公孙瓒能得土地人口,河北士族出钱出力最积极,现在打曹操同样出钱出力,但收益最大的是河南士族,所以沮授等人千方百计阻挠。 沮授的行为属于公开唱反调,但他倚仗身后势力和手中兵权,知道袁绍不敢拿他怎么样。 袁绍同样知道沮授用意,虽然愤怒但无可奈何,他其实也希望通过攻打中原,扶植审配、郭图等人来制衡沮授等人的强势。 此时河北就像一艘大船,摇橹的水手各有心思,完全执行命令用时长久,反观曹操那边船小好调头。 曹操代表宗室武将集团,荀彧代表颍川文官集团,只要两人意见达成一致,曹军内外就能同心协力,这也是曹操现在唯一的优势。 袁绍折了颜良虽有吃惊,对庞大的河北犹如九牛一毛,对整个战局走向影响不大,但对实力稍弱的曹操则不一样,他以弱旅对强敌,不能出半点差错。 关羽斩颜良立功后,就流露出要离开曹营之意。 曹操为了承诺和人设没法拒绝,但此时让关羽离开等同送给对手,自己和袁绍的决战怎么打? 曹操担忧关羽复刻白马之勇,甚至想到在放走关羽之后,自己还能不能临阵指挥,思来想去只能用拖延计。 以白马斩将之功,给关羽请官请爵,送回许都觐见天子,受赏受封。 关羽也是继刘备之后,成为该势力在汉廷受封的第二个爵位,汉寿亭侯。 章节目录 第174章 妾不如偷? 关羽离营回许都之际,刘备其实就在黄河战场,与袁的绍主骑文丑领兵在外。 刘备年初在小沛出城侦察,不幸遭遇曹仁、曹纯被打散,后从青州辗转到了河北。 袁绍可能有礼贤下士的考虑,也可能出于发兵太晚的自责心态,他亲出邺城两百里去迎刘备。 而刘备带去的「衣带诏」,正是袁绍急需的出兵借口。 用「衣带诏」则堵住沮授、田丰等人的嘴,并加快了军队、钱粮集结速度,也就有了陆续渡河的显著结果。 曹操在正月发兵去徐州,袁绍二月分兵两路攻打白马、延津。 相隔一个月出兵,是为了让刘备绊住曹操。 袁绍没想到刘备败得这般快,根本没能帮自己拖延时间,但是刘备不速败给曹操,「衣带诏」也不会送到河北,变相节省了袁绍战争整合时间。 白马之战结束不久,刘备和文丑经历了延津之战,文丑不幸在混战中被杀,袁绍一方再次受挫。 曹操虽连胜两场,但他知道此段黄河水流缓和,能够抢渡登陆的位置众多,便果断放弃延津、白马一线,把主力撤回到官渡设防。 袁绍率军连营而进,东西陈兵数十里,依沙堆为屯与曹操对峙,又暗中派刘备去汝南,与之前策反的黄巾起事,威胁曹操的大后方。 后关羽挂印封金寻刘备,两兄弟最后在汝南相会不表。 三弟张飞逃出小沛,带着数十骑亲随,游荡在梁国、豫州等地数月,后在洛义成、许卫的引路下,辗转往淮南而去。 春三月,合肥内外忙得热火朝天。 城外新开垦的良田正在春耕播种,城内的一项政治工程也接近尾声。 龙骧在合肥中部偏南位置,令匠人营筑起九层方形高台,台中央立两丈高的英雄碑,用来纪念合肥保卫战中死亡的同袍,纪念葬在他乡的亲人、朋友。 英雄碑竣工当天,龙骧带着合肥文武亲至现场,登台宣读鲁肃撰写的悼文,而后各营将士在五位都督带领下,分别到碑前凭吊死难同袍。 战火无情,生命脆弱。 需要凭吊者,需要精神寄托者,岂止军队的士兵? 合肥百姓也有需求,他们自发到英雄碑前,祭奠自己的亲朋家人。 英雄碑落成仪式结束,龙骧便着急回到军司马府。 此时曹操攻破徐州的消息已传到合肥,可无论是刘关张三兄弟,还是派出去的洛义成、许卫都杳无音信,他不得不增派人手打探,并每日找曹性询问情况。 当日黄昏,鲁肃等人都已离去,龙骧手扶额头发呆。 面前案上摆在一张地图,图中勾画的几条虚线,是鲁肃替龙骧给出的推断,推断刘备由徐州撤往合肥的路线,其中最远最绕的是经过广陵西南,由九江郡东北部进入淮南。 若刘备真借道广陵,陈登是会选择收留相助,还是擒了送给曹贼? 龙骧发呆的时候,听到殿内有轻柔的脚步声。 他寻思侍女来送晚饭,便敲了敲桌案,慵懒说道:「今天又是汤饼么?放在一旁先晾晾...」 「你饿了么?」 龙骧直接一个激灵,因为这是二小姐的声音。 自从去年和陈氏摊牌,龙骧逢年过节都会带礼物到后宅拜会,但每次桥薇、桥婉都避而不见。 其实三人都已心照不宣,就等年末孝期结束完婚。 三人虽然确定关系,但没有办婚礼之前,闺中女子都得守礼不见。 桥婉突然找到前殿来,龙骧一时间大感意外,让他有种背着桥薇偷情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妾不如 偷」?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龙骧结结巴巴站了起来。 「母亲...母亲让我来的...」 一向活泼的桥婉,因为情窦初开、双颊绯红。 本是陈氏自己要来,她却在半路截过差事,想在婚前与龙骧说说话,那是青春难忍的悸动。 姐妹两人同嫁一夫,龙骧都以正妻之礼迎娶,桥婉作为妹妹心中感动。 三人有这样的姻缘,主要因桥薇误会所致,见龙骧如此煞费苦心,年幼的桥婉岂不沦陷? 身为一介弱女子,能在乱世遇上喜欢的人,那是天大的福分。 桥婉此时虽未嫁,一颗芳心早已许出。 龙骧见桥婉掩面低头,一副含羞带臊的样子,他不忍心挑逗打趣,便直接开门见山。 「外...外姑有何吩咐?」 「嗯...其实也没什么,三弟这么晚还没归家,母亲让我来前面看看...」 桥婉虽然仍低着头,但说话已经利索很多,显然情绪调整很快。 龙骧皱眉想了想,答道:「我中午见过他,下午就...兴许找忠叔去了,公子最近在匠人营帮忙,很有长进...」 「三弟是桥家唯一男丁,你是他未来姐...姐夫,要多教教他...」 桥婉偷偷瞄了龙骧一眼,心中又如小鹿乱撞。 随着龙骧逐渐成年,脸部的棱角突然变得分明,与桥府的时候判若两人。 可能是穿越带来的心理变化,龙骧凭未来的知识拥有自信,从而导致相由心生,让桥婉越发觉得他耐看。 「不需二小姐提醒,我一定会教公子成才。」 龙骧言罢看了一看殿外,明暗的天光预示太阳已经下山,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天黑。 「的确快天黑,我还是出府找一找,别被什么事耽搁了。」 「嗯...云起...小心...」 桥婉酥声回应,让龙骧身上汗毛竖起,心说二小姐居然这一面,只可惜生错了时代,不然得给导航录个甜甜的配音。 龙骧问:「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走了...」 桥婉说完就掩面如兔子溜了,搞得龙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没有恋爱经历,根本猜不到少女心思。 正当龙骧挠头疑惑之际,桥婉走到殿门突然转身,只见她双手背着、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再次露出以前俏皮模样。 「对了,刚才听你催问晚饭,有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待会我给厨房交代。」 龙骧看见桥婉的笑容,瞬间想起了原来世界一些美好,便不加思索地问:「特别的?面条有吗?」 「面条?有吧...」 桥婉第一次听说面条,估计是什么食物的代指,不待龙骧反应就消失在原地。 章节目录 第175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 桥婉前脚刚走,龙骧一拍脑袋说坏了。 这个时代哪有面条?面食除了他刚「发明」的馒头,主要做法是汤饼(类似现在的面片)。 解释是没法解释,或许面条这种食物,会成为小桥首创? 龙骧让人备马出门,准备去匠人营寻找桥伷。 路过英雄碑位置,赫然发现一个的熟悉身影,正是桥伷跪在台上在哭泣。 莫不有人欺负了桥伷?敢在合肥欺负我小舅子?这还了得? 龙骧见状忙翻身下马,几步跨上台阶来到碑前,却看到桥伷面前摆着桥蕤佩剑。 「公子哭得如此伤心,莫非是在思念将军?」 「兄长来了...」 桥伷慌忙拭去泪水,一边起身一边解释:「下午路过英雄碑多次,见到百姓都来此吊唁亲人,我想起父亲坟冢远在谯县,便忍不住来找他说说话...」 「公子有何话要告诉将军?」龙骧顺势把他扶起。. 桥伷答曰:「我刚才告诉父亲,母亲、姐姐一切安好,兄长对我们很是照顾...」 龙骧微微点头,又不解地问:「既然一切安好,公子为何垂泪痛哭?」 桥伷看了手中那剑,突然苦涩又无奈地摇头:「我恨自己练不得好武艺,恨自己不是为将之才,恨自己不能继承父亲遗志...」 龙骧听得一怔,心说你才多大岁数,练武哪里那么容易? 但凡有些名气的武将,都是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幸运儿,出生即巅峰则少之又少,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 「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练得好武艺?是想当陷阵的将军,还是当统兵的大将?」 桥伷一脸懵懂,喃喃回答道:「这不一样么?」 龙骧微笑对曰:「那可大不一样,陷阵将军就如项羽那般,可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而统兵大将则是韩信那种,指挥千军万马去厮杀,自己只需运筹帷幄即可。」 「项羽、韩信?比...比不了...」 桥伷摇摇头,又补充说道:「能做到父亲那样就行...」 龙骧心说你要求倒真不高,但低要求容易成为战场炮灰,如今桥伷成了自家小舅子,必须对他未来就业有所指导,现在要用道理让其醒悟。 「古之名将比不了,你认为许仲康怎样?你父武艺能敌得过他否?」 桥伷哭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摇头嘟囔道:「不能也...」 龙骧见状瘪了瘪嘴:「那可就麻烦了,这天下有仲康武艺者,我估计不在少数,公子若只有将军之能,战场上遇见岂能活命?」 「呃...」 桥伷尴尬地咽着口水,试探性追问:「那如兄长一样,做一名统兵之将?」 龙骧摇头自嘲:「我?统兵之将?非也。这天下统兵如我者,车载斗量不可胜数矣,公子见过我带兵出战?」 「那...」 桥伷抓了抓脑袋,不知怎么继续问下去。 「人贵有自知之明,要善于利用自己长处,而不是盲目追求他人成就,否则缘木而求鱼也,如果本是资质平庸的平凡人,坦然面对自己的普通又何妨?」 龙骧一脸郑重地说完,突然转身背手在腰间,望着天边晚霞继续讲道理。 「公子现在还年轻,不用盲目决定未来做什么,两位小姐和夫人有我照顾,你也不用替将军背负什么,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思考,想一想自己对什么最感兴趣,无论练武、学文、从征、哪怕经商都可以,想好了就给你找老师,规规矩矩学几年再谈理想。」 「嗯...」桥 伷 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突然拉着龙骧袖口好奇地问:「兄长如此谦虚,那你最擅长什么呢?」 「我最擅长?」龙骧皱起眉头。 想了一会,龙骧突然指着英雄碑,岔开话题反问:「公子认为这英雄碑做得怎样?」 桥伷四下看了看,喃喃答道:「还挺不错的...」 龙骧轻轻点头伸出左手,五根指头渐次靠向手心。 「英雄碑从选址、设计、画图、用料、工艺等,都是出自我的手笔,论武艺我不如仲康,论智谋我不及子敬,但论建筑设计和施工组织,全合肥没人比我强...」 「啊这...」 桥伷听过匠人夸龙骧,更听过匠人夸他创造水泥,可工匠说到底就是手艺人,便是做到大汉最强又怎样?莫非还能封侯赐爵不成? 想到这里,桥伷表情变得奇怪:「不知兄长这个能耐,在这乱世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有大用好么?哈哈哈...」 龙骧自信地大笑,然后反问桥伷:「公子曾上城墙观战,你认为守城容易,还是攻城容易呢?」 「孙策都打不进来,自然是守城更容易。」 龙骧见桥伷给出答案,微笑着补充:「我的能耐能让城池坚固,公子难道觉得这本领没用?况且你在匠人营待过,施工过程中锻炼的组织调度能力,放到军队和官府都通用,公子可别小瞧...」 「我明白了。」桥伷点头附和。 龙骧见桥伷似有所悟,拍着他肩膀小声鼓励:「我把话题扯远了,公子回去先想清楚,想好了就给你寻老师,但你如果真想学武,仲康的要求自己去练够。」 「诚如兄长所言,我练得再好也未必有许将军本领,何必虚耗光阴为难自己?」 桥伷在匠人营帮忙期间,其实对建筑施工挺有兴趣,就害怕陈氏说自己没有志气。 刚才听龙骧把建筑与守城联系,桥伷突然认为这个方向也挺不错,最起码姐夫会比别人更用心教。 桥伷又大胆地追问:「兄长,建筑除了用来加固城防,还能不能用到战争之中?」 「当然可以,否则我为何要组匠人营?赶在临战之前,快速砌筑坚固营寨,直接与敌人打防守反击战,你是敌人气不气?」 龙骧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堆塔战术,如果在紧要位置广修坞堡,估计能够恶心死对手。 桥伷听得双眼冒光,心说建筑能和战争联系在一起,母亲应该就不会反对。 正想把选择告诉龙骧,突然听到南边的主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那人快马掠过英雄碑,突然又拉拽停下来。 桥伷提醒:「是曹都督...」 龙骧走下台阶去迎,曹性快步奔了过来,抱拳着急禀报: 「将军原来在此,末将正好不用去军司马府,水军巡逻刘队头急报,有七八艘江东战船闯入巢湖,估计天黑前会到合肥。」 章节目录 第176章 二小姐的黑暗料理 寻常的战船,每艘只能运载几十、上百人,七八艘也就几百人。 难道是孙策派人来试探?或者破坏合肥春耕屯田? 龙骧想到这里,眉心立刻皱起一个川字,几百人的骚扰他不怕,就怕孙策夜里继续运兵。. 去年孙策围城就用过这一招,再以前他跟随桥蕤从陈国撤军,中途也被曹仁在夜里绕行阻路,怎么这些家伙都喜欢偷偷摸摸? 「兄长,孙策又来打合肥?这厮怎么没完没了的?要不要召集几位都督部署防御?」 桥伷的提醒让龙骧变得镇定,他心说自己身为合肥之主,遇事不能像孩童般慌张,合肥又不是没抵御过外敌,大不了浪费一季的收成。 龙骧不置可否,面向曹***代道:「七八艘船能有多少兵?说不定是江东的商船,传令许、唐两位都督提前关闭城门,夜里注意观察施水的火光。」 「唯。」 曹性抱拳点头,跟着又补了一句:「虎卫营、匠人营需要通传敌情么?」 龙骧摇头答曰:「夜间有城防营戒备足矣,没必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弄得人心惶惶的。」 「好,末将这就去。」 曹性打马离开,龙骧转身对桥伷说道:「天色将尽,我带公子先回去,迟了夫人会担心。」 「有敌入寇,兄长不去城上看看?」 桥伷好奇地盯着龙骧,心说孙策刚才败了刘勋、黄祖,您这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就几艘船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要是几百几千艘船,那我必会加紧部署。」 「若是他们夜里熄灯行船...」 「陆上可摸黑而进,但若几百几千艘船夜航,是有可能触礁沉船的,孙策有万船的巨大优势,大可光明正大来打我合肥,何必冒险在夜间行船呢?」 「哦...原来如此...」 桥伷很快就被说服,龙骧在开解对方的同时,解开自己心中那份小紧张,心说孙策历史上就是今年没的,他若是真来合肥死磕,就让孙策有去无回。 真霸王都没过江东,假霸王还能让你回去? 送桥伷回去的同时,龙骧又派随从去请鲁肃,他在人前可以镇定自若,但该准备的应急方案不能少。 刚才出门时看的地图,刘备从广陵逃入淮南的路,也是龙骧联合陈登的路。 虽然没有刘备的荐书,龙骧也做好了交好陈登的准备,孙策若敢打自己的合肥,就叫人游说陈登去攻吴郡。 龙骧没学过兵法,但围魏救赵这计谋他很熟,此时请鲁肃来商议如何游说,因为求人出兵需要付出代价。 回军司马府的路上,龙骧风轻云淡的表现,弱化了桥伷紧张的心情。 刚才在英雄碑前,龙骧给桥伷指点迷津,让这少年在迷惘时,找到了奋斗的方向,所以回到后宅情绪颇佳。 陈氏见桥伷手里拿着桥蕤配剑,皱起蛾眉埋怨:「你又不爱习武,成天佩剑在外作甚?到匠人营显威风?」 「母亲误会了,今日英雄碑落成,孩儿带它是为祭奠父亲...」 「原来...云起此举真想得周到,等到下半年将军祭日,也带我去一趟...」 「嗯...」 桥伷点头同时,把桥蕤佩剑双手递给陈氏,正色说道:「父亲遗物还是交母亲保管,孩儿暂时用不上它...」 「好吧...我再保管几年...等你大些再说...」 陈氏看出桥伷对舞刀弄枪没兴趣,现在她有了龙骧这个大靠山,便不打算强迫桥伷习武从军。 父母望子成龙的期盼,通常会随着时间推移、现实打击而 一降再降。 此时陈氏已能正视桥伷的「平庸」,她认为桥伷做个太平公子也行,将来能为桥家延续香火,就算完成人生使命。 桥伷见陈氏无奈摇头,便开解安慰道:「母亲,兄长有句话说得很好,不能强拿自己短处和别人长处争锋,孩儿即便没日没夜习武,想要练得比许褚更强不太可能,而许褚也不是天下无敌...」 「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伷儿想说什么?」 陈氏听得一怔,她上下打量着桥伷,突然发现以前恭顺的儿子,竟然和自己讲起了道理,虽是借用了龙骧的观点,但也算是一种进步。 桥伷双手扶陈氏坐下,笑呵呵补充道:「嘿嘿,兄长武艺不及许褚,智谋不如鲁肃、刘晔,但他们却都听兄长的,所以孩儿想学兄长的本事。」 陈氏点头肯定:「我一直就这意思,不过云起幼年丧父丧母、孤苦无依,才造就了他现在的坚韧品质,伷儿想学到精髓可能不易,但你能这么想,母亲很高兴。」 「兄长自称建筑本领最厉害,而且触类旁通可为军为政,孩儿打算把这个本领先学到...」 「学建筑技艺?难怪你常往匠人营跑,只不过云起要忙合肥军政,能有时间教你这些?别到头来就学了个匠人手艺,咱们桥家可是将门...」 「嘿嘿,他毕竟是我姐夫,若是不用心教孩儿,就让大姐、二姐多吹枕头风...」 陈氏正想夸桥伷精明,突然听到屋外脚步声,必然是桥薇、桥婉赶来吃晚饭,便故意皱眉责道:「说什么胡话?快收拾准备吃晚饭,今天有新吃食。」 「啥新吃食?」桥伷一脸好奇。 桥薇、桥婉在屋外都听到了「枕头风」,所以故意停了片刻才走进来相见,此时两姐妹腮边红潮已退。 桥薇接过陈氏的话,解释道:「母亲问得云起想吃面条,所以故意吩咐二妹让厨房做了,你今天也能尝尝新吃法。」 「面条?」桥伷挠头不解。 桥薇、桥婉刚进屋坐下,侍女跟着端来三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桥伷拿起筷箸在碗里搅了搅,看着那手指粗细的几根东西,啧啧说道:「这跟汤饼做法相似,只是形状有些不同,这样会好吃些么?」 「应该吧...母亲没问做法,吃了就知道了呃。」桥婉心虚地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也端上碗吩咐动筷,然后问桥薇:「给前殿送去没?云起估计也饿了。」 「嗯,女儿亲自吩咐的...」 桥薇说完挑起面条往嘴里送,贝齿咀嚼发现滋味口感都不好,心说云起能喜欢吃这东西? 章节目录 第177章 鲁肃版‘赤壁火攻’ 合肥一年两季种稻种麦,城里的人户每天米饭、面食交替食用。 龙骧喜欢晚上吃面食,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后宅真送来一碗「面条」,只卖相实在有些夸张。 桥婉没有生活经验,按自己的想象指挥厨房人员,最终就有了这道「黑暗料理」。 下锅前少女手指粗细的面条,煮熟后体积膨胀了近一半,配上猪油、食盐等调味佐料,碗中之物就变得无法言说。 龙骧用筷箸拨了拨,正犹豫吃不吃的关头,鲁肃就在后脚赶到军司马府。 「云起真够勤勉的,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鲁肃笑呵呵走到面前,看见碗中物眼睛圆睁,一脸奇怪地问:「这...这是...」 龙骧坦然解释:「此乃面做之物,只是与汤饼形状不同...」 「食物讲究色香味形,你眼前这碗面食就...府上今日换了庖厨?」 鲁肃摇头退回下首坐下,指着面碗一脸嫌弃。 龙骧苦涩地讲出下午之事,言自己就是信口一说,没想到桥婉竟真弄出一碗。 鲁肃听完捋须大笑:「最难消受美人恩,二小姐如此心意,云起快快吃了,我们好说正事。」 龙骧夹起面条追问:「子敬吃饱没?要不要分你一半?」 「不用,我吃得很饱,云起还是自己享用...」鲁肃直摇头。 由于面条粗大难熟,下锅后就需得大火旺烧,起锅装完后必然不会劲道。 龙骧如同吃面糊糊,最后还带汤喝掉,心说改天自己要科普面条作法,否则下次看到就没有胃口。 鲁肃端坐在下方,见龙骧吃面狼吞虎咽,佩服之情在心中升腾,心说云起果然豪气,要我根本没法下嘴,也不知他婚后的生活,还要吃多少「古怪」之物。 见龙骧将面碗推到桌脚,鲁肃才抱拳问:「云起找我来此,是为了江东战船吧?」 「知我者,子敬也。」 龙骧轻轻敲打案几:「有些日子没孙策的消息了,这厮突然派战船闯入巢湖,莫非是为了后面攻城试探?」 「春江水暖正农时,孙策以水路进击,不用征调民夫作运补给,的确是个出征好时节,不过我认为战争的可能性不大,这回对于合肥有可能是好事。」鲁肃捋着胡须分析。 「怎讲?」 「孙策去年放弃合肥,是为了讨伐广陵陈登,可陈登把治所迁至射阳,射阳舟船不能通达,且周边多沼泽洼地,现在过去才两三个月时间,孙策必不能打下广陵。」 龙骧一听有理,连忙追问:「对合肥有什么好事?」 鲁肃笑着回答:「孙策去年打过合肥,合肥自然也是江东之敌,我们都想过联合陈登,难道陈登不会来找咱们?合肥之兵无力打到江东去,但对付庐江李术绰绰有余...」 「子敬的意思是...」龙骧基本已经猜到。 鲁肃遂公布答案:「必是孙策派人来讲和,那几艘战船载的可能不是兵,而是赎邓当那十几人的粮食。」 「我之前有督粮经验,七八条船正载粮几千斛,子敬猜准的肯能性很大...」 龙骧继续补充:「李术为了庐江北部几县,近来与刺史严象斗得厉害,暗中与灊山的陈兰勾连,在淮南玩起了三国争霸,孙策这是怕我帮助严象呢...」 鲁肃捋须叹息:「可惜孙策不知云起之志,这些人在淮南斗得越厉害,其治下之民就越往合肥逃,开春后的流民又增多了...」 「嗯...看来有必要再建一座新城...」 「合肥优势在于有存粮,建新城消耗巨大且短时难成,而且需要征 募青壮影响屯田,那时投奔来的流民会走,可令后来者暂时安置城外,派出官吏兵丁管理,等时机成熟再建新城不迟。」 龙骧眉头蹙起,沉声说道:「若李术、严象等率兵来攻,我们城外的庄稼可以丢弃,新依附之百姓岂不...」 「合肥击败孙策的名声在外,李术、严象必不敢来捋虎须,敢来咱们也有能力退敌,至于孙策有陈登牵制未必会来,若真来也只有放弃...」鲁肃无奈将双手一摊。 见龙骧沉默不语,鲁肃继续提醒:「云起别忘了皇叔,他如今兵败徐州,很可能会来合肥,合肥的钱粮、兵源最好先保留,到时候攻取淮南用得上,只要皇叔打下整个淮南,还怕百姓没有城池安身?」 「说得也是...」 龙骧轻轻颔首:「如孙策派使者来赎人,咱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另外什么时候联络陈登?」 鲁肃捋须回答:「皇叔与陈元龙相熟,这件事还是等他来了再办,赎人则要看云起的意思,要交好江东就如实交割,如想报上次相攻之仇,则可扣押使者和粮船,假传消息回江东诱敌,把江东战船引入圈套伏击...」 龙骧听得云里雾里,他听过给陆上兵马设伏,从未听过给战船设伏,于是好奇追问:「战船如何设伏?请子敬解惑。」 鲁肃走到龙骧案前,把旁边地图铺在中央,指着合肥外的施水开始讲解。 「孙策得刘勋、黄祖战船数千,可通过扬州水网纵横各地,不把其代步舟船毁掉终有威胁; 近日我思得一计,利用施水入巢湖这段河流破敌,即把装满砂石的船只藏在巢湖,待江东战船逆流驶入施水,把砂石倾倒在施水末端挡路,然后在合肥上游以火船顺水往下冲,两岸的伏同时往河抛引火之物... 任他千船万船,皆能付之一炬...」 龙骧听得一怔,心说鲁肃真是好家伙,你这是赤壁火攻翻版吧? 关门打狗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江东兵弃船上岸,陆上战斗力拉胯但人多势众,合肥现有的守军未必能吃掉。 最关键此时春天刮东南风,自己没有孔明借风之能,只能把此计留下备用。 「子敬此计甚妙,但此时刮的是东南风,火船虽然顺水但不顺风,此计更适合秋冬两季,眼下还真不适时宜,暂时不和孙策玩这么大...」 龙骧心说船烧了还可以再造,但实力不足就彻底得罪江东,今后的日子差不多和黄祖一样,人家三天两头就会来光顾。 更何况孙策的日子本来不多,没必要把因果揽到自己身上。 章节目录 第178章 无影无形之刀 鲁肃尴尬一笑:「幸好云起提醒,我竟然没考虑风向,惭愧,惭愧也...」 「子敬不必谦虚,计谋真是好计谋,如果一战可以决胜负,倒冒险可以试一试,但现在合肥实力微弱,就不用再试了...」龙骧轻轻摇头。 鲁肃捋须分析:「云起担心皇叔不来,与孙策撕破脸不值当?这一策就是献给皇叔的,如果能够尽烧江东战船,以皇叔之名、合肥之众,我认为拿下淮南不在话下,不过等到时局明朗会更稳妥,只能说江东使者来得不适时宜...」 「子敬说得也对,不能白白错过一次机会,咱们总得做些什么...」 龙骧捏着鼻梁山根喃喃自语。 鲁肃试探性问:「邓当那几十个俘虏里,不乏有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徒,不妨策反几个为我所用?」 「除非策反邓当,发展低级士卒当细作,成效应该很有限...」龙骧直摇头。 「士卒大多身份低微,作用确实不会太大...搭几个袁家的臣子?好像也不合适...」 鲁肃面自问又自答,说袁家的臣子不合适,是因为这些人很难为龙骧所用,而且在合肥期间都过得清贫,临时拉拢只怕来不及。 就在这时候,龙骧突然站了起来:「前两次都是张昭来交涉,我估计此时仍是他来,子敬此番多准备些礼物,待子布回江东时送给他。」 「云起打算收买张昭?此人深得孙策器重,恐怕不会轻易背主...」鲁肃直摇头。 龙骧笑曰:「没打算让子布背主,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以后会用得着的。」 「那好吧。」鲁肃微微颔首。 龙骧起身走到房屋中央,招手对鲁肃示意:「外面天色已暗淡,估计那几艘战船快到了,如果使者真的是张昭,就劳子敬将其安顿至驿馆。」 「云起有事要出门?」 龙骧此时还没成婚,夜里没有什么娱乐,基本都待在前殿消磨时光。 鲁肃见他此时在整理衣袍,猜出对方要么去后宅,要么就是出府上街去。 龙骧看了一眼案几上的面碗,把手搭在鲁肃的肩上。 「刚刚吃完晚饭,我打算去合肥一号转转,顺便送子敬出门。」 「哦?听说冯夫人厨艺甚好,云起该不会没吃尽兴,故意去他家改善伙食吧?」鲁肃边走边打趣。 「咳咳...子敬要这么说,明天就留你在这吃面条了。」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两人说说笑笑在府门外分别,龙骧踏着下沉的暮色,往合肥一号而去。 合肥一号建成后反响特别好,所以组织修了合肥二号、三号。 唐虒夫妇在曹性家住得不便,便用合肥二号分到的新房,在合肥一号小区换了一套,依旧和冯忠、曹性等人做起了邻居。 可能江东战船到来的缘故,唐虒、曹性此时还在忙军务没归家,只有冯忠家里灯火稍明。 冯忠身为匠人营都督,又是龙骧心腹臂膀,不说餐餐都有肉,但食材丰富点不会过分,但他和妻儿仍旧艰苦朴素,晚上就简单的咸菜配菜粥。 儿子冯严正在收拾碗筷,瞥见出现在前院的龙骧,急忙出声提醒父亲冯忠。 「龙将军,您来了...」 「你们吃这么晚?」 「父亲刚刚散值归家...」 冯忠闻声从后面走出,笑呵呵把龙骧迎进堂屋坐下,客气地问:「云起吃了没?我让你叔母给做点。」 「吃过了...」 龙骧晚上吃的不尽兴,是觉得心里欠一口吃食,但心口不一摇头否 认。 府上的侍女、仆从都是冯忠找去的,若是在军司马府吃不饱,也许冯忠会敲打那些侍女家人,龙骧不忍桥婉错误理解而殃及池鱼。 冯忠微微点头,挥手示意冯严倒水,亲切说道:「你有日子没来了,今日来找忠叔,应该有什么事吧?我可听说城外河边,停了几艘江东战船。」 龙骧略微有些惊讶,他刚才嘱咐曹性不要乱传,没想到冯忠居然知道了。 「忠叔居然知道了?子敬推断孙策遣使赎人,船里装的应该是粮食,所以没什么可担忧的。」 「适才老唐遣人通知弟妹,说有军务要迟些回家,我正好遇上就问了几句。 七八艘船的兵不足为惧,要是装的粮食自然最好,我也希望把邓当他们还回江东。 虽然这些人干活比较卖力,但是需要派同样多的人去盯防,耽搁匠人营不少兄弟做事...」 「我刚才听桥公子说,邓当也想去英雄碑前祭奠同袍?」 冯忠点头肯定:「提是提过,但是让我拒绝了,江东人来打合肥而战死,他们有什么资格用我们的英雄碑祭奠?」 龙骧听完摇摇头,然后意味深长说道:「上次合肥守城战,江东人阵亡是我们几十倍,邓当等细作又在劳动赎罪,我们就不能大度一些?」 「云起的意思是...」冯忠欲言又止。 龙骧虚着眼睛道:「孙策若遣使来赎人,这些俘虏很快就会离城,临行前安排他们去祭奠一番,匠人营在造英雄碑期间,他们搬砖运石也在出力,给人回去前留个念想...」 「那我明早就安排。」 冯忠肯定答复,又接着提醒:「云起做事每有深意,但我们和孙策毕竟是敌人,有时候不能过分心软...」 龙骧微微点头:「让他们去祭奠可不是心软,咱们在合肥立碑反响很不错,你猜邓当会不会推荐给孙策?我其实是故意的。」 「故意的?」 冯忠挠着头不理解,英雄碑能凝聚人心,推荐孙策岂不等同资敌? 龙骧神秘一笑:「合肥立碑可以凝聚人心,孙策若是在江东立碑,可能会起反作用...」 冯忠茫然摇头:「我听不太懂...」 「今日到英雄碑前祭奠者,会想起战死的同袍、亲人,英雄碑是让他们有寄托哀思的地方; 如果孙策也盲目效仿,江东百姓在祭奠亲人之时,会不会想起是谁屠戮了他们?」. 「嘶...」 冯忠倒吸一口凉气,心说那凶手不正是孙策么?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能想到这样的计谋? 惊讶之余,冯忠点头感叹:「厉害...这好似无影无形之刀...」 章节目录 第179章 英雄碑 龙骧与冯忠交代寒暄,突然听到后院有牲畜在叫唤,便一脸好奇地问: 「后院是养了什么?」 「这几年存下些粮食,吃得也精细许多,就没再掺混麸糠食用,光是喂鸡都有剩,你叔母为人节约不忍丢弃,便弄了两头猪来养...」 「哦?我看看叔母去。」 「嗯。」 因为合肥开市不久,加上城防营管理严格,导致外来商贩较少,所以集市上商品不多,除了官营的食盐、农具、布庄等,大多都是自家结余之物。 虽说以冯忠的俸禄,是有能力上街买肉食用,但现在的合肥肉类售卖较少。 冯忠自给自足养猪,并没有觉得哪里丢人,大方带着龙骧往后院猪圈走去。 冯妻此时正在煮猪食,她把麸糠、桔梗碎、烂菜混一起搅拌,鼎内散发出的味道,让圈里的仔猪不停哼叫。 这个时代粮食断缺,即便养猪也养不肥。 龙骧扫了一眼圈那瘦小两只,对冯忠好意提醒:「现在合肥郎中稀少,兽医更是难寻,一定要做好猪圈清洁,否则病了难就医...」 冯忠笑着打趣:「你叔母每日伺候它们,比伺候我这个都督还精细,猪圈清洁自不用说。」 冯妻听到抱怨,马上在旁边搭腔:「云起年底要娶妻,咱们总得备点贺礼,寻常之物他不缺,这自家养的猪,正好用在那时办婚宴,精细些才长得壮...」 「叔母有心,那小侄就却之不恭...」 龙骧不与冯妻客气,直接抱拳行了一礼,跟着又打趣:「记得到时送一头留一头,让宾客们香香嘴就行。」 冯妻一边搅拌一边回答:「我们看着云起长大,终于等到你娶妻成家,区区两头猪不妨事,明年我再养。」 「那可不行,叔母辛苦大半年,如果全送,我就不收。」龙骧严肃得不容置疑。.五 冯妻继续说理:「我现在又不种庄稼,平日里也没多少事,养两头猪还不简单? 况且你设计的猪圈特别好,冲洗起来简单又方便,粪便直接顺着暗渠走了...」 「忠叔。」龙骧扭头瞪了冯忠一眼。 冯忠了解龙骧,知道他言出必行,便心领神会对妻子说道:「好了,云起现在是合肥之主,他说送一头就送一头,不是外人就别瞎客气。」 「哦...」冯妻不再坚持。 龙骧看着那摇尾巴讨食的猪崽,突然好奇地向冯忠提问:「合肥屯田这两年,部分人家应存下些余粮,想必养猪的也不少吧?」 「合肥粮税不高、没徭役,一般家中有两个壮年,耕作勤劳就会剩下粮食,用不了的麸糠要么卖了,刚开始只是养些鸡鸭,现在养猪也慢慢多了,日子都渐渐好了...」冯忠慈祥地回答。 「真好。」 龙骧心生感慨,他认为治理地方,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只要政策到位、没有战争,再少点自然灾害,百姓自己就会过好。 冯忠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以后会越来越好,我们都相信你...」 「对了,忠叔,我听说骟过的猪,长肉长得会快些,而且养大的肉质口感都会更好,你那匠人营里什么人才都有,回头找个熟手来骟猪。」 「有这回事?」 见龙骧说得一本正经,错愕的冯忠懵然点头:「味道会不会更好无所谓,如果长肉快倒可以一试,云起既然这么笃定,我照办就是...」 「忠叔放心,小侄不会骗你。」 龙骧不方便交待出处,便打起马虎眼搪塞掉。 记得后世有人贬损猪肉,大肆吹捧西方人吃牛羊肉营养健康,但也 有人反驳,说养猪食肉才是文明进步。 在太牢三牲之中,猪的出肉速度比牛羊快得多,也是植物转化肉类率最高的家畜,所以猪肉是古代百姓尝荤腥最佳选择。 龙骧在冯忠家待至入夜,回到军司马府就准备去睡觉,却发现殿内亮着灯似有人说话。 刚走到门口,就被殿内的鲁肃和张昭发现,两人立刻起身相迎。 「子布先生?」 「龙将军有礼。」 「子布非要先来见你,然后再去驿馆休息...」 见龙骧面色和善,张昭拱手问道:「我今日来得较晚,没耽搁将军休息吧?」 「不耽搁,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是担心先生要休息,应该直接送到驿馆才是。」 龙骧抱拳回礼,语气相当客气。 张昭肃然对曰:「休息有什么打紧?先办完正事才睡得着,刚才我与子敬已经讲了,我主欲与将军修好,码头船上运来五千斛粮,明天将军就可出城查验,这下应该可以带走邓当等人?」 「当然可以,当初我有言在先,孙伯符既然履约,合肥就没必要浪费米粮养俘虏...」 「如此甚好...」 张昭捋须点头,突然又望着龙骧追问:「不知今晚能见到他们否?」 「今晚?估计都已歇下,明早怎样?我保证一个不少。」 龙骧心说我还没验货,你该不会以为人已经没了,等到明天又来谈条件? 那些俘虏干了一天活,不得好好安排洗漱一番? 「呃...也好...」 张昭人在屋檐下,对龙骧的说辞没法拒绝。 两人在殿内以叙旧的名义不停拉扯,寒暄近一个时辰才返回驿馆。 龙骧拐着弯询问孙策军情,张昭也变作花样打探合肥虚实,你来我往都没问出多少实在话。 次日清晨,张昭如同求甲方办事的人,早早登门等着去见江东俘虏。 龙骧没有半分推诿,直接带着他前往英雄碑。 在英雄碑前,张昭见到了邓当。 在合肥劳作几个月,邓当这群人明显黑了、也瘦了,但很幸运都还囫囵活着。 不知是因为来碑前吊唁,还是见到龙骧带张昭而来,不少俘虏都眼泪汪汪。 张昭皱眉正要询问,龙骧抢先挥手对众人大喊:「子布先生来接你们,等会码头上船只准备好,尔等就能回江东了...」 「今天?」 「今天。」 得到龙骧肯定的回答,俘虏们差点跳起来,有几个还偷偷抹眼泪。 张昭看到这场面心中酸楚,猜这几个月过得艰难。 张昭本想说点什么,突然余光瞥见碑上的题字。 英雄纪念碑五个字为龙骧所题,字迹不美观但有草莽气势。 谁敢立碑自称英雄?还要强迫江东俘虏来拜?简直岂有此理。 「龙将军,敢问这英雄是...」 章节目录 第180章 小富即安龙云起 「原为纪念建设、保卫合肥死亡的平民英雄...」 龙骧停顿片刻又继续:「合肥百姓都是外地迁入,亲人的坟冢也都不在此,便用此碑来代为祭奠,让大伙算是有个哭坟的地方。」. 「原来是这个样...」 张昭肯定的同时,突然想起邓当与随从也在,便含糊其辞地追问:「那他们...」 「是他们自己要求的,子布不妨自己问问?」 「哦,也对。」 张昭趁龙骧与冯忠说话的功夫,拉邓当拉到一旁询问缘由,才知道他们吊唁江东同袍,原本凝在心中的疑惑立刻散去。 不多时,船上粮食清点完毕。 张昭便拒绝了龙骧的挽留,当天上午就带着俘虏出城。 龙骧与鲁肃到码头送别,张昭则站在船上拱手辞行。 他与龙骧已经打了几次交道,知道对方狡猾不愿吃亏,根本没想过赎人这般顺利。 船队启航之后,张昭回到自己的船舱,发现里面堆了不少金银、布帛,很明显是龙骧送的「贿赂」。 张昭拿起一匹布,自言自语道:「龙云起啊龙云起,你为人处世这般老练,为何不愿降了我家主公?你到底想要什么?」 就在沉思之际,邓当突然闯了进来,看到舱内堆放的礼物,他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张昭反应非常快,忙笑着「借花献佛」般解释:「此乃龙骧送给主公之礼,他倒是个精明的人,邓将军有事?」 「呃...我们被困在合肥数月,不知现在回到江东,主公还会不会用...希望先生...」 邓当话没说完,便被张昭打断。 「将军不用担心,主公若是不想用你,何必派我来赎?你在此数月时间,多少了解到些情况,回去把合肥见闻好好说说,也许主公有用得到的地方。」 「不怕先生笑话,我们在合肥当俘虏,基本就是搬砖干活,没打探到多少有用的消息...」邓当尴尬地摇头。 张昭捋须提醒:「正所谓以小见大,即便干活也会有所得,就如城中的英雄纪念碑,也是可以说给主公听的,至少说明龙骧很会聚拢人心。」 邓当受了启发,开始回想劳改经历。 「龙骧在合肥民望的确高,反正我们每天跟着干活,没听到过一句抱怨话,而且在合肥干活不光管吃,很多民夫匠人都能领粮俸...」 「哦?原来这就是龙骧民望高的根源?虽然这办法行之有效,但却极为愚蠢,他把粮食给黔首糟践掉,还拿什么去募兵?」张昭听后直摇头。 邓当答曰:「合肥根本就不募兵,听说只有五个营七八千人,但有一半都是冯忠的匠人营,他们到处给人盖房子、修补城墙,最近听说还要平整城内的道路。」 「他这样帮衬百姓,养不起军队正常,主公也许猜得没错,此人行事小富即安,胸无大志...」 张昭语气平缓,邓当听不出褒贬,于是又补充:「对了,合肥在大肆烧窑制砖,盖房子时也喜欢用青砖代土,还使用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听说就是龙骧鼓捣出来的,用于砖与砖之间作黏合,铺在地上坚硬如同砖石,还有...」 「将军先停一停。」 张昭打断邓当的絮叨,有些不耐烦的提醒:「你最好先捋一捋,等回到江东之后,再一起讲给主公听,应该有借鉴利用的地方,也不枉你们辛苦数月。」 「好好...」 邓当言罢欢喜离去,张昭遂命人摇橹猛进,想早一点回去复命。 船队走施水、进巢湖、过濡须,进入长江之后,并没开赴下游丹徒(镇江),而是从芜湖水口进入中江 (溧水),然后由震泽(太湖)抄近路回吴郡。 此时孙策正在后方给母过寿,把打广陵挣军功的机会,让给了二弟孙权。 去年讨刘勋、征黄祖、平豫章,从兄孙贲、孙辅都打得漂亮。 孙策考虑到后期会多线作战,便着重培养自己的亲兄弟,想让陈登给孙权当磨刀石。 三月下旬,张昭带着邓当面见孙策,却发现自家主公方脸色不怎么好。 孙策摆摆手就将两人打发,连一句辛苦的话都没留下。 张昭心里一咯噔,心说该不是龙骧贿赂自己,有人提前给您进谗了吧? 走出殿门,张昭正好遇见功曹虞翻,便把他叫拉到一边,小声询问:「仲翔,郡内近来可有什么大事?怎么主公好像不高兴。」 虞翻左右看了看,小声答道:「就在数日之前,二将军在广陵被陈登大败,折损了不少的兵马,导致士气萎靡不振,主公可能因此烦恼...」 「哦?原来如此。」 张昭恍然大悟,立刻解除此前担忧,然后替孙权找了借口。 「陈登智谋不浅,二将军毕竟年幼,有挫折在所难免,得劝主公别急于一时。」 「长史有所不知,听说中原出了大事,袁绍与曹操已经开战,主公想趁机袭去许都,但是去年放弃了合肥,现在广陵的战事又失利...」 虞翻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是这样...」 张昭正在感慨之际,孙策忽然叫人出来寻他,张昭便拉着虞翻返回。 孙策刚才之所以给张昭黑脸,是因为孙权被陈登大败在前,看见张昭就想起找龙骧赎人,莫名觉得两边都在受辱,但很快又调整好心态。 再次召见张昭,孙策主动迎上去当着虞翻的面道歉自省,这份诚意让张昭感动不已。 随后几人按席落座,张昭重新开始介绍合肥之行,他表示虽然付出了一些粮草,却通过邓当摸清了合肥虚实。 孙策听完想了想,皱眉追问:「龙骧刚刚收粮放人,应该对江东没有戒备,我若现在调兵去攻打,你估计多久可以拿下合肥?」 「这...」 张昭听得一怔,心说你真要打合肥,干嘛让我去送粮食?这不是临战资敌么? 「邓当在合肥待了数月,对那边的情况比较清楚,主公最好召他来问问,另外主公选在此时攻打合肥,莫不是袁曹开战的缘故?昭以为袁曹势力过大,短时间很难分出胜负,现在进军中原早了些...」 「早了些么?」 孙策皱起眉头,捋须叹息道:「去年我们讨刘勋、败黄祖士气如虹,可在开年这两三个月,仲谋败给陈登两次,弄得全军上下士气低迷,攻打合肥既为北上中原抢水道,也为激励我军的士气...」 「抢水道无可否非,但激励士气就...」 章节目录 第181章 孙策,你真该死 「就怎样?」 「主公有所不知,合肥的守军虽少,但是民望却极高,打合肥易于打广陵,但如果调走攻广陵之兵...」 张昭还没有分析完,突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兴奋说道:「龙骧有个激励士气非常简单的好办法,主公何不效仿?」 「嗯?子布快讲。」 孙策见张昭这般激动,立刻来了兴趣,但张昭却卖起了关子。 只见他拱手答曰:「此事邓当最清楚,您最好召他来见。」 「嗯...好吧。」 孙策随后就召来邓当,把合肥情况作了详细了解,最后竟也对英雄碑来了兴趣。 「龙骧这厮颇有些小聪明,建造这么一座纪念碑耗费不多,却能起到凝聚人心的效果,这种好事不能让他独享。」 张昭拱手谏言曰:「大军此时在丹徒休整,主公可令人在丹徒城中立碑,方便将士们凭吊同袍,一定能够提振士气。」 孙策皱眉摇头:「龙骧的英雄碑,也不光给将士吊唁用,普通百姓也要祭奠亲人,我打算每个郡治所都立一碑,就从吴郡开始好了。」 「主公英明。」 「主...主公英明...」 邓当率先抱拳恭维,张昭、虞翻被迫跟随。 孙策得提升士气之法心情大好,指着邓当吩咐:「你在合肥参与过立碑,吴县的纪念碑就交你督办,下来我会与朱太守交代,立碑用人、用料、用地找他就行。」 「末将谢主公信任。」邓当铿锵抱拳。 「将军为江东吃苦了,我岂能不信自己人?今晚设宴给你们接风洗尘。」 孙策抓住机会收买人心,邓当感动得几乎落泪,等他领命离开之后,张昭又起身拱手谏言。 「立碑凝聚人心只是一法,我观仲谋腹有沟壑、不苟言笑,但冷静有余而刚猛不足,与您性格相差颇大,他未必适合征开疆拓土,倒是叔弼(孙翊)颇有主公之风...」. 「子布所言甚是,仲谋的确内敛了些,难和武将打成一片...」 孙策皱眉肯定,捋须补充道:「今天给邓当接风洗尘,明日就带叔弼赶赴丹徒备战,广陵郡我还吃定了...」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张昭这回恭维抢了个先,搞得虞翻又慢了一拍,他准备以后出门先卜一卦,免得像今天这么被动。 次日上午,孙策辞别吴夫人,带着孙翊、张昭等赶赴丹徒。 离城之前,一行人特地经过纪念碑工地,嘱咐邓当按高于合肥标准修建纪念碑。 孙策要在打败陈登之后,带着江东诸将来碑前祭奠。 主公孙策亲自过问,太守朱治亲自关注,施工位置又在吴县核心。 吴县这个纪念碑项目,很快惹来城中百姓热议。 「这是打算建什么?」 「说是孙将军要给谁立个碑。」 「不是给某个人,是给所有战死他乡的将士立碑,让将士亲眷有地方吊唁。」 「好事啊。」 「不对,不对,我听说不光是将士家眷,老百姓也可以吊唁。」 「咱们百姓的坟冢就在当地,不需要跑到这里来吧?」 「嘘,江东可不止本地人,北面陆续迁来不少,他们亲人的坟冢可不在吴地...」 「对对对,特别是庐江...还有江夏...」 ...... 围观者叽叽喳喳讨论着,有人称好、有人内心觉得劳民伤财,嘴上却不敢乱说; 也有人看完不苟言笑地离开,内心 却充满恨意,比如严白虎、许贡等被孙策剿灭的余党。 是夜,吴县西北一处大宅内,一个年轻书生手握竹简,正聚精会神的看着。 突然门外灌进一袍风,惊得房内的烛火直躲闪。 书生抬头见到来人,忙放下竹简迎了上去。 「都这么晚了,孝则(顾邵)来此何干?」 「近日春光正好,我与张兄约好明日游湖泛舟,想着两人同游颇为无趣,便来此邀你和舅父同去,一起否?」 「游湖?我没有兴趣,你们去玩...」 「不是?你即便是一族之长,也别忘了跟我同岁,目前明明只有十七岁,别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都亲自登门来请,别这么快拒之门外,连口水都不带给的...」 见到顾邵打趣和揶揄,陆议笑着请他就坐,亲自提壶给他倒水,一边倒一边感慨: 「我与孝则情况不同,你有父亲长辈可以倚仗无忧无虑,我肩挑陆家重担还得照顾从叔,且学识本就不及你们,再耽误年华去游玩,岂不永远碌碌无为?还愧对族人信任...」 「你呀你,活得太辛苦...」顾邵惋惜摇头。 陆议苦涩叹道:「辛苦也罢,不辛苦也罢,这都是我的命...」 「真是无趣。」 顾邵端碗啜了一口,便站起向门边走去:「反正游湖舟船已经备好,明天早上我再来一趟,去不去容你再想一夜。」 陆议听后轻轻摇头,正要伸手去拿书卷时,顾邵突然在门槛边停下。 「对了,今日城中有件新鲜事,孙策让朱君理在郡府南侧圈了一小块地,打算在那里筑台立碑。」 「筑台立碑?为谁而立?给孙文台?」陆议很是警惕。 顾邵淡然回答:「说是立个纪念碑,纪念为江东作战阵亡的将士。」 陆议冷哼:「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不是张昭就是秦松献计,但的确很高明...」 「这回你可猜错了,听说是仿造合肥的英雄碑,邓当几个月俘虏没白当...」 「英雄碑?」 见陆议一脸好奇,顾邵又走回来解释:「合肥原本是荒城,由各地的流民聚成,也打退过郑宝、孙伯符的进攻,龙骧最近立起英雄碑,纪念为合肥战死的将士,也给流民一个祭奠远方亲人的场所,据说凝聚人心的效果特别好。」 「这个龙骧,很不简单。」陆议肃然点头。 顾邵附和曰:「听说是楚将龙且之后,孙策根本拿他没办法,邓当是用粮食赎回来的。」 陆议自言自语:「同样的对手,庐江刘勋与合肥龙骧,高下立判...」 「对了,我们城中的纪念碑,听说也可让百姓祭奠,陆家当年在庐江受难,你到时候要不要去...」 「家中置有灵堂,不必去街上凑热闹,你快回家去吧...」 「那你晚上好好想一想,游湖泛舟与看书不冲突,明天早上我再来...」 「嗯...」 陆议手握书简送顾邵出府,回来松开拳头把书简置于桌上,才发现刚才捏得太用力,有几根竹片上面的线头断了。 望着外面漆黑的夜,陆议脸上虽然古井不波,内心却如波浪翻滚着。 陆议对龙骧颇有好感,单纯因为龙骧让孙策吃瘪,心说当初打中韩当那颗飞石,怎么没打在孙策头上?让这厮张狂到立碑来嘲讽受害者。 孙策,你真该死。 章节目录 第182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 孙策扫荡江东速度很快,但积累仇恨的速度也很快,受害者并不止陆姓一家。 仇恨的种子埋在心中,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龙骧引导张昭、邓当,把英雄碑模式带到江东,原意打算刺激受害者,让他们明里暗里给孙家使绊子,也为将来刘备南下做铺垫,却不知自己因此在江东闻名,有好感的也不止陆议一人。 楚将 《汉骧》第182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3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 合肥五营,虎卫最闲,但也最强。 除了极端天气,许褚每日都会坚持训练,让虎卫营随时可以战斗。 龙骧要外出侦察,自然带最能打的兵。 合肥周边出现敌人骚扰,在龙骧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李术、严象、流寇三股势力在淮南拉扯,总有一天会绕不开合肥这个淮南中心点,意料之外是 《汉骧》第183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4章 你还真是顺路 “真痛快,哈哈哈...” “嗯...” 张飞正与许褚用兵器角力,虽是铜缸碰铁瓮的局面,但前者表情比后者要略微轻松。 高手较量,需全神贯注。 龙骧的呼喊声,两人同时屏蔽。 直到他冲到阵前,用长枪把蛇矛、火云刀挑开,张飞和许褚才同时收手。 “哈哈,云起,你终于来了。” 《汉骧》第184章 你还真是顺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5章 误人子弟张翼德 “不为难吧?” “这有什么为难的?我那宅院原本是座侯府,房舍还是蛮多的。” 张飞见龙骧一脸真诚,心中原本的疑虑消除,但又忍不住追问:“俺知道再多房舍都能住满,你不会赶走别人,再让俺们住吧?那样有些不地道...” “哈哈,我那前院本就有几间空房,待清空的房间原本住的卫兵,他们只是白天 《汉骧》第185章 误人子弟张翼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6章 不拿己短比彼长 在桥伷转身的一瞬间,发现屋内居然有个女子,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桥伷却看清了身段和样貌,心说比自己还年轻。 姐夫原来喜欢年龄小的?这还没娶妻就准备偷吃? 要不要告诉母亲?桥伷心里有些纠结。 那时有权优势的男子,蓄养滕妾稀松平常,龙骧现在的身份也完全没问题,但毕竟两位姐姐没出嫁,而且刚 《汉骧》第186章 不拿己短比彼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7章 有眼不识泰山 生死之交四个字,足以说明客人的分量。 陈氏很识趣不打算细问,只是听到伉俪有些意外,于是笑着感叹:“你这朋友胃口挺好,他夫人看着真年轻...” 十三四岁,能不年轻么?搁我都下不去嘴。 龙骧尴尬笑了笑没有回答,陈氏轻轻颔首示意:“云起快去陪客人,你教会伷儿做面条,自己到现在还没吃上,我 《汉骧》第187章 有眼不识泰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8章 教他几手又何妨? 鲁肃是合肥少数几个,知道龙骧倾慕刘备之人,对于案几上堆满面碗的男人,他自不会用寻常客人去对待。 皇叔的结义兄弟,怠慢不得。 龙骧起身迎下鲁肃,带到张飞夫妇面前准备介绍。 张飞素来喜欢与士人亲近,又听刘备多次夸赞鲁肃,于是拉着夏侯涓起身回礼。 鲁肃身高八尺余,与张飞、龙骧两人身 《汉骧》第188章 教他几手又何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9章 劳燕分飞,于心不忍 张飞耳力十分出众,等到他与夏侯涓走出大殿一会,龙骧才走到鲁肃身边小声说话。 “子敬,你觉得翼德怎样?” “张将军个性率真,完全没有万人敌的冷傲,看上去很好相处。” “哈哈,翼德没娶妻前更洒脱,不过他对士人向来礼待,难怪子敬对他印象不错。” “有家眷就有羁绊,张将军有所收敛很正 《汉骧》第189章 劳燕分飞,于心不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0章 白面先生与谋主 张飞深以为然,又借机向龙骧抱拳。 “既然大哥要去汝南起事,俺打算先行去占个城池,云起要留守合肥不能远行,不如借给俺几千人?到时俺们若能在汝南立足,就在南下与你合攻寿春。” 龙骧向鲁肃确认:“好像有些道理...” “张将军刚才所言,非常类似皇叔昔日在徐州时,我给他谋划的入淮策略,虽然 《汉骧》第190章 白面先生与谋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1章 袁绍没得选 “孙策此时正是壮年,一两年怎么可能亡故?他若三年之期不死,子敬先生就要去江东,你夸先生有济世之才,他若成了孙策谋主,你还守得住...” 张飞话到一半突然停住,调转话锋给龙骧使眼色:“你们三年之期啥时候起算的?有没有写下什么文书?口说无凭,没写就马上写下,从现在起算...” 见张飞胡搅蛮缠 《汉骧》第191章 袁绍没得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2章 致命三知 鲁肃把地图摊在桌上,招呼众人围了过去,然后指着密集的河流说道: “诸位请看,曹操的实际控制区域的兖州与河北交界,然而许都和主要屯田区都在豫州颍川郡,袁绍若不走中间的官渡,则只能绕行兖州南下,大家再看看兖州有多少东西向的河流,阴沟水、鸿沟水、濮水、济水、汴水...真可谓不计其数...” 龙 《汉骧》第192章 致命三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3章 刘晔献计取浚遒 周瑜原本屯驻庐陵巴丘,此次率部千里赴吴奔丧,只能说明孙策之死不是误传。 龙骧是殿内最从容之人,听到孙策是中箭受伤而亡,他明白小霸王没能逃脱历史,应该是被许贡的门客所暗杀。 本来知剧情内容,龙骧却不能说出来。 见众人还在惊讶中,龙骧对曹性肃然嘱咐:“江东除了孙策之外,怕没人值得周郎奔 《汉骧》第193章 刘晔献计取浚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4章 鲁大师的四保一战术 这几年,淮南局势瞬息万变。 龙骧在合肥低调搞发展,他不为权利激进,也为名气不冒头,一切决策都为屯田、防守服务,默默蓄积力量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出现,龙骧不准备继续苟下去,于是与追随者有了新目标,先拿下浚遒试试各方反应。 小满前后,暴雨时有时无。 施水上游的烽火台、屯田区的哨所 《汉骧》第194章 鲁大师的四保一战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5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鲁肃的想法让龙骧茅塞顿开,忍不住当场感慨: “子敬真乃王佐之才也,可惜使君没与翼德同来合肥,否则以使君的仁德贤名,辅以关张之勇、子敬之智,必能并吞淮南、江东,据东南而争天下,子敬也能名留青史...” “登山看景,所处位置不同,景色也自不同,皇叔不来淮南,必有深思熟虑,用得解德非常有理;合 《汉骧》第195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6章 精于算计的奸臣 龙骧闻言大喜。 “甚好,甚好,有子敬相助,已成功一半。” “云起不可大意,孙权尚且年幼,如此仓促继位,未必能够服众,你有何法取信他?又有何利让其出力?” “孙权刚刚继位,就有流民逃去庐江,我若给江东送些人去,对孙权算不算雪中送炭?” 鲁肃听得震惊,忙出言提醒:“合肥城外流民聚 《汉骧》第196章 精于算计的奸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7章 治人者食于人 龙骧与鲁肃定计,决定明面上依附江东,暗中为刘备谋取利益,他认为张飞不宜在淮南扬名。 此计尚未与刘备商议,对张飞仍处于保密中,所以龙骧用迷惑对手的理由,简单就把张飞搪塞过去。 由于张飞和许褚身形相似,龙骧建议他在淮南期间,对外可用许褚之名。 张飞不慕虚名,只求痛快厮杀,并且对许褚印象 《汉骧》第197章 治人者食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8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周瑜与孙策有总角之好,在这场权利交接中是压舱石的存在。 站在江东群臣的角度,孙权应该对周瑜感激涕零,但是站在孙权个人角度,周瑜自作主张据拥立之功,很有当权臣的苗头。 董卓废少帝立陈留王的故事近在眼前,孙权下面还有孙翊、孙匡、孙朗三个兄弟,除了孙朗庶出不用考虑,孙翊、孙匡都是同母嫡出,也有 《汉骧》第198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9章 榻上对 对于龙骧送来的礼物,孙权发自内心喜欢。 继位治丧这段时间,孙权切身体会到江东并非铁板一块,各自派系都为了利益抱团取暖。 孙氏宗族势力、母亲吴氏的外戚势力、孙坚时代的老臣旧部、孙策时期的新兴力量、本地蛰伏的士族豪强... 孙权思来想去,父兄遗留下的各派系,自己没有一派能放心用,即便孙 《汉骧》第199章 榻上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0章 自古立威多见血 鲁肃肯定点头:“龙司马已向桥夫人提亲,准备在年末迎娶两位小姐...” “哈哈...同时娶姐妹两人、左拥右抱,龙云起倒是个性情中人。” 孙权笑呵呵追问:“听闻二桥有国色天香之容,果如是乎?” “呃...”鲁肃吞吞吐吐回答:“桥家人自到了合肥,都居于龙司马的内宅中,我实在没有见过她们, 《汉骧》第200章 自古立威多见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1章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鲁肃给龙骧谋划的蓝图,从孙权嘴里说了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担心孙权有意试探,便摇头诉苦:“浚遒毗邻合肥,且有刘县长请求,龙司马勉强能照应,阜陵、全椒离合肥太远,他应该没心思...” “有一就会有二,等龙云起接管浚遒,自然就有新想法,我幼时曾在阜陵住过,那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全椒的 《汉骧》第201章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2章 许褚,铁臂阿童木? “是三只鸟。” 孙权亮出三根手指纠正:“龙骧要分走九江半数城池,严象必不会无动于衷,陈子正(陈端)你联系上没?他去了庐江快半年了,没看到驱虎吞狼,反倒这只狼主动跑来示好。” 张昭听得脑门一黑,秦松向孙策献计他不便阻拦。 这半年,陈端多次让李术派人离间,但严象不愿与合肥交恶,此时陈端 《汉骧》第202章 许褚,铁臂阿童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3章 成名好办法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祢衡拢共没说几句,虽然没指名道姓骂谁,但每一句都在挖苦他人,弄得张昭颜面无光。 许褚人狠话不多,对祢衡路上的无聊问题,他一概闭口不答。 望着祢衡消瘦的背影,龙骧好奇向张昭提问:“子布,桐木是什么东西?好像有人拿它形容仲康胳膊?” “桐木者,梧桐 《汉骧》第203章 成名好办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4章 光脚不怕穿鞋 龙骧一听好家伙,鲁大师思路真够活跃的,搁这让我练逆商?哥们又不是受虐狂。 一旁的许褚眉头微皱,显然也觉得多少有些离谱。 龙骧没有受虐心态,也没有进入名士圈的需求,所以不打算让祢衡太放肆。 让祢衡待在合肥没有问题,但不能像活菩萨一样供起来。 世人常说以德报怨,然而谁知道后面还有 《汉骧》第204章 光脚不怕穿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5章 凶手不是孙权 “梅成能同意么?” “严象要收编他,而我愿意默认他的存在,这等贼寇只看眼前利益,必然会同意的。” “可陈端必然不会配合...” “呵呵,我不需要他配合,只要借他的名字,借他项上人头而已。” “我省得了...” 原本孙策让李术驱虎吞狼,而今李术以灊县自治、空头粮饷为饵,联 《汉骧》第205章 凶手不是孙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6章 见面礼 见鲁肃如此肯定,刘晔捋须好奇地问: “子敬可有说法?寿春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说陈端把严象诱至沘水擒杀,此人原是孙策的谋主,听闻孙策早有袭许都之意,他听孙权指使也合常理...” 鲁肃皱着眉轻轻摇头:“我不否认孙家有问鼎中原之心,孙权也不是个简单的十八岁少年,但绝不会在继位初,就掀起这么大风浪 《汉骧》第206章 见面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7章 匪夷所思的行为 襄安隶属庐江郡,位于巢湖东南部,是庐江东北角的小县,那里人口不多、本身不太起眼,但突然出现数量不小的军队,李术的举动就令人玩味。 李术被任命庐江太守,把主要精力放在庐江南部、治所皖县周边。 由于孙策留下驻军仅三千,李术有意让舒县百姓往南迁移,防止与战胜孙策的龙骧发生冲突。 而龙骧也 《汉骧》第207章 匪夷所思的行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8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鲁肃笃定浚遒无险,是因为浚遒的位置。 浚遒位于巢湖正北、合肥正东,县城东北方向则是通往全椒、阜陵的走廊,有着一定的地形优势。 如果李术悄无声偷袭浚遒,则要经由襄安北上历阳,绕行巢湖东部的山脉进入巢湖北岸,或许再往北绕行阜陵,那样长距离的补给线,完全违背了用兵规律。 鲁肃分析不出李术 《汉骧》第208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9章 张飞也想万军取首 见鲁肃和刘晔都在点头,龙骧决定发兵去救浚遒。 待出征的左右城防营与虎卫营,每营人数都在一千五左右,派一个营去守有些浪费,派少了又担心守不住,龙骧看着许定、唐虒、许褚陷入为难。 三营之中虎卫营战斗力最强,左右城防营以前专职守城,但经张飞前几个月的轮训,战斗力较以往有些增长。 鲁肃看出 《汉骧》第209章 张飞也想万军取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0章 如有疏漏,请指教 敌人迷惑的行为,往深了说已很反智,连张飞都摸不住头脑。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龙骧必须面对这奇怪的联军。 龙骧听从刘晔建议,下令各营集结持戈待战,两人登上哨探顶部瞭望观察。 两军相距只有五里路,施水两岸又是广袤的平原,龙骧站在塔顶居高临下,能清晰看到敌人动向。 原野上的秋草已黄 《汉骧》第210章 如有疏漏,请指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1章 我也在拖时间 雷绪望对面旗帜,冷静分析:“许褚和虎卫营去了浚遒,前方敌阵中有龙、许、唐三种旗号,说明我们眼前是左右城防营,现在城中只有所谓的匠人营和骑兵营能战,咱们若能击败眼前这几千人,说不定能顺势攻下合肥,所得收益便不止城外这一点点...” “若拿下城池收益是会多,但代价也不会小,不知眼前城防营的战力如何 《汉骧》第211章 我也在拖时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2章 这么厉害,能是假许褚? 张多力量大又喜欢用剑,马上作战也用不惯长柄武器,便请匠人仿皇室、外戚所佩斩马剑,铸长剑在马上劈砍所用。 因为长剑通体金属,重量比一般冰刃,以此来彰显自己力量过人。 提剑纵马在乱军中横穿,好不容易接近自己的军阵,张多却发现手下儿郎早已乱作一团。 信手拦下个惊慌的士兵询问,才知道那支几 《汉骧》第212章 这么厉害,能是假许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3章 就是豆粉,就是豆粉 雷绪因为迟疑,错过了逃跑时机,此时犹如猎物被锁定,再想逃命为时已晚。 张飞那些骑兵如同狼群,把猎物往‘狼王’方向驱赶。 雷绪走投无路,被迫挺枪去战张飞。 可惜实力悬殊,交手两合就被生擒。 慌乱的逃兵见主将被擒,纷纷放弃抵抗向追兵投降。 开战不到两个时辰,一场万人规模的战 《汉骧》第213章 就是豆粉,就是豆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4章 带头大哥 龙骧不置可否,来到雷绪面前,正色说道:“你不必纠结他是谁,只用回答降或不降,适才你阵前曾言缺粮,降我就不用饿肚子。” “我那些部曲都能吃上饭?” 雷绪虚起眼睛反问,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即便人口也是财富,但人口过多就是负担。 当年白起在长平坑杀四十万降卒,其根本原因就是军粮短缺养不起 《汉骧》第214章 带头大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5章 合肥人,不挨饿 龙骧冷哼:“可恨?跳得越高,死得越惨。” 张飞听得怒火中烧,在回军途中抱拳向龙骧请缨。 “云起,今天杀得不过瘾,你现在拨些人马与俺,俺去灭了浚遒之敌。” “浚遒之敌,本无战心,翼德未必能遂心意...” 龙骧先是摇头否掉,跟着与刘晔点头对视,补充道:“子扬先生已有妙计退敌。” 《汉骧》第215章 合肥人,不挨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6章 肝脑涂地,报知遇之恩 “张将军...” “公子来找云起?他卸甲去主簿府了,前脚刚刚出门。” “仗不打完了么?兄长怎么还这般忙?” 桥伷有些意外,说话间往前走了两步,往龙骧房里探了探,果然不见人影。 “云起没说,俺也不知道,你待会再来吧。” “哦好...” 桥伷瞥了雷绪一眼没多问,拱手一 《汉骧》第216章 肝脑涂地,报知遇之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7章 纠结与羡慕 知心大哥张三爷?我怎么不敢相信呢? 张飞见龙骧面有疑惑,便把此前的对话拿来复述。 龙骧终于明白为何‘肝脑涂地’,原来真是三爷做了工作。 好好的业务强人,莫名干了人事的工作,龙骧的诧异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雷绪被自己‘感动’,龙骧决定缩短对方的‘考察期’。 合肥新城开建在即 《汉骧》第217章 纠结与羡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8章 你好坏,我喜欢 桥薇纠婚前靠太近,也许不合礼数,但也羡慕桥婉能靠近。 幸好龙骧没对桥婉太亲密,才让桥薇心里略微好受些。 几人简单寒暄,龙骧主动提及年末的婚事,表示会以刘晔为媒,并请鲁肃为其证婚。 龙骧为了节省资源,决定只在军司马府妆点庆贺,不会让整个合肥都参与其中,他不愿干劳民伤财的事。 陈 《汉骧》第218章 你好坏,我喜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9章 向天赌命 龙骧回寝房躺在床上,酒精带来的兴奋感还未消散。 睡不着就望着屋顶,复盘今日发生的一切。 上午在施水大胜,若没有张飞撕开口子,龙骧也有信心获胜,但合肥要付出更多代价,战争时间也有可能被拉长,万人敌作用在此刻被放大。 除此之外,首次指挥数千人野外作战,龙骧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带领三营 《汉骧》第219章 向天赌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0章 ‘饲虎’ 乌巢守将淳于琼,与袁绍、曹操同为西园八校尉,并不是喝大酒的莽夫,袁绍也不会让莽夫镇守屯粮重地。 曹操率精兵偷袭乌巢,淳于琼则积极组织防守,此时的曹军穷途末路、不计代价的发起进攻,让乌巢守军感到吃力。 要知道,此时是五千打一万,淳于琼还有营垒设防,能打得淳于琼吃感到力,可见曹军当时多拼命。 《汉骧》第220章 ‘饲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1章 为他人作嫁 “鲁肃?又是谁?” 曹操眉头紧蹙,殿内诸公皆一脸茫然,唯有司空府掾属刘馥神色如常。 他几年前曾避难扬州,对淮南风土人情颇有了解。 刘馥紧接着起身,拱手介绍:“鲁肃,字子敬,幼年丧父,由祖母养大,此人性格豪爽、体貌伟岸、有学识、好骑射,在江淮间颇有名望,听说在袁术麾下任过东城长... 《汉骧》第221章 为他人作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2章 偏听偏信曹孟德 曹操听到‘国色’两字有些意动,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曹某人也从未掩饰自己喜好,但‘妙龄’两字让他觉得不屑。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哪有娇艳绽放娱人?再美也不过小女娃,不如花信夫人会伺候。 刘勋见众人都不搭话,又自顾自补充:“据说孙策与周瑜欲纳二女为妾,龙骧不肯才在合肥激战,可惜让孙策最后脱了 《汉骧》第222章 偏听偏信曹孟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3章 耐住性子张翼德 曹操口中的使命即征召华歆,让张纮返回江东任职,只是政治交换。 张纮满心欢喜答应了下来,他等这一天等了近两年。 远离家人留任御史,张纮在许都找不到半分归属感,所以在拿到朝廷诏书第二日,就与使者刘由一起返回江东,生怕曹操临时反悔。 与此同时,曹操遣秦翊为使,奉诏书、携官印到合肥册封龙骧 《汉骧》第223章 耐住性子张翼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4章 身在曹营心在刘 龙骧原来的世界,各行各业都充斥着套路,各种骗术层出不穷,所以他一直保持警惕。 古代社会通讯靠吼,而且还是战乱的三国,冒充朝廷使者骗吃骗喝,一般很难被人发现。 就像丹阳人僮芝用假诏书,跑到庐陵去自署为太守,而真太守华歆都拿他没办法。 毕竟群雄割据、诸侯阻路,朝廷已经管不过来。 《汉骧》第224章 身在曹营心在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5章 你可真敢想 龙骧对这段剧情比较清楚,关羽挂印封金便去找刘备,电视剧里还有过关斩将的情节,他猜测刘备已经到了汝南。 为了核实情况,龙骧佯装意外,抢过话题追问: “关将军离开了许都?他知道刘备的下落了?曹司空怎会放他离去?” 秦翊满脸苦涩地摇头:“唉...司空当时在官渡,关将军留书辞别,许都谁拦得 《汉骧》第225章 你可真敢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6章 有的放矢 龙骧听后深以为然,如果二爷愿意来淮南,刘备未必会坚持己见,说不定也会跟过来。 到时刘备可以关、张为将,以鲁肃、刘晔为谋士,不说立即占领江东,至少可以攻取庐江、乃至整个淮南,然后联系刘表、陈登,三路瓜分江东,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此时袁绍威胁还在,曹操未必敢全力南下,龙骧只要守住咽喉合肥, 《汉骧》第226章 有的放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7章 孙权相邀 合肥此时的情况,较去年孙策攻打时大不一样。 人口、钱粮、兵力都大幅增加,龙骧本来是不用担心孙权发难,然而月盈亏、水满溢,看似繁荣的合肥也蕴含风险。 城外那六万余百姓,建设途中的合肥新城,都是龙骧的软肋。 若孙权携胜利之威来攻,龙骧即便有张飞、许褚、鲁肃等猛将谋士相助,也没有信心可以 《汉骧》第227章 孙权相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8章 以貌取人 龙骧对于合肥的重要,等同合肥对于江淮的重要,鲁肃、刘晔从利害关系出发为其设谋。 两人为龙骧的安全考虑,就是为合肥的稳定团结考虑,完全将孙权的性格纳入参考。 利益面前父子都能成仇,而龙骧是未来世界的人,对三国著名人物有‘知己知彼’优势。 孙家父子流着同样的血,也有为利益背刺的传统。 《汉骧》第228章 以貌取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9章 露怯 孙权的临时变卦,龙骧不知其试探,还是有意为之,此时怎么回答都不妥。 鲁肃见状疯狂思考对策,突然瞥见跟孙权身后两个将领满脸冷色,其中个高那人一直盯着许褚看。 “这位将军是...” 鲁肃拱手向孙权一拜,打断了对方的问话。 “子敬有兴趣认识江东猛将?此乃周泰,周幼平...” 《汉骧》第229章 露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0章 王霸之气 周瑜带兵回吴勤王,令个性刚直的张昭心中不快,两人虽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却各有算计。 两人本都是属于外来者,本该同气连枝对抗江东士族,却因人性自私、利益至上,以及身后各自的支持者而暗自较劲。 孙权喜欢这种对抗,下面的斗得筋疲力尽,上位者才能坐收渔利。 无论是淮泗派还是江东士族,无论是孙 《汉骧》第230章 王霸之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1章 梦里想过 “孙将军立意高远,您口中的小事,对我而言或许是大事...” 龙骧突然发现孙权不好对付,最起码比之前的刘勋、李术难度高些。 见孙权的称呼愈发亲切,龙骧本能的警惕感让他想退却,但话到一半觉得不妥,于是又兜了回来。 “您先说说看,如果我能办到,一定尽力相助...” 孙权欣慰笑曰:“ 《汉骧》第231章 梦里想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2章 拼头脑,你不行 孙权来巢湖见龙骧,是打算亲自了解对手。 毕竟孙策曾在合肥战败,孙权初出茅庐不轻视对手,也不高估别人口中的敌人。 徐琨率领的江东主力,此时在长江南岸休整等候,江东对合肥战与不战,要等巢湖孙权的命令。 孙权借凿通施、淝渠道之事,发现龙骧偏安合肥可以拉拢。 正事办妥,孙权起身便要离 《汉骧》第232章 拼头脑,你不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3章 一眼假 “末将单凭眼神,就能简单推断敌人强弱,孙权武艺必不如孙策,将军怎说他...” 见许褚戛然而止,龙骧与鲁肃对视一眼,笑着解释: “若论好勇斗狠,孙权当然不及其兄,然而论行事沉着冷静,孙权胜过孙策十倍,这种喜行不于色之人甚难对付...” “哦...”许褚似懂非懂地点头。 鲁肃此时 《汉骧》第233章 一眼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4章 有口难辩 “假的?我虽然不认识刘馥,但那诏书应该是真的...” “此前秦翊出使合肥,也不是单骑而来吧?堂堂一州刺史,怎能如此寒酸?” “呃...实在不行,叫子扬去辨认?” “我看没有必要,子敬也不必太诚实,你不认为此人是假的,反而对我们更有利?” “你是故意...” 鲁肃听出了弦 《汉骧》第234章 有口难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5章 窑下遇故人 “哦,是是是...” 得知性命无虞,刘馥悬起的心瞬间好受些,寻思事情还有转机,只要见到龙骧或鲁肃,自己的误会就能解开。 刘馥跟着冯忠无声向前,直往冒着烟的城西而去,最后在一个制砖坊前停下,制砖坊管事闻讯出门相迎。 见礼之后,冯忠指着刘馥说道:“此人假冒刺史行诈,按例罚在此劳动抵罪, 《汉骧》第235章 窑下遇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6章 精神折磨 “屁的朝廷任命,还不是曹孟德之意?看来刘刺史舍不得啊...” 祢衡再次冷嘲热讽,刘馥终于不堪忍受,怒道:“祢正平,我以礼相待,你却数次讥讽,欺我太甚!” “以礼相待?” 祢衡轻蔑地摆手,冷笑道:“尔以官位诱我,是礼还是辱?正所谓上行下效,曹孟德品行不端,你能好到哪里去?还做梦扬州刺 《汉骧》第236章 精神折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7章 抹掉破绽 张昭拈着胡须作沉思状,把回答的机会留给张纮,他认为张纮在许都待了近两年,对曹操的心思更明白。 张纮心领神会,拱手答曰:“曹操如此明显的离间计,就是针对我们江东,所幸龙云起用巧计应付,我建议主公顺其自然。” “龙骧向我‘问计’有示好之意,若依子纲之意不管不顾,可能有损江东的名望,不妥... 《汉骧》第237章 抹掉破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8章 搬株引兔 “你打算挪用?” 鲁肃咽了咽口水,赶紧追问:“孙权出粮出物,倘若工期延误,岂不...” 龙骧悠然一笑:“子敬尽管放心,孙权选了半年之期,时间对我充裕得很,渠道不但会如期完工,新城的城墙也要赶出来。” “开年要大面积播种,若是渠道、新城城墙同时赶工,到处都是用人的地方,你可不要太乐观 《汉骧》第238章 搬株引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9章 姐姐真是深藏不露 张飞话音刚落,引得哄堂大笑。 唐虒、冯忠等人跟着也起哄,龙骧就这么被雷绪、雷薄扶起,护送至后宅月亮门前。 龙骧挥手辞别二雷,先揉了揉太阳穴,又拍打整理玄红色婚服,才阔步穿过影壁。 后宅映入眼帘,在夜幕下星星点点。 通往新房的连廊,沿途都被红烛照亮。 龙骧顺着温馨烛光的指 《汉骧》第239章 姐姐真是深藏不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1章 奇特的礼物 兰儿还是黄花姑娘,不知那是成妇之音,但过来人陈氏秒懂。 “没关系...”陈氏摇头叹息:“女人都得走这一遭...” “可是大小姐就没有...” 兰儿红着脸低头:“只有二小姐...而且叫喊时间很长...” 陈氏听完直接怔在原地,她知道桥婉个性爽朗洒脱,没想到这事竟放得这么开?龙骧 《汉骧》第241章 奇特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2章 周郎掷鼎 周瑜一听来自合肥,嘴里的肉突然不香了,随即放下手里的骨头,沉声问道:“竟是龙骧送来的?他为何如此?” “妾不知...” 包氏摇头回应时,见周瑜起身欲离席,急忙追问:“夫君哪里去?” “龙骧无事献殷勤,必有阴险图谋,我要去见主公。” “不如用完...” 包氏话没说完,周瑜 《汉骧》第242章 周郎掷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3章 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相比周瑜年轻气盛,孙权更喜欢年长的张昭,他夹起一块猪肉先闻了闻,果然只是单纯的肉香,并没有奇怪的味道。 投入口中轻轻咀嚼,猪肉软烂糯口、咸味适中,除了用盐巴简单调佐,剩下都是食材的本味。 啊,真香。 由于孙权有个富足的家境,造就了他会享受的性格,花钱大手大脚经常不够用;孙策在世时因 《汉骧》第243章 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4章 皇叔问计 在龙骧挥手示意下,张飞、许褚在工棚前落马,两人都是身躯宽阔之人,并在一起宛如小山一座。 开年以来,合肥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动了起来,作为客人的张飞也不例外,手下有雷绪三千未婚青壮要训练,这段时间也忙得不亦乐乎。 合肥新城、施淝渠同时开工,农民在施水两岸忙春耕,江东使者也没事就来,龙 《汉骧》第244章 皇叔问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5章 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孙乾是刘备当前少许幕僚之一,是在徐州期间被征辟为州从事,其能力与简雍不相上下,刘备给他的任务也与简雍类似,即作为谈客,往来使命。 龙骧接人待物成了习惯,孙乾面对客套很有自知之明,心说主公都在汝南吃灰喝风,自己怎好意思被宴请? 孙乾出使合肥除了问计,还要把所见所闻告诉刘备。 一路行来 《汉骧》第245章 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6章 时也,命也 此前刘备占据徐州,鲁肃也给其献出几条对策,但由于当时袁绍、曹操不受控,刘备最后被逐出徐州、流亡四方。 此时鲁肃再献三策,其中两条还是不能受控,看着张飞乐呵呵的表情,龙骧脸色凝重不散。 鲁肃看出龙骧担忧,便宽慰道:“云起担心事不能成?我倒抱有很大信心,毕竟最后一策很容易,皇叔只要不轻举妄动 《汉骧》第246章 时也,命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7章 刘家江山,救不救? 鲁肃与龙骧越聊越深入,张飞插不上话有些犯困,便抱拳向两人请辞。 “你们先聊着,俺回屋泡个澡去...” “此时还...” 鲁肃指了指门外欲言又止,好像在说天都没黑,这个时候要去泡澡? 印象中的张翼德时常习武,是校尉府内‘男人味’最足之将,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 张飞见鲁 《汉骧》第247章 刘家江山,救不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8章 高风险高收益 “当然。”刘晔颔首肯定,马上补一句:“将军既是务实之人,应当明白理想要契合现实,天下汉室宗亲多矣,很多人都与庶民无二,我淮南这一脉还算活跃,但要一己之力匡扶汉室,怕是力有不逮...” 龙骧此时瞟了鲁肃,见对方若有所思在点头,好像在肯定自己的开场,心说自己前世工作总结出的经验。 要想‘请君 《汉骧》第248章 高风险高收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9章 又一个万人敌? 刘晔是个成熟的智者,他赞同龙骧对局势的分析,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道义上占据优势,加上此时羽翼丰满,并且盖过袁绍成为诸侯之冠,若让他统一整个北方,天下很有可能会改姓曹。 诚如龙骧所言,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外人的良知,这种品德通常会被权利掩盖。 鲁肃既然愿意去汝南,为何又把自己找来商议? 《汉骧》第249章 又一个万人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0章 对我有意见? “姿颜雄伟?” 张飞抹了一把虬髯,心说数年时间不见,子龙怎么还没蓄须?是刻意学大哥还是怎样? 三爷杵在原地心里犯嘀咕,刘晔忍不住追问:“赵将军虽生得威风凛凛,云起如何断定他是万人敌?总不能是以貌取人吧?” 龙骧微笑答曰:“洛义曾见赵将军与关将军比武,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不相上下... 《汉骧》第250章 对我有意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1章 八百个心眼子 “雷绪的人?他们懂技术吗?” 桥婉俏脸生疑,小声建议:“开春雨水渐渐多了,下雨天应该不会干活吧?夫君不妨找个下雨天,让三弟回城看母亲不就行了?” “上半年是建设城墙,技术上难度并不大,其实匠人们已经干顺手,只是现场需要人调度协调,有时候抓一抓用料配合比,雷绪跟我去了工地无数次,就是看也看 《汉骧》第251章 八百个心眼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2章 别再行骗,重新做人 刘馥在合肥劳作近三个月,几乎没干重体力活儿,饮食上也很少饿肚子,但他出窑时比最初瘦了一圈。 祢衡看见刘馥就想起曹操,他的碎嘴就像做日常任务一般,基本见面就有语言输出。 刘馥嘴上讲不过又不堪其扰,在坚持一个月后申请换班到晚上,通过熬夜错开与祢衡见面机会。 烧窑可以不在一起,但窑下休息 《汉骧》第252章 别再行骗,重新做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3章 俺也一样 洛义成告辞不久,刘馥就脱离主道,往西侧攀上将军岭。 听人劝,吃饱饭。 洛义成的‘死亡威胁’很管用,刘馥在合肥吃尽了苦头,他不敢前往将军岭南麓,但挡不住他猎奇的心态。 当了三个月烧窑刺史,屈辱的经历堪比严象被诱杀,刘馥不能空手回许都,窑下听来的只言片语信息,不足以向曹操交待。 《汉骧》第253章 俺也一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4章 我打的就是曹贼 三月初一卯时,张飞率部溯施水而上。 离开合肥已经两三里外,才陆陆续续听到鸡鸣之声。 别看张飞昨夜酒醉,他早上第一个到营地整军,主要夜里思念刘备而醒,无论怎样也已睡不着。 鸡鸣三声,预示着天快亮了。 张飞突然勒住缰绳,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合肥城,只见远处城楼上有闪烁火光,他知道那 《汉骧》第254章 我打的就是曹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5章 三英聚首 刘馥见城下叫门者狂妄,轻声提醒秦翊说道:“秦校尉,这队人马如此嚣张,可问问来人姓名。” “嗯。”秦翊轻轻点头,转身冲城下大喝:“来将敢通报姓名否?” “真是多此一举,江东周泰在此,还不速速献城?” 张飞的护卫叫嚣结束,旁边将士跟着起哄鼓噪。 刘馥、秦翊随即相视一怔,原以为是个 《汉骧》第255章 三英聚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6章 拜军师,被拒 三人涕泪俱下哭了一场,刘备才把关羽、张飞扶起来。 刘备替张飞擦拭哭花的脸,一脸慈祥姿态开始自省: “当时我们同守小沛,若不是为兄冒险出城打探,也不会误入曹仁、曹纯骑兵包围,丢徐州我要负最大责任,让三弟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是兄之罪也...” “大哥说哪里话?俺又不是没丢过徐州...”张 《汉骧》第256章 拜军师,被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7章 盲夏侯请缨 刘晔口中的后手,即用流言、挖掘渠道等事件,渲染孙权要北进的想法,但实际上龙骧严格控制住了工期。 施淝渠建成的顺序,被排在合肥新城的城墙之后,届时就有高标准的砖混城墙阻敌,便不惧怕孙权或曹操突然袭击。 张飞在与刘备汇合之前,刘馥已于三月中旬回到许都,将合肥的经历向曹操叙述,并猜测孙权有偷袭 《汉骧》第257章 盲夏侯请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8章 稳如老狗贾文和 夏侯惇奉命镇守寿春,刺史刘馥顿时心中大定。 想起印绶、诏令被扣合肥,刘馥忙向曹操请示:“龙骧不受诏令,扣下我刺史印绶,此番回寿春赴任,该如何面对此人?请明公示下。” 曹操捋须皱眉,冷声说道:“龙骧不识时务,与孙权小儿狼狈为奸,本该给予一个教训,然我大军北上在即,元颖此去可暂且忍耐,等我败 《汉骧》第258章 稳如老狗贾文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9章 若不种田,辜负天地 袁绍在官渡失败,致使冀州不少郡县爆发了叛乱。 治所邺城西南接壤的河内郡,太守张杨因部将反叛,让河内郡落入曹操之手,但郡中半数以上地盘却依附于袁绍。 官渡战场失败,让河内郡被曹操全盘控制,此后邺城周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曹操的视野之下。 袁绍在战败后吸取经验,没有在老地方黎阳集结兵马 《汉骧》第259章 若不种田,辜负天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0章 祢衡求官 贾诩所献之计,乃是无解的阳谋。 无论龙骧接不接诏,犯难的都是龙骧自己。 刘馥与秦翊准备仪仗车驾之际,龙骧此时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合肥新城如火如荼在建,按计划能在六月中下旬立起城墙,龙骧已经开始对城墙内部圈地作规划。 新城的规模,比现有旧城大了五倍,城内此时种满了庄稼,在很 《汉骧》第260章 祢衡求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1章 煌煌炎汉,有光在天 刘协在古代帝王中,算是比较出名的亡国之君,龙骧因为影视剧作品的关系,也对他有较为深入的了解。 一个出生就失去生母,被祖母养大的皇子,一个一生都被权臣掌控的傀儡,中途虽然有过反抗心思,但政治手段略显生涩。 刘协长期被权臣控制,能有所作为的机会太少,只能说算不上昏君,但绝对不是力挽狂澜的明君 《汉骧》第261章 煌煌炎汉,有光在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2章 白日煮酒,青春作伴 鲁肃听得欣然,指着龙骧打趣:“连曹操、刘表、孙氏兄弟都头疼的祢正平,到了合肥居然被你给解决了,云起很果然有办法。” “运气好而已...”龙骧轻轻摇头。 鲁肃不置可否,面带惆怅说道:“想当初他裸衣击鼓骂曹操,做了多少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却说在合肥劳作睡得安稳,真是奇人异士...” “ 《汉骧》第262章 白日煮酒,青春作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3章 阳谋对阳谋 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家中女子都以男人为天,特别像龙骧这种手握权力之人。 龙骧刚来到花园小亭坐下,外姑陈氏不但让出中间位置,还很快借口有事提前离场,知情识趣把空间让给夫妻三人。 越是陈氏这种心气高的女人,慕强的心态就越严重,她之前有多么看不上龙骧,此刻就有多么尊重这个女婿。 龙骧串联前 《汉骧》第263章 阳谋对阳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4章 厚颜无耻之人 秦翊半路被许褚截住,以为龙骧要和自己来硬的,途中已做好搬砖烧窑的准备,所以刚才见面语气比较生硬,结果龙骧居然回答得爽快。 情绪起起伏伏,龙骧满口答应又谦逊求己帮忙,秦翊好似坐过山车爬到高点,此刻内心又纠结在一起。 “将军请试言之。” 龙骧点头致意,抱拳答曰:“据闻秦将军就在寿春,应 《汉骧》第264章 厚颜无耻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5章 化腐朽为神奇 秦翊听完心说好家伙,上中下三策都没安好心。 他故作镇定捋了捋胡须,紧接着又虚着眼追问:“龙将军若是带兵讨贼,不知需要多少兵马钱粮?” “嗯...”龙骧捏了捏下巴,指着鲁肃说道:“军机大事,不能信口乱诌,我需要与子敬商议,考虑到孙河有兵五千,孙权还能随时增援,估计兵少了不够看...” 《汉骧》第265章 化腐朽为神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6章 人傻钱多速来 秦翊第二天走得很早,甚至都没有向龙骧辞别。 再次出使合肥,秦翊吃了最美味的猪肉,也见过最糟糕的驿官。 秦翊终于明白刘馥会变瘦,与祢衡在一起比监禁还痛苦,他说什么也不再来合肥。 如果一定要来,秦翊希望带兵打进来。 被许褚虎卫营‘护送’,按严格路线行至将军,秦翊途中不敢说半个不字 《汉骧》第266章 人傻钱多速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7章 我上我也行 古代信息闭塞,武将想要快速出名,只能像关羽斩颜良般,有着惊人的壮举。 夏侯惇虽是曹操臂膀,但战绩没有任何闪光点,有的都是比较丢人的记录。 人皆慕强,他在其它诸侯眼里没什么存在感。 孙权不清楚夏侯惇实力,听完鲁肃介绍也只微微点头,并没有当场拍板定案,但内心已经打定出兵的想法。 《汉骧》第267章 我上我也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8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张公以未知断已知,然后让我放弃难得机遇?不可。” 伴着一声低吼,孙权拍案而起。 冷眼俯瞰堂内衮衮诸公,孙权指张纮沉声说道:“东部在许都年余,诸公可以问问他,寿春守将夏侯惇为何人?只要击败此人占据寿春,江东战船便可直抵许都,曹操可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亦可为!”(朝廷委任张纮会稽东部都尉,孙 《汉骧》第268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9章 出身低,眼界窄 见孙权没反应过来,鲁肃连忙拱手解释:“据说寿春稻子种植较晚,估计会比合肥晚一个月成熟,若夏侯惇知道吴侯要攻寿春,你说他会花费精力屯田么?” “子敬的意思...” 孙权虚起眼睛咽着口水,心中激动得咚咚作响。 鲁肃捋须补充:“夏侯惇应该有误判,以为吴侯不会北上,他对江东如此轻视,或许对 《汉骧》第269章 出身低,眼界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0章 眼睛用不上,就剜掉 夏侯惇和孙权半斤八两,龙骧因为有过守城经历,所以心里单方面偏向寿春。 有周瑜围攻南郡、诸葛亮围攻陈仓的实例,以及江东多次围攻合肥失败,龙骧不太相信孙权能创造惊喜。 有部分年轻人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更多的年轻人则是被现实打败。 年轻的孙权,也需要通过现实认识自己。 龙骧精确推断 《汉骧》第270章 眼睛用不上,就剜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1章 无能狂怒 夏侯惇自己可以嘲讽别人,却不允许别人拿眼睛来打趣,所以被纪灵一激就变得暴跳如雷。 “纪灵!你找死!” 纪灵见状略显得意,继续添油加醋:“好一个完体将军,你好像很不服啊?那就出城与我一战。” “你等着...” 见主将怒气上头,秦翊吓得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夏侯惇手腕劝谏:“将军,不 《汉骧》第271章 无能狂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2章 着急上火?那给他添把火 徐琨带兵经验丰富,有自己的战斗节奏,他口头上应付孙权,事后只是简单应付。 营中将官不敢向孙权告状,献计的张纮也不敢和他较真,战争的时间由此慢慢拉长,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七月。 七月盛夏,酷暑难耐。 无论攻城还是守城,双方不但要拼体力,还要和太阳抗争。 通常战斗开始不久,将士们汗水 《汉骧》第272章 着急上火?那给他添把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3章 我是州刺史,不是粥赐使 寿春南门城外,薪柴堆成小山。 熊熊烈火炙烤大地,让原本凉爽的清晨,直接抬升至正午气温。 火焰中夹杂着浓烟,在没有风的空间内恣意攀升,让十几里外的淮水北岸都能看见。 为了保持火势,江东将士拿着柴排着队,往燃烧范围添柴加薪。 大火堆旁围满了人,好像在举行什么祭祀仪式一般。 《汉骧》第273章 我是州刺史,不是粥赐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4章 天命这种东西 刘馥管着寿春府库,对城中存粮了如指掌,听完夏侯惇的话,他心里第一时间就否认。 刘馥觉得夏侯惇可以忽悠别人,但和自己应该都说真话,岂料听后才知道城中真有额外的存粮。 原来夏侯惇在寿春屯田之前,除了从许都调拨了稻谷种子,同时也调拨了麦粟的种子,准备夏收之后种麦、种粟,让寿春驻军彻底自给自足。 《汉骧》第274章 天命这种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5章 我叹我心如月满 自曹操四月出兵许都,五月与袁绍首次交兵,袁曹两家在仓亭对峙了三个多月。 与官渡之战不同,袁绍此时在自己的主场,他不但没表现出张扬,反而收敛得如同去年的曹操,长时间都在据营寨固守。 袁绍之所以一年之内风格大变,是因为在仓亭首次交锋就吃了大亏,曹操以劣势兵力从正面打成了优势,再不调整战术必定 《汉骧》第275章 我叹我心如月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6章 背水一战,唯韩信一人功成 曹操设在仓亭的大营,离黄河渡河有三十里路,其中能设伏的路段约有十余里,道路两旁有大片密林可以部署伏兵。 如何把袁军引进伏击圈?需要曹军各部一起配合‘演出’。 为了尽可能多的吸引追兵,曹操需要用合适的将领断后。 曹操作为主公,本是最合适的诱饵,但对自己武艺不够自信,不像刘备那般敢于身 《汉骧》第276章 背水一战,唯韩信一人功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7章 三子争功 袁谭作恍然大悟状,跟着向郭图请教:“先生常伴父亲左右,您对此次追击应该很清楚?不妨与我讲一讲。” “我真不清楚。”郭图摇头否认:“自从许攸投敌泄密,导致乌巢被焚、官渡大败,主公便亲力亲为部署指挥,大公子这几个月亲眼目睹,我们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主公都亲自部署和调度,我想要到战前,才会公布作战计 《汉骧》第277章 三子争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8章 下一个手下败将会是谁? 岑璧望着袁谭吞咽口水,然后左右看了看汪昭、彭安,而后谨小慎微抱拳:“那末将勉力一试。” “将军速去。” 袁谭催促之声刚落地,岑璧拍马挺枪直取高览,高览见状提刀来迎。 岑璧双手擎枪,对着来人心窝处一戳。 高览忙收刀侧身闪躲,但似乎用力过猛,竟差点栽下马去,但毕竟武艺不俗,只见他 《汉骧》第278章 下一个手下败将会是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9章 口袋阵 袁绍三子为了争功,各率部众你追我赶,行军速度比白天还快。 追击途中,遇到曹军几次抵挡,但都简单应付几下就逃走,最后连袁谭也放弃了顾忌,认为曹军也知大势已去,所以负责断后的将士都不尽力。 袁谭同行的部将岑璧,武艺在河北都排不上号,可此时却冲锋在最前方,他在张郃、高览那里找到信心,认为自己也 《汉骧》第279章 口袋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0章 郭嘉献计援寿春 “胜败乃兵家常事?呵...” 袁绍苦涩的一笑摇了摇头,将身体一扬倒在地上,望着帐篷顶部叹息:“我已输给曹阿瞒两回,看来此生是敌不过他了...” “主公...”郭图惊得上去一步,然后蹲在袁绍身边宽慰:“主公不必沮丧,只不过两回而已,曹贼这些年岂止输两回?汴水逢徐荣、濮阳遇吕布、宛城战张绣. 《汉骧》第280章 郭嘉献计援寿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1章 三千虎狼奔寿春 “刘备此次的确反常。” 郭嘉附和完话锋一转,提醒道:“但是明公带兵返回许都,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若再马不停蹄赶赴汝南,将士们必定疲劳不堪,恐于战不利...” 曹操颔首肯定,扭头追问:“奉孝还有什么建议?” 郭嘉答曰:“阳安郡李通素来亲近朝廷,明公何不令其出兵牵制刘备?” 曹操 《汉骧》第281章 三千虎狼奔寿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2章 羊入虎口 秋风瑟瑟,大地枯黄,空气中弥漫着肃杀。 东西两支军队徐徐挺进,双方此时都在观察敌人的情况,从军容军纪能看出士兵状态,也能侧面反映战斗力强弱。 江东出兵四万围困寿春,但不会让四万人同时攻城,徐琨有计划地安排将士轮番出战,既让夏侯惇疲于应对,又保证江东将士休息充分,从而降低了攻城方的战损。 《汉骧》第282章 羊入虎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3章 他用了我的战术? “是。”周泰铿锵抱拳。 孙权轻轻挥手示意:“去吧,等会阵前厮杀,吸引住敌军注意力,我就会下令突袭敌阵,什么管他什么虎豹骑,今日都要长眠于此。” “唯。” 纪灵领命引马阵前,提刀扶鞍向张辽喊话: “张辽,你带区区三千来援,与羊入虎口何异?看来曹操待你不过如此...” “谁 《汉骧》第283章 他用了我的战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4章 江东噩梦张文远 三千援军以陷阵营、虎豹骑为主,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远远强于孙权的士兵。 虽然谈不上以一当十,以一当五却是绰绰有余,孙权很快就为合围付出了代价。 外侧的江东将士,原本像一大把筷子,三千曹军像一小把筷子。 合围如同把筷子分散,然后去包围一小把筷子,中间的筷子可以始终保持合力, 《汉骧》第284章 江东噩梦张文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5章 别说我欺负瞎子 孙权所部士气受挫,特别是纪灵的阵亡,严重影响了军心。 江东将士拼命逃跑,曹军则穷追猛赶掩杀数里,转眼便追至寿春南门区域。 这时候,西南方突然出现江东援兵。 张辽、曹纯立刻调整策略收拢战线,尽量还原最开始的阵型,这样不至于被敌人分割包围。 再精良的装备,也不能防住所有兵器,再勇 《汉骧》第285章 别说我欺负瞎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6章 狡猾如狐夏侯渊 江东内部发现问题,也立刻积极应对改变,可才刚刚稳住颓势,战场又出现了意外。 后方出现了新的敌人,即偷袭芍陂的夏侯渊所部。 夏侯渊两千人皆是骑兵,他按约定时间抵达芍陂,很快就找到停泊在湖中的战船,并第一时间展开了破坏。 孙权围困寿春三个月,水陆要道都派出了斥候,他自以为万无一失,便在 《汉骧》第286章 狡猾如狐夏侯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7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周泰扬刀转身,露出那张无辜的脸。 “哼哼,我主已然离去,你中计了。” “中计?孙权找了个替死鬼,那你就替他而死。” 模模糊糊之中,夏侯惇没看清是周泰,但声音比孙权要粗鲁得多,夏侯惇突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愤怒趋势他舞刀向前。 周泰条件反射,直接举刀架住夏侯惇刀柄,嘲讽道:“想杀 《汉骧》第287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8章 龙骧过瘾,孙权造孽 孙权听后沉默不语,虽然是张纮阵前献计,但却是他才是决策者,也不知徐琨是否指桑骂槐。 徐琨见孙权脸色不对,突然想起这个女婿心思很重,担心对方胡思乱想,便跟着宽慰:“仲谋不必沮丧,没有人会百战百胜,你兄长如此、曹操亦如此,只要能总结经验教训即可。” “我省得了...”孙权微微颔首。 徐 《汉骧》第288章 龙骧过瘾,孙权造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9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半夜鸣金收兵,龙骧发出轻轻鼾声。 桥薇面带红晕闭上眼,心说孙权围攻寿春舍不得用力,自家的男人平时这么能舍力,怎么就付出没得到回报呢? 龙骧点名华佗,桥薇只能继续等下去。 这种事涉及男儿颜面,自家女人都不方便追着问。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传宗接代在古代家庭,几乎是生存之 《汉骧》第289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0章 阴谋论 旁边的唐虒看了好一会,才猜到龙骧在数战船数量。 等龙骧把手背在后腰,唐虒才靠过去追问:“怎样?与去时数量合得上么?” 龙骧虚着眼回答:“今天少了两百多艘船,也就说孙权至少损失上万人,难怪就这么静悄悄走了...” “上万人也不意外,毕竟交战近百日,只不过...”唐虒顿了顿,不解地追问 《汉骧》第290章 阴谋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1章 下次一定 孙权虽攻寿春不克,但却露出了爪牙。 曹操为了安心与袁绍争北方,必定在淮南留下重兵把守,间接对龙骧的合肥产生威胁,特别是合肥新城尚在建设中。 所以刚回到校尉府,鲁肃就向龙骧提议增加守军,合肥双城加上东边的浚遒县,算上匠人营都才堪堪万人,有点小马拉大车的感觉。 龙骧秉持勤俭持家,他担心 《汉骧》第291章 下次一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2章 不讲武德刘玄德 见张飞志在必得,刘备皱眉劝道:“二弟在曹营待过,熟悉对方排兵布阵,厮杀起来得心应手,三弟何必相争?” “这...” 张飞想了想,解释道:“不是俺想与二弟争功,实乃俺麾下儿郎缺乏实战,蔡阳这五千人正好可以练兵。” “蔡阳所部可不是新兵,三弟用你那三千新兵去抵挡,即便取胜也有不小的损伤 《汉骧》第292章 不讲武德刘玄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3章 一点寒芒先至 随着蔡阳一声令下,身后将士呐喊着迎了上去,转瞬刀光剑影、金铁交鸣。 厮杀之声盖过了水流,旁边蜿蜒流淌的澺水,就像横陈在大地上的胶片,复制着岸上激烈的战斗。 蔡阳在阵中马上眺望,发现张飞果然名不虚传,手中蛇矛就像一条巨蟒,不停对着周边曹兵吐信,几乎就是触之即死。 这黑厮,果然不简单。 《汉骧》第293章 一点寒芒先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4章 走为上计 刘备之前就像创业的草根,凭着一腔热血和坚韧东奔西走,可闯了十几年撞得头破血流,到头来还是推车叫卖的小贩,时不时还会被执法人员撵走。 现在有了‘导师’刘晔的指点,得到‘赋能’后不再一味蛮干,刘备这几个月苟在汝南偷偷发育,暗中收拢黄巾小势力扩充力量,并不急于跳出来反曹配合袁绍。 刘备收降小势 《汉骧》第294章 走为上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5章 离间计,重复用 “广陵...” 曹操皱眉捋须,喃喃自语:“陈元龙曾玩弄吕布于股掌之中,如今竟被周瑜打得节节败退,致使半个广陵落入江东之手,那周瑜很有能耐么?” 荀彧拱手搭话:“我听华子鱼(华歆)讲过,那周瑜才学出众、儒雅有气度,是江东一等一的将才。” 曹操反问:“一等一的将才?为何此前无人说起?” 《汉骧》第295章 离间计,重复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6章 兵多可以为所欲为 大殿之内不乏聪明人,荀彧能想到的妙处,荀攸、郭嘉、贾诩等人都能想到,包括王朗都站起来恭维。 曹操此时酒意上头,听到群臣吹捧飘飘欲仙,当场吩咐侍者去取来纸笔,他准备当着众人,即兴赋诗一首直抒胸臆。 侍者奉命出殿去准备,曹操随即低头去端酒。 就在此时,另一位侍者急匆匆向他走去,手里捧着 《汉骧》第296章 兵多可以为所欲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7章 这不是刘备的风格 刘辟嘴上得了势,随后退出曹仁视线。 曹仁见状黑着脸引马回阵,抱拳向曹操转述刘辟之言。 曹操听后没有作答,而是坐在马首向城上观望,只见秋风吹动旌旗抖动,却不见几个士兵瞭望。 难道真中了刘备的计谋? 向来喜欢算计别人的曹操,此时就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曹仁见状小声提醒:“主公 《汉骧》第297章 这不是刘备的风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8章 调虎离山夺朗陵 桐柏山脉起于南阳盆地东缘,正是汝南与荆州交界之所在,李通所控制的阳安、朗陵两县,守着西去南阳的三条主路。 刘备若不走三条主路,就要带着大军走荆棘小道,那样翻越桐柏山易断水断粮,这也是曹操等人对西线放心的原因。 李通有上万部曲,还有城池作为屏障,刘备很难带着军队绕过去,然而刘晔已谋划许久。 《汉骧》第298章 调虎离山夺朗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9章 鲁莽糊涂荀公达 曹军主力至下蔡休整半日,依旧没有刘备主力的消息,反倒是曹仁追击的刘辟,路过下蔡后即改道向西北而行。 曹操这才意识到刘备真去了西边,随后曹纯的虎豹骑的探马也赶到下蔡,告知南边并无兵马移动的痕迹。 明确自己追错了方向,曹操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刘备以前处处被我压制,此番竟遭了他的道? 《汉骧》第299章 鲁莽糊涂荀公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0章 从水自流,能合于道 曹洪回马近前行礼,曹操打量着他神态从容,料定昨日追击应该顺利,却不见张郃与其部从,但却没有着急追问。 身为一方雄主,曹操该有的沉稳不可或缺,若行为举止慌乱、鲁莽,镇不住麾下那些悍将智者。 曹洪知情识趣主动汇报情况,言其追击途中斩杀裴元绍部数百人,但是遇到关羽赶来策应断后,将士多慑其威名不 《汉骧》第300章 从水自流,能合于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1章 当英雄的感觉 张郃冷笑:“背主?我旧主本为韩冀州,袁绍以计豪夺州郡,后来又将其逼杀,我为不得已而从之,官渡他不从我等忠言,以至最后惨败收场,难道我还要为他填命?” “我呸。”刘辟吐了一团口水,厉声斥责:“你先弃韩馥从袁公,后又背袁公投曹贼,说来说去皆是贪生为己,竟还这般振振有词?真是无耻。” “反正你 《汉骧》第301章 当英雄的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2章 不好,俺不同意 蔡瑁对刘备几万人情况了如指掌,但却不能讲真是情况告诉蒯越,他担心蒯越转身告诉刘表,自己就不能从江夏调兵。 两人前脚离开州牧府,刘表后脚就遣伊籍去见刘备。 能跑跑腿用嘴解决的问题,刘表真不打算动刀枪、伤和气。 伊籍单人独马狂奔数日,最后在比水中游的湖阳境内,遇上了刘备的大部队。 《汉骧》第302章 不好,俺不同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3章 三不少年 关羽捋动美髯有些迟疑,心说即便大哥武艺不错,但就怕蔡瑁调军队以多欺少,人再强也有力竭之时。 刘备见两位兄弟默然不语,便用手隐蔽地戳了戳刘晔,提示对方帮自己劝几句。 刘晔为人豁达有礼,又在汝南把曹操耍得团团转,关羽、张飞都对他印象非常好,所以刘备才向他求助。 “故意让使君轻装简从会面 《汉骧》第303章 三不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4章 荆襄第一智囊 此时木已成舟,刘表只能向蔡瑁求教: “德珪认为带多少兵马合适?” 蔡瑁答曰:“再怎么也要带兵五千,并让大将文仲业(文聘)随行。” “五千?会不会太多?”刘表犹豫追问:“要知道对方才百人?而且你还要文聘随军?” “事关姐夫安危,谨慎些总没错,别忘了那俩万人敌。” 蔡瑁又拿 《汉骧》第304章 荆襄第一智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5章 弃血诏刘备谋事 刘备听后尴尬一笑,两人进屋前已寒暄足够,此时便不打算闲聊。 他笑完就跟着站了起来,向刘表走过去的同时,把手往衣服伸向胸前衣内。 对面的蔡瑁看得一惊,误以为刘备怀揣利器要行刺,立刻把手放到腰间剑柄,准备起身去挡下刘备。 蔡瑁半蹲着要正要起身,突然发现对面传来两道寒光,赵云和陈到同时盯 《汉骧》第305章 弃血诏刘备谋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6章 佐世之才又怎样? 刘备与刘晔一唱一和,让原本古井不波的刘表,心中顿时壮怀激烈,当即表示留在荆州没问题。 刘晔在荆州使的计谋,与龙骧对付江东一模一样,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龙骧、刘备在实力弱小的时候,必须找个势力庇护保存力量,而且还同时要限制曹操发展,所以要找与中原接壤的势力。 若是只图在乱世中苟活 《汉骧》第306章 佐世之才又怎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7章 刘备的杀手锏 众人在大王庄饮宴半日,基本都是刘姓三人在闲聊,话题从军事、政治、最后慢慢变成了家长里短。 蔡瑁听得无趣,便借出恭的机会,来河边用石块击水消遣。 夕阳西下,上游驶来一艘快船。 蔡瑁快步迎上去查看,发现是文聘斥候回来报信,他言刘备部曲纹丝未动,关羽、张飞皆守在湖阳。 没了潜在威胁 《汉骧》第307章 刘备的杀手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8章 养个不叛逃的‘张绣’ 刘琦虽与刘晔同年,但两人才华判若云泥。 除了似刘表年轻时高大俊美,庸庸碌碌的能力还不如袁谭,刘琦凭父荫出仕不成问题,但被推举茂才几不可能。 刘备举刘琦为茂才,举到刘表的心坎里。 实打实的利益交换,胜过一切交情和甜言蜜语。 刘备在家宴过程中,没有提过一句关于自己的事,刘表心知肚 《汉骧》第308章 养个不叛逃的‘张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9章 以小博大刘景升 蔡瑁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蒯越却牵了牵他的袖口邀请道:“咱们在此处窃窃私语,传到主公耳中不太好,我家中今日备有煮酒,德珪随我回去小酌一番?” “也好。” 蔡瑁环顾四周,不远处有守卫仆从走动,与蒯越说多了的确不妥,随后两人联袂出了州牧府。 蒯越将蔡瑁领至家中书房,两人各执酒具对案而坐, 《汉骧》第309章 以小博大刘景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0章 姐弟密谋 刘表送走刘备返回殿内,发现群臣正在窃窃私语,便好奇地问:“诸公在议何事?” “我们都好奇...刘备那封奏疏...” 见蔡瑁、蒯越都看着自己,别驾韩嵩随即拱手问话。 刘表把奏疏拿着在手中,示意韩嵩近前去拿,并笑着说道:“德高自己看看便知,到时你拟好关羽的荐书,我一并着人送去许都。” 《汉骧》第310章 姐弟密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1章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刘备露出欣喜的表情,心说幸好有刘晔相随,否则按自己的想法去应对,可能被会荆州群臣玩在股掌间。 “何计?先生快快道来。” 刘晔捋着胡须,淡然答道:“还要像汝南那般,隐藏实力偷偷发展。” “啥?” 刘备扯了扯自己大耳垂,还以为刚才听错了,他用惊讶的表情告诉刘晔:我满心期待妙计,你 《汉骧》第311章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2章 白纸作画 关羽见刘备神色有异,遂抬手指了指自己:“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不妥么?” “我看二弟眼露喜色,还为你对文仲业颇为欣赏...”刘备话到末尾戛然而止。 关羽这才明白过来,于是指着离去船队解释:“我是感叹用船载物真是便捷,以前跟大哥无论在平原还是徐州,似乎都甚少使用船只。” 刘备颔首应和:“ 《汉骧》第312章 白纸作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3章 将计就计 “哦?” 蔡瑁听得一喜,急忙催促道:“快讲来听听。” 由于书房门窗密闭,炭火烤得人头昏脑涨,蒯越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露出一个小缝,任由冷空气让自己冷静。 喝了几口冷风,蒯越转身对蔡瑁说道:“刘晔和主公俱为宗亲,宗亲之间本应该多往来,再者此人与大公子同岁,同龄人的爱好兴趣相近,主公 《汉骧》第313章 将计就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4章 刘备求贤 刘备见刘表如此表态,便按照刘晔的应对之法,紧跟着感叹诉苦:“兄长不怪罪就好,只不过两县地广人稀,还要防范曹操来犯,备恐怕难以自给自足,粮草等物尚需兄长接济...” “好说,好说,玄德为荆州出力,一应钱粮我会补济。” 刘表为了稳住刘备,此时答应得很爽快,然后补充说道:“有云长坐镇宛城,玄德 《汉骧》第314章 刘备求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5章 卧龙凤雏,围炉夜话 时逢年关亲朋团聚,诸葛亮受友人石涛所邀,赴岘山司马徽的居所相会。 到了地方才发现,徐庶与庞统也在司马徽家做客,于是五人煮酒作歌畅叙友情,众人聊完经义又谈天下大势。 五人都是智略超群之辈,他们围坐炉前饮酒取暖,同时也各抒己见。 石涛可能酒意上头,突然勾着身旁徐庶肩的膀,对众人喃喃说道 《汉骧》第315章 卧龙凤雏,围炉夜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6章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徐庶虽然嘴上拒绝,但心里已经开始偷偷盘算,打算明年找机会试试刘备,他的年龄在几人之中最大,而且属于颍川的外来人,资源比不上诸葛亮和庞统。 刘备的话题,在徐庶这里戛然而止。 庞统此时对江东的兴趣颇浓,把面前的酒杯往嘴边一送,又开始说起东吴之事。 “孔明似乎看不上孙权?此人比我们年纪都 《汉骧》第316章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7章 内衣情报站 对于‘发明’女性内衣这事,龙骧在新婚夜就有想法,夫人桥薇拥有傲人的身材,配合上文胸简直相得益彰。 一丝不挂和穿上少量衣服,给人的视觉冲击不一样,不同内衣搭配不同的身形,能有效提高视觉享受。 这种遮挡的美感,和留园的窗景一样。 园中的建筑、石头、树木等,本来是一层不变的实物,但从园中 《汉骧》第317章 内衣情报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8章 博学多才龙云起 鲁肃性豪爽行事洒脱,龙骧听他拒绝分外诧异,正打算追问具体缘由,对方却抢先开口解释。 “孙权欲留我在江东久矣,我以往都以老母体弱为借口,但此刻华佗就在吴郡,再行拒绝恐惹其生疑,此事最好换他人前往...” “怪我,没有考虑清楚,差点送羊入虎口...” 龙骧先对自己一阵批评,又皱起眉头: 《汉骧》第318章 博学多才龙云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9章 劝谏讲时机 孙权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的目光居然出奇统一,都落在文臣之首张昭的身上。 张昭无奈拱手谏曰:“正所谓玩物丧志,龙骧以享乐之物相赠,主公当保持初心,不要受其腐化堕落。” 孙权朗声笑道:“哈哈哈,张公多虑了,龙骧区区小计,能奈我何?他若将心思用于此道,反而让我开怀不少,龙骧才是玩物丧志,起 《汉骧》第319章 劝谏讲时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0章 逼宫索物 小锦袋中装着三角形裤头,桥薇是按照自己身形缝制,龙骧担心别人穿了不合身,便增加了裤腰带设计,固定打结还有装饰效果。 袁氏根本看不懂,便将裤头递给孙权。 孙权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用尽平生所学打算悟出用法,他用手撑开两片布,看见一大两小三个洞,边缘还有条露头的条丝带。 这造型和大小,孙权 《汉骧》第320章 逼宫索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1章 拆‘礼盒’,周郎动怒 周瑜又抱拳、又是鞠躬,礼数上一点没少,但软绵绵的话儿,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戳孙权面庞。 孙权尴尬笑了笑,心说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然后行逼宫之举? 周围吕范、程普等人,都是孙坚、孙策时代重臣,由于大部分都是武夫出身,所以心眼没有那么细腻。 除了吕范脸上凝重地顾盼着,其余诸将都没意识到周 《汉骧》第321章 拆‘礼盒’,周郎动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2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吕范白得一礼物,内心觉得受之有愧,于是将木匣送回家后,径直往城中驿馆寻去。 姚玄当时不在驿馆,被孙权召到了府上说事,吕范得到消息也赶去见孙权。 吕范与孙权私交甚笃,入府进宅都不需要侍卫通传,他刚走到会客厅门口,就听见孙权心情愉悦的问话。 “子敬那个朋友,会不会说的是他自己?” 《汉骧》第322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3章 神医摇头 吕范年轻时仅为县中小吏,却凭借着过人的仪表,娶到城中家境富庶,且容貌美丽的妻子刘氏。 婚后二人恩爱有加,吕范本欲将那套内衣送给妻子,但面对孙权的吩咐不得不从,最后决定等到周瑜离吴以后,再派人将木匣送至府上。 虽然周瑜雅量高致名声在外,但善于察言观色的吕范看得出来,大都督对于二桥的事很介怀 《汉骧》第323章 神医摇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4章 为苍生,留华佗 不怕医生笑嘻嘻,就怕医生眉眼低。 华佗此时又皱眉又摇头,龙骧看得心里直接一咯噔,寻思自己莫有什么大毛病? 穿越过来好几年,才刚刚过上点好日子,龙骧心说可不带这样的。 龙骧顾不得桥伷、许卫在场,他调整身体微微前倾,小声问:“先生这是何意?” 华佗从容答曰:“将军年富力强、气色上 《汉骧》第324章 为苍生,留华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龙骧见状快步迎上去,笑呵呵对众人说道:“今日趁着华先生在,大家都让他搭搭脉,有小疾就及时医治,没有就当预防了...” 陈氏好奇问:“云起已经看过了?” “看过了。” 龙骧微微颔首,马上又补充:“先生说我身体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 “什么问题都...”陈氏狐疑地看向华佗。 《汉骧》第32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6章 狮子大开口 龙骧察觉到桥婉兴致不高,所以众人一起回后宅的途中,故意拉着她走到最后开解。 待到与桥薇等人拉开一定距离,龙骧偏头靠在桥婉额头,小声说道:“小君,你不是不在乎么?干嘛闷闷不乐?” “我哪有...”桥婉先矢口否认,跟着又喃喃自语:“不在乎归不在乎,可大姐有我却没人,外人还以为我有问题呢... 《汉骧》第326章 狮子大开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7章 大冤种 桥薇带着疑惑,问道:“龙郎,八十一道工序,好像很繁琐似的样子,还有其他人参与进来么?” “没了。”龙骧摇头解释:“外面盛装的盒子,我会让匠人批量赶制,其余工序都由你们完成。” “啊?有八十一道工序?我们能做得了么?”桥薇一脸好奇。 龙骧淡然回答:“非常简单,回头我让华先生写个提神醒 《汉骧》第327章 大冤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8章 算计鼠辈没压力 龙骧夜里夫妻恩爱,并不耽搁白天干正事。 与鲁肃缜密谋划之后,于二月派姚玄赴吴郡开店,把江东的情报站立了起来。 为了在江东立足,龙骧不但送十套内衣给孙权,还承诺将收益的五成返利孙权。 孙权人年轻、爱享受,奢侈的生活让他用度紧张,内衣的返利对于孙权是及时雨。 有鉴于此,孙权不但对 《汉骧》第328章 算计鼠辈没压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9章 你在教我做事? 陈兰这颗棋子,龙骧留了很久。 雷绪率部曲投靠合肥时,同时也做通了陈兰的工作,之所以仍然让他保持割据状态,是因为龙骧也需要一个白手套。 在夏侯惇入驻寿春时,龙骧与鲁肃商议出一个连环计,即孙权如果不上钩打寿春,便让陈兰假意投靠庐江孙河,然后对夏侯惇的屯田区骚扰破坏,算是送给江东的投名状,以祸 《汉骧》第329章 你在教我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0章 让你一只眼睛 寿春现阶段任务是防守,在没彻底击败河北以前,曹操不打算到江淮浪费时间,毕竟在水路四通八达的江淮地区,需要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军。 此时曹操没精力组建水军,也没精力去打造一支船队,留给夏侯惇的主要是步卒,寿春只有少量军官配备坐骑。 淝水之上出现大量战船,夏侯惇急切间点了五千兵冒雨出城,把爱‘说 《汉骧》第330章 让你一只眼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1章 夏侯惇:我不如张辽? 秦翊低头嘟囔:“好像有万余人...” “万余人吓成这样,寿春还有五千守军,怎惧这些乌合之众?李典这厮怎如此胆小?”夏侯惇气得直跺脚,溅起下身全是泥水,当即留两百将士监视,自率大军向屯田区进发。 行军途中,夏侯惇又派斥候入城送信,传令李典带兵出东门夹击,让刺史刘馥留守寿春。 夏侯惇忧 《汉骧》第331章 夏侯惇:我不如张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2章 我的大刀饥渴难耐 李典手指那条河流,便是汇入芍陂的干流,是为南北走向的沘水,发源于皖县北部的沘山。 夏侯惇一头雾水,好奇问道:“这条河叫沘水,有什么不对?” “沘水连接六安、灊县、龙舒,再往南便是居巢、皖县,倘若这支船队沿沘水而上,必然是庐江的军队。” 李典用手一划拉,显得尤为自信。 “是也。 《汉骧》第332章 我的大刀饥渴难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3章 紫蓬冷箭 见夏侯惇如此嚣张,陈兰横刀马前厉声大喝: “夏侯匹夫,休要张狂,吴侯的援军很快就到,届时你项上人头不保。” “哼哼,孙权小儿来了正好,我擒的就是他。” 夏侯惇叫嚣完就要跃跃欲试,引来身旁秦翊提醒:“夏侯将军,陈兰可能在虚张声势,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您切记小心。” “放心,我心里 《汉骧》第333章 紫蓬冷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4章 投名状 许褚瞄准的不是夏侯惇,而是在断后抵挡陈兰的秦翊,此人曾经作为使者到过合肥,很有可能见过许定或雷绪。 如果秦翊活着逃出紫蓬山,很有可能认出郝萌或雷绪,龙骧祸水东引之计就要失败。 合肥兵微将寡,能拿出手的武将除了五营都督,就剩下郝萌、雷绪两人,其中许定、唐虒和秦翊喝过酒,冯忠负责合肥新城走不 《汉骧》第334章 投名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5章 郭嘉驳贾诩 陈兰虽然说得激情澎湃,却没得到热情的回应,房间内甚至有些冷淡,黄猗、吕蒙两人更一脸愠色。 去年孙权在寿春失败,现在成了江东的敏感话题,不但在那场战斗损失万余人,还损失纪灵、邓当两员大将,其中纪灵与黄猗相交莫逆,而邓当则是吕蒙的姐夫。 孙河见陈兰提及敏感话题,便起身来打圆场:“陈将军勇气可 《汉骧》第335章 郭嘉驳贾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6章 张绣来了,典韦救我 郭嘉夸出海口,不论是坐在上首的曹操,还是身旁荀攸、贾诩,无不投来惊讶的眼神,都期待他给出结论。 而郭嘉则注视着曹操,好像在说明公有兴趣否? 曹操明白郭嘉喜欢被表扬,立刻点头配合:“奉孝既有好谋,快快说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郭嘉随即起身离席,将左手别在后背,右手捋须走到大帐中央, 《汉骧》第336章 张绣来了,典韦救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7章 老狐狸被动献策 荀攸听完十分惊讶,但也明白曹操的愤怒。 能够把夏侯惇打成这样,江东再也不是纤芥之疾,不管是有致命危险的。 虽然出言无状激怒了曹操,荀攸仍然报以理性劝谏: “明公要援寿春、攻江东刻不容缓,但是不是要定个作战计划?官渡这七万步骑不可能都去,总要留一部分防范袁绍偷袭,另外我们没有建造大型 《汉骧》第337章 老狐狸被动献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8章 谁有我曹操快? 贾诩笑了笑,不慌不忙回答:“正所谓兵贵神速,辎重粮草是供七万大军北伐所用,现在既然暂时不对付袁绍,而且淮南战场也有四万兵,先卸把辎重粮草卸下一部分在官渡,把船上空间让给士兵有何不可?” “好像也行。”荀攸不由得点头赞同。 曹操听完抚掌而笑,指着贾诩肯定:“文和提议非常好,快继续说下去。” 《汉骧》第338章 谁有我曹操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9章 恨信周瑜不信己 黄猗一脸茫然,傻傻地追问:“曹操?亲率?什么意思?” 陈兰扶住马颈,俯身对黄猗冷冷一笑:“还能有什么意思?曹操用兵怎样你不知道?黄驸马莫非忘了袁术在匡亭怎么败的?陈国是怎么狼狈逃窜的?” “他...”黄猗咽了咽口水:“他不是去和袁绍决战了吗?怎么会跑到淮南...” “天知道...” 《汉骧》第339章 恨信周瑜不信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0章 哪里出了问题? “嗯。” 孙权点头应和,同意了吴景的建议。 曹操是孙坚时代的人物,更是那个时代脱颖而出,且在群雄争霸中杀出来的佼佼者,孙权这么快面对如此强者,心里蹦蹦直跳比较紧张。 孙权低头沉思之际,吴景便代他发号施令。 “襄安只有三千曹军,应趁其不备先吃掉,陆将军,你带本部兵马抢先登陆,绕 《汉骧》第340章 哪里出了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1章 掷剑泄愤 “既然不会少,为何襄安只有三千...” 孙权自言自语期间,突然瞳孔一张想到什么,然后对黄猗惊问:“会不会是曹贼诱饵?” “我不知...”黄猗说完安慰孙权:“主公不要担忧,吴将军统军经验丰富,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也只能相信...” 孙权望着水面平静的长江,心说水下不知藏了多 《汉骧》第341章 掷剑泄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2章 引龙骧入局 吴景观察孙权神色,捋着胡须想了想,再次谏言:“仲谋不必太悲观,皖县的城池相对坚固,伯海也是小心谨慎之人,我想曹操急切之间难以攻克,而且他悄无声息出现在庐江,必是轻兵掩袭缺乏后勤,一旦把战争拖到相持阶段,我们未必不能战胜他。” “哦?舅舅有应对之法?快快讲来。” 孙权虽不会用兵,但从吴景话 《汉骧》第342章 引龙骧入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3章 英雄所见略同 孙权虽然对周瑜有意见,但对父兄的旧部没意见。 陆勉出师未捷身先死,孙权此时麾下大将只剩吴景一人,他准备让吴景去袭击曹军粮道,则佯攻的任务只能交给周瑜。 孙权自继位以来,还没和周瑜一起带兵出征过,主要他在军中威望不如周瑜,强行凑到一起就是自取其辱。 孙权急需一场大胜证明自己,而截粮这 《汉骧》第343章 英雄所见略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4章 他想把我笑死? 孙权正是祸水东引之计,他想把合肥卷入淮南战争,从而来分摊江东的压力。 周瑜原本对孙权没抱信心,但听完孙权的话心中竟然活泛起来。 首先合肥对于淮南战略意义重大,曹操拿不下合肥就控制不住庐江,因为龙骧可以随意袭击补给线;其次龙骧是周瑜心中一根刺,没办法让他在眼前晃来晃去,借曹操之手除掉符合自 《汉骧》第344章 他想把我笑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5章 长相普通张文远 曹操开怀大笑之时,麾下文武多配合不扫兴。 因为那是曹老板自信的表现,只有受宠的郭嘉擅于找机会提点。 待曹操笑完下决策前,郭嘉小声提醒:“明公,龙骧不是莽夫,更兼鲁肃多智,如此怪异举动必然是计,当审慎应对之。” “奉孝所言,我岂不知?只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所谓计谋都无济于事。” 《汉骧》第345章 长相普通张文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6章 这个许褚很奇怪 啥玩意儿?这就完了? 龙骧以前是袁术部将,他莫非要为纪灵、陆勉报仇? 听说许褚飞石毙郑宝、伤韩当,还与孙策打得不相上下,也不知武艺几何? 张辽思忖之际,对方阵中一番躁动,而后一将飞马上前。 “你就是许褚?” “你是张辽?” “早想会会你。” “正有此意。” 《汉骧》第346章 这个许褚很奇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7章 计中计之附加计 “不是?那会是谁?” 韩浩带着质疑提醒郭嘉:“他们年龄外形都很相似。” 郭嘉微微摇头:“若是刻意冒充,装扮起来并不难,而淮南目前除了龙骧,只有孙权拿的出这么多兵。” “可江东之前的兵马不堪一击,今天这五千人简直出人意料,很难相信也是江东的兵马,而且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韩浩蹙起眉头, 《汉骧》第347章 计中计之附加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8章 长势不错鲁子敬 孙权一个祸水东引之计,引出曹操一方数个计谋应对。 回城请示的韩浩听了个云里雾里,但他很快就给张辽、曹纯带去‘追击’的命令。 舒城的军队同时动了起来,徐晃、高览等人率本部兵马陆续出城,就像中计一样去增援张辽。 除此之外,不少被征为民夫的百姓,也趁着舒县守军‘放松戒备’出逃。 受 《汉骧》第348章 长势不错鲁子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9章 如虎添翼千里镜 龙骧、鲁肃并肩而行,曹性走在一旁作情况汇报。 曹性的侦察涉及面很广,既有吴景船队的每日动向,又有夏侯渊护送粮队行至何处,也有寿春周边的军事调动等等。 龙骧起初还神色正常,但他听到要紧的信息,突然停下脚步确认:“曹操的粮道由陆路改水路?夏侯渊所部在六安集结,可能要调往他处作战?” “ 《汉骧》第349章 如虎添翼千里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0章 让我证明我是我 “龙且?我可没与你打趣。” 鲁肃摘下千里镜,递给龙骧的同时,指着正南方努嘴:“云起你自己来看,南边几里之外有人打龙字旗号,带着不少人兵马,似乎往合肥而来。” “不能吧?” 龙骧将信将疑接下千里镜,一看前方龙字大旗清晰无比,随即自顾自地问:“淮南还有别的龙姓名人?按说我们在合肥待了几 《汉骧》第350章 让我证明我是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1章 遮天蔽日蔽双目 陈武原本只想试一试,实在进不去就绕道而走,但唐虒提到曹军也有冒充,若无法自证扭头走掉,反而会让合肥守军起疑。 可惜陈武走得匆忙,此时没有任何身份凭证,更不像孙权那样外貌有特色。 见陈武低头犹豫,城上唐虒开始阴阳怪气:“看来陈将军很为难呢?别不是曹军冒充江东军的吧?” 城上这个蠢货, 《汉骧》第351章 遮天蔽日蔽双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2章 飞石断旗下马威 曹操在战略上有拿合肥的理由,私人爱好更有拿合肥的兴趣,毕竟二桥的名声都已传到许都。 龙骧越想心情越沉重,心说曹老板再有想法,总要讲一讲时机吧? 真以为自己在江淮无敌了? 许褚见龙骧表情很怪异,随即抱拳安慰:“合肥四门皆部署完备,将军无需太过担忧,无论张辽攻城还是斗将,末将一定为您挫 《汉骧》第352章 飞石断旗下马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3章 猛男俯身催更衣 “谯县许褚是吧?张某受教了!” 张辽向城头行礼致意,随后转身大喝:“全军听令,后队改前队,退后十里下寨。” 刚才许褚很明显手下留情,这也是张辽为何行礼致谢,单凭这一手就比冒牌货董袭强,同时也给曹军来了个下马威。 韩浩心有余悸靠了过去,像马后炮般补充说道:“我刚才仔细看了,龙骧旁边那 《汉骧》第353章 猛男俯身催更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4章 跨时代视频通话 眼看许褚就要上手,龙骧按住床沿一跃而起,打断身前壮汉的热情。 “仲康不必麻烦,入夏后衣服不多,我自己来就行。” “哦...末将到门外等候...” 看着许褚晃动宽阔的背影,龙骧想起住在后院有美人服侍,实在适应不了猛男替自己更衣,他宁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龙 《汉骧》第354章 跨时代视频通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5章 孙蝉曹螳龙作雀 五组骑兵有了新装备,情报获取能力呈几何上涨。 仅仅过来几天时间,都陆续有重要情报传回合肥,龙骧与鲁肃为此在校尉府经常合议。 中原南下的粮船,持续向芍陂集结,部分粮船已逆沘水而上; 夏侯渊在六安集结休整,竟大张旗鼓向合肥进发,但行至紫蓬山就消失不见; 由舒县北上扬言进攻合肥的部 《汉骧》第355章 孙蝉曹螳龙作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6章 千万不该娶二桥 “哦?谁能担此重任?” 面对鲁肃好奇追问,龙骧也不藏拙掖着,小声说道:“我打算让虒伯、元端一起去。” “他们俩?还以为是许...” 鲁肃原以为龙骧会派出许褚,毕竟战斗力在合肥无出其右,唐虒与雷绪则相对平庸很多。 考虑到龙骧有自己用意,鲁肃调转话锋追问: “合肥将领也有不 《汉骧》第356章 千万不该娶二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7章 火来风来伏兵来 吴景手捏下巴半眯着眼,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子烈的意思,曹操是为了...” “吴将军你别不信,正所谓本性难移,曹贼干这种事不是头一回,昔日他在宛城风流快活,不连儿子、大将都风流没了么?” 陈武年少也爱美人,他对曹操有一种同类的熟悉,滔滔不绝时还拿出实例。 吴景对二桥美名早 《汉骧》第357章 火来风来伏兵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8章 烧粮毁船迫退兵 夏侯渊选择的伏击点,在灊(qián)县附近、大别山边缘区域,山势虽没有主脉那么险峻,但也沟壑纵横小山交错。 吴景兵多但碍于地形铺展不开,他起初想从沘水河岸向北突围,十余里外就是属于六安的平原地带,奈何夏侯渊分有重兵坚守,他们占据有利地势阻击,强行把江东大军困在南面山区。 夏侯渊人少以守为 《汉骧》第358章 烧粮毁船迫退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9章 韩当为主说周瑜 本来张郃心情泥沙沉在河底,张薄的回答让他又起了变化。 “不是的,不是啊,将军,陈武那厮是真的狠,狠起来连自家战船也烧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张郃听完直接懵了,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张薄喃喃自语:“兴许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拿战船与我们粮船交换,所以宁愿毁了也不留给咱们。 《汉骧》第359章 韩当为主说周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0章 可怜人难逃宿命 “那二...那大都督的意思是...” 韩当本想提到二桥,但这个话题对于周瑜很不友好,所以用极快的反应转移掉。 周瑜望着合肥方向半眯着眼: “按说这么大阵去打合肥,各部曹军应该就近下寨,可张辽大营设在城南十里外,咱们斥候根本过不去,所以合肥是不是有战斗,我都不敢确定...” “ 《汉骧》第360章 可怜人难逃宿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1章 莽夫当狗头军师 吴景听后虽然感动,但想起丢了战船、败光了军队,便没了苟活的欲望。 “四面八方都是曹兵,即便子烈打算舍生取义,我也未必能活着逃回去...” “人多目标大,但人少未必没希望。” 陈武说话时指着不远处,几簇半人高的野草努嘴说道: “将军一会趁乱跑过去,藏在草丛中千万不要动,等会末将 《汉骧》第361章 莽夫当狗头军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2章 白费功夫白救人 扬鞭走马一个时辰,将军岭已越来越近。 陈武见此情形本该欣喜,但前方左右都有一小队骑兵阻路,所以根本兴奋不起来。 又到了做选择之时,陈武轻轻拽动缰绳,坐骑带他向右前方狂奔。 狭路相逢勇者胜。 曹军封住陈武的各个方位,让他必须选择一个点突围。 或许是陈武不幸,更有可能冤家路 《汉骧》第362章 白费功夫白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3章 曹氏盖饭我的船 “问谁?”龙骧神秘一笑:“子敬猜不到么?” 鲁肃捋须反问:“现场除了我们的人,就剩下吴景对手夏侯渊,你总不会想问曹军吧?” “不然呢?”龙骧双手一摊。 “怎么问?抓个曹军舌头?”鲁肃自问自答:“别忘了你那第一批千里镜,大多数都被雷、唐两位将军带走,而且吴景全军覆没失去掩护,咱们再派 《汉骧》第363章 曹氏盖饭我的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4章 郭嘉贾诩针锋对 贾诩破天荒积极了一回,他抢在郭嘉前面发表意见。 “合肥横亘在淮南中部,若是没能控制这个区域,庐江南这几县只怕难守,等我们撤兵回中原,孙权必定去而复返,明公最好早做打算。” “如何打算?” 面对曹操追问,贾诩答曰:“既然明知守不住,那就把各县百姓都迁走,几个县凑一凑也有几万人,正好补 《汉骧》第364章 郭嘉贾诩针锋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5章 老阴狐阳谋坑权 见三人异口同声,曹操情不自禁看向郭嘉。 好像在说你的建议被否了,是不是准备挽救一下? 郭嘉会意转身,冲张辽拱了拱手,问道:“几位将军为何如此笃定?” “我几年前见过龙骧,他当时只是个小小曲侯,数年之间能将合肥经营如此,必然有过人之处,又兼鲁肃等人羽翼辅佐,急切间想要打下怕是不易; 《汉骧》第365章 老阴狐阳谋坑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6章 第三轮图穷匕见 见贾诩计谋一环套一环,郭嘉也不甘落后发表观点。 “文和之计甚妙,不过合肥早晚要取,那陈武曾经冒充龙骧去过合肥,咱们不如把陈武之死嫁祸?” 曹操来了兴趣,指着郭嘉追问:“如何嫁祸?奉孝详细说说。” 郭嘉转身看向张辽,意味深长地说道: “龙骧既然知道陈武冒充他,不如派人将首级送去 《汉骧》第366章 第三轮图穷匕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7章 挑起仇恨想渔利 “兄弟?你确定?”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 周瑜听到答案疯狂思考,很快就明白曹操的用意。 心说老贼果然阴险狡诈,自己当初带兵回吴勤王,就是孙氏子弟有非分之想。 别说曹操手里是个假吴景,就是真吴景他也不可能同意。 若孙权真敢用兄弟换吴景,江东的政局必然陷入混乱,孙氏宗族很 《汉骧》第367章 挑起仇恨想渔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8章 失栋梁大将自戕 吴景身上一颤听得感动,以为孙权也有重情重义一面。 他本来准备进去安慰,又船舱内又传出清醒之语。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只要死得有价值,便就不枉此生,子烈壮烈战死,首级被曹贼利用,这就是价值所...” 吴景夜里来见孙权,主要想提醒曹操在行嫁祸之计,现在知道外甥心如明镜,原来的担忧也就 《汉骧》第368章 失栋梁大将自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9章 周瑜用计败曹兵 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让曹操有些担忧。 郭嘉见曹操犹豫不决,张辽在前线还等着回复,便出言提醒:“明公,谈判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能把孙翊换过来最好,实在不行也无所谓,这几日皖县激战正酣,相信再有四五就能取胜,暂且答应无妨。” 曹操皱起眉:“周瑜选择在襄安交换,我担心他有什么图谋...” 郭 《汉骧》第369章 周瑜用计败曹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0章 围点打援图求稳 韩浩听后心底一沉,但不愿相信蒋钦的话。 因为曹军在庐江情报占优,知道周瑜的主力被张辽所牵制,巢湖同时留有诸多眼线,如此大规模军事调动,舒县方面不可能不预警。 韩浩有这样的误会,是因为信息差的缘故。 就在张辽和周瑜谈判期间,广陵的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陈登不知什么原因全线撤兵,广陵瞬间 《汉骧》第370章 围点打援图求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1章 断尾求生生波折 双方激战两个时辰,就各有千余人阵亡。 战损比几乎差不多,但曹军总兵力比江东少,持续下去对张辽吃亏。 战场位于巢湖南部,大平原上没有任何险碍,虎豹骑若全力突围逃回舒县,吕范的步卒根本没能力留住,但那样会把张辽推进深渊。 曹纯并没有选择离开,他和虎豹骑留下掩护步卒回撤,这样也能给曹操时 《汉骧》第371章 断尾求生生波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2章 曹孟德一石二鸟 周瑜等到半夜不见敌军,猜到曹操远来不愿冒险,于是留下空营故布疑阵,连夜带着队伍向巢湖撤走。 此次借着信息差暗算曹操,虽然占的便宜还不够多,但总算为江东找回些颜面,也让曹操不敢轻视江东无人。 周瑜夜里弃空营而走,瞒过曹军眼线返回巢湖,避免与曹操在陆路决战,这段日子与曹军交手,受到了曹军陆路 《汉骧》第372章 曹孟德一石二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3章 我龙骧没有下限 “恫吓?” 曹操轻轻摇头,捋须分析道:“此人起于微末,身处混乱的淮南,却比刘备还能坚持,只怕吓不倒他...” 郭嘉一怔,追问道:“把他与刘备相提并论?是否太过了?” 曹操一脸凝重,喃喃自语:“当然刘备还是更胜一筹,但龙骧能在淮南脱颖而出,连周瑜那样的对手都头疼,不得不说是个人才,可 《汉骧》第373章 我龙骧没有下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4章 蒋干郭嘉说鲁肃 许褚全程见证张辽吃瘪,见到对方狼狈‘逃走’,忍不住抱拳向龙骧恭维: “将军是跟祢衡学过么?您这张嘴可太厉害了...” “咳咳,多亏仲康的提醒,要是曹操派人去新城劝降,就可以让祢正平对付。” 龙骧言罢从怀里取出几张帛书,上面记录着各种常用的旗语,也有主要官员名字的旗语,打算让许褚拿千 《汉骧》第374章 蒋干郭嘉说鲁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5章 龙骧赠肉张文远 “杀猪?”许褚一脸纳闷。 龙骧正色点头:“对,我要用猪肉退敌。” “什么意思?”许褚更懵。 龙骧微微一笑:“你去安排就是,清洗干净送半扇来城楼,我待会请大伙吃烤猪肉。” “那敢情好,末将马上去办。” 许褚抱拳大步流星而去,龙骧这几年发明了面条、汤圆等吃法,已算得上合肥的 《汉骧》第375章 龙骧赠肉张文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6章 烧烤猪蹄退曹操 张辽五味杂陈回到大营,双手把荷叶包裹的烤猪蹄奉上。 两里路,兼有快马。 张辽堪比快递小哥送货。 烤猪蹄仍有热度,荷叶包不住焦香味。 张辽进帐的瞬间,引得众人鼻孔大张。 曹操蹙起眉头: “此乃何物?” “此龙骧烤制的猪蹄,末将不敢独享,便带回献给主公。” 《汉骧》第376章 烧烤猪蹄退曹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7章 兄终弟及阶下囚 只要主公高兴,舔着脸当回乞丐又怎样? 降将想在曹营立足,除了不怕死敢打敢拼,最应该放下的就是脸面。 张辽比起其他人活得通透,所以也更得曹操的喜爱。 打马来到合肥城下时,城楼上的烧烤活动已近尾声。 这个时代缺乏饲料和粮食,养到可以屠宰猪比后世轻很多。 半扇猪肉也就一百来斤 《汉骧》第377章 兄终弟及阶下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8章 二道贩子诓曹操 随着曹操撤回中原,历时两个月战争结束。 淮南的格局也因这场战争,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原本庐江属于江东的百姓,被曹操强迁至寿春淮水一线,只剩下孤零零的历阳一县,与丹阳郡隔江相望。 陈兰原本名义上要投靠孙权,此时表面占据着全椒、阜陵,实际暗地里服从龙骧调度。 战争结束这段时间 《汉骧》第378章 二道贩子诓曹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9章 惊涛弄潮陈元龙 龙骧摇头提醒陈应:“陈家既然与张辽关系不错,东城到合肥完全可以走水路,只需找一条大船涉水,元龙必不会受颠簸之苦。” “嘶...若非将军提醒,我差点忘了这茬,实在感谢!”陈应拱手行礼。 陈应快马加鞭赶回东城,不到十日就有北船停靠合肥码头。 龙骧之前因出身低微,即便韩胤出使去过下邳,也 《汉骧》第379章 惊涛弄潮陈元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0章 奇士献计取江东 “云起与我有活命之恩,咱们不已经是朋友了么?而且朋友之间也该互相帮助。” 陈登是典型的大族思维,他宁愿给钱而不愿欠人情。 特别在现在这样的乱世,龙骧夹在曹操、孙权之间,陈家很不好还这个人情。 龙骧见陈登说话滴水不漏,于是轻描淡写道: “元龙心意我已知晓,不过合肥尚能自给自足, 《汉骧》第380章 奇士献计取江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1章 细思极恐忧暴露 龙骧听出陈登是真心献计,但以他求稳的性格来考虑,用了阳策就等于和孙权决裂。 以龙骧现在的底蕴,正面哪怕有陈登相助,必然是打不下江东的。 拿后世一句流行话来讲:人家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苦读? 龙骧早晚会与孙权决裂,但需要等到刘备慢慢坐大,有一定实力能与曹操叫板,那时江东 《汉骧》第381章 细思极恐忧暴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2章 一语中的刘玄德 桥薇显怀后行动不便,加上孕中期特别嗜睡,陈氏怕侍女们照顾不周,便把她接到东厢养胎,方便夜里亲自照看,日常用膳也都在东厢进行。 桥婉还在头三月危险期,陈氏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所以经常来正房叮嘱。 见到桥婉与龙骧打闹,陈氏凌厉的眼神充满了责备,好像在说你已为人妻为人母,怎么还像女娃娃一样没正形 《汉骧》第382章 一语中的刘玄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3章 旁观者清二小姐 “小君如何得知?” 龙骧此时满脸惊讶,心说这秘密一直藏在我心里,合肥知道的不过一掌之数,为何像上了热搜一样? 桥婉甜甜笑道:“夫君忘了夏侯妹妹?” “你是说翼德...小君真是聪明伶俐...” 龙骧猛地拍了拍额头,他相信以张飞粗中带细的性格,必不会和夏侯涓讨论军国大事,唯一解释 《汉骧》第383章 旁观者清二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4章 你做初一我十五 阉割猪在合肥不是秘密,想着此法早晚都会传出去,龙骧没有吝惜大方告知。 “此事易尔,只需将幼猪劁之,阉割的猪长势更快,肉也不会有腥臊。” “原来如此...” 陈登捋着胡须,作恍然大悟之状。 龙骧故意打趣:“元龙可不要乱传,我合肥养肥的香猪,每年都要卖几十头到江东,别断了我的财路 《汉骧》第384章 你做初一我十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5章 人尽其才龙云起 鲁肃微微颔首,补充道:“这其实只是一部分,最近江东的大事很多,姚玄还打探到一些别的消息,只是现在还没完全定下。” 龙骧扭头问:“比如呢?” “比较重要的有两个,第一是吴景头投湖自戕,造成丹阳太守位置空悬,那丹阳郡常有山越作乱,平庸之辈根本镇不住,孙权本欲让徐琨去接任太守,但公瑾却建议徐琨 《汉骧》第385章 人尽其才龙云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6章 雨露均沾孙仲谋 孙权作为一个政治领袖,听话听音是基本素质。 可他在吴夫人面前两次装傻,暂时把政治领袖的素质踩在脚下, 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孙权知道下一次自己不表态,说不定就会上升至孝心层面。 最近吴夫人常提孙策那句遗言: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 孙权遍观朝中群臣,只有也张昭可以制衡 《汉骧》第386章 雨露均沾孙仲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7章 张昭为主荐太史 “这...”张昭一下犯了难:“按说这对外的军事调动,应该与大都督商量...” 孙权半眯着眼:“我明日会大都督商量,但提前想听听张公的意见,外舅坐镇后方我才安心,无另外若事无巨细,都要大都督操心,你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张昭听孙权话里有话,忙擦额头汗水补充: “听闻曹贼在战后掳光了 《汉骧》第387章 张昭为主荐太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8章 大丈夫带三尺剑 次日孙翊列席朝会,孙权昨天与张昭议定,提前与吴夫人通了气,让老人家难得高兴一次。 周瑜昨夜也听到风声,又在朝会现场看到孙翊,便推断丹阳太守定了下来,自己今天打算极力推动徐琨守淮南。 现在放眼整个江东,周瑜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剩下诸将只有徐琨威望高、会用兵,而且还与孙权关系紧密,把他放在淮南 《汉骧》第388章 大丈夫带三尺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9章 兵不厌诈毁稻田 此处的升天子阶堂,并非太史慈有称帝的想法,而是像刘备前期奋斗那样,有一身本领渴望建功立业。 希望真正成为一方诸侯,甚至做到三公九卿那样的高度。 然而,太史慈因年少行事激烈得罪州官,不得已远赴辽东避祸数年返家,与刘备相比少了些沉稳与坚韧,最后也因在江东边缘化,郁郁而终。 其实在曹操病 《汉骧》第389章 兵不厌诈毁稻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0章 听言观行察其心 太史慈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他不排斥对曹操用这样的手段,但面对陈兰这种弱小对手,如果还是采用小谋来取胜,似乎有些落于下乘。 夏侯惇的稻田属于军屯,被毁掉后还有别的粮草填补,而全椒、阜陵两地应该是民田,一旦被毁也许就生民涂炭,那样与祸乱乡里的贼人没有区别。 就在太史慈沉思之际,孙权又语重心长说 《汉骧》第390章 听言观行察其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1章 人无理想类咸鱼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打乱了太史慈的思绪。 太史慈放眼望去,只见一将正策马腾尘,很快就停在稻田旁。 来人是太史慈的卫队长赵凡,两人起初结识于刘繇军中,后在神亭岭一战中结下生死友谊,他另一个代号更出名,即曲阿小将。 赵凡虽是曲阿小将,年龄却与太史慈相差无几,黄巾之乱时逃 《汉骧》第391章 人无理想类咸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2章 龙骧咬钩曹操喜 “哈哈。” 龙骧豁达一笑:“此时天还没黑,还不到做梦的时候,我有自知之明...” “你认真的?” 见龙骧表情轻松,鲁肃反觉得他没开玩笑,于是正色提醒:“太史慈少年闻名,听说与孙策曾经打得难分难解,如此人才只怕不会看上咱们合肥...” 龙骧不以为然,指了指西方说道:“我德薄才疏 《汉骧》第392章 龙骧咬钩曹操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3章 愤怒夏侯再请缨 荀攸拱手提醒:“江东在淮南损兵折将,即便龙骧不任庐江太守,孙权短期也不该造次,只要张将军守稳寿春,明公一样没后顾之忧。” “公达有所不知,江东虽然损兵折将,可折损的都是袁术旧部,孙坚、孙策留下的精锐仍在,况且周瑜用兵还不错,把龙骧树立成江东敌人,对文远也能减轻压力。”曹操言罢轻轻摆手。 《汉骧》第393章 愤怒夏侯再请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4章 遍观诸将缺一人 内衣有了助孕的疗效,曹操寻思这台阶不错。 正打算就坡下驴,向来不爱说话的曹洪,突然也站起来质疑:“龙骧、鲁肃倒说得过去,你说此物在江东卖得极好,是不是有些太夸大其词?这东西一套就值上千万钱,你们江东都富成这种状态了?” 曹洪敛财有道,家中非常富裕,发出这样的质疑无可厚非。 曹操见状 《汉骧》第394章 遍观诸将缺一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5章 真与假试过便知 “昆阳巡边?” 曹操眼珠一转,然后眉眼同时大张,惊呼:“莫非宛城有动作?” 荀彧微微颔首:“从明公征淮南开始,宛城、西鄂两县的驻军,频繁向雉县、博望、堵阳等地侦察,起初各县没有引起重视; 可到了五六月各县要收麦,他们突然纵兵来劫掠百姓,以致三县青壮被掠夺一空,后来蔓延到叶县附近,才 《汉骧》第395章 真与假试过便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6章 关羽捞人捞过界 “嗯...进城再说。” 曹操示意于禁引路的同时,又转身嘱咐夏侯渊:“妙才,你引一千骑赶往叶县,先探探关羽、张飞的虚实,切记不要鲁莽与其交战。” “唯。” 夏侯渊言罢,抱拳领命而去。 关羽在南阳北部几县,实施刘晔的掠民策略,采取‘先侦察、再出击、多频次、存实力’十二字方针。 《汉骧》第396章 关羽捞人捞过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7章 才不亚张良陈平 “江东的外因?孙权不会用兵?” “非也。” 郭嘉摆手回应曹操,然后正色解释:“目前江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淮南和广陵,西面豫章相对空虚,如果陈元龙和黄祖同时出兵,明公认为周瑜该怎么应对?” “嘶...” 曹操听完心说可行,捋须叹曰:“豫章比不得淮南那么近,周瑜想两面兼顾不容易, 《汉骧》第397章 才不亚张良陈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8章 刘备遇刺惊赵云 刘备在江夏平叛期间,缴获贼首一匹神骏白马,准备献给出城劳军的刘表。 蔡瑁趁刘备献马的机会,把蔡中拉到一旁肃然问道: “此番征讨的几伙贼人皆有实力,特别是那白马的主人张武,原来曾是我荆州正规将领,怎会如此轻易被刘备平定?他除了自己的一千部曲,给你们的都是老弱残兵,我想不通!” “兄长 《汉骧》第398章 刘备遇刺惊赵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9章 玄德政审徐元直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刘备、刘晔同时一愣。 “阁下何意?还有子龙,你又...” 那人见赵云一脸尴尬,猜出对方把自己看成坏人,但对他的忠心和警惕很欣慰。 护卫都是这样出色,主子更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不理会赵云,拱手郑重说道:“庶飘零多年,终遇明主也,使君如不弃,庶愿效犬马。” 《汉骧》第399章 玄德政审徐元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0章 刘表议取豫章郡 州牧府再次见到刘表,对方的热情让刘备警惕。 刘备正寻低头寻思之际,刘表按赖不住开门见山道:“玄德来得正好,我有一件大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兄长请讲。” 刘备预感不是什么好事,便谨小慎微地回答着。 刘表突然停下笑容,一脸严肃说道:“玄德应该知道荆州与江东孙家有仇?三年前孙策 《汉骧》第400章 刘表议取豫章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1章 蔡瑁借刀图刘备 刘表话到这个份上,刘备再拒绝就不合适。 想起新收的三千降卒还在襄阳,觉得要送到宛城才算自己的,于是抱拳应道:“承蒙兄长信得过,备愿为督军襄助黄太守,不知兄长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刘表想了想,答曰:“江夏战船有所欠缺,需要从襄阳调拨一些,另外还要准备相关军需,估计要近一个月时间...” 《汉骧》第401章 蔡瑁借刀图刘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2章 轻侠杀人有共情 “咦?还能这样?” 刘备先生诧异表情,随后急忙抱拳行礼:“军师之言,让备茅塞顿开。” 徐庶客气对曰:“主公切莫如此,刘子扬、鲁子敬之才皆胜于我,军师之位哪能轮到我?” “鲁子敬远在合肥襄助云起,我总不能拜他为军师吧?而子扬虽擅奇谋,但弱于行军布阵,故只愿做我行军长史,你就不要推辞, 《汉骧》第402章 轻侠杀人有共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3章 出谋划策借刘晔 徐庶苦涩一笑,答曰:“那种情况很特殊,翼德莫不是在为难我?再说贾诩有些计谋,我不齿为之...” “啥计?” 张飞黑脸上写满疑惑。 徐庶正色说道:“当年董卓被吕布诛杀,其部下恐怖纷纷出逃,就是此人给李傕等人献计,以为董卓报仇为由攻陷长安,当时不知死了多少百姓、官吏,天子也在这场浩劫中 《汉骧》第403章 出谋划策借刘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4章 刘表问计刘玄德 “子龙?” 刘备露出疑惑的脸,他本打算让陈到同行,没想到刘表居然亲自点将。 “哈哈。” 刘表捋须笑道:“听说上次江夏平叛,子龙将军勇猛无双,玄德有如此虎将,还怕子扬有危险么?” “那好吧。” 刘备冲着刘晔微微点头。 刘晔见事情定下,连忙拱手给刘表打预防针:“多谢府 《汉骧》第404章 刘表问计刘玄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5章 赵云江夏逢甘宁 “玄德所见与我相同,可是那些人也有说辞,认为曹操北有强敌袁绍,东南又与孙权交恶,未必敢轻易入侵荆州。”刘表表情肃然。 刘备摇头叹息:“袁本初在官渡、仓亭两败元气大伤,今年淮南大战之时,河北都没敢轻易渡河,若曹操声东击西南侵荆州,袁本初也未必及时出兵牵制,要知道曹操行事最爱冒险。” “这一 《汉骧》第405章 赵云江夏逢甘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6章 水陆并进取豫章 宴罢收席,诸将归营。 黄祖的副手、江夏督苏飞,在离场时瞥见甘宁兴致不高,便尾随其后一起归营。 甘宁益州巴郡临江人,溯源祖上为秦朝名相甘茂。 甘茂一脉源起扬州九江郡下蔡人,甘家在秦汉数百年时间持续向西迁徙,先迁徙至荆州南阳郡,后才迁徙至益州巴郡,并发展成当地五大望族之一。 甘宁 《汉骧》第406章 水陆并进取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7章 一杯酒一个人情 刘磐起初围而不攻,待豫章郡的援兵抵达,又故意利用山地地形,与孙贲捉迷藏避而不战。 孙贲根据多年战斗经验,敏锐察觉刘磐的行为很古怪,担心后方城池被黄祖偷袭,于是果断集结将士顺着河谷往后撤,并派斥候往柴桑、历陵、海昏方向打探。 黄祖若是攻打豫章,必定由柴桑登陆再往南进攻。 如果船队直接 《汉骧》第407章 一杯酒一个人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8章 煎饼果子来一套 赵云第一次踏足江东,此前没经历过水战。 刘晔提醒黄祖留意孙权援军,赵云也按刘备吩咐做了撤退预案。 黄祖闪击南昌没成功,为余下战争带来较大变数。 荆州主力集中在南昌城外,而柴桑、海昏都留了几千守军,赵云担心江东援军不救南昌,转而攻打柴桑、海昏让黄祖分兵,各个击破会让战斗陷入被动。 《汉骧》第408章 煎饼果子来一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9章 情报站独营加盟 龙骧起初很意外情报这么详细,心说渔船怎会侦察那么远? 而刘晔斥候的出现,让一切变得合理。 考虑到荆州出兵突然,龙骧本能猜到有人挑事,而曹操无疑是最大嫌疑人。 曹贼和刘表一起欺负孙权,不知周瑜能否力挽狂澜。 龙骧对豫章胜负不关心,无论谁取胜都对刘备有利。 “子扬还有什么重 《汉骧》第409章 情报站独营加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0章 两把尖刀都不在 见鲁肃没听懂,龙骧耐心解释: “无论我们到许都还是襄阳开店,曹操或刘表一定会有所提防,把主动权交给他们的人,则能省去很多的麻烦,只要保证发送货有我们的人,情报便能够如水流转。” “厉害!” 鲁肃抚掌肯定,赞曰:“云起脱口就是奇思妙想,连我都自愧不如也,若你舍得合肥这一切,说不定皇叔 《汉骧》第410章 两把尖刀都不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1章 围魏救赵偷家计 黄祖得到的自信,其实是刘磐给予的。 刘磐从长沙带来万余将士,这些年一直参与荆南的平叛,是实打实战斗磨砺出的精兵。 在野外几战没取得优势,周瑜原本镇定的情绪有些许波动。 时令进入十一月,豫章的气温骤降。 周瑜没有黄祖准备充分,江东将士没有充足御寒的冬衣,继续相持下去极为不利。 《汉骧》第411章 围魏救赵偷家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2章 为橘为枳难辨真 黄祖得了刘晔之计,不做停留就告辞离去,完全无视甘宁的期待。 不是?我呢? 甘宁在房内愣了愣,然后一个箭步追了出去。 想着在黄祖面前露露脸,说不定能带自己去前线。 可惜最终事与愿违,甘宁刚追至院外,黄祖已经跨马扬鞭而去。 腾起的尘土,彷佛带着嘲笑。 一丝失落涌上心头 《汉骧》第412章 为橘为枳难辨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3章 徐琨中箭南昌破 徐琨身为广德侯、平虏将军,无论爵位和官职都能与孙权平起平坐,是江东唯二杂号将军加县侯的存在。(孙权袭爵吴侯、受封讨虏将军) 周瑜仅为中郎将,且没有受封任何爵位,却因手握江东兵权,成为江东头部人物。 徐琨位高、周瑜权重,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因为周瑜的冒险决策,要让徐琨和孙权同 《汉骧》第413章 徐琨中箭南昌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4章 亡羊补牢周公瑾 刘磐听的心花怒放,黄祖听完汇报更是欣喜。 他立刻决定先出榜安民,稳定一下南昌城内的局面,给辛苦攻城的将士两天时间休整,然后再收拾徐琨的残部。 另一方面,周瑜率部进攻沙羡,原意是逼迫黄祖撤军。 面对身后陈就的战船监视,周瑜非但没派出水军驱赶,反而任由对方跟着观摩攻城。 没有陈就 《汉骧》第414章 亡羊补牢周公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5章 人和船间二选一 黄祖蹙眉沉声说道:“南昌虽已攻克,但周瑜主力仍在,而且已经夺了柴桑,子扬先生莫非不知?” “知道啊。” 刘晔还是一副无辜表情,并且不以为然说道:“所以我们才打算走陆路。” “主公请先生来,是助黄某破豫章的,可如今战事未消,先生焉能提前离去?” 黄祖性格粗野,说话时候直来直去。 《汉骧》第415章 人和船间二选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6章 开路先锋黄汉升 收拾整军从海昏南门而出,发现黄祖、刘磐都等在城门边。 见赵云与刘晔出现,黄祖、刘磐扭头一对视,两人同时迎了上去。 相互寒暄问礼之后,黄祖捋须说道: “我与磐公子已商议好,决定采纳先生的意见,带着南昌的百姓迁入荆州,到时候南昌城被搜刮一空,算起来也应该不亏。” 刘晔点头肯定:“ 《汉骧》第416章 开路先锋黄汉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7章 逞武艺一箭三雕 刘晔见状不动声色,引马来到赵云身边停下,让出位置给黄忠的部曲通行。 黄忠所率一校八百,与赵云的两百护卫,合计正好是个千人队。 两部兵马一前一后,向海昏西南方向挺进。 黄祖要部署海昏疑兵,刘磐也要留下整肃部队,所以没和千人队一起出发。 离开海昏区域之后,刘晔靠近赵云小声问:“刚 《汉骧》第417章 逞武艺一箭三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8章 赵云他乡遇亲人 由于之前豫章告急,孙贲为了守住治所南昌,把附近建城、新淦等县的县兵都抽走。 此时赵云、黄忠率部一路向西撤离,途径大小城池都没遇到任何抵挡。 豫章南部有两条赣水主要支流,一为锦河、一为袁河,两条支流并行排列,皆起于西部罗霄山脉北部的九岭。 赵云、刘晔跟着黄忠逆锦河西进,由河谷坦途转入 《汉骧》第418章 赵云他乡遇亲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9章 刘备出恭谏刘表 “嘶...” 刘晔听后深以为然,随即拱手向赵范行礼:“子龙言之有理,倒是我孟浪了。” “谈不上什么高攀低就,我观子龙将军一表人才,将来也定非池中之物,即便不结为义兄弟,也可以交朋友,家兄说不定已经...”赵范话到最后语气黯然。 刘晔见状眼珠儿一转,宽慰道:“太守不要悲伤,令兄吉人天 《汉骧》第419章 刘备出恭谏刘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20章 夜召玄德疑问责 豫章之战结束不久,黄祖在江东细作传回密报,核实了徐琨在海昏中箭而亡,随即写信为参战将士请功。 黄祖、刘磐麾下将士按功劳各有封赏,其中黄忠因射杀徐琨位列首功,除了获赏财物、田产和仆人,还被刘表擢升为中郎将。 由于刘备建议弱化刘晔之功,刘表在封赏时有意邀刘备一同参详。 刘备记得刘晔、赵 《汉骧》第420章 夜召玄德疑问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21章 曹操计成羽背锅 “究竟发生什么了?” 见刘表与蔡瑁打哑谜,刘晔果断站出来替刘备解围,并把目光投向蔡瑁对面的刘琦。 刘晔与刘琦相处时间不短,认为憨厚的刘琦不会说假话,更不会对刘备行诬陷之事。 刘琦得的刘表眼神示意,皱眉解释道:“看样子叔父真是不知,武当县令刚送来加急军报,言西城、上庸的豪强正在集结部 《汉骧》第421章 曹操计成羽背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22章 午夜梦回小沛时 在政治家的世界里,真相没有实际利益重要。 无论是不是关羽惹的麻烦,荆州君臣都不想去解决麻烦,于公于私都会落到刘备身上。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能做到自由自在。 刘表也表现出应有的慷慨,他不但让蒯越准备酒肉布匹,同时也让刘晔与刘备一起回宛城。 毕竟以刘备现有实力,既要防范曹军南下 《汉骧》第422章 午夜梦回小沛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23章 龙骧千里谏徐庶 见徐庶投来期待的目光,刘晔想起龙骧与自己打赌之事。 那么精准预测孙策英年早逝,完全可以用神鬼莫测来形容,但偏偏龙骧在淮南的作为,又显那么得平平无奇。 想到这里,刘晔感慨道:“龙将军出身寒微,对部曲和百姓皆照拂有加,做事谨小慎微而不张扬,不独断专行喜欢与人商量,有纵横捭阖之能却隐介藏形,总 《汉骧》第423章 龙骧千里谏徐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24章 龙凤得一安天下 徐庶第一时间想到诸葛亮,那个有真材实料又心高气傲的卧龙。 可惜之前在司马徽家做客,诸葛亮与石韬等人都有表态,他们都看不上寄人篱下的刘备,徐庶认为即便举荐也多此一举。 投效刘备这段时间,徐庶感受到刘备的真诚,更了解到刘备志向远大、布局深远,此时来追随的确是最佳时机,也能一展胸中抱负。 只是,我能说服孔明么? 徐庶皱眉沉思之际,刘备笑着看向刘晔。 “云起果然聪慧过人,我想他说的是水镜先生,只可惜水镜先生虽有才,却是个不愿出世的隐者.” 刘晔拈须对曰:“龙将军能从我信中只言片语,断定元直在荆州有贤才好友,这让我想起他推算出孙策死期,所以建议元直要郑重考虑,这或许是龙将军特殊本领。” “三年之约么?我曾听翼德说起过,的确匪夷所思.”徐庶额上愁眉不散。 刘备搭话追问:“云起若没什么倚仗,不会派许卫千里传信,而且单单就说这件事,眼下正为张鲁之事犯难,如果元直在荆州的友人,以水镜先生学问最高,说不定他有妙计能破局,不行引我到他家中走一遭?” 刘备说完见徐庶皱眉摇头,于是继续发问:“水镜先生当真与世隔绝?我只是前去问个对策也不行?不一定要求他下山的。” “非也。” 徐庶摇了摇头,拱手答曰:“龙将军引经据典很妥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庶在荆州的确结交了不少好友,其中不乏饱学之士,德操(司马徽)虽然名望最高,但荆襄还有学究天人的大才。” “哦?” 刘备见猎心喜,扶案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对后面的话很期待。 徐庶反问刘备:“主公来荆州时间不短,应该知道‘水镜’两字的由来?” “有所耳闻。”刘备微微颔首,“此号乃名士庞公所冠,刘景升数求其出山而不得,一直引为憾事,我本该往岘山求安邦之策,又恐蔡蒯等人猜忌攻讦,故而至今还没能成行。” 徐庶点头附和:“主公没去是对的,庞公虽有惊世大才,隐世之态比德操更甚,应该终生不会出仕.” “大丈夫抱惊世之才,却这样空老林泉之下,可惜啊.” 刘备蹙眉感叹之际,徐庶紧接着道出重点。 “庞公除了为德操冠号,还为荆襄另外两个俊杰冠号,是谓卧龙、凤雏也” “卧龙、凤雏?” 堂内众人听完面面相觑。 诸葛亮与庞统之号,目前只在小范围流传,并不像司马徽那样闻名,所以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 刘晔好奇拈须追问:“敢冠龙凤为号,其才必定非同小可,元直不妨详细说说?” 徐庶微微颔首,将手一扬指向门外,只见院内风雪卷动。 “凤雏即襄阳庞统,字士元;卧龙即琅琊诸葛亮,字孔明;此二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若得其一可安天下。”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这句话说得刘备心痒痒的,但听到庞统这个姓氏,他立刻联想到荆州庞家,于是轻声询问:“这凤雏先生与庞公是” 徐庶答曰:“庞士元是庞公从子,他背靠荆州庞家前途无量,此时断然不会追随主公,倒是诸葛孔明可以一试.” “元直之前说荆州俊杰,刚刚介绍卧龙先生时,又说他是徐州琅琊人,不知.” 听到刘备质疑,徐庶笑着解释:“孔明已移居荆州多年,他长姐嫁蒯家蒯祺为妻,二姐嫁庞公之子庞山民,自己娶了荆州黄家之女,算起来和刘荆州还是亲戚。” “好家伙,俺听军师这么一说,这荆州的权贵豪族大家,似乎都和卧龙、凤雏关系密切?” 诸葛亮、庞统在荆州背景深厚,卧龙、凤雏两号的含金量,瞬间在众人心里打了折扣,而脾气最爽直的张飞直接发表观点。 徐庶听出张飞揶揄,直言不讳说道:“事实的确如此,但以两人之才学,足能当得此号。” “军师,不知卧龙、凤雏年龄几何?我怎么感觉他们很年轻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关羽,此时也提出自己疑问。 徐庶凝眉想了想,如实答曰:“我记得士元是光和二年生人,实岁今天应该已二十有三,孔明则比士元还小上两岁。” “什么?如此年轻?” 关羽一直半眯丹凤眼,听到诸葛亮只有二十一,他立刻瞪大双眼看着徐庶。 然后指了指刘晔问:“军师与子扬先生已过而立,都没夸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们两个黄口孺子被冠卧龙、凤雏,恐怕是庞公有意吹捧吧?” “绝对不是。” 徐庶伸手打断,肃然说道:“德操曾评价士元为南州名士之首,要没有真才实学必不能获此赞赏,而诸葛孔明与我是至交密友,此人满腹经纶、韬略无双,常以管仲、乐毅自比,其才不可量也” “管、乐?这厮好大的口气。” 关羽熟读春秋大义,深知管仲、乐毅的事迹,他此时发声嘲讽孔明,是对自己认知的捍卫。 徐庶正要与关羽解释,却被刘备抢先一步打断。 “二弟稍安勿躁,自古有才之人多轻狂,先听元直说完不迟,元直既然与卧龙是密友,眼下又没有外人在场,你可否与我们交个底,孔明之才比君如何?” 徐庶见刘关张皆质疑,唯独刘晔神情肃穆,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子扬少年成名,当知学问和年龄关系不大,我虽然痴长孔明足有十岁,可在他面前却常自惭形秽,如果把庶看着萤火之光,那亮则是皓月之明也。” “果真如此?” 刘备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握住徐庶的手。 当时的心情无比激动,徐庶已经是少有的智者,诸葛亮若名副其实,岂非羽化的仙人? 徐庶肃然对曰:“没有半点虚言。” “你们两人既是密友,应知卧龙先生仙乡何处,请军师从速将他请至宛城,与我们一起匡扶汉室,岂不美哉?” 刘备握住徐庶的手不停摇晃。 徐庶能感受刘备诚意,然而却摇头说道:“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主公宜枉驾顾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25章 卧龙冈上闭门羹 “是也,是我唐突了,见如此大才,是该亲自前往。” 刘备拍了拍徐庶的手背,轻声问道:“此时正值年关岁末,卧龙先生必在家中,军师可把手上公务暂且移交,引我去请他出山怎样?” “啊这.” 徐庶露出纠结的表情,好一会才小声解释:“年初我问过孔明,他明确表示没有出仕打算,若此时与主公同去,届时恐怕不好相见,主公最好独自前往,或者另找伴当同行.” “哪用这般麻烦?”张飞不耐烦地嚷嚷:“军师快说出卧龙住处,俺代大哥去把他请来,保证完成任务。” 刘备听张飞口气不对,连忙追问:“卧龙先生乃高士,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请?” “俺自然以礼相待。” “若卧龙先生不出山,三弟又待如何?” “卧龙若不识趣,就别怪俺动粗了,直接绑回来就是。” “胡闹。” 刘备大手一挥皱眉呵斥,因为张飞的话已让徐庶脸色大变,刘备紧跟着补充:“三弟与军师留在宛城,我与二弟、子扬去请。” “啊?” 张飞瘪了瘪嘴,语气突然变得柔和:“既然大家都去,俺也要去” 刘晔趁刘备沉思空档,捋须搭话说道:“元直所虑有理,他若引使君去请,则必惹孔明不悦,那时非但不能请卧龙出山,还让元直与友人生隙,我认为元直非但不该同往,还应该提前写信告知孔明,也好让对方有所准备。” “就依子扬的意思办,请军师速速修书先行,我们准备好礼物,过几天再出城访贤。” 刘备对徐庶嘱咐之后,又看向居于末座的许卫,笑着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从淮南远道而来,正好在此热闹一番。” “全凭皇叔安排。” 许卫负责宛城与合肥联络,他传递信息需要借助商路,否则极容易被当作细作逮捕。 此时荆州内衣加盟店尚未开办,许卫要等襄阳第一笔订单送往许都,自己才能混在商队之中浑水摸鱼。 徐庶根据刘晔的意思,写信派人送往隆中卧龙岗,信中提及刘备乃仁义明主,最近有求取荆襄贤才的打算,委婉建议诸葛亮抓住机会。 徐庶写完书信,坦然交给刘备过目。 信上既没暴露刘备的秘密,徐庶也没有邀请诸葛亮加入,仿佛在诉说自己在宛城的见闻,更像朋友之间的正常问候。 以诸葛亮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猜出刘备要去找他。 也算徐庶为朋友通风报信,让诸葛亮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样刘备之后出现也不会突兀。 徐庶表示自己已尽力,要请贤才出山需刘备心诚。 刘备对此充满信心,若是论真诚待人,自问天下无出其右。 建安八年,正月初八。 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刘晔,带着礼品拜帖等物赶赴襄阳,一行十余骑并没开进襄阳城,而往襄阳西面的隆中去访贤。 年前就在下雪,正月里雪如鹅毛。 银装素裹的大地,马蹄翻腾踏雪无痕。 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出意外。 刘备顶着漫天风雪,敲开诸葛亮的茅庐柴门。 开门小童告知主人不在家,茅庐之中不能留陌生人歇脚,言外之意要刘备赶紧离开。 刘备不但没留下礼物,连精心准备的拜帖都没送出去,众人就这么被拦在门外。 张飞见小童无礼,气得当即拆了眼前木门,幸好被旁边的关羽控制住。 刘备沉声责曰:“来前说了不准胡闹,你怎跟人家孩童一般见识?” “孩童咋了?”张飞环眼圆睁,不依不饶地嚷嚷:“俺们又不是坏人,他凭啥把俺们关在门外,真岂有此理。” “再这般无礼,就马上回宛城去。” 刘备皱眉拿出杀手锏,张飞这才低头不语。 关羽见状询问刘备:“大哥,我们兄弟满怀诚意而来,徐军师还提前写信提醒,此人竟如此凑巧外出省亲,分明是有意避而不见,眼下大雪纷飞不知何时停歇,是在附近等候还是回宛城?” 刘备摇头答道:“正月省亲在情理之中,元直在信中没说咱们何时到,总不能让卧龙先生一直等吧?” “那这些” 关羽提起左手礼物提醒,意思是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刘晔见刘备皱眉思考,便拱手谏言曰:“使君,我记得山岗下方,有一间酒肆开着,咱们何不点些煮酒,坐下来慢慢商议。” “俺同意。” 见张飞急不可耐抢答,刘备便颔首同意下来,随后众人打马直奔酒肆。 少顷,一行人进店围炉而坐。 刘晔见三兄弟表情各异,有愤怒、有不甘、也有失望。 起身给刘备斟酒之时,刘晔笑着提出建议:“孔明外出省亲归期未定,隆中距离治所襄阳不远,使君何不带礼品去拜年?顺便让关将军解释被冒名之事,咱们可以帮刘景升退敌,却不能让关将军背污名。” “把送孔明的礼物,直接送给刘表拜年?俺怎么没想到?你脑瓜子就是活泛。”张飞笑呵呵给刘晔竖起大拇指。 刘晔没来及回应,关羽就点头附和:“我也赞同先生之言,咱们吃明亏但不能吃暗亏。” “既然大家一致同意,那我们就去襄阳住段日子,等过了正月再来拜会。” “还来啊?” 见张飞蹙眉追问,刘备沉声反问:“不然呢?” 张飞挠头没答,关羽忍不住谏言:“大哥,我要回宛城坐镇,开春之后西北战事将起,咱们哪有闲暇再来见卧龙?其实徐军师与子扬先生都是大才,根本没必要舍近求远找一狂生,而且此人才学未必是真” “元直言之凿凿,想来不会差.” 刘备自言自语之际,突然转向刘晔询问:“云长的担忧不无道理,求贤需在闲暇之时,现在时机似乎不太好,子扬你什么意见?” 刘晔抬头短暂闭眼,而后捋须回道:“二月虽然春回,但天气根本没转暖,此时发生战争可能性不大,关键是龙将军千里传信,让元直为使君举荐贤才,其必然就是诸葛孔明,我认为使君应该慎重对待,毕竟他准确预言过孙策之死。” “云起不认识卧龙,却有意让我请卧龙出山,莫非他有观星象的本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26章 刘表指点二顾庐 见刘备下定决心,关羽、张飞都不再劝。 众人在酒肆短暂休息,带着宛城的土产赶赴襄阳。 刘表听说刘备来送礼很意外,但看到关羽、张飞也一并跟来,马上明白刘备是来解释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解释再多有啥用? 我只要解决麻烦好么? 宛城土产并不稀奇,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刘表当即在府上设宴款待。 刘表虽尽力回避张鲁之事,但关羽却在宴上强行开口,表示自己一直待在宛城,宛城的军队也从未去过武当。 “云长名动华夏,想来必有奸人诬陷,只不过那张鲁未必能甄别” 刘表的话还没说完,刘晔笑着接过话腔,安慰道:“府君不必担心,若张鲁为曹操离间,使君会带兵进驻武当,替荆州挡住西北之敌。” “玄德,果如是乎?” 刘表一脸欣喜地看着刘备,心说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好藩属,比当初的张绣听话多了。 “张鲁以汉中一郡之力,来犯荆州等同以卵击石,我料他现在只是虚张声势,除非孙权、曹操同时攻打荆州,那时才有可能来分一杯羹,所以备打算带两千兵马入武当,然后遣使去张鲁军中说以厉害,则此危便能自解。” “玄德之言甚善,只不过荆州与江东积怨太深,孙权必会报豫章之仇,而曹操花这么大力气唆使张鲁出兵,说不定真是为了图谋荆州,玄德若抽走宛城部分守军,届时曹操南下击之岂不危矣?” “北有袁绍虎视眈眈,南有孙权发兵无常,曹操必不会此时攻打荆州,但如果真带许都主力南下,宛城不分兵也是挡不住的,届时还需兄长调兵助之。” 现在宛城和合肥信息打通,龙骧会根据需要在淮南‘生事’,所以刘备不担心曹操此时南下,但预防针要提前给刘表打上,刘备现在还没能力挡住曹军主力。 刘表捋须肯定:“玄德做事真雷厉风行也,其实根本没必要让云长亲来解释,为兄还信不过你们么?” 刘备抱拳回答:“既然事涉云长,他又是南阳北部都尉,向上官汇报理所应当,再说正月里大雪纷飞,宛城也没有要紧防务,这时候也应该来拜谒兄长。” “玄德客气,云长有心了。” 刘表听得很受用,与几人饮下几杯酒,指着刘晔一脸慈祥说道:“你们离去这段时间,琦儿时常念叨子扬,这孩子极少这般好学,有劳子扬多多提点。” “府君客气,我与大公子相互学习。” 刘晔拱手回应的同时,给刘备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可依计行事。 刘表用意非常明确,他有意把刘晔留在襄阳,想慢慢培养成刘琦的幕僚。 无论刘琦将来出任汉中太守,或者继承自己遗志接管荆州,都需要刘晔这样的智囊相助。 这是寄人篱下的代价,刘备此时必须同意,刘表有意折断他的‘羽翼’,预防他成为下一个张绣。 刘表不知刘备新拜军师徐庶,所以刘备与刘晔将计就计。 得到刘晔眼神提示,刘备立刻露出不舍。 “兄长,我很依赖子扬之谋,若张鲁真率兵来犯,子扬与我同去武当?” “嗯可以啊.” 刘表沉吟片刻颔首应下,跟着又补充:“眼下天寒地冻,汉水上游应该已结冰,你们等张鲁发兵,再去武当设防不迟。” “府君之言甚是。” 刘晔突然点头打趣:“不过张鲁进兵的同时,孙权也兴兵犯江夏,黄太守也向府君要人,我可不能一分为二.” “是我先说.” 刘晔打断刘备,然后提出建议:“听说荆襄多俊杰,使君应趁此时得闲,多去寻访贤才相助,府君你说呢?” 刘备、刘晔两人唱双簧,让席上的刘表不知所措。 心说刘晔什么意思?是我和琦儿礼贤下士让你感动,所以不想为刘备献策?幸福真是来得太突然。 “子扬言之有理,玄德是该多走一走。” 刘备表现得茫然,然后一脸为难道:“这荆襄的贤才,都是为兄长准备的,备何德何能又何敢.” “哈哈。”刘表笑着安慰:你我兄弟也,大家说好一起匡扶汉室,玄德若能请到贤才出山,兄长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刘备黯然摇头:“关键求贤不易,我连名字都不知.” 刘晔故意提醒:“使君听过卧龙、凤雏否?这两人虽然十分年轻,但在荆襄士子之中名声响亮,据说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也是最近路过学馆听说的。” “我第一次听说.” 刘备佯装不知,反而转身去问刘表:“兄长牧守荆州,应该知道卧龙、凤雏?他们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备能去求取二人?” “额” 刘表先是一怔,旋即对曰:“卧龙即为诸葛孔明,凤雏则是庞士元,但才学是否经天纬地,需要时间慢慢验证,不过庞士元出自襄阳庞家,应该对出仕已有安排,玄德有意可寻孔明” “可我不知卧龙家在.” 刘备话没说完,刘表便打断他:“说起来孔明与我还沾亲带故,但并不清楚他住在何地,迟些为兄帮你问问。” “多谢兄长。” “玄德不必客气。” 刘表本来很犹豫,他不怕诸葛亮被请出山,只是觉得诸葛小侄狷狂,哪有人拿管、乐自己比?刘表怕孔明在刘备面前失礼,但看见眼前的刘备一脸失落,又决定给他一些安慰。 夜里回家,刘表向夫人蔡氏说起,得知诸葛亮在妻家拜年,于是让刘备在襄阳等待。(诸葛亮的岳母,即妻蔡氏的亲姐姐) 在襄阳住了半个月,刘表告知诸葛亮已省亲结束,建议刘备可去卧龙岗求见。 刘备遂在城中买了礼物,与关羽、张飞二顾茅庐,黄月英虽然按时回到家中,诸葛亮却在归家途中访友去了。 礼物依旧被拒收,但却进得茅庐院中,而且童子收下了拜帖。 两次无功而返,张飞归途愤懑扬鞭,击打路边新生的野草。 关羽靠近刘备小声提醒:“大哥,这诸葛亮又不在,会不会是得知咱们要来,因为名不副实,所以故意避而不见?此人若真像徐军师夸的那样,刘表为何自己不用?” “刘景升或许不知其才,或许有别的考虑不能用,别忘了凤雏比他大两岁,如今不也是白身么?” 刘备当过徐州之主,深知州牧也无法只手遮天,有时候为了政治平衡,必须让渡自家的利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27章 相貌老成诸葛亮 刘晔虽然困留襄阳,但刘备还有军师徐庶,所以关羽对诸葛亮期待不高。 听完刘备的解释,关羽继续劝谏:“我总觉得太巧了些,而且正月马上结束,总不能为了这卧龙,咱们都卧在襄阳不动吧?” “回去问问子扬和刘景升再说,欲成大事不能半途而废,这次虽然没见到卧龙先生,但把拜帖送了进去,也算是一大进步,咱们走吧。” 刘备安慰完自己,扬鞭抽打在马臀上。 关羽回头瞄了一眼卧龙岗,心说我大哥是何等身份?居然为一介草民两次屈往,下次过来若再见不到人,你就真是管、乐也不能要。 扭头转身腿夹马腹,赤兔如烈火般腾蹄追的卢而去。 刘备没送出去的礼物,再次送到刘表的府上。 刘表听说诸葛亮不在,心说孔明竟还这么随性,你想等着在荆州谋孝廉出仕,每年的名额都非常紧张,光排队都要排几十年,不如早点跟刘备磨炼。 刘表心中所想没法说出来,只能尴尬回应事不凑巧,建议刘备换个时间再去。 刘备前脚告辞离开,蔡氏便从后堂探出头来,她上前几步观察桌上礼品,然后意味深长说道:“刘玄德拿这些东西送人?孔明背靠黄家吃不上肉?难怪躲着不愿见他。” “民间皆是如此,夫人怎嫌礼轻?” 刘表一脸诧异,然后借蔡氏之耳说给黄家听:“孔明刚刚弱冠,有才也要等待机会,而且他自比管、乐太过火,以后需收敛一些.” 蔡氏是精细之人,他听出刘表话里有话,于是用手在桌上轻轻一划,淡然说道:“黄家婿自有黄家人管,我何必去大姐眼前讨不自在?那刘玄德送礼不得其法,若肯下些本钱订套内衣,孔明焉能不见?” “内衣?下本钱?什么意思?” 见刘表一脸懵态,蔡氏微微一笑,解释道:“内衣顾名思义,乃女子贴身穿戴之物,夫君先不要动怒,以此物为礼可不猥琐,它有助孕的神奇功效,孔明迎娶月英数年,至今还没所出.” 刘表听到一半,实在忍不住打断:“夫人听谁胡言乱语?哪有衣物能助孕的?孔明婚后数年无子,未必是其它原因,月英那容貌咳咳” 蔡氏答曰:“夫君你别不信,此物若没这等功效,能短时间风靡许都么?据说江东因为此物,新添了不少人丁。” “内衣产自江东?莫不是有诈?”刘表对江东十分警惕。 蔡氏摇头言曰:“非也,此称奇之物来自淮南,合肥龙云起知道吧?听说他迎娶二桥一年不孕,便找来神医华佗研制此物,二桥穿戴不久就见效怀上,孙权因之与合肥通商售卖,在江东取得极大的好评,许都也是近期才通商引进。” “合肥龙云起?此人这两年突然显名,他能弄出这样的好东西,看来果然有几分本领。” 刘表拈须自言自语,突然想起蔡氏之前那句‘下本钱’,于是便好奇追问:“此助孕内衣很贵么?” 蔡氏答道:“不是一般的贵,最低两三万钱,最高百万、千万不止.” “嘶” 刘表深吸一口气,蹙眉骂道:“龙骧这厮真狠,刘玄德人到中年却无子,我本打算派人去许都买两套相赠.” “能延续血脉的好物,妾身并不觉得贵,但是利润的确可观,眼下襄阳已有分店,很快就能造福荆襄百姓。” 襄阳分店是蔡瑁派人引进,分给蔡氏两成利润让她宣传,所以才借刘备送礼引出话题。 刘表暮年没有生育需求,本来对内衣不该有任何兴趣,但他夫人既是幕后东家之一,便打算用成本价订几套送刘备、孔明。 他根本不知道刘备的订单,是合肥的‘厂家’直接发货。 刘备等到二月上旬,还没收到诸葛亮回家的消息,关羽、张飞已经坐不住了,他自己也打算去武当布防,于是收拾行囊准备出城。 就在这个时候,刘晔突然来到驿馆。 “使君,好消息,我有卧龙的行踪。” “啥?卧龙?” 三兄弟中张飞听力最好,听到院外呼喊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当即看见刘晔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仙风道骨的模样一看就是高人。 刘备、关羽跟出来的时候,张飞正挠头自言自语:“这卧龙倒是一表人才,只不过相貌过于老成,似乎跟俺不遑多让.” “卧龙真二十一岁?我看三十一也不止。” 关羽听到张飞嘟囔,也小声在刘备耳边提醒,刘备反而对‘老成’模样更放心,心说这才是高士的模样。 但接下来刘晔的介绍,扭转了三兄弟的瞎想。 “使君,此乃水镜先生。” “啊?” “司马徽有礼。” “竟是水镜先生,刘备迟来相迎万望恕罪,先生快里面请。” 刘备上前忙作揖见礼,关羽、张飞尴尬对视,然后各自抱拳问礼。 刘晔今日在刘琦府中,偶然听到司马徽受邀来学馆,知道司马徽与孔明有交情,便到学馆把司马徽请来驿馆。 司马徽坐定之后,拱手对刘备开门见山问道:“适才途中听子扬所言,刘使君欲请孔明出山,且两往卧龙岗都没见到人?” “备时运不济” 刘备话没说完,张飞就抢过话腔嚷嚷:“什么时运不济?就是诸葛亮避而不见,哪有省亲不归家去访友的?” “翼德!” “哈哈哈” 司马徽捋须大笑,“张将军真是快人快语,不过孔明的确是访友去了,他在我家中住到昨日方归。” “哦” 见到张飞被光速打脸吃瘪,关羽跟着又向司马徽求证:“徐军师说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此人却以管仲、乐毅自比,关某在春秋中知道管、乐事迹,孔明以他们自比太高傲了吧?” 司马徽没正面回答关羽,而是扭头看向刘备:“皇叔既拜元直为军师,为何这么快又要求请孔明?莫非徐元直能力不堪重任?” 刘备急忙摆手:“元直乃世之大才,辅佐刘备本绰绰有余,但他自谦不及卧龙,强烈建议让我来襄阳求贤.” “元直豪气干云,壬侠之性从来没变.” 司马徽摇头一叹,又扭头看向关羽:“君侯问孔明自比是否高傲,以我观之,他非但可比管仲、乐毅,还可与另外两人相比。” “哪二人?” 刘关张以及刘晔,同时投来疑惑的表情。 司马徽起身将袖袍一张,肃然说道:“兴周八百年姜子牙,开汉四百年张子房。” 刘备听到这两个名字,呆在原地如灵魂出窍。 如果徐元直的萤火、皓月不直观,司马徽给这两个名字就太形象了。 真是这样的大才,自己莫说三顾茅庐,百顾千顾都值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28章 夜观星象张翼德 刘备本想约司马徽同往卧龙岗,但司马徽在驿馆盘桓半个时辰,便借口有事要办起身离去。 刘晔送信司马徽的同时,刘备便催促关、张换上新衣,三兄弟先去城中采买礼物,然后再奔赴卧龙岗求贤。 两次登门不遇,诸葛亮高傲自比,徐庶、司马徽各有好评。 刘备此时就像第一次去相亲,对象被媒人夸得完美无瑕,期待感被拉得满满的。 心中仿佛住着一只小鹿。 蹦蹦跳跳,难压激动情绪。 早春时节,草长莺飞。 暖阳熏照,万物萌苏。 卧龙岗的百姓,摘掉寒冬的枷锁,开始在田间活动。 消融的冰雪,将营养滋润土壤,农民们翻田除草,为春耕做准备。 春天是希望的季节,刘备走马田间心情极好,不时向百姓打听岗上贤才,得到全是正向的反馈。 来到熟悉的茅庐前,开门还是熟悉的仆童。 这次终于听到好消息,诸葛亮此时就在家中,但因为昨夜归家较迟,此时还在卧在房中未起。 仆童把三人引进院中,准备进内堂唤醒诸葛亮,却被刘备长臂拦了下来。 “卧龙先生行路疲乏,还请仙童不要打扰,我兄弟三人等等不妨。” “哦那请自便” 仆童见刘备这样说,便没上赶着去唤醒主人,他对着三人轻轻拱手,然后没入茅庐左侧偏房。 兄弟三人虽正常早起,却与司马徽待了半个时辰,后来采买礼品以及赶路,来到卧龙岗已经过了巳时。 关羽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太阳已快接近中天,于是对张飞冷笑:“不愧号卧龙,眼看就要接近正午,居然还在睡.” “可不是。” “二弟、三弟不可胡言,卧龙先生行路疲乏,多睡一会在情理之中,咱们耐心等待就是,不可再高声喧哗。” 刘备忙沉声打断二人,随后阔步走到廊下站立如松。 此时临近正午,北面正屋的中堂房门虚掩着,刘备怀揣激动立在门外,他很想透过门缝往里窥视,却又碍于礼节纹丝不动。 刘备内心纠结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院中日晷阴影指向正下方。 关羽时不时看看日晷,时不时望向刘备的位置,早上的好心情被消磨殆尽,心说你这卧龙可真能卧。 张飞脾气急躁,没有刘备、关羽沉得住气,开始还能倚着墙角等待,到后来太阳晒到他头顶,遂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 由于步伐中带着烦躁,刘备见状微微侧身,对张飞投来责备的眼神。 张飞与刘备四目相对,随后心领神会站在原地不动,但内心却在疯狂想主意,心说孔明高卧不起无礼在先,俺不能让大哥继续站下去,得搞点动静把这厮弄醒。 搞动静必须一击即中,否则那卧龙继续装睡不起,自己就白挨大哥一顿骂。 直接上去砸门?或者屋后放火? 大哥毕竟要请卧龙出山,这样做好像太过火了些。 对了,张飞突然灵机一动。 他记起在合肥听的故事,当时龙骧为了留住鲁肃和刘晔,与两人打赌孙策早亡。 俺为什么不找个理由,跟二哥讨论引孔明注意? 思忖片刻,张飞走到关羽面前,大声说道:“二哥,你挂印封金离开许都,有没有见过曹操,他身体是否康健?” “啊?” 关羽听的一愣,旋即明白张飞高声语,应是有意惊醒卧龙,于是也高声配合:“彼时曹操人在官渡,为兄没有当面辞行,但他久历战阵行伍,身体应颇为不错.” “啧啧,那就可惜了。”张飞摇头故弄玄虚:“俺昨晚夜观星象,发现曹贼恐命不久矣” “啊这.” 张飞的话过于离谱,搞得关羽没法接下去。 刘备怒气冲冲走到院中,盯着张飞低声责曰:“你怎么回事?夜观什么星象?你会么.” “啊” 刘备训斥的同时,正屋中传来慵懒的哈欠声。 那声音明显是卧龙发出,刘备就像接收讯息的机器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忘了自己在问责张飞。 “咦?屋外天光竟已大亮,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听院中有说话声,是有客人到访么?” “现在已过午时,刘皇叔来此等候多时了” “有贵客来,何不早报?快与我更衣相见。” 茅庐正房与偏房挨着搭建,内里应有相通相连之门。 听完诸葛亮与仆童的对话,刘备忙把关羽也召到眼前,三兄弟相互整理衣袍,准备与传说中的卧龙相见。 不一会,中堂之门大开。 诸葛亮穿着一袭白衣,跨出门槛打量着桃园三杰。 三兄弟也打量着门下书生,诸葛亮八尺身长、面如冠玉,光这外貌已是人中翘楚。 刘备最先反应过来,躬身抱拳行礼:“久闻先生大名,备仰慕多时,前两次来访,都不得一见,今能一见,真乃快慰平生。” “南阳野人,疏懒成性,将军帝室之胄,却来茅庐三顾,亮惭受之有愧”诸葛亮慌忙回礼。 “微末皇裔,不足挂齿”刘备再拜起身,又指着关、张介绍:“此乃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 “万人之敌,亮久仰威名。” 诸葛亮与众人一番谦虚问礼,随后将兄弟三人引入堂内落座。 “寒舍简陋,没有美酒佳肴,亮以清泉待客,请诸位将军不要怪罪。”诸葛亮手捧竹筒杯,向三人致意。 刘备颔首微笑,对曰:“甘泉清冽,饮后爽利,此地环境清幽,常伴鸟语花香,先生隐居在此,真逍遥快活也。” 诸葛亮摇头谦虚:“黄巾乱国、诸侯征伐,实在没有安乐之所,兼之亮幼年丧父,迁来荆州没有依靠,只能在此耕锄自乐,闲来读书交友,不想薄名为将军听去,让诸位见笑了” “哦?竟如此凑巧。” 刘备一脸诧异,心说咱们竟有共同话题?于是急忙应和:“备亦幼年丧父,与老母相依为命,时在涿县织席贩履,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诸葛亮微微颔首:“将军少年老成,必定吃了不少苦,素闻将军仁德贤名,两位义弟又有万夫不当之勇,为何时至今日还没成事?” “说来惭愧.”刘备苦涩一笑:“我们徒有匹夫之勇,苦无智者谋士在旁提点,所以到现在” “不见得吧?” 诸葛亮皱眉反问:“刚才听院中谈话,似乎有人能观星象、断生死,如此大才我自问不及,怎说没有智者谋士.”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29章 端坐茅庐闻龙吟 刘备、关羽对视一愣,然后同时看向旁边张飞。 张飞挠头准备解释误会,诸葛亮见他憨态可掬,有意打趣问道:“看起来是张将军之能,不过昨夜云层颇厚,诸天星辰隐介藏形,将军是怎么看到的?” “俺俺眼力好” 张飞本打算老实交代,但又不悦诸葛亮当面揶揄,莫名其妙就回了一嘴,弄得诸葛亮还不好接话。 刘备见状忙沉声提醒:“三弟,休在先生面前耍嘴,你哪懂什么星象?” 张飞被刘备说得低下了头,老实得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让一旁的诸葛亮笑而不语。 刘备蹙眉续言:“汉室倾颓,奸臣窃命,闭知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诸葛亮在茅庐等待时机,刘备的出现比他预想早了,天下的局势和他之前推算也有差别。 刘备提出的难题,诸葛亮早在收到徐庶书信提醒就开始思考,这段时间离家在外一直在想对策,现在胸有成竹才愿开门迎客。 诸葛亮放下竹杯,看着不紧不慢说道:“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原本弱于袁绍,却能在官渡、仓亭两败对手,若非孙权偷袭寿春,说不定曹操已克河北; 袁绍虽得以喘息,但元气大伤不复从前,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成为当今第一诸侯,他能成事既逢天时也靠人谋; 眼下河北袁绍未灭,江东孙权反骨已露,荆州也有北进打算,河北、江东、中原、荆州四路诸侯,如案几四条腿彼此牵制,曹操快速平河北时机已不在,不得伸手不解决后顾之忧; 去年曹操用兵淮南,黄元阳出兵豫章报仇,朝廷封刘琦汉中太守,张鲁厉兵秣马欲引兵东出,桩桩件件的纷争,都与曹操脱不了关系; 正所谓浑水好摸鱼,时局越乱则越有机会,将军身为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何不把握眼下时机乘势而起?” “时机?时机安在?” 刘备惊讶地看着诸葛亮,心说我知道乱局是曹操所为,然而乘势而起的时机在哪里? 我没看到机遇,子扬、元直也没看出来,卧龙真就技高一筹? 诸葛亮起身离席,顺手从墙边抬出一个矮架,架上悬着南阳周边的舆图。 “亮闻张鲁之患,起因是关将军西进偷袭不成,粮尽撤军途中屠戮了钖县百姓.” “关某没去过钖县!” 诸葛亮话没说完,关羽就着急起身自证清白。 “哈哈,亮自然知晓,关将军请安坐。” 诸葛亮安抚完关羽,又指着舆图继续解释:“曹操利用孙权、张鲁牵制荆州,想腾出手来与袁绍决战,荆州西北之患定是曹操手笔,我知道假冒的军队来自何方,就是此处。” 刘备起身伸长脖子,看到诸葛亮指的位置,忍不住发声追问:“武关?这么说假冒之兵来自关中?” “然也。” 诸葛亮微微颔首,补充道:“曹操多做多错,他想挑起汉中与荆州相斗,却也给将军创造了机会,西城、上庸、钖县、房陵四县,只是在名义上属于汉中,但实际却为当地豪强控制,可以说是几个小诸侯; 四县依附秦巴群山而生,险要地形虽然限制了发展,但同样也挡住了外部的危险,大乱这十余年一直没有兵祸,将军何不借机取之以为根基?西城周边地势平坦、土地肥沃,与更西边张鲁辖地不遑多让,是个能避世的好地方; 将军拿下汉中东四县,只需就地屯田养甲,等待曹操与袁绍决战,再秘密经武关取长安,始皇帝出关中而灭六国,将军也能以关中争天下; 届时袁曹大战未必结束,江东、荆州争斗不休,将军只需坚守关隘、监视群雄,逐一收复马腾、韩遂、张鲁等小势力,然后再入中原决战,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备听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捧起竹筒啜水。 如果刘晔、鲁肃等人的谋划,只是着眼于在荆州立足,而诸葛亮则站到了更高层面。 听完诸葛亮的高端阔论,关羽、张飞面面相觑,虽然听不太懂但大受震撼,特别是‘观星象’的张飞,如听天书般只知道点头。 刘备虽听得胸潮澎湃,但也有自己的疑问。 “卧龙先生,那东四县道路险塞,由荆州西进非常艰难,单靠宛城那些许兵马,要占领此地谈何容易?即便侥幸能夺取那几县,刘景升不会允许我脱离荆州控制” 诸葛亮笑道:“哈哈,将军把想法打开一些,你以自己名义去占东四县,刘荆州自然心存芥蒂,但如果打着帮忙刘琦名义,他说不定还会派兵支持; 刘琦身为汉中太守,出兵夺回本郡县民天经地义,张鲁想借机把四县纳入控制,应该没有真入侵荆州的打算,只要将军打一两场胜仗,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官军?” “这么说”刘备咽了咽口水:“东四县其实好打?” “好打。” 诸葛亮点头肯定:“刘琦为人敦厚谦逊,却实非经纶济世之才,届时将郡治迁至西城,必定离不开将军相助,将军委身荆州不能自主,到东四县则可大展宏图,交好荆州还不显山露水,他日夺取关中必出人意料。” “先生所言,茅塞顿开,或许真能进取关中,只不过.” “将军有疑虑,不妨直言。” 刘备答曰:“先生让我取关中为基业,坚守关隘、监视群雄,然后收复马腾、韩遂等小势力坐大,但曹操善奇谋、多诡计,又控制着天子能令诸侯,若诏令马腾、韩遂、张鲁同时来攻,关中岂不只能被动挨打?” “挟天子令诸侯并非无解,亮知将军曾接下天子血诏?大义本来就在将军这边,如果担心其余诸侯不服,不妨也竖起一面大旗。” “什么大旗?” “昔日曹操奉迎天子入许,这才有挟天子令诸侯,曹操能迎将军一样能迎,况且长安乃是大汉旧都,迎天子归长安天命所归,届时将军手握大义号令群雄,马腾、韩遂等人必不会附逆。” 刘备抚掌赞曰:“先生不愧是卧龙,未出茅庐已闻龙吟,真万古未有之大才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0章 张飞打赌留孔明 “将军谬赞,本来按照之前推演,天下该向三分鼎足之势而去,但孙权行事太过出人意表,以致局势变得混乱不堪,所以对策有所调整” “三分天下?请先生不吝赐教。” 刘备真诚求教,诸葛亮坦然说道: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连袁绍都两败其手,三分天下他为首;孙权继父兄基业而据江东,倘若能够内修政理、外联诸侯,三分天下也该有其一;最后则剩将军一席,荆州刘景升年事已高,大公子刘琦非立业之主,此地非将军不能守之,荆州西边的益州险塞,沃野千里,亦是将军立业之地” “荆州、益州.” 刘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脸严肃说道:“先生之前言取汉东、谋关中,要么是无主之地、要么为曹贼控制,而刘景升、刘季玉皆为刘氏同宗,备安忍夺其基业?” “正所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天赐将军之地,焉能不取?本来先取荆州、益州较为稳妥,然而天下局势既起变化,若以三分天下计则太缓,取关中、迎天子虽略为激进,但却能提前占据大义,复兴汉室机会更大。” 刘备颔首追问:“先生刚才言及孙权,说他行事出人意表,以致局势混乱不堪,未知作何解释?” “孙权继位立足未稳,应该花精力稳固后方,处理不服的郡县、以及叛乱,绝不该在羽翼未丰之前,去挑战能败袁绍的曹操,即便能侥幸打下寿春城,也没有实力攻取许都,他把逐鹿中原想得太简单。” 诸葛亮答完又补了一句:“孙权行此昏招,必定有人挑唆,但连夏侯惇都没拿下,用兵确实不能恭维.” “挑唆?听说孙策临托孤张昭辅政,又有孙策至交周瑜带兵勤王,此二人掌管江东军政,应该不是庸才,岂容孙权胡乱行事?” 见刘备一脸纳闷,诸葛亮摇头解释:“据我江东的朋友分析,那献计者并非江东臣子,而是合肥龙骧的主簿鲁肃,孙权是受了此人的挑唆,最后才力排众议攻打寿春。” 这件事,刘晔之前和刘备说过,知道是龙骧用孙权牵制曹操。 由于此时诸葛亮还没出山,刘备还不能将合肥内情道出,便打起了哈哈:“原来是这样么?孙权敢用外人之谋,那鲁肃应该不简单。” 诸葛亮点头附和:“岂止鲁肃不简单?合肥龙骧更不简单,我严重怀疑孙权北上、曹操南下,一切都是龙骧之计。” “何以见得?” 刘备情不自禁与关张对视,心说卧龙先生真不是寻常人物,龙云起藏那么深都被他发现了。 诸葛亮正色答曰:“将军不妨从结果反推,孙权北上攻打寿春之时,江东控制着庐江南部数县,曹军则控制着整个淮南北部;而去年曹操亲征淮南以后,孙权只剩下历阳一县之地,还把庐江太守之位拱手让给了龙骧;龙骧这几年虽没主动出击,却因战乱收留了大量的流民,成为孙曹争霸的最大受益者。” “反推之法?” 刘备暗忖妙哉,面上却风轻云淡,点头肯定:“好像颇为有趣,也有些道理。” 诸葛亮见刘备好像‘不信’,又出言补充:“将军不可小视龙骧,此人在曹操、孙权间左右逢源不可小视,将军若是想为长远计,应派人秘密去合肥结交,无论以后定江东还是平中原,此人都有大用。” “谨记先生教诲.” 刘备抱拳一拜,抬手瞬间突然表情肃穆,正色对诸葛亮说道:“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 诸葛亮佯装惊讶,连忙拱手回礼:“亮久乐耕锄,懒于应世,不能奉命” “啊这.” 诸葛亮回答让刘备不知所措,按说自己三顾茅庐诚意很足,在与徐庶、司马徽、刘表等人交谈之中,得知其人有大志、有大才、却没机会。 你曾经推演三分天下,其中就我刘备一席之地,你怎会不愿出山呢? 毕竟才二十一岁,才华横溢也没人重用,我难道不是最佳选择? 刘备沉思之际,突然听到张飞叫嚷。 “孔明!” “张将军,有何见教?” “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敢不敢与俺打赌?” “打赌?打什么赌?” 刘备误以为张飞要动粗,却没想到他要和诸葛亮打赌,旋即忍住制止的冲动,和关羽一样期待地盯着张飞。 此时诸葛亮居高临下,站立舆图旁指点江山,在气势上压了众人一头。 张飞说话间站了起来,望着诸葛亮意味深长道:“适才俺曾说曹操命不久矣,你敢不敢与我赌个具体时间?输了就出山辅佐俺大哥怎样?” “啥?” 诸葛亮先是一脸诧异,很快又摇头笑曰:“我虽会观测星象,却没断命的本领,如何与将军作赌?万一将军没测准,又待怎样?” “没测准?”张飞挠了挠头,嚷嚷道:“届时先生离开便是,还要其他条件随便开。” “哈哈哈,真是有趣。” 诸葛亮盯着张飞大笑:“亮博览群书,从未听过如此本领,张将军可否教我? “俺同意。” “那好,我就与将军赌了,不知曹操何年寿终?” “三不对,十年,曹操十年之内必亡!” 张飞先伸出三个指头,紧接着又换成两个大手掌,他实际上在模仿龙骧留鲁肃,但又觉得三年时间太短,于是漫天要价喊出十年。 诸葛亮刚才没答应,既是在考验刘备,又显得自己不急切。 本想借张飞台阶下,但对方的表演实在太拙劣,诸葛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刘备见状忙起身伸出长臂,一把拉掉张飞类似投降状的手势,然后恭敬对诸葛亮行礼:“先生不要听他乱讲,我是真心求您出山相助,请先生怜悯天下苍生,同备早日结束这乱世。” “得蒙将军不弃,亮愿效犬马之劳。” 诸葛亮见时机成熟,一改之前的高冷态度,当即跪在席上对刘备效忠。 刘备喜出望外,急忙将诸葛亮扶起,欣然自语:“我得先生,如鱼得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1章 曹操被卖帮数钱 由于诸葛亮态度转变太快,让打赌留人的张飞愣在一旁。 “啊?!那俺这赌约.” “若真有观星断命奇术,亮愿拜张将军为师.” 张飞憨态可掬,诸葛亮豁然以对,但他客气话没说完,刘备就截过话腔去。 “学又没学精” 刘备冲张飞摇摇头,然后握住诸葛亮的手,说道:“先生不必多言,此乃龙云起打赌留人之法” “龙云起?” 诸葛亮一脸惊讶地看着刘备,心说这事和龙云起有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龙云起就是我的人” 刘备言罢神秘一笑,然后拉着诸葛亮坐在身旁,把自己和龙骧的故事娓娓道出,其中就包括打赌留鲁肃和刘晔。 诸葛亮听完震惊了,刚才听刘备说出龙云起,已经隐隐猜到两人有交情,却不想龙骧早就效忠刘备。 经天纬地的卧龙,也没猜到这个结果。 见诸葛亮怔住不言,刘备语重心长说道:“关于云起的秘密,实在不宜弄得人尽皆知,我麾下文武知者寥寥,请先生原谅刚才没讲.” “主公不必如此,你刚才做得非常对,龙云起对于我简直是惊喜。” 诸葛亮言罢再度起身,上前几步从书架上取出另一份舆图。 那是大汉十三州是全图,诸葛亮随后指着淮南位置,激动地说道:“龙云起如定海之针,有他在淮南牵制孙曹,根本没必要三分天下,最后一定是大优局面和曹操决战,至少能为主公节省十年光阴。” “哦?详细说说。” 刘备立刻跟了上去,关羽也来了兴趣,拉着张飞围在一旁。 诸葛亮手指舆图,徐徐说道:“此时天下局势,曹操欲灭袁绍统一北方,孙权在豫章新败必向荆州复仇,西北雍凉乱了十几年,至今诸将各据城池、各自为战,刘璋南有蛮族为患,北有张鲁威胁,各州似乎都在捉对厮杀; 诸侯混战才能混水摸鱼,真到了三足鼎立或两分天下,就再也没有闪转腾挪的机会,主公只需依计占据汉东,再出其不意拿下关中,东南有龙云起暗中牵制曹操,到时可放心收复西北、定汉中,有余力则南下取益州,像当年高皇帝那样蚕食天下。” 刘备蹙眉回应:“先生说的这些地方,需要很长时间去平定,你是不是过分相信云起?他只有合肥一城之地,能调动的力量始终有限,孙权也不可能次次上当,而且他还和黄元阳不死不休,估计淮南的牵制力有限.” “主公还记得三分天下孙权有其一么?那时候我不知道龙将军是自己人,只要他能继续保持让孙曹两家消耗,孙权就没有资格占据鼎足一席.” 诸葛亮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突然靠近刘备小声问:“龙云起虽向主公效忠,但淮南距此始终太远,不知道他对您的忠心、您对他的信任会起变化否?” “嗯?” 刘备一愣,肃然对曰:“我与云起忘年之交,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没有他这几年暗中相助,我未必能东山再起,所以绝不会相疑,也绝不相负” 诸葛亮颔首肯定:“既然主公不疑,何不好好谋划一番,助其代孙氏而据江东,龙将军若能全据扬州,就不担心对曹操牵制不够。” “江东智勇之士极多,云起仅以合肥之力,能行么?” 见刘备投来怀疑的目光,诸葛亮朗声笑道:“主公要相信龙将军,淮南那个地方战争没停过,他以黔首之身从曲侯做到郡守,全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再者江东外有曹操、黄祖在消耗,内有宗族内部矛盾、士族利益纠葛等,这些都可以利用的地方;曹操要集中精力收复河北,他说不定乐意见到龙将军灭吴。” “云起目前和曹操虚以委蛇,最近还开始与许都通商来往,他真有可能支持云起灭吴,届时就成尾大不掉之势,妙哉,妙也.”刘备点头应和。 诸葛亮提醒:“曹操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主公要叮嘱龙将军灭吴之前,最好不要公然与曹操决裂,否则合肥会腹背受敌。” 刘备还没来得及回答,张飞就嚷嚷着帮腔搭话。 “龙云起精明着呢,他才不会这么蠢。” “那是我想多了。” 诸葛亮微微颔首:“届时曹操即便全据河北、中原,主公也控制着关中、荆州、扬州,将出中原的道路全封锁,形成两雄争霸、二分天下的局面,而且优势在我方。” “不对啊。” 刘备打断诸葛亮质疑:“刘景升对我颇有防范,即便允许我占据关中之地,也绝不会任由我与曹操二分天下.” 诸葛亮宽慰曰:“主公不必担心,刘景升余下不过三五年寿命,他恐怕见不到二分天下,到时无论荆州由谁继位,都是主公的掌中之物。” “余岁三五年?先生该不会在学翼德,故意打趣我吧?”刘备诧异地看着诸葛亮,又下意识瞟了张飞一眼。 “哈哈,亮岂会诓骗主公?” 诸葛亮摇头大笑,对曰:“我与刘景升沾亲带故,去年曾随外舅去襄阳拜会,从他气色中看出来的。” “哦?” 刘备突显异色,好奇追问:“刘景升肉体凡胎,必没有壶丘子本领,先生莫非有季咸之术?”(季咸、壶丘子,出自《庄子.应帝王》,神巫相面) 诸葛亮急忙否认:“非也,亮乃不通巫术,但略懂岐黄.” “原来如此。”刘备恍然大悟。 刘备与诸葛亮聊得越深入,越发觉得此人博学多才,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样,两人从平天下、治国聊到齐家、修身,不知不觉窗外日落西山。 刘备、诸葛亮皆幼年丧父,两人仿佛久别重逢的好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弄得同行的关羽、张飞很不习惯。 这种吃味的感觉,要追溯到几年前的小沛。 当时与刘备秉烛夜谈者,也年轻得不像样,那个人叫龙骧。 有着同样经历的人,通常有莫名的亲近感。 其实与刘备‘同病相怜’者,又岂止眼前诸葛亮一人?龙骧、徐庶都是幼年丧父的苦命人。 刘关张在卧龙岗住了一夜,次日便带着诸葛亮赴襄阳见刘表。 刘备以诸葛亮为军师,并打算主动出击解张鲁之危,有意帮刘琦履任汉中太守。 刘表认为孔明急于建功,是年轻人惯有的一腔热血。 他没阻止刘备和侄儿的冲动,毕竟是帮自己亲儿子做事,刘表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反而还让文聘率三千水军相助。 建安八年四月,刘备与诸葛亮筹备月余,终于调兵向武当集结。 而江东经过数月休整,也于同一时间汇兵柴桑,孙权从吴郡赶赴前线督战。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2章 夷陵之战复刻版 去年底的豫章之战,江东因为黄祖偷袭吃了大亏。 太守孙贲不但被赶往庐陵,大将徐琨也在此役中箭身亡。 周瑜虽然最终收复了豫章,却因为南昌的百姓全被迁走,他没有颜面向后方朝堂请功,索性将兵马驻扎在柴桑,打算来年再攻打江夏报仇。 孙策能把黄祖打得满地找牙,周瑜自问自己有这个能力。 徐琨在豫章不幸战死,其女徐氏整日以泪洗面,每天都到吴夫人榻前哭诉,念叨父亲为孙氏立下汗马功劳。 徐氏本不得孙权喜爱,靠山倒下后唯有自救,否则她余生将愈发艰难。 吴夫人常年为孙氏父子操劳,本来就积劳成疾、时日无多,又加上被徐氏持续‘骚扰’,遂心力憔悴、一病不起。 孙权还没来得及去请华佗,吴夫人就在冬天病逝于吴郡。 弥留之际,吴夫人召张昭、董袭等重臣,嘱托众人助孙权守好江东。 就是在那一刻,孙权下定决心去前线督战。 孙贲得不到救援被迫弃城,在撤离途中还折损了少数家眷,这需要孙权前往安抚化解矛盾。 最重要是徐琨遗下万余兵马,被周瑜接管之后没有交出的意思,其中还有张昭的三千部曲。 徐琨战死,他女儿的靠山倒了。 吴夫人病逝,周瑜名义上的靠山也没了,所以孙权急切要夺回兵权。 孙权继位第一仗就灭了李术,当时在庐江打得漂漂亮亮,后来虽两次败于曹军之手,给他信心造成一些影响,但张昭的安慰让他重拾信心。 不是主上不擅用兵,实在是曹操太厉害。 咱们打不了曹军,还打不了黄祖么? 张昭曾随孙策从征江夏,他见识过黄祖军队的实力,认为西征一定比北伐容易,这也是当初孙策的推断。 孙权有报父仇大义,同时将张昭带去索要部曲,周瑜不得不交出部分指挥权,并带兵跟孙权一同进攻江夏。 黄祖知道孙权会来报仇,却没想到对方卷土重来如此快,襄阳支援的战船半数被周瑜所得,半数在去年撤退时烧毁。 江夏没完成水军重建,在战船不足的情况下,黄祖只能龟缩沙羡防守,并派人去襄阳找刘表求援。 此时刘表有心无力,他能调动的少量水军,被刘琦、文聘带去和刘备夺汉东。 而蔡瑁素来与黄祖不睦,又有去年援助战船为借口,所以襄阳发不出一兵一卒,只能传令刘磐从长沙去救。 长江被周瑜的船队封锁,荆州兵马救援只能走陆路,但陆路行军比水路迟缓。 江东此次精锐尽出,吴侯孙权亲临前线督战,大有重现孙策破沙羡的战绩,给防守一方带去巨大压力。 从南昌迁回的百姓,没捂热乎就有再丢的风险,但黄祖并不肯就此屈服,他知道刘表一定会派去援兵,所以守城战打得十分顽强。 荆州东部打得热火朝天,西北部的武当则相对和缓。 张鲁借假关羽事件,派张卫领两万兵进驻汉东,企图通过宣扬为其复仇,慢慢夺取东部四县的控制权。 张卫屯兵钖县虚张声势,借着要攻打荆州的口号,暗中向几县豪强索粮索兵,却没想粮草、部曲没捞到多少,刘备竟在武当集结兵马。 汉水上游被群山包裹,攻守双方都无法在狭窄河岸铺开大战,而张卫抢先占据有利地形,让刘备逆流强攻非常吃亏。 这地形类似夷陵之战,刘备也因被陆逊强占地利,从蜀中带来大军铺展不开,只能在长江两岸扎起联营。 刘备是从尸山血海爬出,他征战多年并非不知兵,八百里连营也不是故意出昏招,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个位面下,刘备并没有参与指挥,他将指挥权交给诸葛亮,给孔明一次首秀的机会。 此时的刘备兵少将寡,仅从宛城调来五千将士,远不及夷陵之战的倾国之兵。 但是关羽、张飞两个臂膀都在,谋士也有诸葛亮、刘晔随军同行,对手还是较为普通的张卫,所以兵少也有较大赢面。 眼看张卫占据地利以逸待劳,诸葛亮没直接逆流向钖县挺进,而让关羽、刘晔分精兵一千,与刘琦、文聘绕道后方筑水先取房陵。 房陵地处汉中最东边,坐落在汉水支流筑水上游,而筑水并不是汇入汉中段汉水,而是在南阳郡的筑阳汇入汉水。 张卫只要守住堵水、汉水的交汇处,汉东四县中的钖县、上庸、西城,就都能被护卫在大军身后。 而把房陵也纳入防御范围,要所付出的代价将无法估量,再加上房陵被大山环抱、人口稀少,从一开始就被张鲁放弃。 诸葛亮选择房陵为突破口,是因为他了解房陵周边地形,清楚该县西北小路可到上庸。 房陵只有少量县兵,少许兵马可轻松拿下。 刘琦以汉中太守名义接管房陵,然后收降当地官员、豪强为己用,再让这些人随关羽而行,经小道绕路去上庸策反。 真关羽一旦现身上庸,配合房陵的官员一起策反,可鼓吹张鲁自导自演谋图汉东,化解完去年假关羽的误会,再与上庸之众突袭张卫身后,届时刘备再由正面展开进攻,则一战可定。 诸葛亮的绕路策反、内外夹击之计,得到徐庶、刘晔一致认可。 刘晔跟关羽分兵绕后,就是看中此计可行性高,自己愿意帮游说策反。 诸葛亮的计谋虽不错,但前期因为要翻山绕路,驻扎在武当的兵马寸步未进,给外界营造出消极对峙的样子。 现在荆州两个战场,东边如大学情侣周末开房,西北如中年夫妻冷淡同床。 两边的布局同样出自许都,但是却收获了不同的果实。 曹操用计挑起南方争斗,自己在许都厉兵秣马半年,本打算春夏之交出兵北伐。 刘备虽然‘中计’,但又没完全中计。 眼看时令进入五月,中原去年冬天种下的麦子,已开始从淡黄变成金黄色,马上就要到夏季收麦的季节。 夏天收完麦子不久,春天种的粟米跟着会成熟,曹操要么赶在麦熟前发兵,要么等到秋天粟米收割后发兵,否则在农忙时征调民夫,会造成抽丁之家有饿死之虞。 老百姓活不下去,就会走极端揭竿而起。 曹操很想在麦收前出兵,但刘备迟迟不与张鲁交战,他担心自己带兵北上不久,宛城的驻军又会趁麦熟抢人又抢粮。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3章 常败将军不诈败 博望、堵阳、雉县已被关羽薅秃,若任他继续往叶县方向薅下去,颍川西南诸县将受到威胁,也将动摇曹操的基本盘。 刘备在武当不作为,曹操便不能放心北上。 眼下出征时间不等人,曹操遂召群臣至司空府商议对策。 曹操见一众文武陆续抵达,便抚案望向郭嘉、贾诩的方向,意味深长说道:“卿等联合献计牵制孙权、刘表、刘备,现如今孙权与黄祖鏖战江夏,刘备将关羽、张飞都带在身边,却驻军武当县按兵不动,似乎和最初设想不同.” 郭嘉献计激化荆州与江东矛盾,现在黄祖与孙权已经打到第二轮,显然他的计谋已然大成。 贾诩的连环计只成功了一半,张鲁虽然派兵进入汉东地区,应战的刘备却表现得消极,于是曹操的眼神落在贾诩身上。 见贾诩皱眉捋须不言,曹操又继续提醒:“据襄阳的细作来报,刘备最近新拜一军师,名唤诸葛亮,据说此人自比管仲、乐毅,有经天纬地之才,说不定是他看破文和之谋。” “诸葛亮?”贾诩愁眉不散,拱手好奇追问:“请恕我孤陋寡闻,这诸葛亮如此自负,怎从未听闻此名?” 曹操笑道:“文和没听过很正常,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据说他只有二十出头的岁数,自从刘子扬被刘表扣住,刘备现在已沦落得饥不择食,真不知道此人有何手段,或许与张鲁一战可见分晓。” 贾诩微微颔首:“此人真是年少有为.不过刘备消极待战可以理解,他在宛城的驻军本就不多,分兵则担心明公进攻宛城,所以不敢轻易与张鲁交战。” “言之有理。”曹操捋须点头,然后追问曰:“文和既明个中原由,当有应对之法否?” 贾诩拈起胡须神秘一笑:“刘备既然下不了决心,明公何不遣将主动出击?帮他下一下决心?” 曹操听完陷入沉思,心说以贾文和的智谋,不会不知自己的心思,很不容易创造出南方乱局,如果把机会浪费在刘备身上,似乎对不起这几个月的布局。 想到贾文和话里有话,曹操黑眼珠转了转,看着贾诩玩味问道:“遣将?卿以为何人可堪重任?” “嗯” 贾诩扫视殿内一圈,然后低下头不说话。 夏侯惇以为贾诩一个没看上,便板着脸出班来到大殿中央,对曹操抱拳铿锵道:“刘备找不到贤才,以一小儿为军师,看起来气数已尽,若孟德无人可派,不如让我去宛城好了。” “嗯” 曹操不放心夏侯惇带兵,又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把麻烦丢给贾诩解决,相信以对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给出个完美答案。 贾诩拱手应下,冲着夏侯惇笑道:“许都主力要留着北上,刚才主动出击的意思,是派遣一将到宛城挑衅,刘备的人若坚守不出,我军则留在博望、堵阳一带监视,这样既可以保护各县收麦,又能刺激刘备对张鲁用兵。” “先生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夏侯惇望着贾诩直挠头,曹操则慢慢听懂了他的意思,并试探性追问:“文和故意打草惊蛇,可如何刺激刘备对张鲁用兵?万一宛城驻军主动出击呢?关羽、张飞虽然去了武当,别忘了刘备麾下还有个猛将赵云。” “此事简单。”贾诩微微一笑,解释道:“倘若赵云主动出击,我军故意败走即可,只有我们表现得心虚,刘备才敢放心西去,如果宛城驻军坚守不出,该军则留在博望、堵阳一带牵制,一样可以让明公放心北上。” 曹操抚掌肯定:“不愧是文和,果然妙计。” “孟德,什么意思?” 见夏侯惇仍一脸懵,曹操便笑着回道:“文和的意思是,此次派去宛城的将领,要做好故意战败的准备,以心虚的方式给刘备点信心。” “哦原来要故意战败,我对此道不甚精通,孟德还是另觅人选.” 许都盛传夏侯惇常败将军,他对此传言一直引以为耻,本想趁刘关张不在捞点战功,但贾诩的意思居然要求战败,这与夏侯惇预期不一样,所以马上就推了出去。 曹操明白夏侯惇想法,于是微笑着挥手示意他归位。 派去宛城牵制驻军之人,不能跟随曹操前往河北决战,会错过大决战拿战功的机会,而且去宛城必然没战功,所以刚才曹操解释清楚以后,竟没有一个人主动请缨。 不是好差,没人请缨,也没人举荐他人,唯一的办法便是点将。 曹操不会亏待宗室大将,只能从后续加入、以及降将中挑选。 按照先来后到、亲疏远近排序,能独立领兵者剩下张郃、高览,两人是在官渡走投无路率部投降。 这一举动在忠义上有瑕疵,所以在曹操心目中地位垫底。 进攻袁绍需要有人引路,所以张郃、高览只能选一个,曹操思索半天最终定下张郃。 曹操先点将张郃,然后冠冕堂皇道:“传闻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我担心寻常将领不能胜任,儁乂乃是河北名将,之前无论汝南还是淮南,你都可以带队全身而退,我属意将军去宛城一行。” “末将,领命。” 张郃听后忙抱拳接受,降将本来就要干‘脏活累活’,现在被点将必须得有觉悟,他本来对战功不太在乎,认为到河北与旧同袍厮杀,还不如去南阳去‘献丑’。 曹操见状张郃如此恭顺,便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随后拍打桌案自言自语:“去了宛城这块心病,就可以调兵北上决战.我险些忘了淮南,不知那边有没有糟心事” 夏侯惇离曹操最近,听到之后急忙抱拳搭话:“自从孟德去了淮南,这几个月一直风平浪静,孙权不是在和黄祖厮杀么?他也没有精力到淮南搞事情,我前几天收到寿春的情报,刘元颖已开始在芍陂附近屯田,看来那边会平静几年。” 曹操皱眉摇头:“孙权小儿不值一提,江东周瑜算个人才,可这两人现在都在江夏,唯一要防的还是龙骧,这位不去庐江的庐江太守.” 众人面面相觑思索之际,很少发言的曹洪突然站了起来。 “主公勿忧,龙骧必不会碍事。” “子廉?何以见得?” “末将最近得到消息,江左二桥在去年底、今年初,陆续为龙骧产下一子一女,智囊鲁肃也得了个儿子,应该不会现在搞事,那是为子女惹祸。” 曹洪不负责情报,曹操听后本来纳闷,突然想起城中内衣铺,马上就明白原由,必是曹洪订内衣时探到的消息。 许都众人都笃信龙骧不会搞事,但真实情况却与他们的理想相悖。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4章 鲁肃争抢娃娃亲 建安八年,开春以来。 整个淮南都洋溢在喜庆中。 先有鲁肃妻与小桥先后临盆,然后新城的主要衙门也陆续落成。 喜得麟儿、乔迁新府、封赏官员. 种种喜事叠加在一起,变成了全民皆欢的喜事。 刘备在武当‘按兵不动’,曹操派张郃‘入侵’宛城之际,许卫带着许都、襄阳数百订单回到合肥,同时带去荆州、许都的情报,以及刘备、诸葛亮等人的嘱咐。 许褚与许卫来到太守府时,鲁肃正在向龙骧求教育儿经验。 鲁肃母亲、妻子身体皆弱,婚后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大部分时间都经由仆人照料。 去年底,大桥生下龙家长子。 龙骧已经历了初为人父的兴奋,同时也积累了几个月的育儿经验。 后来在龙骥的百日宴上,鲁肃见他被养得白白胖胖,早就起了请教的心思。 鲁肃虽年长龙骧几岁,但在当父亲上面是小弟。 龙骧与鲁肃情况不同,他虽然父母都已不在,但妻家之人个个干练,外姑陈氏不但身体好,而且精通育儿之道,桥薇、桥婉也能帮上忙。 有这样的外姑和妻子,又有府上十几个侍女伺候,龙骧这父亲其实当得很轻松。 换尿布、哄睡觉都不用亲自动手,只是单纯享受逗小孩的天伦之乐。 龙骧把耳濡目染的少许经验,与新晋宝爸鲁肃倾囊相授。 鲁肃恭敬坐在下首倾听,老实得像学堂里的学童。 两人聊了半晌,鲁肃突然提议:“肇儿与悅儿年龄相差一个月,咱们两人又如此投契,不如给两个孩子订个婚事?” “娃娃亲?”龙骧听得一愣。 鲁肃笑着打趣:“云起如今是两千石的郡守,犬子娶你女儿会不会高攀?” “人言鲁子敬老实敦厚,原来你也会打趣嘛,现在天下乱成这个样子,区区郡守何足道哉?但与你家结亲求之不得,只不过” 见龙骧突然停嘴不言,鲁肃好奇追问:“云起有顾虑?” “子敬记得翼德否?在合肥盘桓那几个月,夏侯夫人与我两位夫人处得极好,也说过要订个娃娃亲,若翼德这两年也生了儿子,我这女儿总不能许给两家吧?” 这时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鲁肃教出来的儿子必然不差。 古人重信重诺,龙骧记起当日戏言,觉得要和鲁肃讲清楚。 鲁肃捋须笑道:“我记得夏侯夫人特别年轻,到荆州安顿下来不过一年时间,应该不会这么早怀孕产子,再说张将军头胎若是女儿呢? 我观云起与两位弟妹琴瑟和鸣,以后必定还有不少儿女降生,还怕不能与张将军结亲么?还是让鲁家占个先手。” “这” 龙骧蹙眉犹豫之际,许褚带着许卫进殿,给龙某人增加了思考时间。 他毕竟是未来世界的人,有着不同这个时代的思想。 之前没女儿说啥都行,真有了反而心情复杂,总觉得草率定下娃娃亲,感觉在帮别人养女儿。 许卫的归来,意味着情报归来。 鲁肃立刻放弃儿女事,主动询问许卫荆州之事。 当听说刘备请诸葛亮出山,并隆重拜其为谋主军师,于是一脸好奇看向龙骧。 “皇叔夸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他比子扬和徐元直都年轻,云起是从哪里听卧龙之名?” “啊?” 龙骧佯装吃惊,他知道也得装不知道,所以一脸无辜地摇头:“我也第一次知道.” “不是你给徐元直提议?” 鲁肃听完龙骧回答十分诧异,又看向许卫仿佛想确认什么。 “我是根据子扬此前的话,推断徐元直智谋出众,他寓居在襄阳岂能无友?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龙骧简单补充敷衍,立刻向许卫提问:“使君既对孔明如此礼待,想来此人必有过人之处,他有提出什么战略么?” 龙骧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像类似隆中对这样的战略,无论刘备还是诸葛亮,未必会轻易告诉许卫,一旦走漏消息恐为人所制。 许卫抱拳回答:“刘皇叔让我告诉将军,他打算借张鲁入侵的机会,先取汉东诸县扩充部曲,然后伺机夺取关中以为基业,请将军务必在淮南牵制曹操。” 不是三分天下? 龙骧意外蹙起眉头,旁边的鲁肃也陷入沉思。 许卫继续汇报:“刘皇叔似乎有妙计取汉东,而我从许都出来的时候,看见曹军正在城外集结,听说很快会开赴官渡.” “关中经历李傕之乱,其实人口流失严重,孔明替皇叔选择此地,也许看中了关中地利,只不过要小心雍凉诸将,这些边地武人唯利是图,十几年来一直摇摆不定,处理不好容易引来祸患” 见鲁肃眉头紧锁,龙骧蹙眉追问:“子敬不认同孔明之谋?” “非也。” 鲁肃微微摇头:“既然皇叔、子扬包括徐元直都没意见,孔明的规划必然有可取之处,与其在荆州寄人篱下,的确不如到关中自立门户,这或许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除非刘表突然病故,让皇叔直接拿下荆州,那样才是最理想选择” “呵呵,子敬想得不错,可惜这得靠运气。” 龙骧听后满脸苦涩,他记得刘表在赤壁之前病故,蔡瑁等人废长立幼携刘琮降曹。 现在比赤壁之战早了五年,孔明调整三分天下才最合理。 鲁肃笑了笑,又问许卫:“皇叔除了让我们牵制曹操,还有没其它交待或吩咐?” 许卫答曰:“皇叔让将军随机应变,说若江东不能用于牵制中原,那便设法取而代之.” “还有吗?”龙骧蹙眉追问。 “没”许卫本来在摇头,突然想起张飞索要内衣,便马上改口:“刘皇叔虽没别的吩咐,但张将军却主动索要内衣,末将把几位夫人的尺码都带回” 鲁肃听得一喜,立刻回问:“哦?张将军还没子女么?” “啊?” 许卫一怔,摇头回答:“没呢,好多人都没,包括刘皇叔.” 鲁肃对许卫颔首致意,紧接着望向龙骧会心一笑,好像在说:你刚才听清楚了么?张飞还没开花结果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5章 强拉太史慈下水 龙骧淡然一笑,嘱咐许卫:“没有其它事情了吧?这段时间奔波辛苦,来日又要赶赴许都,快让仲康带你回去与家人团聚,好好休息几天再做计较。” “唯。” 许褚、许卫齐声应和。 目送两人走出大殿,龙骧走到鲁肃身边。 “既然子敬有意,我们两家儿女之事,今天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得年龄大点再出嫁,像夏侯夫人那样不合适.” 龙骧深受未来观念影响,认为再早也得等到十八岁后,他不能接受女儿十三、十四就出嫁。 “哈哈,都依你。” 鲁肃拍了拍龙骧肩膀,露出一副赚到了的表情,不一会小声提问:“皇叔让咱们牵制曹操,甚至取代孙权而据江东,云起有什么想法没有?” 龙骧蹙眉回答:“江东这几年频繁用兵,内部积累了不少矛盾,咱们利用情报站推波助澜,花些时间谋取江东亦无不可,不过眼下还得装得人畜无害,至少要等到使君拿下关中,再厚积薄发也不迟。” 鲁肃手拈胡须,轻轻摇头:“皇叔目前正在图取汉东,他让咱们在淮南搞动作牵制,可能担心曹操起兵攻打宛城,但此时孙权、周瑜都在江夏作战,显然不能用老办法挑起事端; 历阳太史慈只有几千兵,地理位置全被合肥挡下,此人也不容易被咱们利用,云起若打算继续隐藏实力,此事可能不太好办。” “是吗?” 龙骧悠然一笑,反问道:“如今屯兵淮南的势力,难道只有张辽、太史慈和我们三家?” “嗯?莫非还想用陈兰?”鲁肃咽了咽口水,急忙出言提醒:“云起可不要想当然,陈兰名义上割据全椒、阜陵,但却夹在合肥、历阳中间,若继续用他冒充江东兵马,别说太史慈会怀疑到咱们身上,就连张辽都不一定信。” 龙骧嘴角轻轻一抽:“子敬只想到陈兰么?” “嗯?还有?” 鲁肃晃了晃脑袋,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子敬忘了去年烧船,虒伯他们冒充” “梅成?” “然也。” 龙骧言罢补充:“陈兰毁过夏侯惇的田,办这件事情他轻车熟路,刘馥利用芍陂灌溉屯田,我一直寻思搞点破坏,既然使君希望我出手牵制,就让陈兰冒充梅成作恶,咱们有千里镜辅助来去如风,张辽一定抓不住把柄。” “又是梅成?”鲁肃笑着打趣:你逮着一个人坑啊?” 龙骧肃然答曰:“梅成是杀严象的凶手,刘馥、张辽也不会放过他,我只是添把火而已。” “庐江南部几县被曹操搬空,张辽把注意力都放在淝水,云起若让陈兰绕行沘水,只要好好利用千里镜,陈兰应该可以全身而退。”鲁肃点头附和。 龙骧异想天开道:“子敬素来多谋,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太史慈也拉下水?” “这”鲁肃轻轻摇头:“难度很高.” 龙骧抬头想了想,直接给鲁肃打了个样。 “我刚才思得一计,模仿梅成给太史慈写信,就说灊山周边百姓陆续迁走,梅成现在走投无路想投江东,请求太史慈为他引荐? 太史慈必不会替孙权做主,所以还要模仿他给梅成回信,内容尽量写得模棱两可,只是这信要想办法让张辽得到” “用书信两边离间,他们生隙也不会交战,应该没多大作用” 鲁肃捋须品评之后,跟着提出自己看法:“合肥挡住曹孙之间,首先张辽不会轻举妄动,我建议得从太史慈下手,比如让孙权给他下令?” “我看行。”龙骧微微颔首,肯定道:“张辽若出兵灊山报复梅成,寿春空虚的确是江东出兵的动机,子敬见过孙权的笔迹没有?可否模仿一二?” “没见过。”鲁肃轻轻摇头:“太史慈以前屯驻海昏,与孙权接触应该很少,他未必见过孙权手令,再加上孙权此时在江夏,不大可能兼顾淮南战场” “太史慈屯海昏.” 龙骧喃喃自语之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言曰:“太史慈屯驻海昏两年,应该和孙贲交集很多吧?何不以孙贲的口吻传信?太史慈不出兵就是抗命,出兵中计就赖到孙贲身上,这样孙贲、孙权、太史慈三人,说不定还会生出嫌隙。” “合肥没人见过孙贲字迹,写信传令的方法行不通,若派人去口头传讯,对传讯者应变能力要求很高,稍不注意就会有危险,唉.” 鲁肃叹了口气,额上的愁眉不散。 龙骧捏了捏下巴,半眯着眼睛说道:“冒充孙贲的人必须走水路,这件事只能交给刘兴佐的人去办,另外太史慈此时守着濡须河,合肥侦察船根本去不了长江,看来此计确实异想天开” “也不尽然。” 鲁肃见状又来宽慰:“皖县虽然人去楼空,但或许旁边潜水之上有船,运气好就能被利用。” “对啊。” 龙骧拍案而起:“拼运气试一试不吃亏,我等会就叫来刘兴佐亲自叮嘱。” “待会回去正好顺路,刘司马那边我去说吧。” 龙骧搬到新城正式出任太守,便将刘傅的水军从骑兵营分了出来,并把他擢升为别部司马。 “由子敬代劳最好,我还能省点时间陪妻儿。”龙骧点头回应完,又出言提醒道:“对了,你嘱咐刘兴佐之时,让他的人表现得桀骜一些。” “桀骜?为何如此?离间孙贲?” 面对鲁肃连珠炮发问,龙骧表情郑重点头回应。 心说都是电视剧看来的,通常使者表现得与众不同,就很容易取信他人,可惜没办法向鲁肃解释。 鲁肃也不纠结,拱手辞行时又被叫住。 “子敬,子扬托我们查的人,你那边有眉目没有?” “赵凡?” 鲁肃摇头回道:“合肥军民都已登记造册,我让吏员们查了一个月,却没有符合子扬要找的人,陈兰那边说没有,寿春、历阳不方便,只能慢慢打探.” “已经失散这么多年,不必急于一朝一夕,等过两年咱们全据淮南,梳理户籍之时再好好查一查,把这事记在心里就行,能替赵范找回亲兄弟,算给使君积攒一个人情。” “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6章 大丈夫合该闹腾 龙骧把鲁肃送出府,便径直往后宅走去。 仓促就给女儿定了娃娃亲,说什么也要知会桥婉一声。 合肥新城规模五倍于旧城,新太守府却和原来府邸相差不大,都是呈南北矩形的布局,只不过格局有稍许调整。 旧城的府邸原为侯府,为了显得庄严霸气,所以南面前庭占地面积大,不少房间是留给属官所用,后宅则因房间多占地面积小,看上去相对比较紧凑和拥挤。 龙骧喜欢放权给下面人,府上除了主记事掾(主录记事)、门下督(主兵卫,巡查侍从)、少府史(总典私家财务出纳),其余属官要么不设、要么将职能分给其它衙门,即造成府上办公区房屋长期闲置。 在修建太守府之前,龙骧亲自画图调整布局,压缩了办公区的浪费部分,转而扩充了后宅公共区域,给儿女提供了玩耍的空间。 后宅依旧是合院布局,北面正屋陈设与旧城完全一样,依旧是中堂以及两个卧房,但龙骧把东西两排厢房平分给桥家姐妹,表明自己以后不娶的态度。 桥伷有主持修建新城之功,在龙骧正式就任庐江太守后,为小舅子新设匠曹衙门任掾,与兵曹、尉曹等兵政部门同级。 匠曹掌管合肥的营造和规划,桥伷接替冯忠成为匠人营主官。 冯忠、唐虒作为龙骧绝对心腹,分别负责新旧两城的城防。 桥伷作为匠曹掾,有自己独立的府邸,他专门给陈氏留了房间,但此时桥伷还没成婚,陈氏便住在桥薇的东厢,帮着两个女儿照料新生儿。 婴幼儿每日半数时间在睡觉,当龙骧午后回到后宅之时,果然没听到儿女的哭闹声。 步入东厢厅堂,迎面看见桥家母女,围坐桌前在聊天。 见到龙骧归来,母女三人同时站起来,给足了这位郡守的面子。 龙骧伸手示意几人坐下,望了一眼儿女睡觉的卧房,压低声音问:“孩儿们又睡了?” “嗯。” 桥薇颔首回答:“悦儿吃完就睡了,骥儿闹了一会刚睡。” “我去看一眼。” 龙骧蹑手蹑脚走去卧房,瞅见两个粉嘟嘟的小家伙睡得香。 心说吃了就睡真自在,他们不用为了生存、生活烦恼,怪不得孩子们总是天真无邪,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清澈。 稍后来到桌前坐下,想起鲁肃为育儿烦恼,而自己却当了甩手掌柜。 龙骧有感而发对陈氏母亲说道:“骥儿、悦儿出生后,我这个当父亲的基本没操心,有劳外姑及两位夫人。” 桥薇一本正经回道:“龙郎说哪里话?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你是大丈夫当做大事,怎能被这种小事绊住手脚?” 龙骧轻轻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子敬也是做大事的,但他母亲、妻子都体弱,自己就必须上心一些,刚才还来找我请教育儿之道,我若非运气好遇到你们,像我这样父母都不在的孤人,也许比子敬会艰难许多。” 桥薇、桥婉被龙骧当面夸,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陈氏见状接过话腔:“鲁子敬家人的情况,我听元化先生讲过,她们都是幼时落下的毛病,现在想找补回来比较艰难,不过鲁家是淮南的富户大家,养育儿女完全不在话下,应是得子不易觉得金贵,故而这般谨慎。” “外姑所言甚是。” 龙骧颔首应和,突然扭头看向桥婉,轻声说道:“子敬乃江淮名士,鲁家的条件也不错,为夫打算与他结个娃娃亲,小君意下如何?” “啊?” 桥婉先是一脸惊讶,好一会才点头回答:“夫君是一家之主,夫君打算把悦儿许给谁,自己拿主意就行。” 龙骧看着桥婉柔情说道:“悦儿是我们两人的女儿,婚姻大事还是商量着来为好。” “妾身听夫君的.” 桥婉虽与桥薇同为正妻,但龙骧当着陈氏、桥薇的面提问,让她顿时有了女主人的错觉。 聪明的智商让桥婉清醒,本来心里也认同龙骧的决定,但这样回答可以照顾所有人的情绪。 陈氏见状搭话:“鲁子敬是云起左膀右臂,与鲁家联姻的确是个好办法,你年纪轻轻已官至郡守,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那鲁子敬倒是个聪明人。” “子敬智谋出众,他提这门婚事,不是看中我是郡守.” 龙骧言罢苦涩一笑,心说外姑依旧这么‘务实’,紧跟着向陈氏说道:“三弟今年很快满十八,您对他的婚事怎么看?合肥普通的适龄之女,您应该是看不上的.” “我正为此事犯愁。” 陈氏摇头叹息:“伷儿跟着你打磨几年,现在也变得出息了,云起现在是庐江太守,与名门大家应该有联系,你费心帮着再物色物色,我想总会有合适的” 龙骧对曰:“我倒真有个人选,陈元龙有个十一岁的小女儿,外姑若是愿意让三弟等一等,小婿就想办法促成此事。” “愿意,当然愿意。” 陈氏听完大喜,心说那可是徐州陈氏,等上三五年没问题。 可能刚才表情太过夸张,冷静下来的陈氏继续补充:“正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让伷儿再磨炼几年也不迟,实在等不及就给他先纳个妾.” “呵呵,听您的.” “哇哇.哇哇” 龙骧刚刚回答完,旁边突然传来婴孩哭声。 桥薇如同被激活程序一样,非常麻利第一个跑了过去,因为她听出是儿子龙骥的哭声。 龙骧与桥婉紧跟着赶过去,看见桥薇将龙骥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虚惊一场,那小东西居然停住哭闹又睡了。 桥薇把龙骥哄睡着,又重新将其置于榻上,并用手势示意两人出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解释:“骥儿应该做梦吓到了,他还得睡两个时辰才会饿” “夫人记得这么清楚?真是厉害。” 龙骧忍不住给桥薇竖起大拇指,桥婉也同时在旁点头附和:“姐姐几下就把骥儿拍睡,这才是她厉害所在呢。” “这有啥可厉害的?还不是跟母亲学的?” 桥薇谦虚摇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悦儿不哭不闹,妹妹根本不用学这招,你这个母亲倒是享福。” “光骥儿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不安分,何况还是个男孩”桥婉笑着打趣。 桥薇看了龙骧一眼,随后骄傲说道:“龙郎为了给他们起名,专门找了祢先生请教,骥儿闹腾点无所谓,男儿合该如此。”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7章 龙骧黑手伸南北 在未来那个世界,起名要合五行八字,要用紫微斗数算三才吉数,也有直接诗经、楚辞、论语、周易中选取。 龙骧自问没有深厚文化底蕴,这个时代的人虽不神叨叨计算,但起的名要和以后表字呼应,所以也不能草草了事。 龙骥出生于建安七年,这个年份属于生肖马年,龙骧第一时间想到了骥。 骥指好马又寓贤能,而骧字部首也是马。 龙骧想到骥字之时,正逢祢衡来汇报匠人营改制,便向其征询取名的想法。 祢衡非常认同以骥为名,并解释易经之中乾为马属阳,将来可以用乾来表字呼应。 连名带字一步到位,龙骧欣然给儿子命名。 次年女儿出生,建安八年为羊年。 龙骧根据之前起名的思路,竟然想不到一个形容羊的好词,无奈之下又找祢衡问计。 祢衡仍以易经着手,指出乾为马、兑为羊。 龙骧没听过有人以兑为名,而且给女子起名也不好听。 祢衡言兑可发yue音且通悅,故可以悅为名。(《荀子·修身》,注:兑,悦也。) 于是龙骧这一双儿女,直接用生肖解决了名字,他震撼祢衡不但嘴皮子功夫惊人,胸中学识一点也不比鲁肃低。 只可惜祢衡性格太刚难相处,不适合让他与文人士子为伍,而与目不识丁的匠人、武夫共事,反而能够起到积极效果。 龙骧听到两姐妹对话,想起为儿女起名的趣事,跟着出言搭话打趣:“可能是悦儿定了娃娃亲,他这个兄长不痛快,刚刚哭闹是在抗议呢。” “夫君你真是” 桥婉莞尔一笑,跟着追问:“不知骥儿将来会娶谁,他生得如此像大姐,将来定然精明能干。” 桥薇受到夸奖笑而不语,她深受陈氏对自己的影响,打算替龙骧严格教育龙骥,将来才能替龙家发扬光大。 龙骧拍了拍桥薇后背,语重心长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以前寄住合肥的夏侯夫人,至今还没怀孕生子,你们之前定娃娃亲的想法,可能还要等几年。” “夏侯夫人毕竟太年轻,迟些生产对她来说是好事。” 桥薇想起记忆中那娇小的身影,猜测定然是张飞怜香惜玉,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结果,跟着又问:“她离开合肥已有两年,与张将军在荆州过得好么?” 龙骧答道:“应该还不错,刘使君新拜一军师,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相信很快就会闹出大动静。” “大动静?莫非荆州有大战?” 桥薇听得一惊,心说荆州大战一起,男人在前方厮杀,女人不得担惊受怕?若经常胡思乱想,会不会影响受孕? 龙骧见桥薇面露忧色,连忙宽慰:“夫人不用担心,只是小规模战斗,别忘了翼德可是万人敌,他对手才应该担心。” “妾身才不关心战争,只是觉得张将军经常在外,夏侯妹妹在家没人作伴,应该会感到孤单寂寞,有了儿女会好很多.” 桥薇情不自禁看了一眼龙骧,心说龙郎虽不及张飞勇猛,但自己在合肥充有足够安全感,虽要和妹妹共事一夫,但仍然觉得这个男人嫁值了。 桥婉听到这里,笑呵呵打趣道:“怀孕还不简单?送几件内衣给夏侯妹妹,保管来年喜得麟儿。” “你呀怎么连自己都骗.” 龙骧用手刮了下桥婉鼻头,笑呵呵说道:“你们放心好了,这些事我自会安排,不会亏待自己人。” 陪二桥在东厢说了会话,龙骧看见外面天色尚早,便寻思去城中作坊看看。 从合肥旧城搬至新城,普通百姓基本上没有动,主要是衙门和各大作坊在搬迁。 新城属于空白纸上好作画,规划布局建设都更加合理,原材料加工以及成品制作,被安排至相对集中区域,节约了运输途中的时间成本。 马上要在淮南搞事情,龙骧打算去千里镜作坊看看,他打算列装到更多部队去,让己方在视野上碾压对手,甚至有秘密送去荆州的想法。 刘备文有诸葛亮、徐庶、刘晔,武有关羽、张飞、赵云等将,若能加上千里镜的辅助,应该可以用如虎添翼来形容。 桥婉陪龙骧走到影壁前,见四下无人小声提醒:“刘使君在荆州闹动静,夫君该不会也有动作吧?但行事需得小心一些,别忘了你现在有儿有女。” “小君果然聪慧。” 龙骧相当惊讶,自己什么都没说,桥婉居然猜了出来。 一孕傻三年似乎对桥婉不管用,小妮子的智商已经重新占领了高地。 龙骧紧跟着坏坏一笑:“不过,我办事你放心,咱们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那就好。” 桥婉微微颔首,跟着追问:“夫君这个时候出门,待会要回来用晚膳么?” “嗯” 龙骧摇头答曰:“不一定,或许就在外面简单对付。” “哦” 桥婉突然握住龙骧右手,并在其手心轻轻扣了扣,小声提醒:“那你早些回来,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吧?” “嗯?” 龙骧先是一愣,想明白后即凑上前,在她耳边挑逗道:“大小姐今天要留宿东厢,你洗白白等候为夫便是,为夫一定不让你失望。” “讨厌.” 桥婉在龙骧胸口轻轻一拍,毫无底气地反驳:“女儿总归是给别家养的,妾身只是想要个儿子” “哈哈,我懂,快回去吧.” 龙骧轻轻挥手作别,而后没入影壁去往前庭。 根据桥婉以往的表现,她欲求比桥薇强烈,虽说生儿子是正经借口,却不耽搁过程获得的快乐。 这个时代没有没有机器,像千里镜这种精密之物,产量无法得到控制和保证,只能根据匠人的经验慢慢打磨。 成功率可以通过经验积累,但产量则需要培养匠人来实现,所以龙骧大量列装的幻想破灭,只能一年一年慢慢装备。 好在合肥人口有保障,持久以来的和平、周边肥沃的土地,让龙骧的粮食有保障,能解放不少农民成为匠人。 合肥不为吃饭发愁,驻守寿春的曹军底子薄,所以刘馥自给自足,在芍陂旁边也开始种稻。 眼看田里禾苗青青,再有两个月就能收获。 数千盯上稻禾的‘歹人’,正绕道沘水直奔芍陂而去,龙骧将黑手同时伸向南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8章 鲁肃阳谋绊张辽 陈兰有毁田经验、轻车熟路。 龙骧同时派雷绪和他同行为伴,两个昔日袁术的部将再次合作。 五月下旬,陈兰率两千余将士,在千里镜的视野优势下,绕过曹军眼线接近芍陂。 陈兰与雷绪运气极好,芍陂的屯田区几乎没有守卫。 经过简单的交战,陈兰控制了屯田区。 张辽坐镇寿春近一年,与龙骧、太史慈一直和睦相处,所以逐渐从最初的军事对峙,慢慢变成对峙屯田两手抓。 曹操许给张辽募兵权,但许都没法源源不断供应粮草,募来的兵没有相应的军粮供应。 张辽在扬州刺史刘馥的建议下,一边在寿春周边屯田与民休养,一边派人往淮水上游清查人口,将逃至山区的流民带回山下。 淮水上游,即庐江北部诸县。 原先为陈兰、雷绪等人控制,两人先后把部曲牵至合肥,那片区域剩下的百姓寥寥无几。 常言道蚂蚁也是肉,张辽、刘馥此时不能挑肥拣瘦。 几户、十几户可以慢慢凑,遇到超过五十户以上的人口迁徙,张辽会让李典的部曲帮着迁移。 去年夏、秋两季,淮南多雨水,西部山区多爆山洪。 天灾肆虐,隐居在山上流民想下山,张辽、刘馥有迁民的意愿,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刘馥不但为易地搬迁的百姓分田分地,还派人为屯田区兴修水利灌溉设施,他懂得旱涝天气相辅相成,即便在平原多河多水的区域,也需要多建蓄水库保证农业灌溉。 陈兰、雷绪奇袭屯田区,田中禾苗被大火烧得吱吱作响。 那些稻禾已经临近成熟,普通的毁坏手段会耗费太多时间,陈兰、雷绪最终用火焚烧,预计几个时辰就能毁灭稻田。 起初稻田的火小不瞩目,但经过一个时辰的燃烧,成片的农田都熊熊而起。 火田与火田连片形成火墙、火山,同时伴有大量的浓烟升空。 动静越闹越大,远在寿春城上的哨兵,都能看到芍陂方向出现了火灾。 张辽闻讯赶到城上观望,但由于距离太远不清楚火势大小,他第一时间没想到有敌入侵,误以为夏季天干物燥,许是野草自燃造成的火灾。 之所以没往坏处想,是因张辽在将军岭部署了观察哨与军队,来自合肥或者历阳方向的军队,无法绕开将军岭哨探的监视。 张辽虽对属官出言安慰,但仍忧心野火伤到屯田区,于是派出亲卫斥候前往打探,并下令屯田农人帮着扑灭野火。 亲卫队赶到屯田区时,稻田已被烧毁三分之一。 陈兰整齐的军队让人生畏,屯区旁边的农人陆续向北逃,那些亲卫只能咽着口水赶回寿春。 眼见兵力悬殊,他们不愿去送死。 张辽听完情况惊呆了,他一惊这支军队从何而来,二惊这支军队竟有三千人,显然是有预谋来此毁田,而城中留守的曹军也只剩三千。 即便曹军有战力上的优势,但面对敌人有备而来未必能获全胜,那样还不能救下多少粮食,弱把三千守军全部带出去,张辽又怕敌人调虎离山来偷寿春。 张辽从军这么多年,调虎离山的招数见了太多,想到这支军队秘密出现,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张辽留下千人防守寿春,自己亲率两千步骑赶赴芍陂,同时派人去西边知会刘馥、李典。 辛苦种下的粮食,张辽不甘心被人全部烧掉,寻思能救多少是多少。 当张辽带着焦虑赶赴芍陂,陈兰的人与曹军仿佛隔着火海。 陈兰率部驻足观看,并没有因为援军到来而慌乱。 倘若张辽直接跑去打水救火,陈兰、雷绪则会进击展开骚扰。 张辽看穿了陈兰的图谋,他在激烈纠结之后没救火,而是把带来的两千人一分为二,从左右两翼向陈兰军阵发动攻击。 不击败或赶走敌人,直接救火必会中计。 当看到曹军左右同时突袭,陈兰立刻指挥部曲向后撤退,他的人休整多时以逸待劳,张辽的部曲根本追不上。 陈兰严格约束部曲,时刻保持与曹军一里距离,尽可能不和张辽交战。 临行前,鲁肃曾对二将面授机宜,也预料到此时的局面。 鲁肃给出了应对之法,即曹军兵多则直接撤退,能烧多少稻田烧多少; 如果曹军只有少量来援,则实行‘敌进我退、敌停我停、敌退我进’的战略,让援军陷入救火与进攻的两难,通过耗时间让稻田继续燃烧。 张辽面对鲁肃的阳谋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稻田化为灰烬。 当着的敌人的面,救火是不可能救的。 但无论张辽前进或者后退,陈兰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最终稻田火苗变小,火焰烧毁寿春数月口粮。 陈兰与雷绪从容退走,偏偏张辽还不敢追击,他到最后都不清楚对手是谁。 张辽一边派出斥候跟踪,一边让人找来屯田农人问话,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打探消息。 半日之后,李典、刘馥率部来援芍陂。 看到那成片的灰烬,张辽的部曲又无作战痕迹,李典当着刘馥的面开始揶揄。 “人言张将军英勇善战,但今日为何弄得如此局面?将士们看着稻田被烧?是在锻炼他们的意志么?” “曼成,你少说两句。” 刘馥见张辽脸上铁青,连忙做起了和事佬,他看着张辽小声安慰:“稻田烧了便烧了,只要人在就还能继续种粮,此番我和曼成迁来八千人,等等到秋天我们在田里种粟,烧毁的禾苗正好可作农肥,冬天必定会大丰收。” “嗯也只好如此。”张辽微微颔首:“不过今天这支军队有古怪.” 刘馥一愣:“怎么说?” “他们不通姓名、不举旗号,我刚才问了不少屯田农,都说这群人的衣着特征,很像原来活跃的淮南梅成但.” “梅成?真是笑话,你怎么不说陈兰?” 张辽不理会李典中途揶揄,继续说道:“能完全避开我军眼线,悄无声息出现在芍陂,从地理位置上看也应该是梅成,但这支队伍令行禁止、将领也很会用兵,不像是区区贼匪能做出来的。” 李典听完冷哼:“梅成不过是龟缩灊山的贼寇,他有什么动机来毁田?还言其令行禁止、很会用兵,你怎么不夸他吕布再生?张将军自己救火不成,不用为敌人贴金.” “李曼成。”张辽气得一声大喝:“我多番忍让,你还要不停讥讽?真当我张辽没脾气?”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9章 龙骧三拳有点田 李典与张辽的仇恨,其实来自旧主吕布。 当年吕布偷袭兖州,李家作为济阴的豪族,不肯投效为吕布做事,李典的叔父李乾、以及不少李家宗亲,被吕布部将薛兰、李封所杀。 李典本来儒雅好学又谦逊,但是与吕布集团有血海深仇。 从兄李整去世以后,李典接管了他的部队,同时成为李家的新族长; 张辽则是在吕布被擒杀,与一众降将接管了他的军队,但张辽其是麾下大将,顺理成章成为吕布残部的领袖。 两家旧领袖都已不在,新领袖李典和张辽虽同殿为臣,但是心中仇恨并没被化解。 作为受害人的李典,一直与张辽针锋相对。 张辽情商极高,平时要么忍让要么避开,他被曹操留在淮南为主将,不想让许都听到不团结的声音,那样会显得自己没本事。 李典讲其它事没关系,唯独把吕布给搬出来,让张辽觉得很恼火。 张辽喝声让李典一愣,身边刘馥担心二将争斗升级,又不愿看到自己人窝里斗,连忙转移话题为两人说项。 “两位将军都消消气,稻田被毁已无法挽回,咱们不如分析厘清事实,好向司空如实汇报。” “一个舌头都没抓到,如何厘清事实?” 李典语气虽然软了些,但软刀子依旧在影射张辽不作为。 刘馥见张辽努力克制,连忙抢言答话:“就按曼成所言,咱们用动机反推。” “动机?” 李典直摇头:“孙权去年在淮南吃了大亏,论动机应该首推江东,但江东在淮南只剩一城,太史慈兵少岂敢乱来? 另外龙骧出任庐江太守,而且与许都开通了商路,他也没有动机来生事,至于梅成、陈兰这种草寇,更没有理由来捋虎须,所以动机入手行不通。” 刘馥捋须笑了笑,反问曰:“其实也不尽然,曼成既然提起陈兰,应该清楚他的毁田动机?” 李典皱眉回道:“说是欲投江东,给孙权拿个投名状?” “正是如此。”刘馥郑重点头:”陈兰可以去拿投名状,那梅成难道不能拿么?去年淮南雨水甚多,西边山区多洪涝肆虐,我猜他在灊山待不下去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 李典拈着胡须若有所思,张辽瞟了他一眼自言自语。 “咱们屯田招谁惹谁?怎么拿投名状都来毁田?而且梅成一定要投名状?他直接去投就不行?” “哼问题这么多,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不抓个舌头?当时兵力太悬殊?” “咳咳。” 见李典又在挑起战争,刘馥轻轻咳两声开始分析。 “梅成当年为私利,诱杀刺史严文则,又让李术嫁祸给孙权,他现在走投无路去江东,带点见面礼也应该.” 刘馥就是因为严象被杀,才有机会出任这扬州刺史,他对当年的情况比张辽、李典都清楚。 张辽半眯着双眼,捋须说道:“元颖所有的分析,似乎都是指向梅成,但此人毕竟是草寇,我不相信他这么会用兵,按说合肥有不少的人才,是龙骧的人才最合理” “张将军似乎忘了我的分析,龙骧既无靠山又没出身,他这些年一直被动防守,想不出他与我们为敌有什么好处,张将军为何如此忌惮此人?” 面对李典的质疑,张辽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看不透龙骧,就像看不见深渊底部,神秘得让人不寒而栗。 “龙云起部曲出身,短短几年成了淮南一霸,就连主公也不敢小视,李将军去年在寿春防守,当然不知道他的厉害。” “无端猜忌没意思。”李典瘪了瘪嘴,捋须严肃说道:“听闻太史慈也不简单,昔日孙策花了不少力气才收复,是个颇能用兵的大将,没准是他带着梅成毁田。” “曼成所言有理。”刘馥点头附和:“听说孙权正在攻打江夏,有可能让他出兵骚扰,或是防止咱们引兵南下?” 见刘馥纸上谈兵,张辽忍不住摇头。 “寿春一艘战船都没,太史慈即便放咱们出濡须,试问我们如何渡过长江?游过去?” “啊这.” 刘馥被怼得哑口无言。 李典见张辽只会否定,便冷笑着揶揄:“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引兵急进追赶,只需要抓到一两个舌头,一切不都水落石出?” 刘馥听后急忙提醒:“人言穷寇莫追,再说寿春也需要防守.” 李典斜眼看了看张辽,然后冲着刘馥微微一笑:“根据之前掌握的情况,梅成在灊山只有几千人而已,难道需要寿春所有驻军去追?将军岭上不是有我们的岗哨么?倘若合肥方向若真有敌来犯,我以本部人马就能守住寿春。” “这行么?司空只让我们坚守,并未嘱咐主动出击” 张辽打断刘馥正色道:“元颖不必多言,李将军所言不差,光靠猜测于事无补,待我领兵杀上灊山,就知道是不是梅成。” 刘馥听完忙拱手谏言:“文远三思,那灊山不好走” “既然李将军能守合肥,张辽又岂能贪生怯战?区区灊山之贼不足为惧,梅成去年在沘水烧船烧粮,我早想新仇旧恨,跟这厮一起算上一算。” “嘶烧船烧粮” 刘馥咽了咽口水不再言劝,心说今天毁田之贼也是用火,倒是符合梅成的一贯作风。 寿春诸将达成一致,暂时把目标锁定在梅成身上,却不知不觉落入龙骧的陷阱中。 龙骧答应刘备要闹大动静,就不会让淮南别的势力闲着。 陈兰、雷绪绕路去芍陂毁田之际,还有三路人也带着任务出了合肥。 第一路冒充太史慈,代表孙权到灊山威胁并劝降; 第二路冒充梅成使者,去历阳向太史慈献降书,表示梅成会先拿到投名状,而后才率部到历阳归附; 第三路冒充孙贲使者,刘傅的人先到皖县寻船,然后经水路向太史慈传令。 太史慈此时做梦都想不到,龙骧这一套组合拳都是为他准备的。 收到‘梅成使者’送去的降书,太史慈一时不能分辨真假。 副将赵凡见太史慈眉头紧锁,在征得对方同意拿起降书查看。 赵凡看时也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淮南贼匪怎么都一个德行?归顺之前偏偏要去拿个投名状,而且出奇一致都是毁田,梅成要是像去年陈兰那样,把曹操招来可就麻烦了。” 太史慈轻轻摇头:“咱们在淮南只剩一城,曹操在战船没准备齐全时,应该不会兴师动众” “那梅成” “先不用管他,等真来了再说,别像陈兰那样虚晃一枪。” “也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0章 亲眼所见未必真 太史慈虽对降书冷处理,但架不住龙骧有组合拳后手。 两天后,一艘小船从长江上游,径直往历阳驶去。 来人自称孙贲亲兵,代表孙贲口述孙权的命令,言孙权在江夏大破黄祖,让太史慈带兵先去寿春,引开张辽的守军出城,孙权会携胜利之威随后而至。 太史慈听完不由一怔,他本想仔细询问缘由,那亲兵却表现十分倨傲,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待孙权、周瑜到后自有计较。 小兵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气得太史慈把拳头握得紧似铁。 赵凡见状急忙接过话腔,与传令小兵说了不少客气话,准备以美酒佳肴招待,再从对方身上套话。 岂料小兵油盐不进,撂下几句狠话径直走出府门,赵凡连忙追出去相送。 黄昏时分,赵凡从城外归来。 迎面看到厅堂内乱糟糟的,地上四处散落着竹简、酒杯等物,而太史慈则躺在案几后方软席上。 “将军?” 赵凡疾步上前查探,误以太史慈喝闷酒醉倒,但走近才发现对方双目圆睁,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子义将军?” “伯常回来了,那狂傲匹夫呢?” 赵凡第二次呼唤时,太史慈这才回过神坐起,并询问‘孙贲亲兵’去向。 “他执意要去码头乘船,强调连夜赶回豫章复命,我把他送至城东长江码头,看到小船走远这才回来.” “孙伯阳亲兵,哼” 啪的一声脆响,太史慈一掌拍到桌面,咬牙切齿道:“孙伯符尚对我礼待有加,我也曾襄助孙伯阳在彭蠡抵挡刘勋,他居然派小卒来羞辱我,当真岂有此理!” “将军慎言” 赵凡看了一眼门外,见四下无人才小声提醒:“孙太守向来稳重,虽然脾气属实火爆,但也不至于与将军交恶,刚才就该扣下来人,他说不定是别处细作,怎奈将军没阻拦.” “我用什么理由阻拦?他若真是孙贲亲兵又如何?说他细作还是比较牵强,毕竟长江下游为我军所控,就算黄祖突破我方封锁,也不该派人乘船来消遣我,淮南对于江夏战场毫无瓜葛.”太史慈捋须轻轻摇头。 “将军言之有理。”赵凡点头附和,然后又追问:“既然来人不是细作,那他口述的命令将如何?” “不知道”太史慈摇头叹息。 赵凡站在一旁思考,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去年大都督行围魏救赵计,导致南昌城先被黄祖攻破,孙太守仓惶逃到庐陵避难,若我们仍然驻守海昏,则黄祖未必敢图豫章,他会不会因为记恨咱们,故意假传军令” “记恨咱们?断然不会。” 太史慈斩钉截铁地摆手:“调防命令是主公下的,主公没给豫章补充守军,孙伯阳自己设防不严,如何能怪到我的头上?但孙贲毕竟是孙氏族长,应该不会假传军令,我担心江东有小人作祟.” “怎讲?” “孙伯符杀戮过多,现在虽然遇刺而亡,但仇人未必释怀,若有人兴风作浪,咱们就受无妄之灾。” 赵凡颔首肯定:“将军说得在理,冒然出兵风险较大,寿春的驻军虽然不多,但我们只有几千兵马,在野外厮杀有得一拼,倘若张辽据城固守,咱们则没丝毫胜算,持久战还要考虑粮草” “主公若真大破黄祖,携胜利之威直扑寿春,也极有可能报去年之仇,我就怕这个命令是真的”太史慈言罢一脸严肃。 赵凡叹了口气:“两难呐” 太史慈用手轻叩桌面,思考良久后肃然站起,对赵凡嘱咐:“那命令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有劳伯常赶赴江夏核实,若主公真有意取寿春,我再出兵也不迟” 赵凡点头应下:“这样的确稳妥,末将明日一早就出发,我就担心孙贲授意而行,主公会责怪将军贻误军机.” “无妨,安全第一,责怪我也认了。” 太史慈言罢看向门外,那暮色就像自己的处境,守在历阳弹丸之地,前途没有一丝光明可言。 赵凡遂不再言,次日清晨奉命赶赴江夏。 历阳没有远航大船,赵凡只能乘走舸破浪西进。 水手们摇橹逆流前行,好在这段江水宽而不急,加上走舸船体小而轻,进行速度比大战船快很多,两天水程就抵达彭蠡泽(鄱阳湖)。 夏季昼长夜短,太阳沉下地平线。 一个时辰后夜幕才降临,但船工已经摇橹七个多时辰,劳累一天必须靠岸休息、养精蓄锐。 只要保持同样速度再行两天,就能按计划抵达沙羡的战场。 吃了两天干粮,赵凡突然想尝点荤腥,便叫上随从临江垂钓,打算就地取材钓几条鲜鱼。 几人刚刚弄好鱼竿,正在岸边寻找鱼饵,突然船上水手惊呼。 “你们快看,船,好多船.” 赵凡听得一个激灵,连忙起身举目观望,只见西边江山战船联排,宛如一座小山在江心移动。 随从急忙提醒:“这么庞大的船队,一定是主公和大都督,他们应该也要靠岸休息,咱们不用再赶赴沙羡,现在就让水手迎上去?” “嗯,这鱼不钓了,全体上船。” “唯。” 等水手取锚推船离岸,赵凡却突然下达奇怪命令。 “即刻调转船身,咱们连夜返回历阳。” “啊?赵将军,您这是” “见船队如见主公,看来他真的要打寿春,咱们要趁船队休整,抢时间赶回历阳报信,让子义将军速速发兵,以免将来被问责。” “原来是这样,但大伙摇橹一天,又要夜间行船” “你忘了返程顺风顺水?现在把水手船工分作两队,我们昼夜不停赶回去。” “唯。” 因为走舸目标小,转身没被西边船队发现,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走舸身后有远方条更小的渔船,那是刘傅派去冒充假亲兵那伙人,他们手持千里镜一直尾随至彭蠡泽。 发现赵凡的船转舵,刘傅的人也跟着转舵,他们要把消息传回合肥,通过千里镜看到的船队,说明江夏之战结束。 龙骧在淮南搞风搞雨,这个军情非常具有参考作用。 其实江夏之战的结局,与赵凡及跟踪者想的不一样。 孙权、周瑜几乎快要破城,但江东后方陆续传来消息,豫章、丹阳、会稽等地的山越,就像约定好一样同时作乱。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1章 误打误撞计竟成 孙权眼看要打出孙策的战绩,便顶着后方压力催促各部猛攻,并许诺率先破城者封侯赐爵。 封侯赐爵吸引力强大,围城各部将领皆奋勇争先,不少将领都亲临一线指挥。 但,强撸灰飞烟灭。 破贼校尉凌操城下督战,被甘宁一箭射穿咽喉而亡。 凌操用生命为代价,唤醒了江东那些疯狂的将士,让整个攻城节奏慢了下来。 孙权本想借机煽动情绪,怎奈刘磐带援兵冲破封锁、抵达战场,继续强攻失去了意义。 进退两难之际,张昭认为黄祖损失巨大,建议见好就收。 孙权遂下令撤军归吴,却没有得到将领们的回应,直到周瑜将领下达各营,各部人马才开始收队登船。 两个月的攻防战,黄祖一方损失惨重。 修缮后沙羡再现断壁残垣,江夏守军伤亡甚至高于江东,江东内部又以孙权指挥的伤亡高。 那些被孙权、张昭,从周瑜手里夺回的部曲,半数都为了孙权的野心和霸业,年纪轻轻倒在沙羡城下。 战争结束收兵时的尴尬,表明孙权在军中威望跌至谷底。 玩兵玩不过周瑜,孙权不打算再玩兵。 发挥长处弄权不好么? 江东虽因内乱撤军,但与黄祖不死不休,所以必须要留兵防守。 鉴于淮南、广陵一线久无战事,孙权便让周瑜屯兵柴桑守长江,又命老将程普率部进驻海昏,接替太史慈抵御刘磐袭扰,并带兵到鄱阳剿灭山越。 孙权把程普放在海昏,有着一石三鸟的考虑,程普是孙坚时代的元勋,他除了名义上防刘磐,暗中可同时监视孙贲、周瑜,确保豫章不会再出变故。 孙翊就任太守没有兵权,无法应付爆发的山越叛乱,孙权同时调走韩当去丹阳平叛,变相削弱了周瑜的实力。 而会稽郡建安、汉兴、南平等地,山越闹得声势最为庞大,孙权在回到吴郡以后,仍启用会稽将领贺齐去征讨。 孙权在柴桑的一番部署,完全不清楚淮南也有情况,他后面乘船径直去了吴郡,路过濡须水域丝毫没有减速停留。 太史慈得了赵凡的消息,不得不执行‘军令’出兵,但历阳此时只有几千驻军,横穿合肥抄近路去寿春太危险。 或许等不到孙权的主力,自己中途就要吃大亏。 与赵凡合计良久,太史慈突然想起梅成请降,于是果断引军绕行巢湖南,然后经舒县北出紫蓬山,再西去灊山收降梅成贼军。 太史慈寻思若能凑上万人,那样再去寿春底气更足。 合肥哨探有千里镜,即便太史慈绕了一大圈,始终没有逃过龙骧的监视。 太史慈派赵凡乘船去请示,龙骧还以为自己组合拳计划失败,正打算让自己的人假扮江东兵,将张辽或梅成的人引去历阳。 那时张辽带兵开赴灊山,以梅成的实力定然挡不住,只要把他的逃兵引到历阳,屎盆子自然就扣在江东身上。 假扮江东兵会冒风险,主要怕被张辽发现端倪,所以龙骧在挑人时很慎重,最终还是选择虎卫营。 合肥各营守城都没问题,但要是真在野外遭遇打起来,恐怕只有虎卫营有一战之力。 见龙骧一脸纠结,鲁肃连忙提醒:“云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要相信虎卫营的战斗力,何况咱们还有千里镜。” “虎卫营虽然厉害,但人数还是少了些,我怕仲康的部曲吃亏,太史子义果非等闲之辈,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龙骧蹙眉摇头。 鲁肃对曰:“只因历阳驻军太少,不由得太史慈不谨慎,既然皇叔让云起图谋江东,我看是时候扩充军力,但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也好。” 龙骧微微颔首,转身向许褚肃然说道:“仲康,我知道你不怕曹军,但张辽的兵力是虎卫营两倍多,他又在合肥城下见过你,所以此行有较大的风险,要多利用千里镜的作用,尽量不要与曹军硬碰硬,记得一切以引诱为主,还要防范太史慈突然发兵。” 许褚抱拳答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谨慎。” “嗯。” 龙骧点头鼓励:“子敬刚才说得对,我们合肥休养生息数年,也是时候扩充军备,回头就从虎卫营开始。” 营即为校,军队编制八百人,许褚的千余虎卫本就超编,所以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如何扩?” “直接扩营成军。” “唯。” 许褚抱拳一脸欣然,正规一个军三千两百人,但诸侯并不严按此例,多出部分设别部化解,把寻常一个军扩充至五千人。 鲁肃按例向许褚嘱咐行军细节,话到一半听见营门方向有喧嚣声。 许褚蹙起眉头听讲,好奇龙骧转身出门查看,赫然发现曹性手持马鞭奔跑。 龙骧寻思必有新的情报,急忙迈开步子迎了上去。 许褚治军较为严苛,曹性虽然与他同级,也不能在虎卫营中跑马。 鲁肃听到马蹄声,也同时终止了谈话,他与许褚追上龙骧之时,曹性已经汇报完军情。 “仲康不必整兵了,太史慈估计很快就会发兵。” 龙骧笑着对许褚说完,又转身嘱咐曹性:“如果我所料不差,太史慈定会绕道去寻梅成,但他万一不按常理而行,就需要咱们干预和引导,你和兴佐继续紧密配合,保证水上陆上信息畅通,去吧。” “唯。” 瞟了一眼曹性匆匆的背影,鲁肃狐疑地看着龙骧。 “什么情况?” “子敬你绝对猜不到,咱们跟踪的人发现了什么.” “云起不说,我哪里晓得?” “他们发现了大型船队,船上悬挂孙、周等旗号,这说明江夏之战已经结束,太史慈的人见到船队立刻转身,子敬你所献计策竟误打误撞都成了。” “竟然.” 鲁肃咽了咽口水,一脸不可思议,随即摇头补充:“本来对冒充孙贲没报信心,但架不住咱们的运气够好,假若孙权真来淮南增援,曹操或许又要引军南下,事情看来要闹上天.” 龙骧轻轻摇头:“太史慈的人没与船队碰头,孙权未必知道淮南有战事,届时就看张辽与他谁更厉害。”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两军要在灊山相遇,但太史慈不熟悉地形,很有可能会吃大亏。”鲁肃言罢蹙起眉头。 龙骧笑道:“吃亏没关系,他不吃点亏,我没机会。”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2章 光明磊落太史慈 本来搞事情牵制曹军,只需要单方面算计张辽。 为了与太史慈攀上关系,龙骧特地采用鲁肃的组合计。 自从去年太史慈入驻历阳,龙骧数次写信想与之结交,但太史慈就像无欲无求的石女,对龙骧的热情极为冷淡,遑论约到一起见面详谈。 张辽、太史慈都为所龙骧欣赏,但要帮刘备挖过来难度不一样。 曹操没有刘备的仁德,对于投敌将领必究其家眷。 张辽此时在寿春坐镇,自己与麾下部曲家眷全在许都,倘若真随意投奔其它势力,就意味着家眷要受到株连。 且不论张辽对曹操忠心几许,单是家眷为质就非常难动摇。 太史慈的情况则不同,他归附孙策不久就受命守海昏,妻儿家眷常年都跟在身边,出任历阳都尉也是带着家眷同行,他比张辽少了一份阻力。 至于对孙氏的忠诚,太史慈如何也算不上死忠。 历史上被孙策闲置在海昏,最后郁郁寡欢忧愤而亡,这个世界虽挪了个位置,但与新主孙权的交情很浅。 龙骧认为自己好好挥锄头,或许能为刘备拿下一员大将。 特别是刘备让自己取代孙权,龙骧心中的想法愈加强烈。 此番太史慈中计出兵,他认为的后军根本不会有,能够爆发打败张辽无所谓,一旦战败必受孙权斥责,那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君臣之间必然会生出嫌隙。 龙骧打算在太史慈遇困时,施以援手行雪中送炭好事。 效果好比失恋的女神落难,救人者是追求自己的优质土著,即便不能当场以身相许,也必然会留下极佳的印象。 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龙骧却不会拘泥小节。 往大了说,太史慈跟着孙权如同从贼,既不能光耀门楣也不能为国尽忠; 往小了说,太史慈在江东毫没有根基,相信很难走进核心圈子里,一辈子都不可能被重用,最后只能落个郁郁而终。 龙骧若能把太史慈争取到,最次可以借助华佗帮他多活几年,不至于刚刚四十岁就没了。 有了当‘护花使者’的心思,龙骧非但没有让虎卫营松懈,同时通知合肥的非城防军,言近期或有战斗任务,让各部兵马整装待命。 太史慈故意绕开合肥,哪里知道有眼睛盯着自己,一举一动都在曹性眼中。 行至灊山附近,太史慈突然抬手驻马,身后部曲跟着停了下来。 副将赵凡本在队尾,见大军突然止步停下,便打马赶到前方找太史慈询问。 赵凡刚要开口,太史慈却做出嘘声的手势,并奇怪地扭动脖颈。 “伯常,这是去天柱山的方向?我隐隐听到前方山谷有喊声”太史慈闻到风中的杀气,为了稳妥他不愿再向前。 赵凡微微颔首:“按照出发前探到的情况,从这里入谷绕行数十里,就可以看到那宛如天柱的奇特高山,但我怎么没听到声音呢?” 太史慈随即闭上眼,用耳朵去感受那细微之声。 过了好一会,太史慈突然睁开眼,指着前方说道:“我听到一些的马蹄声,或许是梅成来接咱们了,传令全军先列阵以待。” “唯。”赵凡言罢转身而去。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果然是零落的骑兵,为首那人就是贼首梅成,他看见谷外有兵列阵,差点吓得跌下马去。 当发现旗上‘太史’二字,梅成突然又如吃了糖般欢喜。 “哈哈,是太史将军,咱们的援军到了。” “这厮.” 太史慈视力听力都很好,他见梅成手舞足蹈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心说你不是要去弄投名状么?怎么看上去如此狼狈? 就在太史慈沉思之际,梅成后方有追兵杀来,赫然是捣毁他山寨的张辽。 梅成听说过神亭岭大战,自己有了太史慈这样的靠山,当时做了一个极不智的决定,即没有选择继续逃命,而是停下来向张辽耀武扬威。 “张辽,太史将军来救我了,你不想死便放了我妻儿家小。” “太史慈?我打的就是太史慈,至于你留在山上的家眷” 关键的话只说到一半,张辽突然扬刀纵马直取梅成。 这举动直接吓呆了梅成,心说哪有这样不讲武德的畜生?反应过来勒马转身的时候,张辽离他只有一个马匹身位,脑子想逃身体已来不及给坐骑下指令。 “我张辽喜欢做好事,自然要送你跟家眷团圆。” 梅成听到回答的时候,只感觉后颈一阵冷风,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头颅离体。 当着太史慈的面斩了梅成,张辽更确定两人早有勾连,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来救人,芍陂毁田的帐也记在对方身上。 张辽见太史慈列阵未动,便让亲兵将地上首级拾起,随后一手持刀一手提头颅,催马缓缓向敌阵靠过去。 曹军陆续从山谷追出,不列阵就战斗容易吃亏,张辽此时要拖住太史慈,给麾下将士留出结阵的时间。 “将军,那好像是张辽,难怪梅成要乞降,原来与曹军结了死仇。” “梅成曾杀刺史严象,曹操的人又岂能容他?” “既然梅成被斩,咱们现在怎么办?是退兵还是出击?” “先看看再说,张辽出现在此地,那说明寿春兵力空虚,咱们把此人拖在此地,为主公偷袭寿春争取时间。” “哦这厮竟居然过来了” “你代为约束将士,让我来会会此人,是不是如传闻中那样。” “嗯。” 太史慈、赵凡对话期间,张辽催马缓缓来到阵前。 只见梅成的首级被高高举起,跟着就传来张辽的嘲讽声:“可怜此贼死前还念叨,太史慈原来是个冷血之人,见到同伴被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哼哼,张辽你不必激我,太史慈光明磊落,岂会与贼寇成为同伴?” “光明磊落?哈哈” 张辽想起被焚的稻田,笑声中都带着愤怒,他晃了晃首级继续揶揄:“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太史慈,与梅成暗通款曲毁我稻田,竟然在阵前大放厥词,真是笑煞人也。” 太史慈听的一愣,心说张辽的稻田被毁了?这梅成是学的陈兰么?可惜不能像陈兰般全身而退。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3章 卧榻之旁人拿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休将梅成做过的事,赖到我的头上!” “好一张利口!” 见太史慈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张辽气得将梅成首级抛到一旁。 太史慈则针锋相对,冷哼:“曹操欺主国贼,尔从贼为恶作孽,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活该你的稻田被毁。” “有什么资格?我手中大刀就是资格。” 张辽将刀扬在半空,刀上还有留下的血迹,被风一吹血腥刺鼻。 太史慈丝毫不惧,跟着把长枪横在胸前,沉声对曰:“你有没有资格,自己说了可不算,最起码我不同意。” “我会让你同意,就像刚才梅成那样。”张辽言下之意,要将太史慈斩落马下。 “那我倒要试试。” 太史慈话刚落音,挺枪骤马直取张辽,张辽早有准备举刀急架。 两将各展神威,一刀一枪来回对攻,在谷前战了三十余合。 端的性斗命扑,毫不相让。 两个守边之将、沙场老兵,战前还在互放狠话,真斗在一起便即收声。 武艺旗鼓相当,打得难解难分,没有机会分心。 双方将士目不转睛,慢慢忘记呐喊助威,目不转睛欣赏刀枪交映。 五十回合左右,张辽余光瞥见后军已至,自己与太史慈平分秋色,继续缠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张辽奋力格开对方的枪头,随后引马跑到两丈开外,举刀抱拳正色说道:“将军武艺果然不凡,孙权年轻气盛非明主,何不弃暗投明效忠国家?张某愿为将军引荐.” “要我屈膝投贼?那叫明珠暗投,张将军怎不如跟我转投江东?大家一起讨伐曹操逆贼,为你旧主吕布报仇,我也愿为你引荐一二。” 太史慈用同样话术反驳,张辽听后立刻脸色大变,沉声怒斥:“吕布不听忠言,以致功败垂成,我与他并非主仆,何谈为旧主报仇?太史将军原在刘繇麾下,最后怎么归附了孙策?” “曹贼枭首吕布,刘将军乃是病逝,两者能一样么?”太史慈也变得激动。 “哈哈哈。”张辽捋须大笑:“孙策原来依附逆贼袁术,不是他助纣为虐将刘繇击败,刘繇焉能郁郁病死?况且刘繇是汉室封的扬州牧,孙策强占其地屠戮官民百姓,你为何不为旧主报仇呢?” “那是.我.” 见太史慈语塞,张辽紧接着补充:“既然太史将军没想明白,我再换个问题怎么样?若将来孙权为人擒杀,你会为他死节么?” “啊这.” 太史慈被孙策闲置,与孙策的关系已经淡了,更别提为毛头小子死节,但又不能在言语上示弱,于是挺枪向张辽一指,厉声大喝:“奸贼,休要乱我心生,适才我们没分胜负,快快继续来过。” “我们已经打过,胜负实在难分,但我麾下健儿没过瘾,不如厮杀一场怎样?” 张辽与太史慈斗将,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麾下将士皆出山谷,与太史慈兵力不相上下,此时单打独斗失去了意义。 毕竟他是镇守寿春的大将,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与自己有隙的李典不得雀跃? 太史慈不知谷中曹军多寡,为了尽可能保全自己的部曲,他与张辽斗将也是为了拖时间,而且还打算继续拖延下去,为孙权偷袭寿春创造机会。 面对张辽的挑衅,太史慈没有半点退让,冷冷说道:“我军将士以逸待劳,等会别说欺负了你们。” “好啊.” 张辽见麾下将士已列阵,认为以旗鼓相当的兵力,以及曹军悍勇的威名能喝退对手,却没想到太史慈是个硬骨头,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舌战结束,鼓角争鸣,两阵对圆。 两军将士列阵冲锋,震天震地一声呐喊。 将对将,旗鼓相当; 兵对兵,平分秋色。 张辽的精兵去年折损过半,此时新旧混杂与太史慈打和。 鸣金收兵清点人数,双方各损失了数百人。 数百人在数万大军前不值一提,但对只有三四千的一个军,交战半日有一成战损已比较高,侧面说明了战斗的激烈。 夏夜天气炎热,两军交战后就地扎营露宿。 张辽在谷口山边,而两里之外能见火光摇曳,那是对手太史慈的营地。 高手之间过招,不能出一丝差错。 黑夜中无论出战或撤退,在没有详细规划之前,很容易遭到对手的针对,双方都没法接受未知的损失。 卧榻之旁有人拿刀,所以双方都没睡好,把警戒等级拔到最高。 两位主将夜里巡营数次,要求各部将领不能睡太死,一旦对方夜袭就要投入战斗。 所以第二天早上,两军将士皆有疲态。 昨日双方试探后已知底细,旗鼓相当都不能碾压对方,张辽寻思和太史慈没深仇大恨,天亮以后太史慈必然退走。 结果与张辽的想法完全不同,太史慈天亮前就埋锅造饭,天亮之后便集结将士列阵以待,完全没有撤退的意图,但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的意思。 太史慈这是干什么? 鱼死网破?似乎不像。 可为什么不撤兵?张辽抓破头也想不明白。 太史慈缠住张辽不撤兵,张辽却不愿意陪太史慈疯,他让全军保持阵型徐徐北移,结果太史慈也同样列阵平移。 张辽不想再交兵,太史慈也不愿交兵,保持对峙是理想状态。 即便这样平行移动,按照沘水的河流走向,张辽最终会被沘水挡住,所以太史慈一点都不慌。 对峙行军走了半日,张辽突然意识到对方在拖时间,心说寿春难道有变故? 张辽果断派骑兵回去打探,太史慈见状想拦也拦不住。 太史慈只有五六十骑兵,派少了未必能追得上,派多了自己要用就会缺,他还要留下应付突发状况,于是便放任曹军骑兵北还。 按照太史慈的想法,此时孙权应该抵达寿春围城,张辽骑兵回去无疑羊入虎口,所以自己拦与不拦都没关系,然而现实与理想相去甚远。 两军保持对峙五天,张辽被太史慈困在六安西南。 与此同时,一支三千人的军队疾行,绕到太史慈军阵后方。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4章 惟好解斗龙云起 绕后之将不是别人,正是与张辽不睦的李典。 张辽剿匪久而不归,刘馥怕他有失,遂派人前往灊山打探,中正好遇上张辽的斥候。 当得知太史慈困张辽于沘水,而寿春方向并没江东兵马,包括将军岭哨所也没有预警。 刘馥不知太史慈用意如何,便建议李典先去将军岭探查,后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支援张辽。 李典与张辽积怨深深,刘馥不认为自己的面子足够化解仇恨,但他相信李典颇识大体,在大局面前会把握分寸。 刘馥在李典发兵之后,同时派出斥候回许都传信。 太史慈突然出现在沘水,很难保证江东有没有阴谋,刘馥的军事眼光不太够,所以认为请教曹操最合适,他却不知曹操此时兵出官渡,正引大军向黎阳方向进发。 也由于刘馥这次报信,让刚到黄河边的曹操犹豫不决。 张辽、李典此时都不在寿春,倘若孙权、周瑜正带重兵偷袭,不通军略的刺史刘馥,只靠两千人守不住。 淮南不安,心有旁骛。 曹操担心张辽、李典有失,遂遣史涣快马南下督战,最坏打算接替刘馥守寿春。 史涣战报一日不到黄河,曹操一日不愿渡河北进,而淮南并没想象中严重,甚至还有一些小优势。 李典视察完将军岭,确认没有江东战船和军队,随后调转方向驰援六安。 虽与张辽有私怨,但李典关键时刻拎得清,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发兵,将来曹操必然秋后算账。 李典率军西进绕后,被副将赵凡及时发现。 太史慈闻言大喜,言曰:“必是主公夺了寿春,此时派人来支援咱们,今日就是张辽的死期。” “子义将军,主公麾下有李姓部将么?”赵凡蹙眉反问。 “李姓?” 太史慈变得严肃起来,心说江东姓李的部将虽然有,却没有将校一级的李姓将领,唯一的大将李术已被枭首两三年。 “伯常,你速去后方结阵,我突然心神不宁。” “末将这就去。” 赵凡刚刚打马离去,太史慈立刻攻击阵型,调整成防守、撤军的阵型,他寻思若等会情况有变,自己就要前队改后队,立刻撤离这是非之地。 至于帮孙权牵制张辽?若寿春方向还能来曹军,不是吴军战斗力垮到教训,就是孙权的大军还没到。 无论是什么结果,太史慈都不能再耗下去。 他的部曲是刘繇旧部,现在损失一点就少一点,历阳人口少没有兵源补充,太史慈也不敢奢望孙权给自己增兵,所以自己保存实力最重要。 当然,太史慈还心存希望。 或许那李姓部将,是孙权启用不久的新人,自己不认识也正常。 太史慈军阵突然变化,引起了对手张辽的注意,他还在疑惑对方有阴谋,与自己相持几天的军队,就在眼跟前开始撤退。 有谋乎? 张辽地处六安西南、沘水东部的平原地带,没有高地势让他发现援兵到了,所以在太史慈撤军时反应不及时。 当听见东边厮杀声响起,李典的骑兵从北面绕行来提醒,张辽才知道是仇人’来援,而此时正在帮自己拖住对手。 张辽心中生出些许感动,立刻与李典一起展开追击。 像这样以多打少的机会,无论张辽、李典都不愿错过,心说太史慈跑这么远来送,不笑纳都对不起对方的诚意。 太史慈麾下战马仅有几十匹,其余的将士全靠两条腿奔跑,好在两路曹军也多是步卒,不存在单方面碾压。 地处江淮大平原,张辽、李典的兵力不够合围,追击途中能捞到一些好处,要完全吃掉太史慈这三四千人不容易,而太史慈要摆脱也不容易。 至于能不能逃出生天,关键要看双方将士的体力,也好看双方将士的耐力。 幸运的是,双方覆甲率都极低,不用带着重甲追逃。 太史慈由于兵力劣势,撤退途中士气有所下降,随时都有士兵倒在追兵刀下。 由于是向历阳撤军,太史慈并没按来时行军路线,而是选择经合肥、走巢湖北面,那是返回历阳最近路线。 狂奔一天一夜,太史慈的部曲折损近半数。 此时全军上下又累又饿,如果曹军仍保持高速追击,太史慈从历阳带出的人,最后很可能十只有九要阵亡。 好在他们累,曹军同样累。 张辽、李典追到合肥新城西十里处,原本疲于奔命的太史慈部突然停下结阵。 二将误以为对方体力耗尽,打算做最后困兽之斗的时候,西南、东北同时出现两彪人马,将太史慈的残兵围在中央。 两支兵马分别打‘龙’、‘鲁’旗号,不用猜也知道合肥龙骧到了。 张辽勒住马缰自言自语:“龙云起接任庐江太守,莫非他是出兵来助我的?” “张将军的面子,我看未必有那么大,龙骧把太史慈拦了下来,却并没见他们开始厮杀,此时我军将士都疲惫,要是此人相助敌人,你我恐怕要吃大亏。”李典按例给张辽泼冷水。 张辽听后蹙起眉头,沉声说道:“龙骧既受太守,必不会如此无智,为了太史慈得罪主公,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待我上前会会去。” “好吧,我替你压阵。” 李典嘴上虽不饶人,却仍能同仇敌忾。 张辽引马上前的同时,龙骧已与太史慈打了照面,他表示自己是专程来解围的,于是将信将疑下令按兵不动,而鲁肃则被赵凡挡了下来。 几名主将缓缓往中心点靠近,最后以中点两丈为半径,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 龙骧、许定、曹性在十二点方向停下,太史慈、赵凡驻马三点方向,鲁肃、许褚、郝萌停在六点位置,而张辽、李典则引马去到九点。 张辽最后到位却先发制人,他按住鞍座意味深长地问:“龙太守引兵至此,不知所为何事?不会是来攻我乎?” “非也。” 龙骧举起马鞭左右摇了摇,笑起来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太史慈听得心里一紧,心说这厮果然靠不住,连忙警惕地发声:“难道成是要对付我?” “亦非也。” 龙骧示意太史慈稍安勿躁,随后又看向张辽意味深长道:“骧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 张辽听得一个激灵,心说这什么虎狼之词?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5章 分高下又决生死 张辽莫名觉得这话有些熟悉,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思考,突然又听见龙骧出言补充。 “龙某并非爱管闲事之人,但你们跑到合肥地界厮杀,而周边田中稻谷即将成熟,好不容易遇上个风调雨顺年,我焉能熟视无睹?” “龙太守放心,我定会约束将士,绝不损伤合肥稻田,还请不要阻我杀贼。”张辽想起芍陂被烧的稻田,恶狠狠盯着太史慈。 “真是笑话,就你那点本事,能奈我何?还言杀贼?曹操就是最大的贼!” 太史慈见张辽狰狞模样,心说我掏了你家祖坟么?至于这样不死不休?但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让。 他放完狠话也向龙骧表态:“龙将军不用担心,我只是率军返回历阳,绝不会破坏的农田。” 龙骧直摆手:“我相信两位将军的人品,但不相信所有将士都人人守纪,龙某也是久历战阵之人,一旦杀红眼与慌不择路,谁还管前方是农田还是荒地?所以你们要厮杀我不阻拦,但请两位换个地方。” 太史慈兵少没有战心,绝不会和曹军不死不休,一旦脱离合肥哪能再战? 张辽蹙眉捋须犹豫之际,李典见不惯龙骧趾高气扬的样子,于是冷冷追问:“本就是野外遭遇战,真换地方他们就跑了,我们若是继续追下去,龙太守便打算与朝廷为敌?” “你是?” 龙骧半眯着眼打量着李典。 李典轻轻拍了拍胸口:“在下钜野李典,官拜裨将军。” 龙骧见此人圆脸虬髯,根本没和李典联系起来。 无论是《曹操传》中尖嘴猴腮的画像,还是街机《吞食天地》的第一关boss,李典的形象都与莽夫联系不起来,但眼前人却是一张莽夫脸。 “原来是李将军.龙某岂会与朝廷为敌?但是谁要到合肥来拉屎撒尿,我带来的兄弟是不认的,去年淮南雨多导致减产,这好不容易遇上个丰年,大伙都铆足劲想吃口饱饭。” 龙骧原本语气缓和,中途却突然调转话锋,沉声威胁道:“谁今天要是不听劝,我就帮另一方攻之.” 张辽暗忖你自称吃肉太烦,现在却抱拳合肥百姓吃不饱?正打算吐槽龙骧胡言乱语,突然感受到左右传来一阵杀气。 这其中包括自己的老相识,位于龙骧、鲁肃身旁的曹性和郝萌。 张辽突然感慨万千,以前大家同在吕布麾下,郝萌、曹性根本排不上号,现在摇身一变成合肥大将,看来龙骧也没那么神秘。 李典被怼得正要还嘴,张辽突然抬手将他拦下,他瞄了一眼龙骧又看向太史慈,脑袋中不停思考应对之策。 张辽对合肥将士战力未知,放眼望去合肥的兵马并不多,粗略估算应只有两三千人,但寿春的将士都非常疲惫,很难保证挡住对方联手。 “龙太守有些强人所难.”张辽捋须喃喃自语,突然又对太史慈出言挑衅:“太史慈,你这一路狼狈鼠窜,换地方再战你必然不肯,是男人就在此地做个了结,敢否?” “敢否?你既找死,我便成全。” 太史慈握紧长枪应下,随后持枪向龙骧抱拳:“既然龙将军适逢其会,就请与我们做个见证。” “啊?” 龙骧听得直接一愣,心说太史慈你虎么?我这么的偏袒看不出?偏偏要与张辽硬碰硬,你们两人就不能学学张郃? 张辽与太史慈旗鼓相当,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之所以提出斗将决胜,是给将士们结阵休整创造机会,就像几天和太史慈初遇那样。 他与李典的部曲总数,目前有超过六千人,而太史慈只有两千余残军,张辽非常不愿放虎归山,即便面对龙骧从中阻挠,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怯战。 龙骧立足合肥以来,除了主动出击灭郑宝,其余大小战役全是守城,所以他士兵战斗力不明。 张辽借斗将为曹军争取休整,等候依旧打算强攻太史慈部。 他赌龙骧此时虚张声势,真打起来一定会作壁上观。 太史慈的想法又不一样,这几日与张辽交兵数次,得知孙权并没进攻寿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计,明明孙权已经得胜归来,为何不及时开赴淮南战场? 如果最开始孙贲亲兵就是假的,太史慈还不知怎么面对孙权,但若在阵前将张辽斩杀,即便中计也能被抹去,这是他眼下最佳的翻身办法。 张辽本着拖时间的思路,提刀纵马向前走了两步,意味深长地问:“上次我们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负,今日你打算斗多少回合?” “不限回合。” 太史慈骤马挺枪,双眸冷似霜雪,看着张辽如同死物。 张辽不由一怔,微微颔首:“看来今日能分高下。” “既分高下,又决生死!” 伴着豪言壮语,太史慈枪出如龙,如闪电般直取张辽。 张辽虽然没冒狠话,但本能抡刀迎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但又各自闪避格挡,再次打得难解难分。 观战几回合后,龙骧扭头问许定:“伯安,以你的经验来看,此二人武艺如何?” 许定答曰:“两人刀法、枪法,皆已炉火纯青,都是一等一的猛将,我不及也” “若与仲康相较.” “仲康力气磅礴,或能胜上一筹.” “那就.” 龙骧的话还没落音,对面的许褚得了鲁肃交待,突然提起火云刀奔向场中央。 许褚的举动不但惊呆了龙骧,也同时让李典、赵凡等人吃了一惊,他们紧跟着都提枪催马入阵相助。 “兀那贼人,你想干什么?” “子义将军,小心!” “二弟,我来助你。” 既然混战已不能阻止,龙骧立刻示意许定上前参战,把局面搞得越混乱越好。 鲁肃之所以让许褚搞死,也是因为察觉到张辽的图谋,曹军趁着武将在前厮杀之际,正快速集结成阵型意图不轨,鲁肃看穿对方图谋自有所应对。 当下六人六马,六般军器,搅作一团。 许褚突然向前中央冲锋,赵凡、李典一前一后他围上去。 锵的一声。 许褚格开赵凡刺到胁下枪尖,李典抓住时机见缝插针挥刀扫去。 “匹夫受死!” 许褚大喝一声,反手扬起刀背往左前方一撩。 刀背撞上刀刃火花四溅,李典差点被许褚蛮力掀翻,他回神发现刀刃又豁又卷。 李典大惊,拖刀便回。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6章 面子果实能力者 混战才刚刚开始,李典便被许褚一招击退,直接让局势再起变化。 许褚的勇武震慑力强悍,张辽紧随李典之后撤回本阵,太史慈则与赵凡四目一对,也引马回到原来阵前位置。 许家兄弟在龙骧的示意下,勒马转身回到自己最初的站位,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曹军尚未完成集结,张辽暂时不能组织进攻,只是恶狠狠看着龙骧。 龙骧连忙抱拳胸前,假惺惺赔礼:“二位请勿见怪,我虽然不好斗,但许将军有一身好武艺,刚才一时技痒没忍住,不慎搅扰了大家兴致,等下个月合肥收割完稻子,杀两头香猪向你们赔礼.” 拳头越硬越有道理,许褚刚才牛刀小试,让张辽、太史慈皆侧目。 明知龙骧找借口也不想追究,双方同时选择就坡下驴点头回应。 龙骧见状满脸欣慰,继续补充:“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将军本不相伯仲,继续争斗下去必有损伤,如此何必拼命呢?大家都领多少俸禄?不如看在龙某人的薄面,今日大家就暂且收兵,来日换个地方厮杀不迟。” “我们同意。” 赵凡抢在太史慈之前作了回应。 张辽捋须冷笑:“张某可以给龙太守面子,但曹司空若知你袒护贼人,他日怪罪下来自己承担” “袒护贼人?太史慈将军?非也。”龙骧连连否认,紧跟着解释:“龙某人不会袒护贼人,真袒护也是袒护合肥百姓,他们辛苦种点粮食靠天吃饭,我绝不允许为人祸所毁;另外你们两人本无仇恨,而且都是坐镇一方的大将,没必要这样不死不休吧?” “哼” 张辽鼻腔中发出冷哼,虚着眼盯着太史慈:“龙太守只知自己种粮辛苦,却不知他人也同样辛苦,此贼指使梅成烧毁芍陂屯田,又在灊山谷口与我军纠缠,你说我能轻松放过?” “梅成做下的事,休要强加我头上。”太史慈大声反驳:“而他欲率部归顺江东,却被你这厮当着我面斩杀,又待怎讲?” “哼哼,终于承认了?”张辽呛声反问:“梅成学艺不精,被杀不是理所当然?你自己当时不也在作壁上观么?” 太史慈理亏说不过,最后只有回应气话:“你我各为其主,指使梅成烧田又如何?你们去年在淮南屠戮军民、强迁百姓,还指望大家和睦相处?” “既不能和睦相处,不如再找地方以决胜负?” 张辽激将之语刚出口,龙骧担心太史慈上头,连忙打断:“咳咳,二位都是大将、统帅,能别像莽夫一样激动好么?你们不论受了多大的损失,背后都有主公可以依靠,不像我什么都得靠自己,所以有困难找主公?要决生死也换个地方?如何?” “就依.” 张辽、太史慈异口同声,但都没有继续把话说完整。 龙骧的‘面子果实’‘技能生效’,张辽、李典担心夜长梦多,率先引军向西开始撤退。 鲁肃与许褚的虎卫营守在原地,防止撤走的曹军突然反水偷袭,龙骧则与许定一起掩护太史慈东去。 张辽与李典并辔而行,由之前追击敌人时同仇敌忾,现在变成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可能是李典被许褚一招败阵,他在行军时故意说道:“久闻许褚那厮武艺出众,今日对招果然名不虚传,只怕主公麾下无人能敌。” 张辽承认许褚很强,见李典把对方拔得太高,忍不住出言讥讽:“许褚的确有一身蛮力,但李将军自己不敌,别把主公麾下所有人都带上.” “嗯?” 李典无名火起,反手就是灵魂之问:“你还不服?刚才怎么不继续交战?” “龙骧明显在帮太史慈,就刚才场上那种情况,你让我一人战四将?若是刚才李将军隐忍不发,早点让将士们完成结阵,说不定真能继续打下去。”张辽针锋相对。 “张将军的意思,我刚才不该去救?” 李典眼睛瞪得浑圆,心说就该让你被许褚斩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随后出言挖苦:“那日在六安西南,你早点响应开始进攻,太史慈说不定早已成擒,哪有今日到合肥看龙骧脸色?” “六安?六安” 张辽就像没听到李典的话,嘴里六安、六安不停重复着。 他并不是故意装疯卖傻,而是打算把寿春防线向南移,在六安驻扎一支军队防守,这样将芍陂屯田区护在身后,又能防止敌人绕道沘水偷袭。 虽然没能消灭太史慈部,但是剿灭了盘踞在灊山梅成,既为前扬州刺史严象报了仇,也获得了数千贼寇家眷,全部可以投入到屯田中去。 本来是报喜的大好事,却被刘馥抢先报了忧。 两人回到寿春见到史涣,便猜到淮南拖了曹操的后腿。 曹操心有挂碍没能及时渡河,让袁绍有时间在对岸完成布防,导致建安八年的北伐提前结束。 合肥方面,龙骧护送太史慈东去。 途中打量副将赵凡仪表不俗,刚才阵前阻拦许褚时枪法也很刁钻。 龙骧便以此话题,向太史慈请教:“子义将军,你这位部将一表人才,不知怎么称呼?” “一表人才?” 太史慈以为在挖苦自己,便一脸冷淡地回应:“龙将军有猛将许仲康,我家赵副将也能入你眼?伯常,你自己和龙将军说说。” “唯。” 赵凡应声向龙骧抱拳行礼:“末将赵凡,常山郡人士,适才多谢龙将军解围。” “常山赵凡?”龙骧面露异色。 赵凡好奇追问:“是我,有何不妥?” “能否借一步说话?” 见龙骧手指不远处,赵凡下意识向太史慈请示。 太史慈不明就里,他清楚赵凡本领不弱,略做思考点头同意,但驻马不前盯着两人。 赵凡与龙骧交流时间不长,但不远处的太史慈能看到他情绪波动。 龙骧挽留太史慈数次不肯,最后送至旧城以东渡过施水,才引兵往新城而去。 赵凡担心太史慈误会,与龙骧分别就开始坦白。 “将军清楚我的身世,刚才龙将军把我叫到一旁,说有人托他打听我的下落,那人正是我的亲兄弟。” “哦?他如此神通广大?莫不是有什么图谋?此人数次向我示好” “应该是真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7章 以退为进请罪信 赵凡从流落江东,到加入刘繇麾下,一直都郁郁不得志,只有勉强活下去的能力,却没余力去找寻失散的兄弟。 后来虽得太史慈赏识,但太史慈很快被闲置在海昏,也没办法替赵凡去寻亲。 全军上下除了太史慈,没有别人知道赵卓的名字,刚才龙骧不但一本正经说出来,还简单描述了兄弟俩的失散经过,所以不由得赵凡不信。 龙骧想对太史慈挖角,奈何对方像高冷女神不搭理,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切入点,才没那么容易和盘托出。 想着赵凡、赵范兄弟身份悬殊,又是在敌对阵营做事情,龙骧现在即便实言相告也没用,赵家兄弟短时间不好相认。 龙骧言商队有人打听,自己知道的情况很有限,建议赵凡有空去合肥详谈。 赵凡身为太史慈副将,如果把太史慈比作女神,赵凡则像未来世界的闺蜜,直接追求女神难度太高,但可以接近闺蜜曲线救国。 龙骧相信只要多接触,一定通过量变得到质变,到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帮刘备将太史慈收在麾下。 太史慈了解完情况,语重心长对赵凡嘱咐:“既然有兄弟的消息,伯常去合肥了解无可厚非,但龙骧此人不简单,你要多留心眼。” “末将省得了。” 赵凡微微颔首,跟着抱拳致歉:“到现在都没见主公船来,看来是那日收到的消息有假,都怪我没有核实清楚,如果将来主公对将军怪罪问责,你直接将我推出去即可。” “伯常当时不见主公,出发点也是为我着想,你我相遇后亲如兄弟,我焉能做这样的事?” 太史慈微微摇头,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龙骧布局?好故意让我受他的人情?” “龙将军?这怎么可能?” 赵凡猛摆手,替太史慈分析道:“首先梅成是否愿投江东,子义应该心里最清楚,他为此还烧了张辽的稻田; 其次孙贲的亲兵是乘船从上游而来,当时濡须水口被我军封锁,合肥方向的船舶全不得出,除非有人从陆路抬到长江; 最后则是主公从江夏撤兵,若这一切都为龙将军控制,他比当年仙人于吉都厉害。” “是啊。”太史慈微微颔首:“我只是随意说说,龙云起到底只是凡人,并没办法行鬼神之事,但谁会冒充孙贲消遣我呢?” “反正是心怀叵测之人”赵凡握着胡须轻轻摇头,紧接着又追问:“这件事要不要向吴郡汇报?合肥与吴郡之间商贸密切,子义要掩盖此事就得趁早,或许可以请求龙将军相助?” “找龙骧帮着遮掩?不值当何况败了就是败了” 见太史慈摇头拒绝,赵凡小声劝道:“听闻吴侯性格多疑,若知道龙将军相救,也许会生出不好的想法” “但丑已经出了,刻意藏是藏不住的,即便咱们都不说,张辽或许也会宣扬.” 太史慈叹息之际突然灵机一动,遂嘱咐赵凡曰:“伯常既然要去寻兄,明日便带些礼物去合肥,顺便答谢龙云起相救之谊,然后请他约束商人别乱传,张辽今日在龙骧手里吃瘪,我想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赵凡抚掌赞曰:“这就对了,将军的任务是镇守历阳,不用事无巨细都汇报。” “诚如伯常所言,我们这位江东新主性多疑,若是完全瞒着不报反而不妥,所以我要主动写信请罪。” “请罪?” “对啊,我毕竟中计动兵,总得让主公知道,内部有人作祟” “嘶” 赵凡吸了一口凉气,提醒道:“将军如此行事,岂不得罪孙贲?” “我可没说孙伯阳假传军令,主公自会去查作祟之人,咱们现在若不实言以告,以历阳现有的兵力,恐怕是挡不住张辽的,此人似乎对我恨之入骨,我担心他会出兵报复。” 太史慈捋着胡须讲述自己的担忧,他内心希望孙权能给历阳增补兵源。 赵凡听后深以为然,赞曰:“子义以退为进,我想主公能够体谅,说不定会拨些兵来。” “希望吧。”太史慈点头附和。 七月稻谷成熟,江淮各地都忙着收粮。 太史慈的请罪书送到吴郡时,孙权刚刚为凌操大肆操办完丧事,并任命十四岁的凌统为别部司马,统领凌操留下来的部曲。 一个吕蒙,一个凌统。 都是这样被孙权拉拢,成为孙权重点培养的心腹,并且将两人派都到柴桑周瑜麾下,暗地里为自己监视手握重兵的大都督。 孙权经历江夏发令不遵之事,他意识到正面夺回兵权太难,必须在军中真正掌握实权才有话语权。 除了暗中培养吕蒙、凌统这样的少年将军,还大胆启用会稽贺齐这样的本地将领。 当看完太史慈淮南战报,孙权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究竟是谁在搞事? 孙贲?周瑜?孙翊?似乎都有可能。 江东士族也是怀疑对象,各地同时爆发的山越叛乱,若没人牵头串联和煽动,绝不会集中时段爆发出来。 孙权善权术、懂平衡,他从孙策的惨烈教训中,发现本地士族一直追求权力,以此来保证家族利益不受侵害。 孙策在平定江东分利益时,只看关注跟着自己打江山臣子的利益,忽视了本地士族这支强大力量。 于是,看完太史慈的请罪信,孙权连续约见几名大族领袖。 孙权先将陆议召至幕府,很快就外放其为海昌屯田都尉,海昌县是由拳、海盐两县分地置县,新县临近东海,是吴郡的主要产盐地,相当于给了陆议一个肥缺,拉拢意味不用言说。 其次,提拔余姚长朱桓为荡寇校尉,让其在吴郡、会稽两地活动,整合因山越作乱遗散的士卒,这事如果搁太史慈就办不好,只有朱家这种有钱有粮的豪族,在收拢遗散士卒之后才养得起,所以在一年时间就聚集一万多人。 算上孙权继位之初,任命的会稽郡丞顾雍。 江东顾、陆、朱、张四大豪族,孙权对三家都给出了孙家的诚意。 其结果是江东士族投桃报李,出征江夏期间那些穷兵黩武的流言,突然很奇怪地消失了,江东得到了立竿见影的安宁。 正当孙权平衡术越玩越顺溜,正妻徐氏住处突然传出流言。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8章 殚精竭虑穿新衣 徐夫人是表兄徐琨之女,先嫁陆尚为妻(陆逊从兄)。 可惜陆尚早卒,徐氏年少寡居。 时值孙策遇刺而亡,孙权继位政局不稳。 吴夫人为了巩固局势,做主让孙权娶徐氏为妻,且欲让正妻谢夫人屈居其下。 谢夫人出身会稽名门,其父谢煚曾为尚书郎、徐县县令,她不肯受此屈辱,但慑于孙家之势,已没法坐稳正妻之位。 面对吴夫人、孙权的有意疏远,谢夫人最终郁郁寡欢,不到一年就盍然而逝。 孙权出于政治联姻娶了徐夫人,但对这个表侄女并没多少感情,像他这样割据一方的少年之主,有享用不尽的美色,便把徐氏当神像般供在家中。 为了彻底掌握袁术政治遗产,孙权两年前还纳了袁术之女为妾,也得到了外舅徐琨的首肯。 孙权培养吕蒙、凌统、贺齐,通过拉拢朱桓打算曲线掌握军队;文臣之首的张昭虽然忠心,因其出言刚直不得孙权喜欢。 张昭与周瑜同为淮泗派系领袖,但对于本地士族都属于外来者,外地人和本地人常会因利益而发生冲突,所以不由自主都会抱团取暖。 随着孙氏占据江东时间越久,作为跟孙策打天下的淮泗派扩散各地,触角延伸到各郡县大小衙门。 外来者虽然占据要害位置,但本地人由于基数大、人脉广,佐官、吏员很容易联合架空主官,内部斗争一刻都没停止,就看哪方的手段更厉害。 张昭政治手腕纯熟,孙策托孤之后就喜欢栽培同乡后辈。 这几年,张昭陆续向孙权举荐,诸葛瑾、步骘、严畯等年轻能臣。 孙权身为江东之主,自然想把军政一手抓。 即便张昭对自己忠心,但孙权忘不了他曾支持孙翊。 所以孙权像培养吕蒙、凌统那样,暗中培养诸葛瑾等人与张昭打擂,培养绝对忠诚自己的心腹。 在与张昭举荐的一班年轻人接触中,孙权意外得知步骘同族之女步练师年轻貌美,于是又有了纳新夫人的计划。 与纳袁术之女目的一样,纳步练师更多出于政治目的。 吴夫人丧期未满一年,孙权有了心思也不能着急,徐氏名义上是他的正妻,纳妾取小需要知会其人。 徐氏出身娇贵、生性好妒,孙权在徐琨死后对其颇为冷淡,欲纳步练师就需提前吹风通气。 不出意外,消息刚传到徐氏院中,就引来了诸多抱怨声。 好色、薄幸等形容词,孙权听来毫不在意。 但徐氏竟把豫章之败、徐琨之死,统统归结到孙权的身上,认为当时后勤补给不到位,才导致江东将士不敌黄祖。 孙权勃然大怒,召来家将周善叱问:“夫人素来不谈军政,近日她院中议论纷纷,你可知是因何而起?” 周善低头回答:“回禀主公,夫人上月寿诞设宴,城中不少官员夫人都来拜贺,当日大家都饮了些酒水,估计受了她人影响” “都有谁?” 孙权想起当时与步骘在聊郡务,并没抽空去贺徐氏的生辰,否则自己就能知道原委。 “末将记得有周夫人、蒋夫人、吕夫人” 周善吞吞吐吐,又掰着手指道出七八个名字。 孙权原本锁住的眉头,听完更是高高耸立挤在一起,心说怎么全是军中将领之妻?难道这群武夫有什么图谋不成? “我给你半天时间,查明当时宴上都说了什么,要是办不好就回乡种地。” “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办妥,一定.” 周善为了保住饭碗,很麻利回到徐氏住处,对当日伺候的侍女挨个询问,很快就问出宴会闲谈始末。 去道贺者多为武官之妻,徐氏的话题一直不离徐琨,如祥林嫂般说她父亲有功于江东,喝了两杯酒之后又抱怨周瑜分兵,所以才导致徐琨在海昏中箭。 周瑜妻鲍氏原本在宴上低调,但遇到徐氏跳脸对自己输出,她几番忍让后还是站出替周瑜辩解,直言当时出征的将士衣衫单薄,因后方的冬衣迟迟没能运抵前线,所以与黄祖主力硬拼吃亏。 鲍氏心中也很苦闷,自家男人为孙氏鞠躬尽瘁,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过家,怎么到头来反被人埋怨? 鲍氏说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现场得到不少家眷的认同,都向徐氏解释去年缺衣少穿。 徐氏本来只是抱怨几句,结果把罪过引到孙权的头上。 衣物话题并没因宴会结束而结束,徐氏院中的侍女闲来无聊碎嘴讨论。 这群不懂军政的小丫头,干活期间由衣服讨论到后勤,讨论到孙贲在豫章损失多惨,再谈到谁会用兵云云。 周善查到情况及时回报孙权,孙权当时听得心中无名火起,心说好名声都让大都督占完,但凡打了败仗都是别人不是? 而且有人开始同情孙贲,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孙权沉思良久,想到一个计划。 “从今天开始,你那侍卫长就别干了.” “主公,末将已完成任务,您不要赶我去种田” 见周善误会了自己,孙权摆手纠正:“没说赶你去种地,我是有新的任务给你。” “请主公示下。”周善听得一喜。 孙权捋了捋紫须,半眯着眼睛说道:“我回头会让人赶制衣袍,你的任务是给大都督送去。” “哦”周善颔首问曰:“末将什么时候出发?” 孙权抬头想了想:“吴郡到柴桑来回要十天以上,你就保持每月送给大都督送两趟。” “每月?两趟?这” 周善吞了吞口水,;脸上露出没听懂的表情。 孙权冷笑一声,解释道:“他们不是说豫章失败,是因补给不及时,缺乏冬衣的缘故么?我没办法给全军将士制衣,但满足大都督一人没有问题,你就一年四季、每月都去送,大都督为我江东殚精竭虑,我要让他天天能穿新衣。” “末将省得了。”周善抱拳附和。 孙权又挥手周善招至身前,小声嘱咐:“你以后常去柴桑送衣物,要记得和大都督的侍者、随从搞好关系,这样办起事来轻车熟路。” “末将必不辜负主公厚望。” 周瑜此时手握雄兵,他在徐琨死后全掌江东兵权,这对于孙权有了严重威胁,一旦有异心将非常难牵制。 孙权为了自己的政权稳固,小手段一招接一招丢了出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9章 出身高低定眼界 孙权对吕蒙、凌统十分厚待,他们待在周瑜麾下只能作为监视,而派周善去亲近周瑜的侍从,有意拉拢和腐蚀对方身边人。 即便如此,孙权还是不放心。 程普此时替代太史慈驻守海昏,柴桑的主要将领都对周瑜言听计从,孙权缺乏一个合适的将领制衡,所以把目光又投向孙家自己人。 伯父孙羌一系,孙辅私通曹操被软禁,孙贲则因去年南昌失陷,他这几年积累的财富、部曲,在豫章之战损失殆尽; 虽然豫章之战是耻辱,但孙权乐意看到孙贲被削弱,孙贲此后将很难为孙权所用,孙权怀疑给太史慈假传消息者,就是出自孙贲的授意。 叔父孙静一系,在孙暠反叛后全家卸甲返乡,孙静把几千部曲留在吴郡,表现得既聪明又乖巧,但光留下部曲不交付部曲家人,孙权根本指挥不了那几千部曲; 就像官渡之战前夕,郭图向袁绍进谗沮授权重,袁绍遂将沮授部曲一分为三,由郭图、淳于琼、沮授各典一军,沮授部曲怎能听他人指挥?不过是袁绍做给外人看而已; 孙权指挥不了孙静家的部曲,留在吴郡补给还需要孙权提供,孙权最终看上孙静的次子孙瑜,由他统领自家的部曲得心应手; 把孙瑜派到周瑜身边名义上协助,实际却是孙权制衡周瑜的手段。 给周瑜上了几把‘锁’,孙权这才觉得通体舒泰,吃饭都比以往有胃口。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孙权心情大好就想起步练师,本打算找张昭替自己保媒,对方却自己找上门来。 两人寒暄问礼后,孙权和颜悦色问道:“眼下天气炎热,张公不在家中纳凉,来此应有要事?” “嗯” 张昭入席就坐,拱手答曰:“我刚刚收到中原的消息,曹操因太史子义出击的缘故,贻误战机没有及时渡河,袁绍此时已在黄河沿岸设防,应该很快就会返回许都。” “太史子义不过数千人,这曹贼今次居然这般谨慎”孙权半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张昭解释道:“子义出兵只是一方面,可能江夏战报也已传至黄河,曹操所忌惮者是我江东舰队,他怕张辽守不住寿春。” “可惜啊” 孙权苦涩摇头:“子义中计出兵,浪费我江东的粮草,到头来是帮袁绍牵制” 张昭安慰曰:“保住袁绍也是对的,若他像公孙瓒般被灭掉,曹操必然率军南下,咱们估计挡不住. “哼,江东策应河北几次,都不见袁绍起兵攻曹,都不知.” 孙权话到一半,突然蹙起眉头小声问:“张公,太史子义素来有勇有谋,我兄长擒他也费了一番周折,为何这次轻易就中计,你说他不会与袁家暗通款曲?” “啊这.不能吧?”张昭直接一怔,喃喃说道:“子义将军忠义,他的家乡虽在青州,但已扎根江东多年.” 孙权追问:“或者说江东有袁绍的人?否则怎么解释假传消息?” 张昭提醒:“主公若没有实证,我建议还是别仓促下判断,免得弄得人心惶惶,咱们好不容易把局势稳固下来.” “我就是说说而已。” 孙权微微颔首,叹息道:“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那袁本初曾是诸侯之首,为何败才给曹操两次,怎么突然间一蹶不振?河北的钱粮人口,横竖总比江东多吧?” 张昭点头附和:“河北实力毋庸置疑,曹操不使全力应付不了,但听说袁绍身体每况日下,所以才无心南下攻曹。” “既然袁绍无心南下,何必要与我相约攻曹?这不是在利用咱们江东么?太史子义实在太大意。”孙权一脸愤愤然。 张昭见状小心问:“历阳现在驻军不足,子义将军数次请求增兵,主公您的意思.” “各郡现在都忙着平叛,哪有多余将士派到历阳?” 孙权表面上虽不说,内心却对太史慈有所保留,于是又冠冕堂皇道:“你替我写信宽慰子义,就说各地平叛兵马很紧张,义公此时在丹阳征讨山越,若张辽真引军去攻历阳,我会让韩义公放弃平叛去救他。” “老臣省得了,另外” 张昭盯着孙权话锋一转,问道:“此番若非龙云起相救,太史将军恐为张辽所破,咱们要不要遣使送礼感谢?” “感谢什么?去年与曹操战于淮南,他诸多借口不肯发兵,如今却去救太史慈,我还没派人质问.” 张昭打断孙权提醒:“老臣以为质问算了,若龙骧像对付刘馥那样派出祢衡,主公将以何人应之?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去年曹操亲率主力来淮南,合肥那点守军哪敢帮忙?一旦失败什么都没了,别忘了曹贼的秉性,而龙骧又坐拥二桥” “好像有点道理。” 孙权微微颔首,见张昭提起二桥,他马上想到步练师,心说你得二桥又如何?对你丝毫没有助力,还要为此长期担惊受怕,而我作为江东之主,有取之不竭的美人。 张昭继续补充:“若太史将军被张辽击溃,龙骧在淮南要独自面对曹军,这可能是龙骧不愿见到的,另外龙骧与张辽旧相识,出兵解围可能不怕得罪.” “张辽.” 孙权蹙起眉头:“我对此人没有好印象,另外龙骧为子义解围太反常,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做局,故意挑起争斗想渔利?” “啊?” 张昭被孙权天马行空的想法怔住,他咽了咽口水回答道:“老臣没主公想得远,只不过凡事有果必有因,他冒险得罪曹操渔利为何?除非他与袁绍有所勾连; 也不对,若龙骧帮袁绍牵制曹操,便没有必要帮太史将军解围,毕竟淮南战场打得越热闹,对河北则越有利。” “哈哈,我就是突发奇想.” 孙权捋须笑曰:“龙骧此人无甚大志,只打算守着娇妻和合肥,应该不会为他人冒险。” 张昭颔首应和:“主公言之有理,出身高低决定眼界高低,龙骧以黔首部曲出身,这辈子都不会脱离合肥。” “咱们不说龙骧,张公今日来得凑巧,我有一桩事要你帮忙” 孙权、张昭都认为龙骧没志向,却不知龙某人演技太好,而他选择的明主也在崭露头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0章 惊弓之鸟坏大事 龙骧在淮南暗中搞事,刘备和新拜的军师诸葛亮,同样在汉东地区悄悄的进村。 曹操不知有徐庶坐镇宛城,出许都之前派张郃去南阳试探虚实,结果遭遇赵云很果断出兵迎击。 双方在淯水东岸遭遇,张郃在浅尝即止、略有小败就退回博望防守,打算驻扎一些时日便回许都。 时值南阳小麦成熟,徐庶随即使用疑兵之计,做出抢收博望小麦的架势。 博望、堵阳、雉县青壮半数被掠,当季的小麦产量已不足去年三成,张郃不怕赵云带兵抢割小麦,却怕对方围城断粮道和归路。 张郃遂引兵出城阻挡,交战中发现赵云割麦为假,实则在麦田埋下了伏兵。 经过一番厮杀,张郃不敌赵云败回博望,到了城下又被箭雨挡住。 原来徐庶趁张郃外出厮杀,着令士仁、袁綝打着张郃的旗号,以八百人骗过守军夺了城池,张郃回城只能引兵投堵阳而去。 宛城的精兵被刘备调走,要吞掉张郃几千部曲需要付出不小代价,所以徐庶让赵云以常规对抗、见好就收。 徐庶要借张郃来试探虚实的机会,将博望、堵阳两县的人口全部拿到手,最次也要把对方的小麦割掉。 刘备、关羽、张飞都不在,数千精锐也被调走的情况下,徐庶还打得如此反常和激进,完全是来自诸葛亮的授意。 诸葛亮认为徐庶越激进,这种主动表现自己‘心虚’的状态,说明刘备的重心调去对抗张鲁,才会让曹操放心去找袁绍决战。 张郃前脚刚刚退到堵阳,赵云居然率部跟到堵阳县域,他们拿着镰刀农具又来割麦。 好家伙,还来? 张郃见赵云故技重施,再没有仓促出兵阻拦。 可看着一车车麦子西去,张郃虽然能沉得住气,但是堵阳的县令坐不住了。 若任由赵云把麦子带走,堵阳军民有饿死的风险。 被堵阳令带人再三恳求,张郃只得率军出城驱赶赵云,结果麦田里伏兵依旧,而且人数比博望时还多。 赵云带着将士赶赴堵阳,将士家眷在夜里跟去汇合,白天士兵们匿藏麦田,家眷则负责割麦、运输。 徐庶许诺割来的小麦,半数归公半数归收割之家,所以这些刘备在汝南新招的部曲,男女老幼都有很高的积极性,但被选去收割的皆是成年男子。 张郃再次出击,赵云再次伏击。 宛城将士以逸待劳,以及割麦家眷的帮助,张郃在交战不久就感到吃力,随后引兵撤往颍川、南阳交界的叶县。 张郃认为既然赵云故技重施,堵阳很可能也已经丢了,自己没必要多此一举。 降将活着就好,没必要卖力拼命。 曹操的命令只是试探,张郃认为自己完成了任务,至于博望、堵阳两县军民死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张郃撤入叶县之际,立刻派人返回许都报信。 由于纬度不同,小麦成熟时刻也不同,通常从南到北逐渐成熟。 张郃报信的用意明确,如果赵云带着收割队北上颍川,就需要许都派兵来配合阻敌。 赵云率领那几千将士,无法对许都产生军事威胁。 当时淮南战报正好送至许都,梅成烧毁芍陂稻田如巨石压胸,让人听了愤怒且喘不过气来。 如果赵云同样破坏颍川麦田,会影响到颍川世家大族的利益,也会影响曹军粮草所需,所以荀彧与夏侯惇都很重视。 两人一番合计,决定由夏侯惇带兵屯驻昆阳,但为了不影响曹操用兵心态,没有第一时间把博望、堵阳被夺的消息向上汇报。 徐庶夺取堵阳后见好就收,虽然有信心继续拿下叶县,但那样有可能刺激到曹操。 若把曹操的注意力引来南阳来,则诸葛亮明守南阳、暗夺关中的计划,就会受到极大的不确定性。 七月底、八月初,曹操从黄河南岸撤回官渡。 此时史涣也从寿春返回,带去了淮南最真实的情况。 曹操无功而返闷闷不乐,听后史涣汇报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案几拍得啪啪作响,对史涣嘱咐:“若非元颖惊弓之鸟,焉能让袁绍有所防备?真是坏了我的大事,以后你们对战报要有所甄别,特别在战斗中收到非武将的书信,尽量压一压、等等消息再说.” “唯。”史涣抱拳应下。 “龙云起,龙云起” 曹操连续重复几次,突然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这厮既领了庐江太守,居然又帮太史慈强出头,他到底想干什么?” 郭嘉捋须猜测:“许是担心唇亡齿寒?若太史慈被张将军所灭,他的合肥将被围在中央” “眼下夏收已经完成,还有两个月才秋天播种,咱们可否以利用时间差,再下淮南攻打合肥怎样?只有把重镇合肥控制手中,才能对淮南高枕无忧,否则始终觉得背后发凉.”曹操言罢虚起双眼。 荀攸听后连忙起身谏阻:“明公万万不可,打合肥也要讲究时机,眼下江夏之战已经结束,江东兵马现已闲置,若明公在此时兵临淮南,孙权、周瑜必引兵抵挡; 龙骧在合肥经略多年,只怕短时间极难攻克,现在张将军分兵驻守六安,对寿春已经算有拱卫作用,咱们首要任务还是拿下河北。” 曹操点头回答:“先取河北的战略无碍,奈何淮南已掣肘大军三次,弄得我实在有些烦躁,真想换一个战略.” “正所谓好事多磨,张将军斩杀梅成、分兵六安,让淮南局势逐渐变得有利,他只要能继续牵制江东,淮南便不会有任何问题,今年虽然没能渡河北上,但将士们得到了充分休息,加上各地今年粮食丰收,让下次出征更有保障” 荀攸话没说完,就听到曹操叹息:“孙权、周瑜与黄祖打了个来回,彼此之间都有不小损失,估计短时间不会再交手,所以淮南仍有掣肘风险.” 郭嘉补充道:“明公勿忧,听说孙权之所以在江夏撤军,是因江东各郡山越大面积作乱,山越一直是江东的顽疾,孙权想快速治愈没那么容易,总之排除万难都要先灭河北,否则让江东彻底平定山越,淮南无宁日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1章 曹仁攻宛试孔明 “嗯,奉孝言之有理。” 曹操微微点头,突又对着荀攸转移话题:“除了淮南、江夏两地,许久没听到刘备的消息,文若有什么消息没有?张郃奉命到宛城打探虚实,怎么也没半点消息传回?” “啊这.” 荀攸吞吞吐吐抬手拭汗,他在史涣回营前收到荀彧的书信,正犹豫要不要向曹操汇报。 曹操看见荀攸神色,连忙蹙眉向其确认。 “公达?” “回禀明公,荀令君确有书信送到,我还没来得及看” 荀攸再次尴尬地拭汗,紧跟着取出书信呈放曹操案上。 曹操本能有不好预感,随即当着众人拆信察看,脸色很快变得难看。 夏侯渊好奇猜道:“主公,许都有情况?” “许都倒是无碍” 曹操表情凝重,略微停顿又道:“我让张郃去试探宛城虚实,谁知他不但被赵云所击败,就连博望、堵阳也被士仁、袁綝等人攻占.” “士仁、袁綝?” 夏侯渊一愣,不可思议道:“这些土鸡瓦犬也能攻占城池?” 曹操蹙眉答曰:“别说妙才不信,我亦很难相信,但此事已被元让核实,荀令君认为宛城有高人。” 夏侯渊颇为无语:“高人?能有多高?宛城除了赵云能看,宛城其余守将也能算人?” “会不会是诸葛亮?”曹洪给出自己意见:“他不是刘备新拜的军师么?说不定秘密去了宛城。” 夏侯渊直摇头:“军师不随刘备同行?还能让他直接接管宛城?怎么看也不合理.” 荀攸打断夏侯渊,提醒道:“妙才忘了刘子扬去了武当?刘备身边有人出谋划策,如果刘备拜诸葛亮军师,如同高皇帝拜将韩信般权重,也有可能直接接管宛城防务” 夏侯渊蹙眉回应:“公达言重了,那诸葛亮才刚弱冠,他若真有韩信之能,为何刘表自己不用?却拱手送给刘备?总之我不太信” “我只是分析而已” 荀攸微微摇头,他只提出一种可能,内心也不认可诸葛亮,毕竟二十出头能干啥? “诸公讨论得真是激烈.” 曹操捋须欣慰地扫视四周,意味深长地道:“今年真有意思,张文远斩梅成、败太史慈,孙权、周瑜和黄祖打得不亦乐乎,刘备使人夺我两座城池,张郃却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倒显得我们挺无能的.” 夏侯渊紧跟着谏言:“主公,正好大军现在得闲,不如挪一挪打到荆州去?” “打荆州?时机不到。”曹操摇头答曰:“根据河北细作送来的情报,袁绍这两年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我攻打荆州,他才好渡河趁火打劫,这厮对外装得快要死了,但我却不信” “那我们”夏侯渊欲言又止。 曹操微微一笑:“袁绍在等我打荆州,我作为他的老朋友,应该要满足他的愿望,毕竟人之将死” “啊?主公你明知” 曹洪咽了咽口水,他想起曹操的性格,知道对方不会无故如此,所以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子孝,你率本部人马先行,到叶县带上张郃一起,夺回丢失的城池,诸葛村夫被说得玄乎,帮我检验他的本事。” 果不出所料,曹操有自己的想法。 曹仁听到命令,立刻起身抱拳,问曰:“倘若诸葛亮名不副实,末将夺回博望、堵阳就行了么?” “名不副实?”曹操阴鸷一笑:“那就怪刘备所托非人,给我直接拿下宛城,让大耳贼一无所有。” “唯。”曹仁抱拳离去。 曹操跟着站起身,跟着对众人说道:“诸位也各自去准备,而后各率一营兵马,与我同去南阳。” “唯” “不对,主公,一个营?” “啊?每将只带一个营?” 军帐内窃窃私语,当时帐内只有七八个将军,若每将只带一营的兵力,总共加起来不足万人。 就这么点兵,怎能打得刘备一无所有? 曹操捋须笑着解释:“各部主力仍屯官渡,仍由子廉、公达留守此地,其余人要壮足声势去南阳。” “却是为何.” 夏侯渊质疑的话刚出口,就听见郭嘉爽朗的笑声:“明公故意兵向南阳,是做给袁绍看的?” “奉孝一点就通。” 曹操指着郭嘉笑了笑,说道:“我们的船在淮南折损不少,现在袁本初在北岸设防,正面渡河必然损失不小,他这么想看到我攻打荆州,不如将计就计成全老友,只要引诱河北兵马渡河,官渡之兵就有用武之地。” “明公如此用兵,何愁袁绍不灭?” 郭嘉颔首应和:“您可以让各部轻装上阵,到时返回官渡也能快些,明公去南阳不但要大张旗鼓,公达他们留在官渡的主公,也需要做相应的配合.” 荀攸捋须回应:“我会配合子廉将军假意虚张声势,让河北的细作误以为我们心虚。” “二卿所言,甚合我心。” 曹操闻言大喜,心说袁绍要有这样和睦的幕僚氛围,怎会被自己在官渡重挫? 官渡大营立刻动了起来,曹操带着数千人旌旗招展,远看就像数万人的军团,他们路过许都而不入,直奔颍川西南的昆阳而去。 消息传回许都,让城中官员诧异不易。 当时有不少人向荀彧劝谏,都认为此事打荆州不合时宜。 荀彧则表示曹操决心已定,要趁荆州两面受敌而击之,击败刘表再转身攻打河北。 匿藏许都的细作、亲近袁绍的官员、以及袁绍派去官渡的哨探,陆续把‘利好’消息送往邺城。 曹操欲到昆阳换回夏侯惇,他的步骑兵没有曹仁的纯骑兵快,所以双方被拉开几天行军差。 八月中旬,曹操刚到昆阳,就收到曹仁战报。 刘备的人弃守博望、堵阳,现在两县已经失而复得。 曹操听了汇报大喜,指着夏侯渊对众人说道:“看来妙才说得没错,宛城除了赵云能看,其余皆是土鸡瓦犬.” 郭嘉叹道:“可惜明公欲图河北,否则趁刘备主力不在宛城,咱们可以打到襄阳去。” “无妨,早晚的事” 曹操自信地捋着胡须。 众人正在恭维之时,门外曹仁的传令兵又到了。 “莫非子孝将军已破了宛城?” “也不意外,子孝曾独立击败刘备,区区赵云不在话下。” 郭嘉大胆的猜想语惊四座,曹操竟出言肯定他的想法。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2章 徐庶破得八门阵 众人本来有说有笑,直到传令兵做完汇报。 曹操的脸率先垮下来,其余人也立刻一改笑容,大家都露出严肃的表情。 曹仁非但没攻破宛城,他的八门金锁阵还被轻松破掉,此刻已退守博望观望等待命令。 “子孝尤擅阵战,今八门金锁被破,难道那村夫真的.” 曹操没说完突然收声,急切地询问传令兵:“宛城真是那诸葛亮在用兵?” “子孝将军曾在阵前问话,但城上城下无论将士皆不应答,子孝将军还在派人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知道了,下去吧。” “唯。” 越是未知的东西,越让人觉得没底。 诸葛亮之前被人吹得神乎其技,现在宛城又有高人败张郃、破曹仁,曹操越发觉得心中不安,心说这才多久没关注刘备,怎么又要变得尾大不掉了? 曹操沉思之际,曹休在旁喃喃自语: “子孝的八门金锁阵变化无穷,他这些年很少在对战中展示,诸葛亮这么轻易破阵,难道真是世间奇才?” “我猜一定不是诸葛亮。” 夏侯渊漫不经心的回应,竟然把沉思的曹操拉回现实。 “说说看。” “额” 夏侯渊一脸意外,他咽了咽口水,正色答道:“末将的意思.那诸葛亮身居茅庐就自比管乐,现在破了子孝的八门金锁阵,应该很得意炫耀承认才是,不应该藏着掖着” “有道理。” 不待夏侯渊说完,曹操便打断肯定,紧跟着又蹙起眉:“既然不是诸葛亮,刘晔、关羽又都去了武当,刘备能把谁留在宛城?” “适才军士有言,赵云亲自带兵突入军阵,会不会宛城没有别人,就是赵云独自破的”夏侯渊见曹操摇头,自己越来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让人查过赵云,他是刘备在河北收的部将,此人虽有陷阵之能,却无坐镇一方的本事,而且他现在资历不足,怎能代关羽独摄宛城军政?只怕士仁、袁綝都指挥不动。” 曹操言罢转向郭嘉,这时候还得依靠智囊。 郭嘉会意拱手回答:“这些年中原战乱,不少人都去荆州避难,刘表又在襄阳办学,荆州俊才不止诸葛亮一个,刘备或许还请到其它能人。” “这正是我担心的。”曹操捋须肯定。 郭嘉点头补充:“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袁绍还没中计行动,明公不如亲自去看看?反正昆阳离宛城也不远,不管诸葛亮还是诸葛暗,总要弄清虚实才好应对。” “我也有此意。” 曹操言罢不在昆阳停留,随即引兵往博望而去。 大军行至堵阳打算歇马休息,只见城门大开、街上空空,别说县中官吏出来相迎,城上就连一个望风的小卒都不见。 入秋之后,天气闷热依旧。 曹操走了大半日口干舌燥,见到此情此景不由疑惑驻马,并命人前往城中进行打探。 少顷,斥候归来。 带来堵阳人已搬空的消息,曹操马上想到曹仁前次的军报,心说曹子孝成功收复博望、堵阳,莫不都是这样空空如也? 没有百姓的县城,收回来有什么用? 郭嘉见曹操眉心隆起,马上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连忙拱手谏言:“堵阳离博望要行军大半日,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不如就在此地休息一夜?” 曹操板着脸回应:“关羽去年有掠民先例,没想到这神秘人比关羽还狠,竟然把堵阳百姓搬得一个不剩,我担心博望与堵阳情况一样,咱们越多人开赴到前线,就越会增加军粮运输的压力,本来就是佯攻一下南阳,我不想在此时广征民夫” “明公所言极是。” 郭嘉先点头应和,跟着提出建议:“咱们佯攻是做给袁绍看的,其实来到堵阳已经够了,可使人至博望了解情况,查清宛城守将再应对不迟,若明公亲临前线被敌军察觉,万一刘表、刘备调大军来抵御,会影响夺取河北的大计” “嗯。” 曹操脸色稍有缓和,他随后下令兵马入城,又将夏侯渊、徐晃叫来,嘱咐道:“从堵阳现在的情况来看,宛城之敌是个硬茬,子孝耗在博望没有意义,你们率本部兵马去接应,如果博望也被洗劫一空,子孝又探到宛城的情况,就让他将部队撤回来,要驻扎也该驻扎叶县。” “唯。”夏侯渊、徐晃齐声应下。 两人各率一营兵马,连夜赶到博望见曹仁。 博望的情况与曹操所想一模一样,城内除了曹仁几千骑兵没有百姓,就连野犬都没能剩下一只。 将夏侯渊、徐晃迎入博望县衙,曹仁端坐主位开始介绍。 “我今次遇到的对手,比汝南的刘备军更可恨,他们搬空了博望、堵阳两县,让叶县至宛城中间两百里无人烟,中途连个补给的地方都没了,这对将来攻打荆州不是好事。” “太远的话就不讲了。” 夏侯渊微微摇头,他对着曹仁说完又看向张郃,意味深长说道:“子孝和儁乂先后在宛城碰壁,真是诸葛村夫在作祟?” “诸葛亮?不是。” 曹仁语气坚定,随后叹息道:“据我这两日打探所得,宛城主事者名叫徐庶,好像也是刘备拜的军师,就是此人破了我八门金锁阵。” “徐庶?完全没听过.” 夏侯渊言罢看向徐晃,徐晃更是一脸懵态。 曹仁附和:“我也是第一次听闻,主公让你二位前来,是否有新的指示?” “主公意在河北,对宛城不过佯攻而已,博望现在空城没有补给,我们是接应子孝回去的,顺便弄去宛城的情况。”夏侯渊抱拳如实以告。 曹仁颔首回应:“既已查明是徐庶,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回?” “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再谨慎一些?”夏侯渊突然看向徐晃,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徐晃见状受宠若惊,心说你和曹将军议定便是,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但他内心又确实有想法。 思索再三,徐晃抱拳答曰:“末将听您和曹将军安排,但主公让我们带兵来博望,会不会有别的含义?曹将军带来的全是骑兵,其实根本没必要派我们接应,只需遣一骑来通知即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3章 禽兽不如张翼德 徐晃的话引得夏侯渊直点头,曹仁也捋着胡须报以赞赏的眼神。 张郃作为最晚归附的降将,知情识趣不发一言。 片刻过后,曹仁望着徐晃挥手示意。 “公明言之有理,你既然猜到主公心思,定有高见?” “没” 徐晃当着曹仁谏言已很失礼,见对方和颜悦色的讨教,他连忙摆手谦虚道:“末将只想到这么多,具体还得两位将军拿主意。” 曹仁微微颔首,转身询问夏侯渊。 “妙才,你的意思呢?” “嗯” 夏侯渊略作沉吟,试探性说道:“不日再详细探探?若能抓到一两个舌头,一切不都水落石出?” 曹仁捋须应和:“宛城只有赵云是个劲敌,只要我军有什么异动,此人必定出城尾随监视,大家明日不如分兵两处,我与儁乂到宛城牵制赵云,妙才与公明引兵去击西鄂,说不定能探到消息或抓两个战俘?” 夏侯渊追问:“西鄂守将为谁?” “好像是刘备的妻弟糜芳,听说此人武艺稀松平常,定然不是妙才的对手。”曹仁说完一脸的不屑。 夏侯渊微微点头:“我与公明只有两营兵马,强攻城池实乃不智之举,看来得想办法激他出战。” 曹仁善意提醒:“西鄂城小守军不多,你们虽只有两营兵马,但是糜芳或许也不敢出城,我建议要么用计示弱引诱,要么以言语相激套话。” “好吧。” 夏侯渊看了看徐晃,心说徐公明颇有头脑,夜里可以与他商议一番。 次日清晨,四员大将依曹仁之计分兵两路。 曹仁与张郃有步骑兵近万人,行军途中践踏大地尘土飞扬,行至半程就被宛城的斥候发现。 徐庶收到情报快速做出反应,随即命令赵云开赴淯水上游。 赵云奉命在淯水西岸监视曹仁举动,一旦发现对方在水浅区域渡河,他就可以半渡而击之。 曹仁之所以把张郃三千部曲带走,没留给夏侯渊、徐晃去攻打西鄂,一方面是因为宛城兵多、西鄂兵少,其次曹仁要壮大声势牵制赵云,这样宛城就抽不出足够兵力去支援。 如果徐庶派少量守军去救西鄂,夏侯渊、徐晃正好趁势吞掉,那时抓几个战俘轻而易举。 曹仁行至宛城东北二十里处,得知赵云在淯水西岸列阵以待,他不紧不慢引马向淯水河岸靠拢。 隔着宽阔的河流,曹仁冲着对岸大喊:“赵云匹夫,伱是尾巴么?本将走到什么地方,你就跟到什么地方?我回许都敢跟去么?” 赵云手持银枪,傲然对曰:“哼哼,去许都救天子,那不是早晚的事?” “好一张利口。” 曹仁言罢抬头望天,见太阳已从中天向西落,估计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天黑,随即冷笑:“你睁大眼睛看着吧,夜里我就找地方渡河,淯水这么长的河道,我不信你能完全拦住,倒要看看徐庶还有何能耐。” “不知道你说什么.” 赵云根据徐庶交待,故意对曹仁含糊其辞,弄得曹仁心里不上不下。 两军隔河对峙一个时辰,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坠落’,曹仁站在河边惬意享受着河风。 突然张郃打马赶到,抱拳向曹仁汇报:“将军,刚刚河对岸斥候来报,有队兵马半个时辰前往西鄂去了,应该是宛城派出的援军。” “看来西鄂已经告急,徐庶反应还挺快嘛” 曹仁微微颔首,追问:“宛城派了多少援军?照理说宛城附近地势平坦,有重兵行动我们也应该看到” 张郃抱拳道:“好像只有一营兵马.” “啥?一营?哈哈哈.” 曹仁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对岸敌军投来异样眼神,他连忙压低声音小声道:“我还以为徐庶是什么高人,居然只派一营兵马去救,此去西鄂不是羊入虎口么?没想到我的分兵之计,这么轻易就成功了,看来还是高看了徐庶,破八门金锁阵或许只是巧合。” “是啊.” 张郃虽然口头上附和,内心却没苟同曹仁所说。 他与徐庶也交手两次,对方用巧计夺博望、堵阳,张郃自问没有办法破解,当时破八门金锁阵非常轻松,根本不可能凭借运气。 张郃隐隐觉得那一营兵不简单,但又说不出来不简单在何处,所以只能笑呵呵应和主将。 曹仁听到消息心情大好,当即决定晚上不再沿河佯动,而是明天一早就返回博望去,他相信夏侯渊、徐晃定能灭了那支援军。 只要能抓到几个战俘,就能带回堵阳向曹操复命。 曹仁心情大好的时候,西鄂城外的夏侯渊喜忧参半。 喜的是,糜芳虽没中计派兵出战,却在言语交锋中中套到有用情报,确认徐庶是刘备军师的事实。 忧的是,夏侯渊与糜芳相互讥讽,非但没占据上风和主动,反而让自己陷入郁闷。 夏侯渊讥笑糜家没眼光,嘲讽糜家兄弟倾尽家财和部曲,又嫁将妹妹糜贞嫁给刘备为妾,结果却跟着大耳贼东奔西逃,若不是糜贞长相比较普通,恐怕当初走不出许都。 糜芳则淡淡回了句:你女儿丢了吧?她当年为张翼德所获,不想去宛城看看么?忘了提醒你,她已怀有身孕. 夏侯渊听完这句话,差点没从马上栽下去。 想起自己放弃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把夏侯涓养到十三岁,外出捡柴的功夫就莫名丢了,这几年夏侯渊一直陷入自责,他对家人的关心实在不够。 现在得知女儿活着,虽然有一丝欣慰,但毕竟在张飞手里,所以高兴不起来。 在夏侯渊的印象里,夏侯涓身材娇小柔弱,而张飞生得五大三粗,女儿不得压坏了? 张飞,你真禽兽不如! 在城外简易营地里,夏侯渊蹙起怒眉越想越气,他本想一脚踹开面前小土堆,却不想土中包裹一块石头。 砰的一声,泥土飞溅。 夏侯渊脚尖撞在石头上,当即就金鸡独立跳了起来,疼得满头大汗差点喊出声。 徐晃看见了也不去拆穿,过了一会才迈步迎上去,小心问道:“既然徐庶的情况已查明,是不是派人通知子孝将军,也好早点返回堵阳复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4章 黑暗混乱故人影 徐晃期待地看着夏侯渊,心说你可是主公麾下的大将,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他特别担心夏侯渊去宛城抢女儿。 以现在南阳的曹军兵力,想要攻下徐庶镇守的宛城,成功的可行性微乎其微,但架不住慈父护女心切。 “还是再等一等,糜芳已派人去宛城求援,她妹妹是刘备的妾室夫人,徐庶不可能不发兵来救,咱们抓几个战俘献给主公。” “哦” 徐晃听完解释心里一咯噔,他不知道夏侯渊真这么想,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但夏侯渊的理由实在充分,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由于此次轻装简行,夏侯渊、徐晃两营兵马没携带辎重,没有条件在城外搭设营地,只是命人挖两条壕沟做陷阱,又用挖沟挖出的泥土垒矮墙,做了一个简单的营地露宿。 入夜后用过晚饭不久,徐晃突然看到南方星星点点,很明显是火把的光芒。 宛城援军来了? 徐晃立刻去寻已经休息夏侯渊,蹲在在身边晃了晃对方肩膀,嘴里急切地说道:“夏侯将军快醒醒,宛城的援军到了。” “什么?” 夏侯渊听不得宛城二字,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爬起来。 “将军你来看。” 徐晃拽着夏侯渊手腕,指着营地南面提醒着。 夏侯渊揉了揉眼睛,跟着又晃了晃脑袋,然后对着徐晃问:“就这?似乎只有几十个火把,这能是宛城来的援军?徐庶莫不是失心疯了?” “或是前部探路的?”徐晃试探性回应。 夏侯渊蹙眉摇头:“今夜云厚无星无月,地上但凡有点火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若后方还有主力没来,也定然能看得出来。” 徐晃捋须应和:“似乎的确如此,徐庶足智多谋,怎会行此蠢事?” “子孝和儁乂有兵近万人,或许挡住了大部分宛城之敌,徐庶想增兵西鄂但条件不允许,这几十个人许是来报信的”夏侯渊喃喃自语。 “那我们”徐晃欲言又止。 夏侯渊正色道:“徐庶既然来送礼,咱们自然却之不恭,把抓几十个战俘献给主公,正好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那末将去.” 徐晃话没有说完,就被夏侯渊截了过去:“公明你看守营地,我带五百人摸黑过去。” “是否灭了营中火光?”徐晃追问。 夏侯渊轻轻摇头,“恐怕来不及了,保持现状不要动,否则打草惊蛇。” “唯。”徐晃抱拳领命。 摸黑行军走得慢,夏侯渊约莫迎出五里,就遭遇宛城来的援军。 顷刻间,厮杀声盖住夜虫啼鸣。 徐晃站在营地高处眺望,只见那几十个火把一直保持明亮,而且快速在向西鄂稳步推进。 夏侯将军用的什么战术?五百人埋伏这这么深么? 徐晃仔细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那些火把由远及近,数量竟丝毫不减。 难道?不止几十人? 徐晃一抹额头上的汗水,他指挥不动夏侯渊留在营中的部曲,只能点齐本部的人马去接应。 黑夜充满神秘,不知那几十个火把后面,究竟跟了敌人多少。 夏侯渊率五百人去偷袭,结果被对方打得节节败退,从侧面也说明了敌人众多。 徐晃不敢让人人举火,他怕糜芳发现援兵来救,从城内出兵造成内外合击,所以也只让百人点火照明,其余将士跟着火光迎了上去。 城外火光散乱,将士们的厮杀声,压过一切野兽鸟虫。 夏侯渊原本打算偷鸡,结果发现那火把后面,跟着数不清的敌方士兵。 正想试试对方的战斗力,却被两个壮汉带着一队刀手,直接杀了个措手不及。 被动反击,竟挡不住。 夏侯渊知道碰上了硬茬,连忙下令向营地方向急退,且战且走耳边杀声不绝,不时有人惨叫倒在地上,也有人因恐慌遁入黑暗私自逃窜。 五百将士少时乱作一团,关键时刻后方有火光靠近。 夏侯渊猜到徐晃来接应,遂引着败兵向火光处靠拢,但黑暗里的敌军不依不饶,他们如夜枭般穿梭在原野上,不放过任何猎杀的时机。 败兵与徐晃军撞在一起,引起了短时间的恐慌和骚动,幸好敌军见火光有所收敛。 主将骑马很好辨认,徐晃在接住夏侯渊的同时,忍不住问道:“夏侯将军,您没事吧?徐庶派谁来援?” 夏侯渊蹙眉摇头:“天太黑看不清,不过我刚才借着火光,隐隐看到两个面目狰狞的壮汉” “面目狰狞?壮汉?莫不是张飞?”徐晃惊呼。 夏侯渊厉声否认:“不可能,张飞是马上将,我也认得他的脸,而这两人都是步将,模样生得很。” 徐晃咽了咽口水,心说自己怎么给忘了?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步将应是无名之辈,将军可知对方有多少人马?” “这黑灯瞎火的.” 夏侯渊话没说完,突然被周遭的厮杀声打断。 敌人在短暂‘冷静’后,突然又向曹军发动攻势,徐晃慌忙下令列阵御敌。 夏侯渊急忙提醒:“伱就点这么几只火把,还指望将士快速列阵?何况夜里视线不明,没人跟你进行阵战。” 徐晃从军多年,也经历过不少夜战,但像现在这样没照明的遭遇战,还是依附曹操后第一次。 见夏侯渊提出质疑,徐晃连忙解释道:“末将担心全员举火,会引来糜芳从后夹击,那样对我们十分不利,另外敌军也只有少量照明.”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和敌人比?他们没光都能看见。” “怎么可.” “快让全员举火御敌,尽快返回营地固守,糜芳出兵再做计较。” “唯。” 夏侯渊是在曹营地位遵从,徐晃纵有万般理由也只能服从命令,于是一边撤退一边命人举火照明。 西鄂守军听到城外动静,南面城墙上陆续有火光燃起,但糜芳并没有选择出兵。 两支队伍在黑暗中奔走厮杀,徐晃在接近西鄂城南才摆脱对手。 黑暗里,混乱中。 徐晃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拖着大刀往西鄂南门而去,像极了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英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5章 关羽轻言辱夏侯 关将军?不应该呀。 他现在不该在此,以关将军的神勇,为何没有带头冲锋? 这不合理。 徐晃带着怀疑回到营地,别说抓一两个战俘献给曹操,刚才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清点人数,发现两营少了四百多人,夏侯渊的损失略微多一些,其中也包含胆怯逃走的士兵。 夜里夏侯渊黑着脸没说一句话,他害怕被劫营下令全军和衣而睡,自己也半睡半醒凑活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陆续有几十个失踪士兵回归,两营最终折了三百八十人。 三百八十人虽不多,但对于两千人的总数,已算是非常差的战损。 昨夜援军数量不明,徐晃早上见将士们精神萎靡,认为继续待在西鄂有风险,于是找到夏侯渊请示撤军。 “将军,西鄂昨夜来了援军,久留此地于军不利,不如早点撤回博望?” “我也有此意,只不过” 夏侯渊本来手捋胡须点头,突然调转话锋严肃道:“咱们就这么回去,恐怕不好向主公交待,得弄清楚昨夜对手是谁.” “这好吧” 徐晃本来有所犹豫,但看见夏侯渊面容坚毅,只得听从对方安排,随即整军列阵开赴西鄂城。 夏侯渊不是鲁莽之将,他知道刘备寄居荆州战马奇缺,即便西鄂昨夜有神秘援军,但没有大量战马和骑兵辅助,无法阻止自己带兵撤走。 在快抵达城下之时,太阳刚刚地平线升起。 金色光芒照在曹军盔甲,把两营曹军妆点为金色战士。 回应他们,则是城墙上的宁静。 夏侯渊与徐晃一对视,心说糜芳是什么情况? 昨天他早早等在城上,今日就不管不顾了?如此藐视我等? 正打算使人叫门,城上一处突然金光夺目。 夏侯渊晃了晃眼,发现那是一把竖着的大刀,被一壮汉捧在怀里往前走,他旁边还有个身形类似的汉子。 “是他们!” “嗯?将军认识?” 听到夏侯渊失声惊呼,徐晃忍不住转身追问。 “公明忘了昨夜之事乎?他们就带队夜袭那两步将。” “是他们?末将上去问问。” 徐晃言罢纵马向前,仔细观察城边那俩汉子,脑海里没有多少印象,于是仰起头朗声大喝:“城上站立者何人?西鄂守将糜芳何在?” 喝叫声打破清晨的宁静,但城上两人如松柏般一动不动,甚至没正眼去看城下的徐晃。 徐晃见对方没有回应,胸中怒气径直冲向头顶,再次呼喊的语气怒意明显。 “你们聋了么?” “天已入秋,公明的火气,真够大的” 伴着熟悉又深沉的声音,一抹熟悉的绿影出现在城头,只见他手捋长髯表情似笑非笑,显得是那么从容又淡定。 徐晃见状急忙收拾心神,现在印证了昨夜的猜想,悬起的心反如大石落地,他抱拳行礼:“关将军,别来无恙乎?” 关羽还礼:“承蒙挂怀,关某好的很,公明似乎就” 徐晃听后一脸苦涩,心说昨夜担心你劫营,将士们都没休息好,脸上难免露出一些疲态。 正准备出言回应,夏侯渊也跟了上来。 夏侯渊手指着关羽,一脸惊讶地问:“关羽?你.伱为何在此?” 关羽立在城头居高临下,正好被旭日映照宛如神明。 只见他虚张着凤眼缓缓说道:“关某乃是南阳北部都尉,我在自己辖区有什么问题?” “这” 夏侯渊一时语塞,徐晃眼珠儿一转,抱拳续上刚才的话。 “昨天不知是关将军,思忖一夜故有些倦容,你左右两位很会夜战,以前在白马为何不见” “他们?” 关羽指了指左右,旋即仰首捋髯笑曰:“此乃关某新收的马夫、随从,公明没见过不足为奇。” 徐晃听得不禁一怔,心说你狂傲得有些过头了,弄得自己都不好往下接。 其实关羽说得本没有错,周仓、裴元绍真是他的马夫和随从。 这两人在当黄巾贼的时候,经常在夜里劫道客商路人,练就了弱光下辨方位的能力,所以昨夜才当了开路先锋,竟意外杀得夏侯渊、徐晃抵挡不住。 徐晃正在思考如何应对,夏侯渊忍不住被关羽‘侮辱’,遂持鞭指着城上叫嚣:“关羽,你莫张狂,有胆出城来厮杀么?” “哈哈哈” 关羽先是摇头大笑,很快又严肃对曰:“看来昨夜的记性没长够?若非你们和关某有些渊源,怎会容尔在此耀武扬威?但凡换成别的将领,我的青龙刀早已饮血!” “你!” 夏侯渊听出对方影射自己女儿,气急败坏准备取拿腰间雕弓。 徐晃见状慌忙将其拦下,并小声提醒:“夏侯将军,忍住不要冲动,弄清关羽为何在此,才是关键。” “对对,我险些误事。”夏侯渊轻声回应。 关羽没理会城下窃窃私语,他指着周仓怀里的青龙刀,意味深长说道:“关某的忍耐有限度,西鄂不是你们来的地方,若不尽早离去,就把性命留下。” “将军真是威风不减,君侯既然不欢迎我们,晃与夏侯将军自当离去,不过我听说您随刘使君去抵御张鲁,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白马斩颜良技惊四座,徐晃至今还记忆犹新,所以把姿态放得很低。 徐晃的谦卑很对关羽胃口,随即捋着长髯淡然答道:“张鲁已被我击败,西边无事自然要赶回家中,却不想家里来了‘客人’。” “张鲁败了?” 徐晃咽了咽口水,震惊地看着夏侯渊。 当初郭嘉、贾诩等一众谋士,一致认为汉水上游地势险要,只要张鲁扼守在险要隘口,刘表倾全荆州之兵也未必能成事。 蒋干去汉中不是提醒过么?可关羽竟然说他击败了张鲁,究竟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 夏侯渊瞥了关羽一眼,猜测徐庶连夺博望、堵阳会激怒主公,所以刘备故意让关羽回来坐镇。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夏侯渊底气又足了,他直了直身体,对关羽冷笑:“你打败了张鲁?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关羽直摇头:“关某青龙刀在手,用得着骗人么?等着吧,很快许都会收到消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6章 汉中太守坐其实 夏侯渊还想争辩,徐晃再次拦下他,并小声提醒:“关羽既然回到西鄂,确实没必要骗咱们,张鲁之事非同小可,咱们应该从速回堵阳复命。” “言之有理。” 夏侯渊颔首:“公明与关羽既有交情,就交由你来断后,我来引军开路。” “哦好.” 徐晃一脸无奈应下,他与关羽虽都是河东同乡,但也仅仅在白马短暂相处。 论交情既比不上张辽,可能也比不上夏侯渊。 见夏侯渊转身撤军,关羽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而徐晃转身抱拳请辞时,关羽又变回之前的高冷模样。 徐晃掩护着两营将士撤走,关羽果然没发一兵去追。 实际情况是条件不允许,他带回来的一营将士连续奔波,又在昨天夜战中消耗了精力,此刻兵少、力竭无法继续追击。 夏侯渊在回博望的途中,同时派出斥候去通知曹仁,他们放弃空城博望直奔堵阳。 宛城、西鄂的消息,就像几张大而干的饼。 无名军师徐庶的消息,噎在曹操嘴里还没消化,夏侯渊又奉上与关羽的对话,直接让曹操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夏侯渊见曹操脸色不对,急忙补充:“此皆关羽一面之词,可能还需派人去验证。” “派人验证?云长会说谎?” 曹操回答得不假思索,郭嘉见他面带愠色,连忙拱手谏言:“妙才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按说秦巴山地险要无比,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只要汉中主力不被诱到南阳平原,张鲁想败的难度都很大,何况我还叮嘱过蒋子翼” “问题是张鲁已经败了,究竟是张鲁过于无能,还是蒋干没有提醒到位?” 曹操言罢叹了口气,用手掌拍打着额头,他虽然认可郭嘉所言,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郭嘉听后继续补充:“所以要查清楚再做定夺,毕竟诸葛亮、刘晔都在刘备身边,即便诸葛亮名不副实,刘子扬可是智计百出,我担心张鲁中计了” “那完了” 曹操抬头叹了口气,心说张鲁那些伎俩,骗骗普通百姓没问题,面对智者岂有还手之力。 当初贾诩献计拉张鲁下水,见到郭嘉为自己打圆场,贾诩随即起身施礼。 言曰:“诚如夏侯将军、郭奉孝所言,明公此时烦恼为时过早,不如等消息确切再做计较,眼下关羽已经回到宛城,又查到不知名的军师徐庶,我们应该想办法应对才是,否则会影响攻取河北大计。” 曹操微微颔首:“文和有何高见?” 贾诩答曰:“关羽有勇、徐庶多谋,刘备让此二人镇守宛城,颍川西南必须留人守备,否则必将威胁许都,另外可详细查查这徐庶,如果有弱点可以利用,好过从正面发动攻势。” “诸公听过徐庶此人否?” 曹操深以为然,当即对众人询问,结果却看到都在摇头,便情不自禁蹙起眉头。 贾诩提醒:“刘备能放心把宛城交给徐庶,证明此人在其麾下时间不短,我猜应该早于诸葛亮之前,而且有较大可能是在荆州所得。” “何以见得?”曹操蹙眉追问。 贾诩解释道:“刘备在汝南期间重用刘晔,到了荆州却被刘表诸多限制,所以他才在荆州搜罗人才,徐庶有如此大才被埋没,也不知刘表知道缘由否,明公何不用攻心计?” “嗯?” 贾诩的话给了曹操灵感,心说刘表对刘备素有戒心,定然不知道刘备除了诸葛亮,还拜了大才徐庶为军师,他知道这件事该作何感想?而且徐庶在荆州被发现,荆州之人或许知晓其名。 曹操这时又想起蔡瑁,自己有很久没和他通信。 看来离间刘备和查徐庶,还得落在昔日的老朋友身上。 有关羽、徐庶拦住去路,曹操在南阳的兵力不足,待在空城堵阳空城没有意义,便果断引兵撤出南阳。 行至昆阳地界,官渡前线突然传来好消息,黄河北岸有大量船只集结,应该是袁绍中计打算渡河。 曹操闻言大喜,遂留曹仁驻守昆阳抵御关羽,自己与众将秘密返回许都,他准备在这个秋天给袁绍致命一击。 至于张鲁兵败、刘备得贤才辅佐等糟心事,与战胜袁绍平定河北优先级不一样。 中秋回到许都,黄河一线全面告急,河北兵马在延津、白马多地登陆,好像并不急开始进攻。 河北经历两年休养生息,袁绍又拉出一支十万人队伍,他渡河后没有直取兵向许都,而有袭击兖州的趋势。 曹操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他打算苦一苦兖州的百姓和守军,不但不及时发兵增援各郡,还故意散播在荆州苦战的谣言。 只有让河北人马尝到甜头,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被绊住,曹操再看准时机各个击破。 曹操与荀攸定下的诱敌计策,只有兖州少量高级官员知道细节,所以各郡军民都表现出真实的恐慌。 八月下旬,天气转凉。 东郡、济阴两郡多地被袁绍攻占,只剩下濮阳、定陶等大城还在坚守,曹操见时机成熟准备开始反击。 临行之前,曹操召荀彧、夏侯惇到司空府,打算嘱咐粮草、军政等事宜。 夏侯惇与曹操聊了好一会,才看到荀彧一脸严肃跨进殿门。 曹操见状伸手打趣:“荀令君今日是何缘故?你以前总是第一个到的,尚书台政务太过繁忙?” “明公。” 荀彧近前拱手一拜,没有回应曹操的打趣,依旧保持着肃穆的表情,起身后正色说道:“尚书台刚收到刘琦奏报,不是太妙” “刘琦?” 曹操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哦对,他现在是汉中太守难道是张鲁的事?” “与张鲁有关。”荀彧微微颔首:“刘琦与刘备的联军,于七月底在钖县大败张卫,现在控制了汉东四县,刘琦将汉中治所迁至西城,成了名副其实的汉中太守” “什么?” 曹操拍案而起,然后又重重坐下,眼神仿佛能杀人,好一会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好一个汉中太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7章 不制刘备如养虎 夏侯惇半眯着独眼,也给出自己的见解。 “刘琦那个废物也能成事?看来此番刘备出力不少,孟德,你得想想办法。” 荀彧见曹操满脸愠色,便接着夏侯惇的话补充。 “刘备出力是一定的,但也因此收获丰厚,刘琦表张飞为西城都尉、申耽为上庸都尉,他借两个义弟的名义,已经拿到两块地盘.” “刘备本就英雄,这些年一直未遇,可到荆州短短两三年,就得到好几个贤才,还陆续获得立业之地,再不加以钳制恐难制也.” 曹操言罢麻利站起身,挥手示意门口侍卫上前,他要紧急召见郭嘉、贾诩等人谋臣。 夏侯惇见曹操如此下令,忍不蹙眉提醒:“孟德,兖州等待王师望眼欲穿,现在大军马上就要出发,是不是先击败袁绍,再回头想办法对付刘备?另外西城夹在两山之间,刘备即便得了此地,也没法施展.” 曹操满脸苦涩:“元让何出此言?你以为刘备只得一个西城?” “不然呢?” 夏侯惇一脸无辜,他先是看了看曹操,然后又看向荀彧求助。 “文若,你告诉他。” “嗯,刘琦平庸无能,若没有刘备的帮助,别说战胜张鲁夺得汉东,就是在荆州谋事也不容易,我料他把治所迁移西城,同时表奏两个都尉等举措,皆出自刘晔或诸葛亮之谋,他表面上是汉中太守,实际掌权人则是刘备。” “原来如此.” 夏侯惇听后恍然大悟,旋即对曹操追问:“孟德也是这么想的?刘备这几年丢徐州、弃汝南,东奔西走犹如丧家之犬,没想到这么快又能成事,而且他现在躲在刘琦身后,咱们要图还不容易。” 曹操摇头叹息道:“你终于弄明白了,所以心腹大患不除,我焉能放心北上?” “额” 夏侯惇不好意思地挠头。 荀彧见状补充:“刘备虽借刘琦占了汉东,但实力还相对较弱,汉东几县多是山地、道路险塞,想要成事难度极高,就怕他向西扩展夺取汉中,那我们就真鞭长莫及了。” “嗯,文若所言甚是。” 曹操蹙眉附和:“汉中腹地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周围又有崇山峻岭易守难攻,刘备若全据汉中安身立命,向南可图刘璋的益州,向北可以谋陇右羌胡之地,到时必成我之劲敌也。” 夏侯惇嚷嚷道:“孟德既有如此预见,就绝不能让他成事,快想办法加以钳制。” “所以我才请奉孝、文和他们来商议,昔日与刘备在后园煮酒论英雄,曾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悔不听文若之言及早除之,以致今日酿成如此大患。” 曹操手扶案几心生感慨,跟着挥手对两人示意:“你们都别干站着,先坐下慢慢等人,索性现在为时不晚,这天还塌不下来。” “哦。” “唯。” 夏侯惇、荀彧在曹操下首左右落座,他们在等候郭嘉、贾诩的途中,与曹操对许都事宜进行了深入交流。 众人等了不久,郭嘉、贾诩等人迤逦而来。 曹操马上分享汉东的情况,让几个谋臣尽快拿出应对之策。 关羽之前说过击退张鲁,所以众人听到消息并不意外。 郭嘉还提前预见刘备占领汉东,此刻面对曹操的询问,他也是第一个献策之人。 “刘备据汉东有利亦有弊,其实明公不用过分紧张” 郭嘉话没说完,就被夏侯惇粗暴打断:“郭奉孝,你是军师祭酒,要知军中无戏言,刘备占了汉东就会谋图汉中,怎么说他还有弊?” “夏侯将军稍安勿躁。” 郭嘉笑着安抚住夏侯惇,继续向曹操解释:“刘备从汝南逃入荆州,刘表虽然接纳了他,但暗中对其防备有加,所以只身实力并未增强,现在关羽守镇守宛城,又让张飞出任西城都尉,表面上扩大了势力范围,实际由于分兵两处,反而削弱了自身实力。” “嗯?这观点新颖有趣,继续说下去。” 曹操听得心花怒放,不知不觉把跪坐的腿,盘在身前摆出放松的姿态。 郭嘉暗喜自己有准备,他向曹操微微点头致意,随后拈须补充:“之前北上作战,一直有宵小在身后掣肘,其实就是孙权、刘表、刘备几人,现在刘备主动分兵两地,短时间必定无力骚扰西南,孙权、刘表还可以挑起战争,明公可借机一鼓作气灭掉袁绍。” 曹操听完想了想,蹙眉追问:“依奉孝的意思,我可以对刘备不管不顾?” “当然不是。” 郭嘉摇头说道:“正如夏侯将军所言,若放任刘备如同养虎,所以必须避免这件事,我建议派人潜入汉中,以便时刻提点张鲁提防,只要他在关键隘口部署兵力,刘备逆流而上难如登天。” “嗯” 曹操蹙眉沉吟没发表意见,而是偷偷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荀彧这时提出质疑:“我记得上次蒋子翼入汉中,奉孝当时也是这样言之凿凿,汉东的地形其实和汉中相似,刘备能在汉东击败张卫,难道不能用同样办法攻占汉中?” “正因为战况不明,才需要派人去趟汉中,张卫才清楚失败原因,只有了解刘备取胜之法,咱们才好见方拿药。” 郭嘉的反应非常快,回答荀彧的话无懈可击。 荀彧捋着长髯给予肯定:“奉孝要这么说,也似乎有一定道理。” “我也想知道刘备取胜之法,奉孝以为此番当派谁去?”曹操意味深长地看着郭嘉。 郭嘉拱手答曰:“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依旧可以派蒋子翼前往。” “诸公还有人选否?” 曹操说完扫视大殿一圈,见没人回答便对郭嘉说道:“我也一事不烦二主,就由你和蒋干好好交待,让他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唯。” 郭嘉拱手再拜,礼毕后再提建议:“明公,子孝将军的骑兵战力不俗,不应该留在昆阳防关羽,您应该用别的将领将他换下,主力骑兵应该用来破袁绍才对。” “奉孝与我见相同。” 曹操捋须点头肯定,情不自禁看了看贾诩,他心中已经有替换人选,那就是刘表曾经的藩属,也是贾诩曾经的主公张绣。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8章 蔡蒯密谋间刘表 昔日张绣占据宛城,曾多次派兵袭击叶县等地。 有进攻骚扰经验,就有防御经验。 贾诩见曹操盯看自己,误以为曹操点名让自己发言,于是在郭嘉献策结束后,他也整理衣冠开始自己的表演。 “诚如奉孝所言,刘备欲取汉中难度大,短时间内必不能成事,明公要抓紧时间收复河北,对荆州可用离间计暗中牵制。” “嗯。” 曹操敲打着桌案,喃喃自语:“刘表收留刘备意图明显,但他也时刻在提防刘备,或许可以用徐庶做文章.” 贾诩献计曰:“可着人到襄阳散布流言,就说刘备打算挟持刘琦,意图夺取荆州的野心,不管刘琦、刘表信与不信,至少能暂时绊住刘备手脚,襄阳或许还会停止支持” “眼下出征在即,没时间细想对策,文和此计简单实用。” 曹操颔首肯定,转身示意荀彧曰:“文若,此事就交你去实行,另外刘琦的奏请全部同意,并诏令他攻占汉中全境。” “是。” 荀彧会意拱手应下。 夏侯惇听了个云里雾里,急忙提醒曹操:“孟德,咱们不是要钳制刘备么?为什么还让刘琦继续西进?这岂不.” 曹操笑着冲荀彧挥挥手:“文若,还是你来说。” 荀彧颔首致意,随后解释:“此乃欲擒故纵也,刘备要彻底击败张鲁,唯有借助荆州之势,你猜刘表听到这些谣言,还会给刘备增兵加粮?” “原来如此。”夏侯惇直点头。 曹操抬头瞟了一眼殿外,发现原本阴暗的庭院,突然变得天光大亮,是行军赶快的好天气,于是嘱咐众人各自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启程去官渡。 荀彧与夏侯惇要坐镇许都,但他离开司空府没直接去尚书台,而是回荀家安排人赶赴襄阳。 准备先造谣言诬陷刘备,再以拟诏回复刘琦推波助澜。 而许都细作到达襄阳之时,刘表刚把刘备送出城没几天。 刘备助刘琦打下汉东坐稳郡守,让老父亲刘表差点老泪纵横,他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少斤两,所以心里对刘备充满感激。 汉东之战结束,刘备留下张飞、刘晔守西城,自己与刘琦、诸葛亮等回襄阳复命,关羽同时带着部曲返回宛城。 刘表为了庆贺刘琦成就大功,他在襄阳开设流水宴一个月,宴请四方宾客以及归来将士。 如此兴师动众,一是为了犒赏出征将士,二是感谢刘备的帮助,三是炫耀刘琦的功劳。 此时笑脸常在的刘表,像极了家里孩子考上名牌大学,发动亲朋好友在电视上点歌,自己又回礼感谢的普通父亲。 明眼人都看出刘表在给刘琦张目,但这简单的手段却有显著的效果。 荆州原本看不上刘琦的官吏、士族,也经过这次流水宴重新认识刘琦,让刘琦的名声短时间得到提升,甚至有人夸他人中俊杰、乃父之风。 刘表随着岁数的增长,服用汤药频率也随之增多。 少人担心他一旦病故,很快会让荆州陷入动乱,但刘琦此次的优异表现,让担忧者看到荆州的希望。 几家欢乐几家愁,荆州有心向长子刘琦的官员,也有心向幼子刘琮的重臣,就比如掌管襄阳军政的蔡瑁、蒯越。 眼睁睁看着刘琦得势,他们一时拿不出好办法压制。 荀彧的细作入城不久,蔡瑁、蒯越马上碰在一起密谋。 经过连夜的谋划,蔡蒯分兵两路行动。 蒯越负责向刘表‘如实’汇报,蔡瑁则侧面通过姐姐蔡氏进谗。 两人一致认为刘表父子越倚仗刘备,对荆襄大族的利益就影响越大,所以当务之急要剪除刘备。 刘表年老体虚,入秋不久就添了厚衣,喝酒也要喝温酒。 蒯越入府汇报流言之时,刘表正在偏厅用桂花煮酒。 “异度来了,尝尝我的煮酒,此乃当季新摘桂花,真是香气扑鼻。” 刘表一边招呼蒯越入座,一边用酒具盛装,脸上笑容显得心情不错。 蒯越拱手一拜并没就坐,而是径直走到刘表桌前,小声说道: “主公,近日襄阳传得沸沸扬扬,皆言刘玄德并非池中之物,他对大公子如此倾心尽力,是要挟大公子以制荆州.” “嗯?” 刘表越听眉毛皱得越紧,最后直接一掌拍在桌上。 “够了!人言蒯异度,荆襄第一智者,岂不闻谣言止于智者?市井小民胡言乱语不用理会,你怎么也跟着一起瞎起哄?我相信玄德的人品.” “谬也。” 见蒯越痛心疾首地摇头,刘表揉着拍案的手掌,追问:“何谬之有?” 蒯越苦涩一笑,答道:“首先我不是荆襄第一智者,诸葛孔明自比管仲乐毅,出茅庐第一战就替大公子击败张鲁,而刘备另一名军师徐庶,也在不久之前连败张郃、曹仁等名将,我与他们相比自惭形秽.” “等等?另一名军师?” 刘表注意力一直在刘晔身上,完全不知道刘备还有个军师。 蒯越点头肯定:“听说是孔明之友,刘备先拜其为军师,然后才去的卧龙岗” “我就说” 刘表马上蹙起眉毛,他清楚诸葛亮自视甚高,多不被襄阳名士待见,虽然卧龙的名号特别响亮,但寻常人根本不知道,原来是有别的朋友引路,难怪刘备找得这么精准。 蒯越就用短短几句话,把刘表的疑心勾了起来。 见对方手执酒具悬在空中,正在出神思考问题的时候,蒯越继续补充。 “主公还不知道徐庶吧?此人字元直、颍川人士,听说与水镜先生关系不错,前些日子在宛城.” “照异度这么说,徐元直真有些本事,玄德眼光是不错。” 刘表丢下舀酒小斗,捋着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 蒯越见状继续进言:“前些年中原大乱,主公在荆州立学馆、收流各地士子,像徐庶这样的人才,本该投身荆州效力,如今却被刘备收入自己麾下,要说他没有一点野心,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呵” 刘表苦涩一笑,心说徐庶真效力荆州,你们肯给什么位置? 军政被你几个大族把持,连我自己的话语权都不多,何况寒门出身的徐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9章 搬家眷刘备送礼 “主公,刘玄德虽有仁义之名,但市井之言不会空穴来风,大公子为人善良谦和,难说不为其所制,您要有所防备才是。” “飞鸟尽,良弓藏?” 刘表冷冷地看着蒯越,肃然道:“琦儿若无玄德相助,别说拿下汉东坐稳郡守,现在只怕还留在襄阳享乐吧?我刘表岂能恩将仇报?再说玄德素有大志,我们都是汉室宗亲,有拯救社稷的使命,他拜军师无可厚非,而且请孔明前请示过我,异度尽管放心,他不会谋我荆州。” 见刘表义正言辞,蒯越眼珠儿一转,跟着丢出一个‘王炸’。 “主公身体康泰,我们自然不会担心,但您近来气色不佳,人总有老而无力的时候,那时谁来制衡刘备?您别忘了当年的徐州,陶谦将徐州拱手相让,他那两个儿子.” 刘表听后不由一怔,荆州虽没当时徐州艰难,但情况也十分之相似,两州同样都是四战之地,同样都是父年迈而子弱。 陶谦死前徐州岌岌可危,曾多次想弃徐州而逃回丹阳,他两个儿子能力平庸不能成事,别说对付不了强大的曹操,就连徐州本地豪族也没奈何。 当时徐州内忧外患,陶谦借口两个儿子不适合为官,遂将徐州拱手让给刘备,并请对方代为照拂两子。 刘备入主徐州时情况复杂,除了拥护自己的本地士族豪强,还有以曹豹为首的丹阳旧部,也有以臧霸为首的泰山诸将,外部袁术甚至趁乱占领了广陵郡,后来还迎下兵败来投吕布军团。 可以说,乱如粥。 几方势力犬牙交错,尤以徐州本地士族豪强,与陶谦带来的丹阳人,因为利益纠葛矛盾尖锐。 陶谦把徐州让给刘备,麾下的丹阳人失去了政治靠山,他们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数次暗中联络陶商、陶应,希望两人重新扛起陶家大旗。 刘备得到情报没有声张,也不愿血腥处理陶谦旧部。 鉴于陶家兄弟留徐州早晚出事,刘备便秘密派人将两兄弟送去青州,送到当时第一诸侯袁绍的地盘,并让糜竺资助了一大笔钱财,让陶商、陶应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 刘备虽然解决了麻烦,却因此触怒了丹阳人,他们误以为陶家兄弟被害,让丹阳人失去希望,后来曹豹趁刘备外出作战,暗中与吕布取得联系,最终将张飞赶出下邳。 陶谦身故,儿子被送出漩涡。 本来是大好事,但曹豹等人怀恨攀咬,在徐州诬陷刘备谋害二陶。 可惜刘备仁义之名在外,包括吕布在内都不相信谣言,这件事慢慢就没人再提起,但总有好事者偷偷传播,以至于荆州也有流言。 刘备既没像祥林嫂那样见人就解释,也没有去把隐居的二陶找出来作证。 因为他知道事实胜于雄辩,与小人纠缠也会成为小人。 现在蒯越拿出二陶说事,刘表出于本能产生联想。 但刘表与陶谦不一样,他当年拿着诏书单骑入荆州,并没有亲朋旧故跟来攀附,荆州能够一直保持稳定,也因为刘表舍得让渡利益,本地豪强都愿意支持自己。 荆州的内部结构,远远比徐州要稳固。 现在荆州豪强一家独大,刘表通过娶蔡氏也融入了进去,他本并不担心后人没依靠,但这两年蔡氏姐弟常说刘琦坏话,对次子刘琮却表现出亲近,所以不得不对长子更上心。 看到刘备与刘琦亲近,刘表便借刘备之力扶持。 没想到刘备把刘琦得太高,又惹得蔡瑁、蒯越等人不高兴。 刘表思忖良久,想通了各种关节,也看穿了蒯越用意。 最后故意露出疑色,并以退为进问道:“异度既有此虑,可有什么化解之法?琦儿奉朝廷诏令办事,要是弄得太出格,必然不行!” “嗯。” 蒯越听完心中暗喜,马上拱手回道:“大公子既为汉中太守,主公应该支持他做事,只不过要对刘备有所防备,咱们不能再支持兵马、粮草,而且还要从荆州派官员” 刘表本是政治老手,他听出蒯越图穷匕见,心说你们真能见缝插针,还想把手伸到汉中去? “琦儿只收复汉中一半,另一半还在张鲁手中,若荆州不给予相应支持,只怕他们很难成事.” 见刘表把话题引开,蒯越也以退为进说道:“这两年江夏战事频繁,荆南民生恢复也需要支持,以及各地频发天灾瘟疫,荆州府库实在没多余钱粮,去支持大公子取汉中” “那就缓一缓,缓缓也好,咳咳.” 刘表仓促给出回应,又急促咳了起来。 蒯越见状不好再提派官的事,荆州各郡要职早被各族子弟占满,想安顿庞统这样的年轻后辈,只能考虑较偏远的地方。 而刘琦设郡府有大量空缺,如果不早早安插人员抢占名额,郡中要职必被刘备的人占光。 然而,蒯越低估了刘备的志向。 在帮刘琦攻占四县之后,原有官员几乎没做调整,郡府属官除了刘晔任功曹,其余要职都在本地大族中挑选。 由于执行了相对柔和的政策,刘琦得到了申家等豪强的支持。 刘备带诸葛亮回襄阳,除了陪刘琦报喜之外,他们还要把家眷迁至西城。 诸葛亮出茅庐之时,考虑到宛城战略前出,很容易受到曹军攻击,所以并没带着家人一起走,现在有了依山傍水的西城,他才安心带着家眷去奔事业。 他与刘备兵分两路取家眷,约定在武当汇合同回西城。 九月下旬,诸葛亮在武当等到刘备。 才刚刚见面,刘备把诸葛亮神神秘秘叫到一旁,小声问道:“听闻军师已成婚数年,似乎还没有一男半女?” “额承蒙主公挂怀” 长兄诸葛瑾流落到了江东,跟诸葛亮到荆州的幼弟还没成年,便代兄担起长兄如父的责任,根本没考虑过养育子女。 除此之外,黄月英外形条件不太好,诸葛亮对房中事不太热衷,故而成婚数年没有收获。 刘备听后转身从车上取下个木匣,笑盈盈递给诸葛亮:“这是云起研制的好东西,有助孕的神奇功效,回去让你夫人试试。” “啊?好” 诸葛亮听得一怔,他挡不住刘备热情,只能陪着笑脸接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0章 明修暗度孔明计 送到宛城的第一批内衣,是许卫去年带回合肥的尺码,其中并没有诸葛亮的计划。 刘备对诸葛亮的什么都舍得给,他将甘、糜两位夫人各允了一套出来,完全没有考虑几个夫人尺码不对版。 好在这个时代原料有限,后背都统一用的系带款式,可以通过收缩带子调整松紧,勉强可以做到大小尺码通用。 当然,量体裁衣才最舒适贴身。 可惜合肥与荆州相隔太远,商行运输还要经过许都中转,算上路上来回和缝制时间,前前后后足要大半年之久。 黄月英的专属定制款,需要等到下一年才能送来。 诸葛亮匆忙接下木匣,跟着让随从搬到自己马车上,他心里关心淮南局势发展,所以迫不及待问及龙骧的情况。 当听说淮南前段时间的战事,而且影响曹操向北进攻的节奏,诸葛亮忍不住赞曰:“龙云起真奇才也,主公有他在东边帮着牵制,成就大事的难度会小很多。” “是啊,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一个稚嫩少年,一晃过去好几年,云起已经为人父。” 刘备点头叹了口气,跟着又补充:“张文远、太史子义皆世之名将,云起能与他们拉扯占据上风,真不愧龙且之后.” “此二人之名,亮亦有耳闻,都是平天下的好帮手,只可惜阴差阳错归了孙曹,其中太史慈的际遇最差,刘繇不重用、孙策死的早、孙权不会用兵.” 诸葛亮一脸严肃说完,突然给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能说降太史慈,为主公所用就好了” 刘备惊呼:“莫非军师能掐会算?” “主公何意?”诸葛亮一脸诧异。 刘备答曰:“云起曾让许卫带话,说太史子义与孙家情谊不深,他就是准备替我说降之,只不过需要慢慢谋划.” 诸葛亮频频点头:“龙将军既有此心,想必有几分把握,太史慈对江东情况熟悉,若有他为开路先锋,龙将军或许真能拿下扬州。” “说起来,当初去救孔北海,我和子义有些交情,此人有些心高气傲,不知能否看上备” 刘备轻声应和着,言语中有些不自信。 诸葛亮想了想,正色宽慰曰:“主公信义布四海,不必妄自菲薄,只要按计划占据关中,再高傲的人也会侧目。” “军师所言极是。”刘备蹙眉点头:“曹贼对备常怀忌惮之心,就怕关中险要难取,没能成事就被曹操察觉,而且蔡瑁、蒯越又对我敌视,估计荆州也难有助力” “蔡蒯素来与曹操亲近,即便荆州有助力都不能用,眼下只能借助申家之力,至于主公担心曹操察觉,亮有办法让他无力阻止。” 见诸葛亮胸有成竹,刘备好奇地问:“军师有何妙计?”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诸葛亮先给出结论,跟着解释道:“主公帮大公子平定汉东,世人皆以为我们要继续西进,注意力都在南郑张鲁身上,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拿下武关,则可畅通无阻兵临长安城下。” 刘备微微点头,跟着追问:“长安作为都城城池坚固,若我军不能一鼓作气快速夺城,你打算如何抵挡曹操的援军?那时深入敌境恐腹背受敌。” “哈哈.” 诸葛亮笑着摇晃羽扇,意味深长道:“只有让曹操尝点甜头,他这两年求战袁绍不遂,是因连续被掣肘所致,所以咱们要安生一段时间,同时要提醒龙将军也别生事,让曹操和袁绍痛快战一场。” 刘备蹙眉喃喃道:“河北内部斗争严重,只怕袁本初敌不过曹操.” 诸葛亮对曰:“敌不过也无所谓,袁绍在河北根基深厚,当年公孙瓒都能苟延残喘数年,袁氏更不会轻易被吞掉,咱们可以趁曹操兵在河北,不能分兵之际偷袭长安,何愁关中不能定也?此乃以战困敌之策。” 刘备听得喜形于色,他搓着手在原地打转,兴奋道:“好一个以战困敌之策,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袁曹大战的契机,在西城休养生息、训练将士,我也会派人嘱咐云长,让他别再南阳刺激曹操。” “嗯。” 诸葛亮微微颔首,指着西边说道:“咱们尽快启程回西城,想必朝廷的回复已送达,还不知曹操使了什么伎俩.” “好好,这就启程。” 刘备点头附和之时,突然又叫住诸葛亮,问道:“云起打算说降子义,我要不要做点什么?写一封劝降信送去淮南?” 诸葛亮轻轻摆手:“主公只需嘱咐龙将军别轻举妄动,让曹操能够安心与袁绍决胜负,太史子义这事交给我来办。” “你?”刘备露出惊讶的表情。 诸葛亮点头说道:“家兄三年前经弘咨举荐,在孙权幕府出仕效力,最近又由张昭举荐,从海盐调回吴郡中枢,亮或许可以借兄长之手,因势利导相助龙将军。” “令兄.” 刘备犹豫片刻,语重心长提醒:“令兄毕竟为孙加效力,军师若把云起之意透露,一旦为孙权或他人知晓,岂非陷合肥于危难之中?” “亮懂得分寸,最多以言语引导,不会告之以机密,主公尽管放心。” “那就好,我看天色已经不早,咱们尽快出发。” “嗯。” 刘备用人不疑,见诸葛亮如此保证,心中的担心便放下。 诸葛亮与诸葛瑾从徐州分别,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虽然两兄弟经常书信往来,但诸葛瑾有自己的政治理想,诸葛亮不可能此时劝兄长背主。 毕竟孙氏在诸侯中不算弱,诸葛瑾此时在江东没多少实权,能够起到的作用也不多,诸葛亮只能通过诸葛瑾之口,给孙权一些错误的提示,间接给龙骧提供一些帮助。 诸葛亮回隆中搬家眷,是经水路提前到的武当,他在武当筹措了十几条船,准备给刘备等人的家眷使用。 却没想到刘备带的家眷太多,文武官员的部曲多达近千人,武当筹来的船只连载物都不够。 两人行至汉水码头,诸葛亮江边摇晃的船只说道:“武当的官船不肯外借,亮筹到的民船就这些,眼下只有把重物装船,其余人慢慢从陆路去西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1章 刘备双掌擎甘宁 武当距离西城七百里,从汉水旁的官道要走十几天,加上秋后山谷气温骤降,夜来在江边饮风露宿,对于大部分女眷的确辛苦。 “可惜文仲业被留在襄阳,若有他的水军战船相助,咱们也不用在路上浪费光阴。” 望着眼前茫茫汉水,刘备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诸葛亮正色说道:“军师家眷和行李都少,让子龙先护送你们走水路回西城,我带其余家眷走陆路。” “既然同出,必然同归,筹来的船来就有限,还是都用来装行李,亮与主公一起走陆路。” “可大公子初为郡守,可能有不少仰仗军师的地方,你先回去能为他分忧” “哈哈,大公子有子扬辅佐,岂有忧哉?” “可” “主公不必再劝.” 诸葛亮与刘备谦让之际,赵云顺着江边打马飞驰而来。 “吁” 赵云勒缰驻马,翻身落地抱拳行礼:“主公,军师,刚刚斥候来报,汉水下游五里左右,有一支小型船队在向武当靠近,大约有五六十条船。” 刘备不禁一怔:“莫非是文仲业派人来送咱们?” “不会。”诸葛亮蹙眉摇头:“咱们既没主动请求,文仲业也没留客气话,他没理由来相助,况且我在武当等了好几日,为何偏偏今日才来?” 刘备深以为然,转身追问赵云:“子龙,你的人可看清了,是文聘的战船么?” 赵云答曰:“由于没有悬挂旗帜,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文聘,但可以肯定不是民用渔船,我担心是游荡江河的水匪,看起来人数还不算少,请主公和军师暂离岸边,等末将核实清楚再登船。” “也好。” 刘备遂带诸葛亮退离江边,赵云则带人打马而去,打算在下游截停船队盘问。 等了好一会,刘备和诸葛亮已看到江上船队,同时不远处传来急促又凌乱的马蹄声。 远观有七八骑兵跟赵云来复命,离近了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一行人在两丈外驻马,赵云带着一锦袍将军,两人一路小跑上前。 刘备和诸葛亮大眼看小眼,心说此人身材高大、仪表不俗,根本就不是自己麾下将领,两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赵云上前先抱拳致意,紧跟着介绍身边人:“主公、军师,他就我给提过多次的甘将军。” “甘宁见过皇叔,见过孔明先生。” “甘兴霸?幸会,幸会” 刘备光看甘宁外貌就很喜爱,慌忙上前一步抱拳回礼,并跟着问:“记得甘将军在江夏做事,今日缘何到了这里?” “额” 甘宁不好意思轻轻扭头,赵云连忙会意替他开口。 “主公,甘将军在江夏久不得志,听说大公子平定汉东,故来投之.” “哦?这是好事啊。”刘备一脸欣慰地点头。 甘宁摇头补充:“其实投大公子是假,去年我子扬先生在豫章相识,他曾举荐我来皇叔麾下效力,不知皇叔嫌弃甘宁否?” 刘备差点被幸福砸晕,一双大手握住甘宁双拳,热情说道:“能得兴霸如此虎将,刘备焉能有嫌弃之理?是黄元阳不识宝也。” “甘宁游走四方,今日终遇明主也。” 甘宁本打算下拜行大礼,奈何双手被刘备稳稳擎住,自己竟摆脱不了那股力量。 就在甘宁惊讶之际,刘备又松开握力,笑呵呵说道:“兴霸不必多礼,有了你的加入,匡扶汉室又多了一份希望。” “主公.” 甘宁感动得差点想哭,真情实意是藏不住的。 与刘表、黄祖的冷淡相比,刘备的热情就像冬日的太阳,让人感受到温暖和希望。 而刚才拳头感受的握力,那手掌心的老茧和粗糙,说明刘备是个战场老兵,是一次次失败还能爬起的英雄。 这样的人,没有虚情假意。 甘宁去年在海昏射伤徐琨,但功劳完全被黄祖抹去,本打算离开江夏另谋出路,却因筹备船只耽搁了时间,然后又遇到今年孙权西征。 为了感谢苏飞帮忙找船,甘宁带着部曲奋力守卫沙羡,并再一次射杀江东大将凌操,而黄祖战后仅仅赐了一餐酒肉。 甘宁喝完那一坛伤心酒,对黄祖再不抱一丝幻想。 黄祖拦住向东去之路,甘宁只能漫无目的向西走,他在江陵歇脚听到汉东的消息,想起去年刘晔看似玩笑的提议,随即果断转道汉水前往西城。 本来打算找刘晔引荐,却没想到在半路遇上正主。 甘宁不光有武艺,还有不错的战略眼光。 一起回西城的路上,甘宁向刘备献出先取汉中,再图益州的战略构想。 甘宁言刘璋昏庸无能,益州思变者大有人在,刘备以宗室身份必能定蜀,进而拥有争霸天下的基业。 诸葛亮欣慰点头:“甘将军所言字字珠玑,主公今日能得此良将,何愁天下不定哉?” “可军师原本的意思.”刘备欲言又止。 去关中的战略意图,刘备麾下除了关羽、张飞、刘晔,只有合肥的龙骧、鲁肃知道,所以不便告诉甘宁。 诸葛亮笑曰:“计划可以随时调整,有些想法要因势而变,如果将来东进受阻,主公完全可以先易后难,就像甘将军说的那样,拿下物产丰富的益州,对争天下大有裨益,而且会更加稳健。” 刘备蹙眉点头:“那张鲁”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然对曰:“主公现在缺乏水军,而甘将军正好熟悉水战,可以在西城慢慢打造战船、训练水军,为将来西征做准备。” “末将陆战也不弱,子龙将军应该知道,而且末将在蜀有故旧,将来取益州可为先锋。”甘宁刚刚加入,建功立业的积极性很高。 诸葛亮点头安抚:“甘将军尽管放心,主公的志向是匡扶汉室,以后有你打不完的仗。” “那就好,那就好” 甘宁笑呵呵点头,跟着又向刘备请示:“主公,我看马上就要天黑,末将去让船队靠岸休息?” “去吧。”刘备微微颔首,又转身嘱咐赵云:“子龙也去,你和兴霸好好熟悉熟悉。” “唯。” 看着甘赵二将并肩离开,诸葛亮用羽扇挡住嘴,小声向刘备问:“主公故意支开他们,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讲?” “知我者,军师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2章 巧妇难为无米炊 看着诸葛亮好奇的表情,刘备小声补充:“甘兴霸本在黄元阳麾下,今来弃江夏来投我,恐遭蔡蒯等人攻讦.” “就这?” 诸葛亮轻摇羽扇,朗声笑道:“主公何其谨慎也,你忘了甘将军是来投大公子的?所以跟您有什么关系?” “额还真是.”刘备咽了咽口水。 诸葛亮跟着补充:“咱们在未定关中之前,都有大公子这棵树遮风挡雨,可以放心大胆做很多事,刘荆州根本不会有芥蒂,只不过现在汉东四县已定,又将汉中治所迁至西城,襄阳后续的支援估计没了,文聘被召回就是明证。” 刘备附和:“诚如军师所言,咱们后面靠只能自己,云长那边不好再动,除了翼德从合肥带来的三千淮南兵,剩下的都需要在西城、上庸新募,就是不知得多少兵力打下长安。” “兵在精,不在多,翼德那三千精兵,强过荆州一两万。”诸葛亮夸完张飞微微一笑:“汉东四县之民足够了,主公有多少胆略,亮就有多少谋略。” 刘备直点头:“好好,备白手起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胆略。 “嗯,该有的以后都会有,现有甘将军半路来投,我想太史慈不久也会加入。”诸葛亮言罢神秘一笑。 刘备好奇追问:“军师何出此言?” 诸葛亮答曰:“没发现与龙云起是一员福将么?翼德的三千淮南兵是他帮着招募的,刘子扬也是他用计留下举荐给主公,可以说咱们能轻松夺得汉东,龙将军要占一大半功劳,他现在看中了太史慈,说降的希望是相当大的。” “有道理。” 刘备微微颔首,他想起诸葛亮打算让诸葛瑾暗中助力,便忍不住叮嘱:“前些年孙策在江东大肆屠戮,孙权此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军师要告诫子瑜小心行事,千万不要给自己惹祸” “主公不必担心家兄,亮不会让他直接离间太史子义,也不会让他做背叛江东的事,人身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孙权与孙策有较大区别,此人不善用兵但是精于权谋,应该不会轻言杀戮。”诸葛亮一本正经地回答。 刘备听完蹙起眉头,略带担忧地问:“孙权既然精于权谋,不知军师要以何计” 诸葛亮抹了抹白羽扇,郑重对曰:“孙策自己本是以武立业,但他离世前的选择却与自己相悖,既没选老成持重的孙贲,又没选张昭等人推荐的孙翊,应该是发现自己杀戮太重,若选择与自己相似的继承人,会让孙家快速得来的基业快速失去,所以才力排众议选了沉稳擅内政的孙权; 孙权继位这三年并不太平,原本借吴景、徐琨控制了部分兵权,但经历两次淮南和豫章之战,他彻底失去了对江东军队的掌控,所以才把精力转移到内政上,启用家兄、步骘等江淮新人发展内政; 诚如主公所言,孙权血气方刚有权谋,怎会甘心军权长期旁落?他大胆启用吕蒙、凌统、贺齐等新人,就是打算培养忠于自己的力量,将来取代周瑜、程普、孙贲、太史慈等驻外大将。” “军师究竟.”刘备欲言又止。 诸葛亮观察左右无人,然后小声解释:“太史慈虽然独领一军,但相比周瑜、孙贲实力要弱,我打算和兄长交流军权旁落的危害,至于他会不会讲给孙权尚未可知,但只要孙权采取相应的对策,太史慈应该会兔死狐悲。” 刘备喃喃自语:“听军师刚才之意,似有给周瑜、孙贲引火的趋势,然周郎是江东大都督,孙贲是孙氏的族长,此二人在江东地位崇高,孙权应该不会动江东根本” “看孙权这几年作为,并不是昏庸受摆布之人,他如果不敢动根本,也必然从旁枝入手,太史慈与孙氏情谊不深,岂不正遂了龙云起之意?” 听完诸葛亮的解释,刘备豁然开朗,并点头补充:“那我得提醒云起,让他有所准备才是。” “主公不必担心,龙将军既有此谋,定做好了充足准备,别忘了鲁子敬也在,他知道从旁提点,您把注意力放在关中,等几天回到西城驻地,亮即给写家书送去江东。” “也好。” 诸葛亮打算借诸葛瑾之口,以言语让孙权与将领激化矛盾,他并不知道此矛盾早已激化。 孙权、周瑜从江夏撤军不久,黄祖打探到江东撤军的原因,很快派人到襄阳找刘表求援。 黄祖打算趁乱再率兵入侵江东,即便正面敌不过也不能停止骚扰。 他认为必须要不停拉扯作战,不给江东喘息发展的机会,否则等对方卷土重来,则江夏危矣。 此时的江夏有兵无船,由于要修补沙羡损毁的城墙,还需襄阳方面拨钱粮支持。 黄祖战略思路虽然正确,但刘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得不到蔡瑁、蒯越等豪强的支持,无论战船钱粮都拨不出,何况襄阳已经支持过一次战船。 刘表没有直接否决黄祖,回复自己需要时间筹措钱粮,会让刘磐继续骚扰建昌等地,又承诺等到文聘西征归来,即让他的水军赶去助战。 刘表虽精通拖延之道,但真当刘琦与刘备平定汉东,文聘率部撤回襄阳之际,又因蒯越的当面提醒,以及蔡氏在床头吹枕边风,刘表最终不但没有增拨钱粮,就连文聘也留在襄阳以做防备。 最后襄阳对于黄祖的支持,只剩刘磐在军事上牵制。 黄祖在江夏等了好几个月,既没等到文聘的水军来支援,也没等到用于战争的战船钱粮,他只能派军民修缮加固沙羡城,失去了去江东趁火打劫的机会。 由于刘磐再次犯境骚扰,让原本要去平鄱阳山越的程普应付不及,周瑜遂率柴桑主力开赴鄱阳一带平叛。 周瑜前后花了半年时间,不但平定了鄱阳附近的山越,还灭了位于豫章、丹阳交界的麻、保二屯。 麻、保二屯聚众数万不服王化,几年前孙策和太史慈曾征讨不克。 此番周瑜不但枭渠帅之首,还彻底攻破城寨俘获人民,让二屯彻底纳入江东的管辖之内。 通过半年平乱剿匪,周瑜收获整编降兵万余人,俘虏汉人、山越百姓数万,实力大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3章 周瑜回兵再勤王? 周瑜通过讨贼平叛增强实力,孙权早已通过吕蒙、孙瑜知道。 孙权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咽,他从最开始的忌惮和不爽,已经转变成为执政的威胁。 试问谁能接受兵权不为主公控制?大将一旦起了歹心就能改天换日。 柴桑虽有吕蒙、孙瑜,以及周善收买的侍从眼线,但只能及时得知周瑜的动向,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消减他的兵权,还要眼睁睁看着周瑜坐大。 唯一周瑜的制衡手段,是驻守柴桑几万兵马的给养。 孙权故意利用本地士族官员,与张昭、孙邵、秦松等人的矛盾,对柴桑的粮草一直采用紧缩的政策,时不时还要克扣、拖延一段时间,让柴桑给养一直保持紧缺的状态。 只要保证前线粮草不够充分,就能限制对方突然的军事行动,也能防范周瑜突然造自己的反。 孙权一直躲在张昭等人身后,表现得像政治小白一样无辜,偏偏还让周瑜一直发现不了,只能把怨气攒到张昭以及本地官员身上。 周瑜下定决心打麻、保二屯,最主要也是两屯有不少屯粮,但战争的消耗以及俘虏众多,导致讨贼得来的粮草刚刚持平。 建安九年六月,一场罕见暴雨袭击荆州,大江大河无不水位上涨。 江夏郡位于荆州最东端,同时也是长江n字拐弯的起点。 夏季长江中上游本就流量巨大,加上荆州临时暴雨漫灌,郡内多处遭到洪水与内涝,不少城池房屋倾倒、城墙垮塌,郡治所沙羡的损失尤为明显。 去年被江东兵马损毁的城墙,由于刘表没有给到钱粮支援,黄祖只能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修补城墙的时候马虎了事,结果暴雨给了他应有的教训。 被雨水‘照顾’过沙羡城,比去年战后的时候还要残破。 周瑜得到消息欣喜若狂,他在柴桑训练降兵已近百日,早就想拉到什么地方试试,而江夏无疑是最佳的战场。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柴桑粮草只能支撑三日左右,吴郡的粮船就像吊命一样,吊着周瑜的四万大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去年被黄祖算计、南昌百姓被掳,桩桩件件犹在眼前。 周瑜也因为‘围魏救赵’,间接造成徐琨在海昏阵亡,他内心一直有复仇雪耻的想法,所以轻舟急进回吴要粮。 手下人要不来兵粮,周瑜此次亲自去要,并带了一个军的精锐同行。 无论张昭、孙邵还是江东士族阻挠,周瑜抱着得罪人的想法也要拿到粮食,他认为自己成功打下江夏,此时的矛盾都可以化解掉。 毕竟一个郡的资源不可胜数,绝非一场战争的粮食可比。 上一次周瑜带兵回吴勤王,这一次周瑜带兵回吴要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造反,至少孙权当时是这么想。 当时吴县的驻军只有三千,根本挡不住周瑜那一军精锐,而朱桓一年来收拢集结的部曲,被孙权派到会稽帮贺齐平叛。 孙权年龄不大却多疑,他总担心统兵大将挟持要害他。 几年前周瑜率兵入吴的强势,从兄孙暠起兵造自己的反,这些事已深深印刻在孙权脑海里,终其一生都无法抹去。 当周瑜把部队留在城外,自己只带了一队护卫入城,孙权悬起的心才终于踏实点。 孙权遂带群臣迎出府门外,让远道而来的大都督着实有些惊讶,但他入殿之后依旧开门见山,表示荆州刚刚遭了大水灾,而江夏的情况尤其严重,正是出兵报仇的大好时机。 孙权听完毫不犹豫,轻捻紫须赞同:“我观大都督信心十足,现在连上苍都在帮江东,我焉有不同意之理?大都督统辖江东兵马舰船,此事你派人送信告知即可,何故亲自回吴一趟?” 周瑜抱拳对曰:“末将回吴是来求粮的,这半年柴桑的军粮一直吃紧,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不了胜仗,还望主公拨付足够的粮草,以便末将彻底击败黄祖夺取江夏,为老将军(孙坚)、广德侯(徐琨)以及凌校尉(凌操)等人报仇。” “柴桑的粮草不足?” 孙权佯装自己不知情,旋即转身去问张昭:“张公总揽江东内政,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此事?” 张昭听后尴尬笑了笑,他捋着斑驳的胡须一阵腹诽。 你故意借诸葛瑾、步骘等人之口,让我故意对各地驻军控制粮草,那么明显的用意岂能不知? 现在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昭毕竟年长、阅历深厚,见孙权故意推给自己处理,当场非常识趣没有拆穿,并配合帮着解释:“主公日理万机,老臣看得不忍,平时只捡重要的汇报。” 孙权心说好家伙,果然老江湖知我心意,随即佯装惊讶追问:“张公也曾统帅军队作战,应该知道粮草不足会引得哗变,现在大都督的兵在饿肚子,如此大事都不告诉我?” 张昭老眼盯着周瑜,一本正经地追问:“大都督,真到了饿肚子的境地?不应该啊,吴郡隔几日就有粮船开赴柴桑。” 周瑜蹙眉对曰:“饿肚子倒不至于,但后方的军粮断断续续,每次只能保证几日之用,这样没办法发动对外战争,我曾派人来催促多次,子布莫非不知道?” 张昭苦涩着脸,捋须说道:“大都督要体谅后方,这一年各地都在平叛,各郡收成也都参差不齐,特别战乱区租税几乎没有,府库的粮食早就捉襟见肘,而且各地都需要调拨军粮,我缺谁的也不会缺大都督,但只能保证柴桑将士不挨不受冻,若想一次性保证足量粮食,那其他将士就要挨饿,官员们俸禄也要受影响” “那些难处我听说了,但是眼下时机难得,就不能找富户借一些?”周瑜质问的声音显然重了些。 张昭直摇头:“自从伯符将军起兵以来,江东一年都没有平静过,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有战争,各地富户们捐过也借过,若再大规模找富户借粮,就怕会引起动乱” 周瑜皱眉看了看张昭,随后又把目光落在孙权身上。 “当真没有办法了?” “我” 张昭的话还在喉咙里,就被孙权接过话腔去,只见他一本正经说道:“张公,开疆拓土的机会难得,尽可能给大都督凑一凑,把给其他驻军的粮食挪一挪,大伙也节衣缩食一段日子,从今天开始削减我府一半开支,先保证大都督半个月的粮食。” “那老臣府上也.” 张昭也准备表个态,堂内突然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半个月不够。” 周瑜留下铿锵五个字,让整个大殿突然安静如夜。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4章 忍辱负重化危机 “这” 孙权没想到周瑜不依不饶,心说你今日这是逼宫来了?当着江东群臣的面如此强势,他胸中怒意慢慢在燃烧,脸上却还是吃惊的表情。 张昭向来与周瑜不睦,他见孙权不知所措,旋即搭话质问:“大都督总揽江东兵马,也曾在广陵驻防多时,应知各地驻军的补给,一半在驻地自行筹备,一半由后方调拨补充; 而柴桑军需全由后方提供,每月的消耗量本来就巨大,主公带领大家节衣缩食,凑半月之粮已经牺牲很多,大都督若半个月不能攻克江夏,说明信心不是那么充足,那此时着急进兵意义何在?” “既是天赐良机,江东岂能着眼一小小江夏?眼下曹贼势大不能与敌,江东要发展唯有向西夺取荆州; 眼下刘琦击败张鲁占了汉东四县,刘表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西北,我希望能准备三个月或半年粮草; 这次荆州水患,各地都损失不小,等击败黄祖占领江夏,可趁势西进夺取江陵控制长江,强行把荆州分割为南北两块; 荆南四郡叛乱平定时间不长,四郡军民对刘表未必归心,此天赐我江东之地也,末将愿为主公一并取之。” 周瑜抛出一个震撼的理由,若达成无疑重现孙策平江东之功,让大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之中。 就在去年底、今年初,曹操利用东西走向几条大河,在济阳、定陶、离狐、句阳、濮阳、鄄城等地,将河北十万之众切割成十数个兵团,凭借曹军战斗力与地利优势逐一击破。 河北十万兵伤亡半数、投降半数,袁绍最后被三百亲随护送逃回河北,若非当时天冷黄河之上结成坚冰,袁绍很有可能被曹仁的骑兵擒住。 曹操这两年虽战斗没停,但都是对付孙权这种优势局,基本较短时间就结束了战斗,所以粮草消耗不如官渡对峙,中原也因此存下一部分粮食。 有存粮,就不用杀降卒。 曹操一下多了五万降兵,再不是江东可以偷袭的对手,但幸好曹操此时一门心思灭袁绍,让周瑜可以腾出手干一票大的。 周瑜见众人被惊住,紧跟着又补充:“袁绍经历兖州大败,丢掉河北是早晚的事,咱们必须趁曹操占领河北之前,尽可能让江东壮大起来,先打下江夏、江陵、占据荆南,再引兵入川夺取益州,主公就有与曹操二分天下的实力。” “二分天下?” 孙权听完蹙了蹙眉,然后略带疑惑地看着殿内群臣,那些眼神中有惊讶、有怀疑、有震惊、有尊崇 江东这几年战乱不休,无论本地士族豪强,还是随孙家来江东的文臣,无不希望休养生息,唯有孙坚、孙策旧部将领主战,毕竟有战争才有军功和收获。 周瑜的战略虽然宏伟,实现的希望也有较大可能,但却得不到太多人的共鸣。 本来作为一方之主,孙权最应该支持周瑜开疆拓土,但是周瑜麾下将士不听他调遣。 无论周瑜在外打下多少地盘,孙权都觉得对方在为自己建立基业,而且还是借用江东的资源成事。 以前孙策就是这样,借袁术的钱粮旗号夺取江东。 孙权担心周瑜成为下一个孙策,却又不敢明面上直接拒绝掉,毕竟吴县城外驻扎那几千精兵,是有能力再来一次‘勤王’。 周瑜可以不造反自立,只需学董卓那样以兵权行废立,孙权亲兄弟、从兄弟有多人,随便找一个替代自己,孙权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孙权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此刻根本不能拒绝,于是笑呵呵对张昭道:“大都督谋略深远,为我江东殚精竭虑,我岂能不支持乎?张公下来多想想办法,咱们多苦一苦自己,顾全大局。” 张昭锤了锤额头,蹙眉回道:“大都督麾下几万将士,半年之粮需要数万斛,需各郡一起想办法筹措,可能需要较长时间调度。” 周瑜沉声答道:“战机稍纵即逝,等黄祖加固完城墙,战争难度会显著增高,一个月之内就必须出兵,只要保证后续军粮不停运,战前准备一月之用也可以。” “一个月粮草?” 张昭捋着胡须自言自语,用心凑一凑也不成问题,就是不知主公怎么想,他情不自禁看向孙权,只见对方也在蹙眉沉思。 张昭正准备说点什么,孙权突然开口问:“张公,庐陵设郡至今已有三、四年,该钱粮还从未上缴过一次,那边的粮仓说不定丰足?” “庐陵由于地处偏远,因为初立郡需要发展,伯符便让当地自给知足,这几年一直没上缴钱粮,而且也没听说山越作乱,或许真是个取粮的好地方,主公真是思维敏捷。” 张昭对孙权颔首肯定,心说主公这脑瓜子太灵活。 庐陵太守孙辅因勾结曹操,被孙权和张昭用计扣在吴县软禁,为了安抚孙羌一系的宗族,孙权让孙贲一直兼领庐陵太守。 现在把矛盾推到孙贲的身上,就看周瑜敢不敢去找孙贲要粮。 周瑜在前年‘围魏救赵’失败,导致南昌城被黄祖、刘磐攻破,孙贲不但失去蓄积的钱粮、人口,也有不少族人在破城后殒命,他与周瑜已从曾经的同袍,变成了没有来往的陌生人。 有了张昭出言肯定,殿内群臣都跟着附和。 由庐陵郡支持军需大头,让吴郡本地士族豪强欣喜不已,淮泗的文臣们也松了口气,因为会为筹粮减少很多矛盾。 众人都以为周瑜知难而退,岂料对方此次意志坚定,马上抱拳回应孙权。 “既然庐陵有现成的粮食,请主公给孙太守去一道命令,末将带人去取便是。” “额好好” 孙权见周瑜如此豪气,连忙点头同意下来,随后向张昭嘱咐:“大都督去庐陵取粮,张公则负责后方粮草调度,务必保证西征后续供给到位。” “老臣领命。”张昭拱手应下。 周瑜随后心满意足离开,他回家与妻儿简单团聚半日,与新任庐陵郡丞步骘一起离开吴县,同行的还有孙权的亲信周善。 周善每个月给周瑜送衣袍,一来二去在周瑜营中混成熟脸,此次随军同去不是例行送衣,而是护送步骘前往庐陵赴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5章 谁要置我于死地? 吴夫人丧期一年已过,孙权马上纳下步练师为夫人,步骘即由幕府主记升为东曹掾。 孙权借着周瑜索粮的契机,再度擢升步骘出任庐陵郡丞,把手伸向孙贲兄弟的管辖区域。 孙贲经历南昌之败元气大伤,孙权相信周瑜像逼宫自己一样,带兵到庐陵找孙贲索要军粮,对方一定没有办法拒绝。 步骘虽然已成为外戚,但此时毕竟年轻资历浅,孙贲甚至都没见过他,所以要找个熟人带路。 派出亲信周善同行护卫,也暗示着孙权打算收回庐陵的控制权,以此来试探孙贲的反应。 周瑜见孙权如此‘乖巧’很欣慰,他出了吴县就命令船队径直往南昌而去,同时派快船先一步赶赴柴桑,着令蒋钦率水军万人到南昌汇合。 不管孙贲有什么想法,会不会找借口拒绝,周瑜都觉得无关紧要。 自出任大都督以来,周瑜深知有兵就有话语权,他认为孙贲一定知情识趣。 庐陵从豫章分出来三年有余,由于不向上缴纳钱粮赋税,已经存下了几万斛结余之粮。 孙贲正准备用这些积累,重建南昌城往日的繁华,他才刚刚从庐陵招募几千民夫,打算施展拳脚的时候,蒋钦、周瑜、步骘陆续抵达。 周瑜带着兵马去拿粮草,周善怀揣孙权的手令,还派来步骘协调配合 这阵仗摆明势在必得,孙贲身不由己无法拒绝,他不但派人与步骘去庐陵交接,还在南昌设宴为几人接风洗尘。 步骘启程去庐陵的同时,周瑜也派蒋钦带船队同行,他准备第一时间装粮上船,尽快赶赴江夏战场。 六月下旬,周瑜在南昌停留第三天。 蒋钦派人从庐陵传去消息,庐陵各官仓的存粮总计六万斛,目前步骘已派人在组织装船,等第一批粮船出发后,他会在当地征调民船运送兵粮。 周瑜闻言大喜,当即决定返回柴桑点兵,准备十日后就出兵。 孙贲虽然心在滴血,但表面功夫一点也不少。 毕竟周瑜此时手握重兵,自己和家人可以被轻松拿捏。 孙贲在南昌为周瑜设宴践行,预祝此次兵指黄祖旗开得胜。 前年‘围魏救赵’导致南昌城破,周瑜面对孙贲的谦卑心怀愧疚,他在饯行宴上豪情满满、壮怀激烈,表示会尽力摘下黄祖首级,为孙贲好好出上一口气。 建功立业在即,周瑜雄姿英发,气吞万里如虎。 周瑜当天心情愉悦,情不自禁多喝了几杯,回船路上已经偏偏倒倒。 船队傍晚从南昌出发,打算连夜赶到柴桑去。 周瑜原本有些酒醉,登船时被赣水上风一吹,身体一颤、汗毛竖起。 回到船舱时酒醒大半,周瑜弹出窗外只见漆黑一片,耳朵里听见两岸夜虫争相啼鸣。 虫子们遵循一个节奏,时而停顿时而唱响,时而悠长时而短促。 周瑜精通音律,见到此情此景突然兴致大发,有与两岸的‘乐者’一教高下的打算。 他在舱房内找出一尾古琴,先置于按上如宝贝般擦拭,随后又不紧不慢地拨弦调音。 过了好一会,周瑜才开始抚琴奏曲。 婉转悠扬的琴声,犹如周瑜在江东群臣面前霸气发言,两岸啼叫虫豸就如张昭、虞翻等人,遇到佳音而无言以对。 然而,周瑜对音乐的执着,就像对军事执着一般,本来一首弹奏得颇为美妙,却因中途几个音符的小瑕疵,从而中断又重新弹奏。 反复几次之后,周瑜一掌拍在桌案上。 我今天怎么了?为何老是弹错音? 定是酒醉的缘故。 “来人。” “大都督,您有何吩咐?” “给我煮一碗热汤来,本都督要醒醒酒。” “唯。” 门口侍者霍春一直等着,他听到吩咐立刻小跑着去办事,脚踏木板一阵吱呀作响。 不多时,周瑜饮下热汤身体燥了起来,原本恍惚的头脑跟着清醒。 周瑜再试着抚琴,只见他拨弄琴弦十指如电,古琴蹦出的音符闪烁的萤火虫,有一种妙不可言的美好。 战船载着音符破浪前行,一曲接一曲的佳音穿梭在夜色中,每到一处琴声总能盖过虫鸣。 离开南昌约一个时辰,周瑜正弹到密集的高音部分。 突然噔的一声杂音,古琴有两根弦同时绷断,演奏一路的琴音戛然而止。 周瑜左手捂着额头,右手捂住腹部蜷缩在地,五脏就像被刀绞一样,豆大的汗珠从毛孔渗出,短时间就湿透全身。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周瑜差点昏死过去。 “咳咳.” 周瑜单手撑地打算爬起来,半路突然剧烈干咳两声,直接吐出一口血在木板上。 腹痛、咳血、血液还是乌黑色 周瑜正值壮年、身体素来康健,但刚才的一切让他反应过来。 自己似乎中毒了。 孙贲在践行宴上下毒?时间上似乎又合不上,哪有这么久才发作? 猛然间,周瑜瞥见案上汤碗,一丝恐怖萦绕在脑海。 是侍从霍春下的毒?不会,他是妻子鲍氏的侄儿,可以说是自己的绝对心腹,怎么可能谋害自己? 周瑜伸手抓住碗角打算查看,突然腹内再度传来剧烈疼痛。 哐当一声,汤碗被拉拽到地上。 碎裂的声响,引来门外打盹的霍春。 当看到周瑜坐在榻边弯腰低头,一只手保持伸展姿势,另一只手捂住肚子。 霍春惊慌地问:“大都督,您这是怎么了?” “嗯” 周瑜强忍着剧痛直起身子,见霍春一脸关切的表情,随之有气无力回答:“今日饮酒太多,醉意再次上了头,刚才送来的汤味道不错,还有多的吗?再与我取一碗来。” “哦有的,我马上去取。” 霍春先是一怔,然后慌忙点头回应。 他正准备弯腰去收拾碎碗,周瑜急忙伸脚挡住血渍,沉声催促:“回头再来收拾,先与我取汤去。” “唯。” 看着霍春消失的背影,周瑜完全看不出他是凶手,而自己虽然又痛又吐血,但没有马上一命呜呼,他便猜测是慢性毒药。 而有机会给自己长期下毒的,周瑜身边又只有霍春一个人,那种汤可喝了不下十余次。 究竟是不是霍春,等会用汤一试便知。 谁要置我于死地?我周瑜一定查出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6章 绝笔举荐蒋公奕 霍春很快把热汤端入船舱,周瑜咬牙控制住腹内疼痛,把碗放到鼻下轻轻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异香。 这汤,果然有问题。 周瑜突然把碗递给霍春,一脸严肃说道:“我突然不想喝了,但辛苦熬煮这么久,倒了怪可惜的,你代我喝了吧。” “我喝?” 霍春指了指自己确认,心说伺候周瑜好几年,对方还从未如此过。 周瑜蹙眉冷哼:“你不愿喝?” “不是.” “那就趁热。” “哦多谢大都督。” 虽然觉得今天周瑜很古怪,霍春依然老实喝了那碗汤。 周瑜见对方咕噜喝下都懵了,心说霍春喝得如此坦然,难道那碗汤没问题? 不行,得问问清楚。 “滋味如何?” “挺好的。” 见霍春答得轻松自在,周瑜略带玩味地问:“我刚才仔细闻了闻,这汤里除了有盐佐味,似乎还有特别的香味.” “我” 看到霍春低下头去,周瑜突然心里一沉。 “营中食物佐料向来简单,汤中异香显然是它物调味,让本都督吃没有来路的东西,是想置我于死地乎?” “不不不小的岂敢如此?此香料有来路,是有来路的.” 周瑜突然的发怒,吓得霍春向后一跳,他吞吞吐吐地回应并解释:“汤里面添加的药粉,是周侍卫长送给我的,说有提神醒酒的功效” “周善?” “是啊。” 周瑜听到这个名字,竟让他暂时忘了疼痛。 惊讶、不解、失望、恐惧.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周瑜在那一瞬想了很多。 原来黑手是他,多么讽刺的结果。 “周善一个区区侍卫长,他能找到提神醒脑的药粉?你这么随意加在汤里,就不怕吃死人么?” “怎么会?他不是吴侯亲信?” 霍春咽了咽口水,紧跟着补充:“几年前华佗滞留江东期间,吴侯派周侍卫长去求解酒方子,这药粉就是那方子上的药材,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周瑜听完一脸苦涩,心说你这名字就没起好,反过来读不就是蠢货二字?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原来如此。” 周瑜微微颔首,又问:“今日是你第一次放药粉?” “不是。”霍春直摇头:“小的去年开始就放了,只是今天大都督醉得厉害,所以略略多放了一些.” 周瑜心脏拔凉拔凉的,果然是慢性毒药无疑。 没有我周瑜,你能坐稳江东之主? 没有我周瑜,那帮老臣谁把你当回事? 我为孙家殚精竭虑,到头来却用下作阴招戕害?何其卑劣也! 周瑜从今夜毒发状况判断,估计自己已经命不久矣,还来得及反出江东,灭了这白眼狼么? “大都督,您还有什么事” 周瑜正蹙眉纠结的时候,霍春小声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额,没了,你下去吧。” “好的。” “等一等,替我准备纸笔。” “唯。” 周瑜最终选择了忍耐,他寻思即便揭露孙权的阴险,而孙权大概率会推给周善,到头来还是会为他作嫁。 想到自己儿子年幼,想到周家的族人和部曲,周瑜只能选择向现实屈服,他要坦然赴死换后人安康。 不一会儿,纸笔取来。 周瑜看着一旁研墨的霍春,意味深长地问:“周善是主公亲信,你居然能和他成为朋友,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额周侍卫长经常来送衣袍,小的一来二去接触多了就认熟了,别看他生得凶神恶煞的,其实特别好说话” 霍春小声解释着,心说周善不但好说话,出手也相当阔错。 “呵呵,原来如此。” 周瑜冷冷一笑,心说孙权算计这么早,这一点的确没想到,怪自己骄傲自满大意了,也错估了对方的人品,他紧接着又吩咐:“你暂且放下墨棒,去把孙、吕两位将军叫来。” “唯。” 孙瑜、吕蒙晚上也喝酒不少,他们才没周瑜那么好的兴致,已把琴声当着催眠曲沉沉睡去。 两人被护卫叫醒,迷迷糊糊来到周瑜舱房外,只见周瑜左手紧紧搂住腹部,伏案在昏暗的火光下书写,像一个步入暮年的佝偻老人。 并立门前看了一会,吕蒙忍不住追问:“大都督?” 周瑜伸出左手一挡,继续保持姿势书写,口里喃喃说道:“来了就找地方先坐,我这里马上就好.” “不妨事” 吕蒙话刚出口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自己没法替孙瑜做主,后面客气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周瑜的舱房虽比普通将领的大,但除了床榻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坐,他不苟言笑站在门口继续等待,周瑜更没有多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周瑜将毛笔放在一旁,转身看见孙瑜、吕蒙仍站在门口。 他手指床榻一角,轻声说道:“你们都不是外人,快找地方坐下,我有要事交待” “唯。” 吕蒙点头抱拳向前两步,发现了周瑜的倦容,于是惊讶地问:“大都督,您酒还没醒?怎么好像很憔悴?” “我咳咳” 周瑜突然急促咳嗽,手上、嘴边都是乌黑的血渍,惊得刚坐下来的两人,再次站立。 “大都督!” “大都督您怎么了?” “坐下.我突然染上恶疾,恐怕没多少时间” 周瑜从毒素发作到现在,已经调整好心态能坦然面对死亡,他此时很淡定示意二将坐下。 “恶疾?怎么可能?大都督身体素来很好” 年轻的吕蒙最为激动,他虽然是孙权手把手培养的心腹,但却被周瑜的才华和威望折服,此时表现的诧异完全出于真心。 孙瑜则相对沉稳,他一把拉住吕蒙,沉声提醒:“子明,好好听大都督说。” “仲异所言甚是。” 周瑜对孙瑜颔首肯定,然后抓起桌上的信纸,伸手软软往前一送:“我自知时日无多,柴桑数万大军不能群龙无首,此乃我写给主公的绝笔信,请二位找人尽快送去吴郡” 孙瑜起身双手接下,瞥见信纸上简略写了几行,开篇情真意切追忆往事,言自己与孙策总角之好,与明主良将一起开疆拓土,可惜天不假年身怀恶疾,不能再为江东效劳云云。 吕蒙、孙瑜正读到关键之处,旁边传来周瑜微弱的解释声:“荆州遭逢天灾,不可因周瑜而废大事,蒋公奕作战勇猛、深谙兵法,在军中也有极高的威望,必能带领大家.咳咳”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7章 长河吟尽生命至 周瑜再次剧烈的咳嗽,没挡住的血渍落在胸前衣上,宛如夜空中的星辰,点缀着素色的上衣。 “大都督,我去找随军郎中。” “没用的,我命该如此你们快派人去送信,另外传令公奕回柴桑,咳咳.” 周瑜又一次剧烈咳嗽,虽然这次没有吐血,但他眼前一黑,昏倒在榻上。 吕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往周瑜鼻下一探,只感受到微弱的气息。 “大都督气若游丝,身体非常虚弱,孙将军,眼下我们怎么办?” “自然按大都督要求去办,但也得让随军郎中来看看,再恶再急的病症总得有因吧?若大都督就这么没了,咱们如何向主公和将士们交待?” 吕蒙听完孙瑜的分析直点头,“我亲自去把郎中找来,但送往吴郡、庐陵的送信任务” 孙瑜蹙眉分析:“庐陵离我们比较近,持大都督兵符就能召来公奕(蒋钦),然而这封书信至关重要,恐怕需要我们之中的一人,亲手交给主公。” 吕蒙眼珠儿一转,抱拳铿锵说道:“孙将军需要坐镇中军,不如末将连夜乘快船,赶回吴郡送信?” 孙瑜颔首应和:“那就辛苦子明,不过也不必那么着急,明天一早再分船不迟,反正船队此时也没停。” “也好,那这就分头行事,末将先去找郎中。” “嗯,我派人登岸去庐陵传令。” 孙瑜、吕蒙一合计,同时起身走出舱门,惊得门外霍春一哆嗦。 霍春把二将请来,就守在船舱外不远处等待,中途听到吕蒙失声喊了周瑜几次,他便偷偷向前靠了靠,听到些模棱两可的信息。 “好好照顾大都督,怎么才几个时辰功夫就变成这样?都不知道怎么伺候的。” “唯。” 霍春唯唯诺诺回应着吕蒙的,小心翼翼走入舱内看见一片狼藉,然后眼如铜铃捂住嘴几乎失声。 “大都督?您怎么了?” 霍春小声呼唤着,看见周瑜胸口的血渍,他都以为主子刚才遇刺了,自己此时不知从何下手。 “嗯扶我起来。”周瑜突然睁眼开口说话。 霍春如同回魂,他急忙上前扶起周瑜,痛心疾首地问道:“大都督,是哪个奸人害了你?” 奸人害我?不就是你么? 周瑜一脸苦涩,想起霍春也喝了大剂量毒汤,心说这蠢货死期已经不远,可是对方还全然不知。 “没有人害我,是我突发恶疾,马上给我换一身干净衣服。” “呜呜.好的。” 霍春抹着眼泪应下,转身去找来孙权赐的新衣。 孙权派周善每个月送两次,而每次的新衣都有二十件左右,霍春专门用了一个舱房存放,周瑜天天换新的都穿不过来。 霍春替周瑜更衣完毕,周瑜看着身上脸露苦笑,心说这可真是讽刺。 “你出去吧,就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准放进来。” “孙、吕两位将军似乎去请随军郎中” “我的病,随军郎中治不了,等会替我挡回去。” “可” “执行命令,我刚刚突然有感悟,思得一个不错的曲子,等会要试着奏出来,不希望有人打扰。” ‘唯。’ 霍春带着不解离开舱房,心说已经到了要死要活的境地,大都督居然还有兴致奏琴谱曲,可能就是英雄和普通人的不同。 周瑜的七弦古琴断了两弦,他没有现成的材料去修复,打算利用剩下五弦完成创作。 此时已近子夜,百余战船在黑暗中破浪前行。 水流被挤压着拍打河岸,发出轻轻撞击的水声,一轮残月升空悬于窗外,稀疏的光亮照进船舱,一种身在他乡的孤寂涌上心头。 周瑜扭头望向窗口,感叹人生不易、壮志难酬。 然而天上的月亮尚且残缺,何况凡人乎? 残缺的古琴,一样能演奏美妙乐章。 噔. 周瑜拨弄琴弦寻找感觉,琴音再次打破夜的寂静。 原本杂乱音符,经过反复地组合,旋律慢慢变得有节奏起来。 周瑜正准备一气呵成,就被门外的争吵时声所打断,原来吕蒙找来郎中看病,霍春恪守命令不敢放行。 不一会孙瑜赶到,吕蒙得到他授意强行闯入,再一次站到周瑜面前。 “大都督我找来了” “不要白费力气,让郎中赶快去睡吧。” “来都来了.” “不走也罢,我打算好好弹奏一曲,子明若无睡意,留下听听也行,但不能发出声响。” “哦好.” 吕蒙倚在门口双手一摊,屋外孙瑜见状叹了口气,随即示意郎中先回去待命。 环境再次安静,周瑜松开按住琴弦的双掌,闭上眼像操练兵马一样,把刚刚谱下的新曲串联起来。 琴声高亢悠扬的风格,低沉的音符中夹带悲伤与不甘,像江河水徐徐流淌、连绵不绝。 一曲罢,双手歇。 吕蒙如痴如醉、意犹未尽,他忍不住抚掌叫好。 “大都督琴技高妙令人佩服,只不过此曲末将怎么从未听过?” “此乃《长河吟》,是我刚刚谱的新曲。” “什么?” 吕蒙惊得双眼圆睁,心说这时候还能谱曲?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曲有误,周郎顾。果然名不虚传。 “长河吟,吟长河,人生就像窗外不息之长河,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途多艰。然而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难实现,就像我” 周瑜话未说完就扭头望月,心说自己生命很快就要走到尽头,还和吕蒙谈什么人生之志? 吕蒙不通音律,他见周瑜言语消极,连忙鼓劲打气。 “末将虽然听不太懂,但心中仍然大受震撼,大都督请不要灰心,只要是病总是能治好的,主公知道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江东若找不到名医,我们还可以去外地寻找,听说神医华佗就在合肥定居。” “呵呵。” 周瑜苦笑一声轻轻摇头,心说要我命的就是你口中人,他是不择手段对我加害。 想起吕蒙受孙权器重,这两年在军中表现也很出彩,周瑜忍不住出言提点:“子明你很不错,作战勇猛、善于用谋,但就是读过的书太少,若能沉下心来好好读书,他日必定成为一代名将。” “末将谨遵教诲。” “我想出去看看月亮,劳烦子明扶我一下。” “好好.” 吕蒙哪敢不从?他将周瑜从榻上扶起,缓缓走到船舱外走廊上。 周瑜双手握在栏杆上,望着天边的月亮叹了口气:“多好的月亮,多好的夜色可惜我.啊.” 突然一阵河风吹到脸上,就像黑白无常来勾魂一样,周瑜痛的肝肠寸断失去意识,身体一软瘫倒在木板上。 “大都督。” “大都督!” 吕蒙眼疾手俯身去查看,但这次他把手放到周瑜鼻孔下,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大都督,真没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8章 老天帮忙很完美 周瑜从毒发到暴毙,前后仅仅半日时间。 虽然已经交待好后事,但随军将士闻讯无不嚎哭。 哭声由近及远、由主舰扩散开来,形成悲鸣合奏曲。 黎明前夕,船队行至彭蠡泽南。 吕蒙选好随从与走舸,只身前往主舰顶层舱房,准备再看一眼周瑜的遗体,再返回吴郡报丧兼送信。 刚登上第三层甲板,船身突然被水浪颠得一摇。 吕蒙连忙抓住廊边栏杆,同时一个黑影随着摇摆翻落下去,竟被惯性带着跌落水中。 这是? 吕蒙一个箭步跑上前,凭栏俯瞰船下之江水,可哪里还能看到人影? 夏天上游山上多雨,以致江河泛涨、水流湍急,若不及时施救根本捞不起来。 房内守灵的两个侍卫,听到廊上脚踏木板发出声响,准备冲出来斥责制止,照面才发现是吕蒙。 “吕将军。” “嗯,刚才似乎有人跳船,你们看见是谁了么?” “啊?没有啊。”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昨夜时不时有人来瞻仰遗容,他们守了一晚上没合眼。 刚刚闭眼小憩了一会就遇上吕蒙,此刻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哪里顾得上廊外谁跳河? 吕蒙蹙眉沉思,突然想起内侍霍春,随即上前几步探看,发现周瑜房内并无他人。 “霍春呢?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么?” “不知.” 一个侍卫挠头正回答,另一人则抢过话腔,言曰:“霍内侍整理遗物忙了一夜,不久前说是去洗个脸清醒一下,估计倦了在某处休息着,悲伤了一夜,也累了.” 投河殉主? 吕蒙脑海里冒出这四个字,随即走到周瑜榻边恭敬行礼,没打算找人去捞投河的忠仆,但霍春并非跳河殉主,而是毒发遇上风浪颠簸落水。 慢性毒药根据剂量残害身体,霍春在最后那碗汤里给的剂量最大,而去劳累悲伤一夜加剧了毒发时间。 吕蒙辞别周瑜遗体,即乘走舸脱离船队疾行,顺风顺水几日就抵达吴郡。 周瑜英年早逝的消息传回,江东群臣都惊得合不拢嘴。 孙权更是在朝堂失声痛哭,哭得比孙策、吴夫人离世时都悲伤。 众人皆以为孙权痛失主帅,实际他心里比谁都攒劲开怀,他本预计需要一两年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事。 周瑜之才冠绝三军,孙权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拥兵自重又不受控制的大将,越有能力越是难处理的威胁。 死了张屠夫,也不吃带毛猪。 孙权并不担心找不到新统帅,然而周瑜举荐的蒋钦他不想用。 蒋钦与周瑜同出淮南,都是孙策时代早期加入的大将,两人在军中关系素来亲密,孙权担心周瑜留了后手。 随着天色逐渐暗淡,群臣陆续告辞离去,最后只剩下张昭、吕蒙两人。 张昭与孙权相处日久,对孙权心态的了解高于旁人,心说你差不多就行了,你对周郎又惧又畏,现在搬掉头顶大山,应该长舒一口气才是。 见殿内已没有外人,张昭上前一步拱手提醒:“公瑾早逝虽令人惋惜,但主公要以江东大局为重,此消息估计很快会传播出去,如果不尽快安顿好一切,外敌很可能趁虚而入,请主公务必振作起来。” “大都督素来康泰,又没有刀剑之伤,我实在想不通.” 孙权仍跪坐在原地,用手慵懒捶打地面,像极了不讲道理的孩童。 吕蒙随即抱拳谏言:“主公,大都督临终之前,曾言荆州遭遇巨大天灾,此乃天赐良机不可弃,您应该遵从大都督遗言,重定三军主帅继续西征,这样大都督也能瞑目.” “嗯有道理。” 孙权抬袖拭了拭眼角,正色对张昭询问:“子明提醒得是,我打算亲赴柴桑吊唁,张公与公瑾乃是旧友,与我一并同行可好?” “老臣愿效犬马。”张昭拱手应下。 孙权又问:“此时天气炎热,公瑾遗体不能久放柴桑,应早早送回吴郡下葬,你认为谁来主持治丧?” 张昭小声提议:“诸葛子瑜温厚诚信,从海盐任上归来还没履新,不如让他安抚家属、协理丧事?” “也好,就这么安排。” 孙权微微颔首,跟着又提醒张昭:“公瑾遗言说得好,咱们不能错失良机,西征荆州之事不能停,后方的粮草供应必须保证。” 张昭安慰曰:“主公请放心,长绪(孙邵)、文表(秦松)他们会办好的。” 孙权虚起眼睛,沉声说道:“临行前派人去趟会稽,让顾郡丞(顾雍)暂时回吴,协助他们筹备西征军粮,现在西征是江东重中之重,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老臣省得了。” “先去吧。” “唯。” 张昭前脚离开大殿,孙权紧接着摒弃旁人,蹙眉看着吕蒙:“子明,你把大都督的情况详细说说,刚才描述得过于简单,所有细节都不能放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末将也觉得不对,但大都督坚持说患了恶疾,那日大都督酒后出了南昌” 吕蒙把周瑜死前的经历,包括霍春徇主投河在内,事无巨细和孙权讲了半个时辰。 孙权听完内心一阵激动,心说连老天都在帮我夺回军权。 霍春如此悄无声息地死去,周善就能直接排除嫌疑,孙权可以用周瑜之死做文章,也可以就这样轻松掩盖过去。 妙啊,一切都很完美。 至于把罪名引给孙贲,孙权一时间还没想明白,他认为只要能拿回兵权,步骘又能在庐陵站稳脚跟,孙贲的威胁便不复存在。 然而不让蒋钦接任大都督,谁有能力来统帅江东三军? 论威望和资历,老将程普最合适,但正因为他老资历、有威望,或许不会那么听话。 吕范比程普年轻圆滑,也是继任的不错人选,只是此时镇守广陵不宜轻动,恭顺程度达不到孙权预期。 孙权猛然间抬头,看见肃然而立的吕蒙,心说吕子明资历不足,年龄也略微小了些,却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而且其人聪慧果敢、不是莽夫,假以时日必能成就大将之才。 “子明。” “主公?” “如果你来做大都督,有信心统帅三军帮我拿下荆州否?” “啊?我?大都督不是举荐蒋.” “就只是个设想,你只需回答行与不行。”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9章 篡改遗书定吕蒙 吕蒙误以为孙权在考验自己,遂整理思路抱拳答曰:“根据之前得到的情况,荆州多地遭遇暴雨山洪,倘若出其不意举兵西进,应该可以达成大都督的设想,至于能不能尽得荆襄九郡,得看局势发生什么变化,末将不敢把话说死。” “很好。”孙权点头肯定:“我打算吊唁完公瑾,随军一起同去荆州报父仇,届时你要多为我分忧,晚上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治军、如何开疆、如何安邦.” “哦好.主公若无其他交待,末将就打算先行告辞” 见吕蒙如此谦卑,孙权心说这才是我要的大都督,他轻轻挥手示意:“去吧,此行一路辛苦,好好休息两天,然后随我返回柴桑,后续还有大事办。” “唯。” “等一等。” 吕蒙刚转身又被叫住,只见孙权一本正地说道:“为将者要头脑灵活,你抽空可以多读读书。” “啊?哦末将遵命。” 吕蒙咽了咽口水,心说主公和大都督都这么说,看来我真要发奋苦学,希望能让你们刮目相看。 西征荆州估计耗时数月,孙权花了两天时间作交待,随后带着张昭、吕蒙乘船赶赴柴桑。 船出溧水转入长江,张昭指着东北方向提醒:“主公,太史子义缺兵少粮,此番为了保证西征顺利,削减了其余驻军的补给,我担心历阳熬不住,若是曹军南下掣肘” “张公多虑了。” 孙权打断张昭笑道:“曹孟德大败袁绍,必定趁胜追击攻占河北,哪有闲情逸致南下?单凭寿春区区张辽,不可能在此时挑衅江东,何况还有龙云起挡在合肥,他不会容许张辽坐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历阳孤悬在江东之外,若真遇到粮草等物资短缺,太史将军恐不好应对,主公不是要重用他么?如此就” 见张昭欲言又止,孙权挥手安抚道:“太史子义折了不少部曲,日常给养应该减少很多,暂时苦一苦历阳没关系的,等我们西征归来再好好补上,你看今年的长江水位如此高,足以说明荆州水患严重,咱们要拎得清轻重。” “好吧.” 淮南这段时间很平静,张昭知道孙权心在荆州,遂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不过历阳的困难真实存在,太史慈在去年折了三千部曲,按说日常给养也相应会减少,但这些阵亡的将士有家眷,许多家眷都指望着家中当兵的生活,没有后续的抚恤就有人会饿肚子。 太史慈在海昏驻扎时,辖下五县的百姓能供应大部分军粮,现在驻守历阳百姓本就不多,原本答应的给养说减就减,会让太史慈很难做。 并非孙权不懂笼络人心,他因太史慈去年贸然出兵,担心江东内部有人搞事,也在提防太史慈恣意妄为,说不定某天会野马脱缰,所以故意对历阳变得冷淡。 半日后路过濡须水口,吕蒙邀孙权走出船舱观看,正色说道:“眼下我军在淮南式微,主公若放弃北进而西征,可在濡须建立坞堡防守,只要扼守住中原来的战船,即便他日历阳不幸失守,我江东亦无忧也。” “哦?” 孙权惊喜地看了看吕蒙,随后捋紫须笑曰:“莫非子明近日读书了?刚才所献之计很有道理,等此次从荆州西征归来,我就安排人在此立坞建堡。” 吕蒙挠头尴尬一笑:“末将还没来得及看书,不过这几日倒是想了不少。” “好样的。” 孙权拍着吕蒙的肩膀鼓励:“子明一点就通、眼光长远,不愧是公瑾举荐之将,大都督之位由你接任,我很放心。” “啥?我?” 吕蒙惊得双目圆睁,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见孙权意味深长地点头,他连忙追问:“大都督不是举荐” “公瑾遗书在此,子明自己看看。” 孙权言罢从怀里取出书信递出,吕蒙抱着怀疑的心态展开信纸,信上内容、笔迹和他送来的一模一样,但唯独蒋钦两字被换成了吕蒙。 “这我.” 吕蒙手拿信纸变得语无伦次,他拍打自己额头开始质疑自己,心说是我当时看错了还是咋的? 论威望和资历,自己哪能和蒋钦比? 突然,吕蒙想起信纸上有两个小血点,是周瑜临终绝笔咳嗽溅到上面的,他于是再把信纸拿起观察,这下终于看出了端倪。 敢情是孙权找人仿写,用自己的名字替代了蒋钦。 “主公,末将资历尚浅,而且还太年轻,恐不配当此重任”吕蒙不敢拆穿孙权,只好委婉谦虚地拒绝。 孙权一脸肃然,正色说道:“子明不必妄自菲薄,昔日韩信资历高不高?你今年已经二十有六,我兄长离世时才二十五岁,谁言年长才能统摄三军?有大都督的举荐,有我的信任,你怕不能服众?” “咳咳.” 吕蒙心虚地提醒孙权:“大都督写就遗信时,仲异(孙瑜)将军也在场.” 孙权浅浅一笑:“别担心,仲异行事稳重,有公瑾书信为凭,他不会有异议,也不会乱说什么。” “可末将” 见吕蒙还在犹豫,孙权厉声质问:“这江东姓周还是姓孙?我的认可不及他人遗言?你是不愿意替我分忧,还是没有能力办大事?” 吕蒙吞吞吐吐回答:“不不是,末将有信心做好” “有信心做好什么?给我大声一点。” 见孙权意味深长地看着,吕蒙拍着胸口高喊:“大都督!” “这才对” 孙权正打算夸奖吕蒙,铿锵的声音却引来张昭,他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试探地问:“老臣刚才似乎听到子明在喊” “张公来得正好,公瑾留书举荐子明接任大都督,我想了几天也觉得可行,可子明却有些信心不足,刚才在给他鼓劲呢。” 孙权笑颜以对,显得轻松惬意。 张昭听到此话非常震惊,心说吕蒙的资历确实太浅,由他出任大都督相当不妥,很难相信周瑜会这样举荐。 低头沉思之际,孙权把吕蒙还给他的信,直接递给张昭验看。 张昭认得周瑜的笔迹,读完那封情真意切的信,虽然觉得举荐吕蒙不可思议,但也不方便多问什么,反而拱手对孙权献计:“子明信心不足没关系,只要在接下来的西征中大放异彩,便没人质疑主公与公瑾的眼光。” “张公之见与我相同。” 孙权捋须会心一笑,转身又对吕蒙严肃说道:“此次西征好好表现,若表现得不尽人意,别说公瑾的遗书举荐,就是我父兄托梦求情,也要把你这大都督撤掉。” “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0章 定凶手一箭双雕 建安九年,七月中旬。 柴桑城一片素缟,人人脸上皆有悲色。 在孙瑜、蒋钦等人的约束下,各营的秩序依旧做到了井然,都在积极备战西征荆州。 孙瑜有意引导让蒋钦主持大局,是因为他看见了周瑜绝笔信的内容,但出于谨慎并没有实言相告。 毕竟周瑜的建议只代表自己,采纳与否还得看孙权的意思,孙瑜在家族剧变后十分‘乖巧’。 孙瑜知道自己虽然也姓孙,但是和孙坚一脉有本质区别。 若把周瑜的举荐直接告诉蒋钦,而孙权最后又选了别人为大都督,孙瑜到时候就会里外不是人。 两人到码头迎接孙权时,吕蒙看见蒋钦心怀愧疚,好像抢了对方什么东西一样。 孙权的注意力不在蒋钦身上,他在登岸就忍不住把孙瑜叫到一旁。 “仲异,公瑾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突然就染上恶疾?” “咳咳.” 孙瑜左右看了看,小声回答道:“我与子明叫来郎中,可大都督拦着不让医治,但末将事后还是自作主张,让郎中简单瞧了瞧,大都督似是中毒而亡” “中毒?谁这么大胆?” 孙权佯装吃惊,跟着又蹙眉自语:“按说公瑾身边戒备森严,歹徒应当没机会下毒才是.” 孙瑜点头附和:“末将也百思不得其解.” “嗯”孙权捋须想了想,盯着孙瑜正色问道:“公瑾应该没什么仇人,他此番到南昌交接军粮,不知伯阳(孙贲)的态度如何?南昌去年经历灭顶之灾,他现在情况应该也不太好.” “伯阳兄长通情达理,他知道大都督是为江东,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我们一起饮宴虽有数次,但是应该跟他没有关系,我们一点问题都没有” 孙瑜话没说完,被孙权伸手止住,沉声问道:“我当然相信伯阳兄长,但就怕小人从中作梗,这件事没和他人讲吧?若是闹起来可不得了。” “没有,末将知道轻重的。” 孙瑜直点头:“但大都督遗容与他人有异,懂些医理的人都能看端倪,想掩盖下去只能早点下葬,否则营中将士早晚知道。” “盛夏气温高,遗体久放也不行,现在公瑾家乡已经没人,吊唁完就送回吴县安葬,我们不能辜负公瑾临终嘱托,得早日发兵荆州。”孙权言罢一脸严肃。 孙瑜提醒:“早点送回去也好,留在柴桑徒增伤悲,影响将士们的士气,但也要嘱咐后方将吏,大都督是患恶疾而亡,千万不要胡乱猜测,恐被有心之人利用。” “张公举荐诸葛子瑜协理治丧,应该可以妥善办好公瑾的后事,不过仲异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既然公瑾中毒之事可能瞒不住,咱们不如把凶手直接定出来?” “直接定凶手?谁啊?” 孙权望着西边,冷冷说道:“我们与荆州开战在即,就说黄祖派来细作下毒,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到时候必定都会奋勇杀敌。” “可黄祖的细作怎么可能” 孙瑜话到中途被孙权打断:“不要纠结真正凶手是谁,只需要给将士们找个仇恨对象,到时候既能鼓舞将士杀敌,又能化解大家胡思乱想,此乃一箭双雕之计也。” “主公英明。” 孙瑜抱拳恭维,心说孙仲谋果然厉害,自己以后更要小心谨慎,若把仇恨对象定成孙贲,只怕对方浑身是口也说不清。 孙权欣然点头,然后转移话题问:“大都督突然离世,柴桑各营必定群龙无首,但我刚才路过水寨见舰船井然有序,不知哪位将军在代公瑾发令?是你么?” “非也。” 孙瑜直摆手,解释道:“末将威望、资历不足,近期是蒋将军暂摄三军” “公奕的确不错.” 孙权捻着紫须,语气中带着肯定,随后话锋一转,言曰:“既如此等子明接任大都督,你与公奕就多多帮衬。” “是不是?” 孙瑜下意识以为孙权要定蒋钦,结果居然选了各方面都差一截的吕蒙,所以一时嘴快说错了话,马上又追问:“子明,要接任大都督?” 孙权淡然答道:“是啊,虽然子明资历较浅,但是有公瑾的绝笔举荐,我还是想尊重他的意思。” “大都督绝笔举荐” 孙瑜咽了咽口水嘟囔,心说自己是看着周瑜写的信,他举荐的谁我能不清楚? 看来是主公自己换了人选,只不过选得有些不太合适,只怕三军将士不能心服。 “喏,仲异忘了么?”孙权把绝笔信递了出去:“等会吊唁完公瑾,你就拿着他的亲笔信,当着众将宣布任命。” 孙瑜展开信纸一看,还真和当天晚上一模一样,但看到蒋钦名字变成吕蒙时,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心说难道我当时眼花了? “怎么?这信有问题吗?” “没有,的确是大都督绝笔” 受到孙权的提醒,孙瑜马上明白怎么回事,猜到孙权故意做了手脚。 在把书信揣入怀中那一刻,孙瑜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远处的吕蒙,心说这吕子明平时忠勇正直,原来钻营的功夫也不得了。 回柴桑城的路上,孙瑜想了一个问题。 如果让吕蒙留守船队,自己回吴郡报丧送信,孙权会不会把大都督给自己? 孙瑜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兄长孙暠在孙权继位时起兵反叛,这江东大都督可以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给到孙家人身上。 孙权到周瑜灵前再哭一场,但夏季高温遗体不能久放,停尸十几天已经出现了异味,得尽快送回吴郡下葬。 众将见孙权哭得伤心,无不悲伤得难以自己。 孙权瞥见黄盖等人欲言又止,猜测他们对周瑜的死因起疑,于是将计就计煽动道:“诸位且止声听我一言,我刚刚收到荆州细作的情报,是黄祖派遣细作给公瑾下毒,所以才导致大都督暴毙而亡,你们难道不想报仇吗?” “黄祖?” “杀了这个奸贼。” “为大都督报仇。” “踏平江夏!” 众人本在错愕之际,孙瑜、吕蒙的人齐声高喊,其余将领的热血跟着燃烧。 正当江东诸将群情激愤之际,一个铿锵有力的质疑声压下了喧嚣。 “主公,大都督身边戒备森严,黄祖的人如何混得进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1章 散流言搅浑清水 孙权定睛一看是老将程普,他与黄盖等人都是从孙坚时代,大浪淘沙剩下的军中柱石。 程普见过大风大浪,他的威望和经验就是话语权。 孙权如果处理不好犹如偷鸡,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风险。 程普当面质疑不是拆孙权的台,也不是对孙权不忠心、不尊重,仅仅是站在军人角度考虑问题。 如真如孙权所言,黄祖的细作真到周瑜身边下毒,那不知要摘下多少颗侍卫头颅,杀得人头滚滚用来赎罪。 那些侍卫虽是周瑜的部曲,但说到底也是江东的军事力量,程普不愿江东将士被无辜牵连致死。 孙权没有想那么深刻,只记得自己当初继位,许多旧部没拿自己当回事,加上在淮南丢到不少威望,现在受到质疑见怪不怪。 孙权迫切需要一次大胜改变形象,而用周瑜死亡为引是他临时决定,仓促之间没有想到什么完美理由,于是蹙眉反问: “如何混进来我怎能知?本是荆州细作传来的情报,是真是假需要去验证,但黄祖本与我有杀父之仇,现在大都督又受其害,大家怎能不报仇雪恨?” 听到孙权语气不对,程普忙抱拳解释:“请主公恕罪,末将并非质疑,诚如您刚才所言,打江夏报仇合情合理,抓到俘虏再审也不迟,只不过公瑾英年早逝,谁来统领三军作战?” 孙权知道程普信不过自己,他先看了看身边的张昭,又指着孙瑜说道:“大都督临终之前,曾留下绝笔交给仲异,信上为你们举荐了新的大都督,我与群臣商议后都觉得合适,仲异你就当着诸将读一遍。” “唯” 孙瑜遂拿出书信当众读了一遍,灵堂内肃立的将领听到举荐吕蒙,无不投去诧异和惊讶的眼神。 吕蒙?他这才从军几年?大都督看上他哪一点了? 虽然众将心中不服,然而有周瑜的‘亲笔’书信为凭,又有孙权的一锤定音,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孙权当着众将解下配剑,吕蒙正式履新成为江东大都督,他随即在周瑜灵前庄严起誓,也对众将慷慨陈词,并下达上任后第一条军令,即三日后出兵荆州复仇。 散帐后,孙权回到住处休息,功臣周善待张昭等人离去,他才偷偷找上门去。 孙权见状忙屏退侍从,把周善招呼到内室说话。 “这件事你办得不错,等我西征归来会论功行赏,但刚才不少人都在质疑,你过程中留下别的把柄没有?” “主公放心,末将都是独来独往,做事从来不经他人之手,只不过.” “不过什么?说清楚。” 此时一切尘埃落定,孙权本来只是随便问问,但周善的‘只不过’三个字太炸耳,不由得孙权不重视。 周善左右看了看,抱拳小声说道:“此事只有霍春经办,末将本来打算找机会灭口,可这厮突然就消失了,有人说他投河殉主,末将没看到尸体不敢确认,但查了好几天又没查到.” 孙权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儿?那就不用查了,吕子明亲眼所见,这厮的确投河了,其余还有没有尾巴?我需要万无一失。” “其余?”周善沉吟了一会,喃喃说道:“那配药的郎中算不算?” “当然算。” 见孙权肃然点头,周善抱拳对曰:“末将省得了,等随主公西征结束,回吴就去了结此事。” “西征你就别去了。”孙权摆手否了周善,肃然交待道:“以后会想办法给你机会拿军功,你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请主公吩咐。” “大军很快就要开拔,周瑜的遗体不能久放柴桑,等到我们发兵荆州之日,你即带一队军士护送棺椁回吴下葬。” “末将得令。” 周善抱拳领命正要离开,孙权突然想起刚才程普的质疑,于是又叫住嘱咐曰:“周瑜的遗容有中毒之象,我看军中已有多人质疑,所以把罪过引到黄祖身上,但显然经不起仔细推敲,特别朝中那些文臣个个精明,你留在后方帮我盯好他们,如果一旦发现不利的言论,你就找人散播流言加以混淆。” “什么流言?”周善期待地看着孙权。 孙权神秘一笑:“大都督生前去了哪里?赴了谁的宴请?” “主公是说.”周善咽着口水欲言又止。 “后方那群家伙都是人精,直接指向那个人太刻意,说不定会猜到是我所为.”孙权蹙眉补充:“曹操、陈登、龙骧都可以加进来,总之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末将省得了。”周善直点头。 孙权交待好一切,便把主要精力集中在西征上,出征前几天多次到吕蒙大营,看似在给新任大都督壮胆色,实际上打算更多地插手军务,扭转自己在军中存在感低的形象。 三天之后,数千战船宛如移动的岛屿,缓缓向荆州地界逆流而去。 驻守海昏的程普军团,除了在建昌、艾县等地部署少量守卫,几千部曲也随孙权、吕蒙同行。 按照吕蒙战前的分析,豫章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此时不怕刘磐、黄祖从陆路偷袭,他们越把守军调去进攻,荆州的防御力量就越薄弱,江东主力在正面战场就越轻松。 孙权、吕蒙率江东主力西进,周善则护送周瑜遗体回吴下葬。 随着棺椁运抵吴县,悲伤的情绪再度攀升,而周瑜暴毙离世的消息,也在下葬之前快速传播出去。 因为有姚记商行的存在,龙骧在吕蒙传信不久就得到消息。 由于刘备传讯要求淮南暂时消停,这一年龙骧都在埋头发展、蓄积粮草军需,为将来与江东决裂做准备。 当龙骧带着消息找到鲁肃时,对方正在合肥新城内秘密练兵,陈兰那万余部曲都是流民土匪,不正经训练没有多少战斗力。 龙骧的一贯态度不养闲人,哪怕是袁术的遗孤他都不愿养,所以也不能让陈兰的人浪费粮食,于是让对方轮流到合肥秘密作训。 “云起?这么热的天,你跑训练场来作甚?” “刚刚姚玄传来最新消息,周公瑾十几天前在行军途中暴毙而亡” “暴毙?不可能吧?公瑾才多少你说的是真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2章 回避劣势引上岸 见龙骧一脸郑重的样子,鲁肃意识到对方没开玩笑。 “没听说公瑾患有重病,现在年纪轻轻就没了,也不知道江东会不会发生动乱,就是云起也没想到吧?” “出乎我的意料。” 龙骧听懂了鲁肃的意思,他连忙摇头表示否定,心说我能预言孙策早亡,却没法确定周郎何时不在。 毕竟自己的出现,让历史格局发生了重大改变。 曹操延缓了统一北方的时间,刘备又改变了三分天下的计划,大概率赤壁之战不会出现。 既然赤壁之战都有可能没有,这个位面周瑜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龙骧记得历史上周瑜与曹仁争南郡,最后受了箭伤也莫名其妙就去世了,只是这么早就暴毙的确让人意外。 鲁肃颔首又道:“公瑾之才冠绝江东,他的离世对孙权是损失,但对我们谋取江东有帮助,从此合肥少一劲敌也,现在江东失帅,内部必然混乱,我可借口与公瑾有交情,过江吊孝打探虚实,为以后出兵做准备。” “不必了。” 龙骧摇头解释曰:“子敬有所不知,江东此刻一点没乱,孙权亲自赶赴柴桑,并要后方继续调拨粮草,估计有什么新动作” 鲁肃听完捻着胡须分析:“姚玄前些日子曾言公瑾回吴,紧跟着各地就在准备粮草,看来江东的军事行动计划已久,我听说荆州上个月遭遇洪灾,只怕他们还是要攻打江夏。” 听到这里,龙骧突然蹙眉追问:“你说周瑜会不会诈死?” “为何要诈死?”鲁肃一脸不解。 龙骧对曰:“去年若非山越集体作乱,沙羡城说不定已经破了,周郎或许在麻痹黄祖?” “也有道理。” 鲁肃点头肯定:“江东越是对荆州用兵,对于我们来说越有利,一旦长江防线拉长,更利于我们打到对岸去。” 龙骧摇头苦笑:“以合肥一城之力取江东,我认为现在还是太勉强,而且太史慈又守在历阳,咱们不能在巢湖造战船、练水军,一旦周瑜率水军切断退路,过江之众皆不能还也。” 鲁肃附和:“所以你之前的计划很好,先想办法把太史慈争取到,再与江东决裂的顺序不能变。” “唉” 龙骧叹了一口气:“赵凡虽然对咱们印象不错,但太史慈依旧不愿深入接触,使君和军师又不让咱们搞事,没办法把张辽引来与他争斗,咱们也就没办法渔翁得利,除非孙权薄待于他生出嫌隙,否则此事很难达成.” 鲁肃笑着安慰:“云起不要灰心,我相信你有好运,万一公瑾真暴毙了呢?” “就算周郎真不在,现在的江东水军实力很强,只怕天下已经难逢对手,若不解决这个麻烦,我难下定决心过江作战。”龙骧严肃的表情一直保持。 鲁肃捋须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道:“既然江东水军天下无敌,云起何必要与他们一较长短?咱们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 “我们的优势?那就是守城,但城墙又不能移动.” 龙骧想到这里直摇头,心说要是玩游戏就轻松了,我可以用堆炮台的战术,问题现实世界比游戏复杂得多。 鲁肃笑道:“咱们的优势岂止守城?陆上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曹军,但却并不弱于江东的步骑,特别是许将军的虎卫军。” 去年为张辽、太史慈解斗结束,龙骧将麾下五营改制扩编为六个军,但为了防止盲目扩编造成合肥负荷太重,直接给出的扩军名额较少。 更多是各营先分离,再整编合并为新军。 陈兰万人部曲被一分为二,他与雷续分别担任将军;原来城防营的兵力不变,规格直接升级为城防军,新旧两城分别由冯忠、唐虒担任将军;许定、曹性、刘傅三部合成一军;只有许褚的虎卫营扩编至五千人,然后自成一军名为虎卫军。 龙骧这些年苟在淮南,立起了眼光狭窄、不愿扩张的人设,所以即便有一支两万人的进攻部队,邻居张辽和太史慈也浑然不知。 提起虎卫军,龙骧是自豪的。 以许褚带出的千余部曲为基,练出一支战力强劲的队伍不在话下,许褚曾在许家村外硬刚韩浩取胜,只要原来那些老兵不被打光,虎卫军的战斗力将会一直保持。 只不过,合肥战马少、无战船,龙骧觉得光靠虎卫军不够。 见龙骧蹙眉沉思,鲁肃忍不住提醒:“云起,你忘了咱们有千里镜?即便在野外作战也有较大优势,江东的军队总量是比我们多,但战斗力却不敢恭维,只要把他们引到陆地作战,我还是很有信心取胜。” “子敬有信心就好。”龙骧颔首追问:“我指挥几千人还行,太多可就不擅长,关键怎么把敌人引上岸?” 鲁肃笑道:“纸上谈兵我不会,只能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再运用战略战术,总之先弄清江东的情况再说。” “也好,得让姚玄继续打探,如果周瑜真的暴毙,他这两年暗中发展的人,就慢慢可以利用起来”龙骧若有所思。 鲁肃点头附和:“趁江东内忧外患,云起定能成就大功,到时候皇叔夺取关中,咱们在扬州遥相呼应,复兴汉室有望矣。” 龙骧心说刘备提前请到孔明,又有我在淮南帮着牵制曹操,复兴汉室的成功率大大提高。 诸葛亮根据当前局势,定下先占汉东、再取关中的战略,现在已经按计划在慢慢实施,可以看出他眼界谋略,高出鲁肃、刘晔、徐庶一筹。 两个月前,龙骧让许卫秘密送去千里镜,应该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他现在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在江东。 无论从人口、兵力、将领来对比,合肥的体量比江东小了太多,他没法像孙策那样没有后顾之忧,带着部曲一路碾压横扫。 合肥有部曲的家眷,也有自己的妻儿在,所以只要条件不够成熟,龙骧绝对不会轻易和孙权决裂。 七月底,江东重兵围困沙羡鏖战时,姚玄送出周瑜下葬的消息,还给龙骧带去一条利好情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3章 不养闲人龙云起 孙权为了保证西征军需充足,刻意削减了其余地方驻军的补给,龙骧心心念念的太史慈也是之一。 姚玄根据龙骧的指令,除了保持孙权的回扣不变,又拿出一半利润结交江东豪强官员,所以很多机密情报也能探到。 龙骧闻讯心花怒放,孙权减少历阳驻军给养,太史慈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雪中送炭也好,趁虚而入也罢。 总之此时拉拢太史慈,时机非常完美。 十万兄,好助攻! 龙骧得意忘形,在没与鲁肃商议的情况下,就派人前往历阳请赵凡。 他以查明赵凡兄弟下落为饵,赚赵凡马不停蹄赶到合肥新城。 龙骧在府上设宴款待赵凡,又传令许定、许褚兄弟过去作陪。 许家兄弟当时正配合鲁肃练兵,鲁肃知道后仔细一琢磨觉得坏了,便随二许一同赶到太守府。 三人刚刚踏入正殿,龙骧即招呼侍从上菜,并对鲁肃热情说道:“子敬来得正好,赵将军难得来一趟,我叫人现杀了一头猪,等会一起喝上几杯。” “龙将军太客气,不必为末将如此大费周章.” 赵凡本只是来问兄弟下落,但拗不过龙骧例行的接待,现在听说对方为自己杀了头猪,心中立刻忐忑不安站了起来。 自从江东为保障西征顺利,暂时削减了各地的军需补给,历阳军民已经连喝了十几天稀粥,而且锅中米有越放越少的趋势。 历阳驻军大多只能喝个水饱,太史慈为了给将士们节省体力,下令军民少平日里活动减少消耗。 赵凡作为太史慈副将,要作为表率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这时候跑到合肥来大吃大喝,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岂料龙骧大手一挥,指着许家兄弟笑道:“不过杀一头猪而已,算不得什么大费周章,我们隔不了多久就会吃顿好的,大家可以借此机联络感情、交流公务,这个月只是略略提前,赵将军不来我也会如此。” “额”赵凡尴尬回应:“将军施政有方,合肥的一众将吏跟着您,算是过上了好日子,真令人佩服” “赵将军说得不完全对。”龙骧轻轻摇头,而后纠正道:“合肥可不止将吏们有好日子,普通百姓也基本上衣食无忧,亲朋之间也经常杀鸡宰羊团聚,这一切都是子敬先生会治理。” “原来是这样,先生真大才也。” 赵凡听后恍然大悟,连忙转身向鲁肃抱拳。 鲁肃苦笑道:“别听龙将军一面之词,我还没有到合肥的时候,云起已经把合肥变成乐土,我只不过萧规曹随而已” 龙骧指着鲁肃打趣:“子敬总是这么谦虚,你今天怎么跟外人一样站着,快快入席坐下说话,下酒菜马上就回来。” 鲁肃摇头回答:“云起,我今日不是来赴宴的,犬子有点事向你请教,趁下酒菜还没有上桌,我们到殿外聊聊?” “哦?肇儿的事?也好。” 龙骧突然变得严肃,随即嘱咐许家兄弟:“伯安、仲康,你们先陪赵将军说说话,我与子敬稍后就来。” “唯。”许定、许褚齐声回答。 龙骧、鲁肃前脚走出大殿,许定便招呼赵凡坐了下来。 太史慈入驻历阳之后,也对合肥做了全面了解,除了龙骧、鲁肃这一二号人物,他最关注的就是许褚,便着重打探了许家兄弟的过往。 面上得到的消息很粗糙,太史慈只知道许家兄弟原居谯县,不知何故举村迁至合肥。 谯县是曹操的家乡,按说以许家兄弟的武艺,只要脑子没被驴踢,都应该投奔曹操谋富贵,不应该千里迁徙到淮南。 毕竟那时候的龙骧默默无闻,名声还比不上梅成、张多等小豪强。 难得有与许家兄弟独处的机会,赵凡在坐下回礼的同时看向许褚,忍不住抱拳询问:“听说你们并不是淮南人士,却不知为何千里迢迢来合肥?” 许褚在兄长面前闭口不答,许定便笑着回道:“怎么说呢?按照龙将军的说法,千里相聚乃缘分所致。” 缘分? 赵凡听了个寂寞,挠头追问:“赵某听不太明白,不过我想问句不该问的话,两位将军的武艺出类拔萃,为何当初不就近投靠曹操?” “哼。” 许褚突然用鼻腔发出一个声音,显然是听到曹操这个名字不高兴。 许定连忙解释:“曹贼行事残暴,曾派人屠戮我村村民,不值得我兄弟二人去投,而龙将军躬行仁义、品行高洁,且治军理政皆有好手段,跟着他虽不一定大富大贵,然而村民们都可以衣食无忧,事实证明我们没看错人。” 赵凡点头附和:“我来过合肥几次,百姓们脸上笑容做不得假,足以说明龙将军很善待他们,看来真没有饿肚子。” 许定捋须自豪笑道:“合肥周边尽皆沃土,龙将军又对百姓轻徭薄赋,对外地过来的流民以工代赈,此地百姓几乎没人饿肚子。” “一个饥民都没有?” 赵凡随即露出怀疑的表情:“我知道勤快不会饿肚子,但听说合肥有十数万百姓,总有些不愿干活的懒汉吧?” “懒汉?哈哈” 许定摆手大笑:“龙将军有句至理名言‘合肥不养闲人’,百姓会相互检举懒惰者,核实后会被强征去搬砖、修路、筑城,这种情况没有工钱可以拿,一般吃两个月苦就不会懒了,再说人人都想过上好日子,家家都想住官府统一建的房子,一个人懒都会拖累全家。” 赵凡好奇地问:“官府统一建的房子?是不是主道旁那些砖木房?远远看上去整齐划一,也不知住在里面怎么样?” “怎么样?” 许定自信道:“龙将军亲自设计的房屋能差?住在里面可不要太方便,总之美得很。” “龙将军还能懂设计房屋?”赵凡咽了咽口水。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许褚,听到这里突然冷冷说道:“岂止是房屋?合肥新城都是他设计的,龙将军的营造本领,可以说天下无出其右。” 赵凡再次被震撼到,他终于明白许家兄弟为何死心塌地,原来龙骧真有些过人本领,他在淮南崛起应该不是偶然。 殿内三人一直在聊龙骧,而话题中人跟着鲁肃走到殿外,话题又落到赵凡的身上。 “肇儿不是挺健康么?子敬莫非有别的事要说?” “云起思虑向来周详,为何今次这般鲁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4章 与狼共舞需谨慎 “我鲁莽?” 龙骧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然后不解地追问:“子敬认为我太急了?我想着历阳现在粮草短缺,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我把赵伯常叫来合肥,就是想着如何支援粮草,加深感情。” “你有没有想过,太史慈如果不接受,或者接受了依旧心向江东?咱们岂不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鲁肃蹙眉摇了摇头,紧跟着又小声提醒:“根据许都最新的情报,袁绍上次败给曹操后一病不起,只要曹操消化完那五万降卒,渡河夺取河北指日可待; 皇叔此时也在西城抓紧训练兵马,估计离夺取关中的日子已不远,咱们这一头可不能掉队,我建议太史慈能收则收.” 龙骧听得一脸苦涩,心说我龙某人何德何能,刘备、曹操这唯二英雄相比?这二位拥有的资源我能比?太史慈他真不想放弃。 刘备好歹有汉室宗亲之名,又有涿县刘家族人一直帮衬,咱才是真正的纯草根好么? 稳打稳扎不冒进,更不和别人争长短,是龙骧苟到现在的核心思想,他宁可掉队也不逞强,但太史慈他是真想争取。 听完鲁肃的担忧,龙骧马上给出自己理由。 “子敬有所不知,我这么做还有别的用意,孙权此人性格多疑,倘若太史子义受我粮米,只需派人在江东散播流言咱们不就能渔翁得利?” “不用这么麻烦.” 见鲁肃直摇头,龙骧跟着追问:“莫非子敬有其他妙计?” “然也。” 鲁肃颔首捋须,语重心长说道:“我建议云起别那么急出手,再饿一饿历阳军民效果更好,而且咱们不应该过早卷进去,你忘了当初怎么收复祢正平的?得让对方主动醒悟过来。” 龙骧蹙眉对曰:“我不太明白” “高明的离间计,如春雨润物,细细无声,我听说孙策去世前,张昭等人欲拥立孙翊,你猜孙权对他忌惮否? 孙翊此时为丹阳太守,而历阳又与丹阳郡隔江相望,太史慈在给养短缺之时,他过江找自己人求援无可厚非.” “妙啊。” 龙骧打断鲁肃,喃喃道:“届时让姚玄找人散播流言,就说孙翊拉拢驻边大将,孙权对亲兄弟无可奈何,对太史慈必有动作,但是” 鲁肃一脸好奇:“但是什么?” 龙骧叹道:“孙权削减各地驻军给养,保证西征荆州的顺利进行,只怕丹阳粮草也被统一安排,孙翊即便有心拉拢子义,也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鲁肃捋须宽慰:“官仓粮食会被统一调度,江东本地的豪强则管不着,我会让姚玄暗中做些工作,到时自然有人给丹阳送粮。” “好计。” 龙骧给鲁肃竖起大拇子,然后追问:“可我已经叫来了赵凡,子敬应该有办法挽救吧?” “此事易尔,只需云起待会配合我,必能让赵凡把消息带回,让太史子义向孙翊求援。” “那就这么说定了,另外关于赵范的事,要不要再藏一藏?” “我看不必了,他们两兄弟各为其主,就算此时坦率告诉赵凡,他也不可能抛弃太史慈。” “那我听你的。” 两人商议完毕就转身进殿,发现每人桌上都摆上了几个小鼎,新鲜猪肉简单烹饪就香气四溢。 许家兄弟已经见怪不怪,但对于赵凡则是一种煎熬。 清汤寡水喝了好几天稀粥,肚子里已经没有一点油星。 见龙骧、鲁肃并肩而入,殿内三人同时起身行礼。 龙骧招呼众人坐下,笑呵呵对赵凡谦虚说道:“就几个简单的杀猪菜,伯常可不要嫌弃不丰盛.” “您太谦虚了,这几样已非常丰盛,末将受之有愧,岂敢嫌弃?”赵凡说话时又站了起来。 “那就别客气,大家都开始吧。” 龙骧话音刚落下,鲁肃和二许都开始动筷,他们知道龙骧的规矩,一般会先吃点东西再喝酒。 赵凡在席上端坐如佛,不但没有伸手去拿筷子,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 龙骧异曰:“伯常为何不动筷?是没有胃口,还是现在不饿?将就吃一些?” 赵凡连摆手带摇头,他早就被猪肉的香味馋得不行,腹内被清汤寡水清洗了好多天,现在是发自内心的饿。 他没动筷是觉得愧对太史慈,太史慈对龙骧一直表现得警惕,既是出于是江东驻边将领的自觉,也感受到合肥在淮南的压制力。 与狼共舞,需要谨慎。 赵凡为打探兄弟下落,频繁到合肥与龙骧接触,本身就与太史慈的意志相悖,现在要背着对方吃香喝辣,强烈的负罪感让他不安。 “这些菜肴必定滋味绝佳,但是我心念卓弟安危下落,实在没心情品尝鼎中美味,龙太守若真有确切消息,还请不吝相告.” “呵” 龙骧想起鲁肃的嘱咐,微笑着回答:“我还真有确切消息,令弟与伯常分别后流落四处,最后辗转去到荆州桂阳郡,被一赵姓人家收为养子,其名也改卓为范,就是现在的桂阳太守。” “什么?” 赵凡惊得如中雷击立起,然后又看向龙骧确认:“龙太守所言当真?” 龙骧正色点头:“我得到的消息就这样,至于桂阳太守与伯常是否兄弟,还得你自己亲自去验证,听说赵太守也一直在找你,只不过吴侯与黄祖频繁交战,长江水路短时间怕难以通行,伯常若打算去桂阳寻亲,只有等荆州和江东关系缓和” “寻亲?暂时不会” 赵凡摇头解释:“卓弟既然过得如此好,我这当兄长的也放心了,现在双方都拖家带口,又各为其主,没那么容易团聚.” “说得也是。” 龙骧早猜到赵凡没那么洒脱,除了太史慈那一关过不了,他刚才提到的家眷也是羁绊,传闻其妻樊氏颇有姿色,赵凡带着美妻远行有很大风险。 ‘没胃口’的赵凡突然举杯,对着龙骧连续敬了几杯酒,感激之情敬多少也不够,随后又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这时鲁肃瞟了龙骧一眼,认为打配合的时机到了。 “云起,今日这杀猪菜很出彩,你看赵将军吃得多尽兴。” “可能知道兄弟下落,突然间胃口大开而已,我可听说江东菜肴更精致。” 赵凡吃得满嘴油,一脸尴尬地解释:“龙将军真是谦虚,今日案上这几道菜,赵凡一辈子没吃过,至于江东菜肴,呵呵.”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5章 本是大山何须靠? 鲁肃佯装惊讶:“怎么会呢?我曾去过两次,应该不错的.” “呵呵。” 赵凡一声苦笑:“吴郡的菜品是不错,但我们这些守边的武夫,哪有机会享用同等美食?” “原来如此。” 鲁肃回应的同时,龙骧大手一挥豪气说道:“人言远亲不如近邻,伯常、子义都是我的朋友,以后大可多来合肥,我们每个月都要聚一次的,添两双筷子不妨事。” “蒙您打探兄弟下落,赵凡本就无以为报,哪有脸再来蹭吃蹭喝?” 赵凡端起酒具,面向龙骧一饮而尽,随后叹道:“为将者要与士卒同甘共苦,焉能偷偷跑来享用美食?太守的盛情我们只能心领。” 龙骧颔首附和:“说的也是,子义麾下有数千将士,我确实没能力全请,不过还是刚才那句话,咱们既是邻居又是朋友,有困难尽管开口就是。” “额” 赵凡不知如何回答之际,鲁肃连忙接过话腔去:“云起慎言,太史将军是江东大将,他们背靠江东这座大山,有困难也不会找咱们,否则吴侯那边怎么想?历阳与合肥是邻居不假,但历阳对岸就是丹阳,孙太守搭搭手不比你管用?” 龙骧佯装一怔,暗赞子敬真会说话,这就是所谓的润物无声? 随即露出受教的表情,向赵凡解释道:“伯常别见怪,我这人穷苦出身,凡事都只能靠自己,不像你们有靠山,刚才的话就当没听见。” 言者有意,听者更有心。 龙骧的话刚落音,赵凡就抱拳恭维:“龙太守真谦虚,合肥百姓如此富足,您本身就是一座山,根本不需要找谁靠” “不不不。” 龙骧急忙摆手否认:“我是真想找个人靠.” 要是搁在以前,赵凡还会劝龙骧加入江东,但现在历阳都有断炊之虞,他实在没脸拉对方下水。 见赵凡没有再接话,龙骧便招呼他享用美食,又示意许家兄弟多敬酒。 主家的热情挡不住,赵凡喝得酒满喉咙。 离开合肥的时候,身上酒气都往外溢,龙骧又让人装了几斤熟肉,让赵凡带回去给太史慈尝鲜。 龙骧与鲁肃站在府门口,看着赵凡与随从绝尘而去,便扭头意味深长说道:“接下来举看姚掌柜了,也不知此事成与不成。” “若这都不成,只能借助张文远之力,所以要密切关注曹军的动向。” 鲁肃蹙眉顿了顿,随后沉声又道:“按照诸葛军师的计划,只要曹军全面渡河北进,皇叔就会在西线行动,咱们就可以在淮南策应,云起在合肥准备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一鸣惊人了。” “嗯。” 龙骧郑重说道:“你们要抓紧训练,我也会让作坊赶制甲胄、兵器,争取在大战前多列装一些营部,咱们合肥后备兵源不多,要尽量减少战斗伤亡。” 鲁肃笑着打气:“云起不愧是白手起家,既能精打细算又会过日子,合肥军民难怪这么拥护你。” “没办法。”龙骧一脸苦涩:“咱们比不过曹操、孙权财大气粗,他们输很多次都能东山再起,我输一次就什么都没了,不精打细算活不到现在。” 龙骧项目经理出身,精通对各种资源的合理调配,也准备了抗风险的各种预案,从不会让自己陷入窘迫,所以合肥这些年运转良好。 太史慈有一定政治才能,但这方面的能力不及龙骧,又因孙策的缘故对孙权无比信任,于是这靠山一旦有所松动,历阳立刻就出现粮食危机。 得知赵凡兄弟已经找到,太史慈打心底里为他高兴,但吃了他带来的猪肉味同嚼蜡。 不是猪肉在路上变质,对于天天喝稀粥的人来说,那些熟肉已经胜过珍馐美馔,只不过太史慈心里藏着事。 太史慈自认文武双全,天南地北去过不少地方,前半生的经历也算跌宕起伏,可一直才华无处施展。 好不容易遇到识货的孙策,可他还没来得急重用自己先没了。 被孙权调到历阳误以为是个机会,却没想到无论张辽还是龙骧,都是不好他不好对付的狠角色。 太史慈来历阳前想了无数可能,唯独没想到自己会为粮食发愁,吃口肉都需要外人给与施舍。 我如何落魄成这样? 见太史慈干嚼不咽,一脸愁云聚敛不散,酒醒的赵凡小声提醒:“将军,现在历阳人多粮少,长期喝稀粥于军不利,主公西征不知多久结束,咱们最好提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后方要我们顾全大局,历阳就这么点土地、这么点人口,而县中刚收获的稻米,已按最大限度完成征税,若逼得百姓过不下去,他们必定逃亡别处讨生活.” 太史慈丧气话说到一半,突然面对赵凡改变话题,一本正经说道:“既然令弟在桂阳任郡守,你大可不必留在这里吃苦,夜里偷偷带上妻儿乘船西去寻亲,但是如今的江夏激战正酣,我建议你们先到海昏登陆,备齐粮食从陆路去桂阳,反正建昌一带你也比较熟” “将军说哪里话?赵凡岂是贪念富贵之人?我当初弃刘繇追随将军,就是看中将军英雄气概,您可千万不要气馁。” “可历阳现在” “将军,咱们历阳对岸就是丹阳,何不找孙太守寻求帮助?虽说各郡都在支持主公西征,但郡内总要留点自己用度,历阳的驻军本来就不多,孙太守只需轻轻动动手指,这难关不就过去了么?” “嘶若非伯常提醒,我竟忘了这一出。” 太史慈在孙策麾下时,常听人夸赞孙翊有乃兄之风,想来也应该是个义气豪杰,遂从赵凡之计派信使渡江。 历阳信使渡江东去,辗转去到丹阳治所宛陵求粮。 孙翊与太史慈本不熟,但听过孙策夸他武艺高强。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孙翊很想帮太史慈这个忙,奈何丹阳官仓余粮也不多,但又不好直接拒绝。 孙翊留信使在驿馆思考对策,恰好遇到郡内有富户到宛陵拜谒,表示愿资助米粮千斛排忧解难。 不用从丹阳的官仓调粮,孙翊未加思索就做了顺水人情,他不但没截留部分粮食给自己,还让调拨船只帮忙运输。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6章 多疑孙权疑孙翊 有了孙翊仗义支援,历阳粮食危机暂时解除,这桩美谈也逐渐流传开来。 这段时间,吴县因为周瑜之故,舆论如烈火在燃烧。 直到孙翊赠粮消息出现,才冲淡了周瑜中毒的舆论,但孙翊又成了新一个话题人物。 不少人夸他有乃兄乃父之风,评价极高。 周善护送周瑜遗体回吴,周妻鲍氏听取族人的建议,在下葬前请来仵作验尸,核实周瑜确为中毒而死。 而孙权指定的凶手黄祖,果然被人质疑没有下毒机会。 一时间,吴县舆论失控,无论朝堂军营、街头巷尾皆热议,什么稀奇古怪的猜测都有。 周善见状便从孙权之计,有意将凶手引向曹操、龙骧、孙贲以及刺杀孙策的人。 这些疑凶之中除了孙贲是自己人,其余要么是江东的对手、要么是江东的仇家,但周瑜生前最后一餐就在南昌,孙贲成了最有机会下毒的人。 除此之外,孙贲与曹操是儿女亲家,其弟孙辅因暗结曹操被软禁,他也有极大的作案动机。 当一切证据都指向孙贲,那些身在吴郡的孙氏族人,没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让这个孙家族长威望大降。 周妻鲍氏也将仇人锁定孙贲,但这件事只有孙权能够解决,她在孙权西征未归这段时间里,每天都到孙妻徐氏那里去拜访,经常在人前以泪洗面彰显委屈,像极了徐氏丧父那段时间的表现。 孙权比谁都清楚周瑜死因,他故意把矛盾引到孙贲身上,并没打算审判自己的从兄。 没有实际证据,孙权动不了孙贲,但可以通过这件事,污染孙贲的政治羽毛,让其无法再担任孙家族长。 孙权会在目标达成后,把所有罪名都推到霍春身上,让投河的忠仆担下一切。 周善在吴郡等了一段时间,见下毒事件舆论被孙翊取代,他便跟着运粮船到前线复命。 孙权这次西征野心很大,周善还是想跟上去捞点军功,毕竟替主公干脏活只能得信任,想要富贵还得去战场。 十月下旬,周善正在去江夏的路上,江东军历时百日终于攻陷沙羡。 孙权这次一雪前耻,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不但消灭了江夏守军,连主将黄祖也被斩杀。 新任的大都督吕蒙,也在此战中赢得威望,除了黄祖被他先登斩杀,期间还手刃数名偏将。 孙权杀黄祖占据沙羡,江夏南部几个县皆降,但江东兵马没有班师的迹象,孙权还要根据周瑜的计划,休整几天继续向西进取江陵,然后蚕食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 此次江夏之战,攻方兵力是守方数倍,在城防破损情况下还打了百日。 孙权明白这不全是他的功劳,没有孙策和自己数次的攻打削弱,黄祖是没这么快丢掉性命的。 难得遇到荆州被洪水肆虐,孙权可不打算这么快就收兵,他在曹操身上丢掉的威望,准备一股脑在荆州捡起来。 有江东战船封锁长江,黄祖得不到任何外部救援,城中的物资最后越打越少。 孙权破城后想着补充一番,结果黄祖不但留给他许多空官仓,还留下两万饥肠辘辘的百姓。 这样一来,孙权不但要用自己的粮食开庆功宴,还需要匀出一部分喂养俘虏。 这些百姓原本是荆州人氏,在孙策第一次攻破沙羡后掠至豫章,又被黄祖打下南昌抢了回去。 面对这些‘反复无常’的百姓,孙权一时间陷入为难之中。 孙权有吞并荆州的想法,也就没打算退出占领的江夏,这些百姓也就成了江东子民,但是两万张嘴消耗巨大,让他们吃掉远方运来的军粮,高昂的成本让张昭都觉得肉痛。 江东大军还要西进,这两万百姓既不能放任跑掉,也没办法送回江东本土为奴。 留在江夏是最简单的,但这些俘虏只剩下一张嘴。 想到当日屠皖县,孙权也动过坑杀的想法,最终决定先留一段时间,用稀粥把他们的命吊住,大不了多苦一苦后方百姓。 江东军队在江夏休整期间,周善随运粮船抵达向孙权复命。 周善的舆论引导,令孙权相当满意。 孙权心情大好之时,当即给周善赏了一个甜枣,让其留下从征江陵。 见周善喜笑颜开,孙权突然想起那两万俘虏,担心后方粮草调度出问题,于是又蹙眉追问:“为了保障西征粮草充足,我削减了不少地方给养支出,估计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很久,不知长绪(孙邵)、元叹(顾雍)他们呢能应付否?下面供粮的郡县有没有怨言?” “嗯” 周善捏着下巴想了想,答道:“可能是周瑜这事太大,末将倒没听到什么抱怨声,各郡县也都按分配轮流供粮.对了,前些日子历阳驻军因缺给养,曾派人到丹阳向孙太守求助,宛陵随后运了不少粮食过江,所以主公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有困难会自己想办法。” 孙权听完一脸严肃看着周善,心说你也和霍春一样愚笨吗? 太史慈有困难不找我,反而去找孙翊要粮,难道不知谁是江东之主? 另外丹阳的存粮很多么?可以轻轻松松援助历阳。 究竟是太史慈派人求粮,还是孙翊有意拉拢大将? 你与我兄长在神亭岭惺惺相惜,现在又和三弟互相欣赏? 孙权生性多疑,遇到事情喜欢展开思考,特别像孙翊这种敏感身份,不由得他不胡思乱想。 “主公,要是没有别的事,末将就先行.” 周善正准备请辞,孙权突然抬手打断,肃然说道:“江陵城池比沙羡坚固,短时间可能无法拿下,战争初期留在前线无益,你还是回后方帮我办事,年底再来都来得急。” “啊?哦我听主公的.” 周善听完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孙权的良苦用心。 孙权竖起两根手指,正色说道:“此番回去有两件事要做,其一是拿着黄祖的首级,去祭奠家父、公瑾以及凌校尉等人,这件事可以交给孙长绪或诸葛子瑜去办;其二我要你秘密前往丹阳,调查太史子义与叔弼(孙翊)的关系,若丹阳有余粮支持历阳驻军,说明丹阳上缴军粮的任务不重,或许应该再调整调整。” “唯。”周善抱拳应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7章 断爪折翼防犯错 孙权攻打沙羡之初,刘表、蔡瑁等人根据经验,并没有发兵援助。 理由也非常简单,江东战船封锁了长江,而沙羡位于长江以南,襄阳的援军根本打不过去。 直到沙羡陷落、黄祖被杀,襄阳方面才表现出震撼。 孙策在几年前也曾打下沙羡,这次唯一不同的是黄祖兵败而亡。 蔡瑁误以为孙权会像那样孙策见好就收,所欲在战后立刻物色将领,准备填补黄祖的空缺。 刘表还没定下新的江夏太守,突然收到重镇江陵遇袭的战报。 襄阳的高官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不约而同约到州牧府请发援兵。 这些人对于救沙羡态度冷淡,对于救江陵却一反常态很激动,是因为江陵关乎他们核心利益。 刘表入主荆州以后,富饶的南阳被袁术、张绣等人连续祸害,造成南阳郡人口大量流失,而流失的人口不少都迁至南郡。 此消彼长,南郡摇身一变成为荆州第一郡。 南郡西邻益州大山,东南与江夏接壤的区域,是沼泽密布的云梦泽,而江陵与襄阳之间的广袤地带,就是荆州最核心的江汉平原。 包括蔡蒯庞黄在内的荆州大族,他们主要的田地都集中在江汉平原,而江陵就是这片富饶区域的南大门。 南大门一旦失守,这些大族的利益也将不保,所以才表现得群情激愤。 刘表在众人建议下,派出大将文聘率军赴江陵。 原本喜欢‘哭穷’的蔡瑁、蒯越等,救援江陵的战船、粮草以及部曲都不缺,与当初援助江夏时完全不一样。 孙权在出兵江陵之前,表奏程普为江夏太守、吕蒙为南郡太守,彰显自己夺取江陵的决心,岂料江陵城与沙羡城大不同。 江陵城虽然也遭遇暴雨洪水,城池的损伤远不及沙羡严重,而且襄阳的援军来得非常快。 吕蒙不但要主持攻城,还要分散精力去应对援军,同时还要兼顾长江粮道的安全,这对年轻的大都督不太友好。 文聘是荆州名宿,他清楚江陵城高壁坚能守,所以并不急于进城汇合,而是在外围以骚扰为主,同时派一支水军从汉水绕后,弄得吕蒙十分头疼。 汉水与长江汇入口在沙羡下游,能够神出鬼没地袭击水上粮船。 吕蒙在与孙权商议后,决定让蒋钦领一军去挡文聘,程普负责沙羡至邾县段水域,孙瑜负责沙羡至江陵段水域,孙权则返回沙羡坐镇总指挥。 解决了襄阳援军问题,也解决了粮道被袭击问题,吕蒙付出的代价则是兵力锐减,能直接指挥的兵力仅剩两万,比之前攻打沙羡直接少了一半。 江陵城就像合肥一样,城中人口众多、粮草充足。 吕蒙想凭两万人肯下难度极高,但他作为江东的大都督,又想通过此战极力证明自己,最后陷入了相持战。 到了年底,气温持续降低。 江东的攻城战,变成了磨洋工状态。 吕蒙经过深思熟虑,准备向孙权请示撤军。 毕竟取江夏、夺江陵只是周瑜的想法,具体付诸实施未必一定能办到。 吕蒙经过两场实战对比,发现自己与周瑜差距很大,他在打算撤军那一刻,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争取赶上并且超越周瑜。 撤军请示还没送出前线,孙权的撤军命令先一步抵达。 对于骑虎难下的吕蒙,孙权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 吕蒙随即指挥各部续续退出战场,带着兴致勃勃的几万将士扫兴而归。 几日后,吕蒙率军回到沙羡复命。 孙权先对众将勉励了一番,随后屏退旁人只留下吕蒙一人。 “子明可知我为何会下令撤军?” “因江陵坚固难下,刘表不停增派援军之故?” “非也。” 孙权叹了一口气,蹙眉说道:“我离开吴郡这几个月,叔弼(孙翊)与太史慈过从甚密,又在丹阳广泛结交豪强,我怕这个弟弟犯错.” “不太可能吧?”吕蒙瞪大了眼睛。 孙权冷哼:“有什么不可能的?叔弼性格与大兄相似,深得军中将领喜爱,张公当初就极力举荐,可惜大兄选择了我。” “额” 吕蒙咽了咽口水,涉及到孙家内部,他不知怎样去劝,便小心问道:“主公打算怎么办?” “断其利爪,折其羽翼。” 听到孙权吐出这八个字,吕蒙明白他要拿太史慈开刀,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便问:“太史将军骁勇,驻守历阳也很称职,若是毫无理由.我担心众将恐慌.” 孙权半眯着眼睛,捋须反问:“历阳缺粮既不找我,也不找长绪(孙邵)等人,却跑去与叔弼暗通款曲,这难道不是理由?” 吕蒙蹙眉分析:“太史将军的私兵,我记得是原来刘繇遗下,而且他们的家眷都在历阳,若现在直接去兴师问罪,说不定会直接逼反,主公不如将其调离他处,然后在途中加以控制” “不必这么麻烦。” 孙权轻轻摆手,意味深长说道:“他不是去年中计,私自带兵去挑衅张辽么?我准备依葫芦画瓢,命其为前部先锋再次出兵,我要借曹军之手除掉威胁。” 吕蒙一脸凝重:“太史将军上次吃了亏,此次可能不会那么容易上当,说不定要等到我军主力赶到,他才愿意出兵.” 孙权沉声追问:“我的命令,他敢不从?” 吕蒙双手一摊,“毕竟去年中过计,他如果以此为借口,还真没办法怪罪。” “断然不会。” 孙权满脸自信,身体往前一倾,小声说道:“子明有所不知,后方刚刚传来情报,袁绍于十一月在邺城病逝,死前废长立幼让袁尚继位,但他长子袁谭根本不服,现在河北已经乱了; 说曹操等不及明年开春,已经率兵北上准备趁火打劫,他此时顾不上淮南战场,我现在出兵合情合理,他太史慈凭什么拒绝?” “既然这样.” 吕蒙颔首补充:“那末将也得率兵赶去淮南,只要太史慈看不到江东战船,再利好的消息对他也没用。” 孙权沉声提醒:“你此去要掌握分寸,虽然曹操去了河北,应该不可能关注淮南,但张辽也是个硬骨头,我不打算在淮南浪费精力。” “嗯”吕蒙沉吟思考,突然眼前一亮,抱拳道:“主公,我有一计,可让太史慈束手就擒。” “哦?快讲。”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8章 捏软柿子对胃口 “太史慈武艺出众,虽然暗连丹阳,却事出有因,若借张辽之手不成功,恐会将他逼反为敌所用,所以.” 吕蒙先讲出理由,略略停顿又继续补充: “末将打算明着配合太史慈进军,再暗中遣一军去占领历阳,只要擒住将士妻儿老小,太史慈必束手就擒也,如此.主公的威胁既除,也不损伤我江东军力。” “不错,不错。” 孙权连连点头:“釜底抽薪、断其根本,还能顾全江东大局,子明当了大都督后,果然进步不少。” 吕蒙谦虚回应:“主公谬赞,末将与周都督相比,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诶” 孙权蹙眉摆手,宽慰曰:“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就认为做的不错,眼下攻取江陵不利,子明有没有什么想法?江东今后当如何?” 吕蒙捋须想了想,抱拳答曰:“从当前的局势推断,曹操灭袁绍已成定数,北方诸侯早晚皆不能存,是故暂时不能与其争锋,主公唯有继续西进夺取荆州,再北进中原与曹操争霸不迟; 即便届时曹军势大无力北进,我们也可退守长江一线,利用江东精锐水军,配合长江天堑必能割据半壁。” “善,子明所谋进退有据,就说你不比公瑾差。” 孙权听得眼前一亮,忍不住连续夸了两句,紧跟着又蹙眉露出忧色。 “可我们要想拿下荆州,就必须攻克重镇江陵,但江陵守军以逸待劳、骚扰粮道,极大影响我军的攻势,得想办法化解颓势” 吕蒙颔首对曰:“经过这次江陵之战,末将得到一些感悟,我现在试着说一说.” “哦?” 孙权听得一喜,欣然说道:“胜败皆有悟,我果然没看错人,速速道来。” 吕蒙随即从怀中取出舆图,铺在桌案上手指江陵说道:“江陵到沙羡这段水程较远,江北这一片区域又多沼泽,其中有不少支流小河,我们的战船吃水深无法驶入,但守军可用渔船小舟随意骚扰; 而汉水与长江汇流处,又在沙羡下游位置,所以为了保证粮道畅通,既要盯防汉水方向的敌人,又要防范云梦泽冒出来的小船,造成江东兵力被强行分散各地,无法形成合力” 孙权见吕蒙语气停顿,便着急追问:“然后呢?” 吕蒙随即把手指南移,指着荆南四郡意味深长说道: “强攻地利优势的江陵,避免不了这些麻烦,咱们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转而把目标改为荆南四郡,刘表派兵来救必经长江,咱们水军就能发挥优势,刘表若是见死不救,荆南四郡就会和江夏一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真没必要死磕江陵。” 孙权听后恍然大悟,荆南四郡占荆州半数,刘表作为州牧焉能不救? 吕蒙只需利用水军打援,就能慢慢消耗襄阳的援军,等到襄阳援军被打光,再取江陵难度会大大降低。 孙权和孙策、孙翊一样,身体里都流着孙坚的血,内心也十分喜欢冒险。 但由于父兄都死于非命,继位时又有无数明枪暗箭,让孙权收敛起那分祖传的个性,转而专攻权谋不再行险招。 在淮南被曹操‘教训’,孙权才意识到天外有天。 与其浪费资源啃硬骨头,不如像欺负黄祖那样挑软柿子捏,所以吕蒙所献之计很对胃口。 正想到美妙之处,吕蒙又出言提醒他。 “这次攻打江陵,引起刘表的警觉,再攻荆南必有防备,我建议先休整一段时间,了解清楚四郡弱点及兵力布防,再出其不意而击之。” “甚好。” 孙权点头肯定:“荆州就交你全权负责,但眼下得先解决后顾之忧,我会留程老将军守在江夏,你处理好太史慈的事,就率主力撤回柴桑屯驻,然后谋取荆南。” “主公这样安排极好,只不过.” 吕蒙瞄了孙权一眼欲言又止。 孙权见状蹙起眉:“有什么就直接说,不必这般遮遮掩掩。” 吕蒙回答道:“沙羡经历数次战乱,整个城池已破损不堪,且汉水其下游汇入长江,襄阳水军随时能断其后,程老将军守在此地恐不妥” 孙权捋须回问:“有道理,你有什么好建议?” “东边的鄂县与柴桑相去不远,河道比沙羡相对狭窄,地形也比沙羡更适合防守,而且还能与柴桑遥相呼应,末将建议把江夏治所改到鄂县。” “迁治所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咱们的目标是谋取荆南,但现在主动放弃沙羡城,就等于放弃该段水域,以后岂不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被荆州的守军发现?那还谈什么出其不意?” 面对孙权提出的质疑,吕蒙点到舆图一处,正色说道:“襄阳战船多依汉水而出,主公可在地筑一座小城,然后派少量兵马扼住汉水口,这样一来,无论以后攻打荆南或江陵,都能用最小代价挡住一路敌人。” 孙权俯身仔细察看舆图,随后拍案赞曰:“你选这个地方真不错,在汉水口建城与在濡须口建坞堡,有异曲同工之妙,沙羡两万百姓正好赶去筑城,也算给他们一条生路。” 吕蒙听完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城中百姓消耗了不少军粮,间接影响了前线将士的补给充足。 现在无论留在江夏或带回江东,这两万人都是坐地等吃的不安定因素。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待到明年开春种粮、夏天收获,前前后后还要养大半年。 孙权觉得他们是累赘,本来打算直接坑杀在沙羡,然后让将士在城中自取财物,算作这半年西征的嘉奖。 现在决定赶百姓去筑城,虽然暂时保留了一条性命,然而真正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这些底层百姓、战争俘虏,根本没被上位者当作人看,这时候甚至不如牛马畜生,最后要么累死、要么饿死。 与修建合肥新城的民夫相比,待遇天上地下。 吕蒙率部赶赴淮南先行,孙权命孙瑜到汉水口筑夏口城,又与程普把治所迁移至鄂县,并将县名改为武昌。 江夏原来的治所沙羡被掠夺一空,破破烂烂宛如衣衫褴褛的老人,就像曾经的合肥一样被人为遗弃。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9章 吕蒙算计太史慈 建安十年正月,吕蒙遣偏将宋谦乘快船先行,于月中抵达历阳传达军令。 宋谦跟随孙策平定东南,他虽然是江东军中一员老将,但资历不如程普、韩当、黄盖,武艺又比不上同时期的蒋钦、周泰,甚至比凌统这样的后起之秀都不如,所以之前在周瑜麾下处境尴尬。 吕蒙以低资历上位,除了潘璋、凌统、周泰、孙瑜等孙权心腹,其余将领表面尊他为大都督,但内心都充满了质疑。 要不是攻破沙羡、斩杀黄祖,吕蒙根本没法指挥全军攻江陵,这也是江陵打得艰难的原因之一。 像宋谦这种存在感弱,却在军中有一定资历的将领,是吕蒙最先拉拢收复的对象。 宋谦被吕蒙选为使者,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当年神亭岭大战,宋谦曾作为十二骑之一,与孙策一起追击太史慈。 派别人去传令,太史慈可以找借口推搪,但由‘老熟人’宋谦出马,太史慈不奉命就等同造反,这也是吕蒙使出的阳谋。 荆州不时有战报传回,太史慈已知孙权、吕蒙破江夏斩黄祖,目前正在攻打重镇江陵。 太史慈曾与赵凡酒后诉苦,言孙伯符如今还在人世的话,他应该会作为先锋从征荆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在历阳,连吃口饱饭都要自己去想办法。 所以听完宋谦的传令,太史慈一脸意外之色。 他先与赵凡对视了一眼,又转身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追问: “宋将军没与我打趣?主公到底要取荆州,还是要北进中原?岂不闻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宋谦表情肃然,答曰:“军中无戏言,我行船千里来打趣?太史将军在与我打趣吧?至于主公取荆州还是中原,都不是我们部将该质疑的。” “将军说得没错,只不过历阳兵少粮缺,此时又天寒地冻,我率部先行恐不妥,不如等到后军主力抵达,一起进兵如何?反正都要攻城” 太史慈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宋谦表情。 宋谦蹙眉反问:“大都督的军令如此,太史将军若有自己想法,可派人乘船去上游请示,大都督船队三五日即来,只不过耽误了主公大事,这责任可就要你来担。” “啊这.” 太史慈瞬间陷入两难,他与程普等人的心态一样,没把年轻的吕蒙当回事,但吕蒙和周瑜情况不一样,是个人都知道吕蒙是孙权心腹,得罪他并没有好处。 旁边的赵凡见状,连忙招呼宋谦说道: “太史将军哪有什么想法?当然会执行大都督的将令,但是调动兵马和准备需要时间,还需要到合肥去协调借道,所以马上出兵有点困难.” “有困难?那你们需要几天呢?总不会等到大都督抵达,你们都没准备好吧?” 宋谦说完盯着赵凡的脸,突然想起当年神亭岭上,自己与韩当、黄盖等十二骑,被这厮一个人用计拖住。 这伶牙俐齿的家伙,果然和之前那样狡猾。 面对宋谦的揶揄,赵凡一点没有动怒,而是笑呵呵回应:“也就两三日功夫,一定能赶在大都督抵达前,绝不会耽误他的大计。” “是么?” 宋谦又看向太史慈确认。 太史慈轻轻颔首,用肢体动作给出答案。 赵凡又问:“宋将军要留下与我们同行,还是准备回大都督处复命?” “我在历阳待两天,等你们出兵开拔,即去濡须水迎候大都督。” 宋谦本来不善言辞,他今日对话的细节,都提前得到吕蒙的指点,所以面对太史慈、赵凡能游刃有余。 “也好,末将带你去驿馆休息。” “有劳了。” 太史慈目送两人走出都尉府前殿,转身看着墙上悬挂的淮南舆图,目光集中在淝水、施水源头的将军岭。 他的任务是挡住六安的张辽,吕蒙则率江东主力直取寿春,打算给淮南的曹军来个瓮中捉鳖。 张辽上次与太史慈交手之后,率五千部曲南下入驻六安,与将军岭、寿春形成战术三角。 既保障了六安北部屯田区的安全,又能监视合肥以及太史慈的动向。 除非太史慈从庐江南部绕个大圈,然后又穿越几百里的大别山区,才有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庐江境内大别山,已经处于山脉的末端,但冬季穿越湿滑的山区,耗时耗粮不计其数。 即便历阳有吃不完的军粮,也没充足的民夫陪太史慈冒险。 太史慈现在唯一的办法,则是从龙骧的地盘借道,然后绕行将军岭东麓,再迂回去六安牵制张辽。 就这唯一的办法,还需要太史慈夜里行军,来避开将军岭上哨兵的视线,而且不能携带辎重,后续粮草也需要吕蒙提供。 太史慈望着舆图陷入沉思,他自从上次见过龙骧手段,就知道此人不是等闲之辈。 听说龙骧与张辽是旧相识,太史慈担心对方看出自己意图,故意从中作梗让吕蒙的攻击计划失败。 现在的淮南局势简单,一旦寿春被吕蒙成功占领,合肥就被江东完全包围,显然那不是龙骧愿意看到的结果。 太史慈蹙眉犹豫陷入沉思,连副将赵凡进屋都没察觉。 “将军,宋谦已经送到驿馆安顿,我特意让驿吏用稀粥招待,也让他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呵呵,你呀你.” 太史慈转身指着赵凡笑了笑,跟着又蹙眉问道:“咱们要出其不意赶到六安以北,只能从龙云起的辖区借道,你觉得他能看出吕蒙之谋么?” 赵凡轻轻摇头:“这不好说,主要是鲁子敬多智。” “能被识破就麻烦” 太史慈眉头紧蹙,赵凡却不以为意。 “将军被如此薄待,又何必这么关心战争成败?你我都与吕蒙都不认识,即便他顺利打下寿春,又能记我们多少功劳?末将认为尽力而为就好,另外有件事要你拿主意。” “何事?”太史慈一脸好奇。 赵凡言曰:“刚才末将带宋谦回驿馆途中,让我们把历阳四千驻军都带上,虽然多一千兵更能牵制张辽,但历阳不可能不留兵守备,将士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城中.” “不必理会,历阳既不姓宋也不姓吕。” “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0章 谁拳头硬谁有理 面对孙权的‘应急反应’,暗中推波的龙骧心如明镜。 送走上门求助的赵凡,龙骧放下手头其它要紧事,与鲁肃相聚在太守府前殿,对着地图研究淮南局势。 龙骧手指将军岭位置自言自语:“太史子义找我借道,找了个报张辽、李典合击之仇的理由,可历阳就三四千兵马,即便绕到敌后又能作甚? 正月里天寒地冻,想骚扰田里庄稼都无从下手,何况张辽、李典都有城池为依,且六安、寿春守军比历阳还多,太史慈之前差点吃不上饭,孙权到底给他喂了什么药?现在居然甘心情愿去送死” 鲁肃对曰:“不管孙权用什么借口,姚玄在吴郡使人大肆吹捧孙翊,以孙权的性格必然起疑,太史慈自然要受无妄之灾,我们筹谋许久,不就等这一天?此次有机会收下他。” “要是能弄清孙权计划就好了,咱们就能因势利导想办法应付.”龙骧摇头叹了一口气。 鲁肃捋须分析:“太史慈部曲不多,但敢这么鲁莽出兵,必定有所倚仗,我猜必有重兵在后。” “言之有理。” 龙骧点头肯定,继续补充:“去年我们用计诱太史慈出兵,说不定孙权此次也见样学样,估计后面并不会及时跟进,他想借张辽的刀来杀人.” “江东主力本该在荆州作战,若千里转战来啃张辽这硬骨头得不偿失,或许就是为了让太史慈中计,我已遣曹性到庐江沿线打探,就是不知孙权下了多少本钱。”鲁肃一脸凝重之色。 “呵呵。” 龙骧不屑笑曰:孙权或许就是虚张声势,这千里运兵会消耗不少军需,江东兵在荆州打了几个月,孙权连太史子义给养都削减,江东还有多少粮草可以浪费?” “这也很难说,太史慈并非匹夫,若没有充足信心,他断然不会冒险,还是等曹性的确切情报,把注意力放到北边来。” 鲁肃言罢,前一步指着将军岭,正色说道:“将军岭哨塔居高临下,太史慈要么夜晚行军、要么拔掉山上据点,但我估计他兵少会选择绕行,而江东后续兵马显然不会跟进,岭上曹兵有视野优势,太史慈此去犹羊入虎口,云起打算怎么救他?” “怎么救?难道不是直接出兵?” 龙骧先是一愣,旋即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理由呢?”鲁肃满脸忧色,提醒道:“上次是张辽、李典闯入合肥理亏,若太史慈掉进张辽的陷阱,咱们只能进入曹军势力范围,这次轮到我们理亏.” “理由?”龙骧突然脸变严肃,捏紧拳头晃了晃,沉声说道:“谁拳头硬谁有理,咱们辛苦练兵,不就为扬眉吐气这天么?别的地方咱管不着,但是在这淮南地界,我就豪横了怎的?” 鲁肃惊得直摆手,着急劝道:“不可啊,咱们收下太史慈,等于就得罪了孙权,若无理再得罪曹操,恐怕将没法收场,云起素来以谨慎著称,此番为何这般激进?那太史慈究竟有何魅力?” 龙骧尴尬笑了笑,正色解释道:“子敬有所误会,我决定向淮南曹军动手,并非只为了帮太史慈,眼下袁绍病故、河北混乱,曹操着急出击、趁火打劫,必定顾不上淮南生乱。” “然后呢?”鲁肃满脸苦涩,蹙眉提醒龙骧:“等曹操拿下河北之地,届时带甲何止十万?钱粮也一定很充足,你到时候拿什么去挡?” 龙骧记得历史上的曹操,在官渡之战后花了好几年才占领河北,袁绍的几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河北的底蕴比中原都深厚。 若非袁谭、袁尚两兄弟为权力反目,曹操平定北方的用时还要滞后。 龙骧有历史经验参考,随即对着鲁肃迷之微笑。 “河北再乱也不会坐以待毙,曹操没那么快平定北方,但他趁虚而入的时候,你猜使君会不会趁虚而入呢?这段时间西城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在为偷袭关中做准备。” “云起的意思,是帮皇叔牵制?” “没错,届时就看曹操怎么选,总之摆在他面前只有三条路,一是停止收复北方南下阻止,二是对我们不管不顾,第三则是分兵回援两地。” “前两条路十分低端,曹操应该会选第三,即便南下的援兵不多,以曹兵的悍勇也很不好应付,守住合肥应该问题不大,就怕用战争拖住我们,等到曹操彻底平定北方,就麻烦了” 鲁肃说话间一脸凝重之色,龙骧靠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沉声说道:“既然决定要得罪曹操,那就把他往死里得罪,借着这次救援太史慈的机会,我要么把张辽、李典赶出淮南,要么把他们彻底消灭掉,若任由刘馥继续在芍陂屯田,曹军就在淮南落地生根了。” “云起要打寿春的主意?”鲁肃一脸惊讶之色。 龙骧点头肯定:“要谋取孙权的江东,光靠合肥一城可不够,若是占据整个淮南,倒是可以掰掰手腕,拿下寿春能得不少百姓,再用水泥、砖石加固城墙,专门用寿春来防守曹军,而寿春以南这片肥沃平原,就都是咱们的屯田区。” “原来你是这么考虑的.” 鲁肃微微颔首,又追问:“且不说曹操何时增援,云起若把太史慈收入麾下,孙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南北同时遭到攻击,你有多大把握能够打退他们?别忘了攻陷江夏斩了黄祖,江东主力的战斗力也不弱。” “不弱?不见得。” 龙骧心说我连孙十万都打不过,那还谈什么替代孙氏占领江东?趁早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孙策、周瑜同时来攻,不也灰溜溜逃走了么?只要不和这群家伙拼水战,咱们尽可高枕无忧。” “嗯,说得没错。” 鲁肃拈须点头:“我上次就这么劝你,不和敌人拼长处,你的长处就是守城,只不过此次太多事搅在一起,我得好好个万全之策。” “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既然决定同时得罪曹孙,我们开在敌后的情报站,要尽快从明转到暗处潜伏,我去派人通知洛义成,姚玄就由子敬去通知。” “好,云起考虑得周到,他们这两年积攒了不少人脉,即便转入暗处也能收集情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1章 许褚轻取将军岭 “现在时间紧迫,子敬仓促不好想完美计策,我可以接受付出些代价,但太史子义一定要保下来,有他为江东将士做榜样,对于咱们拿江东大有帮助。” “太史慈骁勇善战,张辽、李典想打光他的部曲,恐怕还需要费些周折,我建议让他们先行消耗,等历阳兵马差不多打光,届时再收复太史慈事半功倍,否则他仍一心向着孙权,就不好办呢。” 听完鲁肃的建议,龙骧不假思索直摇头,随后蹙眉正色道:“合肥可用将领不多,我是真心想替使君收下他,但故意等到两败俱伤,待太史慈走投无路再出手,这行为有一点可耻,若太史慈兵败被擒、或者投了曹操怎么办?” “云起的意思是”鲁肃欲言又止。 龙骧答曰:“张辽结下这个口袋阵,弱点就在那将军岭上,我打算马上遣一队人马,利用千里镜悄无声息拿下此地,等到将军岭被我方控制,要救太史慈岂不容易得多?” “是个好办法。” 鲁肃拈着胡须轻轻颔首,然后在原地来回踱步数次,停下的时候表情露出欣喜。 “或许巧取寿春,破局点就在这将军岭上。” 龙骧虚眼追问:“怎么说?” 鲁肃答曰:“将军岭的哨塔上下不便,我猜岭上官兵多以旗号传递信息,届时只要抓到几个活口问出旗语,就能误导张辽与李典。” “好计,好计啊。”龙骧对鲁肃竖起大拇指。 鲁肃谦虚回道:“这只是一个设想,具体战术要花时间想一想。” 龙骧轻轻挥手:“你尽快去花时间,我来调动人取将军岭。” “云起打算让谁去?” 鲁肃首先想到许褚,虎卫军的核心成员,都是武艺出众的剑客,壬侠剑客在这种奇袭中,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非许仲康莫属。” 龙骧的回答果然鲁肃所料,但他也只猜到了半个答案,因为龙骧紧跟着又补充:“我打算让仲康把祢正平也带上。” 鲁肃稍微一想就知其用意,祢衡的本事可不光会数落人,他思维敏捷辩才天下无出其右,这个特长用来对付小卒也管用。 想到将军岭能完美破局,鲁肃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他抖了抖衣袍拱手向龙骧辞别。 “事不宜迟,我就先行告辞,大家先各自去忙,等有了曹性消息再碰头。” “我今日也不留你,子敬自去便是。” 龙骧抬袖往前一伸,作出送鲁肃的手势。 两人并将往外走去,鲁肃刚踏上向下台阶突然停住,龙骧驻足转身好奇看了过去。 “怎么了?” “云起记得嘱咐许将军,让他用陈兰名号行事,如果夺山途中起了变故,咱们也有说辞回应张辽。” “曹军对陈兰恨之入骨,这马上都要和曹贼掀桌子了,子敬还打算用他加深印象?不过倒也合适.” 龙骧笑呵呵回应完,又对鲁肃嘱咐:“说起陈兰,他的哨塔也配了千里镜,让他多关注关注历阳动向,太史慈所部家眷都在那边,得提防孙权用阴招劫人质。” “张辽今年征募了新兵,他与李典总兵力超过一万,即便用计也要硬碰硬打几场,太史慈如果带兵北上,云起不把陈兰调来助战?不对不对” 鲁肃本来在反问龙骧,但话到最后又否定自己,并摇头自言自语:“陈兰的兵还是留在驻地好些,我们一旦与孙权撕破脸,难保他不调吕范从广陵打过来.” “广陵吕范?”龙骧不以为然地摇头,笑道:“子敬忘了东城的陈元龙?他会帮我牵制住广陵之兵。” 鲁肃对曰:“即便如此,你也该写封信提醒他。” 这一年来淮南相对平静,龙骧便信守对陈氏的承诺,撮合桥伷娶了陈登刚及笄之女,陈登与龙骧有了间接亲属关系。 鲁肃认为陈登在报华佗救命之恩,并不一定会在军事对龙骧提供帮助,毕竟徐州在名义上为曹操所控制。 “子敬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 龙骧只轻描淡写摇摇头,鲁肃不知道两人有过约定,即在关键时刻会同工进退,龙骧相信陈登一定记得住。 陈登猜出了龙骧与刘备的关系,徐州陈家与江东孙家素来不对付,任何一个理由都能让陈登盯住吕范。 鲁肃离开太守府之后,龙骧立刻召来许褚、祢衡面授机宜。 许褚一如既往的言听计从,而让龙骧拿不准的祢衡也一脸欣然。 毕竟祢衡是个身体消瘦的文官,之前都没有从征的经历,现在属于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祢衡对于随军作战没兴趣,但对于找曹操麻烦他十分期待,当场直言不管谁找曹操麻烦,他靠自己那张嘴也要帮帮场子。 将军岭有五百曹兵防守,许褚为此挑了八百精锐剑客,先着趁夜色摸到山脚下藏身,他们顶着寒气歇了一夜,于次日黎明分成八个小队,从不同方向往山顶位置攀爬。 八百剑客皆武艺高强,翻山越岭比普通士兵迅捷,加上有千里镜的视野辅助,一路之上都避开了曹兵巡逻。 冬天日头短,很快就到黄昏。 寂静的山顶突发喧嚣,蛰伏在几个哨塔附近的虎卫,先用弓箭、飞刀、石块等物,将外围警戒人员全部击倒,随后就如出闸猛虎般闪出。 叮叮当当,厮杀不到半个时辰。 五百守军死两百二十、伤二百五十五,其余数十人主动投降,八百虎卫以八人轻伤,许褚轻松攻占将军岭。 太史慈借道过境在即,俘虏、降卒没法及时转移,祢衡便在就地做‘思想工作’,许褚同时派人回合肥报捷。 许褚亲兵回合肥的当天,曹性的斥候也从庐江返回,他们发现数百江东战船,且主船上挂着吕字大旗。 吕蒙在柴桑接任大都督一职,孙权还没来得及带他见江东群臣,但是这消息已通过运粮船传回吴郡。 吴郡沸沸扬扬的消息,龙骧也通过情报站获悉。 龙骧对吕蒙没好感,心说孙权能让他接班,说明吕蒙是其心腹。 想起历史上白衣渡江,想起二爷也因之殒命,龙骧眉头情不自禁蹙起,心说自己将来与孙权撕破脸,定要好好蹂躏这位吴下阿蒙。 龙骧有件事不知道,当初孙策派邓当潜入合肥作乱,吕蒙其实就跟在邓当身边,他还在合肥搬了几个月砖。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2章 莫名自卑吕子明 鲁肃从吕蒙船队规模推算,猜测有一万江东兵赶到淮南。 这点兵去打寿春就是笑话,偏偏太史慈在船队出现在庐江水域,就果断带着部曲出了历阳,然后顺着巢湖以北径直往合肥。 前有将领宋谦传令,后有吕蒙船队配合,太史慈没法拒绝。 吕蒙已接任大都督,太史慈若不奉命行事,以后就没法在江东立足。 宋谦与太史慈一起出城,行至巢湖停下等待吕蒙。 太史慈在分别之际,曾反复叮嘱宋谦粮草问题,表示自己轻装简从牵制六安,所携带的补给只够五六日。 希望吕蒙向寿春行军途中,把太史慈所需的军粮尽早送去。 六安北至芍陂通水路,按照太史慈脑补的画面,江东的舰船从淝水北上,最终会停泊在芍陂之中,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军粮。 太史慈心想若挡不住张辽,自己可以率部从六安撤去芍陂,再借江东水军的力量继续牵制。 原来六安的百姓死的死、跑的跑,留到现在就剩下一座荒芜空城。 张辽为了战略需要驻军在此,与太史慈驻守历阳异曲同工,但六安因为全是士兵没有百姓,日常粮草军需都要寿春调运。 太史慈寻思只要寿春被围,六安很快就会感受断炊之危,他只需要把张辽尽力拖住,等到对方彻底断粮,就能新仇旧恨一起算。 太史慈想得很美好,现实却对他很残酷。 宋谦在濡须河边见到吕蒙,直接将太史慈作战军粮情况、历阳城防部署等信息,一股脑地作了汇报。 见吕蒙蹙起眉头,宋谦急忙补充:“末将明里暗里建议了两次,让太史慈把城中驻军都带上,可他借口全椒、阜陵盘踞着贼寇陈兰,一定要留下一千兵马守城,末将” “无妨。” 吕蒙伸手打断宋谦,自我安慰道:“区区千人而已,即便强攻也很轻松,何况我还能用计破城,至于贼寇陈兰,他敢来捋虎须,我就敢灭了他。” “是是是。”宋谦附和着闪到一旁。 吕蒙随即扫视甲板上一众将领,最后目光稳稳落在潘璋身上。 “文珪,我拨你两千兵马,能顺利取下历阳否?” “末将定不辱命。” 听到潘璋铿锵回应,吕蒙一脸欣慰地颔首。 他又看了宋谦一眼,然后补充说道:“太史慈留太史享守城,听说此子文不成武不就,你可以伪装成运粮队,让宋将军同去赚开城门,后面的事就简单了。” “唯。”潘璋、宋谦异口同声。 待队伍集结完成集结,吕蒙也下船来到军前,把潘璋叫到一旁嘱咐曰:“历阳是江东的城池,百姓是江东的子民,你破城之后要善加安抚,若有阻挡只需少杀立威,另外尽快组织识字的军民写家书,我要借家书让太史慈众叛亲离,不由得他不束手就擒。” “末将省得了。” 潘璋点头追问:“不知大都督将在何处驻军?方便末将破城报捷。” “巢湖。” “唯。” 吕蒙选定巢湖有多重考虑,一是想等潘璋拿下历阳控制俘虏,这样北上劝降太史慈水到渠成; 其二,他当过龙骧俘虏有心理阴影,此时没有打招呼就过境合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其三,龙骧有帮太史慈的先例,担心龙骧又来‘多管闲事’,驻军巢湖有监视合肥的目的。 潘璋从船上卸下几十辆推车,就地取材装满了枯枝烂叶,车板之上再用青幔遮盖住,这就是给历阳准备的赚城‘酒肉’。 吕蒙望着队伍后的车队,心说以太史享的智慧和见识,定然看不出自己这个妙计,随后便放心登船向巢湖前行。 行至濡须水与巢湖的交界处,吕蒙见水口两侧都有山峰拱卫,是一个建坞立堡的绝佳地方,他准备等孙权新定历阳都尉,再进言在濡须水口建防御工事。 吕蒙把此事记在心里,喜行不言于色继续前行,船队穿过险要狭窄水口,后面就是豁然开朗的巢湖。 两年前,曹操率军西卷淮南,吕蒙也曾随孙权、周瑜藏身巢湖,但是当初船队停在巢湖南岸,此时则要往北岸而去。 船队刚进入巢湖不久,吕蒙放松的表情突然凝重,他隐隐看到北侧的岸边,有类似瞭望塔一样的建筑。 吕蒙很清楚那是什么,孙权谈论龙骧时曾提及,说龙骧在巢湖建停船区、高塔,其目的是给湖中商船、渔船指引、泊船之用。 本来是惠民之举,而眼前的景象似乎不一般,连小将凌统都看出问题。 “大都督,沿岸隔几里就有瞭望塔,应该是合肥龙骧修建的?这厮竟把岗哨修到这么远!” “是啊,原来整个巢湖才几座,但根据眼前情况推算,应该建了几十座,不过龙骧并没用在军事上,而是为过渔船、商船指路用。” “指路?若他用于军事上,咱们的一举一动,不都被他看在眼内?” “呵呵。” 吕蒙苦涩一笑:“上次在淮南败给曹军,我们丢得只剩历阳一城,你还管龙骧修得远?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庐江太守。” “岸边这么多瞭望塔.”凌统蹙眉谏曰:“咱们干脆停到湖心去,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受。” 吕蒙摇头否道:“无妨,太史慈找龙骧借道过境,咱们过施水也要知会他,反正在淮南待的时间不长,遮遮掩掩反而落了下乘,等会船队抵达预定位置,我就会派人前往合肥。” 凌统听后一脸诧异:“我听说之前两打寿春,江东战船都畅通无阻,为何此次还要知会龙骧?大都督太看得起他了吧?” “以前畅通无阻,那是主公派人提前协商好了,等路过旧合肥你就知道了,施水河道离城池非常近,若不提前与对方通气,你猜龙骧会不会误会?” 吕蒙说完叹了口气,提到合肥就想起当俘虏的日子。 因为有这一段屈辱经历,吕蒙对龙骧有种莫名自卑。 凌统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去年才领了亡父的部曲,一次都没有去过合肥城,所以对淮南的一切都很陌生。 对龙骧也没有多少概念,只听人说此人不思进取,心中便产生了轻视的想法。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3章 潘璋身后黄雀来 吕蒙在谈及龙骧的时候,总是紧蹙着眉头表情凝重。 凌统观察后极不理解,心说龙骧虽然抵御过孙策、周瑜,但却拿不出一场进攻战绩,即便江东船队不知会直接过境,对方还敢找什么麻烦不成? 只知防守,不思上进,有粮、有兵源不扩军. 多年积攒下的刻板印象,让凌统对的龙骧更加好奇,他甚至主动请缨去想合肥见见,但最终被吕蒙否了。 凌统年轻气盛,吕蒙担心他到了合肥口无遮拦,会坏事。 此次目的是擒太史慈,吕蒙不想让凌统节外生枝,毕竟让孙策、周瑜吃瘪,把合肥治理得井井有条的男人,他现在是不愿意招惹的。 孙权已经同意吕蒙的战略方针,即停止北攻淮南而向西蚕食荆州,让合肥成为孙曹之间战略缓冲,最符合当前的江东的利益。 正月下旬,江东船队入巢湖停靠西北位置,与当初孙权和龙骧会面的位置很近。 吕蒙随即遣使赴合肥,言江东大军从荆州归来,欲趁得胜余威来取寿春,表示船队近期要路过施水。 龙骧只回了‘知道了’三个字,便让人送江东使者出了合肥。 使者回巢湖途中想了一路,他听说之前出使合肥之人,都得到了龙骧盛情款待。 可今天龙骧怎么回事?别说赠礼物让自己带走,就连一口水都没提供。 知道了?这算什么回答? 龙骧的回答,不但让使者纳闷,就连鲁肃也没搞懂。 所以使者前脚刚走,鲁肃就走到龙骧身边,小声问道:“‘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云起是准备放吕蒙过去,还是不放他过去?” 龙骧双手一摊:“咱们合肥没有水军,刘傅的侦察船都是渔船改的,不同意吕蒙就不过么?” “那你.” “知道了这三个字很含糊,由于没有给出明确意见,与江东反目可以用来作由头。” 鲁肃一听好家伙,心说原来你打这主意,于是笑着提醒:“用这做由头不妥吧?哪有等人家通过才说不同意?还是重新找个借口好了。” “不用。”龙骧摇头反问:“吕蒙有什么资格来知会我?” 鲁肃脱口而出:“他不是江东大都督么?” “有人告诉我们?若非姚玄提供的情报,子敬恐怕都不认识他。” 龙骧因为是穿越而来,他比任何人包括吕蒙自己,都先知道吕蒙会当大都督,但吕蒙在接替周瑜之前,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鲁肃并不一定关注他。 果然鲁肃直点头,也明白了龙骧意图,随后拈着胡须肯定:“云起选这个理由不错,吕蒙来合肥耀武扬威,我们有所反应合情合理。” “现在不用管吕蒙,太史慈已过合肥两天,估计很快就能抵达六安,咱们必须尽快开始行动,迟了太史慈必粮尽而溃。” “嗯。” 鲁肃颔首应和:“我马上派曹司马带人去将军岭,硬仗还得靠许将军的虎卫军。” “子敬要让虎卫军取寿春?城中守将李典颇有智谋,仲康虽然勇猛但欠缺机变,咱们这几天商议的计策虽妙,就怕突发变故他不好决断,咱们两人必须有一个去统兵。” “那就我去。” “子敬还是坐镇合肥调度,还是我与仲康去取寿春,别忘了我在袁术麾下当过曲侯,对寿春城还相对熟悉。” “我还是当过袁术的东城长呢.” 鲁肃笑呵呵打趣后,紧跟着脸色大变,肃然说道:“还是由我去取寿春,太史慈那边若有变故,你也方便随时策应,我可没信心劝降此人。” “也罢。” 龙骧不再与鲁肃争,反而叮嘱起来:“子敬此去千万小心,若李典实在诱不出来,咱们就暂时不拿寿春,打掉六安的曹军也行,可以此消彼长慢慢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云起放心。”鲁肃挺胸笑着回应:“李典有救张辽先例,此番必然会中我连环计,如果他能做到见死不救,我也不会硬拼。” 鲁肃的连环计实施起来很复杂,由献计者亲自挂帅龙骧一万个放心。 考虑到许褚对寿春不熟悉,鲁肃也只在东城当过县长,龙骧又派遣郝萌随军引路。 鲁肃之计能否成功,将军岭的俘虏愿意配合是关键,结果祢衡此行幸不辱命,以利口成功说降俘虏二十人,为夺取寿春开了个好头。 有千里镜的视野优势,合肥新城又离施水有几里距离,所以新城的兵马调动,能轻松瞒过巢湖的吕蒙。 当然,吕蒙此刻的关注点在历阳。 潘璋带着几十车‘枯枝烂叶’去赚历阳,行到半路被西面山上斥候用千里镜发现,陈兰一面派快马去合肥汇报,一面集结兵马准备照预案行事。 龙骧给的预案简单粗暴,即历阳若是发生军事冲突,陈兰就以贼寇身份趁火打劫,但真实目的却是保护太史慈等人家眷的安全。 陈兰清楚历阳有守军千人,只要城中粮草充足、守将尽职尽责、有信心,短时间挡住万人进攻都没问题,何况潘璋只带去了三千人。 但结果让陈兰很诧异,潘璋真用几十车‘枯枝烂叶’赚开了城门,历阳驻军这半年一直清汤寡水。 面对友军的‘酒肉犒赏’,不少留守的将士意志动摇,最终没有挡住诱惑开了城门。 万幸的是,潘璋率军入城之时,那些车上的猫腻被发现。 车上的枯枝烂叶太轻,使得车辙留下的痕迹很浅。 起疑的太史享喝令友军停止入城,但是潘璋哪肯乖乖听话?于是双方很快就爆发激战。 历阳守军与潘璋的兵,战斗力都是半斤八两,但攻方兵力是守方的三倍,打得太史享节节败退,不得不依托熟悉地形展开巷战。 潘璋使人高呼太史慈造反,城中除了太史慈的部曲和家眷们,历阳原本的百姓不知相信哪一方,纷纷关门闭户两不相帮,局势逐渐演变成一边倒。 不到两个时辰,历阳守军已折损半数,残余将士作困兽之斗。 潘璋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成想有人跟在后面当了黄雀。 陈兰率五千人杀入历阳,潘璋的兵马正好成了饼干夹心。 后军山呼海啸号见人就砍,让前军措手不及军心大乱,潘璋站在高处见陈兰兵多,只得含恨引兵从临近的城门突围。 待到冲出重围清点人数,潘璋发现逃出来的已不足千人,而且部将马忠也不见踪影。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4章 杀人越货不知错 潘璋带着残兵,狼狈逃往巢湖。 因为途中又累又饿,潘璋纵兵劫掠了湖边好几座酒肆。 好在各酒肆旁都立有瞭望塔,在前两间酒肆被劫掠之后,附近酒肆人员都相继撤离。 到最后,巢湖北部三十六座休息站,掌柜、伙计、瞭望兵总计近两百人,都不约而同往合肥逃走。 由于合肥没有组建正式水军,也没往各休息站派兵去驻防,龙骧曾下令遇到危险可立刻撤离,对他来说人比财重要。 另外像千里镜这样的好东西,龙骧并没有下发至巢湖瞭望塔,他宁可在湖边多造几座塔弥补视野,也不愿意让‘尖端技术’置于危险中。 湖边酒肆人员突然异动,也引起船上的吕蒙的关注。 看到岸上人群慌张奔跑,他立刻派出别部司马徐盛,乘快船沿着湖岸反方向打探。 吕蒙猜测这些人受到惊吓,有可能东边有盗贼出没。 半日之后,徐盛率部归来。 他查明了岸上骚动的原因,也带回始作俑者潘璋及宋谦。 看着潘璋、宋谦狼狈模样,吕蒙心中一紧顿感不妙。 徐盛带潘璋、宋谦登主船复命,三人刚从扶梯登上甲板,潘璋抢先闪出一个箭步上前,然后抱拳单膝跪地请罪。 “大都督,末将有罪.” “文珪何以如此?天塌不下来,有事起来说话。” 吕蒙已有心理准备,他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宋谦,随即上前打算扶起潘璋。 可潘璋不愿起来,也不敢直视吕蒙,仍低着头回答:“末将没能拿下历阳,反而折了许多兵马,马忠也陷在城中生死未卜,请大都督责罚。” 吕蒙蹙眉看向宋谦,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莫非被太史享识破了计谋?你们被挡在城外强攻?也不对,马忠为何又陷在城中?” “大都督所言甚。” 宋谦点头抱拳答曰:“其实我们已赚开城门,但大军在进城的途中,守军不知为何突然发难,我们便与守军展开了激战。” “既然城门已被赚开,就不存在强攻城池的高损伤,而你们的兵力又是守军的三倍,为何还大败而还?” 吕蒙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谦,好像在责怪两人办事不力。 宋谦尴尬解释道:“大都督有所不知,即便历阳守军仗着熟悉地形,与我们展开激烈巷战,也是我方占了压倒性优势,可战到中途突有大队兵马从后杀来,其兵力比我们还多得多,文珪不得已才下令突围撤走.” 吕蒙急忙反问:“太史享有援兵?他们领军将领是谁?” “是不是援兵不知道,但他们入城后不宣而战、见人就杀,我和文珪也不知道.” 见宋谦解释得差不多,潘璋再次抱拳举过头顶,铿锵发声:“请大都督治罪。” 吕蒙蹙眉瞥了潘璋一眼,心说难怪你要跪地不起,原来连对手是谁都不知,这样稀里糊涂的确够丢人。 靠近历阳的势力,除了西边合肥的龙骧,剩下还有北边全椒的陈兰,以及东边江对岸的丹阳孙翊。 吕蒙船队守在巢湖边,没发现合肥兵马向东调动,首先就排除了龙骧的嫌疑。 剩下陈兰和孙翊两个嫌疑人,吕蒙打心底里希望是陈兰,毕竟孙翊的身份实在敏感,必须要孙权亲自来处理才合适。 陈兰曾经欲投江东,可能由于孙曹在淮南大战,江东的表现令其不满意,便没有再提归顺江东的话。 这两年陈兰盘踞在全椒、阜陵,从没和太史慈产生过冲突,即便上次太史慈中计被围,他也没有趁机进攻历阳。 相比与太史慈暗通款曲的孙翊,陈兰的动机和嫌疑反而小很多,但不管是谁坏自己好事,吕蒙都打算弄个清楚。 想到这里,吕蒙弯腰再去扶潘璋,同时宽慰曰:“既有援兵加入,便非文珪之罪也,你快起来说话。” “多谢大都督。” 潘璋听到此语,才松劲站起来,跟着又抱拳请示:“末将此次功败垂成,大都督还会派兵去历阳么?我部将马忠很机灵,练得一手好箭还没施展,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力把他救出来” “历阳之敌坏我大事,不弄清楚无法向主公交差.” 吕蒙眉头紧锁自言自语,紧跟着又嘱咐徐盛道:“文向,你即刻派人去历阳打探,先搞清楚这支敌人的身份,我再决定是否兴兵问罪。” “末将领命。” “等一等。” “大都督还有吩咐?” 徐盛转身正要走,突然又被吕蒙叫停,他连忙转身抱拳请示。 “岸边酒肆之人为何逃窜,你刚才查清楚原因没有?” “额末将” 徐盛支支吾吾不愿回答,但眼神有意无意往潘璋身上瞟,吕蒙通过察言观色已明其意,随即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目送徐盛离开甲板,吕蒙转身直勾勾盯着潘璋,严肃问道:“说说吧,你们做了什么?惊跑了那些酒肆的伙计。” “将士们行军途中腹内饥饿,正好路过湖边几家酒肆,末将便不拘小节弄了些吃喝,但只杀了五六个反抗的小厮.” 潘璋天性放荡爱饮酒,他之前帮江东讨伐山越叛乱,要么赊借、要么强抢百姓酒食,但因其作战勇猛受孙权喜爱,这点小毛病没人治他的罪。 吕蒙听后眉头紧锁,沉声提醒:“这些酒肆隶属合肥,龙骧若是追究起来,恐怕你得赔些钱财抚恤.” 潘璋不以为然,反问:“我不过杀了几个黔首,用了些店中的酒食而已,龙骧夺了孙伯海(孙河)庐江太守位,主公也没找他兴师问罪,龙骧应该不会如此小气吧?” “谁知道呢,总之你日后收敛些” 吕蒙摇头叹了口气,他之前在合肥搬砖期间,了解到‘胸无大志’的龙骧,十分善待治下百姓,难说会不会为此事动怒。 潘璋做下的事可大可小,吕蒙很犹豫要不要向龙骧解释。 不解释,很有可能造成事态发酵,惹得龙骧与自己交恶。 主动解释,又显得吕蒙性格胆小,堂堂大都督不能太谦卑,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他出面。 吕蒙沉思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不作解释,他现在的关注点在历阳。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5章 鲁肃用计计未成 吕蒙碍于颜面不作解释,龙骧正好多个反目的由头。 但吴兵像贼匪般劫掠休息站,这愚蠢的举动让龙骧始料未及,心说你们真没把我放在眼里?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病猫? 休息站撤回合肥之前,龙骧已经收到陈兰的情报,也知道江东兵马去了历阳。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吕蒙提前十几年当上大都督,意气风发的少年出手却还是阴招。 江东人惯用的三板斧,诈降、装病、偷袭。 龙骧心说幸好我先知先觉,这回要替二爷好好收拾你们。 由于陈兰所部只有五千人,龙骧担心吕蒙调兵增兵让他吃亏,便秘调雷绪率部赶赴浚遒县策应。 如此一来,合肥的六个军被派出去一半,而两个城防军有守城重任,龙骧只剩许定一军可用,那是他留下对付张辽的本钱。 龙骧现在对吕蒙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没水军拦不住江东战船,而吕蒙若起歹心要上岸攻城,那属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派出雷绪策应陈兰之后,龙骧注意力全在六安、寿春,他每天都要求曹性汇报动向。 一旦条件成熟,龙骧会果断从合肥出兵。 不动则已,动则必成。 如果在最后行动时,陈兰那边没有压力,龙骧也会把雷绪调到身边,以优势兵力吃掉淮南的曹军。 陈兰在历阳的作为,如同在后院点了一把火,打乱了吕蒙的节奏,而此时寿春的良好氛围,也被将军岭的情报搅得不安宁。 被祢衡策反的曹兵,为寿春送去三分假七分真的情报,言太史慈率兵万人去了六安。 曹操为了控制士兵反叛,对士卒实行错役制管理,即用豫州兵去攻打河北,用兖州兵到豫州进行防守,由于家眷都留在原籍地,将领家眷留在许都当人质,这样就杜绝了将领、士兵反叛。 历史上钟会杀邓艾,想学刘备割据蜀地称王,但入蜀的几十万将士家在中原,没人愿意为他野心买单,最终钟会功败垂成。 祢衡能成功策反,口才只占一方面,主要有曹操主助力。 曹操赋予张辽就地募兵权,张辽遂在寿春征募了数千新兵,其中一部分被派到将军岭驻防。 这些新兵都是淮南本地人,他们这些年听了许多关于龙骧的美谈,若非身不由己被曹操强迁寿春,他们大概率也会去投奔合肥。 祢衡与淮南降卒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相互成就对方。 李典见自己人送来军情,虽怀疑太史慈兵力突然大增,却在刺史刘馥的注视下,不得不派人南下核实。 一队哨探二十余骑,行至六安以北二十里外,不慎被太史慈斥候发现。 寿春的哨探仓促应战,最终有五个骑哨战死,其余人则飞马回去报信。 这一次意外遭遇,让李典、太史慈各生想法。 李典在核实情况后,犹豫是否发兵去救张辽,毕竟太史慈斥候警戒范围远,间接说明对方拥有兵力充足,关键时刻刘馥也出言助攻。 刘馥主管内政、军粮调配,他第一时间想到太史慈挡在六安以北,是打算断掉张辽的补给线,让六安守军不攻自乱。 李典被刘馥干扰,遂点六千部曲出城南下。 六千部曲不都是战斗人员,其中有两千部曲为杂役兵,专门为军队运送辎重粮草。 考虑到太史慈兵多,李典不敢保证战斗时长,也不指望不兵的刘馥能帮忙,所以在出征前自己安排妥当。 李典虽然下决定仓促,但行军途中却长了心眼。 六安与寿春形成掎角之势,先破副城再打寿春符合兵法,但也要防止江东调虎离山,所以李典南下没沿芍陂走捷径,而是先逆淝水往正南行进,行至淝水上游再渡河向西南。 李典宁愿选择较远的路线,是为了防范敌人从水路偷袭。 此时寿春守军只剩下千人,曹操现在也顾及不了淮南战场,李典不得不行事谨慎些。 如果在途中遇上江东战船,李典那时急行军回撤都来得及。 正月里天寒地冻,淮南的河流早上有薄冰,但到了中午就会融化。 淝水此时处于枯水期,偶尔被西北风卷起涟漪,也掀不起任何浪花来,河水就这么静静流淌着。 李典行军两日,就如宁静的淝水,途中没有丝毫波澜。 寿春到六安三百余里,正常行军需要六天左右。 李典为了快速增援张辽,没有携带太多的辎重,他打算花四天时间抵达,所以第二天傍晚就行至成德。 成德也因战争荒芜,刘馥计划在芍陂屯田几年,待人口增长再迁些百姓来,所以此时的成德是座空城。 鲁肃通过千里镜实时监控,算准李典第二天会赶到成德休息,便提前带着虎卫军埋伏在城中,打算给李典来个瓮中捉鳖。 怎料李典行至成德不入城,而是趁着暮色继续向南行军。 一个时辰之后,天空彻底暗下来,李典才停在河边安营休息。 城内虽能遮风挡雨,但是进出城要多耗时间,李典不想浪费行路的时间,也不像旅游般提前找好住宿,完全是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 等李典率部走远,成德城上闪出两个人,两人都拿着千里镜观察。 少顷,许褚放下千里镜,抱拳问道:““子敬先生,李典没进入您的陷阱,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去寿春?” 鲁肃轻轻摇头:“寿春城池高坚,我们没带攻城器械,只能巧取不能强攻,而且把这几千人放去六安,太史慈可就危险了,咱们得重新找伏击点,要拔一些曹军的衣服,才好冒充李典的人破城。” “来得及吗?” 许褚瞪大双眼提醒:“按李典这行军速度,估计还有两日就能到六安。” 鲁肃颔首肯定:“当然来得及,你也让人动起来,李典都这么勤奋,咱们也别耍懒,得连夜渡过淝水,到上游渡河点去等。” “我省得了。” 许褚答完又问:“从成德到淝水尽头可不近,如何确定李典的渡河点呢?” “仲康放心,我有后手。” 见鲁肃捋须自信地微笑,许褚心说幸好你跟在一路,要是自己遇到这突发情况,才不可能这么淡定。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6章 他们不是江东兵 翌日清晨,淝水两岸起了大雾。 李典带着部曲继续南下,到了辰时雾气还没消散。 他正感叹天气不佳时,前方开路的探马带回一人,也是驻守将军岭的斥候。 斥候送来一个新情报,即昨日黄昏有三十艘大船,在将军岭南麓人工渠停船卸货,看样子是江东的运粮船,而护粮军队只有几百人。 李典急忙拿出地图查看,从将军岭南麓到六安是一条直线。 两地之间仅有百里,但是运粮队行动缓慢,最快也需要三四天。 李典敏锐发现了战机,他寻思自己若向正南急行,完全来得及截住这批粮食。 只有几百人护粮,那不手拿把掐? 太史慈此时围困六安,江东人选择从陆路中转,比从淝水、芍陂经水路绕行,既节省了运粮时间,又不会被寿春守军察觉,完全符合用兵之道。 在寒冷的清晨,李典遇到有利战机。 想到有机会断太史慈兵粮,能提前化解六安之危,清晨里冰冷的身体,就这么被兴奋点燃。 李典遂催兵疾行,打算找个合适位置先渡河。 淝水越往上游水越急,上游更是处于将军岭延展,越靠近上游地势就逐渐抬高。 爬坡上坎会消耗更多体力,李典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好巧不巧,前行不足五里。 李典发现一处渡河点。 宽阔的河道,分摊了上游来水,加上枯水季节,水位已经下降很多,露出一部分河床。 站在岸边能看水下的石块,李典遂派人拿木棍下水测量,发现边缘位置只有五尺左右,猜测最深处也就七八尺,最多不会超过一丈高。 李典的部曲来自兖州,平均身高七尺以上,个头比南方人高不少。 即便不借助工具涉水,他们踮起脚也可以渡河,实在遇到水深的地方,往前扑腾几下也能过去。 冬季自然资源少,李典又想到兵贵神速,便等不及砍树做木筏。 李典选了一队人淌水探路,结果所有人都顺利到达对岸。 淌水过河省时省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天冷。 士兵要在冰水里泡很久,搞不好都会染上伤寒急症,但李典根本不担心这事,他打算过河就找地方生火驱寒。 只要行动迅速一些,除了少部分体弱者,大部分人能控制寒症。 即便有一点风险,但相较派人伐木做筏,时间和精力都要节省,搞不好也要生火驱寒。 李典短暂纠结把心一横,亲自带头淌水渡河。 于是乎,六千部曲如鸭下河。 作战士兵轻装简行走得轻松,那两千杂役兵需要抬粮车过河。 幸好水中有浮力相助,只是泡在水里时间更久,对身体的损伤也会更大。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三国时代能留名的将军,哪一个真的爱兵如子? 特别像这种运粮的杂役,在主将眼里连牛马都不如,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人对待,更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李典率军涉水之际,埋伏在河对岸许褚,用千里镜看了一会。 他在等待鲁肃的指令,可鲁肃只是举镜观察,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 许褚忍不住问:“子敬先生,啥时候出击?” “不急,不急,多等一等。” 见鲁肃摆手敷衍自己,许褚继续追问:“我听说有半渡而击的兵法,如今曹兵已经涉水过半,我若下令放箭或投石,他们在水里就是活靶子。” “呵呵,仲康还懂兵法?” 鲁肃放下千里镜,转身看着许褚笑了笑,跟着说道:“半渡而击的确能获大胜,但此举必然惊走部分曹兵,若让他们逃回对岸去,咱们又怎么巧取寿春?” “哦” 许褚微微颔首,问道:“那何时可以进攻?” 鲁肃捋了一把胡须,望着薄雾中渡河的曹兵,意味深长地说道:“多让他们在水里泡上一泡,此时的河水冰寒彻骨,等会上岸必定脱衣卸甲烘烤,那时你再引兵以击之,还怕不能获全胜?” 抛开将士勇武不说,有甲打无甲都是碾压,何况对方还泡了冰水。 在许褚沉思之际,鲁肃又出言提醒他:“今日雾气迟迟不散,虽然有利我们隐介藏形,等会开战也能帮助敌人逃跑,所以一旦进攻就得咬住对手,我们可以放他们向南跑,一定不能让他们逃回寿春,特别是那些骑马的将领,有身下坐骑驮着他们过河,所以身体并没受到多少影响。” 许褚瞟了远处河里一眼,紧跟着抱拳铿锵说道:“先生放心,我会安排人逐一盯防,不会让一个骑兵走脱。” “甚好。”鲁肃微微颔首。 李典率部浩浩荡荡过河,直到花了一个多时辰,当最后一架粮车被抬上岸,六千人才全部渡过淝水。 长时间在冰水里泡着,不少士兵上岸就开始打摆子,裹上备用衣物也还是冷。 李典巡视后发现问题不大,至少已经全员过河没人掉队。 只要拾柴薪的部曲归来,将士们就能就地生火烤走寒气,那时四周的雾气也应该散去,配合冬日暖阳应能恢复如初。 李典正纳闷拾柴者迟迟不归,突然西北两边同时杀声大作,虎卫军分作两路呼喊着杀向河边。 这里离六安七八十里,怎可能会设有伏兵?究竟是太史慈还是. 李典眼睁如铜铃,脑中闪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刚才的斥候有问题? 他咽了咽口水,已来不及深入思考,因为敌人越来越近,必须先解决眼前麻烦。 身边部曲不知是冷,还是面对敌人露出胆怯,不少人都在瑟瑟发抖。 “不要慌乱,杂役兵把粮车推到前面,其余人从速披甲结阵,弓箭手到粮车后集结。” 关键时刻,李典仍冷静地下达命令。 只不过这道军令十分残酷,相当于让两千杂役兵当炮灰,为其余作战部队争取时间。 然而虎卫军全副武装、行动迅速,头顶上弓箭、石块如同雨下。 李典的人还没完成结阵,许褚、郝萌已从东西两路冲到跟前。 随后刀剑相交,双方近身肉搏。 甫一交锋,李典就发现不对劲。 眼前敌人战斗力太强,自己的部曲倒得太快。 最后得出一个骇人结论:他们不是江东的兵!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7章 许褚淝水斩李典 虎卫军甲胄覆身、长期训练,此时又以逸待劳,属于极佳状态出战。 李典部曲因全体下河挨冻,叠满了一身的负面buff,外加绝大多数士兵没着甲,战斗力被大打折扣。 此消彼长,曹军抵挡不住。 由于没来得及生火,李典麾下将士甲衣尽湿,沾水的甲衣不但沉重,仓促间更是穿不上。 眼看前方的杂役一排排倒下,后方那又被淝水挡住去路,此时若想再淌水回到东岸,几千将士定会被风寒夺命。 李典已知中计,他虽想撤回寿春,但现实并不允许。 西北两面是汹涌杀来的敌人,东边是看似温柔实则凶险的淝水,唯有南边一条路可以撤退,那也是鲁肃给李典留的选择题。 虎卫军毕竟只有五千人,没有办法对六千曹兵进行合围,即便对方此时虚弱到极点,但想凭一战吃掉几乎不可能。 双方都是以步兵为主,李典不会傻乎乎在原地等死,只要他麾下将士舍得奔跑,别说在淝水边全歼六安曹兵,想留下半数都异常困难。 如果李典选择转身渡河,那么虎卫军可不用吹灰之力,冰冷的淝水能吞没大半曹兵,其残部即便成功渡河,鲁肃也有信心追上消灭。 然而李典临乱没慌,他不但让将士弃掉甲胄,同时下令全军向南撤。 回寿春是回不去了,六千部曲哪怕只有一半活到六安,也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至少能替下部分守城将士,让张辽腾出手对付太史慈。 李典认为张辽处于守势,是出于对之前情报的误判,情急之下也没心思多想。 当时河边雾气未退,李典一边指挥杂役兵断后,一边命令各营自行向南撤离,约定各营到六安再汇合。 李典的人化作几股逃窜,虎卫军在展开追击的同时,军中将领、骑兵各自选定目标,并朝着各自的猎物疾驰而去。 许褚战前下了死命令,两条腿的可以暂时不管,四条腿的一定要留下。 虎卫军势如开山裂石,脆弱的杂役兵如同瓜菜被砍,李典只得且战且走苦水猛咽。 撤退途中,李典意外发现敌方骑兵脱队乱走。 正纳闷敌方用意,虎卫军主将手提火云刀,已来到几丈之外。 李典猛的一回头,赫然发现来人竟是许褚,他惊讶得直咽口水。 一直在猜敌人是谁,真看到答案那一刻,又让李典不可思议。 龙骧部将对自己下黑手,他这个庐江太守想干什么? 李典见许褚来得极快,自己已经避无可避,遂挺枪指着对方大喝,企图震慑住对手。 “许褚,你竟敢伏击我,就不怕曹司空降罪合肥?” “聒噪。” 许褚对威胁毫不在意,心说曹操是什么东西?老子杀的就是他的兵。 还降罪?想起当年许村被杀的族人,许褚蹙眉握紧火云刀挥向李典。 人、马、刀三者合一,根本没受到半点影响。 “你这厮” 李典眼睛睁得浑圆,正想骂对方不讲武德,但许褚刀锋已到身前,李典只能双手举刀去挡。 当的一声闷响。 山崩般的力量倾斜而下,李典举枪的双手被震得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向下一缩。 只一招,高下立判。 李典心中大骇,他对许褚的印象,是上次斗将中捣乱。 完全没想到本人这么恐怖,挡下第一击已不敢去挡第二击。 双方被战马带着要错开身位之际,李典一手握枪一手拉拽马缰准备跑路,岂料他的小动作被许褚余光瞟到。 李典用马缰调整方向的同时,许褚也控马转停反手一记回锋斩。 火云刀裹挟着怒火,在空中划出月牙残影。 待月牙消失,李典上半身突然离体坠马,许褚连肩带手将其斩下。 看到主将被斩在眼前,李典身边的士兵打起了摆子,双腿就像被灌了铅一样,眼睛里也只剩下恐惧。 许褚跟来的亲兵,如秋风扫落叶般,收割了这些破胆者。 鲁肃与亲兵同时赶到,当他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李典,忍不住一脸苦涩地发出感叹。 “许将军之刀,何其快也!” “末将杀错了么?先生不是让我杀光所有骑马者?这李典也骑着马呢。” 许褚抓了抓腮,狐疑地看着鲁肃。 “杀了就杀了,没有什么错不错的。” 鲁肃轻轻摇头,跟着又补充:“后面若碰上曹军大将,许将军能生擒尽量生擒,万一云起有其它安排呢?” “哦,我省得了。” 许褚微微颔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鲁肃觉得李典这样的人威胁不大,直接杀了不如生擒的收益大。 见许褚可能表情不对,鲁肃又出言宽慰曰:“李典被杀也挺好,我可以用他首级取寿春,你留下一营兵马,自己带人继续追败兵。” “啊?” 许褚惊呼:“先生不与末将一起?” 鲁肃正色说道:“李典一死,群龙无首,仲康也不用追太紧,只需将败兵赶至六安,给太史慈留点。” “末将不太懂”许褚蹙眉不解。 “不懂无所谓,按我说的办就行。” 鲁肃捋着胡须补充:“估计云起此时,也该有所行动,仲康若有不明,可联系云起请示。” “唯。”许褚铿锵抱拳。 鲁肃不让许褚穷追猛赶,除了想让虎卫军保持体力,也有给太史慈增加麻烦的用意。 太史慈向来心傲气高,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只怕不会轻易屈服,鲁肃此举是为龙骧助力。 其实经历了缺粮事件,太史慈对未来已消极许多,此时若不是没有办法,他是不会出兵六安的。 太史慈只带出三千兵,从赶到六安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与张辽决战的想法,而是尽可能地牵制待援。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太史慈携带的军粮越来越少,他越与张辽对峙也没有底。 太史慈兵至六安不进攻、不挑衅,只是在原地立寨造防御工事,奇怪的举动让张辽感到惊讶。 张辽观察两天后出城搦战不应,于是怀疑江东有什么大的阴谋,遂秘密遣人到将军岭哨所确认,得到的答案竟是江东无增援。 没有增援,孤军深入? 是太史慈太闲,还是和上次一样,奇怪的毛病犯了? 张辽得到情报遂引兵出城,太史慈在六安北挡了几天粮草将尽,他便按之前的计划向芍陂撤退。 吕蒙没有及时运送军粮,太史慈只能自己去取。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8章 陈兰狠话激吕蒙 太史慈直到撤往芍陂途中,都不知道新任大都督,其实在算计自己。 手中没粮,心里很慌。 太史慈从抵达六安到撤退,绷起的愁脸一直没有舒展过。 但算计他的吕蒙,这几天也板着臭脸。 原计划占领历阳,控制太史慈的家眷,再以家眷书信为饵,迫使对方束手就擒。 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陈兰。 相安无事这么久,陈兰突然派兵趁火打劫,破坏了吕蒙的好事。 吕蒙查明真相后勃然大怒,陈兰摆明在挑衅他大都督的威严,既然历阳之事与孙翊没关系,正好拿陈兰立威。 至于外出作战的太史慈,吕蒙认为其粮尽必然大溃,遂令徐盛、宋谦领两千兵从水路北上。 毕竟给龙骧打了招呼,如不过境反显得没诚信。 吕蒙推测太史慈必沿河而逃,毕竟江东战船才是救命稻草,绝望之际也可能求救合肥龙骧,所以命二将行船至施淝渠,在上游守株待兔截住太史慈。 在江夏分别之时,孙权密令吕蒙活捉太史慈,否则吕蒙不会派徐盛去‘接应’。 孙翊对于孙权有政治威胁,擒下太史慈可用作人证,来指控孙翊暗结驻边大将,成为孙权对付兄弟的利刃。 由于太史慈有利用价值,所以孙权要解除其兵权同时,还要保证对方活着。 吕蒙嘱咐完徐盛、宋谦,遂令战船往濡须水前进。 能从水路直接抵达,哪怕绕一点路也无所谓,这样可以节省将士们的体力,而历阳的地形还很适合从水路进攻,所以吕蒙才下定决心打历阳。 历阳城就在长江边不远,且江边地势非常方便停船,当年孙策、周瑜席卷江东,也是从历阳渡过长江。 两日后,吕蒙兵临历阳。 出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吕蒙引马亲自来到城下劝降,是所谓先礼后兵也。 吕蒙见城墙上旌旗招展,城中没传出任何喧嚣慌乱之声,守城将士各持武器肃然而立,暗赞贼酋陈兰治军有一套。 面对大军压境士兵不慌张,新占城池几天就恢复了安宁。 正在打量观察之际,突然一身着盔甲的将来出现城头,他居高临下镇定自若,很有可能就是陈兰。 吕蒙拿不准,遂使潘璋上前问话。 潘璋想起数日前被偷袭,自己部将马忠也陷在城中,便提刀纵马上前几步,抬头望着城上怒喝:“城上可是匹夫陈兰?” 陈兰回怼:“哪来的野狗乱吠?” 潘璋大怒,持刀往城上一指,厉声怒骂:“兀那匹夫,趁火打劫的鼠辈,敢占我江东城池,快快自缚出城投降,或可饶你一命,稍有迟缓将尔万段。” “呵。” 陈兰淡然一笑,沉声回道:“扬言将我万段?跳起来试试你狗头能否咬到?我不想和畜生多费唇舌,快夹着尾巴滚。” “你你.” 潘璋气得七窍生烟,握刀的手部不停摇晃,似乎想用握力捏碎刀柄。 吕蒙见潘璋被激得失去理智,遂引马上前并边走边嘱咐:“文珪,你先退下。” “唯。” 陈兰明知下方是吕蒙,却故意装作不知情,淡淡揶揄:“又新换来一个?江东人都这样爱动嘴么?” 吕蒙能的心态比潘璋沉稳,对于陈兰的讥讽非但没动怒,反而轻轻抱拳作起自我介绍。 “我乃吕蒙,现任江东大都督,陈将军不宣而战,杀我江东将士、夺我江东城池,请问是何道理?” “江东的大都督?不是周瑜么?” 陈兰明知故问,紧接着反驳:“谁说历阳是江东城池?它明明在长江西边,你这位大都督真是强词夺理。” “谁在强词夺理?”吕蒙虚眼冷哼:“陈将军久在江淮,历阳归属比谁都清楚,何必胡搅蛮缠、睁着眼说瞎话?” “我说瞎话?” 陈兰身体向前倾,露出夸张的表情,随后反问:“无论汉朝还是袁术时期,历阳都属于扬州九江郡,你凭什么说这里归属江东?孙权不过区区会稽太守,他要把九江郡纳入治下,是想称王还是当皇帝?” “没想到陈将军有一张利口。” 吕蒙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不与陈兰继续拉扯,肃然说道:“陈将军之前还想投我江东,今日却做出这等事情来,你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存在?我江东有数万战船、带甲数十万众,区区历阳小县也能抵挡?别说本都督没给你机会,此时开城投降还不晚。” “哈哈。” 陈兰捋须大笑:“我以为孙权有孙策能耐,故而想学纪灵等人过江依附,奈何你们实在不争气,被曹操打得落花流水,这点本事还幻想我去效力?我呸。” 直到陈兰往城下吐出那团侮辱的口水,吕蒙终于明白这厮又臭又硬没法劝降,忍耐已久的怒火怦然爆发。 “陈兰,你找死。” “想要城池自己来拿,光凭一张嘴吓唬谁?” “我希望城破之后,你的嘴还能这么硬。” “年轻人,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没这本事。” “好好好” 吕蒙气得连说三声好,旋即指挥八千将士展开攻城。 在袁术到淮南之前,历阳曾是扬州的治所,城池虽然不及寿春大,但坚固程度并不弱寿春。 陈兰带来了五千将士,面对兵力稍多的吕蒙根本不怵,防守一天下来显得异常的轻松。 战争结果也让吕蒙意外,原以为自己带来江东的精锐,面对一群草寇可以碾压,却没想到陈兰的士兵很能打。 这怎么可能? 吕蒙第二天亲自指挥攻城,其结果仍让他大失所望,不过他头脑灵活懂得变通,知道人少不好啃下硬骨头,遂派人渡江去丹阳调兵。 韩当去年率部去丹阳平山越,平叛结束后就驻守在石城。 吕蒙以大都督的名义调兵,韩当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一定会领所部兵马赶赴历阳。 江东攻势突然减弱,长江边又有战船离群,城上督战的陈兰都看在眼里,但神情显得淡定无比。 陈兰不慌,有人慌了。 他杀败潘璋救下太史享,对历阳军民不杀戮且善加安抚,经过几天时间赢得了太史享信任。 太史享甚至派兵帮助守城,他对于自己人的背刺深恶痛绝,宁愿帮陈兰也不向吕蒙投降。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9章 疯魔张辽追太史 太史享之所以慌,是因为不清楚陈兰的后台,误以为对方要硬刚江东。 对付城外几千人没问题,若吕蒙真调来数万大军围攻,小小的历阳城一定挡不住。 龙骧为了收降太史慈,嘱咐陈兰不能对外暴露身份,所以此时他对外还是独立军阀。 历阳城临近长江,不用千里镜也能看到江边情况。 太史享见有战船移动,慌忙找到陈兰提醒:“陈将军,你怎么一点不急?刚才江边有战船调动,定是吕蒙去赠调援兵了,历阳城小经不起折腾,你最好想办法求援” 陈兰转过身意味深长地问:“公子有什么建议么?” 太史享正色说道:“全椒、阜陵与广陵接壤,若吕范带兵从东边攻来,将军则首尾不能相顾,若将军打算与江东为敌,最好不要孤军奋战,淮南有曹操、龙骧两大势力,你至少要与其中之一联合” “有道理,公子认为联合谁好些?”陈兰扭头反问。 太史享不置可否,冷静分析道:“合肥距离历阳近些,龙将军急公好义,之前也曾相助过家父,是一个可结交之人,但实力相对单薄些,也未必敢与江东为敌;张辽为曹操镇守淮南,他倒也能征惯战,就看陈将军怎么选.” “哈哈哈。” 陈兰捋须朗声大笑:“我曾经毁坏曹军稻田,去找张辽求援岂非羊入虎口?龙云起与我曾有同袍之谊,我闭着眼睛也会选他,至于他敢不敢与江东为敌,还尚未可知也。” “传闻龙将军胸无大志”太史享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有没有大志,外人怎知?” 陈兰悠然一笑,补充道:“公子不用担心,我早有心投奔合肥,在吕蒙兵到历阳之前,已派人秘密去合肥,相信龙将军必会插手。” “原来如此。” 太史享恍然大悟,悬起的心稍稍安定,突然又好奇地追问:“既然陈将军有心投合肥,为何早不投晚不投,偏偏要来蹚历阳这浑水?” 陈兰解释曰:“公子还年轻,即便我与龙将军曾为同袍,但哪有空手去依附他的?总得弄个投名状送去,这不凑巧遇上了么?多占个历阳诚意更足。” “投名状么?” 太史享听的一愣,他曾经太史慈说过,陈兰欲投江东之前,也曾耗费心思准备投名状,没想到现在还这样,真是个讲究原则的人。 想到历阳已为陈兰占据,江东没自己父子容身之地,太史享叹了一口气,对陈兰恳求道:“家父被吕蒙骗去六安作战,我担心他此去凶多吉少,陈将军既将历阳作投名状,能否代我向龙将军讨个人情?请龙将军出兵营救家父,我父子二人也愿投其麾下。” “公子认真的?” 陈兰强忍心中喜悦,蹙眉反问太史享:“传闻令尊性情刚烈,恐宁死也不愿仕二主,龙将军门楣可不高啊,他真的肯屈就?” 太史享摇头苦笑:“家父虽有薄才,奈何前半生皆所托非人,龙将军的出身虽不高,却能够真诚待人,我父子已沦落至此,还谈什么高攀屈就?另外龙将军是名将龙且之后,也不算委屈了家父。” “既如此,我就代为转告,不过” 陈兰话锋一转,又面露难色:“我派人传话没问题,但是毕竟口说无凭,公子最好修书一封.” “好好,我立刻向龙将军修书,表明我父子心迹。” 太史享抢言说完就转身欲走,陈兰急忙叫住他提醒道:“公子且慢,你要龙将军出兵去救令尊,当给令尊写信陈明心迹,而不是写给龙将军” “啊对对对。”太史享直点头:“若非陈将军提醒,我差点误了大事。” “呵呵,救父心切,陈某能理解。” 陈兰慈祥地捋着胡须,心说有了太史享的书信,龙将军接下来就好办了。 目送太史享走下城墙,陈兰顺道瞟了一眼江边的战船,随即发出不屑的冷笑。 这两日的守城战,陈兰看透了不少东西。 曾经跟着自己四处劫舍的匪兵,经过鲁肃集中训练已脱胎换骨。 面对吕蒙精锐攻城丝毫不惧,厮杀中还略略占了上风,所以江东鼠辈有啥可怕的?合肥还有更厉害的虎卫军呢。 吕蒙从巢湖移师历阳之际,驻扎在浚遒的雷绪也跟着转移。 围攻历阳第二天下午,雷绪率所部五千人抵达全椒,驻扎历阳与全椒交界的山坳处,随时准备以陈兰的名义南下,所以太史享的担忧完全不存在。 无论吕范从广陵偷袭全椒、阜陵,还是吕蒙调别处兵马到历阳参战,陈兰既有雷绪这支生力军,还有大后方合肥的粮草支持。 陈兰坚信只守不攻,坚持个把月毫无问题。 一旦龙骧、鲁肃腾出手来,连孙策、周瑜都吃瘪的人物,收拾区区吕蒙还不简单? 太史享写好家书,陈兰派快马从全椒绕路,辗转两三日送至合肥。 龙骧收到书信如获至宝,遂留冯忠、唐虒守住新旧合肥,自己带着许定、曹性、秦宜禄等将,率兵五千直奔六安而去。 正月下旬,张辽出兵追击太史慈,龙骧趁六安空虚轻松夺城。 龙骧夺城后未做停留,再引兵尾随向北进军,他顺着地上印记先北再东。 两日后,芍陂东南,淝水之畔。 张辽凭借兵多粮足,连续击败太史慈数次,此时将历阳千余残部,驱赶至淝水西岸,大有聚而歼之的架势。 太史慈这几日被打懵了,他在缺粮状态下主动往芍陂撤离,在途中遭遇数千衣衫不整的逃兵。 逃兵们像受惊的角马,对着太史慈的军阵狂奔。 太史慈不得已选择迎战,他不知道后面有群‘牧羊人’,正拿着千里镜坐山观虎斗。 虽说将士们砍瓜切菜杀得过瘾,但却被混乱的战争绊住了手脚,同时也被后方张辽所追上。 太史慈在混战中先赢后败,不得已只能向淝水方向撤离,然而张辽就像疯狗般穷追不舍,每次被追上都要折损几百人。 张辽之所以疯狂,是因在李典幸存部曲口中,得知李典被人伏击战死。 而那几名部曲被冻得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敌人是谁,所以描述得不清不楚,张辽便先入为主认为是太史慈。 难怪在六安装神弄鬼,原来是去算计李曼成。 李典虽与张辽不睦,但张辽此时若不好好表现,难保曹操不会降罪自己。 太史慈被逼到河边无路可走,便把副将赵凡叫到身边,嘱咐道:“张辽这厮疯了,我等会冲过去奋力拖住他,即便要死也得拔下他一层皮,你则想办法冲出重围,如果今后要去投奔赵太守,劳烦带上犬子元复。” “将军,要走咱们一起走。” 赵凡听后直摇头,他知道太史慈已有取死之心。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0章 三军绞杀张辽逃 太史慈怆然说道:“伯常不必为我牵绊,我即便逃出去又能作甚?你有当郡守的亲兄弟,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可为将军举.小心” 赵凡话还没说完,发现张辽抡刀欺至两丈外,旋即挺枪就要抢马出战。 “记住刚才我的话,张辽的对手是我。” 太史慈一把拦下赵凡,如离弦之箭奔向张辽。 “来得好,今日定要分出胜负。” 张辽大喝一声,顺势劈倒一名士兵,纵马直取太史慈。 赵凡关切地看着二将相斗,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离开。 太史慈与张辽抵死搏杀,没有闲暇去管他怎样。 要是合肥地界就好了,龙将军一定会插手相救 赵凡暗自叹了口气,拽着缰转马正打算离去,突然听到西南方杀声大作,他寻思是不是曹兵增援又至。 但随之出现的大纛,改变了赵凡的想法。 张辽是淮南曹军的主帅,其余人怎么能用大纛旗?莫非是别家的军队? 紧接着,大纛之后跟着出现姓氏旗,有龙、许等字号。 赵凡见状大喜,指着西南方大声提醒:“子义将军,合肥龙将军带兵赶到,咱们有救了。” “龙骧?” 张辽不知赵凡是否在捣乱,音从耳边过手中刀法不乱。 有新的军队进场,不理会不代表不存在。 两人厮杀途中都用余光扫视,直到发现龙骧的大纛旗,双方不约而同停止了搏杀,并各自催马回到本阵。 即便如此,张辽军依然保持合围之势,但随着龙骧率部从后方赶来,太史慈等人则松了一口气。 张辽命人继续围攻太史慈,自己则打马到军阵后方见龙骧,心说上次在合肥给你面子,现在跑到我的辖区来撒野,真是岂有此理。 龙骧麾下将士步伐整齐,紧密的阵型毫无破绽,这都得益千里镜视野碾压,行军期间为了速度,不能苛求阵型完好,临战前快速调整也来得及。 见到张辽从前方打马赶来,龙骧挥手压住阵脚列阵以待。 张辽勒缰止马,持鞭指龙骧质问:“龙云起,你今日来此何干?” “呵呵,文远聪明过人,看不出来么?”龙骧笑脸盈盈。 张辽沉声提醒:“上次在合肥,我已给过你面子,今日又来我辖区挑衅,你不会为了区区太史慈,打算与朝廷为敌?” “朝廷?哈哈哈。” 龙骧扶鞍笑曰:“淝水以西,属于六安地界,而六安是庐江辖县,我身为该郡郡守,不能在辖区走动?” “哼” 张辽冷哼一声,威胁道:“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那庐江治所本在皖县,可你却滞留在合肥,又是何道理?我驻军六安,乃曹司空之意,龙将军可要想清楚。” “呵呵,我想得很清楚。” 龙骧突然脸色一变,肃然说道:“我看文远擅离职守,就派人接管了六安,你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何必对太史将军赶尽杀绝?” “你说什么?”张辽眼如铜铃。 万万想不到龙骧如此大胆,攻夺曹军的城池如同宣战,龙云起为了太史慈疯了不成? 龙骧保持严肃脸庞,继续补充:“我们是老朋友,有些事也就不用瞒着,你的对头李典已被斩杀,寿春说不定也已易主。” “什么?你疯了?” 张辽听得大骇,他本来觉得自己很了解龙骧,为何对方现在这么陌生? 是自己以前误判了他,还是龙骧一直在装?这么多年谁能猜到? 龙骧冷哼:“与其质疑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若是寿春为我所得,将军只怕回不去中原。” “不可能,你才多少兵?也能攻下寿春?” 张辽心里虽然紧张,但嘴上仍在说狠话给自己信心。 “文远也是沙场宿将,岂不闻兵不在多而在精?现在李典已经身首异处,你想靠那个烧窑刺史守住寿春?他斗得过我的郡丞鲁子敬么?” “鲁子敬” 龙骧这句话十分有杀伤力,让张辽心里直接打起鼓来。 刘馥虽是治理地方的干吏,但偏偏不精于军略,怎么可能是鲁肃对手? 张辽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随后把大刀往胸前一横,沉声怒喝:“休要编故事让我放了太史慈,即便你赶来救他又怎样?你合肥的土鸡瓦犬,能奈我何?” “冥顽不灵,多说无益。” 龙骧轻轻摇头,扭头对许定说道:“伯安,张将军看不起咱们,等会让兄弟们争口气,名声要靠自己打出来。” “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命。”许定铿锵抱拳。 龙骧又看向秦宜禄,嘱咐道:“仲康应该也到位置了,速传令虎卫军立刻发动进攻。” “唯。” 秦宜禄抱拳应声,马上去安排传令兵。 见龙骧要调虎卫军来夹击,许定忙抱拳谏言曰:“将军,不肖二弟相助,末将也能击败张辽。” “伯安不用如此。” 龙骧摆手拒绝曰:“咱们不能为了意气之争,陷麾下将士于危难也,以前都是以少敌多,现在好容易富裕一回,这次就敞开了打,另外张辽的兵可不弱,千万别轻敌。” “我省得了。” 许定听得大受触动,紧跟着就指挥兵马,对张辽部发起攻势。 张辽本以为龙骧只是放狠话,但看到许定身先士卒引兵杀来,才知道龙骧这次是玩真的,遂着后军转身就地迎战。 仅仅是牛刀小试,张辽发现合肥的兵不弱,他的精锐根本占不便宜,新募的士兵完全处于下风。 龙骧在后方发动攻击,太史慈怎能放过这机会,他与赵凡指挥残兵猛烈反击,让腹背受敌的张辽十分难受。 正犹豫要不要撤兵之时,许褚率领虎卫军从西北杀来,张辽再不突围就来不及了。 按说东西北三面有兵,张辽应该引军向南逃,但龙骧声称占了六安,现在撤向六安有风险,若是向南迷失方向,还有可能跑到合肥地界。 张辽短暂思考后,硬着头皮往北突围。 他认为虎卫军虽然来势汹汹,但仓促赶来战场立足未稳,从北面撕开口子反而容易。 张辽对虎卫军的误判,最终造成麾下将士被重创。 经过一场激烈厮杀,张辽从六安带出的数千人,被龙骧、许褚、太史慈联合绞杀,最后仅八百余人冲出重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1章 龙骧打脸徐文向 兵法常说穷寇莫追,但张辽是能创造奇迹的男人,龙骧没法用常人对待。 何况此时寿春情况不明,若任由张辽带残部向北逃窜,坏了鲁肃的好事得不偿失。 龙骧遂让许褚不惧辛劳,带领虎卫军继续向北追击,龙骧还要留下来面对新问题。 二三十艘大型战船,突然从淝水上游驶来,很明显是吕蒙的战船。 来捡漏? 龙骧没来得及与太史慈打招呼,对方便催马直奔江边‘兴师问罪’,只有赵凡一脸尴尬迎了上去。 太史慈憋了一肚子气,他好想问你们怎么才来,知道这几天怎么过来的么? 看到船头的宋谦,太史慈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持马鞭厉声质问:“宋谦,大都督人在何处?本将的补给又在何处?我们约定的日期呢?还有没有诚信?” 宋谦低头闭口不答,别部司马徐盛往前挪了挪,抱拳答道:“太史都尉不要动怒,大都督突然被要事绊住,你先带兵返回历阳,自有人为你解答疑问。” 适才淝水之畔混战,被江东的巡逻船尽收眼内,合肥士卒战力让徐盛意外。 看得出来龙骧是为救人,徐盛担心此时与太史慈撕破脸,龙骧说不定会插手干预,所以便找了个借口。 但是徐盛的回答过于正式,并不能让怒气上头的太史慈满意。 “哼” 太史慈冷笑一声,又继续如连珠炮发问:“自有人解答疑问?吕蒙吗?你们如此轻描淡写,对得起我这几日的奋战?对得起战死的两千儿郎?” “咳咳。” 徐盛轻轻干咳,跟着劝曰:“大都督知道都尉心中有怨,故而派末将赶来接应,咱们回到历阳再说,好么?” 太史慈见徐盛态度谦卑,想到对方之前担任柴桑令,与他的海昏驻军来有些来往,于是太史慈态势便柔和了些。 “我麾下将士饿了三天了.” “都尉放心,末将船上备有粮食,你与将士们上船来,咱们边走边开饭。” “这还差不多。” 太史慈转身寻找赵凡,发现对方正打马赶到,于是催促说道:“伯常,让将士们收拾一下,然后组织他们登船回历阳,我去与龙将军道个谢。” “将军且慢。” 赵凡伸手拦下太史慈,扭头向船头徐盛大声质问:“我们现在不着急上船,还是先说说吕蒙被什么事绊住,不给我们运送军粮,又为何不派人来通传?很难回答吗?为什么定要回历阳才说?” “混账。”徐盛拍打栏杆怒斥:“居然直呼大都督之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太史都尉,这就是你带的兵?” 太史慈与赵凡亲如兄弟,怎能容忍徐盛随意呵斥,随即蹙眉反问:“伯常之问,就是我之问,还请徐司马现在就回答。” “我刚才已经说.” 徐盛话到最后突然停下,龙骧与许定已引马走到江边,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 太史慈看到徐盛表情,下意识扭头看见龙骧走来,正对着自己点头致意。 龙骧跟着看向船头,笑着问徐盛:“既然子义将军有疑问,你直接回答不就行了?何必故弄玄虚要回历阳?吕蒙的话要好听些?” 徐盛眉头颤动,沉声对曰:“此乃我江东内部之事,龙将军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何况大都督有将令在前,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吕蒙好大的官威,我看周郎都望尘莫及。” 龙骧轻轻摇头,补充道:“至于说管太宽?我与吴侯是朋友,实在不忍他下面人瞎搞。” 徐盛听完心中一动,心说龙骧与主公好像有交情,猜测龙骧不会为了太史慈,冒险插手江东的大事。 于是把心一横,沉声对曰:“你们既然执意要听,徐某实言相告便是,经丹阳督邮检举,太史都尉暗通丹阳豪强,强索粮食以充历阳军需,大都督奉主公之命,要你立刻回吴郡受审。” “一派胡言。” 太史慈差点气炸,马上指着徐盛大喊:“历阳补给迟迟不到,城中军民忍饥挨饿,我光明正大向孙太守求援,何来暗通丹阳豪强一说?那督邮颠倒黑白,该杀!” “都尉若有异议,可回吴向主公面呈,与我解释没有意义。” 徐盛一脸不岔,又补充道:“对了,大都督之所以没来,就是带兵接管历阳去了,你还是老实跟我回去,以免家眷受到牵连。” “你们.真是好算计.” 太史慈气得捂住胸口,他瞬间明白了吕蒙的计谋,敢情是用了调虎离山计,还把自己往曹兵堆里推,用心何其险恶也。 徐盛不置可否,用冷言相激曰:“都尉迟迟不动,莫非别有良图?还是说督邮所言属实?你这样可害苦了自己妻儿,以及历阳那些将士家眷.” “我” 太史慈把拳头握得紧紧的,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徐盛,也猜出这幕后下令者必是孙权,对方是介意自己与孙翊结交。 想到历阳还有近万家眷,太史慈实在不忍被自己所牵连,随后摇了摇头一声苦笑,失望地吐出几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徐盛满心欢喜等待太史慈屈服,突然看热闹的龙骧再次发言:“你姓徐是吧?我想问一句,吕蒙真接管了历阳么?” “嗯?” 太史慈诧异地看着龙骧,徐盛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慌,然后蹙眉责问:“龙太守,你什么意思?” 龙骧用玩味的口吻回答:“我怎么听说潘璋攻打历阳不利,反被陈兰打跑了呢?所以吕蒙接管了什么?历阳城外的西北风么?” “龙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太史慈惊呼。 徐盛突然间脑子嗡嗡的,他不清楚龙骧为何这么清楚,只得狡辩道:“真是一派胡言,龙将军无凭无据,可不要在这乱说,就不怕我主降罪?” “你主降罪?我连曹操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江东既然容不下子义,我合肥对人才来者不拒。” 龙骧言罢一声冷笑,旋即从怀里取出太史享的家书,递给太史慈正色说道:“子义不用担心,历阳仍旧安全无虞,此乃令郎送来的手书,你一看便知。” 此言一出,太史慈、赵凡喜形于色。 船头徐盛脸变成了猪肝色,心说龙骧能有太史享的家书? 大都督此刻正兵围历阳,城中书信怎么可能送得出去?该不会是这厮伪造的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2章 龙飞腾必阶尺木 太史慈看完那封家书,欣喜的情绪中带着些许纠结。 喜的是,自己和部曲的家眷安然无恙; 纠结之处,便是家书中的建议,太史享劝他与陈兰同投合肥。 书信既经龙骧之手,其中内容必为其所知。 不投显得太史慈不懂恩义,投则有可能陷龙骧于危难,为自己而与江东生隙,太史慈总感觉心里有愧。 另外,太史慈还有埋在内心深处的梦想,那火苗仍没熄灭。 我一身本领,只能归于合肥? 太史慈勇而有谋、志向宏大,历史上死前感叹: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 (彼时孙权只是一方诸侯,距离称帝还有十几年时间,太史慈口中的天子之阶,乃是汉家天子献帝刘协,他到死梦想都没变,一直想匡扶汉室为汉家效力。) 为了升天子之阶的志向,太史慈辽东避难回来救下孔融,此后既没有投刚结识的英雄刘备,也没投父母官北海相孔融,而是从青州千里南下扬州,去探望同郡的扬州刺史刘繇。 相比还在田楷麾下做事的刘备,以及四岁让梨出名的北海相孔融,太史慈认为像刘繇这样的汉室宗亲,才能帮助自己追寻梦想。 当时刘繇正与孙策作战,可他由于担心被许劭笑话,没听属官建议启用太史慈。 即便太史慈已博出了名气,然而在刘繇却更看重出身,致使太史慈并没获得机会。 直到遇见势均力敌的孙策,也是那个唯一懂他的男人。 孙策收降太史慈之时,曾劝说:龙要高飞腾空,必先阶其尺木。 意思想升天子之阶,光凭自己的力量不行,而我孙策有能力帮你实现。 孙策起初对太史慈很不错,但后来为了平衡江东内部各势力,战败黄祖便搁置他在海昏抵御刘磐。 可惜孙策英年早逝,痛失知音的太史慈,最终卷入孙氏兄弟内斗,而被孙权无情背刺。 此时面临选择,穷途末路的太史慈,心中仍有一丝不甘。 太史慈承认龙骧不错,但是在天下的一众诸侯中,仍然是很弱小的存在,将来也极有可能被他人吞并。 自己此时弃背江东投合肥,以后合肥被其余势力索吞并,自己不知道会归属哪里。 升天子之阶?或许再没希望。 太史慈蹙眉犹豫时,赵凡引马靠了过去。 “将军,是元复的笔迹么?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是他的笔迹,你自己看看吧。” 太史慈执信把手一扬,抬头冷眼对徐盛呵斥:“效力孙氏这几年,我自问对得起江东,不想今日却被奸邪陷害,你回去告诉吕蒙小儿,他想逼我就范嫩了些。” 徐盛见太史慈底气十足,暗忖那封家书难道是真的? 既然书信都能送出,大都督莫非没拿下历阳? 徐盛瞬间变得不淡定,他只带了两千士兵来擒人,现在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太史慈话音刚落,旁边赵凡手执书信,就像小学生捧着手机,脸上的笑容挡不住。 “将军,元复的提议甚好,我第一个赞成,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咳,你们都说好,我怎会扫兴?但决定权,不在我们” 太史慈回答模棱两可,言语中尽显被动与无奈,并有意无意看向龙骧。 “嗨。” 赵凡折好书信递还太史慈,笑呵呵说道:“忘了龙将军刚才所言?江东既然容不下咱们,他合肥对人才来者不拒。” “伯常说得对,我向来敬佩子义忠勇,合肥定不会亏待子义。”龙骧颔首微笑着。 船头徐盛听到几人对话,有一种当面干坏事的感觉,遂不待太史慈给出回应,立刻大声警告龙骧。 “龙太守你要想清楚,不论太史慈有罪无罪,他也是我江东将领,你现在唆使其转投合肥,不怕我江东兴兵问罪乎?尔想陷合肥于水火耶?”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教?”龙骧厉声回骂,并出言揶揄:“孙策、周瑜也曾来过合肥,然后又能怎样?” “你” 徐盛被怼得语塞。 旁边宋谦正要接过话腔,龙骧突然脸色一变目光如电,口中发出令人胆寒的警告。 “刚才你们有在偷窥吧?视你们如草芥的曹将张辽,刚刚被我打得屁滚尿流,你们想带走太史子义也可以,下船与我真刀真枪过过手,能赢就可以为所欲为,输了就把小命留下。” 宋谦攥住徐盛的手臂,把准备许久的说辞咽了回去。 以江东兵马的战绩,以多打少都未必得胜,现在要自己以少敌多,岂不是逆天行事? 见徐盛、宋谦皆不作答,龙骧再次发声威胁。 “若非与吴侯有交情,我能和你们浪费唇舌?区区几条小船而已,今在合肥的势力范围,信不信我只需略微出手,就能让你们回不去江东.” “啊?” 徐盛听完与宋谦一对视,马上作出了撤退的想法,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若真激怒了眼前这‘疯子’,指不准对方真敢乱来。 “既然龙将军出面,徐某也不敢强求,我马上回去禀告大都督,他日必会亲至合肥接洽,告辞。” 徐盛收拾心情,抱拳向龙骧一拜,撂下一句狠话。 龙骧把手一扬,接了句更嚣张的回答。 “大都督?吕蒙么?他不配。” 徐盛血气方刚,眼看要动怒却被宋谦拉住,然后指挥船队转舵调头,缓缓驶出了众人视线。 龙骧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迎面对上太史慈。 此时太史慈心态还没调整好,便抱拳向龙骧诚挚行了个礼,他很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出不了口。 重新择主是大事,龙骧知道太史慈需要时间,遂指着旁边淝水安慰:“子义不要灰心,人生就如这河流,途中总会遇到蜿蜒曲折,但只要坚定信心一往无前,总有东奔大海之时。” 太史慈颔首应和着,心里却嘲笑自己或是条小溪,再努力也到不了理想之海。 赵凡见场面略显沉寂,便岔开话题提醒龙骧:“龙将军适才出言霸气,但是随着徐盛、宋谦这一去,必然让吕蒙或孙权敌视,或许会引重兵合肥问罪,您最好尽快返回合肥布防。” “无妨,我在合肥留了守军,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何?” “北边尚有虎,需伏之,若不管不顾,恐其伤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3章 收太史北上伏虎 “虎?” 赵凡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将军是说张辽?” “然也。”龙骧颔首肯定。 赵凡咽了咽口水,他并不知道龙骧的全部计划,也没听到龙骧与张辽的对话,遂蹙眉好心提醒: “将军受元复(太史享)所托,为救我们已经得罪了江东,若此时再与曹操结仇结怨,恐怕以后不好相见,定要对张辽赶尽杀绝么?” “于公,曹操乃欺主国贼,人人得而诛之;于私,曹操与我有杀父之仇,我岂能与之和睦相处?要得罪人就得罪彻底,然虽死亦无悔也。” 龙骧停顿时观察太史慈,感觉对方好像有所触动,又继续补充道:“我与张文远本是旧相识,若他就此弃暗投明,合肥也有他一席之地。” “要张辽投降?只怕不容易” 太史慈突然开腔搭话,是因为龙骧的话实在异想天开,心说张辽的妻儿老小皆在许都,他怎么可能投靠弱小的合肥? 且不说家眷要受到牵连,将来龙骧若是被曹操所灭,张辽又以何面目去见旧主?他那时处境可比我太史慈难多了。 “事在人为嘛。” 龙骧先是笑了笑,突然又严肃说道:“如果张辽不愿投降,那么我就不能再留他,此人是曹营之中一流将才,留之即为大患也。” 太史慈一听心说好家伙,龙骧似乎打算与曹操一较高下,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 即便合肥固若金汤,可毕竟只有一城之地,想对抗整个中原,岂不痴人说梦?何况以江东人的尿性,必然也会来分一杯羹。 龙云起,以你的智慧,不应该啊。 太史慈毕竟与龙骧还不熟,此时即便看破也不愿说破,而副将赵凡则完全不一样,他为了兄弟之事多次去合肥,与龙骧已经成了朋友。 朋友鲁莽行事,赵凡认为有义务提醒,遂追问:“龙将军真打算与曹操为敌?会不会太急躁了些?” “哈哈,说什么都没用了。” 龙骧轻轻摇头,一脸淡然说道:“寿春守军李典中计出城,已被我麾下大将许仲康斩杀,寿春或许也已为鲁子敬攻占,所以此时我如何对待张辽,已和大局没多少关系,我已彻底和曹操撕破脸了。” 败张辽、斩李典、夺守城。 太史慈与赵凡俱是一怔,心说孙权举江东之力办不到的事,龙云起居然在谈笑间就完成了?难怪刚才对徐盛大放厥词,这就是他的底气么? “末将佩服。” 太史慈尚在思忖间,就看见赵凡忍抱拳恭维。 龙骧微微颔首肯定,又抬头看了一眼历阳的将士,他们脸上写满了疲倦与饥饿。 “历阳的将士皆倦乏,我看就在原地休整埋锅造饭,然后直接回合肥等候,我让秦司马给你们安排食物并引路。”龙骧说话间挥手秦宜禄近前。 龙骧的安排非常恰当,太史慈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给出其它意见。 赵凡已把自己当作合肥人,见太史慈对龙骧仍比较生分,便抱拳建议曰:“那张辽骁勇善战,龙将军此去伏虎,不妨把子义将军也带上,定然能帮上将军的忙。” 正所谓人生三大铁,一起扛过枪排第一。 龙骧欲和太史慈加深情谊,便顺着赵凡的话向太史慈询问:“未知子义肯同去否?” “龙将军若用得上,太史慈乐意效劳。” “哈哈,子义乃世之虎将,我焉用不上?那我们即刻出发。” “唯。” 龙骧留下秦宜禄及一营兵,令其就地埋锅造饭与历阳兵充饥,而后带着赵凡先回合肥安顿,自己则与许定、太史慈顺淝水前行。 行军途中,太史慈寡言少语,且脸上愁容久久不散。 龙骧猜测他心忧历阳,遂出言安慰:“子义莫非担心历阳?怕陈兰挡不住吕蒙?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陈兰的兵马可不少,他以城池为屏坚守不出,料那吕蒙也无可奈何。” 太史慈蹙眉摇头:“陈兰虽然有兵数千,但是毕竟独木难支,吕蒙背靠整个江东,兵、粮可随时增加,我之前听过宋谦介绍,孙权已放弃攻打江陵,若将攻荆州之兵尽数调来,陈兰岂能挡得住?” 龙骧淡定分析曰:“荆州距历阳有数日水程,吕蒙求援及调兵至少半月左右,若再算上西征将士的休整用时,估计二十天都打不住,那时我早已回了合肥,陈兰既然聚众归顺合肥,我就不能置之不理,怎能说他独木难支?” “龙将军所言甚是,但江东兵马并非只荆州一地,吕蒙身为江东的大都督,他还可以就近调兵增援,比如驻守丹阳的韩当有部曲数千,广陵太守吕范更是拥兵一两万,这两地距离历阳都相当近,特别广陵与阜陵、全椒接壤,吕范完全可以从陆路击其后” 太史慈话到末尾戛然而止,他在历阳担任都尉时间不短,对周边兵力部署如数家珍,所以对历阳很有发言权。 “哈哈,子义不愧是历阳都尉。” 龙骧微笑着说道:“你的担忧我都考虑到了,现在安心跟我北上伏虎,我在合肥早就留了后手。” “不知龙将军” 见太史慈欲言又止,仍显得如此生分,龙骧凑过头去小声解释。 “陈兰占据阜陵、全椒,那两县多山少地、人口稀少,一遇到灾荒就要挨饿,其实他早就有心想投,前些日子找到曾经的同袍、我麾下部将雷绪替他说项,我只是没来及接收而已; 吕蒙陈兵巢湖万人,焉能丝毫不做防范?雷绪在我出兵之前,已率部进驻浚遒策应,他会伺机帮助陈兰,所以子义完全不用担心,若雷绪都觉得力有不逮,一定会派人向我求援,没斥候报信说明暂时安全。” 太史慈听后终于动容,心说龙骧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于是抱拳郑重地夸赞曰:“龙将军部署周全、算无遗策,我不及也” 龙骧轻轻摇头:“子义过誉了,我勇不及许仲康,智不如鲁子敬,挺平平无奇的。” “龙将军太谦虚,我之前去了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英雄好汉,如将军一无所有起家,最后割据一方者,几乎没有” 太史慈顿了顿,突然想起当初到平原借兵,那个耳大臂长的仁德英雄,便跟着补充:“对了,我倒真想起一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4章 吐真情太史归心 “不知是何人?愿闻其详?” “龙将军应该认识,他便是曾经做过徐州之主的刘备,皇叔刘玄德。” 龙骧观太史慈神情,似有对刘备敬仰之意,便忍着激动回答:“刘使君闻名天下,龙某岂能不识?子义对他评价似乎很高?” “然也。”太史慈微微颔首,捋动美髯回想起借兵往事,悠然说道:“早年与刘玄德相识之初,就觉得他气量恢弘,这些年虽然屡战屡败,却还能屡败屡战,最近听说他助刘琦败张鲁、夺汉东,看来玄德的志向始终没变,实在令我钦佩.” 见龙骧点头表示肯定,太史慈又补了一句:“我有一个预感,像刘玄德这样百折不挠的人,一旦有尺木可阶,必然腾势而起。” 太史慈显然在拿自己与刘备相比,不过从其语气就能看出自愧弗如,他一直没有放弃心中那份梦想,也是因为刘备经历很励志。 “我同意。” 龙骧闻言大喜点头附和,他原本想缓缓再告知真相,但听完太史慈的话改了主意。 能够早点交底,就能早点令其归心。 龙骧随即借口观察水势,把太史慈单独带离大部队,于淝水边把与刘备的关系和盘托出。 太史慈听完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喃喃感叹:“枉我还与将军评价皇叔,完全就是班门弄斧” “我知子义胸怀大志,投入龙某麾下的确委屈,现在既知我是刘使君的兵,愿与我助他匡扶汉室否?” “将军与皇叔谋略深远,你们瞒过了天下之人,今将军告知我这天大的秘密,太史慈若还不知趣,便是不识时务,枉为大丈夫。” “使君曾与我谈起你,他夸子义是忠义俊杰之士,我想即便你不愿为使君效力,也不会把秘密公之于众,我皆相信你的人品。” 太史慈听到这里,心中某些东西似被触动。 只见他翻身下马,对着马上的龙骧单膝下拜,并抱拳铿锵表态。 “慈承蒙龙将军关照,今又告知我以大事,此后纵使刀山火海,某愿听将军号令,一起襄助皇叔匡扶汉室。” “子义折煞我也。” 龙骧始料未及,慌忙下马将其扶起,正色说道:“你与使君相识在前,勇武韬略又在我之上,咱们以后商量着来便是。” “喧宾夺主?岂可如此?” 太史慈直摇头:“将军不必这般谦虚,你就把我当普通将领调遣,我定以将军马首是瞻。” “也罢,我暂代使君发号施令,等以后他有别的安排,咱们再做计较。” 龙骧略作谦让没有纠结,然后抚着太史慈手背感叹:“合肥有子义的加入,我在东南行事便更有底气。” 太史慈承下龙骧夸奖,紧跟着又好奇追问:“有件事我想不明白,皇叔既与将军相识甚早,为何他当初在徐州失败,不到淮南与将军一起举事?反而舍近求远去荆州投奔刘表?” 龙骧便把刘备对德的理解讲了出来,让刘备的形象在太史慈心中更为宏大,更坚定了他为刘备效力的决心。 此时许定带大部队赶了上来,龙骧便催促太史慈上马归队,并小声说道:“我在淮南弄出这么大动静,是为了吸引曹操的注意力,掩护使君在西边展开的大动作,咱们耐心等待就好,今年之内关中必有大事.” “竟是关中.” 太史慈咽了咽口水,世人都以为刘备要打汉中,原来真实目的却是关中,他终于明白双线战略的妙用。 若龙骧把曹军赶出淮南,刘备又能成功偷袭关中,届时两边都能威胁中原,曹操只能顾头不顾腚。 这么妙的计策,自己能参与其中,何其幸运也? 太史慈诚心归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与龙骧话多了,与‘同事’许定也相谈甚欢。 几人讨论治兵、阵法、营防等军务,路上的时间消磨得很快。 行军不到一日,大军至成德地界。 忽然前方斥候来报,许褚正带着卫队赶来迎接。 龙骧闻言蹙眉大异,心说你许褚不是阿谀之辈,我也不是搞形式主义的人,你用心尽力追赶张辽?跑回头路来迎我作甚? 直到与许褚相见,龙骧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张辽向北逃窜途中,突然折返进入成德县固守不出,大有作困兽之斗的架势。 虎卫军没有攻城经验,更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便围困城池等待龙骧,并派人去寿春打探情况。 结果得知鲁肃扮作曹军,成功赚开了寿春城门,之后郝萌提着李典首级,兵不血刃制服了城中守军,扬州刺史刘馥也被生擒。 鲁肃此刻在寿春安民,他派出第一批报信斥候,不凑巧与张辽撞上,让其得知寿春失守。 张辽进退失据之际,最终选择折返到成德坚守。 太史慈听得大喜,抱拳向龙骧谏言曰:“恭喜将军,张辽归路已断,若从别处逃回中原,仓促间无船无粮,现在退守成德犹如瓮中,咱们只需围城数日,便不动一刀一枪,城中曹军必饿死,此虎可伏矣。” “一代名将,饿死可惜。” 龙骧叹了一口气,示意许褚说道:“引我到城下看看去,或可以言语说之.” 太史慈急忙提醒:“按曹操用兵惯例,张辽的妻儿家眷在许都,让他屈膝投降恐非易事。” 龙骧轻轻摇头:“总要试一试的,只可惜郝萌、曹性、秦宜禄,他们无一人在我身边,否则还能让他们叙一叙同袍之情。” “不如派人去合肥?把祢正平叫来说降.” 许褚也忍不住献计,前些日子在将军岭上,祢衡口才让他印象深刻。 祢衡当时口如利剑、大杀四方,岭上曹兵十有八九都被他降服。 龙骧听后微微摇头,祢衡喷人能的确天下无双,但劝降既要口才又得劝降者合适,而且张辽可不是普通小卒,太史慈的观点才是核心问题。 “算了,我自己去试试好了,来回搬人迁延日月,根本没有多大必要,得早些返回合肥防范江东。” 龙骧不想打击许褚积极性,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过去,而且他言语中的区别对待,让太史慈心里暖暖的。 同样面对招降,自己和张辽高下立判。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5章 拳拳心劝降张辽 黄昏前夕,龙骧一行来到成德。 残阳照到甲衣之上,金光闪闪的模样,显得张辽异常伟岸。 龙骧对于张辽的喜爱,不亚于刚得的太史慈。 五子良将之首,凭实力进入武庙的强者,绝非浪得虚名。 奈何如太史慈所言,张辽不可能背曹而投龙骧。 以龙骧的出身和地位,也吸留不住这种一流将才。 当年旧主吕布殒命,张辽归顺曹操被不少人诟病不忠,此时龙骧可以说毫无希望,但他仍然想试一试。 少顷,马驻城下。 龙骧对城上抱拳,意味深长开始问候。 “文远,何至于此?” “哼,好你个龙云起,藏得可够深的。” 张辽此时目光如炬,仿佛要把龙骧吞没,但他刚经历大败知技不如人,并不像寻常武夫输了放垃圾话,只是悲壮地用豪言求死。 “论谋略和手段,张某自问不及你龙云起,不过要让我束手就擒?你也得凭真本事攻城,好让我死而无怨。” 龙骧微微一笑,对曰:“你我乃是旧识,何必见面便言死?” 张辽满脸凝重,肃然回道:“事已至此,我没兴趣与你叙旧,为将者马革裹尸亦是宿命,龙将军若念及我们的浅薄交情,就请战后赏赐一把火,将我和将士们烧在一起,不让尸身葬于野兽之口,张辽就算感恩戴德了。” “蝼蚁尚且贪生,文远何必句句言死?” 龙骧轻轻摇头,开始游说:“我不是嗜杀屠夫,也没想过置你于死地,郝萌、曹性、秦宜禄皆将军旧日同袍,他们在合肥过得甚是安乐,咱们就不能并肩作战么?” “住口。” 张辽伸手打断龙骧,厉声呵斥曰:“曹司空待我恩重,我岂能背主投敌?你若真心不愿杀张某,为何不撤走围城兵马,直接放我们回中原去?要我投降万万不能。” “呵呵。” 龙骧并不动怒,反而笑呵呵回应:“我不放文远归去,实乃为兄着想也,你奉命镇守淮南,却损兵折将、丢城失地,曹孟德必然降罪,你回去也难逃一死,不如就.” “想也别想。”张辽再次大声打断,“主公如何处置,不劳龙太守担心,我就算死在许都,那也心甘情愿。” 龙骧一听好家伙,看来张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其实张辽此时处境,和历史上的庞德情况相似,宁死不投降完全是为了后人,妻儿老小都在许都做人质,这一降得多少人头落地? 张辽这几年虽然战功卓著,却不似于禁那样投靠较早,与曹操感情深厚。 于禁后来虽没祸及家人,但回归之后日子也不好过,反观庞德用自己一死,不但保全了后代,曹操还能用他立标杆,子孙都因之收益。 龙骧略作思量,蹙眉望着张辽,再问:“我不愿让文远赴死,你却又如此决然,难道这世上之事非此即彼,就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哼哼。” 张辽冷哼着拱了拱手:“请恕张某愚钝。” 龙骧眼珠儿一打转,看到张辽动作突然灵机一动,心说你不就有现成的案例么?随即扶鞍仰首,言曰:“文远记得关云长否?当初你在下邳如何劝他?今日自己遇事为何这般执拗?” 张辽听的一愣,没想到龙骧这么能联想,他稍后蹙眉回道: “我与云长情况不一样,主公身后代表着天子,云长可以降汉不降曹,而你身后有什么?自己么?别自不量力。” “我乃朝廷所封庐江太守,自然也是汉家之臣、天子之将,而曹操乃欺主汉贼,衣带诏就是” “够了,我知你有一张利口,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张辽命该如此,就不要多费唇舌,是朋友就给我个痛快,最好让我死在战场上。” 胡搅蛮缠被张辽喝止,龙骧见对方言语更加决绝,他的回答反而忽起高亢。 “既是朋友,怎能送死而灭生?我有一法,请文远仔细考虑。” 张辽半眯着眼睛没回答,他不相信龙骧能想出完美之法,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其它答案。 龙骧收拾心情,正色说道:“昔日关将军暂投曹营,立下滔天之功能弃曹归刘,可以说没有你之前一力促成,哪有关将军白马斩颜良?文远何不暂时栖身合肥,等立功之后亦放你回中原,怎样?” “龙云起,真是好算计。” 张辽睁大眼睛直摇头:“今你杀曹兵、夺城池,曹司空岂能善罢甘休?他日用我去挡曹军,无论胜败与否,张辽还回得去中原?我若不愿上阵,又拿什么立功?真没看出来,你年纪不大,心机如此深。” “我心机深?” 龙骧听得一怔,连忙摆手解释:“文远误会了,谁说我要让你与曹军为敌?” “不然呢?” 面对张辽的质疑,龙骧指了指身边太史慈,继续解释:“我为救太史将军,与江东彻底撕破脸,孙权、吕蒙皆年轻气盛,必引兵来找我合肥麻烦,文远还怕没有立功机会?” 张辽抬头想了想,又扫了一眼城外的虎卫军,蹙眉说道:“你已练出一支雄兵,而江东之兵如土鸡瓦犬,若孙权、吕蒙不去合肥,我岂不要永远困住?” “额” 龙骧佩服张辽脑子转得快,旋即想起留鲁肃和刘晔的办法,心说先用缓兵之计慢慢培养感情,于是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以三年为期怎样?三年之后无论文远是否立功,我皆厚赐礼物送你回中原。” “三年?那不行,最多半年。” 张辽听得直摇头,心说真在合肥待三年,回到中原黄花菜都凉了。 龙骧心说好家伙,张辽这厮砍价真狠,于是苦笑一声,艰难回答道:“三年的确太缓,但半年又实在太急,我看咱们不如各退一步,就以一年为期怎样?” “一年?还是” 张辽感觉还是太长,他正要出口拒绝之时,龙骧又继续补充:“一年时间真不长,曹孟德攻打河北估计数月不止,此时正月马上就要过去,我最大限度是今年年底。” 见龙骧话到这里,张辽心里开始动摇,他不好意思再砍价,便改变战术开始诉苦。 “非我不愿接受你的好意,但张辽若长时间滞留合肥,我担心家眷受到牵连.” 龙骧早有对应之策,心有成竹回答道:“听闻曹司空人在河北,即便他知道淮南失守,也不会这么快班师回许,因为我没能力打进中原; 龙某全据淮南已成事实,希望得到朝廷的认可和封赏,我想这事要请示曹司空吧?一来二去至少要好几个月,届时曹司空对你怒气已消,而仇恨全都转移在我身上,试问谁会为难你的家人?” “好,我姑且信你,若将来食言,张辽宁愿自戕。” “人无信不立,龙骧拳拳之心,只为救人。” “打开城门。” 随着张辽一声大喝,成德城门立时开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6章 启用克星对十万 张辽不但勇猛且情商极高,他的忠诚也并非完全不可动摇。 就如当初吕布覆灭,张辽和高顺的结局,便可侧面说明些问题。 英雄也是人,但凡能活下去,谁又真正愿意死? 张辽很能揣摩曹操心意,他知道自己丢了淮南,现在染上污点再也洗不去,即便顺利回到许都,也不会像之前被重视。 慷慨赴死,固然能保全家人。 但能不投降继续活下去,然后不顾艰难去寻旧主。 这样的精神,同样值得大书特书。 曹操为了树立榜样,也一定会厚待自己,张辽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当龙骧提出这个方案,张辽心中是非常乐意接受的,照着关羽抄作业不要太简单。 刚才在城楼上义正言辞,也是为了立住忠旧主的人设。 完美处理好太史慈、张辽的问题,龙骧一面派人到寿春给鲁肃送信,一面不做停留带着二将返回合肥。 虽然曹操无暇顾及淮南,但孙权如果不耗在荆州,完全有可能来合肥报复。 龙骧突然‘老母鸡变鸭’,不知血气方刚的孙权能否接受。 合肥新城由龙骧规划修建,整体采用砖石混凝土结构,从外面看上去宏伟无比,由于新城规模是旧城的五倍,城内的建筑物都集中在最中央区域,其余大部分区域都是农田。 龙骧二月初班师回城,到了大地转暖的早春时节,合肥农人根据经验已开始翻田。 主道两旁阡陌纵横,张辽与太史慈放眼望去,一副春耕农忙的景象。 两人过路默默看着都没说话,却都有在辖区屯田的经历。 只粗略扫了几眼,就知道道旁皆是良田,心说若等到五六月份,此地必是一片绿色海洋。 如此多的良田,每年能产多少粮食? 而几条通往城门的干道,道路宽度显然超出寻常城市,应该是作为战略用途而修建,让守城士兵和物资能快速到达。 外有高墙坚壁,内有良田无数,且道路四通八达。 这合肥城,固若金汤。 行至中部核心区,整齐的街道和建筑,外观风格略微不同,又整体和谐的居民小区,让太史慈和张辽大开眼界。 特别是张辽,他虽然从许都而来,却感觉眼前看到的城市,才是都城该有的样子。 得知新城是龙骧规划建设,两人纷纷投去敬仰的眼神。 因为有新伙伴加入,龙骧在回到合肥第一天,就设宴为太史慈、张辽接风压惊。 太史慈却之不恭欣然接受,张辽则以身体不适借口推辞,他暗暗下定决心不但要效仿关羽,还要比关羽做得更极致。 张辽打算对龙骧任何示好都不受,等以后回到许都才有底气说自己没降,他最主要是做给那八百部曲看。 接风宴安排的烤猪肉,本来是张辽心心念念的美味,但他为了打造人设忍住不赴宴,宁愿待在驿馆用普通饭菜。 见张辽刻意如此表现,心胸豁达的龙骧并没强求,但仍将烤肉分别送至驿馆、军营。 张辽能管住自己,但管不住麾下兵卒的嘴,他们跟着张辽东奔西走多年,很少有机会吃到肉食,更别提合肥特有的香猪肉,以及龙骧的新式烹饪手法。 跟去驿馆的随从,因为在张辽眼皮子底下,只默默地享受美味,而驻扎在虎卫军旁的士兵,则毫无顾忌地夸赞美味。 香,真香。 张辽此时没归心,龙骧不得不对他留一手。 他嘱咐众将对张辽有所保留,特别千里镜这种核心技术,遂将那八百残部纳入监控。 回到合肥第二天,鲁肃也从寿春返回。 同时带回了俘虏刘馥,安顿在郡丞府等候发落。 老友重逢,少不了相互吹捧。 鲁肃诱李典主力出城,又兵不血刃拿下寿春,彰显了他的过人智谋;而龙骧说来太史慈、劝回张辽,其结果完全超出了战前推演,属于超额完成任务。 寒暄过后,鲁肃让龙骧摒去侍从,轻声提醒曰:“云起虽用缓兵计留下张辽,但听说他昨日借口不来赴宴,侧面说明想令其归心难于登天,况且此人有勇有谋,若心不在此而强留,反会暴露我们的机密.” “子敬有何高见?”龙骧反问。 鲁肃捋须回答:“我不清楚云起用意,但如果真要留下张辽,不如让其暂居于旧城,那边现在没有军工作坊,也只有冯将军的城防军,比新城要单纯得多,还更方便管理。” “嗯,有道理。” 龙骧微微颔首,突然又露出担忧之色:“张文远乃世之虎将,我担心虒伯镇不住” 鲁肃紧接着献计:“将军岭岗哨刚撤,曹司马应会很快回来复命,云起可让他同去旧城,曹司马与张辽是旧同袍,人也聪明机灵,应该能帮你看着他。” “嗯” 龙骧捏着下巴喃喃自语:“合肥新城人多眼杂,文远在这边不自在,放到旧城是个好办法,不过在他过去前,我得给他吃个定心丸。” “定心丸?” 鲁肃听的一愣。 龙骧颔首追问:“刘馥现在何处?也安置在驿馆么?” “张辽在驿馆,岂能把他带去?” 鲁肃摇头回答:“目前软禁在郡丞府。” 龙骧在鲁肃耳边几句,让对方露出惊讶的表情,直夸龙骧有神鬼之才。 鲁肃随后与龙骧拱手请辞,龙骧将其送至太守府门口,同时派人去请张辽过府一叙。 不多时,张辽从驿馆而来。 刚一见面,张辽就对龙骧抱拳请罪,然后借口昨日不舒服,所以没有来府上赴宴。 神医华佗就在城中,龙骧要拆穿谎言易如反掌,但他并未干这样没情商的事,微微笑着将其迎入大殿之内。 并肩前行途中,龙骧向张辽征求屯驻旧城的意见。 张辽十分谨慎,听完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追问:“龙将军让我去旧城?莫不是想把张辽软禁在彼?” 龙骧连忙摇头:“文远多虑了,你不是想立功么?合肥旧城就在施水旁边,孙权、吕蒙若兴兵来报复,你认为他们会先打哪边?” “江东人不擅陆战,应该打旧城可能性更高,云起的意思是”张辽话到最后诧异地看着龙骧。 “龙某说一不二,承诺给文远立功机会,就一定不会食言。” 龙骧言罢会心一笑,心说我前后费这么大功夫,无非是帮关二爷还人情。 当然,龙骧用克星张辽对付孙权,也有一些小心思。 毕竟张八百,能敌孙十万。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7章 烧窑刺史定心丸 “如此,就多谢.” 张辽刚跨进大殿门槛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院内卫兵的提醒:“龙将军,鲁郡丞与刘刺史到了。” “龙将军,你还请了刘刺史?”张辽情不自禁往前一个闪身。 刘馥被俘被带回合肥的情况,张辽通过秦宜禄已经打听到,他原本还以为龙骧安排得妥当,此时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同事’见面会非常尴尬。 张辽不想在合肥面对刘馥,刘馥也不想张辽看见自己。 此时鲁肃带着刘馥登门,张辽一时间先入为主,认为龙骧在给自己难堪。 岂料龙骧指着殿后内堂说道:“文远不必担心,我办事自有分寸,你先到内堂等候,等打发完刘馥再与你叙旧。” “嗯也好。” 张辽不知龙骧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为了避免与刘馥见面双方尴尬,便几个大跨步向前往内堂走去。 看着那急匆匆的背影,龙骧感叹张辽活得不容易。 曹营人际情况相当复杂,张辽作为降将能混成这样,全靠他小心翼翼情商够高。 反观合肥没有世家大族,龙骧也没宗族人员使用特权,更不需要平衡各种利益,纯粹是建设合肥养精蓄,所以麾下官员都过得自在。 站在原地发呆一会,鲁肃带着刘馥进殿来见。 龙骧第二次见到刘馥,发现对方憔悴了许多,猜测对方被俘心理压力大。 “刘刺史,别来无恙乎?” “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馥想起曾在合肥劳作,路上下定决心要好好说话,但看见龙骧那玩味的口吻,他的回答还是显得生硬。 龙骧示意刘馥坐下,笑着说道:“刘刺史与我是老相识,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不妥吧?你应该知道龙某个务实的人,我叫你来是有事商议。” “什么事?” 刘馥蹙起眉头,心说我是阶下囚,还谈什么商议? 想干什么,不都能为所欲为? 龙骧身体微微前倾,意味深长地问:“我派兵攻占寿春,其实是个误会,你信不信?” “这能叫误会?” 刘馥睁大双眼,暗讽龙骧脸皮够厚,随后冷笑:“龙太守不必解释,正所谓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 “虽说解释很苍白,但我还是想略作解释,其实此次出兵寿春,是受了江东的唆摆” 龙骧的话是临时瞎编的,他根本不管刘馥信与不信,只要对方把这消息带回许都,就能成为混淆视听的信息,并且为后面的话做了铺垫。 “哼哼.”刘馥苦哼了两声,喃喃说道:“龙太守何必对阶下囚解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龙骧不理会刘馥冷眼,继续解释:“我本无意得罪曹司空,但中计之后已铸成大错,另外我曾经在寿春待过数年,对那座城市有着特殊感情,合肥也有不少寿春来的百姓,不少人都眷恋着旧土,有鉴于此,便索性将错就错.” “眷恋故土?” 刘馥心说你这借口真够敷衍,旋即揶揄道:“龙太守年龄不大,心态却似暮年老人,希望你能拿就能守。” “淮南情况和中原不同,我在合肥数年积累了经验,有信心把寿春也治理好,既然寿春木已成舟,我便想得到朝廷认可,其实今日请来刘刺史,就是为了这件事。” 龙骧一本正经地说完,刘馥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对方在自己面前白日做梦,于是摇头浅浅一笑,留下四字评语。 “你真敢想!” “敢想敢拼,才能成事。” 龙骧拍了一下大腿着站起身,将刘馥上下打量了一番,紧跟着补充:“除了刘刺史之外,张文远将军也为我所获,现在打算放你们之一回许都,替我向朝廷表明心迹,不过在犹豫放谁回去.” 由于龙骧的声音不小,让内堂的张辽听得一惊,但马上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于是扶墙贴耳继续偷听。 刘馥听后一琢磨,也猜出龙骧在耍花样,便蹙眉反问:“龙将军既有此意,为何不放我们一起离开?到时候大家一起使力,或许能让你梦想成真。” “那可不行。”龙骧断然拒绝,然后给出解释:“要是都放了,谁肯为我使力?” 刘馥这下听明白了,龙骧是打算扣留人质,旋即追问:“龙将军杀了李将军,以及淮南这么多将士,已经等同背叛朝廷,你这事儿很难办.” 龙骧悠然一笑,玩味说道:“难办?难办才能看出能力,刘刺史乃是一州之长,按说比张将军更接近朝廷,所以我才先找你来谈,要是你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 刘馥马上同意下来,心说回许都比留下好,成与不成得曹操决定,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但还忍不住追问:“如果此事办不好,不知张将军他.” “使君坐下说话。” 龙骧把手一张,微笑着先坐下,正色说道:“即便办不好此事,我也不会久扣合肥,不过张将军有几百部曲,离开需要一定代价。” “什么代价?” 殿内问话的刘馥,以及殿后偷听的张辽,都很关注代价是什么。 龙骧盯着刘馥笑了笑,解释道:“刘刺史还记得当初误会么?合肥有用劳动抵罪的制度,张将军和部曲如果活干得好,或许我也会按表现放人。” 刘馥听完咽了咽口水,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搬砖、烧窑的往事。 自己顶着‘烧窑刺史’的诨号,有很长时间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想到张辽搬砖打灰的画面,刘馥心里突然对他有些愧疚感。 就在刘馥回忆往事之际,耳边又传来龙骧的声音。 “张将军和部曲是军人,如果将来合肥与江东有战事,他们也可以出力帮我退敌,用战功代替劳动也算数。” “这样也行?” 刘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出身寒微没见过世面,这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捞些好处不过分吧?”龙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额”刘馥直摇头:“不过分” 见刘馥同意自己的方案,龙骧又看向鲁肃嘱咐曰:“子敬,刘刺史回许都之事,就交你全权安排,他在寿春受了惊吓,你有没有安排宴压惊?” “还没来得及” “那得安排,祢正平好像和刘刺史交情不错,你记得把他叫来作陪。” “我省得” “不必了,不必了。” 刘馥连忙拒绝,跟着补充曰:“龙将军若真愿放我走,能不能尽早安排?设宴压惊大可不必,我现在就可以启程” 躲在内堂的张辽全明白了,敢情龙骧今天把刘馥叫来,就是给自己吃下定心丸。 张辽暗自感叹,龙骧年纪不大却手段老练,若不是对手该多好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8章 战江东优势在我 刘馥见完龙骧着急离去,鲁肃便着人准备干粮马匹,于当天午后就急匆匆出城。 想到同窑的祢衡,刘馥一刻也不想多待。 出城途中,刘馥看见一块居民区正开始起地基,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带着对张辽的愧疚,绝尘而去。 在刘馥离城不久,龙骧便带张辽去旧城驻扎。 太史慈因闲来无事,也伴行左右言曰参观。 唐虒早在城下列队相迎,他扫了张辽、太史慈一眼,目光最终落在龙骧身上,心说谁能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把名将都收归麾下。 一阵寒暄介绍,唐虒引几人向城中心走去,目的地就是龙骧之前的府邸。 旧城大搬家之后,城中大宅空出不少,龙骧把本来府邸赐给唐虒,但唐虒与妻儿在合肥一号住习惯,一直都没有搬入校尉府。 唐虒只是安排人日常清扫整理,平时用于办公、待客之用。 众人一路且行且停,唐虒就像导游一样,向张辽、太史慈介绍合肥的过往,介绍龙骧是怎样带人,一步步把荒城改建成当前模样。 相对于新城的宽阔大气,旧城的布局则明显紧凑,不过因居民大部分迁至新城,街道上相对没那么拥挤,零零星星更具生活气息。 刚走校尉府门口,唐虒突然停下脚步,对龙骧一本正经说道:“对了,云起,早上你在新城有事在忙,我有件事没来及汇报。” “何事?” “就在今天早上,元端(雷绪)派人把战俘马忠送来,目前就囚在城防军牢里,你要不要审他一审?” 唐虒话音刚落,龙骧不经意瞥了太史慈一眼。 虽然这几天陈兰和雷绪都没告急,但龙骧知道无论太史慈还是赵凡,都在担心历阳的妻儿老小,却又不好意思让龙骧发兵去救。 因为一旦动兵就等于宣战,合肥与江东矛盾将无法调和,太史慈并不知龙骧打什么主意,所以便没有主动提及此事。 “马忠是潘璋部将,应该清楚吕蒙的阴谋,有劳虒伯把他带来,好让子义问问情况。” “唯。” 唐虒应命抱拳离开,太史慈正想说不必了,就被龙骧领着迈步入府。 三人随后到正殿落座,龙骧笑呵呵看向太史慈,出言宽慰曰:“既然历阳能送出战俘,则说明历阳的情况并不糟糕,请子义再忍耐些日子,等吕蒙退兵就能把家眷接来,到时无论新城、旧城,安顿在哪里都行。” “全凭将军安排,但吕蒙吃了这么大亏,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孙权也定然会动怒,你想过后果么?届时可能腹背受敌。”太史慈说完不经意看了看张辽。 “腹背受敌?不会。” 龙骧指着张辽豁然笑道:“我放刘馥回许都示好,想来曹司空会有所斟酌,至于激怒江东后果?有何惧哉?文远与你足可挡之。” “额” 太史慈已归心不假,但要他把刀剑对准江东,一时间还没完成心理建设,即便现在孙权薄待自己,但孙策当初对他还不错。 想到这里,他便转移话题,问曰:“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马忠?” 龙骧大手一挥,一脸不以为意。 “此贼助纣为虐,定戕害过不少历阳军民,子义打算如何处置?” “我?” 太史慈指了指自己,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旋即蹙起眉头陷入沉思。 张辽见太史慈犹豫,严肃的脸上微微一动,搭话建议曰:“这种蝼蚁还用考虑?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太史慈没理会张辽,他清楚对方急于求战,杀马忠可以进一步刺激江东,那样一场大战将不可避免,而张辽就能获得出战机会。 “陈兰送来的投名状,末将怎么好随意处置,还请龙将军仔细斟酌。” “无妨,子义可随意处置。” 几人说话之间,殿外几个人影开始晃动,是唐虒押着马忠进殿。 马忠双手被缚、披头散发,一脸狼狈跪在地上听发落,他在历阳被囚禁数日,又辗转被送到合肥,原本的桀骜已荡然无存。 太史慈在龙骧眼神示意下,走到马忠面前单手抓住其头发往上提,然后虚着眼问道:“狗贼,你可识得我是谁?” “你你是太史慈?” 马忠惊得瞳孔放大,他咽了咽口水追问:“你缘何在此?” 太史慈凛然一瞥,沉声说道:“阶下之囚还敢多问?你给我说说历阳的情况,再说说吕蒙的兵力部署。” 马忠听得一怔,他晃了晃脑袋,突然惊呼:“原来你真背主投敌?该死啊.” 啪的一声。 太史慈听到背主投敌,忍不住一巴掌呼在马忠脸上,然后恶狠狠质问:“欲加之罪,难道吕蒙要我死,我就该引颈就戮?” 马忠舔了舔嘴边血渍,他知道落在太史慈手里必死,于是再不抱任何希望,怆然回道:“杀了我吧,你一个字也别想听到。” “当我不敢?”太史慈两眼就要冒出火光。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疾步入殿,抱拳对唐虒汇报:“唐将军,施水数百战船停靠逍遥津渡,而且船上将士已在岸边集结,看起来要往合肥而来。” “知道了,我马上来。” 唐虒镇定地点点头,随后对龙骧抱拳说道:“如此多的战船,必是江东所有,我先去布置城防,你们慢慢审。” “该来的迟早会来,就是不知是吕蒙还是孙权,我亲自去城楼会他们。” “来的好,我也同去。” 龙骧一拍大腿站起来,张辽也脸带兴奋跟着起身。 “龙将军,那我.” 龙骧见太史慈一脸犹豫,像马忠这样的小人物都敢乱喷,猜测太史慈怕在旧相识面前被受辱,于是微笑着说道:“子义若不想去,可留在此处继续审问。” “好。”太史慈微微颔首。 几人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听见后面马忠的揶揄声。 “背主奸贼,活该你没脸见人,劝你先放了我,再自缚出城请罪啊.” “聒噪。” 龙骧在府门等人牵马的间隙,张辽指了指门内,意味深长道:“看来太史子义心有芥蒂,怕是不能帮你抵御江东之兵。” “无妨,我有文远高枕无忧。”龙骧笑了笑没在意。 龙骧能理解太史慈的心情,他没把吕蒙、孙权放在眼里,心说张辽之前八百人能挡十万,现在的合肥粮草不缺,兵力凑一凑有两万多,防住进攻不是绰绰有余? 另外有张辽buff加成,优势在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9章 吕蒙你算哪根葱? 考虑到太史慈对江东心有芥蒂,龙骧便有将其调往寿春驻防的打算。 郝萌目前暂为寿春守将,但他的能力只能给人辅助,并不是独当一面的将才。 用太史慈对付曹军,再用张辽对付孙权,我莫非是个天才? 想到这里,龙骧突然嘴角上扬。 他的诡异表情,看得张辽一脸不解,心说我就只有八百人,你可别对我期望太高。 唐虒要去部署城防事宜,张辽与龙骧登上城楼观望,果然有万余军队列阵赶来。 张辽瞥了一眼龙骧,发现对方虚着眼不说话,心说你这人真难猜透。 单新城就有万余驻军,其中半数还是精锐的虎卫军,就算出城硬碰硬都大有胜算,何况还有坚固的城池为倚仗,没必要这样愁眉苦脸。 张辽考虑到的问题,龙骧早就考虑到了。 他没把来敌放在眼里,只是张辽跟在自己身边,龙骧不能用千里镜观察,有些不习惯在虚眼聚光而已。 过了好一会,唐虒阔步走来。 “云起,吕蒙率众万余而来,不过并没带攻城器械,所以我没向合肥新城示警,我的三千城防军已就位。” “嗯,既然吕蒙到此,历阳之围便解了,他这是兴师问罪,只不过不敢去新城,来这边也算露了怯。” “说的是,就他这点兵马,咱不需新城援军,三千儿郎就能防住。” “虒伯麾下皆是老兵,守城作战的经验丰富,有三千人的确够了,不够还有文远相助。” 龙骧与唐虒刚说了几句,话题不知不觉就引到张辽身上。 而张辽突然对唐虒刮目相看,心说这厮虽名不见经传,居然视力如此出众,我都看不那么清楚,你居然了解这么细,难怪龙骧委以重任。 张辽不知道千里镜,也不了解龙骧与唐虒的关系,所以错误得出了结论,但还是礼貌地点头致意,心说吕蒙若真想不开攻城,那我就斩了这年轻的大都督,或许能复刻关羽白马斩颜良。 那时把仇恨留给合肥,而自己凭功劳可回中原,张辽想想都觉得带劲。 龙骧不知张辽当着他面幻想,冥冥中觉得吕蒙会提到马忠,便着唐虒派人回校尉府搬取,不论马忠生死都带到城头。 女人的直觉很灵,龙骧的直觉也不差。 吕蒙从历阳移师合肥,真有索要战俘这条理由。 徐盛、宋谦在淝水受辱,便驾船原路穿过巢湖出长江,直奔吕蒙所在的历阳而去,但他在通过合肥水域留了心眼,放了几艘船在巢湖监视。 也正是徐盛留下这几双眼睛,观察到有小队兵马带囚犯进入合肥旧城,所以吕蒙行至巢湖得知这情报,直接命令大军在逍遥津渡口登陆。 吕蒙在历阳攻城不利,便调来韩当四千部曲助战,结果在原历阳军民的帮助下,陈兰那五千兵守得非常轻松。 由于攻城全无进展,麾下将领陆续有人进言,有人建议吕蒙给广陵吕范下令,还有人建议调柴桑兵马增援,也有人建议等天暖再来进攻 吕蒙彷徨之际,想起那句兵法口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围困历阳的兵马,只有守军的两倍余,而陈兰一直龟缩不出,对于统帅经验不足的吕蒙,破城显得太勉强。 用江东吓不退陈兰,反让吕蒙骑虎难下。 直到徐盛、宋谦归来,才给了他脱身的借口。 既然太史慈投了合肥,再打历阳已没有任何必要,吕蒙打算要回马忠就退兵,结果陈兰却言马忠已送往合肥,并表示自己也要举众去投。 陈兰借口转移‘赃物’,又扬言要投奔龙骧作附属,吕蒙只能擒贼擒王,选择去合肥找正主。 龙骧突然和江东反目,这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吕蒙身为江东的大都督,于情于理都要亲自去一趟。 在江东战船驶离历阳的同时,有快船朔江去上游向孙权汇报。 而陈兰这才用快马转移战俘,他跟着龙骧几年已经学精,不愿做两手空空的买卖,也不卖吕蒙的面子。 吕蒙在历阳吃瘪心中不悦,在巢湖得知马忠果被送至旧城,于是便下令在逍遥津登陆,打算用兵力优势威吓守将。 关于合肥旧城的情报,吕蒙早已掌握清楚,心说名不见经传的唐虒,以及两三千守军能如何? 我唬不住陈兰,还唬不住你? 龙骧招降纳叛挑起争端,在道义上就已占据劣势。 你敢为太史慈撑腰,我就敢拿你的城池。 吕蒙在走到城下前,还不知龙骧已回合肥,他认为此时合肥群龙无首,自己或许能为孙策、周瑜雪耻。 当看到龙骧矗立城头,吕蒙把不可思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说这厮怎么神出鬼没?你此时不应该在追击张辽么? “大都督,那好像是张辽!” “真是张辽!” “张辽怎么在这里?他也投了龙骧?” 军前众将窃窃私语之时,吕蒙也已看到张辽的脸,他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心说曹操的人你也敢收降?真是一个疯子。 城下一群人抬头傻站着,沉吟半晌一句话都不说,龙骧蹙起眉头失去耐心,他对城下的一众旗号视若无睹,扶着墙砖大声喝问: “城下何方鼠辈?敢兴兵来犯我境?” 吕蒙在合肥搬过砖,他在干活时见过龙骧,考虑到龙骧不认识自己,便引马前出不卑不亢地回应:“龙太守有礼,我乃吕蒙吕子明,忝为江东大都督。” “吕蒙?没听说过” 龙骧佯装不知,打量了吕蒙几眼,又轻蔑道:“大都督如此要职,孙仲谋用黄口孺子?那吕什么,你能服众否?” “不劳龙太守担心,似乎你的年龄也不大,甚至还不如本都督年长.”龙骧仅仅用了一句话,就怼得吕蒙失去了理智,让他的回答变得无比生硬。 “知道了。” 龙骧居高临下微微颔首,像极了主公对部将的肯定,紧跟着又补充问:“吕都督新官上任,跑到我合肥来作甚?” “龙太守明知故问。”吕蒙眼神冰冷,顿了顿继续质问:“你收留叛将太史慈,难道不该向我做出解释?” 龙骧不屑一笑,冷声反问:“向你解释?真把自己当人?周瑜都不敢这样问,你算哪根葱?”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0章 推人坠亡惊众人 “你” 吕蒙虽被气得七窍生烟,仍然努力克制别动怒。 他知道一个好统帅,需要随时做到宠辱不惊,但身边将领没这个担忧。 龙骧以言语辱吕蒙,变相也侮辱了江东。 凌统、潘璋等将无不愤然,纷纷请缨要攻打合肥、生擒龙骧。 龙骧嚣张得出乎意料,合肥城防的表现也非常托大,护城河上的吊桥并没升起。 如果此时发动攻城战,进攻方会省去护城河这道障碍。 凌统、潘璋也正因看到这一点,才唆使吕蒙发动进攻。 吕蒙蹙眉犹豫之际,老将韩当靠了上前,抱拳谏言曰:“大都督,咱们准备不充分,仓促攻城恐中奸计,那龙骧不是个善茬。” 凌统握着拳头,搭话补腔:“龙骧欺人太甚,这还能忍?” “他吊桥都没收,摆明是藐视我们,还不如直接莽上去。”潘璋也跟着附和。 “小不忍则乱大谋,文珪你没攻过这合肥城,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打也要准备充分,别这么急匆匆去挨石头.” 韩当言罢捂着胸口,又回想起当年许褚的飞石,他刚才还特意嘱咐吕蒙,让众人不要离护城河太近。 宋谦曾参与攻打合肥,他听到韩当的话直点头,并偷偷用马鞭戳了徐盛,示意对方把淝水见闻说出来。 徐盛扭头看见宋谦立刻会意,便接着韩当的话补充:“韩将军所言甚是,龙骧能正面击败张辽,可以想象他实力多强” “你之前不是说,那都是鲁肃用谋,太史慈也在帮忙么?”凌统一脸好奇。 “好了,不要再争吵,本都督心里有数。” 吕蒙伸手制止众人,又回头盯着城上的龙骧,大声发问:“龙太守口气真不小,太史慈之事可暂且按下不表,但我麾下的部将马忠,被贼寇陈兰俘虏送到合肥,你可承认?” “人的确送来了,我为何不能承认的” 龙骧如此大方的承认,反让一众江东人意外。 见城下吕蒙等人左顾右盼,龙骧又意味深长补充:“陈兰曾与我有同袍之谊,他已决定举众投奔于合肥,不管你们和他有何过节,此后与他就是合肥的部将,为他敌就视同与合肥开战。” “哼哼,龙太守真意气风发。” 吕蒙再次咽下龙骧的狂妄,紧跟着陈述:“太史慈与陈兰之事,既然我吕蒙不够格,我家主公定会来找说法,但是马忠是我的部将,既然到了龙太守这里,我有资格要求交还。” “你想要回马忠?” 龙骧不待吕蒙回答,偏头在唐虒耳边交待了几句,然后又对城下交待:“既然是吕都督部将,不还恐会伤了和气?你们且稍等片刻,我已派人去提。” 看着唐虒从龙骧身边离开,吕蒙旋即又陷入沉思之中。 此獠刚刚还咄咄逼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好说话? 徐盛似乎看出吕蒙的心思,小声说道:“在太史慈、陈兰这事上,那龙骧已经做的太过,我猜测他想恩威并济,用马忠与大都督缓和关系。” “是么?” 吕蒙蹙着眉表示怀疑。 旁边的潘璋听见龙骧语气变软,估摸着马忠可以顺利要回来,于是也出言附和: “文向所言甚是,龙骧公然与曹操宣战,若再与我们江东势成水火,那不是自己找死么?刚刚只是过过嘴瘾。” 吕蒙不置可否,捋须自言自语曰: “既然张辽出现在合肥,说明寿春已落入龙骧之手,这厮平日里装作胸无大志,却突然做出这么大事,现在还把陈兰收入麾下,看样子是想学袁术独霸淮南” “独霸淮南?他想得美。” 潘璋瞟了一眼城头,回身说道:“别说咱们不答应,曹操更不会答应,我看他是吃错药,在故意找死。” “未必.” 见吕蒙摇头否定,潘璋连忙追问:“何以见得?” “别问了,马忠到了。” 韩当用提醒打断两人对话,只见马忠披头散发被带上城头。 龙骧指着马忠问:“可是此人?” “正是。”吕蒙抱拳致意:“请龙太守归还。” 龙骧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问:“空口白牙就要我放人?要我说此人没本事被擒,你要回去有什么意思?看着糟心么?” “是陈兰偷袭,不是我没本事,大都督快救我。” 马忠这几天如坐过山车,刚才在太史慈面前已存死志,却发现太史慈居然不愿杀自己,现在却又被带到城头,亲耳听见吕蒙向龙骧要人,他又燃起生的希望。 “马忠有没有本事,不劳龙将军担心。” 吕蒙伸手示意马忠收声,跟着质问龙骧:“不过,听你刚才的语气,似乎放人还有条件?” “没有啊。”龙骧否认并解释:“这废物留下浪费粮食,吕都督想要就自己进城来取。” “这” 吕蒙瞬间蹙起眉头,身边部将纷纷发表意见。 “大都督不可,小心有诈。” “龙骧要算计大都督,咱们不能中计。” “其实不然,不如趁入城接马忠的机会,咱们一拥而入拿下城池,合肥人少不然守不住。” “不可,大都督岂能亲身涉险?” “对对对,龙骧如此狡诈,必然早有准备。” 吕蒙耳朵边的嗡嗡声,让他一时拿不了主意,遂伸手止住众人讨论,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随后又看向城上去。 “不是吕蒙不愿入城,实是龙太守对我有偏见,走得太近难免闹不愉快,不如打开城门让他自己出城。” “哦?说得冠冕堂皇,原来还是胆小如鼠。” 龙骧抓住机会再次揶揄,又不等吕蒙反驳补充说道:“既然你怕麻烦,我也特别怕麻烦,那就接好了。” “接?” 吕蒙原本愤怒的情绪,突然被奇怪的动词打断,心中瞬间萌生出不好预感,随后就目睹马忠坠落城下。 唐虒在龙骧示意下,双手抓住马忠后背绳索,直接提起往城下扔去。 龙骧这异常的举动,不但惊呆了江东众人,也惊呆了旁边的张辽。 龙云起?你是生怕江东不动手? 张辽与龙骧越接触,越感觉看不透这年轻人,究竟是为我创造机会,还是有其它算计? 马忠在坠落时,惊恐呼喊大都督,最终摔得脏腑碎裂出血,当场死亡。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1章 江东鼠辈贯如此 “龙骧,我杀了你。” 马忠被推下城摔死,潘璋第一个跳出来大骂,幸好被徐盛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龙骧刚才的行为,完全突破了嘲讽和挑衅,就好像把江东人的脸,按在地上狠狠在摩擦。 满脸阴沉的吕蒙,握紧双拳恶狠狠看向龙骧,失声怒斥:“龙骧,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你在挑衅整个江东,你要让合肥生灵涂炭乎?” “生灵涂炭?”龙骧表情错愕,佯装无辜的反问:“为何?为了这战俘?” “还在这巧言令色。” 吕蒙怒而切齿:“尔当众摔杀我江东将领,我吕蒙必视你为死敌。” “这就动怒了?”龙骧冷笑回应:“你自己不愿入城,接人又接不住,然后反过来怪我?真岂有此理。” “多说无益,我要杀你这匹夫,众将准备攻城。” 吕蒙拔出佩剑,向旁人发布作战命令。 韩当急忙提醒:“大都督,此时天色已晚,要打也得等明早,另外合肥城池坚固,最好多调些攻城器械。” 吕蒙听后扭头西望,只见日头渐渐西落,他的情绪也冷静许多,遂放下剑看向城头,龙骧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表情。 这厮到底要干什么?疯狂得罪和挑衅我江东,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想不出来? 正打算放几句狠话撤军,龙骧突然主动开了口。 “死区区一个马忠,你吕大都督就这般歇斯底里,那巢湖酒肆又怎么说?你麾下兵将如贼寇般劫掠,考虑过本太守的感受?你纵兵作恶在前,却指望我以德报怨?然则何以报德?” 吕蒙被怼得语塞,扭头狠狠瞪了潘璋一眼,好像在说看看你做的好事。 略微组织语言,吕蒙又拿话辩解:“酒肆损失不过几个黔首,能比上我江东一将?他们的抚恤我愿赔偿,然而你摔杀马忠就.” 不待吕蒙说完,龙骧打断反问:“几个黔首?对我来说都一样,龙某也是黔首出身,既然杀人可赔偿了解,你要不当场自刎?我可以赔个高价。” “你” “别说你吕蒙,就是吴侯在此,我亦占着理,尔要战便战,不战就滚。” 龙骧说完霸气一拂袖,转身就离开了城头位置。 吕蒙气得双眼似要冒火,对着旁边的韩当咆哮:“韩将军,龙骧如此张狂,我等不了明天了。” “那请大都督下令,将士们都憋着一肚子火。”韩当此时也不再劝。 “那好。” 吕蒙清了清嗓子,便准备部署攻城战。 就在这时候,外围斥候突然来报,言合肥新城有兵调动,人数有好几千之多,带队将领打许字旗号。 徐盛与宋谦一对视,两人同时想起当日淝水大战,许褚的虎卫军异常凶猛,连张辽都抵挡不住。 “大都督,许褚所部战斗力极强,咱们若于此时攻城,恐要腹背受敌” 吕蒙听完徐盛的话,连忙点头肯定:“文向提醒得及时,我们不能被愤怒左右,即便要对合肥用兵,也不该这么仓促。” “这样也好。” 韩当捋须附和:“合肥两城的守军,应该不比我们少,而且龙骧此人擅守,应该与主公商议,多方调度马再战。” “传令后军改前军,前军改后军,迅速撤回船上。” “唯。” 吕蒙下令之后,众将都动了起来。 潘璋咽了咽口水,急忙叫住吕蒙,指着合肥城下请示:“大都督,马忠的尸身还在” “没有你干的好事,马忠岂有被摔死之理?你要替他收尸自己去。” 吕蒙说完勒马转身离去,潘璋怔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只瞟了马忠尸首一眼,最终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合肥此时与江东翻脸,潘璋担心上前收尸被暗算,马忠就这么被昔日同袍抛弃。 最后的结果无比讽刺,马忠的同袍皆决然离去,却是太史慈叫人收殓下葬。 看着江东徐徐退往逍遥津,龙骧瞟了张辽一眼发出感慨:“文远也看到了,为今日已然尽力,奈何吕蒙等人毫无血性,你要出力得等下次了。” “江东鼠辈,一贯如此,不过吕蒙此去,怕为合肥带来祸事,龙将军今日为何这般激进?”张辽说完疑惑地盯着龙骧。 龙骧蹙眉沉声答曰:“我收下太史子义,就和江东结上了梁子,以孙权的性格很难释怀,还不如一次性得罪到底,总之淮南不能再有外人插手。” “江东与淮南渊源甚深,只怕孙权不会轻易放弃,几场大战在所难免。”张辽捋着胡须喃喃自语。 龙骧神秘一笑:“文远不是满心期待么?” 张辽尴尬一笑没有回答,他本来觉得龙骧夺了寿春,又接纳太史慈和陈兰,把地盘扩张至整个淮南,认为龙骧摊子铺得太大守不住。 可转念一想,这跟自己有啥关系?龙骧与孙权在淮南相互消耗,主公反而能渔翁得利,所以张辽看破不说破。 两人闲聊之际,唐虒从城墙西南角返回,抱拳汇报曰:“云起,刚刚鲁先生与许仲康带兵出了新城,我要不要配合出兵牵制?有很大希望可以战胜吕蒙。” 张辽再次对唐虒侧目,心说合肥两城间的距离,比离逍遥津还要远些,这家伙怎么讲得如此清楚?难不成他有千里眼异能?龙骧的成功果不是偶然。 这时候,龙骧轻轻摆手:“还是算了,徐盛虽偷窥过我与文远作战,但却并未真正与我们交手,江东人对合肥野战能力没深刻认识,要让吕蒙把陌生感保持下去,等到下次与江东主力作战,才能打对方措手不及。” “哦,我省得了。” 唐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从来都无条件执行命令。 龙骧跟着拍了拍唐虒肩膀,一本正经说道:“文远我就交给虒伯,要保证他部曲的生活,标准要与你的城防军齐平,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看,现在得回新城去。” “云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唐虒铿锵抱拳。 “我去送送你。” 张辽感受到龙骧的诚意,本能的高情商让他开始客套。 龙骧一脸欣然点头,心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随与太史慈一起返回新城。 途中与鲁肃、许褚碰上,龙骧便将刚才戏弄吕蒙之事简略道出。 鲁肃听罢蹙起眉头,捋须分析曰:“没想到吕蒙这么能忍,也不知等江东有多大底子,最终能集结多少兵马,合肥城池坚固、物资充足不用担心,要谨防他们先打历阳、阜陵等城池” 太史慈听得身体一颤,旋即直勾勾看向龙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2章 黑夜纵火为泄愤 龙骧见到太史慈神情,连忙安慰道:“子义放心,我会赶在江东之前,把历阳、全椒、阜陵三县百姓,尽数转移至合肥来安置。” “这几个县就不要了?”太史慈一脸诧异。 “不要了。” 龙骧回答得异常肯定,随后解释曰:“虽然历阳位置不错,也适合用作跳板渡江,但毕竟距离合肥太远,不利于我的整体战略,若没有自己的水军支持,渡江与孙权争江东没意义,后续粮草兵源容易续不上,还不如早些止损; 至于毗邻广陵的全椒、阜陵,两县地形多山少田易受灾害,更不如迁至平原地带生活,如今寿春已入我手,寿春与合肥间良田无数,一直荒废着实在可惜,迁来的百姓正好填补空缺,他们必能安居乐业。” 太史慈一琢磨,微微颔首附和。 “将军打算收缩防线,像弃掉庐江诸县一样,弃掉九江郡沿江城镇,然后以合肥双城为屏障,重点经营淮南北部?” 龙骧与鲁肃对视后欣然一笑,夸道:“子义一点就通,果然是有远见的将才,我有你的相助,如虎添翼也。” “可咱们这样做,不怕江东趁机占地?”太史慈蹙眉露出忧色,“将军对吕蒙等人过分欺辱,江东必定视咱们为仇敌,不可能再像往常那样。” “江东想占城占地随他去,我非但不会阻止,心里还欢喜得很呢。” 龙骧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太史慈脸上写满好奇:“为何呀?” 旁边的鲁肃搭话解释:“子义将军有所不知,此乃我与云起定的战术,江东长于水战而不擅陆战,合肥这些年夹在孙曹间,没时间没机会发展水军,故不愿和江东争水战长短,有意将孙权引到陆战上来,云起今日故意羞辱吕蒙,也是对付江东的战略之一。” “额末将不太明白” 太史慈轻轻摇头,他只听了个半懂,脑袋里仍如乱麻一般。 鲁肃又曰:“云起今天疯狂激怒江东,就是希望孙权准备不充分,仓促出兵来攻打合肥,我们再利用合肥城防优势防守反击,要一战击溃江东人的信心,彻底确定我们在淮南的地位; 至于长江边的百姓已搬空,属于我们之间战略缓冲地带,孙权若是派兵强行占领,不得从江东运送军需?这能变相浪费江东资源。” “原来如此。” 太史慈总算听明白了,然后敬佩地看着龙骧、鲁肃。 心说环环相扣全是陷阱,孙权、吕蒙必然中计来攻,你们两人胜江东一群智囊。 龙骧被太史慈看得不自在,便正色说道:“虽说曹操被绊在河北,我又放刘馥回许都‘拖延’,寿春可能暂时没兵事,但世事本无绝对一说,曹操用兵也难为他人猜度,寿春需要一员大将镇守,显然郝萌难以胜任。” “将军要我.” 太史慈指了指自己欲言又止。 “舍子义其谁?” 龙骧颔首补充:“除了北边重镇寿春,淮水沿线下蔡、西曲阳、当涂等地,也要纳入一体防御之中,昔日曹操从庐江迁民,这些地方安置了不少百姓,目前郝萌没精力去安抚,子义到任后再徐徐处理。” 太史慈抱起双拳,谦虚回应道:“慈初来乍到,将军便托付如此大事,只怕有人会说闲话,不如以我为郝将军副?” “哈哈,子义多虑了。” 龙骧自信笑曰:“我这里不看出身,也不论资排辈,完全是唯才是举,你放心大胆去就任,没有人不服气。” “这” 太史慈犹豫看向鲁肃,心说寿春是你打下来的,才能在淮南无出其右,龙骧让你镇守寿春才最合适。 龙骧似乎看出了太史慈想法,连忙笑着打趣:“子义别打子敬的主意,我平日里要倚仗他甚多,合肥马上又要面临大战,他没有时间跟你去寿春。” “末将不是这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也不急于去赴任,等历阳家眷迁来合肥,安置妥当再北上不迟。” “唯。” 见龙骧态度坚决,太史慈遂抱拳应下。 太史慈心里十分清楚,龙骧把他调到寿春防守,是怕自己不能对江东下狠手,但直接让自己担任主将,实在大出他的意外。 他归附龙骧才仅仅几天,就敢把重镇寿春交给自己,与孙权一对比高下立判。 太史慈满怀感激跟龙骧回城,许褚率虎卫军继续留在城外,有监督吕蒙军队登船的意图。 龙骧回到太守府,看见曹性在院内等候。 曹性在将军岭圆满完成任务,回城第一件事就是来复命。 龙骧当众勉励了几句,又向曹性下了几个新任务。 除了到旧城陪同张辽之外,龙骧令曹性与刘傅对吕蒙展开水陆监视,掌握清楚吕蒙军队的行踪,为历阳等县撤离提供情报参考。 曹性所部隶属许定管辖,但由于其主要职责是情报打探,所以也受龙骧、鲁肃直接管理。 收到新命令,曹性来不及回家看妻儿,就先到营中调度哨探。 相对合肥简陋的侦察渔船,以及直属刘傅的巢湖酒肆、瞭望塔人员撤离,合肥水陆两个专职侦察军队,此时还得以曹性的骑兵为主。 时值傍晚,天色已然暗淡。 百余哨探头顶暮色出城,借助千里镜跟上吕蒙的船队。 吕蒙等人在合肥受辱,登上战船后无不气愤,压抑和沉闷笼罩全军。 船队刚驶入巢湖,天光已快被黑暗吞没,吕蒙心乱如麻不知何往,便下令各船靠岸休整。 停船命令下达不久,便有军士报告潘璋率部离群。 若非潘璋之前纵兵行凶,便不会给龙骧送去一个完美借口,他现在竟然又违抗军令?简直岂有此理! 吕蒙勃然大怒,随即点了战船五十艘,打算亲抓潘璋治罪。 徐盛、韩当等将领担心吕蒙怒而杀人,也纷纷调集战船跟在吕蒙身后,几百刚刚停泊的江东战船,一时间又在半数移动。 吕蒙带着愤怒追上潘璋,却发现他在不远处停船。 正打算上前问罪,岸上的潘璋突然命令将士点火,将该休息站的酒肆、瞭望塔焚烧。 原来,潘璋带兵离群,是为了来此泄愤。 看到酒肆、塔楼燃起大火,就好像用手撕开女朋友丝袜,吕蒙竟有一种难言的快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3章 动兵十万玩大的 吕蒙发现破坏能解压,他非但没有责怪潘璋,反而赞赏对方烧得好,并带人加入连烧五座。 纵火发泄过程中,吕蒙美其名曰瞭望塔有军事威胁,可以登高监视巢湖船队动向,并决定明日要把所有酒肆、塔楼毁坏。 黑夜里燃起的火光,直接暴露了船队位置,但考虑到合肥没水军,吕蒙也不担心被偷袭。 龙骧确实没打算偷袭,他在夜里设宴与众将欢宴,听到巢湖情报忍不住笑了起来。 “拿我休息站泄愤,吕蒙也就这点出息了” “姐夫,咱们建这些休息站,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能任由吕蒙破坏吧?估计他们明天还要继续,是不是派兵阻拦?你可是看不惯浪费的。” “建国言之有理,咱们虽然有千里镜辅助,但湖边瞭望塔能提高侦察视野,对于合肥的战略意义重大,吕蒙这已经算公开宣战了,出兵阻拦无可厚非。” 桥伷已经成年娶妻,在合肥主管营造相关工作,是龙骧不可或缺的帮手,一般重要集会和宴会都列席。 营造专业人士的建议,也得到了冯忠的赞同。 冯忠跟着龙骧从苦日子走来,非常珍惜合肥的一砖一瓦,听到休息站被毁心中不舍。 龙骧对两人轻轻摇头,笑着安慰道:“瞧你们一唱一和心疼的,下午我在旧城侮辱得够狠,还不得让人家发泄发泄?这些坛坛罐罐打烂就算了,等和孙权打完关键一战,这巢湖就得成为咱们的内湖,也不会再重建瞭望塔。” “啥意思?” 冯忠不解地看向身旁的桥伷,桥伷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龙骧叫住桥伷,嘱咐曰:“建国,你最近多准备些砖木、水泥,等下次打退江东的进攻,我打算利用时间差,在濡须水口建坞立堡,你到时要用最短时间建成,以免吕蒙反应过来,会派出船队扰骚。” “妙计,只要挡住濡须水口,江东战船便无用为之地,若想卷土重来只能走陆路,江东的水战优势就没了。”太史慈抚掌大赞。 桥伷也听得直点头,“我省得了,明天就开始准备。” 北以寿春挡曹操,南以濡须坞挡孙权,在合肥屯田种粮、养精蓄锐,一边建设水军,一边等待江东内乱,等到时机合适再过江。 这是鲁肃根据淮南地形,结合合肥的现实情况,所制定的中长期战略,打法非常契合龙骧。 龙骧玩游戏遇到强敌之时,非常喜欢用防守反击配合炮台战术,通过堵路口、立炮台来消耗敌人的资源,自己则在家中造高级兵种,等到敌人资源一点点耗尽,再打开路口一波平推取胜。 可以说鲁肃这战术,就是专门为龙骧定制。 龙骧、鲁肃谋定而后动,身在巢湖的吕蒙浑然不知。 吕蒙在焚毁休息站过程中,对龙骧的作为愈发不理解,他担心对方还有后手没用,总觉得停留在淮南要出事,便带领船队驶出巢湖入长江,最终就近停船到对岸石城休整。 合肥出了这么大事,必须要向孙权汇报。 吕蒙怕别人说不清楚,于是让韩当暂督大军,自己则乘快船亲赴吴郡。 临行前,曾嘱咐韩当不可轻举妄动,便给了历阳军民撤离的机会。 吕蒙在淮南耗时半月,孙权已从江夏赶回吴县。 之前周善种下的舆论种子,经过一段时间滋润发酵,已经生根发芽开始乱窜,孙权正打算着手处理孙贲,他选的大都督突然归来。 孙权看到吕蒙欣喜不已,误以为太史慈已经擒获,寻思自己把孙贲族长弄掉,就可以着手对付孙翊。 想到这些棘手的内部威胁,被自己一个个轻松解决掉,孙权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我名权,字谋。 论权谋,谁能玩过我? “子明回来了,快过来你这是.” 孙权笑呵呵还没说完,突然被吕蒙单膝下拜的动作惊住。 “主公,末将有罪!” “什么?快起来说话。” 孙权连忙起身站了,要上前去将吕蒙扶起,但就是这么几步的距离,孙权也已猜到太史慈事办砸了。 原本以为这个消息够糟糕,当吕蒙说出龙骧犯下‘恶行’,孙权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后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你说的真是龙骧?” “千真万确,这厮一直是装的,他骗了所有人。” “可恶,枉我如此信任,他竟敢算计我!” “主公,龙骧野心已露,若咱们不管不顾,必成酿成大患。” “没有此后了,正愁没借口打合肥,他自己跳出来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你马上去调动各路兵马,我要拿下合肥替兄长雪耻。” 见孙权势在必得,吕蒙连忙提醒:“龙骧素以谨慎见称,他若有心与我江东作对,应该趁我们攻打荆州就出手,而且同时夺了曹贼的寿春,把其大将张辽也收归麾下,种种行为实在匪夷所思,是否召集群臣商议一下?” “嗯”孙权捋着紫髯分析:“之前龙骧为张辽、太史慈解斗,说不定三人早就暗中勾连,我们打张辽都那么吃力,合肥的兵凭啥这么厉害?必是张辽出卖了曹操,那曹贼也是苦主。” “那群臣就不” “还是召来议上一议,或许有人知道龙骧为何失常。” “唯。” 孙权本不打算多此一举,但他想到自己刚刚西征归来,仓促再动干戈又要筹备钱粮,正好顾雍、孙邵、张昭等人都在,自己需要这些人的支持。 把吕蒙送出殿外,孙权便回到座上掰手指,他在计算能调动多少兵。 广陵三万,柴桑三万、丹阳两万、吴郡会稽共两万、江夏守军有数千、豫章庐陵亦数千 不算各郡县缉盗之兵,江东的总兵力竟已超出十万,但有不少是在周瑜死后扩充,比如朱桓聚流民而成的万余部曲,就是出自孙权示好朱家的授意。 孙权见自己底牌这么充足,打算和龙骧玩一把大的,他要通过这次合肥之战,让各地离散的部队增加凝聚力,也顺带提升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除了程普不能动,其余地方军队皆可动,特别是孙贲那几千部曲,孙权要借机收入自己麾下,让孙贲彻底沦为吉祥物。 要一次动用大军十万,耗费的钱粮不是小数。 孙权担心豪强富户不愿出力,毕竟江东几乎年年都在对外作战,他突然想起自己有小金库,犹豫要不要带头捐些财物。 只是稍作纠结,孙权便直接否了。 不行,那是我的钱,还是苦一苦百姓。 孙权斟酌之际,突然想起小金库的由来,心说我马上就要攻打合肥,那姚记商行边不能再给回扣,不如直接端掉以充军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4章 智囊献计解隐患 孙权长期收受姚记商行回扣,直接让官府去查抄显然不妥,这种事只能派心腹去办。 于是,专职干脏活的周善,又被孙权叫到跟前。 “主公?” “你去点两百军士,马上赶到震泽东街,把姚记商行进行查抄。” “啊?姚掌柜不是” 周善满脸惊讶,心说姚玄不是你的座上宾么?咋突然就要查抄他的店? 孙权轻捋紫髯,半眯着眼睛解释:“龙骧策反收降太史慈,又杀潘璋的部将马忠,如今割据淮南威胁江东,我欲兴大兵往合肥讨伐问罪,姚记商行乃合肥人所开,难保不是龙骧的内应,必须先行剪除。” “原来如此,末将这就去办。” “等一等。” 周善抱拳正欲转身离去,孙权又叫住他嘱咐曰:“姚记商行获利丰厚,你要多备车马盛装财物,我要用这些充军资,另外” “主公请讲。” “姚玄经营如此大的买卖,所得之利不可能为他独得,店内应有详细记账以备核查,你此去要把所有账簿带回来,我要根据账簿查合肥官员贪腐,看看都是谁从内衣买卖中获利,等到开战时用来瓦解合肥的民心。” “末将省得了。” 周善替孙权干了不少脏事,虽然他主公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核心是抹掉自己的污点。 毕竟姚玄这几年送的‘土特产’,很多时候都是由周善在经手。 孙权在周善离去不久,先回屋换了件绛色长袍,然后再移步议事殿。 张昭、吕蒙等人已在殿中等候,见孙权衣着鲜艳夺目不觉有异,心说主公平时穿衣颇为讲究,只有在喜庆节日才着绛色,为何今日也以此色衣袍见人? 吕蒙已将淮南情况作了通报,按理说孙权此时应该无比愤怒,但着绛衣是心情不错的体现。 由于江东的将领大多在外,赶到到议事殿的主要以文官为主,分别为吕蒙、周泰、朱治、张昭、张纮、孙邵、秦松、顾雍、虞翻、诸葛瑾。 文官以张昭为首居右,武官则该以大都督吕蒙为首,但是吴郡太守朱治德高望重,当时也不是正式的朝会,吕蒙便谦让朱治列左侧次席,诸葛瑾则因资历最浅居末席。 孙权从殿后侧门进殿,行至主位入席就坐,先是扫视众人一眼,再开口引出话题。 “淮南之事,相信子明与大家做了通报,龙骧此贼狼子野心,是我以前没看清楚,不及时扼杀即养虎也,我欲倾江东之兵讨合肥; 一为向龙骧问罪,二为收回江东失地,三为雪寿春不克之耻,四为打通江淮水路,五为逐鹿中原全据淮南,卿等以为如何?今日开诚布公议一议。” “此时曹操军在河北,寿春却被龙骧所夺,的确是我们出兵的好机会,只是” 张昭话锋一转,捋着斑驳长须,又担忧道:“以老夫对龙骧的了解,此人绝不是冲动鲁莽之辈,他身边还有鲁肃为智囊,我总担心有什么阴谋.” 秦松立刻补充:“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厉害的阴谋诡计也没有用,大都督适才统计过各地兵马,江东此时能调动之兵,已经超过十数万之众,岂是龙骧万余兵马可抵挡的?” “应该不止万余,龙骧最近招降纳叛,张辽、太史慈、陈兰皆带去兵马,特别是陈兰有部曲好几千,我猜合肥总兵力已超两万。”吕蒙及时出言纠正。 合肥与江东一直来往密切,像驻军多少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合肥目前六军共两万六千人,算上太史慈和张辽的部曲,也只刚刚接近两万八千人。 秦松捻着八字胡,露出轻蔑的微笑:“两万又能怎样?咱们江东有十几万,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现在正是出兵好机会。” 吕蒙点头肯定并补充:“我只是陈明情况,也非常赞同对合肥用兵,另外以前龙骧常守不败,是因为只有一座城,现在合肥兵力虽有所增加,但要设防的城池也多了不少,历阳、全椒、阜陵、浚遒、寿春等等,咱们各个击破会很容易。” “哈哈,大都督说得在理。” 秦松听得非常开怀,议事殿内的多数人,都是跟随孙策的外来者,他们在江东一直没找到归属感,也因和本地人为利益而产生矛盾。 相较于西边的荆州,淮南是诸如周泰、蒋钦等人,不少江东外来者的家乡,在私人感情上更能激励众人开战。 “大都督,如果龙骧收缩兵力,把合肥以外的百姓,都迁移至合肥集中,那就不能各个击破,我听说合肥新城修得很大” 吴郡有‘顾陆朱张’四大族,会稽郡同样有‘虞魏孔谢’。 虞翻作为会稽大族代表,无论是在孙策还是孙权时代,他一直担任郡中的功曹要职。 自孙策入驻江东开始,孙家人年年都在用兵,江东士族家底即便再厚,也禁不住孙家不停掏拿。 眼见众人都在言战,台上孙权又露出迷之微笑,虞翻觉得直接泼冷水不合适,而顾雍在资历不如自己,他便先站出来指出困难。 虞翻话刚落音,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张纮,跟着站出来反驳他。 “仲翔多虑了,龙骧若是把淮南的百姓,全部集中在合肥新城去,也许短时间能够坚守住,但以合肥新城的土地和存粮,能让龙骧又能坚持多久?要知道整个淮南有数十万百姓,他这么做乃取死之道; 退一步再说,即便龙骧有粮能守,我们大可不去理会合肥,直接将周边城池全占领,困也能困死合肥军民。” “哈哈,东部之言,甚合我心。” 孙权忍不住拍打桌案,猛夸他这个智囊张纮。 张纮拱手一拜,提醒孙权曰:“大都督之前统计的十万兵,其中包括广陵郡三万驻军,吕太守若把广陵之兵尽数调往淮南,就要当心陈登从东城偷袭。” “陈登,这厮消停了挺长时间.” 孙权喃喃自语之时,见张纮表情淡定自若,便猜到对方有计应对,遂追问:“东部既有此虑,可有计化解隐患?” “有的,龙骧悍然夺取寿春,淮水一线便与东城相连,主公可遣使至东城” 张纮话刚说一半,孙权就知道要遣使去见陈登,无非说以利害或交好,但孙权与陈登有久恨,根本不愿采纳这建议,所以后面完全没听进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5章 摊派捐款出昏招 张纮略略略,说得口干舌燥。 孙权却蹙眉,冲他轻轻挥手,言曰:“东部之计虽然稳妥,但兵法有出奇制胜一说,调动十万大军需筹备良久,若陈登与那龙骧有勾连,岂非让合肥做好准备?” “啊?” 昔日孙权被陈登败在广陵,张纮却被留在许都任御史,所以对陈登和孙权的恩怨,并不是那么记忆深刻。 心说龙骧既然敢挑衅江东,难道会不提前做好准备么?陈登勾连与否有啥关系? 张昭毕竟是老江湖,他听懂了两人的弦外之音,连忙出面打起圆场。 “主公与子纲都有道理,其实也不需要与陈登往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如派人到中原与曹操结盟,他此时被困河北无法抽身,必见不得龙骧在淮南坐大,说不定会下令陈登从旁牵制,那么广陵则无后顾之忧也。” “与曹操结盟?岂非与虎谋皮?” 孙权直摇头,“况且现在与龙骧决裂,从淮南入中原道路阻塞,若遣使从广陵绕行,再辗转与曹操完成结盟,不得花去大半年时间?我哪里等得了这么久?” “主公容禀,十万大军耗费甚是惊人,江东连连征战无有停歇,要筹措充足钱粮军需,大半年正好合适。” 一直没说话的顾雍,突然抓住孙权话中漏洞,委婉道出自己的困难,意思是你要打打仗没问题,总得让咱们喘几口气。 大半年正好是夏收之后,各郡可把收的新粮调去军用。 孙权听得一怔,诧异地看着顾雍。 心说我挂名会稽太守,而让你去出任会稽郡丞,这给顾家送了多大礼?你这厮怎么不识趣? “战机稍纵即逝,岂可无端迁延日月?” 孙权先表明自己态度,紧跟着又以舒缓的语气,对顾雍等人说道:“此次合肥之战,对江东未来意义深远,卿等应该与我同心协力,有困难大家一起克服,我打算一个月后出兵。” “主公放心,秦松一定竭尽全力。” “老夫加班加点,保证不误主公大事。” “末将明天就调拨战船、兵马,确保一个月后准时发兵。” 有秦松带头做表率,有张昭、吕蒙的起哄,殿内其余人再无异议,顾雍和虞翻皆无奈拱手,在人群中当起了南郭先生。 朱治瞅见两人神色,也知道两人的难处,遂向孙权谏言曰:“仲谋有进取之心,群臣通力配合都是好事,然则元叹所言不无道理,咱们刚刚西征又要接上北伐,筹集调度钱粮真不是易事,一个月急切了些。” “未知朱公有见解?” 孙权刚刚意气风发,此时却谦虚相问。 朱治是丹阳郡豪强,是孙吴的元老级人物,资历与程普、韩当是一个级别,但地位却在两人之上; 当年孙策能击败刘繇,也主要借助了朱治的力量,所以扫平江东论功行赏时,朱治成了江东最富饶,吴郡的太守。 以顾雍为代表的吴郡大族,以虞翻为代表的会稽大族,他们需要为孙家出钱出粮,而朱治为代表的本地豪强则出兵,而且孙贲也听朱治的话,所以孙权很重视他的意见。 朱治捋着胡须想了想,最后语重心长说道:“半年时间太缓,一个时间太急,我看就两个月好了,四月天气完全转暖,春雨季节也差不多过了,将士们不用穿笨重冬衣,是外出作战的好时候。” “我看行,就依朱公提议。” 孙权微微颔首,然后对众人重复:“筹备时间改为两个月,你们也能轻松些。” “两个月时间也够紧的,靠常规筹措钱粮方式,未必能如期完成任务,既然此次关乎整个江东的利益,仲谋应该想想别的办法。” 朱治补上的这句公道话,听得顾雍、虞翻一阵感动,心说还得是咱江东自家人,比那些淮泗官员客观,江东人不坑江东人。 孙权频频点头,意味深长说道:“朱公说得太对了,淮南有两郡二十八县,有数不清的土地和人口,我打算战后论功行赏,不只对前线将士封赏,对于筹措钱粮军需有功之人,也要给予相应的赏赐。” “善。” 朱治满脸慈祥,抚掌以示肯定。 顾雍、虞翻对视了一眼,他们对孙权的话将信将疑,这时候孙权又继续开口。 “张公,你们下来再议一议,先计算出开战的需求,先按三个月准备物资,然后给县令以上官员摊牌任务,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摊牌任务?” 张昭听得猛咽口水:“要是完成不了.” 孙权蹙眉答曰:“都说了会论功行赏,用心怎么可能万成不了?不行就自己捐一部分,又不是没有回报。” “自己捐?” 张昭瞬间觉得头大,心说这是个得罪人的活。 他正准备把自己摘出去,孙权接下来的话已把路堵死。 “为了给众人做榜样,我会亲自带头捐一些,有劳张公组织统计造册,战后便根据名册论功行赏。” “额唯.” 合议结束,几家欢乐几家愁,但欢乐只有少数人,大部分人都觉得愁。 虽然孙权承诺论功行赏,但对于顾雍、虞翻这样的本地人,即便分得淮南土地也不便经营,投入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 张昭、秦松等人也都郁闷,孙权让所有人为战争捐款,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幸免,未知收益有多少没有概念,但自己却先要掏一部分。 孙权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想到查抄姚记商行带头捐款,否则分摊任务真不好推行。 议事持续一个时辰,孙权跪得有些腿麻,所以他等到群臣离开,便打算找步练师捏一捏,但刚走出殿外,就看见周善等在廊下。 “你缘何在此?事情这么快办完了?” “主公,情况有变。” 周善眉头紧锁、额上皱起川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嗯?” “姚玄在三个月前,借口家中老母病重,把商行转给本地人,似乎回合肥去了,咱们没有借口查抄” “三个月前?我当时还在荆州,难道龙骧早有预谋?” 孙权听得一惊,忙追问:“姚记商行的买卖非常人可做,是什么人样的本地人敢接手?” “末将只是简单查过,新掌柜姓戴名球,以前在丹阳行商。” “丹阳?” 孙权脑子飞速运转,随后冷着脸沉声说道:“此人必是姚玄的细作,你带上军士照抄不误,若有人敢阻拦,格杀勿论。” “唯。” 周善得孙权命令,抱拳决然而去。 姚记商行日进斗金,新掌柜戴球怎肯轻易向周善屈服。 当时商行内养着家仆,戴球便组织家仆阻挡拖延时间,打算派人去向后台求援。 岂料,周善有军令在身,对着阻挡者直接拔刀见血,戴球慌乱奔走时撞到人,不幸被乱刀砍死。 是夜,一个小厮,慌张敲开顾家大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6章 悲观论战陆伯言 因参与孙权的合议,顾雍怀揣心事归家,根本没胃口用晚饭。 回家不久,顾雍便去书房独处,通过练习书法静心。 顾雍隶书笔力遒劲,字体骨相洞达有神,颇有恩师蔡邕的风范。 二月初春,夜里凉气若冬。 顾妻陆氏(陆康之女),见夫君散值回来不用晚饭,猜测他遇上烦心政务,便让厨房熬了羊肉汤,打算让顾雍御寒。 陆氏端汤至书房,顾雍正全神贯注书写,她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合上门退了出去。 人言字如其人,陆氏虽然不懂书法,但以外行的眼光来看,顾雍今夜写下的字,与往日相比少了美感。 陆氏不知那是飞白体,顾雍试着模仿蔡邕的独创,只是得其法没得其韵,没有正常书体那么美观。 误以为顾雍心情郁结,陆氏便遣走书房周边仆人,把安静的环境留给顾雍。 陆氏想法虽好,但架不住家里有急事。 就在她送去羊汤不久,又急匆匆来到书房。 由于陆氏闯入甚急,顾雍行笔节奏被推门声打断,在纸上留下一处败笔。 顾雍遂停笔不书,端起微凉的羊肉汤,面对陆氏一饮而尽。 “汤已喝,勿再催。” 见顾雍言语不善,陆氏急忙辩解:“夫君误会,妾身不是来催您喝汤,是家里出了事。” 顾雍蹙眉反问:“家里能出什么事?连夫人都解决不了?” “不是咱们家,是子通(顾悌,顾雍族弟)家有大事,妾身的确解决不了。”陆氏直摇头。 “子通?”顾雍惊讶代替不悦,忙问:“他家能出什么事?” 陆氏回答:“是子通妻兄,几个月前盘下一个商铺,在刚才入夜前被兵丁抄查,子通请夫君过府一叙。” 顾雍听后不以为然,轻蔑说道:“一间商铺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子通妻兄怎突然开始经商?挣不了几个钱不说,还作践了自己的身份,想让我找吕岱(吴郡郡丞)求情?顾家颜面这么不值价?” 陆氏摇头解释:“不是普通商铺,是那卖内衣的姚记,听说去查抄的兵丁,都不是郡府派去的人.” “姚记?还不是郡府的人.” 顾雍眼睛一跳,本能觉察到不简单,随即从架上取下披风,对陆氏嘱咐曰:“立刻让人备下马车。” “子通来人已准备好.” “那好,夫人早些歇息,为夫去去就回。” 不待陆氏把话说完,顾雍系好披风便匆匆出门。 陆氏见顾雍火急火燎,她一个人哪里睡得着?忙完手头的事便在前厅等候。 直到亥时前夕,顾雍才黑着脸归来。 顾雍去在顾悌家一趟,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顾悌妻弟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在外找了个人充当牌面,所以顾家的颜面至少没有丢,而且当时盘下姚记,还拉了吴郡张家人合伙,损失也自然摊到两家人身上。 而坏消息比较扎心,查抄姚记的那群兵丁虽身份不明,但是商行中抄出的银钱、货品,最后却拉到吴侯府后门。 原来黑吃黑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那年轻的江东之主。 难怪今日大搞摊派,你还准备带头捐款,敢情这钱不用自己出。 姚记被扣上细作帽子,后台无论是顾家还是张家,都只能吃掉这哑巴亏。 戴球也算死得其所,至少孙权不能再拿姚记说事。 顾张两家此次算是破财消灾,只是想到还有摊派的钱粮,弄得顾雍心里很不是滋味。 “夫君,没事吧?” “没事,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 “主公要对合肥用兵,顾陆两家又要担起筹措钱粮重任,你过几天派人去趟海昌,请伯言来家里聚一聚。” “哦好.” 姚记商行被抄次日,有人在海昌县衙门口,秘密放了一本账簿。 不久,那账簿被衙役发现,然后交到县令陆议手里。 陆议简单翻看后大受震撼,几天后受顾雍所邀去赴宴,他也带上了那本账簿。 饮宴结束,顾雍邀陆议书房说话。 “伯言到海昌两年,听说县令做得很不错,屯田有很大成效吧?此次主公攻打合肥,陆家可能要多分摊一些。” “海昌屯田虽有成效,但县内多地都有旱灾,府库存粮也多用于赈济灾民,除了正常上缴的粮税,恐怕对合肥作战支援不多,如果等到夏季稻米收割后,可能会有一些结余。” “呵呵.” 顾雍听后露出苦涩笑容:“我也建议夏收后再开战,奈何主公意气风发听不进,最后还是朱君理劝谏,才把出兵时间改到四月,很快摊派任务就会下到海昌,伯言的任务一定不会轻松,只有动用陆家的家底。” “我们每年都有捐钱粮,陆家就是座金山也顶不住,顾公怎不去争取?”陆议言罢蹙起眉头。 顾雍答曰:“孙伯符穷兵黩武遇刺而亡,本以为孙仲谋会消停一些,没想到他比其兄更好斗,朝中文武都不是江外人,我与虞仲翔实在式微了些,况且主公已许诺不白捐,有淮南土地、人口作回馈” 陆议满脸质疑之色,问曰:“这也要胜利了才行,万一战败如之奈何?” 顾雍吃惊反问:“主公打算出兵十万,按说应该势在必得,但伯言刚刚言辞恳切,莫非有不同看法?” “我暗中观察龙骧数年,发现此人低调隐忍,却有相当厉害的本事,拿姚记商行内衣来说,他用那么简单几片布,每年换走我江东多少资源” 陆议说话时察言观色,提到姚记时见顾雍脸变得难堪,便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哼哼,姚记所得之利,也未必全回了合肥” 顾雍吐槽的话刚说完,陆议心中便打起鼓来,心说难道那账簿他也有? “伯言继续说说理由,虽然主公出兵时间仓促,但我很难相信会败给合肥,毕竟那是十万大军。” “兵多未必能胜,顾公忘了官渡的袁绍?” 陆议摇头继续说道:“虽然我给不出什么理由,但龙骧精明又谨慎,敢同时得罪曹操和江东,说明他一定有所倚仗,很有可能布下了陷阱,所以我并不看好这次北伐。” “既然明知要败,那为何浪费兵马钱粮?伯言猜到有陷阱,何不谏之?” “劝得了么?” 陆议一声苦笑,从怀里取出账簿,递给顾雍道:“这可能就是龙骧的陷阱之一。”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7章 淮南关中二重奏 “这是.” 见顾雍一脸茫然,陆议心说你不知道?于是解释曰:“此乃姚记的账簿,顾公看后就知。” “账簿?” 顾雍自言自语慢慢翻看,注意力很快被内容吸引,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好一会才合上追问:“姚记于几天前被查抄,伯言是从哪里得来此物?” “就在数日之前,有人偷偷把这账簿,送到海昌县衙门外,其内容让我大受震撼,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必然是龙骧的手笔,我认为不会就这一本,只要让其在江东传播,别说筹措钱粮打合肥,江东也许都会乱上一阵.” 陆议当着顾雍这么说,就是希望顾雍推波助澜,这样便能延缓孙权出兵,陆家也就能得喘息。 顾雍也是政治老手,看出了陆议的用意,他明知其中内容为真,却并不愿意道破,反而把账簿递还陆议。 “那我们正好静观其变,或许真如伯言推测有转机,只是我不建议你去传播,别忘了孙伯符手多辣” “我自然不会” 陆议一本正经点头,他看见顾雍不上套,马上转移话题:“此事若在战前流传,对江东伤害反而有限,战时传播必然影响军心,若是战后而且是战败之后,那就” “就怎样?” “说明龙骧所谋,并非仅仅限于淮南,有可能盯上了江东。” 听完陆议的推测,顾雍顿时头皮发麻。 若孙权真在战场失败,又被人揭露贪婪的嘴脸,保不齐有人趁机作乱反孙,让江东再次陷入混战的乱局,龙骧真这么可怕? 深入想了一会,顾雍收拾心情,安慰自己说道:“伯言所说有一定道理,但我认为龙骧没那么大胃口,咱们不用自己吓自己,另外我建议把那账簿销毁,以免出了事落人口舌。” “也好。” 陆议颔首点头:“那我索性不带走,借顾公府上一把火,咱们一起把它烧掉。” “好吧。” 顾雍言罢指了指角落炭盆,示意陆议可用炭火焚书。 陆议闻言欣然微笑,然后大步走上前去,蹲下用捏着账簿引火。 看着账簿在炭盆里燃烧,陆议暗忖江东移主也不错,那孙家父子全都好勇斗狠,换谁来当家都过不了好日子,说不定换了龙骧会更好,至少此人不是嗜杀匹夫。 顾雍见到陆议烧书,拈着胡须表示肯定: “这就对了,捕风捉影的事,咱们不去参与,有人愿意搞事情,咱们也不阻止,就算龙骧要入主江东,也得看曹操愿不愿意,伯言别想太多” “曹操?”陆议轻轻摇头:“我若是他便坐收渔利” “哈哈,可惜你不是。” 顾雍想等他人搞事,结果过去好几天杳无音信,陆议烧那账簿就好像是孤本,于是只能带着愤懑筹措钱粮。 江东上下在积极备战之际,合肥方面也没有坐以待毙,不但将历阳、全椒、阜陵三县军民迁移,就连巢湖北面的浚遒县,也被要求暂时迁移至合肥。 四县留了少量驻军,目的是用来迷惑对手。 若孙权、吕蒙采用先打外围、再打中心的战术,四县留守的驻军就会果断撤走,用少量兵马打乱江东的节奏,同时浪费对方军事资源。 除此之外,太史慈安顿好家眷,便率部曲赶往寿春上任,郝萌、赵凡作为其副将,助他把淮水一线纳入龙骧治下。 太史慈起初不敢手伸太长,只将临近寿春的下蔡纳入管辖。 结果大半个月时间过去,曹军并没有派兵来报复,所以胆子愈发变得大了,慢慢染指东边的当涂、曲阳。 曹操虽然人在河北,但各地消息也会送到前线,之所以没及时做出反应,是因他自己下过相关命令。 一年前,曹操本已到达黄河南岸,后方却传来刘馥求援的消息。 因心忧淮南战事错过进攻机会,曹操便嘱咐史涣不是天塌的大事,就不用立刻向他汇报,以免影响判断、贻误战机。 淮南剧变,木已成舟。 史涣收到战报,强行压住没上报。 直到三月初,刘馥亲自赶到邺城大营,曹操才知道淮南丢了。 此时曹军已围困邺城百日,袁尚在审配辅佐下还在坚守。 袁谭则中了离间计,与仇人结成了盟友,并趁曹操围困邺城的机会,疯狂蚕食兄弟袁尚的地盘。 听了刘馥哭诉,帐内众人先惊后怒。 夏侯渊带头请缨复仇,乐进、徐晃等人皆附和。 见曹操蹙眉不语,郭嘉拱手恳切劝曰:“明公,淮南既已失守,此时派兵乃是枉然,不如全力打下邺城,攻占河北才是正事。” “邺城坚固,城中兵粮充足,只怕短时难下,我担心龙骧乘胜,去偷袭许都.” 曹操话音刚落,刘馥连忙补充:“龙骧说他志在淮南,不想与明公为敌.” “不想与主公为敌?”曹仁冷笑:“为何杀李典、掳张辽、夺寿春?” “这” 见刘馥被怼得语塞,谋主荀攸起身问道:“龙骧真收降了太史慈?” “千真万确,我被俘虏期间,听说吕蒙算计太史慈,而龙骧就是为了救他,才出兵击败张将军,顺手夺了寿春.”刘馥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荀攸听后想了想,摇头说道:“攻城略地,哪有顺手之事?龙骧必定筹谋已久,但他为了太史慈,与江东算是交上了恶,孙权、吕蒙岂能干休?此时龙骧手脚被缚,应该没有余力北上。” “公达的意思是” “我赞同奉孝之见,应摒弃外部干扰,一鼓作气拿下邺城。” 曹操微微颔首,蹙眉扫视众人问计:“龙骧用计夺我寿春,现在邺城摆在眼前,诸公皆是多谋之士,可有妙计助操破城?” 荀攸、郭嘉、贾诩、程昱都不说话,他们要么低头、要么蹙眉捋须。 首次随军的许攸,见状众谋臣计无所出,喜洋洋站了出来,向曹操拱手献计曰:“邺城距离漳水不远,现在离六月涨水时间足够,孟德何不掘渠引水灌之?” “用水攻?不错啊” 曹操闻言大喜,他突然想起几年水淹下邳,最终导致吕布被擒,于是指着许攸笑曰:“如水攻能成,我当记子远首功。” 就在此时,史涣突然闯入大帐。 淮南战况出自刘馥口,曹操知道自己有言在先,并没有责怪他的心腹史涣,但见其表情凝重、欲言又止,便宽慰曰:“公刘有事?不用拘谨,放心说。” 史涣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关中急报,刘备偷袭长安,钟校尉与战不敌,已退守潼关.” “什么?” 曹操惊得脸上大变,慌乱起身踹翻了身前案几。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8章 为他做嫁刘玄德 相对于张辽丢淮南,钟繇丢长安更不可思议。 关中南边有武关为屏障,只需少量守军就能挡下数万之敌,曹操想不通刘备是怎么过去的。 想起史涣曾压下淮南军情,曹操蹙眉看着他质问:“关中战报是何时送来?刘备又是什么时候偷袭的长安?” “战报刚刚送到,从潼关到邺城千余里,快马加鞭也要十几天,具体偷袭时间不清楚”史涣小心回答着。 “那就是二月中旬的事” 曹操自言自语又坐了下去,待左右把案几摆好扶正,他又追问:“二月下了好几场雨,咱们攻城并不是太紧张,为何完全没有关中遇袭的消息,你确定元常(钟繇)只有这一份战报?” “千真万确,末将愿以性命作保,至于关中异样,末将也委实不知。” 史涣此时真是欲哭无泪,不得不以性命来取信曹操,他很后悔压了淮南的消息,但那又是曹操亲口吩咐,现在看来做与不做就是错。 曹操单手敲打案几,眼中仿佛要冒出火光,喃喃自语道:“刘备不比龙骧,此人素怀大志,如今偷袭长安、窃据关中,必有东进中原之意,怪我当年不诸公劝谏,放虎归山酿成大患,看来这河北要先放一放,待我回师灭了大耳贼,再来收拾袁氏兄弟.” “不可,明公不可呀。” 郭嘉言语激动地打断曹操,劝谏曰:“若不趁袁绍新亡、兄弟反目,咱们一鼓作气拿下邺城,若等袁氏内部达成统一,复来必事倍功半也。” 曹操摇头苦笑:“一鼓作气我岂能不知?但让刘备窃据关中要地,我又岂能安心在此攻城?另外他能神鬼不觉夺下长安,足见兵力已不可小觑,再也不能等闲视之。” “刘备能成功偷袭长安,与兵力多寡没必然联系,很有可能是计谋得逞,等迟些收到潼关详细战报,便知关中失守真正原因,明公若放弃邺城去夺长安,再千里劳师动众去奔袭,实乃用兵之大忌.” 郭嘉语气铿锵给出提醒,荀攸也出班拱手附和曰:“奉孝所言甚是,如今长安既已失守,回援便不在乎一时,况且潼关还在我们手里,刘备想乘胜东出谈何容易?明公若实在不放心,可遣一大将前往坐镇,等拿下邺城再回师,也完全来得及。” “嗯,有道理。” 曹操点头环视众将,最后把目光落在曹洪身上,便挥手吩咐道:“子廉,你即刻赶赴潼关换下元常(钟繇),只需坚守等待大军就行,不准出关与刘备交战。” “唯。” 曹洪抱拳应下。 正要转身,曹操又点将曹休,补充道:“文烈也作为参军一同前往,匡助子廉确保潼关不失。” “末将领命。”曹休铿锵抱拳。 曹操此番点将有深思熟虑,威望不足的将领没法换下钟繇坐镇西线,所以必须要曹家宗族大将出面,而前线曹仁、夏侯渊、曹洪三人在军中地位最高。 曹仁、夏侯渊在宗族将领中,是最能拿的出手的两员大将,曹洪的军事能力则相对偏弱,但搞防守却没有问题,经常作为曹操替身留守大营。 为了弥补曹洪的弱点,曹操让族子曹休去辅助。 曹休常随曹操有勇有谋,而且曾率虎豹骑借道关中,对潼关周边地形相对熟悉,曹操寻思两人只守不攻,应该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待二将离开大帐,曹操挥手右手一甩,好似解决了一个问题。 “既然公达、奉孝都力主先取邺城,那关中之事暂且就这样处理,诸公再说一说怎么淮南怎么办,对龙骧也这么被动,还是要有所作为?” 帐内众谋臣皆蹙眉沉思时,一直没发言的贾诩突然起身,他拱手向曹操一拜,不紧不慢说道:“明公,我以为.对于刘备,也不用过分被动。” “哦?快讲。” 贾诩突然站了出来,原本正襟危坐的曹操,盘起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曹操了解贾诩的性格。 话不多,但多能切中要害。 郭嘉、荀攸见有人‘唱反调’,都蹙眉虚眼在贾诩身上打转,心说你最好说点有用的。 贾诩本不想像许攸般‘哗众取宠’,但见几个智囊都没说到点子上,便迫不得已出来献计。 “明公,刘备虽袭得长安,但想安据关中却非易事,一是关中频繁经历战乱、天灾,人口流失十分严重,可以说自给自足都困难; 其次西北割据着马腾、韩遂等将,记得明公与袁绍相持官渡,钟校尉从凉州弄来两千良马,说明他们心里装着朝廷,未必能容忍刘备窃据关中,明公何不秘密遣使入凉?以官爵为饵诏其讨贼?” “马腾、韩遂?他们肯出兵?” “边地武人,唯利是图,刘备能给什么?他们会做出明智选择。” “嗯,有道理。” 曹操想起贾诩就是凉州人,对边地武人有很大的话语权,马腾、韩遂等人时而从官、时而做贼,时而自相攻伐、时而又亲如兄弟。 这有奶就是娘的作派,与唯利是图的吕布如出一辙,而且吕布也是边地武人。 曹操此时有些后悔,后悔把原长安太守段煨调至许都,明升暗降后削了对方军权,要是此人此时还在长安,刘备偷袭未必能得逞。 见曹操低头沉思,贾诩继续补充:“西北割据势力数十个,兼有羌胡氐等部族群落,是当下最复杂的地区,正好借此机会用刘备消耗,等明公拿下河北消灭袁氏,再趁势扫荡平定雍凉,明公可把刘备看作公孙瓒,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 “果然有见地。” 曹操满脸欣慰朝贾诩颔首,心说还是你这老狐狸心眼多,随即对刘馥嘱咐曰:“文和比较了解雍凉局势,等会散帐你们好好沟通,等返回许都见到文若(荀彧),才好与他转达。” “唯。”刘馥拱手应下。 郭嘉听到这里,终于舒了一口气,暗赞贾诩老成持重。 他正准备对淮南发表意见时,曹操却指着贾诩笑道:“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关于淮南龙骧的事,文和也一并说一说。” “额” 贾诩左右看了看,尴尬笑着回答:“以诩度之,或许可用对待刘备之计,如法炮制到龙骧身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9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 帐内众人听后皆是一愣,唯郭嘉年轻反应够快,抢言追问曰:“文和要以官爵为饵,引诱孙权去攻合肥?孙权和马腾可不一样.” “非也。” 贾诩冲郭嘉拱拱手,解释道:“江淮与雍凉情况不同,那孙权已是江东之主,也袭了孙策的吴侯,用官爵诱没有用,况且龙骧收降太史慈,两家本来已经反目,咱们只需添一把火。” “添火?往哪里添?淮南?” 郭嘉连珠炮发问刚结束,贾诩便点头肯定道:“对,龙骧不是用张将军要挟,表奏太史慈为九江太守么?明公大可顺水推舟同意下来,然后再给龙骧赏个将军号,暂时承认他为淮南之主,你猜孙权会忍下去?” “这” “必然不会。” 刘馥打断郭嘉举手补充:“我在许都见荀令君,始知孙权斩黄祖、夺江夏,还妄图攻取荆州重镇江陵,这说明此人睚眦必报,并且很有野心。” “嗯,荆州发生的事,我们也刚收到情报,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曹操颔首叹了口气,捋须自言自语道:“那孙权血气方刚,我若用文和之计,他岂能忍得下去?而龙骧擅长守城,真期待他们互相拼命,妙,妙哇。” 郭嘉欣然搭话:“若龙骧、孙权势成水火,江淮必长期陷入战乱之中,对明公今后南下大有裨益,此事可在今日一并定下来,好让元颖(刘馥)回许转达。” “谋是好谋,只是这将军号”荀攸看着贾诩欲言又止。 贾诩则看向曹操说道:“最好有所指向,具体怎么选择,全凭明公定夺。” “有所指向?” 曹操蹙眉揉了揉太阳穴,突然一丝灵感跳入脑中,拍着案几笑道:“诸位,封龙骧破虏将军怎样?” 众人听后俱是一怔,心说您这不是在恶作剧吧?孙坚的将军号就是破虏,册封孙权为了有所区别改为讨虏,朝廷若是把这封号给龙骧,岂不是公开侮辱孙权? 大帐内短暂安静后,荀攸先一步拱手问:“明公,破虏是孙坚的将军号,之前封龙骧怀信校尉,就与孙策怀义校尉相似,现在若授龙骧破虏将军,岂不先让他当孙权之兄,又让他当孙权之父” “不行么?” 曹操也有些犹豫,汉朝以孝治天下,他刚才只是在打趣,现在想起也觉不妥。 贾诩见状拱手谏曰:“我以为此号正合适,破虏将军不是专属孙坚,若孙权自己对号入座,况且系出朝廷诏令,与明公有什么关系?” “哈哈,说得好。” 曹操抚掌称妙,跟着打趣道:“董卓的破虏将军,还先于孙坚被册封,孙权总不能以号为父吧?把董卓也认为父?” 许攸献计淹城本来风光无两,却被淮南和长安两件糟心事掩盖,让贾诩、郭嘉等人再度爬到头上。 见曹操如此喜欢恶趣味,许攸大胆附和曰:“明公所言极是,常言道长兄如父,听说龙骧比孙权略微年长,即便孙权以父视之,我看也并无不可。” “子远也这么看?”曹操诧异地看着许攸。 见众人目光再回自己身上,许攸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我以为即便孙权不这么想,明公也应该对其大书特书,并派人到江东解读破虏将军之意,我就不信孙权能忍得住。” “甚好,子远才思敏捷,真奇思妙想也。” 曹操连连点头,当众猛夸许攸。 许攸越被夸越有想法,又补充问曰:“适才明公所言‘生子当如孙仲谋’,可不可以移花接木算到龙骧头上?” “好!” 曹操听得一怔,半天吐出一个好字,然后嘱咐刘馥说道:“诸公今日献计颇多,元颖可有一一记下?不行就写下来。” 刘馥拱手点头:“都记下了,我保证一字不差,回许都转给荀令君。” “那便好。” 曹操言罢便挥手示意散帐,但将贾诩、刘馥两人留下,准备继续商量西北之事。 生子当如孙仲谋,亦可说生子当如龙云起。 兵对兵,将对将,后辈对后辈。 曹操对刘备的忌惮,始终都高于龙骧,甚至没把龙骧当对手。 事实证明,曹操的忌惮有道理。 刘馥带着一包锦囊,与曹洪、曹休同出河北,最后在黄河边分道扬镳。 二曹乘船朔江而上,刘馥骑马南下许都。 两边皆行至半路,刘备部将甘宁从黄河佯攻绕后,配合张飞一举从正面拿下潼关。 钟繇惊惧不能与敌,一路东奔洛阳遇上二曹,移交完军队又奔许都。 论打仗,钟繇自认外行。 曹洪见潼关已失,建议屯兵函谷退守洛阳,曹休则认为刘备兵少,急剧扩张容易顾此失彼,应该向西与其对峙。 若敌进,则再退。 曹洪听从其言,拨兵三千与曹休,自己则陈兵函谷。 结果真如曹休所料,刘备拿下潼关便戛然而止,曹休遂屯兵于弘农,作为曹洪的前哨站,监视着潼关动向。 以诸葛亮的稳健,岂能兵行险着? 有潼关挡住曹军,刘备目标是站稳关中,然后屯田养甲、迎天子、取汉中、定西北,等到时机成熟再进中原。 所谓时机成熟,有好几个因素构成。 需要基业稳固,需要名正言顺,需要天下有变,也需要龙骧在东南闹大。 刘备这边因为谋在人前,所以局势一直按预料在推进。 刘馥回到许都,荀彧便依计行事,但恶心孙权的计划略有滞后。 派去合肥传诏的使者,以及去江东的细作刚出城,因为时间已悄然来到四月,孙权调集的十万大军,已从四面八方向淮南集结。 江东战船在濡须对岸集结期间,吕蒙率领石城驻军再次渡江登陆历阳,结果城中几百守军竟望风而逃,第一份捷报很快传到孙权那里。 历阳虽然拿得轻松,但城中百姓早已走空,吕蒙甚至没找到一颗粮食,于是带着疑惑继续向北,阜陵、全椒少许守军也望风而逃,城中同样像被洗劫过一般。 吕蒙虽然还在发捷报,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几天之后军至浚遒县,依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就这样,吕蒙带着军队绕了一大圈。 两手空空,于四月初十赶到集合点。 孙权此时意气风发,听完吕蒙的可怜遭遇,觉得龙骧可能是怕了,竟有意让张昭劝降。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0章 众筹攻城开先河 张昭曾出使合肥数次,他对龙骧的印象不算太差,但自问辩才压不住对方,便找借口答道:“主公,此时劝降是否言之过早?龙骧曾有过几次守城经验,现在恐怕不会轻易向咱们屈膝,老夫以为等大军真正兵临城下,再出面劝降也不迟。” “也有道理。” 孙权言罢转身观望,只见来自各地的战船,正陆续在逍遥津靠岸,随即向从征的孙贲炫耀。 “伯阳昔日随吾兄征战,有否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不曾.” 孙贲淡然摇头回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周瑜南昌赴宴后中毒而亡,由于他在军民两界都有较高声望,所以关于此事的阴谋论,在民间讨论得异常激烈。 其中诞生了一个完美推论,即孙贲因周瑜不救南昌而结仇,此后又因周瑜索要庐陵军粮,两人矛盾激化酿成惨剧。 从周瑜下葬到舆论发酵,江东一直在对荆州作战,孙权也因去了江夏前线,所以这事只能流于民间。 由于事涉孙氏族长,没有哪个衙门敢审判孙贲,就连含冤受屈的周家苦主,也只能到孙权正妻徐氏处哭诉,委婉地向孙氏施加压力。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孙贲人在南昌坐,锅从天上来。 虽然阴谋论没法摆上台面,但一切矛头都指向孙贲,让他远在豫章郡也受到白眼。 孙权比孙贲更清楚他被冤枉,毕竟始作俑者就是孙权自己。 眼看搞臭堂兄目的已达到,孙权便派人让孙贲参加合肥会战,并表示自己有办法还其清白。 孙贲本来因为孙辅之事,与孙权的关系已变得疏远又冷淡,但救命稻草却不能不抓住。 毕竟江东之主愿意出面,再厉害的流言都能压制下去。 孙贲带着部曲去淮南赴约,才知道孙权并不是白帮忙。 孙权给了孙贲两个选择,要么作为先锋带队攻城,要么把部曲全部送给孙瑜,无论哪一条都在削兵权。 作为回报,孙权会把谋害周瑜之罪,加在落水亡故的霍春身上,然后夷其三族堵住悠悠之口。 霍春作为周瑜内侍,有作案时间却没有作案动机,而且在周瑜病故后就已消失。 虽然孙权所能能摆平一切,但孙贲始终持怀疑态度。 临战在即,孙贲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见孙贲冷淡回应,孙权扭头对吕蒙询问,想趁机再敲打孙贲。 “子明,十万大军全部上岸集结,估计需要多久?” 吕蒙抱拳对曰:“少说也需要一天时间,我们可以先选好地方扎营,准备充分后再发起进攻。” “选什么选?就在合肥城外,两里左右扎营。” 孙权自信拍板定案,并跟与众将解释曰:“这样能给守军造成心理压力,龙骧此前能防住兄长攻城,是因当时兵少且准备不充分,听说连像样的攻城器械都没有,我们这次投石车、云梯、巢车、井阑应有尽有,我就不信龙骧能够挡得住。” “是是是。” 除了吕蒙一人恭维,旁边诸将只是微微点头。 孙权为了这次合肥之战,特别抢造了不少攻城器械,这些器械要用到木材、金属铁器、生牛皮等原材料,它们造价本来就十分昂贵,加上赶工期更是增加了成本。 江东各级官员摊派的金钱,不少都用到攻城器械上去了,所以大家的反应才那么奇怪。 变相众筹攻城,孙权也算开了先河。 张昭在江东位高权重,他虽认捐了一年俸禄,但由于家境还不错,所以没其它人那么心痛。 当看到众人反响不太积极,张昭连忙转移话题。 “主公,扎营地点不能太随意,合肥有新旧两城,咱们要先确定下主攻方向,还要防范龙骧借掎角之势反击。” “掎角之势?”孙权捋着紫髯大笑:“我有十万之众,龙骧不乖乖坚守,还敢出城反击?我求之不得!” 张昭连忙提醒:“主公不要轻敌,记得昔日官渡之战,袁绍兵力也远胜曹操,最终却被曹操所败,现在龙骧坐拥地利,我们行事仍需谨慎。” “此一时,彼一时,袁绍失败是乌巢被烧,粮尽士气竭造成失败,我们运粮全走的水路,粮船也统一停在巢湖,龙骧就算想断我粮道、烧我粮船,他哪有水军和战船” 孙权越说越起劲,却发现张昭脸色变差,遂立刻压制住傲慢,小声请教道:“不知张公有何高见?” “我能有什么高见?只是替主公参谋而已,最终还需要主公和大都督拿主意。” 张昭深受孙策托孤之重,他虽然对孙权忠心耿耿,却一直把对方当孩子看待,经常用言语冲撞或者摆臭脸。 孙权表面对张昭很敬重,内心早看不惯张昭颐指气使,所以才暗中培养步骘、诸葛瑾等人,打算将来用新人取代这批老臣。 “愿听赐教。” 见孙权笑呵呵请教,张昭便捋分析曰:“合肥两城各有优劣,旧城的优点是城小,防守指挥能够面面俱到,缺点则是城小守军少,军粮物资储备也少,另外离施水也比较近,比较方便我军进攻; 合肥新城优点是规模大、守军多,粮食军需储备也同样多,缺点则是那城池过于大,一旦某处防守薄弱被攻破,就容易影响全盘防御,防守指挥的难度比旧城大; 我们可以通过围点打援,来破除合肥双城掎角之势,但具体围哪一座城,得主公来定夺。” “这还用说?自然先近后远,之前在哪里丢掉尊严,现在就从哪里找回来。” 孙权满口的漂亮话,却是欺软怕硬的心态在作祟,他认为合肥旧城好打一些,带了脑子也不愿深入思考。 大老板乾坤独断,便再没有人劝谏。 吕蒙遂根据张昭给的建议,指挥各部人马在旧城两里外,找个地点扎营集结。 大营扎得离合肥仅两里,张辽即便没有千里镜,也能看到敌军主帐位置。 陆续徐徐赶到的江东兵,就像被潮水冲上岸的寄居蟹,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人。 看着城外的景象,张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满心期待等着一场战斗,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原本想学关将军扬名立万,但敌人似乎有些过于多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1章 逆天战功必搏命 大战前夕,众将难眠。 合肥新旧两城之内,龙骧新旧两座府邸皆灯火通明,这是以前传下来的惯例。 根据最近期各地情报,以及今日在城上眼见为实,确认了江东有十万大军。 合肥诸将,包括智囊鲁肃在内,脸上都显露凝重之色。 无论对手是曹操还是黄祖,江东都没动用这么多兵力,看来此次孙权确实动了怒。 别人听说十万兵面露忧色,唯独龙骧表情自信满满,他不但不像往常一样积极调度防守,甚至还秘遣雷绪率部去了紫蓬山。 鲁肃误以为让雷绪绕后断粮,岂料龙骧竟然决定主动出击,雷绪分兵紫蓬山是为截杀溃兵。 龙骧用兵素来喜稳,突然间转变行事风格,弄得鲁肃都无法适应。 他担心孙权两面围城,雷绪所部在紫蓬山将全无用处,粮尽后更无法返回合肥,最后只能撤到寿春去。 而曹性傍晚送来的图册,却让鲁肃刮目相看。 孙权在旧城外扎营结寨,摆明打算对旧城发起进攻。 “云起莫非能掐会算?” 鲁肃夸完,又忍不住好奇追问:“不然你为何笃定孙权不先打新城?” “我岂会通玄之术?”龙骧摇头浅浅一笑,解释道:“其实是出于对孙权的了解,此人在曹操之前从未遇到强敌,但和曹军交手后被打掉了自信,遂养成了欺软怕硬的个性,分兵作战乃用兵大忌,所以他必然先打旧城。” “原来如此。” 鲁肃恍然大悟,突然又大呼不好:“不对,云起既然猜到目标是旧城,你为何不提前调兵增派援军过去?唐将军只有三千城防军,算上曹司马的侦察营,以及张辽那八百人,总守军还不足五千,与新城守军差远了.” 龙骧不以为然:“我根本没打算被动守城,所以新旧两城守军多寡,其实也不会影响大局。” “你认真的?” 鲁肃误以为龙骧击败张辽膨胀了,连忙蹙眉语重心长地提醒:“云起,你要明白孙权有十万大军,现在雷将军被调去紫蓬山,新城除了冯将军的城防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可以出动,主动出击很难击退数倍敌人,若据城防守还能借助城墙,以及城中百姓的力量,主动出击犹养入虎口,孙权、吕蒙必会围点打援。” “哈哈,十万大军?乌合之众而已。”龙骧笑着看向许褚,打趣问曰:“仲康听到这样的兵力,还敢战否?” “我连曹军都不怕,何惧那江东鼠辈?”许褚拍打着胸口,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 “说得好。” 龙骧轻轻点头,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许褚嘱咐道:“夜里不便传讯,你速速着人将此信送去旧城,事关明天能否一战破敌,务必谨慎不能让敌军截获。” “既然如此重要,那末将亲自走一遭。”许褚上前接下书信,眼神坚毅似钢若铁。 “也好。” 龙骧随手把曹性的草图,一并递给许褚补充道:“把这图也带上,嘱咐虒伯交给张辽。” “唯。” 许褚一手握信一手执图,抱拳铿锵应下便决然而去。 鲁肃听得云里雾里,遂上前盯着龙骧追问:“云起,你到底如何打算?怎么感觉你把破敌希望,全寄托在那张辽身上?他只有八百人.” 龙骧悠然笑道:“呵呵,别小瞧张辽的八百人,他们能退孙权十万之众。” “这怎么可能?”鲁肃满脸不信。 “你忘了我和张文远的约定?” 见龙骧旧事重提,鲁肃不禁一怔,喃喃道:“不论他三年内是否立功都放人?这难不倒不是你惯用的缓兵之计么?” “张文远妻儿皆在许都,而且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的缓兵之计对他根本没用,张文远如果想早些回中原,而且还不在曹操面前失宠,就必须效仿关将军拿到逆天战功,城外孙权那十万兵马,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然会为之搏命。” “嘶”鲁肃听完猛咽口水,摇头打趣道:“照你这么分析,张辽的确没有任何选择,你这算不算把朋友往火坑里推?” “不算。” 龙骧摇头正色道:“张文远当初劝降关将军,有把对方往火坑里推么?我这是和他相互成就,成功就能名留青史,难道不值得搏一搏?” “机会大吗?”鲁肃小声追问。 龙骧颔首肯定:“子敬也有带兵经历,应该知道统帅数千人,与统帅十万有本质区别,从孙权以往的战绩分析,他的统帅能力非常弱,那吕蒙刚刚继任大都督,你猜孙坚、孙策旧部会服他?人越多,越混乱。” 鲁肃听完恍然大悟,指着许褚离去的方向惊呼:“你把曹司马草图给张辽,是让他按图索骥直入孙权中军,就是想引起敌军混乱?然后咱们浑水摸鱼?” “嗯。” 龙骧点头冷哼:“既然孙权小儿过分托大,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扎营,就别怪我直接冲到他脸上,即便张辽不能斩杀主帅,哪怕只斩断中军帅旗,十万吴兵必然乱作一团,相互冲撞践踏就不计其数。” “额” 鲁肃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泼了冷水:“你有没有想过,若张辽没有完成任务,又当如何? “如何?” 龙骧肃然说道:“八百人不行,我就用八千人继续突袭,敌人弱点就摆在那里,他不败都没有天理。” “嗯,合肥有精锐虎卫军,陆地上能击败曹军,按说打江东人不在话下,一旦江东兵开始溃退,雷将军又绕后击其后,敌人必然胆寒。” 鲁肃言罢大受感触,他突然明白了龙骧的用心,心说你还谦虚不会用兵?这一环接一环的布局,连我都想不出来,真是被表象迷惑了,看来以后还得深入了解。 龙骧与鲁肃说话的间隙,冯忠见迟迟不下发任务,便抱拳请缨曰:“云起,既然要主动出击,我的城防军也出城么?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不可,忠叔的城防军不能动,即便外部没有威胁,也要防止城中有人生乱。” 龙骧摇头否了冯忠,然后起身对众将正色说道:“合肥新城的安危,就交给子敬与忠叔,其余人现在回去休息,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城,把孙权赶回江东去。” “唯。” 低沉又整齐的应答,久久回荡在太守府大殿。 屋外夜空星星点点,施水岸边也星星点点,还有江东兵在摸黑上岸。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2章 营中夜半起流言 十万人的庞大营区,帐房连帐房蔚为壮观。 考虑到只要拿下合肥旧城,江东就可以作为据点进攻新城。 有鉴于此,孙权并没要求立坚固大寨,仓促间也找不来足够材料搭建,所以营区周围只简单立了些鹿角、拒马做工事,并安排外围各营自己加强巡逻。 入夜后,孙权与吕蒙花了一个时辰巡营。 途中行至营区最东边,看见由近及远有火光晃动。 那是后续部队在泊船靠岸,十万大军还没完成集结入营。 孙权兴奋中带着焦急,就像玩游戏更新版本时加载文件,总希望下载安装速度能快些。 “子明,还有多少人没到齐?” “施水这一段水域,只有逍遥津适合登陆,战船来回调动要花不少时间,应该还剩下一两万人没入营,不过后半夜就能全部到齐。” “将士们全部上岸入营,逍遥津港口记得空出来,确保后续物资船保持畅通。” “主公放心,末将下午已经交待下去,所有运兵战船都会返回巢湖停泊,不会影响运粮船行进。” “如此甚好,对了,既然夜里各部就能到齐,是不是明天就能开战?” “额虽然前中后军已大致确定,但是战前还需要对全军整备、鼓舞,最好休整一天以最佳状态出战。” “是这样我还以为马上就能开战.” 吕蒙在孙权话中听出了些许失望,便补充说道:“主公如果着急,可以安排一支先锋,去试试守军的战斗力。” “哦?这倒也行。”孙权低头想了想,抬头问吕蒙曰:“子明有先锋人选否?” “此次除了程老将军远在夏口,江东能的战猛将几乎都到了合肥,按说该选资历深厚的老将作先锋,但末将却觉得潘文珪更合适。” 孙权对吕蒙举荐很意外,因为潘璋是他的心腹爱将,如果从政治层面来考虑问题,是不能把心腹推出去当炮灰的,而该用韩当、黄盖这样的老将。 毕竟资历深的老将不好管,他们在军中的关系又盘根错节,并不是孙权能绝对掌控。 年轻人想上到高位,需要老家伙先让出位置,危险事不能交给心腹去办。 孙权这种政治考量,和他的前辈曹操不谋而合,冲锋陷阵永远是降将卖命,心腹和宗室不会分到危险任务。 对于吕蒙的政治不成熟,孙权认为他还需读书磨炼,于是委婉地反问:“子明既然知道文珪资历不够,那为何还觉得他更合适,说说你的理由。” 吕蒙从军事层面分析:“正所谓知耻而后勇,之前马忠被龙骧摔杀在此,潘文珪若以此激励将士,必然能爆发出无穷力量” “很有道理,让我想一想,回去罢.” 孙权说完把手往旁边一伸,从侍从手中接过坐骑缰缰,随后扬鞭往中军主帐而去,吕蒙则一脸懵态跟了上去。 两人行至主帐外下马,孙权瞥见孙贲竟然等在里面,便转身对吕蒙嘱咐曰:“子明,你再去增派两队巡逻,可别让龙骧来劫营搞破坏。” “额唯.” 吕蒙此时也看到孙贲,猜到孙权与对方有私话要讲。 心说主公你这借口真敷衍,龙骧哪有胆来劫十万大军的营?岂非取死之道? 吕蒙前脚离开,孙贲马上迎了上去,抱拳寒暄曰:“仲谋回来了,营中皆安好吧?” “夜已深了,兄长还没休息,来找我有事?”孙权轻松回答的同时,顺手摘下斗篷递给帐内侍者。 “仲谋,我想明白了,作为先锋攻城。” 孙贲纠结了数日,仍不想把部曲白白送出。 他宁愿冒着危险攻城,也希望能留下一些部曲,毕竟江东这次胜算大,又准备了充足的攻城器械,未必能折损多少。 一个没有部曲的将军,就像没了牙的老虎,会被人当大猫戏弄。 孙权见孙贲表情凝重,语重心长地提醒:“兄长千万别勉强,刚才吕子明还提议潘文珪作先锋,我正打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孙贲闻言直摆手:“一点也不勉强,年轻人是要给机会,但这样重要的场合,我若代表孙家打头战,必定能鼓舞全军士气。” “既然兄长执意如此,那就回去做好准备,估计明天就要出战。” 孙权脸色挂着微笑,心中却讥讽孙贲想多了,军中诸将与周瑜都有交情,以你现在嫌疑凶手的身份,恐怕很难鼓舞到别人。 “誒” 孙贲抱拳应下,出营时经过孙权身边,忍不住追问:“仲谋,能否与兄交个底?我担心那霍春不认” “兄长勿忧。” 孙权靠在孙贲耳边小声说道:“死人是不会开口的,我查出有见他跳赣水自尽,或许凶手就是此人,应该受了某人指使,你就当龙骧好了” “啊?我省得了。” 孙贲将信将疑往自己营区走去,途中路过存放随军粮草的区域,意外听见几个卸粮兵窃窃私语。 “知道姚记商行么?” “还能不知道?就在震泽东街是吧?听说店里几片布能卖几万钱,简直比抢还来得快,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听说因为是合肥细作,前些日子被秘密查抄,大伙都拍手称快。” “合肥细作?没那么简单的,听说姚玄卖内衣赚的钱,半数都送进了吴侯府邸.” “不能吧?可不敢乱说,你小心脑袋。” “我哪敢胡言?吴县码头上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姚记商行账簿流了出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码头上的脚夫识字么?乱传这些消息简直不要命,定然有人故意捣乱。” “谁说不是呢?整个江东都是主公的,才没必要挣这黑心钱,不然有钱怎会摊派军资?” “知道就好,管住你的嘴吧。” 孙贲听得五内翻腾,他比小兵更了解孙权。 孙权虽是江东之主,不可能肆无忌惮的花钱,暗中搞钱符合常理。 而且孙贲听说过姚记,就连他自的家里人,也在姚记订过高价内衣。 难道是龙骧散布流言?孙贲感叹幸好散布得晚,若是早些会严重影响军心。 孙贲本打算向孙权汇报,最后一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做多了反而会让孙权生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3章 马踏面门化肉尘 由于运输船最后到达,所以流言刚在初始阶段。 孙贲完全没有在意,他认为将士们是清醒的,孙权、吕蒙也能处理好。 然而无论流言真与假,情绪的传播速度比病毒还快,后半夜就扩散到大半营区。 好在吕蒙第一次参与十万人大战,夜里兴奋得睡不着便四处巡营,也像孙贲那样意外发现了端倪。 吕蒙见状当机立断,直接定性为敌人谣言,抓了几个‘传谣者’审问,并将睡下的孙权叫醒作汇报。 孙权听了哪里还能睡?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真相,连忙叫来周善质问。 周善得知情况直接懵了,但很快就当着孙权赌咒发誓,表示自己真没查抄到账簿,并推测姚玄留了一手。 孙权虽然信任周善,但总有一种被背刺的感觉,他寻思周此人握的秘密太多,要不要想办法处理掉。 还不是时候,孙权直接否了。 孙贲、孙翊的问题还没解决,留着周善或许还有大用。 直到大战前夕,江东内部还在勾心斗角,而合肥一方却在积极备战。 许褚将信送至旧城,唐虒即将张辽请去。 张辽看完信表情凝重,蹙眉望着唐虒、曹性追问:“龙将军这信写得热血澎湃,可我麾下只有八百二郎,对手可有十万大军,莫非欲借孙权之手杀辽?二位真不和我一起?” 唐虒沉声回应:“我没接到出战命令,不过可以尽力配合张将军。” “呵?怎么配合?”张辽背过身一声苦笑。 曹性在唐虒眼神示意下,拱手搭话曰:“唐将军准备了充足酒肉,文远麾下将士可在战前尽情享用,另外整个合肥只七百匹战马,而我营中就独占五百匹,也愿全部借给文远驱驰,你知道我部主要是负责侦查.” “谢了。” 张辽冲曹性郑重抱拳,但并没有爽快应下。 唐虒见状,正色补充:“我家将军还有交待,孙权此来立足未稳、营垒不固,不论张将军出不出战,他都会率军主动出击,但张将军如果畏战不出,青史就会少写八百破十万的佳话,你恐怕也再难有机会,像关将军那样荣归许都。” “我若真破了孙权,龙将军会放我离去?” 其实不用唐虒劝说,张辽也清楚此战是个机会,但自己若不表现得困难些,战后真怕龙骧不兑现诺言。 唐虒冷声对曰:“我家将军一诺千金,岂会为了一人而失信?你也与他认识多年,倘若云起真是言而无信,合肥又岂能走到今日地步?” “唐将军恕罪,张辽实乃无心。” 张辽听出唐虒不悦,连忙抱拳致歉,并肃然说道:“既然龙将军给机会,张辽岂能不战?有劳唐军多备肉、少备酒,我怕将士们贪杯误事。” 唐虒颔首回应:“张将军尽管放心,都是上好的合肥香猪肉,保证他们吃得尽兴。” “如此,就多谢了。” 张辽谢完唐虒,又转身问曹性:“龙将军准备几更出击?” 曹性答曰:“新城将士,将于三更造饭五更出城,一定不会让文远孤立无援。” “现在时令已过小满,夜晚时间没那么长,刚才来的路上见头顶无云,我猜明天应该是个艳阳天,只怕五更天已经微亮”张辽蹙着眉轻轻摇头。 曹性满脸诧异追问:“文远此是何意?要我建议将军改时间?” “不必。” 张辽挥手打断,指着曹性所画草图,肃然曰:“我打算提早两刻从东门出城,然后出其不意由大营东北角杀进去,此举必将吸引住敌人注意力,届时龙将军五更出城,直接攻打营寨的西面,孙权定然措手不及。” “声东击西?我听说过。” 曹性笑呵呵附和:“不过文远选的突击点真不错,那个位置布防相对比较薄弱,我提前祝你成就大功。” 张辽手执草图感叹:“若真能成功,这份草图有大功劳,也不知是何人所作,我都没看那么清楚,画的非常详细.” “不才拙作,文远谬赞了.”曹性尴尬低下了头。 “你?真让人惊讶” 张辽满脸不可思议,心说你啥时候有这本事?眼神也像唐虒那么好?随即猜测是两人合力画就,但唐虒根本不来抢功。 相对于曹营的‘内卷’,合肥的氛围实在太好。 要不是考虑到家眷都在许都,张辽心中有那么一瞬,真想和曹性一样留下。 曹性稍后张辽去交接战马,唐虒则让人烹饪美味香猪肉。 三更时分,合肥新城刚开始烧火做饭,旧城张辽的部曲已在吃肉喝酒。 张辽借机作战前动员,鼓励八百将士尽情吃喝,等会与他出城全力杀敌,谎称合肥新城有五六万兵,打败孙权的把握非常大,并许诺战争胜利才能回许都。 用谎言消除恐惧,用画饼鼓舞士气,是良将的必备素质。 只要主将有必胜之心,普通士兵同样热血上涌,能在逆境中爆发潜能。 黎明前夕,张辽率部如约出了东门,慢慢向孙权的大营靠过去。 昨天中午直到戌时,江东的十万大军才全部入营,半夜又经历了谣言事件,所以大部分士兵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营地负责警戒的斥候,也在将要换班之际疲倦难耐。 天蒙蒙发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敲碎了清晨的宁静。 “敌袭!” “有人劫营!” 斥候发出警示呐喊时,张辽已率八百人杀了进去。 各处帐篷里,陆续响起惊慌叫喊声,一座营房影响另一座。 不多时,偌大的营区都陷入混乱。 江东人虽然乱了,但张辽头脑很清晰,他要效仿关羽擒贼擒王,目标是中军主帐。 张辽昨天观察得很清楚,再配合曹性所画的草图,他知道什么路线最快能到,中军主帐旁树起的大纛旗,就像导航标记的终点一样,指引着张辽一步步接近。 “我乃张辽,挡我者死!” “我乃张辽,挡我者死!” 张辽一边喊一边砍,八百将士见主将这么勇,也都超常发挥追随掩杀。 营中江东兵皆不能挡,张辽与部曲们越战越勇,就如一个统一的整体,如入无人之境直奔中军。 当厮杀声越来越靠近中军,孙权慌乱中爬起裤子还没穿稳,就被周善与护卫扶出主帐准备转移。 孙权一脸狼狈刚出帐门,差点与迎头赶来的潘璋撞个满怀。 “什么情况?” “主公莫慌,好像是张辽劫营,但人不多。” “人不多,人不多还杀能杀到中军?废话少说,你快去给我挡住。” “唯。” 潘璋遂提刀纵马往喧嚣处本去,并很快迎面撞见杀红眼的张辽。 “张辽匹夫,你死期已至,看我潘璋刀法!” “哪来的鼠辈?挡我者死!” “不好.” 张辽铠甲上满是血污,根本没把挡路之人放眼里。 潘璋赶到时本想先下手为强,奈何出招没有张辽的刀快,遂变幻姿势架刀去挡。 当! 猛烈的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潘璋顿时感受到张辽澎湃之力。 他还没来及出招反抗,张辽已撤招补了一记横扫。 潘璋惊得忙侧身闪躲,虽然十分幸运躲了过去,但是起身速度略略过快,不慎被张辽的刀背打在胸甲。 “给我滚开!” 潘璋正想借机反打,岂料张辽完全没出招间歇,趁势反手擎刀顶住胸甲一挑,直接把他从马上挑了出去。 张辽的目标是中军,也清楚人少只能打运动战,所以根本没打算和潘璋纠缠。 那看似随意的刀背挑,却如羚羊挂角般精巧,不偏不倚把潘璋挑飞到马蹄下,八百将士纵马呼啸而过。 顷刻间,马踏面门,化肉尘。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4章 提前离场非主角 八百健儿,纵马横冲直撞。 中军区域,惊叫、嘶喊声,此起彼伏。 孙权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大都督吕蒙正带着部曲赶来支援,可惜途中被流窜的士兵绊住。 不怪士兵惊慌乱窜,他们昨夜没有休息好,早上在梦中被吵醒,不少人慌得连裤子都穿错,更别提衣甲和兵器乱拿。 等到提刀跑出帐房迎敌,可那张辽已如狂风过境,留下许多断臂、残躯,以及伤员的痛苦呻吟。 惊慌的情绪在身后推,各营兵卒与将领失去联系,都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那场面,就像大城市停电的路口,没有交警临时控场指挥,失序的车辆全部塞在一起,形成交通堵塞。 堵车堵得人心浮气躁,不少人把车开上绿化带,摩托、单车则见缝插针;战争中关乎生死大事,更难让人遵守规则,营区道路拥堵便爬帐篷,帐篷倒塌让场面更糟糕,而后恶性循环。 混乱的情况,在张辽过境的地方多处上演,如病毒蔓延至其它区域。 主帅在忙着转移,大都督被堵在路上,军令不能往下传达,外部情报传不到中军,大营内的秩序糟糕透顶。 危机关头,韩当、黄盖、蒋钦等将,纷纷杀通过杀人立威,才慢慢开始稳住局面。 然而,随着张辽砍倒大纛旗,稍有好转的秩序,再次如旗杆垮掉。 大纛旗轰然倒塌,外围将士不知中军发生了什么,只有张辽的名字萦绕在耳朵里。 江东私兵制的劣势,在这一刻突显出来。 除了孙权的绝对心腹,大多数从征的江东将领,这时都会优先选择保存实力,几乎没人愿意和张辽拼命。 部曲平时自己养,兵器、护甲自己准备,集体作战还要摊派军费,以及昨夜流言的影响,很难让各营兵将齐心杀敌。 打胜仗分享利益没问题,但让我私人财产受到损害? 不行。 谁与孙权亲近,谁就该去拼命,但孙权的心腹们,却被乱军堵在路上。 张辽从营区东北角杀入,中途杀伤大小将领七八人,成功杀到中军主帐附近,斩下大纛旗又马不停蹄从西南杀出,一路上行云流水所向披靡。 十万江东兵没有完成整合,也没有强有力的统帅指挥,所以在混乱中始终慢了一拍,直接战死或误伤达千余人,张辽与八百部曲竟全身而退。 张辽杀得酣畅淋漓,也体会到万人敌的爽利感觉,那欺凌霸道的感觉特别上头。 刚刚在杀出重围,看见合肥援军之时,张辽便冲动做出一个决定。 “兄弟们,江东鼠辈不堪一击,随我再杀回去。” “杀回去。” “杀光鼠辈。” 张辽的情绪影响着部曲,将士们如打了鸡血般发出呐喊,八百人再次冲入刚脱身的大营。 “张辽在此,挡我者死!” “张辽在此,挡我者死!” 张辽与部曲呼喊同样的口号,他们一刻不停地奔腾并见人就砍,继续以运动战穿梭在营地各处。 原本拥塞的营区道路,混乱的人群就像听到索命梵音,纷纷像受惊的兽群向散开逃窜,落单者要么成为刀下亡魂,要么像潘璋那般被人践马踏。 张辽敢复入敌营,一是自己充满信心,二是敌营指挥混乱,三是龙骧援军已到,他笃定今日孙权必败。 既然自己被选为主角,主角又岂能提前离场? 张辽在大营内部疯狂冲杀,而龙骧率领三个军也在快速接近。 大营西侧瞭望的哨兵,在龙骧出城不久就发出警示,然而张辽砍倒了中军大纛旗,各种传达命令、军情的通道被乱兵阻隔,营区外围的部队只能自己想办法。 合肥的兵马来势汹汹,初升的太阳照在甲胄上,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气势上就已经赢了。 “张辽干得不错,孙权大营已经乱套了,只要我们此时冲上去,他这十万人必然溃散,传令三军以营抱团,待会只认衣服不认人,给我杀到精疲力尽为止。” “唯。” 龙骧放下千里镜一声令下,许褚、许定、陈兰三位主将,各自指挥军队呼喊着冲了上去。 “兴佐,施水之上船只稀少,江东战船必定停在巢湖,等会这些十万人一旦溃逃,只有少部分人能从逍遥津登船,多数人会沿河往向巢湖逃,你速速去找雷元端(雷绪),让他立刻改变截击地点,去巢湖阻拦战船靠岸、同时阻拦溃军登船。” “可雷将军只有一个军,他挡得住十万溃军吗?” “此处离巢湖二十余里,江东兵能成建制溃逃么?即便能够成建制逃到巢湖,还剩下多少力气作战?张辽能用八百人搅动十万人,元端更有以逸待劳五千兵,应该能轻松挡住溃兵。” “哦” 看到刘傅似懂非懂,龙骧又意味深长提醒:“如今合肥没有战船,可以想办法抢些现成的,至于最终能截留多少战船,就看雷元端能拦下多少溃兵。” “啊?我省得了。” 刘傅听得心潮澎湃,慌忙打马疾驰而去。 从征的赵凡见状,忍不住抱拳恭维:“龙将军不囿既定计划,能够根据局势随机应变,难怪一直稳操胜券,您是打算把溃兵赶入施水?” “伯常也看出来了?之前孙权攻打寿春,就曾把战船藏在芍陂,我今朝发现施水没停船,猜他必然故技重施,故而临时调整了计划,今日合该孙权大败。” 龙骧知道赵凡对孙氏没旧情,为了增加此次合肥之战的胜算,便把赵凡从寿春临时调来,顶替许褚负责护卫中军,而让许褚和虎卫军去攻坚。 “将军指挥若定,末将佩服不已,真该早劝子义来投。” “哈哈,现在其实也不晚,走吧,咱们也上去厮杀一番,对战十万人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好,早听说龙将军武艺出众,曾单人力退张翼德将军,等会正好见识一番。” “额我都忘了” 龙骧尴尬一笑没有解释,纵马挺枪跟在虎卫军身后,直往江东军大营西北角奔去。 江东大营内部已乱,外部没等合肥兵贴脸输出,江东兵已开始有组织逃跑,很快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覆盖全营。 吕蒙、徐盛、宋谦等人,好不容易控制住骚乱,并且与孙权汇合在一起,正打算分兵围堵张辽。 突然西北方有消息传来,合肥龙骧已率军经杀入营中。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5章 张辽威震逍遥津 “龙骧!” 吕蒙此时只有无能狂怒,他打马来到孙权身边,谏言曰:“局面太乱了,根本没办法指挥,只有先撤回船上,得尽快赶往逍遥津。” “那还等什么?” 孙权一脸不悦,心说你是大都督,这点决断都没有?还需要请示我? “公绩、文向。” 吕蒙叫住凌统、徐盛,正色嘱咐曰:“你们护送主公先走。” “唯。” 凌、徐都是军司马,因为只有一营兵马,船小好调头、人少好约束,走散的部曲能较快集结。 吕蒙安顿完孙权撤离,便与老将宋谦去约束其余部队,他认为就算要撤回到水上,这十万兵也需有组织撤离,无序撤离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然而,溃势一起,如巨浪拍岸。 年轻的吕蒙,根本没能力控制局面,所谓的力挽狂澜,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龙骧率部杀入孙权大营,意外发现敌人都充斥着对张辽的恐惧,遂传令各军都以张辽之名展开追击。 就这样,‘张辽’无处不在。 吕蒙所在的区域,也充斥着‘张辽杀来了’、‘张辽挡不住’的声音,从悲观和绝望的呐喊可判断,将士们已经毫无战心。 “大都督,各部人马都已分散,只怕没办法集中,他们自有将领约束,我们也快撤吧。” “好” 宋谦反复提醒了几次,吕蒙不甘心也只能选择撤离。 走马行至附近小丘上观望,却意外发现有些不对劲。 十万大军就像约定好一样,竟争先恐后往逍遥津逃去,相互冲撞踩踏伤亡者不计其数。 都想早点上船跑路,但逍遥津只有少量运输船,主要战船全部停在巢湖。 “不好。” 吕蒙突然心里一紧,急忙打马追上宋谦,嘱咐道:“宋将军,十万人全朝逍遥津而去,有多少船给他们?你立刻带人赶往巢湖,速将湖中战船带来接应。” “唯。” 宋谦遂把部曲托付给吕蒙,自己则带着十余轻骑,脱离大部队往巢湖而去。 龙骧以三个军的兵力,追着十万大军一路狂奔,有点高中生以少打多,欺负小学生的感觉。 交战双方几乎是步卒,不管某一方的战斗力多强,最终都靠两条腿奔跑移动,一旦形成猫追老鼠的局面,其实杀伤力较为有限,基本要靠逃跑方力竭,或者慌乱中冲撞踩踏自残。 合肥一方杀敌最多的队伍,却是张辽那八百部曲。 张辽虽然已杀红眼,但是脑子依然很清醒,他知道靠两条腿逃命的,几乎都是小鱼小虾,而骑马的才是大鱼。 有大鱼可抓,谁会在小虾身上浪费力气? 张辽就像锁定大纛旗一样,锁定逃往逍遥津方向的大鱼们,八百人如同乌云快速流动,惊得沿途溃兵面如土色。 孙权被凌统、徐盛护送先行,属于较快撤至逍遥津的队伍,岂料有人比他们竟然还快,而且把渡口团团围住。 凌统见状纵马上前,冲着人群大声叫喊:“前面的人,快速速闪开,让主公先登船。” 前方人群闻言,纷纷转身回看。 赫然看见凌统身边,头戴金盔、身披红袍者,正是江东之主孙权,便情不自禁让出了一条道。 “主公。” “主公。” 听到周边将士打招呼,孙权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莫名其妙被打得溃逃,他没脸回应这些人问候。 “孙权休走,张辽在此!” 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候,后方又传来张辽的叫喊声,原本列队给孙权让道的将士,听到喊声瞬间乱作一团。 “我去阻敌,公绩快送主公登船。” “嗯,文向先去,我回头来接应你。” “好的。” 徐盛与凌统完成交接,迅速提缰转马往后奔去,他护送孙权一路出逃,张辽之名让他听得厌烦。 心说怎么哪儿都是你?看我斩了你这冒牌货。 然而,徐盛迎上前却傻了眼,那发声者竟真是张辽本辽。 身后有无数兵将看着,徐盛不能就这么调头跑了,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于是骤马挺枪如箭而出。 “张辽,吃我徐盛一记。” “主动来找死?那我不得成全?” 张辽往旁边吐了一团口水,左手抓稳缰绳控制马匹奔跑,右手抓着刀柄缓缓往上提。 刹那间,徐盛已至两丈左右。 张辽根据经验双手握刀,对准来将方向奋力斩去。 徐盛瞳孔猛烈收缩,突然抓紧缰绳向右拉拽,随后两马交颈向前冲出,长枪和大刀也只浅浅一碰,草率结束了半合斗将。 临近终点,徐盛突然拉开身位,巧妙化解张辽的攻势。 徐盛不是因为怂,而是觉得刚才的走位,自己并没找到对方弱点,所以要继续等机会。 两人回马再对冲,张辽看穿了徐盛的心思,便故意拖刀摆出守势。 徐盛果然中计,骤马挺枪直往张辽心窝刺去。 可两马刚进一丈之内,张辽突然挥刀向上一撩,惊得徐盛慌忙摆枪去挡。 锵的一声,金铁相交。 刀锋与枪头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徐盛由于仓促应对,长枪被震得一颤而脱手,惊得他魂不附体拍马便走。 逃跑途中,迎面看见凌统持戟赶来,徐盛慌忙向其招手求助。 “公绩,助我!” “文向且去,我来斩他。” “要小心。” “无妨。” 凌统应付完徐盛,将戟尖往前方一指,盛气凌人地喝叫:“张辽匹夫,识得江东凌统否?” “你也配?” “狂悖匹夫,我要你死!” 徐盛一边向码头狂奔,一边听两人嘴上互喷,可他才刚跑出去没多远,突然发现前方将士面露异样。 不会吧? 小心翼翼扶鞍回望,只见张辽的刀头正在滴血,而凌统已坠落马下分作两段。 “跟我去活捉孙权!” “活捉孙权!” 带着对凌统的愧疚,徐盛连忙拉缰拽向东南奔跑,心说张辽如此咄咄逼人,自己怕已来不及登船。 逍遥津围聚的士兵,似乎被刚才的景象惊到,他们会水的直接往河里跳,不会的则跟着徐盛沿河逃跑。 张辽纵马追至码头,发现江心远去的几艘船,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他追的‘大鱼’就在上面。 在其中一艘船上,那碧眼紫髯者半眯着眼,望着眼前人质问:“兄长,你不是要做先锋么?缘何最快跑来抢船?” “当时营中已乱,我是为了护送子布先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6章 不会带兵就别带 孙贲身为孙家族长,被孙权像小儿一样质问,却只能低声下气回应。 没办法,毒杀周瑜的谣言一天没解除,孙贲的日子就一天不好过,他还指望孙权给沉冤昭雪。 今日战败实在意外,没人想到张辽带几百人就敢闯营,更没人想到十万人会这么不堪。 孙贲想保存实力的小心思,与此次从征的大多将领都一样。 人人各自为己,犹如一盘散沙。 败得理所当然。 张昭见孙贲被孙权斥责,他连忙出面打起圆场。 “主公息怒,刚才逍遥津船只有限,伯阳正与我商量摆渡,想把将士送到施水北岸,可惜.” “知道了。” 孙权拂袖打断,皱眉望着南岸,蹙眉冷哼:“张辽这厮有病吧?他不是曹贼的大将?为什么甘心为龙骧卖命?还卖得这么彻底,我真是想不通。” “唉” 张昭叹了口气:“我也想不通张辽,不像是个软骨头,龙骧此人诡计多端,一定用了什么狡诈手段,不过我们经历今日之败,军心士气必然受到沉重打击,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恢复,看来合肥短时间是拿不下了” “奇怪。”孙权站在船头,转身眺望南岸,不解地自语:“合肥的追兵远少于我们,但我们的人怎么就只知道跑?” 孙贲听完忍不住腹诽,心说你身为主公都带头先跑了,还指望手下人继续卖命? 以为自己是谁?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没有士气的士兵,再多也是待宰羔羊,都怪没能及时挡住张辽,让他砍倒中军大橐旗,否则龙骧便不能有机可乘”张昭捏着胡须直摇头。 孙权眉头紧锁,喃喃道:“我记得让潘文珪去截挡,看起来他应该没能挡住” “那张辽如同杀神一般,潘文珪一个人绝对挡不住,怕是只有伯符重生尚可一战,另外” 张昭话到嘴边戛然而止,与孙策齐名的太史慈不便再说。 然而孙权早已听到弦外之音,他也后悔这么早逼反太史慈,否则自己就有能挡张辽的大将。 但在精明的政客眼里,一场战争的成功或者失败,不如统治地位稳固重要。 孙翊已有威胁孙权的趋势,孙权自认为先下手为强没错,但眼见十万人如牛马般奔跑,心里又特别不是滋味,便转身询问张昭。 “张公,您老久历战阵,能否通过眼前场景,推算出今日伤亡?” “这个嘛”张昭望着南岸想了想,徐徐说道:“幸好合肥没多少战马,咱们又是主动撤退,没有原地殊死搏命,最终伤亡不应该太多,但会有好几千人” “只损失几千人么” 孙权手捋紫髯微微颔首,突然异想天开说道:“那等回到船上休整几日,是不是能够卷土重来?” 孙贲暗骂了一句蠢货,心说不会带兵你就别带,非要把十万人搞死才安心? 张昭连忙拱手谏言:“主公,此事咱们最好从长计议,首先军心受损、士气难复,仓促之间很难组织再战;其次龙骧得胜势头正旺,对江东也已有防备;最后我们走得匆忙,攻城器械都遗弃在原地,要重做需要时间.” “便宜龙骧了!” 想起那些器械皆好工好料,耗费了江东不少人力物力,孙权忍不住一掌拍在船舷上。 突然又望着张昭追问:“张公,你说龙骧那厮,会不会拿咱们的器械,反过来攻打江东城池?” “反攻江东?” 张昭先是一愣,很快就摇头给出答案:“主公大可放心,只要咱们不占淮南城池,龙骧拿着那些器械毫无用处,合肥连条像样的战船都没有,他怎么带到长江对岸去?” “张公所言甚是,咱们有长江天堑,别说区区龙骧,就连曹操也不惧。” 孙权此时又找回一些信心,至于占不占领几个淮南城池,他决定等败军集结后再说。 毕竟有江东水军压制,占几个沿江城池也不怕,如果龙骧胆敢出兵攻打,孙权就打算派水军骚扰。 孙权得到张昭的安慰,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可行船很久都不见战船来援,舒展的心又揪紧起来。 宋谦从陆路赶去巢湖报信,本来比水路的运输船要快不少,可惜赶到巢湖时竟然撞上等候的雷绪。 最后没联系上战船,自己还负伤才逃走。 雷绪虽挡得住陆上的宋谦,却挡不住战船从水路前去接应,巢湖与城外大营一直有船来往,所以即便略有滞后也能得到情报。 就在宋谦逃走不久后,巢湖战船排着长龙往施水驶去,刻意与雷绪所部保持距离。 刘傅看到战船非常眼馋,但以步兵抢船犹如痴人说梦,只能随同雷绪骚扰敌军登船,希望混乱的时候抢几艘落单船。 四月天气不冷不热,十万人在施水南岸奔跑厮杀,就像在进行一场大型马拉松,将追逐双方的体力消耗到极限。 下午黄昏左右,龙骧、张辽、许褚等人,与雷绪在施水下游会师。 江东兵无论会不会水,此时皆已跳入施水之中,因为不跳河的已经永眠岸上。 战船起初在施水南岸接应,但被雷绪等人抢走几十艘,便改变策略在江心接应,所以一部分人成功登船,一部分人被摆渡对岸,还有一部分被水卷走。 而讽刺的是,当日最大伤亡所在,就是被施水淹死,且精通水战的江东溃兵。 历时一天的合肥之战,伴着落日草草结束。 龙骧一边命人打扫战场,一边让游骑跟踪敌军,防范孙权之后卷土重来。 江东兵奔跑了一天,一批批渡河、一批批转移,各营各部在移动中全部走散,最后在巢湖周边游荡了三日,才陆续赶到濡须口汇合集结。 吕蒙清点统计完人数,只剩下七万四千人,凌统与五名将校战死、潘璋失踪,宋谦、周泰多人负伤。 仅仅一天功夫,如此高额的伤亡人数,并且折损了多名战将,完全超出张昭与孙权的预料。 见孙权一脸愠色,吕蒙小声请示:“今日比较混乱,不少人应该走散未归,您看是继续等下去,还是.” “等什么等?等龙骧笑话?” 孙权反怼之后,板着脸说道:“我一天也不想多待,先返回江对岸休整。” “要不要在历阳驻军.” 吕蒙本是好意提醒,却看见孙权脸色阴沉,所以声音越来越小。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7章 龙骧捧杀想害我? 提起历阳,就会想起太史慈。 而想起太史慈,就会联系到张辽。 那个众人心里的梦魇,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影响战局走向的男人。 孙权腹诽吕蒙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又不好明面上拒绝对方,便找借口搪塞。 “龙骧把历阳百姓搬空,此时占城要持续提供给养,简直是浪费人力物力,现在各营的士气低落,还是缓些时候再说。” “主公说得是” 吕蒙咽了咽口水,继续小声提醒:“只不过历阳适合渡江,如果不留兵马防守,说不定会被龙骧占据,成为进攻江东的跳板。” “龙骧敢打我江东?简直笑话。” 孙权一声冷笑,跟着嘟囔道:“若是没有张辽.对,如果没有张辽参战,我们说不定已经打下一座合肥。” “额” 吕蒙一时语塞,心说怎么能说输给张辽?那家伙只有几百部曲,而胜负关键是合肥之兵。 输给龙骧很丢脸么?你兄长和周瑜不也输过? 曹军的强横早已天下闻名,孙权认为输给张辽不丢人,而龙骧一直没有野外战绩,孙权认为输给‘新手’更丢人。 主船上的其余将领,也被孙权的自我安慰弄得无语。 两万多人战死在淮南,不知江东多少人家中要披麻戴孝,这是张辽几百人能办到的? 孙权认为找到个好借口,便一本正经嘱咐吕蒙。 “张辽本是曹营大将,如今却屈身合肥为龙骧卖命,曹操知道情况岂能容他?子明暂且屯兵石城,我打算采纳结盟曹操提议,会尽快派人赶赴中原,我就不信龙骧挡得住孙曹联军。” “计是好计。” 吕蒙微微点头,但仍旧蹙着眉头,喃喃说道:“使者往来中原一趟,估计要耗时数月,这几万大军若全屯于石城,可能不太妥” “是啊,末将若久不在广陵,陈登必然发兵偷袭.”吕范也抱拳附和。 孙权看了两人一眼,随后颔首肯定:“有道理,合肥没有水军,龙骧哪能打过江来?如把重兵集中在石城,还以为我怕了他; 子衡(吕范)、仲异(孙瑜),你们该回广陵回广陵,该回柴桑回柴桑,不用全耗在石城。” “唯。”吕范、孙瑜齐声抱拳。 孙贲此时也站出来,抱拳小心请示:“仲谋,豫章落下不少公务,我也先回.” “兄长不急,随我先回吴叙旧,晚些归郡不迟。” 在孙贲没有交出部曲前,孙权根本不可能放他回去。 孙权此前已把步骘派到庐陵,现在需要给他创造机会,趁孙贲在外掌控豫章、庐陵,彻底把这位堂兄架空。 “额” “顺道见见国仪(孙辅),他家人老是念叨兄长。” “好吧。” 孙贲本来有所犹豫,但孙权拿出孙辅来威胁,孙贲也只得缴械投降。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贲通过此次随孙权从征合肥,看出他兄弟俩与孙权的差距。 论玩弄权术,论为人无耻,自叹弗如。 随着孙权撤军命令下达,三千余战船从巢湖徐徐驶出。 此刻船如离家旅人,归心似箭。 濡须水口的这一切,都被躲在远方的哨探,用千里镜看在眼内。 军情随后快马加鞭,奔向合肥。 虽然复制了八百胜十万,龙骧却没因此骄傲自满。 他知道即便十万头猪,也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宰杀,需要防备鼠辈卷土重来,所以在江东战船驶出淮南之前,龙骧都没有设宴庆功,合肥依然处于战备状态。 这几日清扫战场、收缴清点战利品、监视江东兵马动向,除了张辽与八百勇士在休息,合肥各军都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濡须口情报送达,龙骧才同意在太守府大排筵席。 大殿、殿前广场摆满了桌子,邀合肥军政官员及有功之人赴宴,参战士兵则在各军各营加菜庆贺,客将张辽也在受邀之列。 张辽曾托病不去接风宴,此次庆功宴却主动上门,他的小心思全写在脸上,希望龙骧兑现诺言。 因在战场立下大功,张辽被龙骧安置在主位,合肥众将也没人不服。 宴过一半,见龙骧一直不提放行之事,张辽便起身持觥敬酒。 “龙将军一诺千金,此前对张辽的承诺,不知.” “哈哈,文远真是个急性子,你立下如此功劳,我焉能不守信?只是还没好好感谢,故而不忍你离去” 张辽怕龙骧借口搪塞,忙抱拳正色说道:“将军若是守诺,就对张某最大感谢.” 龙骧听罢突然笑容收敛,肃然问道:“你我一起并肩作战,可到现在竟还如此生分,为何不肯喊我表字?” “额” 张辽怕龙骧拿此说事,会影响自己回归许都,连忙改口:“云起.将军” 龙骧在他肩上拍了拍,笑呵呵给出一颗定心丸。 “文远真想走,明天就可以离开,不过那几百匹战马,你得留下来。” “额我已交还曹司马,只不过.” 张辽吞吞吐吐说完,又小心翼翼地追问:“那日在营中厮杀激烈,有几十匹或轻伤、或重伤,云起不会让我赔吧?” “哈哈。”龙骧仰首大笑:“文远多虑了,若非合肥缺马,全送给你都行,我非但不要你赔,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张辽一脸懵态:“礼物?” 这时鲁肃靠了上来,拱手解释曰:“云起知张将军喜食合肥香猪肉,便在城中提前买了五百头活猪,将军离开时请一并带走。” “五百头猪?这.” 张辽一脸惊讶不置可否,他前半生也算见过世面,从未见有人临别赠猪,心说自己赶着猪回许都,只怕会被昔日同袍笑话,便露出为难的表情。 龙骧见状补充曰:“文远不要嫌弃,香猪乃我合肥特产,你大可以分给将士,也可以献给曹司空,他还没口福品尝吧?” “如此.也好” 张辽听劝,改口同意。 曹操曾在府上办烤肉宴会,但味道与合肥烤肉相去甚远,众人本以为烹饪手法没掌握,张辽到了合肥才知道问题出在食材上,心说赶回去献给主公希望能赎罪。 就在张辽沉思之际,龙骧又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 “我写给曹司空的,文远可以先看看。” “啊?哦” 不用龙骧提醒,张辽也必然会看。 此时得到允许,张辽直接当面拆开,刚展开信纸读了两行,就惊讶地看向龙骧。 信上把张辽大夸特夸,几乎把合肥之战的功劳,全都推到他一人身上。 这什么意思? 捧杀? 龙骧想害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8章 弄假成真张文远 龙骧的信犹如一把双刃剑,对张辽扬名天下有莫大帮助,但也能成为有心人的攻讦点。 另外由张辽将信带回,有王婆卖瓜的嫌疑。 鉴于上述考虑,张辽最终决定规避风险,但又不能直接拒绝,于是找借口推辞: “将军赞誉太过,此次非张某一人之功,信上内容有些不实,还是.” “文远太谦虚,合肥若无你相助,恐怕还在苦战,今日大家哪能欢聚一堂?我都感觉措辞太保守。” 龙骧打断张辽,又当面夸了一通。 张辽仍旧一脸为难,并把书信递还给龙骧。 “张某真是受之有愧.” “既如此” 龙骧接下书信,同时看出张辽的担忧,随即笑着补充:“此信由文远带回,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回头我派人呈送许都。” “如此,那就多谢了。” 龙骧用折中方法处理,张辽这次并没有再拒绝,他又连续敬了几次酒,然后就准备提前告辞离席。 见赴宴目的已达到,再看殿内众人觥筹交错的架势,估计会喝到酩酊大醉才结束,张辽担心喝多醉酒不起,会影响明日赶路。 “云起,明日就要远行,得让将士们收拾行囊,所以想先回旧城去安排,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喝一场.” 张辽偷偷观察龙骧表情,生怕对方缠着自己继续喝,他认为就算自己酒量不错,却没办法和一屋子人拼酒。 喝醉后哪里认识谁是谁?张辽担心在宴上被灌醉,最后宿醉未醒耽搁行程。 龙骧既然决定放张辽走,便不会用手段拖延时间,他脑海里有许多留人技巧,把张辽困在合肥几年没问题。 然而留住人留不住心,龙骧宁愿‘放虎归山’,他也有信心再次擒虎。 “文远归心似箭,再好的酒也觉得寡淡,你要收拾行囊就去罢,明早我在城外给你送行,以后到许都再找伱醉一场。” “一言为定,张某告辞。” 张辽没想到龙骧如此爽快,再次抱拳时表现得很激动,他以为许都饮酒是客套话,却不知那是龙骧目标。 看着张辽背影消失在殿外,鲁肃来到龙骧身边喃喃自语。 “张辽文武双全、世之虎将,就这么让他回归曹营行同资敌,云起之前不是办法很多么?而且你又素来不看重名声,我不信你没办法留下他,可为何” “强扭的瓜不甜,如果食言把张辽留下,顶多让曹操少个大将,但却和曹操不死不休,若是孙权与曹操联手来攻,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见龙骧言之凿凿,鲁肃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孙权与曹操联手?这可能吗?他们之间仇恨更深,会因我们冰释前嫌?” “冰释前嫌?” 龙骧苦笑着摇头:“曹操、孙权没一个善茬,他们虽然不可能冰释前嫌,但为了利益无耻苟合也不无可能,所以我要用张辽破局。” 鲁肃凝眉提醒:“别忘了我们斩李典、夺寿春,就算履约把张辽释放,曹操也未必领情、释怀。” “我没打算让曹操释怀。” 龙骧将‘表扬信’递给鲁肃,解释道:“我把功劳都归到张辽身上,让曹营之人误以为是曹军大败孙权,弱化合肥的军事力量,这样既给张辽扬名、曹军长脸,又能让曹操对淮南掉以轻心,也就化解了孙曹联手的可能。” “此计果然精妙,若真能迷惑住曹操,倒是不会与孙权联手,毕竟他要先拿下河北,此时更愿坐山观虎斗,但张文远对合肥之战一清二楚,他要是向曹操道出实情,那就.” 见鲁肃一脸忧色,龙骧拍着他肩膀笑道:“哈哈,子敬多虑了,试问那些名士的事迹,有多少是没有夸大的?我写信帮文远扬名,他又怎会主动拆穿?” “嘶” 鲁肃深吸一口气,崇拜的眼神看着龙骧,感叹道:“云起想得这么深,我不及也.” “咱们说好不互相吹捧的。” 龙骧瞪了鲁肃一眼,继续补充道:“前有关云长为榜样,曹操即便有所怀疑,也会弄假成真厚待张文远,他必须做给其它人看,所以此计毫无瑕疵。” “那就好。”鲁肃微微颔首:“我就怕淮南腹背受敌,应趁着孙权撤兵回江东,尽快到濡须口修建工事,否则任由江东战船出入巢湖,合肥将随时遭到报复。” 龙骧笑呵呵回应: “呵呵,子敬尽管放心,等明日送走张文远,我就与建国(桥伷)赶赴濡须,会用最快速度把坞堡建起来。” “我知道桥建国准备了不少物资,但要防备江东战船前来骚扰,最好调些人马到长江口防守.” “那样反而打草惊蛇,我会派两个军去协助施工,有战事就抵御来犯之敌,没战事就帮助运送材料,估计月余就能建成。” 鲁肃听完一脸惊讶状,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仅仅月余?另外让军队去运材料,会不会引起将士不满?” “只是一座坞堡而已,一个月建好主体完全没问题,附属设施后面慢慢补。” 龙骧回答完工期问题,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至于让军队运材料有什么问题?以前的匠人营不都是这样,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再说这可是军事要塞,全让军队来建都没问题。” “有道理。” 鲁肃捋须点头,跟着又提醒:“合肥这几年战事少,军队闲着也是闲着,但以后要攻取江东,建完濡须坞就要加强训练。” 龙骧神秘一笑:“孙权此次大败而还,我料江东必有一场风雨,就看姚玄推波助澜的本事如何,说不定我们能兵不血刃。” “爆发内乱有可能,但兵不血刃也要实力足够,否则姚玄再卖力也没用,还是先造船建水军吧。” 鲁肃想到淮南能有现在局面,是龙骧沉淀了多年的结果,心说收复江东还很漫长。 龙骧却很豁达,安慰鲁肃道:“等濡须坞建好,巢湖就是咱们的内湖,造船坊和水军都会有的,曹操图谋河北多年未成,子敬也不要急.” “我是不急,只想早日平定东南,到时没有了后顾之忧,就能配合皇叔.”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9章 朝廷来使蒋子翼 龙骧在谋取寿春前,为了洛义成等人的安全,也提前转让了许都情报站。 所以刘备占据关中的消息,没能及时被传到合肥。 见鲁肃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龙骧却信心满满说道: “子敬大可放心,使君身边文武兼备,夺取长安没问题,曹操此时围攻邺城,正是绝佳的时候,估计很快就有消息。” 鲁肃本来将信将疑,但是第二天就态度大变。 朝廷派蒋干到了合肥,蒋干除了带来封赏诏书,还在与龙骧的闲谈之中,被旁敲侧击提到刘备占长安、夺潼关。 龙骧、鲁肃因要接待蒋干,便没如约出现在城外候张辽。 曹性陪张辽去新城东门辞行,结果老远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走到近处,直接傻眼。 城门外空地上,别说没一个人在等,就连猪也没有一头。 “龙将军呢?” “或是昨夜酒醉,现在宿醉未醒?” “宿醉未醒?鲁郡丞也醉了?还有那五百头猪,也醉了?” “啊这.” 虽然曹性尽力解释,但确实回答不了猪的问题。 由于弄不清龙骧的想法,曹性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只能小心翼翼提出建议: “咱们无端猜测没意义,反正已经到了城门口,干脆进城问问清楚?相信龙将军定有合理结束。” “算了。” 张辽板着脸轻轻摇头,想起当初关羽也不辞而别,心说这有可能就是天意,遂抱拳对曹性辞别。 “龙将军既然有事,我又何必再去叨扰?这段时间多谢曹司马照拂,张辽着急赶路就先行告辞,劳烦曹司马代我转达。” “张将军别急呀,况且那五百头猪还没” 曹性见张辽要走有些慌张,可挽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出言打断。 “算了,我与将士们已饱口福,那五百头猪还是留在合肥,带着赶路也不方便” “可是.” 曹性话还没说出口,城内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 扭头定睛一看,那策马之人魁梧之极,而且身形有点像许褚,于是立刻面露喜色。 “张将军,好像是许将军,他定然是来传话的,请再稍等片刻。” “许仲康?” 张辽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心说合肥诸将就此人有威胁,要是龙骧派他以武力强留,今天想走还有点麻烦。 将五百战马还给曹性,张辽那八百部曲大多都是步行,强行逃脱就得舍掉这部分人。 但这都是张辽存下的心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思忖之际,许褚策马来到城外相见。 “吁张将军,我家将军请你城内叙话。” “什么意思?” 张辽抱拳回礼,蹙眉追问:“龙将不打算放张辽离去?” “非也,不是我家将军不来相送,实是朝廷使者蒋干刚到合肥,龙将军与鲁先生需要迎接,故而派末将前来相请。” 听到许褚的回答,张辽面露惊讶之色:“蒋干?蒋子翼?” “就是此人。” “他来此” “好像是代表朝廷宣诏,也是他建议龙将军来请你入城,张将军是继续在这里等,还是” “我跟许将军入城。” 既然蒋干代表朝廷,说明他是来合肥赎人的,张辽身为待赎之人,哪敢托大不去相见? 而且他怕龙骧乱说话,便把八百部曲留在城外,自己轻骑与许褚、曹性飞马入城。 张辽策马奔走途中,意外发现城内一块空地上,圈着数百哼哼唧唧活猪,间接证明龙骧确实有事。 少顷,三人来到太守府。 张辽刚走在殿前台阶上,就听得前方传来爽朗笑声。 他怔了怔,心说蒋干似乎是淮南人士,莫非此人与龙骧有旧交情? 否则荀令君不会让他出使,而且殿内两人刚见面,不至于能聊得这样开怀。 实际蒋干能出任使者,完全是因为他是寿春人,但和龙骧没有半点关系,早年与祢衡一样到许都谋职。 曹操作为许都实际掌控者,像蒋干这样的名士想出仕,只能去司空府从幕僚做起。 蒋干前期在曹营一直籍籍无名,直到几年前与郭嘉去劝降鲁肃,最后被祢衡喷的体无完肤,却因此得到郭嘉举荐,经常能得到奔走游说的任务。 刚刚迈过门槛,就听到蒋干大喊: “张将军,别来无恙乎?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你在合肥做得好大事。” “啊?” 张辽听完十分忐忑,担心龙骧说了不利的话,但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这大事岂限于合肥?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震古烁今的存在。” “我猜曹司空若知情,定然会好好表彰张将军,龙将军这封表功信,蒋某便代为转达。” 蒋干把信冲张辽扬了扬,继续笑着打趣道:“刘刺史反复催促我快些走,他怕张将军在合肥搬砖筑城,若知立下这泼天之功,定然会大吃一惊。” “哈哈。”龙骧笑着附和:“像文远这种将才,我怎么忍心让他搬砖,不过孙权也来的凑巧,合该文远有扬名机会。” “额”张辽尴尬笑了笑,抱拳对曰:“龙将军谬赞,张某实在惭愧。” 几人客套闲聊之中,张辽得知龙骧获封破虏将军。 祝贺的时候内心感慨不已,心说自己南征北战多年,才仅仅凭军功得了个偏将军,而龙骧居然这么快就得到将军号。 龙骧本要为蒋干设宴接风,却因张辽催促离去省下一顿。 张辽与龙骧正式辞行,带着蒋干并赶着五百头猪,风尘仆仆离开了合肥地界。 五百个没有坐骑的士兵,每人分到一头猪赶着上路,张辽一度觉得龙骧故意如此。 因为赶猪行走速度比较,每天只能走二十里左右。 从合肥到许都相距千里,张辽本来就归心似箭,可在路上足足走了两个月。 途中,张辽琢磨起龙骧的将军号,心说怎么和董卓的一模一样?难道主公有什么深意? “子翼先生,伱可知封龙云起破虏将军,是不是什么特殊用意?” 见张辽诚意请教,蒋干笑盈盈回道:“张将军不愧主公爱将,你可知上一个破虏将军是谁?孙坚。” “啊?那不知” “嘿嘿,孙权幼年丧父,给他找个父亲,以后孙权与龙骧,必定不死不休” “这” 张辽心说好家伙,我居然只猜到一半,试问这用意谁能想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0章 东山再起我也行 赶猪行路两个月,张辽才回到许都。 被掳之将回归,主公身在河北。 即便张辽有惊人战绩,受益者却是合肥和龙骧。 能留在许都为当京官,多是玲珑剔透之人。 在曹操没有表态前,无论是昔日军中袍泽,还是有交情的官员勋贵,都对张辽刻意保持距离。 毕竟张辽此后是宠是冷,尚未可知。 留守大将夏侯惇,设宴为张辽接风压惊,受邀作陪者都找借口推掉。 只有同为俘虏的刘馥,以及出使‘捞人’的蒋干,仅仅两人愿出席作陪。 在回许都途中,蒋干常常夸赞八百破十万,可到了许都就像失忆一样。 夏侯惇在接风宴上,曾主动提及合肥之战,张辽不便自吹自擂,回答得含含糊糊。 蒋干并没有帮腔搭话,一直与刘馥交流出使见闻,大谈淮南这些年的巨大变化。 其实张辽的英勇事迹,蒋干到许都就向荀彧做了汇报。 荀彧一番斟酌之后,表示要等曹操归来再决断,并要求不得对外传播,蒋干哪敢不从? 许都的舆论被荀彧控制着,想要暂时压住合肥战事很容易,而张辽也知情识趣不对外炫耀,每日只往返军营与家中。 相较之前常呼朋唤友,张辽回归变得十分低调,并勒令妻儿也要深居简出。 若非那五百头猪养在军营,张辽都根本不愿意出门见人。 带回如此奇怪的礼物,荀彧和夏侯惇不好做主收下,最后仍让张辽养在军营,美其名曰让功臣献给曹操。 于是张辽从勇冠三军的大将,被迫变成许都一个养猪大户。 养猪怎么了?关将军曾和刘备在许都种菜,仍旧不影响他们东山再起。 我张文远,也可以。 张辽一边忍耐着,一边打听河北的消息。 等到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来到七月下旬,河北战场终于传来捷报。 曹操采用许攸之计引水灌城,袁尚见城墙被泡毁、粮食短缺,亲自引兵突围欲向高干、袁熙求援,但是不幸遭到曹军围杀。 袁尚在部曲奋勇掩护下,仅带着几十骑逃往中山郡,袁家经营多年的邺城孤立无援,不久便被曹军攻占。 经此一役,袁绍三子一甥之中,实力最强的袁尚以惨败收场,其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 城池失陷,兵将或死或降,家眷官员皆被掳. 冀州人口最多的魏郡,至此彻底并入曹操势力。 八月里,曹操留曹仁都督河北兵马,命其继续乘胜攻略冀州郡县,自己则引兵万余回许都休整。 刘备攻占潼关的消息,早已经传到曹操耳中,他既担心刘备要东进,也担心自己久不在许都,会出事。 天子刘协虽为曹操掌控,但仍有一批忠于汉室的人,潜藏在暗处欲找机会生事,所以曹操每次领兵在外,时间不能耽搁太久。 离去年年底出兵,到现在已超过十个月。 即便刘备没进一步动作,曹操排除万难也要回趟许都。 曹操回许都当天,已是暮色沉沉将入夜。 夏侯惇、荀彧等人不便叨扰,打算等曹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相见。 但有一人,却反其道而行。 曹操回府换上便服,卞夫人便让人送来晚膳,并守在旁边伺候。 “此次离家颇久,家中可还安宁?” “将军放心,诸夫人、子女,皆能和睦,一切安好。” “熊儿怎样?还容易生病么?” “还是老样子,他因早产自幼体弱,将来恐怕无法随父出征.” “无妨.” 曹操捧起的肉汤吹走浮沫,豪气干云地回答:“我已拿下魏郡,相信要不了两年,就能擒下袁绍诸子,届时再挥师平定天下,说不定熊儿都没成年。” “将军信心满满,大事必然能成。”卞夫人颔首附和,突然又起声问曰:“对了,子桓还留在河北作战么?他此次从征表现怎样?” “表现怎样?都夸他有乃父之风。” 曹操言罢喝下一口汤,用碗挡住了嘴角的苦涩。 卞夫人闻言大喜,情不自禁将身体前倾,小声提议曰:“子桓年龄已不小,妾身打算等他从前线归来,就给他张罗娶妻” “张罗娶妻?” 曹操放下汤碗直摇头:“不用夫人费心,你儿子已经找好了。” “找好了?” 卞夫人眼珠儿一转,马上猜到了什么,急忙追问:“莫非是在河北.不知此女是何出身?” “中山无极甄家之女,其祖上曾位列三公,其父甄逸曾为上蔡令,出身还是不错的,只是.” 曹操捋了一把胡须,言末突然戛然而止。 卞夫人听得入神,哪里肯被吊胃口?便追问:“莫非有碍?” “此女原为袁绍次子袁熙之妻,因其容貌绝伦甚得子桓喜爱,但是她为袁熙诞下一子,尚不足岁” 曹操徐徐讲述之时,卞夫人听得毫无波澜,心说丕儿果有乃父之风,只怕你小子下手晚些,那姑娘就为你父纳之。 最后听到甄氏有个儿子,卞夫人也不禁动容颦眉。 “此子乃袁绍之后,倘若留下恐为后患也,得让子桓好好处理。” “唉。”曹操苦笑摇头:“那女子以死相抵,令郎遂爱屋及乌,将其收作养子.” “等子桓回许都,妾身一定好好劝他。” 卞夫人担心曹操动怒,连忙在他耳边敲边鼓。 “未必劝得.” 曹操刚说了几个字,屋外侍卫突然进来汇报,言幕僚蒋干有要事求见。 卞夫人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嘟囔:“这蒋干好生无礼,这么晚来打扰将军休息,妾身找人去把他轰走.” “且慢。”曹操拦下卞夫人,正色道:“蒋干既有要事,何妨一见?有劳夫人暂且回避。” “嗯,妾身正好要去趟厨房,让人把肉汤再热一热。” 卞夫人知情识趣离开,曹操即让侍卫将蒋干带来。 蒋干颇具才辩,先对着曹操一阵吹捧,好半天神神秘秘拿出书信,并绘声绘色描述张辽威震逍遥津。 之所以没把信交给荀彧,蒋干是想以此物来亲近曹操,并且收获张辽一份人情。 虽然这行为有赌的成分,但作为司空府的边缘人物,蒋干也很想搏一搏,或许就青云直上了? 当看到曹操面露喜色,蒋干悬起的心落了下去,心说我终赌对了一回。 蒋干待了片刻就请辞离开,卞夫人亲自端着肉汤回屋,发现曹操正拿着一封信沉思,连她进屋都没有察觉。 “是何人来信?让将军这般入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1章 下个孙策是龙骧? “哦,此乃合肥龙骧所书。” 曹操言罢把书信收好,伸手就去接卞夫人的汤碗。 卞夫人面露惊讶,挠了挠鬓角追问: “是出产内衣的合肥?妾身听说那龙骧反叛朝廷,斩杀李典、袭去寿春,他怎会给将军写信?” “这些军国之事,夫人无需理会。” 曹操轻轻摇头,跟着又说道:“龙骧写信自有用意,此人虽然还很年轻,但却有些小聪明,是个不错的后辈” “妾身一介妇人,智乏才疏见识不够,将军当我胡言好了” 听到卞夫人谦逊的回答,曹操拉着她的手坐在身边,语重心长道:“夫人不必太谦,这些年幸有夫人统摄内事,我才能安心在外作战,对了,子恒娶甄氏、收养子这事,你不必劝他。” “啊?” 卞夫人一脸不解。 曹操笑着解释:“我能容下袁绍之孙,焉能不容袁绍之臣?此举能助我平定河北,子桓留下这假子,或许利大于弊。” “既是将军之意,那等子桓从河北归来,妾身就着手准备婚事。” “现在就可以准备,子桓带着甄之母子走得慢,估计十数日之后也能到,他的婚事可从速办理。” “啊?好的。” 曹操言罢突然站起来,并让卞夫人准备衣袍,似乎有出门的意思。 卞夫人疑惑追问:“此时夜已深沉,将军意欲何往?” 曹操扭头意味深长说道:“张辽仅以八百人,击溃孙权十万之众,他立下此惊世之功,我岂能不亲往见之?” “是真的?妾身怎闻所未闻?” 卞夫人吞咽唾沫,张辽归来之事她早有听闻,但八百破十万的壮举,许都并没有流出丝毫风声,所以她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这种事岂能有假?夫人现在没听闻无所谓,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 曹操捋须盯着屋外那片黑暗,无论事实是不是像龙骧信上描述,但将张辽作为榜样大肆褒奖,对内对外都有莫大的好处。 他决心让曹丕留下袁熙之子,也是受了张辽事件的启发,因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会缩短自己统一北方的进程。 曹操夜临张辽家,感动得张辽差点落泪。 翌日早上,曹操召群臣到司空府议事。 当着夏侯惇、荀彧等人的面,曹操对张辽的表现大加赞赏,并任命其为荡寇将军、封都亭侯。 张辽重获曹操恩宠,这段时间故意疏远的同僚,立刻见风使舵、好话不尽。 刘馥与张辽同为被掳者,他见到殿内恭维声此起彼伏,随即出班向曹操禀报: “明公,据江东细作回报,张将军威震江东,儿啼不肯止者,其父母以将军之名恐之” “是么?哈哈哈,我有文远,江东不足惧也.” 曹操闻言开怀大笑,跟着又向刘馥询问:“除此之外,还有江东其它消息否?我给龙骧破虏将军号,不知孙权小儿作何感想?” 刘馥拱手答曰:“只怕孙权没心思‘认父’,听闻孙权在出征合肥之前,曾向江东官员摊派军费,许诺拿下合肥后论功行赏” “摊派军费?” 刘馥话还没有说完,曹操就着急打断:“此计犹如饮鸩止渴,一旦战争失败,他拿什么去论功行赏?被摊派之人岂不生恨?” “明公所言甚是,孙权不但行此险计,还收受商人贿赂,合谋掠夺江东财富,如今江东暗流涌动,传言有人要逼孙权逊位,转而立孙翊为江东新主,恐怕不久就要内乱.” “此话当真?” 曹操激动得拍案站了起来。 刘馥躬身再拜,正色说道:“此消息为东城郡所报,是陈元龙在广陵获得,我认为可能性很大。” “孙权乃江东之主,收受贿赂说得过去,可为何要与商人合谋?这没道理啊.” 曹操一脸疑惑地看着刘馥。 “额说是那商行的账簿泄露,售卖货物一半利润返给孙权,间接掠夺了江东人的财富.” 刘馥故意回答得模棱两可,因许都不少权贵也在售卖内衣,所以不敢把姚记商行点出来。 “愚蠢!” 曹操摆手示意刘馥归位,捏着下巴喃喃道:“这件事未必是真,估计因为孙权惨败于合肥,又有摊派军费在前,所以有人故意生事想夺权,看来江东有可能会动乱,东南短时间无忧也。” 郭嘉也随曹操回到许都,他并不了解淮南和江东情况,仍出言提醒道:“若是江东发生动乱,会不会给龙骧机会?若他成为下一个孙策,亦是明公心腹大患。” “下一个孙策?” 曹操直摇头,指着张辽对曰:“文远,你来告诉奉孝。” “唯。” 张辽抱拳应下,转身向郭嘉解释:“合肥可用之兵约两万余,而且没有水军、没有战船,据城固守应该没问题,想效仿孙策拿下江东,还是太勉强..” “的确。” 郭嘉颔首肯定:“龙骧得了寿春、全据淮南,但要同时防着我们和江东,必然不会轻易动兵扩张,是我多虑了” “有龙骧钉在淮南,变相替我们挡住孙权,也算是塞翁失马,现在心腹大患在西边、西南,尤其是那大耳贼!” 曹操越说越激动,他在人群中搜索到钟繇,便蹙眉冲对方挥手。 “元常,你与我们详细说说,刘备用了什么高妙之计,让卿这么快丢了长安?” 钟繇弃长安、守潼关、奔洛阳、回许都,只要见到熟人就会解释一遍。 此时面对曹操质问,钟繇不得不重提伤心事。 “说来说去,皆是我不慎所致,不过刘备确有奸计,他先让申耽、申仪冒充苦主,借口刘琦在汉东迫害,申家不得已带着亲眷、财宝,欲到长安投奔于我,那武关守将卢林不知是计,又被装满财物的车辆迷了眼,所以被轻松叩开关门” “混账。” 曹操气得手拍桌案,环视众人厉声说道:“你们都要吸取教训,无论是重要的城池关隘,还是重要的官位,似这种见财起意之将,绝对不可委以重任,否则早晚都要出事,元常,你继续说。” “誒,刘备夺了武关,又打卢林旗号前行,然后畅通无阻来到长安,长安本来驻军就不多,我因没有提前防备,仓促应战敌不过刘备之兵,不得已才退守潼关,而潼关之败是” “可以了,不用再继续。” 曹操打断钟繇,轻声安慰道:“潼关之败,过不在卿”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2章 贾诩妙计乱荆州 一提起刘备,原本欢快的气氛,立马变得沉重。 见曹操大度不责,荀彧也出列搭话: “元常虽不慎失地,但这几年都督关中功劳亦不小,特别对雍凉诸将抚慰有加,相信会帮我们制衡刘备。” “文若遣使去西凉否?有没有消息传回来?”曹操扭头看着荀彧确认。 荀彧答道:“潼关现在被刘备占据,通往雍凉的大道被阻塞,我们的人只能从并州偷偷绕行,关山阻隔、道路险塞,至今还没有确切消息传回,不过马腾、韩遂在许都有人质,相信只要接到朝廷诏令,就一定会出兵。” “那就只能干等?” 见曹操皱起眉头,钟繇急忙补充: “边人重利,马腾、韩遂虽心向朝廷,却不一会与刘备硬拼,明公还需以重利诱之.” “重利诱之?”曹操听完脸色大变,沉声追问:“他们一个征南将军、一个征西将军,元常认为我还能给什么?” 钟繇小声建议:“长安已为刘备所占,明公又腾不出手来,不妨先许诺关中之地?让他二人谁能打下关中,就可为关中之主,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曹操凝眉不答,突然瞥见荀彧有异色,便叫住问道: “文若,你怎么看?” “关中人口流失严重,早不如西京之时繁茂,加上雍凉局势复杂,刘备想扎根发展未必轻松,倒是” 荀彧突然卖起了关子。 曹操连忙追问:“倒是什么?” 荀彧看了看钟繇,然后拱手小声说道:“尚书台昨天收到刘表上表,奏请刘备为司隶校尉” “什么?” 曹操惊得拍案而起,“刘表被孙权欺至江陵,不思报仇却着急为刘备张目,这老匹夫简直愚蠢至极,难道助刘备成事,他有好处不成?” “无非是助刘琦拿下汉中,若从长安、西城两路夹击,我担心张鲁根本挡不住,另外孙权被张将军败于合肥,估计也没士气再入侵荆州,所以刘表才不着急复仇。” 荀彧说完下意识看了看张辽,心说你在合肥战场大显神威,却间接影响了荆州的局势。 “如果让刘琦得了汉中,届时刘备据关中、关羽守南阳,刘表则毫无后顾之忧,他向西可夺益州,向东可趁乱分一杯羹,岂不成了另一个袁绍?” 曹操蹙着眉自言自语。 荀彧点头附和:“若真让刘表吞并益州、江东,他凭汉室宗亲的出身和功绩,就是称王也不过分,明公不可不早做打算,但眼下我军在河北取得优势,实在不易分兵移师南下,只能用计先绊住其手脚” “刘表、袁绍、用计?” 曹操一边缓缓坐下,一边自言自语思考着。 谋士贾诩,突然出班谏言曰:“听闻刘表续弦娶之蔡氏,与其弟蔡瑁都不喜欢刘琦,现在刘表为支持刘琦而抬高刘备,摆明是给长子树立一支强援,刘表年龄已过六旬之数,倘若有天像袁绍那样撒手人寰,试问今日之荆州,还是明日之荆州否?” “嘶” 曹操听得大受震撼,忙接着贾诩的话说补充: “若是让刘琦接掌荆州,蔡蒯等荆州大家的利益必然受损,文和是让我从此入手?” 贾诩颔首肯定:“然也,刘表其实和袁绍很相似,明公何不在立嗣上做文章?刘表一旦像袁绍那样让诸子分立,则荆州必然有大动乱,即便刘表不学袁绍,只要挑起荆州官民内斗,试问他还有心思西扩东进?” “妙哉。”曹操欣然夸赞,自言自语曰:“刘表重视长子刘琦,而蔡德珪、蒯异度等荆州重臣,却更看好次子刘琮,的确是个挑动内斗的好契机。” “文和之计恰到好处。” “文和之计恰到好处。” 荀彧先对贾诩点头肯定,随后又向曹操拱手问曰:“明公,你看此事要不要用朝廷助力” “哈哈,暂时不需要,这事我来办。” 曹操心说凭我和蔡瑁的私交,办起事来比刘协的诏书管用。 得到削弱荆州之计,曹操郁结的心情登时大好,他一展愁眉对众人说道: “荆州之事我已有计较,眼下还是全力扫平河北为主,无论是刘表、刘备,还是龙骧、孙权都暂时观望,难得和卿等在许都相聚,我请你们吃烤猪肉。” “烤猪肉?” 殿内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心说司空府上次举办烤肉宴,最后因为味道不好给换掉。 曹司空今日为何又来了兴致?他们不知这次的猪肉不一样,唯有知道内情的张辽镇定自若。 次日,曹操独召蒋干入府,语重心长说道:“昨日贾文和之言,卿应当有所体会,有劳子翼秘密前往襄阳,向蔡德珪陈述个中利害。” “干定不负主公所托。” 蒋干受宠若惊,急忙拱手表忠心。 曹操从桌上取来一个装帛书的囊袋,递给蒋干说道:“此去襄阳,不妨多留些日子,这是写给德珪的信,他必然会妥善安顿,德珪身旁没有智者,子翼有才辨、多奇智,不妨多提点他。” “我省得了。” 蒋干把囊袋握在手,心里幸福得都想哭出来,因为这是曹操第一次夸他,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受重视。 自我感动之际,曹操竟然站起来,拍着蒋干肩膀勉励: “好好干,我很看好你,若能快速挑起荆州内斗,记你大功一件。” “我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蒋干眼泪汪汪走出司空府,下定决心要完成曹操的嘱托,他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心说耍耍嘴皮子没问题,但真要给蔡瑁出谋划策,以自己的才智,似乎力有不逮。 怎么办呢? 蒋干边走边想,突然一个灵感跳入脑海,然后直奔贾府而去。 自己不行就找外援,而蒋干能想到最合适的外援,无疑是给曹操献计的贾诩。 平时寡言少语,开口就能让曹操言听计从。 有这本领,找贾诩就对了。 贾诩常献奇谋,深得曹操的赏识,却为了给子孙避祸,在许都时却深居简出,从来不结交朋友,给人一种孤僻的感觉。 对于蒋干突然来访,贾诩感到十分意外,心说我和你没交情。 甫一见面,蒋干直言不讳讲出来意。 贾诩这才明白对方为何登门,但贾诩没有爽快回答,而是反问: “足下与郭祭酒交情不错,他可是曹司空心爱谋臣,必有妙计以赠足下,所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3章 马超请缨战关张 “嘶” 蒋干深吸一口气,心说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一定是太兴奋的缘故,遂陪着笑脸拱手致谢: “多谢先生提醒,蒋干多有叨扰,这便告辞.” “请” 贾诩示意下人送蒋干出府,这只老狐狸对人心拿捏极好,一点得罪人的事都不愿意干。 蒋干本是司空府养的边缘客,初次派上用场是给曹操当向导,之后若非郭嘉那次偶然举荐,便没有后来逐步被重视。 可以说郭嘉对蒋干有提携之恩,贾诩横插一脚不一定带动蒋干,反而有可能让郭嘉感到不满。 什么意思?我郭嘉谋略不够?撇开我去请教贾诩? 贾诩精通苟道不愿冒险,本以为提点并送走蒋干就结束了。 但两个时辰过后,蒋干居然去而复返。 郭嘉为蒋干想了几个对策,但是要么难度过高不好控制,要么耗时太长影响曹操大计。 就在蒋干辞别之际,郭嘉主动建议蒋干请教贾诩,并当面夸贾诩精于奇谋,或有良策以定荆州事。 贾诩见蒋干诚心求教,便指出了一个思路。 “郭祭酒给出的建议,都是借外力向刘表施压,何不直面问题本身?听闻刘表身体状况并不好,要经常进补汤药延寿,足下何不在药上下功夫? 刘表年过六旬,还能有多少寿岁?若蔡蒯等人拥立幼子继位,届时刘备必帮刘琦争权,那荆州不就与河北相同?” “妙啊。”蒋干拍手直点头,马后炮般补充道:“刘表一死,诸子争权,荆州岂非大乱?届时主公必能渔利,先生真大才也,多谢先生赐教,我悟了。” “不不不。”贾诩连忙摆手:“我没有赐教,只是略加提点,是足下自己悟的,若然侥幸计成,也是足下之谋,不可算在贾某头上。” “额好,多谢” 蒋干想起贾诩的为人,心说你不愿与郭祭酒争高下,那我只好却之不恭。 贾诩怕蒋干没悟透,于是在送对方出府时,又忍不住追问: “足下既然悟了,可否说说具体怎么办?” “嗯?好。” 蒋干先是一愣,心说你要我当面说出来,然后满足自己的优越感?这癖好有些奇怪,不过受人恩惠也该回报,这小小要求必须满足。 “今日天色尚早,我准备在出发之前,先去城中弄些毒药.” “打住,什么毒药?” 见贾诩一脸无辜,蒋干挠头不解追问: “不是您让我从药上.我寻思带给蔡将军,让他姐姐伺机给刘表服用” “啥?”贾诩一脸无语,心说你这叫悟了?然后面带苦涩追问:“足下让蔡将军之姐谋杀亲夫,你猜他会同意么?即便蔡家姐弟真下狠心,足下恐怕就是替罪之羊.” “啊?那” 蒋干惊得猛咽口水,心说难道不是下毒? “足下生死是小,若让荆州官民仇视司空,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听完贾诩的提醒,蒋干连忙躬身行礼,一脸感激说道:“若非先生提醒,我险些误了大事,请先生教我.” “咳咳.” 贾诩浅浅咳了两声,喃喃说道:“汝应该不懂药理,毒药多数情况有害,但特殊时候却能治病,反之补药虽对身体有益,过分进补亦能夺人性命” “原来是这样。” 蒋干恍然大悟,然后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脚不受控制地摆动:“我悟了,我真的悟了,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蒋干恍然大悟,然后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脚不受控制地摆动:“我悟了,我真的悟了,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跟我没关系,是足下自己悟的” “对对对,是我自己悟的,与先生无关.”蒋干连忙附和。 出了贾府,蒋干在许都寻访半日,收获了几样名贵药材,次日就带上赶赴襄阳。 自从刘备得了关中,刘表总有意无意提起,并说刘琦有刘备相助,拿下汉中只是时间问题,并流露出立嫡的想法。 刘备、刘琦若是在荆州,蔡瑁、蒯越还能想办法制约,现在两人如鱼入大海,只能慢慢看着对方坐大。 正当无从下手之际,蒋干带着信和礼物来到襄阳,给出的建议与蔡瑁一拍即合。 在蒋干引导和提点下,蔡瑁也悟到了补药的精髓。 考虑到蒋干药材分量不够,蔡瑁通过各种途径大肆采买,最后连药带方送到刘表家,并嘱咐蔡氏每日熬煮。 刘表年迈体虚,频繁进补犹如服毒。 这就像宫廷玉液酒搭配群英荟萃,‘大补’之人却越发变得虚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蔡氏在内吹枕头风,蔡瑁在外广结党羽,为刘琮继位铺平道路。 蒋干任务开展很顺利,曹操收到情报后十分欣慰。 他在许都为曹丕娶妻不久,于十一月启程赶赴邺城。 趁着大后方相对稳定,荆州、江东都在内耗的时机,曹操要抢时间拿下河北。 曹操经过深思熟虑,还是采纳了钟繇以关中为饵的建议,遂增派使者去凉州见马腾、韩遂。 希望两条鱼能够咬钩出兵,替他牵制或者赶走刘备。 马腾、韩遂这种边地武人,受到周边异族的局限性影响,都养成了一种‘反复无常’的通性,即一切决定都以生存、利益为先。 至于忠孝仁义等中原人看重的品质,在边地武人眼里则可有可无。 马腾少年时家贫,为了生计樵采过活,因生得高大威武,在凉州氐、羌人造反时,加入官军受到重用,很快就提升至偏将军;(周瑜到死仅为偏将军,关羽在下邳降曹被封偏将军) 眼看着前途无量,耿鄙(凉州刺史)却为部将所杀,马腾即与韩遂等人联合,然后加入叛军成为反贼; 董卓进京、李傕乱长安,又拉拢马腾、韩遂成为官军,后却因私事求于李傕不允,便起兵攻打李傕,后兵败回归凉州。 边地生存环境复杂,马腾、韩遂如果不来回横跳,也许就在某次叛乱中被杀,‘反复无常’是活下去的手段。 他们如此,类似的吕布也如此。 马腾和韩遂关系好的时候是兄弟,不好的时候相互斗得你死我活,调停之后又还能坐在称兄道弟。 韩遂曾杀马腾妻儿,马超却要‘认贼作父’,也是边地武人的特性,‘冷血’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见过曹操第一批使者,马腾在质子困在许都的情况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兵。 没好处,马腾不愿去惹刘备,与‘好兄弟’韩遂不谋而合。 毕竟许都有人质,完全不出兵也不行,马腾便打算装装样子。 思忖之计,长子马超找到了他。 “父亲,听说曹操让咱们打长安?孩儿早就想会会刘备,特别是他麾下的关羽、张飞,也不知万人敌属实否,挡不挡得住我的长枪。” “关羽白马斩颜良,岂能有假?不过嘛.”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4章 早知留下甘兴霸 “不过什么?” “关羽为南阳北部都尉,刘玄德应该没将他调入关中,孟起想找他寻战不易也。” 马腾言罢轻轻摇头,他清楚儿子勇武过人,但也没必要直接挑战关羽。 而且他与刘备本无仇怨,更犯不着与之拼命。 马超却不以为然,一本正经请缨曰: “关羽不在无所谓,那张飞应该在关中,孩儿先与他交手,也能推测关羽斤两。” “你真想去长安?” 马腾盯着马超反复确认。 马超肃然点头,“朝廷既有诏令,父亲不发兵说不过去,让孩儿略作骚扰也算应付,况且刘备强占关中,对我们也是威胁,总要解除的.” “嗯也好” “多谢父亲。” 见马腾捋须同意,马超一脸兴奋地抱拳。 马腾跟着竖起三根手指,言曰:“眼下气候已经转凉,到了关中就已经入冬,我不能让将士们此时去受苦,最多能拨你三千骑兵。” “三千足够了,孩儿又不是真去攻城。”马超满心欢喜同意下来。 马腾微微颔首,继续嘱咐:“那张飞也是万人敌,孟起若发现敌不过,千万不要逞强,算了,我让令明与你同去。” “哦” 凉州边地胡汉混杂、局势混乱,州内经常有叛乱发生、屡剿不绝。 灵帝时期,刺史耿鄙任信奸吏,引得民族矛盾激化,进而产生大规模大叛乱。 马腾就是此时加入官军,可惜叛乱尚未平定,耿鄙便被部下所杀。(187年) 刺史被杀,官匪各拥兵占地,凉州从此乱成一锅粥。 不久又遇上灵帝驾崩、董卓乱政,导致凉州主官空缺长达十二年,直到建安四年(199年),朝廷才委任韦端出任凉州牧。 (注:193年汉献帝都长安,曾任命侍中种劭任凉州刺史,因与刘范联合马腾、韩遂攻打李傕、郭汜,最后兵败被杀不能赴任;194年种劭被杀同年,分出凉州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新设雍州,凉州虽然被人为划走一半,却没改变西北混乱的局面) 韦端出任州牧之时,凉州已经形成马腾、韩遂为首,大小军阀数十家的格局,所以他只能充当和事佬角色,平时都在治所冀县活动,没有平靖全州的能力和勇气。 马腾占据陇西、韩遂占据金城,两人虽是凉州最强军阀,但麾下兵力也仅两三万,其余军阀则聚众几千、万余人左右,并没有谁能轻易吞并谁,所以给马超三千已不算少。 十月初冬,马超与庞德率精骑三千,先出陇右再进汉阳,穿过街亭以北陇山谷口,长驱直入进入关中大地。 马超在西北以骁勇闻名,身在汉阳郡(天水)的州牧韦端,见陇右骑兵从眼前经过,知道对方目的地必是长安,非但没有出兵阻拦,要让沿途官员提供补给。 因为曹操的使者,不光去了陇右、金城,也去汉阳找了韦端,令其协助对付刘备。 刘备占领长安这半年,开始陆续控制关中各县乡,但由于时间比较仓促,暂时控制了京兆全境、左冯翊南部,以及右扶风少量地区。 诸葛亮的用意明显,初来乍到需要稳扎稳打,摊子铺得太大顾不过来,但首先要保证潼关安全,所以得知马超出现在郿县时,无论诸葛亮还是刘备都很意外。 刘备带到长安三万兵,主要以上庸申家部曲为主,因在关中各县都留了驻军,剩在长安之兵仅有万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步卒。 马超之兵虽然不多,但全是来去如风的骑兵,倘若对关中用游击打法,刘备担心刚获得安宁的百姓,又要受到战火涂炭之苦。 从灵帝末年到现在,三辅地区的统治者,比别的地方换得都频繁,大量百姓外迁已所剩无几,若再被马超的铁骑蹂躏,即便全据关中也是空壳。 想到这些烦恼,刘备不得不对马超重视,急忙找来诸葛亮商议。 “马超骑兵已至郿县,估计没几天就到长安,军师以为如何应对?” “此时已经入冬,马超远来补给不足,所过之处必有劫掠,好在这些地方没接管,未免他们祸害辖区百姓,主公应该主动出击,引兵前往槐里御敌。” “军师所言,正合我心。” 对于诸葛亮的分析,刘备听得连连点头,跟着又担忧道:“马超必是为曹操而战,他带来的又全是骑兵,我担心他会绕过槐里,直接去劫掠京兆,那样就有些棘手” 诸葛亮轻轻摇头:“凉州诸将各自拥兵,虽然表现出和曹操亲善,却未必肯为曹操卖命,马超此来必是试探我们,想他不会孤军深入,若战马冬季的草料没地方补给,搞不好会困死关中。” 刘备颔首追问:“军师推算马超来试探,会不会有下一次?” “这可不好说,就看马超试探得如何,若是觉得我们没实力,后续联合诸将同来,也尚未可知也。”诸葛亮言罢表情凝重。 刘备听完瞬间蹙起眉头,一脸严肃自言自语: “那就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 “亮闻马超骁勇非常,我与主公同去槐里御敌。” 诸葛亮话音刚落,刘备好奇追问:“既然如此,要不要把翼德叫回来?” “翼德镇守潼关要地,将他调回用何人补上?只怕长安诸将都不合适,别忘了曹休就在弘农。”诸葛亮轻轻摇头。 “早知道,我留下甘兴霸.” 刘备拿下潼关不久,便在诸葛亮建议下,将甘宁调回刘琦处听用,训练水军备战张鲁。 诸葛亮笑着打趣:“西城没有大将坐镇,主公总得给子扬派个帮手,否则到时不好在汉水牵制。” “我就是这么一说,对了” 刘备突然灵机一动,异想天开问道:“上个月,从南阳来投的魏文长,此人看上去颇为英勇,让他去暂时换下翼德?” “魏延?” 诸葛亮听得不禁一愣,瞬间出现类似关羽那个人,然后委婉劝道:“此人既然能得云长认可,想来武艺应该不错,只不过来投日浅,出任要职恐惹得他人不服” “也有道理。” 刘备颔首又问:“我让君义(士仁)为主,文长(魏延)为辅怎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5章 不讲武德诸葛亮 士仁是刘备旧部,在军中很有资历,此时驻守临晋县,守着潼关北面黄河,十分重要的渡点蒲坂津。 诸葛亮勘察潼关地形,发现若从水路绕过潼关,最好的位置就是蒲坂津,所以强烈建议在附近设防。 刘备遂以士仁为临晋都尉,负责防范东边的蒲坂津。 士仁能力并不出众,若非与刘备是同乡故旧,根本不能放到重要位置。 刘备提议士仁当潼关主将,诸葛亮从内心有所抗拒,但考虑到是刘备心腹,便委婉建议曰: “士君义已有重任,若然调他守潼关,临晋又换谁去?亮以为不必麻烦,那马超虽勇名在外,但子龙将军亦是万人敌,有他对阵马超足矣。” “也罢,若力不逮,我亦可出战。” 刘备久历战阵,自恃武勇不弱,无意间流露出豪迈。 诸葛亮听完笑道:“主公麾下猛将不少,以后尽量不要以身犯险,既然你也认为魏延不错,西去槐里不如带上他?” “哦?那也行。” 刘备遂与诸葛亮议定,他留糜家、申家兄弟守长安,自引五千兵步骑西去槐里。 槐里为右扶风治所,距离长安近而离郿县远,刘备派部将袁綝入驻不久,城中只有五百守军。 马超一行骑兵行路快,抢先刘备一步抵达槐里,守将袁綝兵少未敢与敌。 从陇右带出的军粮早已吃完,路过汉阳郡由州牧韦端打点补给,到了关中每过一处都就地拿粮。 行至槐里大城,马超正想好好休整一番,然后兵锋直指长安,但紧闭的城门让他失算。 马超在庞德劝说下,围而不攻以兵势相威胁。 陇西精骑围城不足半日,探马告知刘备离槐里只有几里路。 马腾派马超来关中,就是为了试探刘备虚实。 得知刘备亲至槐里,马超瞬间没了围城的心思,跟着在槐里城北摆开阵势,打算以逸待劳。 刘备手持千里镜,视野比马超强得多。 马超发现刘备的时候,刘备其实更早发现马超。 见马超在槐里城北列阵以待,刘备放下千里镜准备全速前进,诸葛亮却抢先一步截住。 “主公,既然马超已停止围城,咱们何必这么着急?非但不该让将士提速,还应该故意放慢脚步。” “嗯?” 刘备、赵云同时疑惑地看过去。 诸葛亮笑呵呵回答:“马超比我们来得早,阵型齐整、休息充沛,何必要让他以逸待劳?咱们越慢他反而越浮躁。” “马超说起来算我后辈,军师像戏耍孩童般对付他,就不怕他血气方刚动怒么?” 刘备指着诸葛亮笑得灿烂,好像在说你有点不讲武德。 诸葛亮持缰谏曰:“正所谓善战者不怒,若马超这么容易被激怒,击退此人则不费吹灰之力,主公不可妇人之仁” “哈哈,我就是说说而已。” 刘备把佩剑递给诸葛亮,一本正经嘱咐道:“还是像上次打长安那样,军师继续代我发号施令。” “唯。” 诸葛亮忙双手去接。 两军间剩下不到五里,急行军半个时辰能到,慢些一个时辰绰绰有余。 可一个时辰过去后,刘备军距离槐里居然还有两里,天色也从正午变成下午,渭水河面刮来的风,像小虫一样往脖子里钻。 虽不是深冬割脸的寒风,也足够让将士身上凉飕飕的,走动起来身上会产生热量,结阵等候反而会感到冷。 刘备如此明显的减速,瞒不过庞德也瞒不过马超,气得马超破口大骂:“老革无耻,无耻之尤,不知是何人诡计,这不是挑衅我吗?” 庞德提醒道:“听说刘备拜诸葛亮为军师,就是此人谋划助其夺得长安,少将军不可不防啊。” “不管他是诸葛亮,还是诸葛暗。” 马超眉头紧蹙,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说道:“敢在我面前耍花样,分明是藐视我等,你说如果主动出击,以三千骑兵的冲击力,能不能冲溃刘备的阵型?” “刘备如此必有准备,再说令尊早有交待,此次只是简单试探,不要把事情闹太大,我认为仍然按兵不动,若将士们身上发凉,可先下马活动一会。” 庞德比马超年长,说话做事更显稳重。 “好吧。” 马超听劝点头说道:“那我就继续等下去,不信两里路能走到天黑。” 由于只剩下两里路,陇右士兵在千里镜里一览无余,焦躁、不耐烦、茫然等表情应有尽有。 虽然没有夸张得到天黑,两里路也花了一个时辰。 以至于临阵对敌之时,马超开口就是揶揄声:“刘使君今年贵庚?看起来也不够老,可你脚步可够慢的,只有区区五里路,却花了两个时辰。” “我虽不及寿成年长,但喊你贤侄是足够的,我以为晚辈会主动来拜见,不想马贤侄原地不动,马寿成没教过你礼数?” 刘备是老江湖了,面对马超出言挑衅,回答得十分轻松。 “哼哼。” 马超言语上讨不到便宜,语气便不经意夹杂着怒意:“便这就倚老卖老上了?少与我东拉西扯,我马家跟你不熟。” 刘备听后脸色一变,沉声反问:“马家既然与备不熟,你不好好待在陇右,来我关中作甚?” “真是笑话,你豫州牧都能来关中,我何不能来哉?” “哦?马将军有所不知,备已被封为司隶校尉,你觉得我还能允许,随意有人带兵范境?” “司隶校尉?” 马超听的一愣,随即发声质疑:“司隶校尉乃钟元常,你必没得到许都天子诏令,矫诏自领岂能作数?此举形同反贼也!” “反贼?” 刘备厉声大喝:“我乃大汉宗亲,奉天子血诏讨贼,曹贼欺凌君上、把持朝廷,乃真反贼也,钟繇之司隶校尉才不作数,敢问马将军现居何职?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你我.” 刘备原本很和蔼,突然显露霸气一面,直接把马超唬住,他吞吞吐吐半天,才收拾心神转移话题: “马某从小惯习弓马,闻使君麾下关云长,武艺精湛、万人之敌,今日特为讨教而来。” “不巧,我二弟人在南阳。” 马超早知关羽不在关中,提他是为了引开话题,随即张望追问:“那张飞呢?让他出来过过招也行。” “也不巧,三弟在潼关未回。” “嗯?你故意的?潼关距此说远不远,可速着人将张飞唤来,我若是不能在此尽兴,是不会轻易离去的。” “没这个必要,我麾下猛将有的是。” 刘备大手一挥,扭头示意唤住魏延嘱咐曰:“文长,出阵向马将军讨教一二,务必令其尽兴。” “唯。” 随着后方一声大喝,魏延提刀徐徐走马阵前。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6章 赵云我很欣赏你 魏延阵前横刀立马,一脸兴奋抱起双拳。 “南阳魏延,请马将军赐教。” 话音刚落,马超与庞德同时看向对方,好像在说魏延是谁?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关羽斩颜良弃曹归刘,曹操为彰显自己守信重诺,对外大肆宣扬这件事情,让关羽很快名扬天下,那赤面长髯的特殊外形,也同时让天下人知晓。 魏延外形同样赤面长髯,只是少了关羽的冷傲和霸气。 可在素未谋面的马超眼里,就觉得眼前这人很可疑。 如果真是关羽到此,马超乐意与其一战,但找个外形相似的来凑数,马超则不屑浪费时间。 庞德小声提醒:“此人赤面长髯,虽然自称南阳魏延,但刚才听刘备唤什么长,我记得关羽就字云长,少将军小心提防,谨防有诈。” 马超轻轻摇头:“若是关羽当然好,但此人却自称魏延,从刚才迟缓行军看,刘备很喜欢耍诈” “估计是诸葛亮之计,少将军点名要战关张,刘备却派出个魏延出来,无论胜败都对我们无益.” 庞德言罢瞟了刘备军阵一眼,心说诸葛亮果然诡诈善谋,才刚刚到场就能反客为主,看来这刘备不好对付。 马超捏着下巴蹙起眉头,喃喃说道:用无名小卒魏延出战,输了不会降低关羽声誉,胜了必然笑话我马超,诸葛村夫真是好算计” 刘备见马超、庞德交头接耳,把魏延晾在阵前不知所措,便朗声追问:“马将军,你们商量好没?不是远来切磋么?” “哼”马超歪着头冷哼:“只有关张配做我对手,魏延?我不屑与无名小卒切磋,刘使君最好去叫张飞来。” “不屑?别是不敢吧?” 魏延提刀往马超方向一指,替刘备完美怼了回去。 “我会怕你?你就是关.” 被无名小卒挑衅,马超此时根本忍不了,可正要引马出阵时,却被庞德一把拽住。 “少将军稍安勿躁,让末将先去试试。” “也好。” 马超瞬间冷静下来,庞德武艺在马腾麾下数一数二,由他想出战似乎更合适。 庞德提刀驭马,缓缓向前方走去,冷声回应魏延挑衅。 “说你不配就不配,想要挑战少将军,先胜过我庞德再说。” “庞德?” 魏延见来人身体魁梧,圆脸虬髯有些像胡人,于是横刀胸前一脸严肃。 “既然你也是无名小卒,那就看看我们谁厉害。” “无名小卒?很好。” 庞德冷笑着,扬刀骤马直取魏延。 魏延拍马迎上前,见庞德来势汹汹,遂架刀挡住对方抢攻。 投效刘备后首次大战,魏延全身处于兴奋状态,与庞德交手时还有余力嘲讽。 “你这厮颇有气力,刀法也还过得去,与其跟马腾窝在边地,不如转投皇叔麾下,一起匡扶汉室多好。” “哼哼,我本为边地人,没那么大的志向,不过你真是魏延?” 庞德与魏延交马五合,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遂怀疑魏延身份真实性,心说莫非真是关羽冒充?这武艺怎么可能毫不知名?可关羽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延听后也是一愣,思忖之际庞德刀势突然凛冽,猜测对方故意搅扰心神,随即大喝一声不再说话,全神贯注与庞德相斗。 两柄大刀如雪花翻飞,你来我往转眼战至三十回合。 一个在凉州勇冠三军,一个是刘备麾下新人,看得双方军士皆啧啧称奇。 马超正怀疑魏延身份,突然听到对面阵中开始鸣金,魏延听到呼唤立刻格开庞德,然后打马直往本阵而走。 庞德收刀也欲回马,却看刘备阵中一银甲将如箭而出,身形风姿与马超竟有三分相似。 那银甲将控马极其精准,他在庞德两丈外停下持枪问礼:“文长已领教庞将军武艺,赵云技痒也想试试,还望不吝赐教。” “赵云?” 庞德隐隐觉得听过,然后握紧刀柄语气冰冷:“车轮战是吧?刚才正好没过瘾,希望你比魏延强点。” “呵呵,打过就知道。” 赵云骤马挺枪而出,庞德挥刀霸气横扫。 两人如公牛相撞,刀枪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被赵云挑击轻松化解攻势,庞德顿时五内翻腾起来。 这赵云,不简单。 高手之间过招,如一叶知秋,庞德见赵云枪法精妙,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应对。 两人一来一回,既比刀枪兵器,同时较量骑术,斗得比魏延更精彩,双方将士看得屏气凝神。 刘备忍不住扶鞍感叹:“庞德果真保留了实力,刚才若非子龙及时提醒,只怕文长继续打下去要吃亏。” “听闻庞德是马腾麾下悍将,文长与他交手三十回合不落下风,其武艺在主公麾下已属上乘,加以历练必成大器。” 诸葛亮扭头看了看,故意大声与刘备回应,委婉对魏延表示鼓励。 “庞德虽然勇猛,但与子龙还有差距,也不知那马超如何,云长、翼德可都不在.”刘备说完露出担忧之色。 诸葛亮连忙安慰:“主公不必担忧,子龙将军武艺卓绝,即便马超是吕布复生,子龙将军也能全身而退。” “嗯。” 刘备听到吕布突然想起以前,他与关羽、张飞朝夕相处的日子,虽然颠沛流离但厮杀痛快,寻思前有甘宁、后有魏延,现在身边猛将越来越多,自己的双股剑估计很难用到。 冬天黑得较早,赵云与庞德斗到五十回合左右,太阳就已没入西山。 庞德昂扬的刀法,逐渐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由势均力敌,变成一味地防守,而赵云厚积薄发,枪如游龙威势不减。 马超担心庞德有失,便学刘备‘车轮战’之法,亲自下场换回庞德。 “赵云,你枪法精妙绝伦,有资格与我马超一战,但我不愿占你便宜,可容稍事休息再战,若何?” “呵呵,无妨。” 赵云笑着摇头:“照你这么说,适才我占了庞将军便宜,索性现在还给你。” “很好,我很欣赏你。” 马超言罢挺枪拍马,如贯日白虹奋身而出,赵云则不慌不忙迎战。 两人装束相似,皆身着银甲白袍,跨白马使银枪,威风凛凛飒气十足。 无论枪法、骑术都在伯仲之间,两人傍晚战至黄昏斗了五六十合,没有分出强弱高下。 眼看天色将终,马超根本没有打过瘾,便提议点火把夜战。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7章 孔明献计擒马超 赵云正打算应战,却被身后刘备抢言打断: “夜间刀剑无眼,举火夜战也不能尽展武艺,不如先各自罢兵,明日再战若何?” “明日再战?” 马超蹙眉犹豫之际,庞德引马上前小声提醒:“可以答应下来,槐里已是刘备地盘,他若与城内守军合计,我们可能要吃大亏,不如趁没完全天黑,先找地方休整。” “有道理。” 马超采纳庞德的建议,与刘备约定明日城北再战,观战一下午的两军将士,随即徐徐退出战场。 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刘备被安置在槐里郡府休息。 不知是袁綝准备仓促,亦或是刘备怀揣心事,送去的食鼎许久没动。 袁綝听了军士报告,内心瞬间七上八下,心说自己哪里没做对? 纠结之际,诸葛亮从外面走来。 袁綝连忙迎了上去,小声汇报曰:“军师,您来得正好,适才给主公送去晚膳,但他良久没动筷,是不是末将哪里做错了?” “与袁将军无关,主公在想别的事。” 诸葛亮摆手示意:“将军去前殿陪子龙、文长他们,我与主公有事商议。” “唯。” 袁綝言罢转身而去。 诸葛亮步入内堂,只见刘备托腮盯着屋顶出神,桌上食鼎已没了热气。 “主公,在想什么?” “军师来了?我在回想下午阵前斗将,没想到凉州竟有如此猛将,马超、庞德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那马超骁勇非常,我在他身上真看到吕布的影子。” “呵呵,主公是看上马超了?” 诸葛亮走到旁边坐下,语气中带着轻松欢快。 “看上有什么用?他是马寿成的儿子.” 刘备言罢轻轻摇头,然后蹙眉感叹道:“原以为凉州诸将皆乌合之众,没想到马腾麾下竟有如此强将,我担心按军师原计划先取汉中,马腾等人或许会趁机偷袭关中,届时谁能防住马超、庞德?” “主公既有此担忧,不如今夜去擒下二将?” 诸葛亮话没说完,原本慵懒模样的刘备,就像触电一样坐得笔直,一脸惊讶地追问:“军师没与备打趣?” 诸葛亮轻轻摇头,然后摆动桌上餐具,指着酒杯开始打比方。 “刚刚探马回报,马超在北边五里宿营,那里并没有城池为屏,不如趁其立足未稳,派兵夜袭.” “马超都是骑兵,我们都是步卒,夜袭岂非羊入虎口?再说马超孤军在外,夜里必然戒备森严,咱们的人很难靠近” 刘备根据常识轻轻摇头。 诸葛亮微笑回应:“冬天夜风割脸,戒备再严也不会无懈可击,我们可以等后半夜,敌军熟睡疲惫之时再偷袭。” “即便是后半夜,数千兵马同时移动,动静也不会小.” 刘备话还没有说完,诸葛亮又在桌上摆弄,他将盘盘碟碟围在酒杯中间,略带玩味地说道: “长夜漫漫、北风呼啸,主公可派出数百人携带鼓乐,分作数十小队分散包围,再于此地西侧埋伏重兵等候; 待到后半夜,各佯攻点同时鼓噪举火,马超夜里不明敌情,若逃走,必慌不择路往西突围,而且很大可能不敢举火; 三千骑兵惊慌奔走,光是误伤就无法估量,若中途不幸闯入伏击点,则不能全歼也能重创,待到天明又能剩下多少? 另外咱们有千里镜,届时马超率残部出逃又累又饿,只怕走不出关中。” 刘备沉思片刻,指着酒杯提出疑问:“若马超按兵不动,军师又准备如何应对?” “这个简单。”诸葛亮悠然一笑,“让佯攻军士隔半个时辰鼓噪一次,你猜马超孤军深入能睡得着?” 刘备蹙眉追问:“这是军师疑兵之计?” “既疑兵,又疲兵,若马超夜里毫无反应,就让部署在西边的军队,直接发动夜袭,我笃定必然大胜,马超依旧可擒。” 诸葛亮说完自信地点着头。 “这” 刘备一脸犹豫不作答,诸葛亮继续说道:“倘若擒下马超、庞德,便可用胁迫马腾归顺,届时有马腾作表率,凉州诸将陆续效仿,主公就能轻松拿下凉州,只不过” “不过什么?” “此计略显急躁,得其地而难收其心,马腾行事反复无常,只怕将来会发生叛乱,关中各地需留下重兵防守,对今后逐鹿中原有碍” 听完诸葛亮分析优劣,刘备终于下定决心,正色说道:“所谓人无信而不立,我既已答应马超明日继续,夜里偷袭乃失信也,此外用人质威胁马腾屈服,这与我行事观念相悖,还是堂堂正正做事。” “主公真仁义之主也。” 诸葛亮赞赏地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提醒:“子龙与马超旗鼓相当,外加对方又全部是骑兵,不用计是没法留下的,此番若是放虎归山,将来他们必定去而复返.” “军师不用再劝。” 刘备一脸严肃说道:“我向来以德服人,马超英勇我虽喜爱,但若不能令其归心,擒下也没有意义,还是按约定行事。” “既然主公下定决心,我这就去嘱咐将士休息。” 诸葛亮表情凝重点头回应,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补充道:“光明正大也有好处,取势略微晚些却胜在收心,看来取汉中需要子扬发力,否则迎回天子只是空谈” 多年失败告诉刘备一个道理,实力不够得到的不一定拿得稳,还是稳扎稳打睡得安心,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急,比起徐州失败后的颠沛流离,现在的局面已经好太多。 刘备要当君子,夜里并没有调一兵一卒出城,反而马超孤军在外十分警戒,彻夜都有安排军士戒备。 白天见识过诸葛亮用谋,对于刘备军没在夜里偷袭,马超和庞德都感到意外,天亮不久就引兵南下槐里邀战。 经过一夜休整,马超、赵云皆精力充沛,他们从早上到正午斗了百余合,中途换马喝水继续比拼。 当真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直到下午斗至两百合,刘备担心两人疲惫损伤,便主动鸣金召回赵云,并与马超约定次日再战。 两军回撤之际,东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远远看见十余骑正狂奔而来。 刘备、马超同时驻足观察,一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张飞到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8章 艺高胆大张翼德 潼关到槐里相距数百里,刘备震惊张飞来得太快,心说三弟莫不是昼夜不停? 正要迎上去问个清楚,张飞却先叫住打量他的马超。 “你是马超吧?为何这么急离开?先与俺先斗到天黑。” 马超与庞德对视了一眼,好像在说这黑厮应是张飞,但现在应战与否都不合适。 若应战,马超与赵云已斗了一天,张飞显然占了大便宜。 若不应战,马超怕在将士心里形象大跌,因为他打出的口号就是与关张比武,此时不应战有露怯的嫌疑。 庞德看出了马超的犹豫,本打算出面拒绝却被刘备抢了先。 刘备催马靠近张飞,一本正经提醒: “三弟,不可无礼,马将军与子龙刚结束,他们两天斗了几百回合,现在早已人困马乏,此时邀战岂非趁人之危?” “与子龙斗了几百回合?好好好,看来真有些本事,不枉俺日夜兼程。” 张飞一脸兴奋之色,脑回路与刘备不太一样,气得刘备加重了语气,“翼德!” 经过刘备二次提醒,张飞抓着腮笑呵呵点头,以商量口吻询问马超。 “俺不占你便宜,让你回去换马休息,一个时辰来夜战,敢否?” “夜战么?正合我心。” 马超根本没和庞德商议,直接应下张飞的邀战,并放出狠话曰:“黑厮,洗好脖子等着,我们走。” 得到马超应战的回答,张飞才乐呵呵与刘备问礼。 “大哥。” “你什么情况?不好好守着潼关,跑到槐里来作甚?而且怎么来这么快?战报从长安传过去,也要几天时间吧?” 面对刘备连珠炮般发问,张飞挠了挠脸一脸憨态。 “大哥出兵走得慢,俺只有十几骑跟着,一路之上快马加鞭,中途换过两次马,所以才能赶上。” 刘备听完脸色阴沉,继续质问:“潼关呢?你擅离职守,真不怕为兄治罪?” “俺吩咐雷薄把守关隘,想来没有什么问题,曹休只偶尔派哨探侦察,完全没胆前来夺关,俺守在那边实在无聊。” 张飞解释时,瞥见赵云与诸葛亮走来,故意指着赵云提出建议:“子龙跟着大哥能厮杀,他与马超战得舒坦,俺在潼关没人切磋,不如让俺跟他换换?” 赵云笑呵呵搭话:“三哥,马超年龄不大,枪法、骑术皆是一流,我也讨不到便宜,你一路鞍马劳顿,等会夜战要小心。” “俺没事。”张飞自信地拍着胸脯,然后身体前倾小声追问:“子龙,你没有故意相让吧?” “怎么会?多少双眼睛看着的。” 赵云不知张飞何意,连忙当着刘备、诸葛亮否认。 其实张飞有此一问,是他自己和龙骧‘踢假球’,误以为赵云也放水马超。 在张飞的印象里,赵云武艺与他不相伯仲,心说世上哪这么多万人敌? 诸葛亮见赵云情绪激动,连忙发言对刘备提议曰: “既然等会要夜战,主公还是让翼德先休整,再说潼关有雷薄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嗯。”刘备微微颔首,“雷薄来自合肥,还是云起选的人,我自然是能放心,走吧,先入城休息。” 刘备与张飞兄弟情深,当初张飞丢徐州都没动怒,此时也就装装样子,责了几句就与众人回城。 一个时辰过后,天空已经漆黑一片。 两军将士顶着夜风,在槐里北门外点齐火把,围观张飞与马超夜战。 鼓声起,战马奔。 马超如黑夜流星划过,而对手因为背着火把,只能看到一口白牙。 夜里视野很差,挺枪冲杀全靠感觉,但两人都是枪矛好手,刺、挑等招游刃有余,几合下来让围观者大声叫好,张飞也越打越兴奋。 行至十余合,张飞见马超枪法精湛,便在一次对冲时,故意卖个破绽。 高手过招哪能失误?马超瞅准机会举枪猛刺,长枪如龙直往张飞心窝钻。 张飞则早有准备,他不用蛇矛去格挡,反而侧身闪躲同时,左手直接擎住枪柄。 马超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这时张飞按计划右手持矛反刺,惊得马超背后冷汗直冒,原本呐喊助威的士兵也屏气凝神。 心说这张飞,真是艺高人胆大。 庞德心提到嗓子眼时,阵中的马超也学着张飞闪避,并空出左手去夺那蛇矛。 枪矛都被对方握住,两人在马上开启角力。 在火光照应下,马超的脸被映得通红,张飞那张黑脸也露出轮廓,不再只是一口白牙乱动。 张飞此时正值壮年,在力量上有天然优势,马超在坚持了许久,渐渐感到有些吃力。 若这样继续纠缠,自己或许会先力竭,马超预见到结果,不得不改变思路。 突然,马超坐骑躁动嘶鸣,似有脱缰狂奔之意。 原来是他双腿夹马腹发力,巨大的力量让马匹受不住,而马超则借战马失控的机会,挥动双手奋力向右侧甩去。 “三弟!” “孟起!” “张将军!” “少将军!” 周遭关切的声音此起彼伏,张飞、马超摔下坐骑、翻滚一周,仍旧保持马上夺枪的姿势。 “哈哈哈” “哈哈.” 先是张飞莫名其妙大笑,马超也不示弱附和而笑,而且忍不住赞美之词。 “张飞,你很强。” “马超,你也不错。” 虽然两人在互相肯定,但手上的劲儿仍然没松,马超咬紧牙关双目圆睁,他很想快速分出胜负。 就在此紧要时刻,刘备突然命人鸣金。 张飞用力往前一推,撒手豁达说道:“大哥唤俺,刚才就算打平,等会换马再继续。” “也好。” 男人不能说不行,马超虽然力量已竭,但嘴上仍然没认怂。 两人各自去拿枪矛之际,刘备、赵云、庞德都同时向前接应。 “翼德,孟起。” 刘备指着天空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看就到此为止,你们若是没过瘾,来日再战也不迟。” 张飞是没过瘾,但马超已经太累,他坐上新牵来的马匹,立刻抱拳对刘备请辞。 “使君麾下猛将如云,马超这两日有幸领教,就不用再比下去了,我离开陇右时日已久,就此别过。” “也好,代备向令尊问好。” “告辞。” 马超言罢头也不回,勒马转身缓缓离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9章 十万雄兵我弗如 走马向西两三里,马超回头见刘备没追,紧绷的神经才放松,并长舒了一口气。 庞德捋须自言自语:“刘备素有仁义之名,应该不会来追我们,再说他的步卒也追不上。” “我们毕竟在关中地界,刘备想留人肯定有办法,不过那张飞着实厉害,白天与赵云都没这么大压力。” 马超回想起刚才斗将,心中仍旧澎湃不已。 “少将军与赵云斗了一天,张飞趁人之危找你夜战,就算打赢也胜之不武。” “令明此言差矣,张飞是真有实力,力量之大生平仅见,他应是从潼关赶来,一路颠簸奔腾,身心焉能不疲?” 见马超摇头苦笑,庞德好奇追问: “少将军对战胜张飞没信心?” “两百回合之内,我应该能保持不败,两百回合以上难说,如果十年之后再战,我必不会像今日这般” 马超言罢一脸严肃,心说十年之后我亦壮年,那时胜负尚未可知。 庞德武艺不及马超,与赵云交手都是以防为主,心说要是自己对上张飞,不知能抵挡多少回合? “少将军,我们现在如何?直接回陇西?” “回陇西,关中有张飞、赵云坐镇,急切间难以拿下,你我此行已经尽力,应该可以向朝廷交差。” “也好,主公之意也是试探。” 庞德、马超一番商议后,决定连夜赶路向西离开,虽然刘备昨天晚上没偷袭,但保不齐之后不会偷袭,两人一致认为退出关中才安全。 张飞远道而来没过瘾,回到槐里一直闷闷不乐。 经过诸葛亮许诺开解,张飞才跟刘备到后堂休息,两兄弟很长时间没见,重逢自然抵足而眠。 张飞顺带着邀诸葛亮同宿一屋,但是被诸葛亮找借口搪塞掉,他没有与男子同寝的习惯。 熄灯后,四下无人。 刘备躺下闭眼欲睡,却听见脚边张飞说话。 “大哥,徐军师都能与咱们同寝,诸葛军师到底嫌弃什么?” “三弟慎言,元直少年壬侠有豪气,所以才能不拘小节,孔明饱读诗书、恪守礼仪,你岂可强求他同寝?再说子扬不也这样?为兄知道你敬重士人,但热情也不能过度。” “哦” 听到张飞肯定的应答,刘备打了个呵欠正想睡,脚边又听到三弟疑问。 “也不知龙云起在作甚,记得当初他初来小沛,也曾与大哥一屋同寝,大哥你知道他还会唱曲儿么?” “当然记得,仿佛就在昨日,他会唱什么曲儿?” “嗯好像叫什么噜啦啦,俺在合肥期间住他隔壁,他当时似乎在沐浴。” “你呀,怎么什么都听?以后注意着点。” “这有什么?俺夫人与他夫人定了娃娃亲,俺们以后是儿女亲家,只可惜他女儿,先许给子敬的儿子,都怪夫人晚了一年。” “呵呵,云起女儿被捷足先登,他长子龙骥不是还没定?你和弟妹生个女儿不就得了?另外两位桥夫人国色天香,云起的儿女必不会少,你可以让绍儿继续等。” 听了刘备提醒,张飞沉默了一会,随后突然翻身坐起,对刘备问曰:“大哥已有两女一子,你不会和俺抢吧?” “我既是兄长,自然会让着你。” 刘备在黑暗中一脸苦涩,而后话锋一转感慨道:“真要说起来,云起这内衣还真灵。” “也不完全灵,诸葛军师就没.” 刘备见张飞提到诸葛亮,又想起诸葛亮就在隔壁,心说这事还真不怪军师,便严肃打断像家长对学生般说教。 “好了,不准再说话,快睡,都几天没合眼了。” “哦。” 翌日上午,刘备在槐里聚将,探马回报马超连夜离去,已在西边三十里开外。 刘备随即向诸葛亮询问:“军师,马超走得这么急,估计是回陇右去了,我们继续留在槐里?” 不待诸葛亮回答,张飞抢言说道:“三十里算什么?马超全是骑兵转眼就到,俺认为要多等几天才稳妥。” “有斥候跟踪监视,主力可先撤回长安,主公如果实在不放心,可留一将帮着守城。” 诸葛亮清楚张飞用意,说完与刘备相视一笑。 刘备会意转身询问张飞:“翼德,你暂时留下?” “也好。”张飞故作冷静地点头。 “那潼关怎么办?雷薄毕竟经验不足。” 刘备说完盯着张飞,而张飞下意识则看向赵云。 赵云被看得发毛,便抱拳请示刘备、诸葛亮:“末将去代三哥守一段时间?” 刘备还没开口,张飞又笑呵呵抢过话腔:“子龙定无问题。” “好吧,子龙去潼关,翼德留槐里。” 刘备无奈叹了口气,随即在张飞肩上拍了拍,嘱咐道:“我们刚拿下槐里不久,你既然请缨留下,就帮显通(袁綝)安定民心。” “好好。”张飞满口同意。 安顿好槐里的一切,刘备便带兵启程回长安。 张飞守了马超半月,最后悻悻到长安复命,仅仅半个月没见面,只见刘备、诸葛亮都满脸严肃。 “大哥、军师,出什么事了?” 张飞心里七上八下,心说别说自己擅离职守,潼关有什么变故吧? 刘备轻轻摇头:“没事,三弟久不在长安,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回家陪陪弟妹、贤侄。” “真没事?不是俺惹祸了吧?” 刘备越回答得平淡,张飞心里越没有底,便到诸葛亮身边拽袖子。 诸葛亮被张飞的小动作逗乐,一本正经安慰道:“真与将军无关,适才我和主公在聊江东乱局。” “江东乱局?” 张飞突然眼前一亮,激动地追问:“龙云起发兵江东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年初才击退孙权,居然这么就打过江.” 诸葛亮摇头解释:“翼德误会了,龙将军并没发兵渡江,江东内部有些动乱,不正在和主公分析,这会不会影响到合肥。” “原来如此,就说龙云起兵少无船,要反击也没这么快。” 张飞低头嘟囔了两句,旋即抱拳向两人请辞,离家许久有些思念家人。 他想招龙骥为女婿,自然少不了与夏侯涓多交流。 看着张飞宽大的背影,诸葛亮拈须轻叹:“龙将军虽然兵少无船,他这一手可是胜过十万雄兵,连我也自叹弗如。”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0章 假传军令除异己 孙权急功近利打合肥,兵败后矛盾又被账簿引燃。 江东弥漫着换主的风声,消息同时向临近的州郡无序扩散。 关中由于距离江东远,直到九月才得知吴地动乱,而张飞从槐里返回长安的当天,诸葛瑾家书辗转送到诸葛亮手上。 诸葛瑾的信上,简略介绍了江东现状。 即江东军政两方,内部已经分裂为两派,一派坚定支持孙权,另一派支持孙翊上位。 诸葛瑾对前程感到担忧,也担心妻儿家眷在内斗中出事,希望诸葛亮能给些中肯建议。 见诸葛亮脸色凝重,刘备轻声宽慰曰:“云起现已站稳淮南,军师不妨建议子瑜向北?逃离是非之地总是无碍。” “不妥,龙将军与主公关系隐秘,我若建议家兄去投合肥,他很有可能猜出背后关系,孙仲谋待家兄还挺不错的,若是家兄把猜测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诸葛亮非常决然的摇头。 刘备听后叹了口气:“军师明知云起要图江东,却为了我们不能提醒子瑜,备真不知说什么好” “自古忠孝不两全,家兄既然投了江东,那便是他的命数,不过他目前人微言轻,未必会在动乱中被牵连。” 诸葛亮肃然回应,又发表自己看法: “如果龙将军趁乱渡江,或许能快刀斩乱麻?” “让云起此时渡江?是不是太早了些?坐山观虎斗也不该这么快,再说云起只怕没准备好,以他的性格不会冒险”刘备露出迟疑之色。 诸葛亮微微点头,“龙将军很会把握局势,亮刚才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主公直接下命令倒也不妥,不过咱们可以助其一臂。” “助其一臂?别忘了咱们远在关中.” 见刘备面露疑惑,诸葛亮微笑提醒: “主公莫非忘了孙权?他去年杀黄祖、夺江夏、图江陵,大有席卷荆州的意味,但荆州一直没有反击。” “军师的意思.” 刘备略加琢磨,脱口而出:“让刘景升发兵江东?” “自然。”诸葛亮颔首肯定:“孙权年初兵败合肥,现在士气应未恢复,刘荆州可趁此收复失地,这样可给江东西线压力,也给龙将军夺江东创造机会。” “可蔡瑁未必” “蔡瑁一直想插手江夏,现在黄祖身死、江夏失陷,他应该很乐意出兵。” 见诸葛亮言之凿凿,刘备便点头答应下来。 “既如此,我就修书一封送去襄阳,或许能说动刘景升出兵。” “既然东南将有大变,我们也要快速稳定关中,并想办法拉拢几个凉州将,为平定西北做好准备。” 在槐里与马超交战后,诸葛亮也认为先取汉中有风险,只能先定凉州才没后顾之忧。 刘备当着诸葛亮写好书信,并派人快马送往襄阳州牧府。 然而刘表由于超量进补,已经到了卧病不起的境地。 荆州军政被蔡蒯把持着,蔡氏又封锁病情、控制消息,已经开始为刘琮铺路。 刘备送来的书信,没有丝毫意外,到了蔡瑁手里。 刘表已经病入膏肓,拥立刘琮继位胜过别的事,蔡瑁即便对江夏很有兴趣,却不能动用襄阳兵马,要防刘琦与刘备夺位。 关羽据南阳、刘备据关中、刘琦据汉东,像三把悬在襄阳北部的刀。 蔡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甚至想好了联合曹操的后路。 但面对刘备来信的建议,蔡瑁又不愿放弃这大好机会。 毕竟江东情报早已传到荆州,没人能抵挡占便宜的诱惑,于是叫来智囊蒯越商议对策。 蒯越看问题比蔡瑁深刻,他看完刘备书信一脸凝重。 “刘备悄无声息,先夺汉东再取关中,我不相信他会如此好心,说不定想坐山观虎斗,找理由削弱德珪的力量,他是支持大公子的.” “我也有此担心,不过江东难得内乱,若能趁机收复江夏、拿下豫章,似乎对我们也没坏处。 “德珪只看到了表面,现在江东内乱真假未知,倘若主公突然撒手人寰,大公子、刘备带兵来争位,荆州同样会陷入内乱,那时你的兵困在江东,如之奈何?”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打算让调文仲业东进。” 文聘在去年驰援江陵后,一直作为大将留下镇守。 文家在荆州属于小家族,在荆州上层并没有太多话语权,但因本领出众被刘表重视。 虽不能与蔡瑁、黄祖平起平坐,文聘却也是军方有分量的大将,并不仰蔡蒯等人鼻息存活。 “文仲业很合适,但不妥.” “什么意思?” 见蔡瑁一脸懵态,蒯越小声提醒: “荆州新旧交替在即,文仲业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但有些人没办法拉拢,德珪何不以此为借口,把他们派去江东?” “你是说” 蔡瑁听得一个激灵,心里瞬间活泛起来。 蒯越见蔡瑁领悟,便欣慰说道:“要想二公子顺利继位,必须尽量控制不稳定因素,特别是手里捏着军权的人,普通官员对付起来很容易,现在收复江夏、反攻江东,多好的借口” “还得是你蒯异度。”蔡瑁夸赞的同时,伸手去与蒯越击掌,“等二公子顺利接掌荆州,你我仍旧通力合作。” 蒯越口中的不安定因素,即刘磐。 他是刘表从子且绝对心腹,骁勇善战掌握着万余军队。 刘磐曾助刘表平定荆南,虽然目前只驻守在长沙郡攸县,但威望却高过太守韩玄。 蒯越担心刘磐支持刘琦,也许会煽动四郡反叛作乱,到时刘琦、刘备在荆北,刘琮就只剩一个南郡,局面会对蔡蒯两家不利。 蔡瑁得到蒯越提点,马上以刘表口吻下令,让刘磐出兵收复江夏。 当然,如果刘磐战斗顺利,蔡瑁则派人摘取胜利果实,并会继续下令刘磐攻打豫章。 刘表病重不能理事,印信等物被蔡氏轻松盗出,此时已经落到蔡瑁手上,所以给刘磐下达命令如吃饭一样简单。 岁末寒冬,襄阳命令送达攸县。 刘磐见到印信不疑有他,遂点齐兵马从攸县开赴江夏。 对于江东最近的变故,刘磐已通过情报有所了解。 程普在江夏只有三千守军,正是发动反攻的好时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1章 主疑臣死臣疑反 江夏治所被孙权迁至鄂县,并且改名武昌,又在长江北岸、汉水汇入口筑城夏口。 孙权此前为打合肥,只给程普留下三千兵马。 而这三千人,还要分散至夏口、武昌两座城池。 刘磐在攸县有万余精兵,对收复江夏抱很大希望,夏口是一座新建的要塞,一切粮草军需都要从江东运去。 一个围点打援的计划,在刘磐的脑海中形成,他故意大张旗鼓沿江东进,打算到夏口南岸再渡江。 这是给程普的选择题,刘磐要看他救不救夏口。 救则以逸待劳、围点打援,不救则白得一座军事要塞,然后以夏口为据点进攻武昌、柴桑。 刘磐不知蔡瑁在坑自己,他还寻思等自己拿下夏口,就等于扼住了汉水和长江,不用担心粮道被程普偷袭。 那时只需让刘表派些水军增援,刘磐就有信心再次打下豫章。 当然,刘磐想法虽美好,仍需要一点运气。 他希望江东这次内乱,持续时间能够稍微长些,只要有两三个月时间,刘磐的想法就能实现。 兵败合肥后遗症严重,一战就折损两万多人,披麻戴孝者不计其数,让孙权在军中威望再次大降,而且摊派费已没法收回,所以在江东军政民三界,三界之中都有怨言。 屋漏偏逢连夜雨,姚记的账簿事件扩散,点燃了孙权下台的导火索,频繁有人到丹阳接触孙翊,希望他出面继承孙策遗志。 孙权起初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只要自己有军权,便没人可以取而代之。 所以回吴郡第一件事,便宣布吴侯府节衣缩食,将省出来的钱用于抚恤,确保各营不发生兵变,又在郡中实行宵禁政策,命城防军大肆抓捕造谣者,保证民间的秩序不乱。 除此之外,孙权对张昭加强了监视,他是孙策的托孤重臣,要跟着起哄会有些麻烦。 至于丹阳太守孙翊,孙权并没有理会和处理串联者,甚至在多次场合公开自嘲,表示自己德薄才疏,若真有人能挑起重担,他非常愿意退位让贤。 孙权三板斧挥下去,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他前一刻还在公开自嘲,后一秒就在吴郡掀起杀戮。 为履行对孙贲的承诺,孙权找到周瑜亲兵为证,指控内侍霍春投毒弑主,并限定霍春一个月内主动投案。 霍春早已葬身鱼腹,投案是不可能投案的,可怜他因周善的小恩小惠,成为毒杀周瑜的帮凶,最后还被夷灭三族。 孙权辣手震慑了部分宵小,并得到许多军中将领的好感。 毕竟过了这么久还在查真相,这样的主公即便军事能力弱些,却依然不失为一个明主。 虽然重拾军方信任,但姚记账簿常在民间出没,孙权大肆搜捕都无法禁绝,这让他下定了决心。 账簿出自姚记,姚记来自合肥,矛头本该指向龙骧。 孙权缺乏安全感且生性多疑,他认为双方大战刚结束,江东与淮南又隔着长河,用账簿毁坏自己名声的行为,受益者最大的不是龙骧。 污名这招,孙权对孙贲用过,很管用。 既然无法治标,孙权索性治本。 建安十年十月,孙翊被家将边鸿刺杀,消息震惊江东。 孙权当时正召集群臣,商议从来年赋税之中,再拿出一部分抚恤阵亡将士,听到孙翊身亡的消息先错愕再大怒。 “贼子胆敢弑主?看来霍春的三族,不足震慑这些逆贼,那我再夷边家三族!” 孙权恶狠狠说完,又看向周善追问:“边鸿抓住没有?必须问出主谋,他不会无缘无故,行刺杀害三弟。” “呃” 周善一脸为难,低头小声答:“边鸿行凶后欲逃山中,被妫都督带兵追上而射杀” “什么?哼哼,还真是巧.” 孙权碧眼圆睁,猛拍桌案而起。 “主公息怒,就此断定妫都督杀人灭口,恐怕不太合适,而且他根本没有杀人动机,最好派人去查清楚,免得冤枉了好人。” 虞翻性情疏直,喜欢犯颜谏争,见孙权附会同郡人妫览,便仍没有忍住性子。 孙权凝眉盯着虞翻看了许久,好一会才挥手示意他坐下,捋着紫髯沉声说道: “仲翔安坐,要说动机怎会没有?去年我西征荆州之前,盛孝章(盛宪)多次发布消极言论、蛊惑军心,因此被捕死在狱中,妫览是被盛孝章举的孝廉,有没有可能是为师报仇?” “这会不会太牵强?” 虞翻咽了咽口水,心说你全是诛心之语,完全没有真凭实据。 “仲翔建议稳妥,查清楚也是没错的。” 孙权见虞翻有疑问,便扭头看向孙河,嘱咐曰:“有劳兄长去趟宛陵,查清叔弼遇刺的真相,妫览目前有重大嫌疑,好好审查不得疏漏,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唯。”孙河起身应答。 “对了。”孙权又叫住他:“我记得丹阳郡丞戴员,也是被盛孝章举的孝廉,兄长也附带着一起查。” “好,我先去准备。” 孙河言罢转身出殿,虞翻则与顾雍对视一眼,心说主公都公开这样说,即便妫览、戴员无罪也很麻烦。 议事殿内会稽人不少,有人赶在孙河出发前,先跑到宛陵通风报信。 孙河自从被赎回之后,一直待在吴郡没有新任命,孙权也没拨付部曲兵马,但他仗着宗室重臣,只带五十家将到丹阳查案。 自古主疑臣死,妫览、戴员对孙家大失所望,于是设计诱杀了孙河。 两人一边对外封锁消息,一边派人渡江去合肥见龙骧,打算为内应献出丹阳郡。 尽管妫览、戴员思虑周详,怎奈孙权就像能掐会算一般,他在孙河遇害几日之后,即点齐兵马开赴宛陵。 虽得吴郡友人报信,两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带着家眷及部曲,几百人乘船往西逃窜。 被龙骧明确拒绝,妫览又派人向荆州求援。 此时没有回复也必须跑,而且仓促没准备足够船只,所以不少亲眷都带不走,之后就挨了孙权的屠刀。 孙权尽诛妫览、戴员之遗族,并在孙翊的墓前嚎哭了一场。 在宛陵作秀待了两天,孙权正准备引军回吴,不料孙翊之妻徐氏找上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2章 建议猛龙先过江 孙权已派人安抚过孙翊家眷,见到弟妻徐氏感觉有点诧异。 “主公。” 徐氏见面就行大礼,孙权意外迎上前将其扶住,一脸关切问道:“弟妹来此应有何事?是不是家里有困难?还是说想回吴县生活?” “夫君被害,妾自当在此守孝,家中亦无其它困难,只是那妫览在夫君遇刺后,多番来府中骚扰,此人或许早就意图不轨,以此反推,他可能才是真凶。” 徐氏振振有词诉说,听得孙权心花怒放。 心说弟妹真有如神助,比自己想的理由还完美。 孙权表情凝重,内心却如鹿撞,他忍住激动,一脸肃然: “我与两人不共戴天,刚刚查到妫览、戴员向荆州逃窜,我已着徐盛带兵追去了,我在此向弟妹保证,定取二贼之首,来祭三弟。” “主公容禀,无论是之前孙将军,还是主公此次来问罪,妫、戴二人都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才跑得如此快,说明两人在江东颇有人情,妾身担心徐将军追不上,而沿途守军又被两人迷惑,那就” 徐氏说到最后,突然掩面哭了起来。 孙权蹙眉想了想,一脸严肃作保证: “弟妹不要悲伤,我既然答应你诛杀妫、戴,那么一定会做到,我马上带兵亲自去追,倒要看看谁敢保驾护航。” “多谢主公。” 徐氏十分激动地行礼。 “主公.” “我意已绝,卿等不必相劝。” 张昭的劝谏被孙权强行打断,心说抓贼哪里需要主公亲往?他不知道孙权这样做,是为了彰显自己兄弟情深,是很有必要完成的作秀。 徐氏得到回答,对众人行礼告辞,留下张昭、虞翻等人面面相觑。 孙权见此情形,一本正经对张昭说道:“此番捉拿叛贼,或许要两三个月时间,后方之事就托付给张公,你们斟酌处理就好。” 张昭一脸苦涩地提醒:“主公,江东近来政局不稳,叔弼、伯海又意外身亡,你不应此时带兵远行,万一再出大事,如之奈何?” “正因为江东近来有些乱,而且现在丹阳郡群龙无首,我有意让仲异(孙瑜)来接任,所以要去一趟柴桑部署防务,刘表说不定会趁乱兴兵东侵,另外家里面有诸公坐镇,能有什么大事?” 孙权直接把高帽子给众人戴上,心说我最大的隐患已经没了,所以对孙权来说没有大事。 见孙权理由充分,张昭等人都不好再劝。 于是众人同出宛陵,船队到溧水分走东西。 当孙权行至长江口,发现吕蒙已提前等在江边,他接到命令从石城赶来,还以为又有什么大战。 一问,才知道是去抓捕妫览、戴员。 数万人去追数百人,有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孙权见众人皆有疑色,便把搪塞张昭的话,又现场重复了一次。 孙权虽是临时起意,但越想越有西行的必要,除了做出声势为兄弟报仇,以及把孙瑜调任丹阳任太守,更打算去巡视豫章一番。 孙贲按承诺交出部曲,孙权亲自上门想再次确认。 亲兄弟中以孙翊威胁最大,从兄弟之中则以孙贲威胁最大,若是他虚以委蛇回到驻地,然后又大肆招募部曲,那就说明没向孙权屈服。 风险,必须控制在萌芽阶段。 吕蒙听得频频点头,最后还不忘提醒孙权: “主公,末将等人驻守在石城,就是为了防范龙骧渡江偷袭,此番若是全部开赴柴桑,谁来防范合肥之兵?” “哈哈,我也没打算全调走。” 孙权摇头解释曰:“许久没有动水军,此番西行就当练兵,而且龙骧拒绝了妫览投靠,他还是知情识趣的,没了张辽啥也不是,焉能渡江偷袭?” “话虽如此.”吕蒙顿了顿,继续说道:“末将认为此人也很难缠,总之不可小视” “谨慎些也没错。”孙权颔首肯定,遂向韩当吩咐曰:“义公,你屯驻丹阳时日颇久,此番就不必跟我们西行,老将军可率本部兵马南下,暂时去宛陵驻扎。” “宛陵?那石城.”韩当欲言又止。 孙权答道:“太守、都督、郡丞都不在,宛陵此时要军队介入维持稳定,至于石城留兵驻防,我认为没这个必要了吧?” “这” 韩当看了看吕蒙欲言又止,好像在说石城乃战略要地,你身为大都督要劝一劝。 吕蒙会意谏言曰:“龙骧在濡须口建坞立堡,虽然此举有示弱江东的意思,但我们毕竟和合肥已经决裂,末将还是建议在石城留些驻军,哪怕留少量哨探在牛渚也行。” “你是江东大都督,这些小事自己安排。”孙权轻轻摆手,一脸不以为然。 吕蒙与韩当交接完防务交,便随孙权乘船朔江而上。 虽然时间已来到十一月,孙权仍然站在甲板上迎风眺望,他仿佛在寻思自家内河一样,谁让江东水军此时没敌手? 有徐盛追击妫、戴二将,孙权跟着就是做做样子,表明自己为弟报仇的态度,他主要目的是去柴桑、下豫章。 妫览、戴员逃命不敢懈怠,几乎日夜兼程都在划船。 徐盛奋起直追没有追上,妫览、戴员谎称奉命赶赴夏口,把柴桑孙瑜、武昌程普都骗过,最终一头栽到刘磐手里。 刘磐攻打江夏的消息,随后传到武昌、柴桑以及孙权船上。 孙权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内心有些惊喜,心说我在淮南屡战屡败,却意外在荆州连获大胜。 送上门涨士气的机会,孙权自然不可能放过,他在柴桑完成军队集结鼓舞,再一次开赴江夏战场。 刘磐有善战之名,孙权打算拿他当垫脚石。 可当数万水军赶到夏口,孙权却没看到‘可爱’的荆州兵,一个都没有。 问过守将,得知刘磐围城数日,突然没有征兆撤兵,弄得孙权不明就里。 难道刘磐怕我? 刘磐此前沿长江行军,途中喝风饮露染上风寒,由于没重视以致病情恶化。 到了夏口,刘磐突然又高热不退,郎中诊治束手无策,军中一众裨将不知所措,只得撤军前往长沙求医。 孙权打算在荆州找回场子,可惜刘磐患病没让如愿。 而他另一个对手龙骧,却在鲁肃等人的建议下,准备提前过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3章 天经地义父训子 妫览派人到合肥欲献丹阳,龙骧未加思索直接就给否了。 心说祸水东引这种计谋,都是自己用来对付孙权和曹操的,现在妫览竟用到自己头上。 班门弄斧么? 妫览现在能够背叛江东,将来就能够背叛淮南,而且要龙骧当冤大头、背黑锅,显然和龙骧的人设相悖。 龙骧甚至都没出面,派出‘发言人’祢衡接待,妫览的使者抵挡不住,掩面而走。 与此同时,转让商行潜伏吴地的姚玄,也不停通过自己的手段,把江东的情报传回合肥。 江东大事一件接一件,虽然有姚玄在暗中运作,也离不开孙家仇人推波助澜。 在孙权‘下台’声日隆时,‘候选人’孙翊突然遇刺身亡,龙骧不得不怀疑十万兄,因为从结果导向来反推,孙权是最大的受益者。 龙骧曾与鲁肃打趣,若此时有人配合出兵,将江东主动调虎离山,说不定自己能提前过江。 结果一语成谶。 妫览、戴员出逃,石城的驻军移动,几百战船浩荡西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没逃过对岸千里镜的窥视,这属于龙骧科技碾压。 “云起,你快拿主意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等到战船造好、水军训练好,再稳打稳扎打过江去,不知还要等多少年,要付出的代价也更多。” 鲁肃一脸郑重看着龙骧,他知道这事要冒一定风险,但巨大的收益是值得冒险的,不过最终还得龙骧来决定。 “我就是不能理解” 龙骧面带严肃,眉心皱成川字,喃喃说道:“按说妫览、戴员几百人出逃,孙权至于调动万余兵追击?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鲁肃对曰:“从上次大战来看,江东在军事上指挥混乱,就算孙权的决定错到荆州去,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言之有理。”龙骧微微颔首,跟着又道:“既然姚玄做了很久工作,江东又处于空虚状态,但现在有三个问题有点麻烦。” “三个问题?请云起试言之?”鲁肃一脸好奇。 “其一,我们师出何名?昔日孙策打着家人被迫害的幌子,背后还有袁术为他撑腰; 其二,江东的兵力主要分布在广陵、石城、吴郡、柴桑,眼下吕蒙将石城的主力带走,吴郡虽然有内应协助,就怕广陵和柴桑回援,如果撤退走什么路线? 其三,进攻补给线问题,咱们水军可拿不出手,若被孙权、吕蒙切断水道,后果不堪设想” “云起考虑得很全面。” 鲁肃拈着胡须站了起来,他在龙骧眼前一边踱步一边分析: “首先师出何名好解决,孙策、孙权都来袭击过合肥,咱们来而不往非礼也,再者我们暂时稳住了曹操,孙权也曾多次偷袭曹军,我们可以用朝廷名义征讨叛贼.” “等等。”龙骧打断鲁肃,问道:“若派人去许都请旨,一来一回不知多少时间,说不定孙权已从西边返回.” “云起怎么愚钝了?”鲁肃笑着打趣道:“咱们出兵的同时,派人向朝廷请旨即可,我相信曹操乐得当渔夫,再者你是朝廷封的破虏将军,忘了前段时间江东的趣闻?说你与孙文台同样的将军号,可谓孙权之父也,父训子天经地义。” “咳咳,我可不愿认他当子” 龙骧苦笑着,继续追问:“其余两点呢?” 鲁肃严肃说道:“第二点很好处理,可让建国(桥伷)写信给陈元龙,让他从东城出兵佯攻牵制,则广陵吕范必不会轻动,咱们只要快速拿下吴县,俘获孙权和部将的家眷,有人质在手还用撤退?” “有姚玄约为内应,挟持人质是个办法。”龙骧话锋一转,轻声追问:“不过这手段是不是有些下作?”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我怀疑孙翊之死与孙权脱不了干系,他的手段未必干净,只要云起不随意杀戮,相信不会弄得天怒人怨。” “有孙策前车之鉴,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好吧,你再说说第三点。” 只见鲁肃笑着直摆手,“只要拿下孙权的治所,城中俘虏、粮食应有尽有,咱们根本就不用从合肥运粮,反而孙权会因粮食发愁。” “呵呵,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龙骧浅浅一笑,脸色又逐渐严肃:“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可能长时间滞留吴地,若孙权从中切断归路,岂不淮南失去联系?” 鲁肃安慰道:“现在濡须坞已经落成,孙权的战船进不去巢湖,他想反打合肥几无可能,只要快速掌握吴地局势,就能把江淮连成一片,姚玄那边串联了不少反孙人士,对我们控制局面很有利。” “我对姚玄是放心的,但那些江东士族豪强.” 龙骧话到一半频频摇头,心说孙权和他们斗争了一辈子,那可不是一群好对付的善茬,他担心走进这泥潭爬不出来。 “凡事要往好处想,以你的聪明才智,我认为必能胜过孙权。”鲁肃拍打着龙骧肩膀鼓励。 龙骧转身盯着鲁肃,突然一本正经问道:“本来你和我该同去江东,但若是长时间要与淮南隔绝,就最好留一个人在家,子敬想去江东还是留在合肥?” “这” 鲁肃怔了怔,追问道:“就不能一起去么?冯、唐两位将军对你忠心耿耿,合肥必然固若金汤,寿春有太史将军镇守,淮南离开我们也没问题。” 龙骧快速追问:“濡须坞谁来守?那里很有可能遭到攻击。” 目前濡须坞主将曹性、副将刘傅,两人跟着龙骧、鲁肃都能办好事,但直接让两人独当一面,未必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这就是所谓业务骨干,不一定能做好管理岗。 所以龙骧话音刚落,鲁肃也同时陷入沉思。 合肥能独挡一面的人,太少了。 龙骧见殿外天色已晚,起身拉起鲁肃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子敬先不急,你容我考虑一晚上,明天一早会给答案。” “也好,我回去也好好想一想。” 鲁肃走到殿外向拱手告辞,并示意龙骧快回后宅陪妻儿。 冬天夜里很冷,当龙骧回到后宅之时,一双儿女已经先睡了,但桥家姐妹还在正屋等候。 龙骧白天在外忙碌,晚上夫妻一起用餐是惯例。 桥家姐妹产子后更有风韵,桥薇还是一贯的御姐模样,而娇小的桥婉此时有些微胖,她怀里的二胎就快要卸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4章 丈夫之志江奔海 桥薇深得陈氏教导,为人传统而且十分干练,将内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是那种从不粘人的大妇。 龙骧与桥薇感情很好,这女人比起婚前的高冷,婚后很能体谅男人辛劳,夫妻生活和谐但不过度。 桥婉则略微俏皮些,二十出头年轻有活力,虽然没到坐地吸土的夸张程度,相较桥薇已经算是放纵。 没办法,龙骧疼爱、长姐呵护。 桥婉虽为人妇,却还活得少女一般,之前与陈氏住一起就很大胆。 现在陈氏搬到桥伷府上,二小姐更是无法无天。 桥薇头胎生儿子已经心满意足,桥婉为生儿子也得卖力些。 距离离临盆还有三个月,桥婉每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华佗把脉确定了婴儿的性别,是个小子。 龙骧来到正屋坐下,看着左右两个美人,便笑呵呵说道: “两位夫人,饿坏了吧?说过不用等我,小婉需要早些休息,天又这么冷.” 桥薇替龙骧斟好煮酒,一语双关道:“饿不到咱家二小姐,更饿不到咱们二公子,她白天嘴都没停过” “要你管。” 桥婉俏皮地嘟嘴。 夫妻三人已相当默契,龙骧主外、桥薇主内、桥婉辅助兼开心果,成婚数年几乎没有拌过嘴。 用过晚饭,桥薇把桥婉送回西厢休息。 回到正屋,却发现男人在自斟自饮。 桥薇猜出龙骧有心事,便轻轻坐在他旁边,柔声问道:“龙郎,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呵呵。” 龙骧扭头一怔,微笑道:“夫人明察秋毫,就知道瞒不过你,为夫可能要出趟远门,而且要很久才能回来,所以现在有些犹豫.” “出远门?”桥薇马上反应过来,追问道:“龙郎要带兵出征?” “嗯。”龙骧回应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意味深长说道:“现在江东混乱、主力在外,是过江取代孙氏的好机会,但我舍不得儿女与两位夫人” 桥薇听得先是一怔,忙取酒给自己也满上,然后郑重与龙骧敬酒碰杯,语重心长说道: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龙郎且去大胆建功立业,妾身一定照顾好家里,另外城中有冯叔坐镇,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 “夫人真我贤内助也。” 龙骧听得十分感慨,情不自禁为桥薇斟酒,然后又碰杯说道:“我不担心合肥有失,但此次下江东,会带走合肥多数兵和将,曹性、刘傅都不是大将之才,为夫若是直接偷袭吴郡,孙权归来很可能围魏救赵打淮南,我怕濡须坞顶不住压力。” “濡须坞?只用防守?”桥薇一脸疑惑。 “嗯。”龙骧微微颔首,“我让建国(桥伷)修濡须坞的目的,就是为了挡住江东水军,咱们合肥兵少只能打防守反击。” 桥薇小声提议:“既然是防守,为何不把虒伯调去濡须坞?他是龙郎的绝对心腹,守城经验在诸将之中无出其右,实在不行让建国也去参与防守?母亲还是希望他拿些军功,毕竟他是桥家的儿子” “虒伯?建国?我怎么没想到?大小姐提醒得真及时。” 龙骧开心得将搂住桥薇纤腰,抱起在屋里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同时兴奋地自言自语: “我给旧城临时换个守将,虒伯不就空出来了么?另外濡须坞本就是三弟督建,让他去参与协防必能查漏补缺,夫人真是好建议。” “龙郎.” 由于桥薇性格使然,婚后一直和龙骧举案齐眉,两人还从没这样‘疯往过’,而且就当作屋内几个侍女的面,弄得桥薇旋转之时竟有些羞涩。 桥婉这几个月怀孕没法值班,龙骧被桥薇的娇喝之声勾得心旷。 待桥薇落地整理衣衫之际,龙骧再次弯腰拦小腿轻轻用力,便用公主抱将对方霸气抱在怀里。 “大小姐绝代风华,为夫自然眷恋你的温柔,我突然想起一个不错的姿势,今夜我们好好交流一番.” 龙骧抱起桥薇,一脸坏笑往寝房走去。 虽然已经成婚数年,桥薇听到此语仍感觉脸颊发烫,当即就如出嫁羞涩的小姑娘,把脸埋进龙骧的怀里。 桥薇心说定是小婉怀孕不便,没人陪龙郎做荒唐且大胆的事。 看来当初两姐妹同嫁一夫很明智,否则单凭自己这点本领,怎么拴住他? 有一点桥薇想不明白,龙骧不过是黔首部曲之后,要说自学军政都可以理解,为何对房中之事也那样精通? 他身边的亲信冯忠、唐虒都是武夫,唯有朝夕相处的鲁肃博学多才。 莫非是看似老实的鲁子敬所教?难怪鲁妻婚后一直身体羸弱,应该是被鲁肃折腾的缘故。 人不可貌相! 桥薇埋在龙骧胸膛强行脑补,让鲁某人莫名其妙背了锅,她不知道龙骧的老师很多,而且都是外籍老师视频教学。 龙骧曾经看过网上一个段子,大意是穿越三国选十个武将开局,其中最秀的答案是:华佗、貂蝉、甄宓、二桥、蔡琰、孙尚香、邹氏、樊氏、祝融夫人. 他此时年富力强,而且开局不久也得到了华佗,但一直坚持张弛有度的生活,与桥家姐妹十分和谐,自己身体并没亏空。 温柔乡中夜好眠,龙骧早上离开暖帐。 精神奕奕来到前殿,看见鲁肃已等在那里。 “阿嚏.” 刚一见面,鲁肃掩面打了个喷嚏。 龙骧急忙快步上前,关切地问:“子敬昨夜受凉了?” “没有.” 鲁肃直摇头:“家中有在烧炭取暖,按说不可能凉到,可是昨夜今晨,我都莫名有嚏,不知是何缘故” “那你该去找华先生,不必这么早来见我的。”龙骧指着鲁肃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鲁肃笑着解释:“我昨夜想到一个人选,便迫不及待想说给云起听,等会再去找华先生不迟” 龙骧好奇追问:“哦?子敬想说谁?” “唐将军守城经验丰富,在合肥军中威望也够,如果把他调到濡须坞” “哈哈哈” 没等鲁肃把话说完,龙骧就大笑起来,跟着开怀说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夫人昨晚也这样提醒,我正准备调秦宜禄守旧城,然后派虒伯去镇守濡须坞,而且让建国也去相助。” “桥夫人不愧桥将军之后,果然见识不凡、女中英杰。” 龙骧对内对外,都称桥薇为夫人,称桥婉为小君,所以像鲁肃这样亲近之人,立刻能对号入座知道是谁。 “子敬谬赞.” “嘶” 鲁肃突然反应过来,马上一脸期待地追问:“听云起之意,你是同意过江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5章 十年轮回新传奇 听到龙骧肯定的回答,鲁肃搓着手眼中直放光。 “甚好,甚好啊,我马上去部署一切.” “不急,不急。” 鲁肃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龙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说道:“战前准备不急一时,子敬还是先去找华先生,我不允许你带病出征。” “嗨,我真没事。” 鲁肃面带苦涩,摇头说道:“合肥粮草充足、各军训练有素,随时都可以投入战争,不需要过多准备的,最重要是抓紧些时间。” “再急也不急于一时,何况还没给陈元龙送信,总要准备充分些.” 龙骧话没落音,鲁肃一脸担忧地忙醒:“合肥离东城虽不远,但总来回也要十数日,若等陈元龙回信再出发,可能会延误战机。” “哈哈。” 龙骧笑着解释:“子敬不必担心,我不是等陈元龙回信,而是等伯常(赵凡)赶来,刚刚来见你之前,我已派快马赶赴寿春,相信伯常数日就能到,再着急也得等向导。” “嘶” 鲁肃恍然大悟,点头肯定道:“赵将军曾随子义转战江东,特别对丹阳情况很熟悉,云起用兵未雨绸缪,果然有大将之风也。” “咱们早有约定,不可相互吹捧。” 龙骧先是一脸严肃,跟着与鲁肃勾肩搭背,意味深长说道:“走吧,我陪子敬一起去见华先生,正好找他拿些助产的药物,赶在小君临产之前出征江东,我总感觉有些内疚,只能预先多做些事” “你两位夫人贤淑,不可能责怪云起去做大事,不过你转眼就要有第三个子女,真是令人羡慕” 鲁肃与龙骧一边走,一边捋着胡须发出感叹。 龙骧拍打鲁肃背心,略带玩味的打趣:“嫂夫人身体羸弱,子敬想要儿孙满堂,应该多纳几房妾室。” “呃”鲁肃尴尬笑了笑,随后摆手拒绝:“我看就不必了吧” “老夫人如果有意见,我可以去帮你说一说,老人家应该会给我三分薄面”龙骧一脸诚恳地看向鲁肃。 “云起把郡府诸多事务,全部下放至其他府衙处理,我忙前忙后难有多余精力,况且现在有肇儿延嗣,足够了” 鲁肃作为合肥大管家,军政要务多要他帮着处理。 但以工作忙为借口,不能让龙骧信服,他指着对方打趣曰:“子敬刚过而立之年,可别给我说精力不足,等会让华先生出个方子,弄些固本培元的药材补一补,保管之后龙精虎猛。” “呃” “就这么说定了,人言江东多美人,子敬曾送与我好姻缘,龙骧岂能不投桃报李?” 龙骧言罢拉着鲁肃往外而去,心说若能一举拿下孙权的老巢吴郡,用联姻的办法能快速稳定局势,他自己是不打算再娶,只能把老鲁同志推出来‘和亲’。 合肥一二号人物,战前表现得风轻云淡,但是战备工作异常迅捷。 十一月下旬,孙权船队刚抵达柴桑,合肥的四个军、两万人,便浩浩荡荡开赴历阳。 年初孙权入侵之前,淮南与江东商贸中断,战后龙骧又修建濡须坞,让江东失去淮南情报来源。 而姚玄则暗中运作,让人冒充富家子弟,租渔船到长江上垂钓,以此将情报送往淮南。 玩游戏的都知道,插眼和不插眼区别有多大,一旦打野从盲点野区绕后,线上一定会出现危险。 淮南内部没有外敌‘插眼’,两万大军不用遮遮掩掩行军,三天便抵达历阳准备渡江。 刘傅派出的侦察船,已提前探得对岸情报。 江东有一营兵马驻守牛渚,守将为韩当之子韩综。 龙骧抵达历阳,并没有马上渡江,而是在等时机。 冬日的长江经常起雾,龙骧想借助大雾过江,这样可让对手猝不及防。 等了不到两日,历阳水域果然雾起。 龙骧立刻带赵凡、许褚开始登船,并且嘱咐鲁肃留在历阳组织大军过江。 合肥由于船太少,出征江东又十分着急,只能用仅有缴获的少量战船、以及几十条渔船,通过摆渡的方式送两万人过江。 来回腾挪预计要摆渡一天,所以龙骧要赶在中午云开雾散前,拿下对岸的牛渚营。 赵凡对牛渚地形很熟悉,本来他与许褚担任先锋足矣,但是龙骧执意要首发在前。 鲁肃来到江边相送,并语重心长嘱咐道: “云起要记住,你现在不是小小曲侯,而是朝廷封的破虏将军,虽然你武艺能战张翼德,但最好别再亲自陷阵,淮南可以没有鲁子敬,但绝对不能没有龙云起。” “呵呵,淮南不能没有我,我却不能没有子敬,你大可放心,我心里有数。” 龙骧握住鲁肃的手安慰后,又指着雾蒙蒙的对岸,意气风发道: “十年之前,孙策和周郎,也是从这里渡江,后在牛渚营赶走刘繇,从此开始横扫江东,如今斯人已逝,风水轮流转,你我今日便继其后,开启属于我们的传奇。” “嗯,一晃都十年了。” 鲁肃感慨点头:“孙伯符在江东杀戮过重,最终不幸为仇人刺杀,云起要记得引以为戒,但周郎被人毒杀这就,感觉有蹊跷” “我会吸取孙策教训,不过周郎之死必有蹊跷,把责任推给一个仆人,绝对是孙权的障眼法,听说诸葛军师之兄曾主持下葬,等打下吴郡再详细查一查,说不定别有隐情.” 两人还没讨论完,船上许褚已在催促。 “将军,可以上船了。” 龙骧遂与鲁肃作别登船,而后战船、渔船纷纷离岸,迤逦驶向迷雾深处。 历阳的所有战船和渔船,满载一次可运兵千余人,但一批要运战马、兵器、战具等物资,最终只送了三百人过江。 半个时辰之后,三百人穿越迷雾抵达对岸,在牛渚营南两里外成功登陆, 由于登陆点离牛渚营太近,三百虎卫军刚刚卸完战马、战具,意外被到长江边解手的小卒发现。 小卒惊得尿断,提起裤子就去报韩综。 不一会,韩综引一队兵马,趾高气扬前来问罪。 赵凡见打的韩字旗号,心中一紧看向龙骧提醒: “韩当不是走了么?怎么他还在牛渚营?现在我们只有三百人” “韩当有什么了不起?” 许褚接完话跨上马背,对龙骧抱拳说道:“末将先上前挡住。” 少顷,韩综军至。 他看见一水的骑兵,而且没有打任何旗号,韩综心中不禁生出好奇,但身份韩家少将军十分桀骜,便压住阵脚大声喝问: “来者何人?无故来我防区,找死么?” “乃公许褚!” 许褚见来人不是韩当,且语气托大目中无人,便霸气怼了回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6章 奉诏伐罪战牛渚 闻来人是许褚,韩综不由一怔。 昔日韩当从征合肥,被许褚用飞石击中,回江东养伤数月才康复。 从此许褚这个名字,在韩当军中成为禁忌。 能用飞石伤人,也能与孙策战平,此等武勇无人质疑。 但是韩综初生牛犊,只是随父打过几次山越,没有参与对外战争,所以对许褚之勇没有概念。 只觉得其父弓马娴熟,在江东军中的地位又高。 韩综认为许褚能扬名,很大程度是踩了韩当的肩膀,于是内心深恶之。 随行裨将认得许褚,更知道许褚何等厉害,便咽着口水小声提醒: “少将军,那许褚悍勇无匹,咱们最好回营坚守,再派人向老将军求援.” “坚守?没看他们才多少人?” 韩综言罢一脸不屑:“区区两三百,难道我还怕他不成?而且他们都是骑兵,过江定然有所图谋,我们若置若罔闻,任其在丹阳作乱,父亲必然责我渎职。” “少将军不可大意,那许褚真的很厉害。” 裨将提醒完又补充:“上回主公率十万大军攻合肥,许褚所率虎卫军便冲锋在前,各营将士都抵挡不住,连大都督提起来都” “好了,休长他人士气。” 韩综打断劝谏,沉声回道:“合肥之败跟许褚何干?那明明是张辽的本事,而且许褚若真那么厉害,我今天才要留下他。” “啊?” “我在此稳住他,你速回牛渚大营,把剩下兵马都带来,我韩综要为父雪耻!” “唯” 裨将见韩综一意孤行,寻思对方说得也有道理,若让许褚带三百骑兵随意离去,指不定掀起多少风浪,韩当知道也必然会问责,于是火急火燎往回赶。 韩综与部下窃窃私语时,许褚并没有着急发动攻击,他要给虎卫们着甲列阵争取时间。 少顷,韩综引马上前,打量着许褚不说话。 许褚悠然一笑,打趣曰:“商量许久也没跑,看不出还有点胆色,乃公很是欣慰。” “混账!” 韩综起初还想保持冷静,但听到许褚再次嘲讽,便强忍不爽厉声喝问:“本将军需要你评头论足?你既然自称许褚,不老实守在合肥过冬,来江东所谓何事?” “何事?” 许褚捋须意味深长回答:“孙权能去合肥,我为何不能来此?乃公不怕告诉你,我们是来夺江东的。” “啥?夺江东。” 韩综原本很愤怒,随即被许褚回答惹笑,指着其后之兵冷笑:“就凭这些许兵马?你怎么不夸口去打许都?” 许褚没来得及回答,赵凡陪着龙骧也跟了过来。 渡江的虎卫军此时已完成整备,龙骧不是春秋时代迂腐的宋襄公,所以不需要等牛渚的敌军赶来。 龙骧接下韩综的话,一脸玩味说答道:“许都?我们会去的,拿下江东就去。” “嗯?你又是谁?敢在此大放厥词?” 韩综诧异看着眼前人,心说看上去与我差不多年龄,口气怎么比自家主公还大? 话音刚落,就受到赵凡无情嘲讽: “睁大你狗眼看清楚,此乃朝廷新封破虏将军,孙权在江东倒行逆施,龙将军奉诏伐罪。” “什么?” 韩综惊得双目圆睁,心说前有许褚口出不逊,怎么这厮居然亲自来了? 前些日子江东有传言,说龙骧任破虏将军,是朝廷有意侮辱孙权。 意思孙权与龙骧比,就如子与父一般。 龙骧不理会韩综错愕,只简单问了一句:“我奉诏伐罪诛恶,尔是战还是降?” “降?怎么可能” 韩综话没说完,龙骧便淡然嘱咐曰:“仲康,可以开始了。” “唯。” 许褚恭敬抱拳应下,跟着举起火云刀指向韩综方向,大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消灭敌人。” “杀光他们。” “杀!” 震天喊声响彻江畔,韩综没想到龙骧出手如此果决,急令身边将士迎战,又不时观察后方援军。 牛渚营守军已倾巢而出,但离韩综还剩下一里路程。 韩综本来寻思边战边等,可虎卫军的强悍超乎想象,三百虎卫跨坐在战马上,奔腾冲锋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只一轮冲刺,韩综的阵型便散了。 虎卫军利用战马移动优势,将乱军切割成数个小军阵,然后再注意消灭待宰羔羊。 在后续守军赶到之前,韩综便在混乱中被许褚生擒。 一个营守军,死的死、降的降。 江东的牛渚要地,就这么被龙骧轻易拿下。 赵凡随后轻车熟路,引龙骧入驻牛渚大营,其中布局与刘繇时相似,看得赵凡恍然昨日。 龙骧至大营主帐休息,许褚像拎小鸡般把韩综去。 此时韩综吓得魂不附体,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何受伤。 许褚擒自己跟擒儿子般容易,而且那三百虎卫所向披靡,一个营的守军根本不够看。 “韩综,刚才不是挺狂妄么?为何此时一言不发?” 听到龙骧问话,原本瘫软在地的韩综,马上直起身子行礼: “小子不知将军天威,以致刚才有所冒犯,请龙将军恕综年少无知,饶我一条性命” “呵呵。” 龙骧不置可否,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适才你曾讥我夺江东,刚才交战有何感想?” “之前不知将军虎威,最终以卵击石,合该败阵,这江东,取得.” 韩综为了活命,只能顺着龙骧的话往下讲,内心依然觉得夺江东异想天开。 直到龙骧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口服心服。 “我不怕告诉你,刚才只有三百人参与战斗,而我有两万兵马正在渡江,还怕江东不能克乎?” “嘶” 韩综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两万人若都那么厉害,只怕江东十万兵也挡不住,难怪主公会在合肥大败而还。 等等,打败主公的,不是张辽么? 难道有别的隐情? 韩综沉思之际,龙骧又搭话说道:“我从来赏罚分明,你在战前狂悖无礼,本该当场斩首示众,但考虑是韩义公之后,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能为我所用好好办事,不但留你性命还会赏赐,若是不能.” “将军,末将愿意。” 韩综此刻只想求生,龙骧说什么他都接受,并且还毛遂自荐曰:“龙将军若要打石城,末将愿为前部劝降。” “石城算什么?我一早就说要取江东,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宛陵劝降汝父,要么带我去赚取吴县。”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7章 欲戴其冠必承重 “我选吴县!” “哦?”韩综的不假思索,让龙骧感到好奇,便追问:“韩将军既识时务,那你可知丹阳、吴郡两地的驻军情况?” “誒,家父部曲本有五千,留下一营与末将守牛渚,但前些日子孙叔弼被人刺杀,妫览、戴员又出逃荆州,家父便奉命去宛陵主持大局,其余各县守军都不足千,应当不住龙将军兵威.” “那吴县呢?周边驻军怎样?” “除了朱君理(朱治)三千郡兵,吴县周边就数乌程驻军最多,朱休穆(朱桓)这两年讨伐会稽山越,麾下征募了部曲万余,其余县兵不足为虑.” 龙骧听完捏着下巴思索,寻思若韩综所言属实,只需避开乌程直奔吴县,配合为内应必然轻松破城,就是不知韩综是否诈降。 想到此处,龙骧扭头盯着韩综质问:“按说丹阳兵少,而吴郡守军多,韩将军为何舍弱求强?” “回禀将军,家父严厉固执,末将没有信心劝降,也不敢面对他.”韩综说完低下了头。 龙骧将信将疑,示意许褚说道:“仲康,先带韩将军下去,好生安顿,不得怠慢。” “唯。” 龙骧对三国历史了解有限,根本不知道韩综人品多么不堪。 见到韩综如此轻易就投降,龙骧心说江东武将不是挺有骨气?投降不都是那些文臣么? 黄昏前,对岸两万兵全部过江。 龙骧与鲁肃重新聚首,讲出韩综交待的情报,而后蹙眉问道:“子敬,此行太过顺利,我都怀疑是吕蒙之谋,你觉得此人可信否?” “按说韩综乃韩当之子,应该不会轻易投降,但其所言兵力部署,又与姚玄的情报吻合,所以是否诈降,言之过早.” 鲁肃轻拈胡须反问:“不如试上一试?” “嗯?” “韩当移师宛陵,附近石城必然空虚,我军涉水渡江而来,运粮十分不便,可依原计沿途补给,韩综是否配合,一试便知。” “善。” 龙骧遂不做多想,在牛渚休息一夜,次日便开赴石城试探。 韩综被虎卫军所震撼,又因为被编入雷绪军中为势所迫,便甘当带路人赚城开路。 十天时间,龙骧连克石城、丹阳、芜湖、溧阳四县,打开了通往宛陵、吴县道路,顺利得让人恍若梦中。 在合肥出征前,鲁肃和龙骧曾反复推演,最终定下为防腹背受敌,应先取丹阳再进兵吴郡,预计要两个月才能兵临吴县。 根据孙权西征数次的经验,出去一次至少要百日至半年,龙骧则需利用时间差拿下吴郡,但现实情况发生了变化。 十二月中旬,拿下溧阳县当天,鲁肃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建议龙骧分兵对付丹阳、吴郡。 即留下一军守溧阳,其余三军直扑孙权老巢吴县,如果能想办法避开乌程,那么月底就能兵临吴县。 溧阳为溧水重镇,西至芜湖、长江,东往阳羡、震泽(太湖),向南经冷水至宛陵,而溧水是长江回吴的最近之路,若是龙骧屯兵于溧阳,就相当于合肥扼守淮南。 韩当要么打下城池回援,要么向东边翻山越岭经故鄣、乌程回吴。 此防守反击之计,本来特别符合龙骧的打法,然而溧阳没像合肥那样经营,无论城池坚固以及粮草军需,都远不能与合肥相提并论。 见龙骧蹙眉犹豫,鲁肃语重心长劝道:“此番我们渡江作战,想成功必须速战速决,倘若韩当坚守宛陵,岂不坐失良机?一旦拖到孙权回师,众皆不能还矣,再说韩当只有四五千兵,留下一军守宛陵,完全不用担心。” “我并非担忧韩当,就怕孙权突然回军,而且溧阳存粮不多,一旦被围则危矣”龙骧满脸凝重。 鲁肃朗声笑道:“孙权这几年持续用兵,别说溧阳的存粮不多,石城、丹阳、芜湖都不富裕,况且我们渡江后秋毫无犯,各地百姓未必继续支持孙权; 即便孙权提前回援江东,但没有最大的粮仓吴郡,到时候他兵多更被动,别忘了姚玄这些年做的事,丹阳亦有不少豪强反孙,说不定会看准时机帮忙,但前提我们要拿下吴郡,这些人才能下决心。” “那以子敬之见,留下谁守溧阳?” 龙骧此时已被说动,但拿不准谁来守城,许褚、许定、雷绪、陈兰四将,跟着自己和鲁肃能做好,但让他们独挑大梁有困难,哪怕武艺出众的许褚也差点。 若只考虑防守韩当,龙骧随意留下一人都行,就怕孙权、吕蒙提前归来。 孙权麾下诸如吕蒙、黄盖等都颇能用谋,而龙骧那合肥四将都是典型莽夫,没谁能独挡整个江东军团。 龙骧能想到的,鲁肃也能想到。 “我知道云起的担忧,所以得由肃来守溧阳,你随意留几营兵即可。” “子敬要留下?那谁助我取吴郡?” 见龙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鲁肃一脸郑重地回答道: “云起之智不在我之下,而且威望、武勇远胜于我,所以此番放心大胆去,你在合肥韬光养晦多年,也是时候人如其名而腾骧。” “野外作战没问题,可要我指挥攻城,则” 龙骧言罢面露难色,此次隆冬奔袭江东,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就连粮草都是边走边补,所以对打下吴县信心不足。 鲁肃捋须笑曰:“昔日孙策席卷江东,也并非事事准备充分,此次我们趁虚而入,打的就是出其不意,云起只要顺利抵达吴县,我料其城必破。” “也罢。” 龙骧眼神变得坚毅,算是同意了鲁肃劝谏。 要想在这个时代成事,不可能什么都依靠外人,就如袁绍在官渡决战,他如果能像曹操一样,亲自参与救乌巢或打曹营,或许结局会有不同变化。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当龙骧拿定主意之后,做了个让鲁肃惊讶的决定,他要把最精锐的虎卫军留下。 虎卫军有飞石绝技,龙骧认为用来攻城算屈才,而且此次攻打吴郡心战为主,凑人头也用不上这支精锐。 鲁肃拗不过只得同意,最后便退而求其次,令许褚拨出一营虎卫,专门负责龙骧安危。 在溧阳分别之时,鲁肃将龙骧送到城外,并语重心长提醒:“云起,韩综叛君背父,你要审慎用之,小心驱狼不成,为狼所伤.” “子敬放心,我心里有数。” 推一本同组大佬的新书,有兴趣者请点下方传送门。 《这一世,恋爱狗都不谈》 简介: 第一世,被绿茶青梅养鱼,舔了10年,她说只拿我当哥哥,转身上了别人的车。 第二世,我悟了,我再也不舔了!救了一个白富美学姐,本以为可以甜甜恋爱,快乐躺平,结果谁想到病娇学姐造就了我一生的心理阴影 第三世,我悟了!我真的悟了!再谈恋爱,我就是狗! 这一世,恋爱狗都不谈! 汪!汪汪!!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8章 朱桓冬夜落虎口 龙骧作别鲁肃,引兵沿河东进。 由于没携带辎重轻装行进,五日便抵达东三百里的阳羡(宜兴)。 此时的阳羡,北部是大片沼泽,所以人口并不多,在吴郡属于小县。 县中守备不足百人,他们不知道来军是敌,所以没等韩综出面赚城,龙骧便轻易占领阳羡。 只可惜,阳羡城小民薄,府库存粮甚少。 龙骧在此做最后休整,下一目的地便是治所吴县。 因为乌程有重兵把守,龙骧没办法中途进行补给,所以要在阳羡准备充分。 阳羡官仓存粮不足,龙骧又下令与民秋毫无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掠夺民间。 孙策的教训已够深刻,龙骧尽可能收获吴地百姓好感,当然主要是做当地豪强看,毕竟普通百姓没有多余粮食。 之前路过石城、芜湖等地,尽取府库粮食搬运至战船上,刘傅便带着补给战船水路同行。 在阳羡休整半日,龙骧面临一个选择。 阳羡北部是广袤的沼泽,距离富庶的无锡县有百余里,但穿越沼泽有巨大风险,所以这最佳路线行不通。 其次为了避开朱桓,龙骧可以像渡长江那样,将一万六千人摆渡到震泽东岸,但船少、人多、距离又远,一天都未必能往返一次,全部集结保守估计要二十天。 若粮食不够还有下策,但迁延日月耗到江东主力归来,对于龙骧更是一种冒险的尝试,所以他只能选择最常规的路线,即沿震泽南部陆路至吴县。 如果行军顺利,八九天就能到吴县。 如果被朱桓所发现,能战则打掉这支阻力,损伤太大就原路退回。 幸运的话,也能赶在孙权归来之前,全军撤回长江以北。 即便不幸,孙权率主力提前归来,龙骧还可以采取运动战,以江东将士的陆战能力,在合肥军视野压制下,游击获胜的机会依然很大。 龙骧素来以谨慎见称,若开战前没有想好后路,不会这么轻易发动偷袭。 离开阳羡向,合肥各军水陆并进。 走了三天,行至乌程县境。 时值隆冬岁末,湖边冷风呼啸,如刀割脸。 除了沿湖的行军队伍,几乎没有别的百姓活动,更别提乌程的斥候游骑。 尽管龙骧在这一段路下令急行军,但一两万人浩浩荡荡从湖边经过,再低调也会闹出一些动静。 乌程县位于震泽以南五十里,周边盗贼又早已经被剿灭一空,谁能想到有人此时去攻到吴县? 当随从把情报呈送朱桓,他正在乌程的府邸烧炭取暖。 “上万军队过境?” 朱桓停止用木棍捣炭盆,寻思主公率部西去还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大冷天沿湖步行?根本不像主公的作派。 在朱桓的印象里,孙权不是个喜欢吃苦的人,能享受谁愿意受委屈? “可知谁在领军?” “他们未打旗号,哨探也离得远,所以不清楚” “知道了。” 朱桓轻轻摆手,然后捏着鼻梁开始思考,心说留在后方的驻军,除了自己只剩韩当所部,但他此时该在宛陵主持大局,而且兵力数量也对不上。 这上万的部曲,是韩当能养活的? 太守孙翊被刺杀,都督妫览、郡丞戴员出逃,丹阳此时群龙无首。 难道韩当钻空发了财? 朱桓越想越觉得合理,吴郡太守朱治起于丹阳,韩当莫非借了他的势? 年关岁末带兵赴吴,韩当或是为朱治送部曲? 普通将军没有孙权允许,没有资格私自扩充部曲。 但朱治是孙家元老、地位崇高,多蓄养些部曲无可厚非,他养子朱然与孙权相交甚笃,此时为会稽山阴令,而会稽时有山越作乱. 韩当与朱治,是孙坚时代同袍,但地位悬殊。 朱桓经过一番脑补,认为韩当是趁孙权不在,故意征募部曲相送。 既巩固了与朱治的交情,又不用多费钱粮养部曲,是一个顺水推舟的妙手。 韩当在军中资历深厚,若得朱治大力举荐,或许今后会更受重用。 朱桓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喃喃道:“韩义公,你总算是开窍了不过你从我乌程过境,却不与我打个招呼,是何道理?” “将军,末将是否去截停?” “截停?大可不必。” 朱桓摆手打断护卫提议,沉声说道:“马上就是年关,我也要回吴一趟,你快去准备马匹,稍后与我去追韩义公。” “唯。” 看着护卫抱拳离去,朱桓而后拾起木棍,在炭盆中挑了几下。 心说韩当弓马娴熟,乃江东诸将之翘楚,如果与之同行几天,正好请教些心得。 韩当既然已经开窍,必不会拒绝自己示好。 江东多船少马,朱桓虽有万余部曲,军中的马匹却不过百,最后点了三十骑扈从,往震泽方向追‘韩当’而去。 乌程距离震泽五十里,朱桓原以为很快能追上,结果天黑到达湖边一片孤寂。 “韩义公真心急,行军速度可够快的。” 朱桓在湖边吐槽了两句,急令随从点燃火把继续夜行。 他轻装上路什么都没带,宁愿连夜赶到‘韩当’营中休息,也不愿意在野外露宿喝风。 行至半夜,奔走三十里夜路,终于看到宿营地火光。 朱桓已冻得瑟瑟发抖,到了地方发现营区十分简陋,帐篷的搭设并不讲章法,而是主要以遮风为主。 此时已是半夜,营区外围有几队士兵还在巡逻,朱桓暗骂韩当不体恤新兵。 就在朱桓打算让人通传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朱将军,您怎么来了?” “原来是韩兄,令尊可真是见外,大家同殿为臣,路过乌程竟不知会一声,朱某只得亲来拜会,老将军现在休息了么?” “呃还没有,‘家父’就在大帐,我引将军前去” 韩综身后跟着虎卫,不得不把朱桓引入虎穴。 他曾经幻想过朱桓率兵截击,龙骧会在乌程遭遇一场苦战,却没想到朱桓竟自投罗网。 朱桓跟着韩综去大帐见‘韩当’,他的随从与马匹也有人热情‘招呼’,就好像到邻居家串门做客一样。 “韩老将军,你可真不够意” 朱桓掀开帘子,刚跨入大帐一抬头,立刻怔在原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9章 兵临吴郡龙来了 朱桓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眼一眨,朱桓猛然惊醒。 转身欲走,但架在脖颈的利刃,冒着寒光。 赵凡、郝萌一左一右,手持持刃拦住去路,朱桓根本来不及拔剑。 “朱将军,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离去?” “你想怎样?” 朱桓随孙权从征合肥,虽然不认识主位上的龙骧,但是认得侍立旁边的许定,于是知道这不是韩当的部曲,心中震撼宛如滔天巨浪。 龙骧听完不置可否,笑着回答:“朱将军似乎认得我?孙权在江东倒行逆施、多兴杀戮,龙某奉诏伐罪诛恶,是时候为江东改天换日了...” “你是龙...” 朱桓原以为是某合肥大将,听到龙骧亲至惊得手直颤。 “原来不认识?” 龙骧一愣,旋即又补充曰:“那便自我介绍一番,龙骧,字云起,领庐江太守,汉破虏将军。” “你趁虚而入,企图偷袭吴郡?怎不敢真刀真枪?这不是英雄所为。” 朱桓一边说一边吞咽口水,他很想抽自己两耳光。 暗责自己早该想到有问题,韩当新兵怎会如此迅速,自己怎会如此蠢? 龙骧被怼毫不动怒,反而淡然回答:“有道是,兵者诡道也,伱主孙权也没少玩偷袭,朱将军也这样质问过?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那便是‘严以待人宽于律己’; 再说半年前。你们将兵十万入侵合肥,我难道没有真刀真枪对敌?至于所谓的英雄,与我有什么关系?龙某没打算当英雄。” “啊这...” 朱桓被怼得语塞,恍然间看到点头附和的韩综,便盯着他厉声骂道:“韩综,汝居然投敌卖主,诓我落入圈套,当真匹夫所为也,你有何面目去见韩义公?” “我...” 龙骧抢着韩综前,意味深长答道:“朱将军好生糊涂,我既然能把兵马带到这,就说明路上已无阻碍,韩小将军都已归顺,你猜韩老将军会负隅顽抗?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孙权并非明主仁君,朱将军不如与我共图大事?” “笑话。” 朱桓一声冷哼,对曰:“就凭你这万余人,也妄图夺取江东?劝你不要逆天而行,吴侯主力随时回来,届时被困吴地进退失据,还不如早早退回淮南。” “哈哈哈...”龙骧大笑:“昔日孙策横扫江东,不知又有多少兵马?本来我对打下吴郡没数,因为有乌程万余兵马在,但朱将军今夜如此‘仗义’,龙某岂能辜负你一片苦心?” “你...杀了我吧!” 羞愧、自责、愤怒等情绪,一起涌上朱桓心头。 他不愿像韩综般为虎作伥,便扭头表现出宁死不屈。 龙骧对赵凡使了个眼色,微笑说道:“朱将军情绪激动,可能是赶路疲倦的缘故,伯常快带下去好好安顿,不得怠慢。” “唯。” 赵凡口头应下龙骧,单手押着朱桓出帐去。 龙骧随后又勉励韩综道:“今日你又立下大功,等我拿下江东之后,必上表朝廷为将军请功,后面吴县还得靠你出力,快休息去吧。” “唯。” 韩综抱拳颔首应下,随即怀揣心事离去。 他没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所以不但被龙骧轻松发现,也被旁边的许定看了个清楚。 韩综刚刚没入黑夜,许定便抱拳提醒龙骧: “云起,我观韩综并不真心,对他最好小心防范。” “哈哈。” 龙骧笑着回应:“之前在溧阳分别,子敬就提醒过我,今日朱桓突然跟来,还以为是他通风报信,幸好虚惊一场,此人还有些用处,让虎卫盯紧就是了。” “嗯。”许定点头肯定,又一脸兴奋对龙骧说道:“云起真是洪福齐天,本来担心乌程会有阻碍,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现在咱们擒下朱桓,乌程驻军也必投鼠忌器,这样周边再无强敌滋扰,拿下吴郡指日可待。” “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大概就是所谓天命,孙家被我截取了气数,是该提前结束了。” 龙骧双手一摊,表情相当轻松。 没有乌程驻军的担忧,龙骧余下几日行军不再着急,一边休整一边向吴县挺进。 建安十一年,正月初一,新年伊始。 吴县城内张灯结彩,军民百姓正欢度新年,突然城防军就开始戒严。 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孙策当初拿下吴郡,周边诸如严白虎等豪强多有袭扰,后来孙权继位初又有孙暠夺位,吴县面临军事威胁次数不少。 朱治虽对政务不擅长,但他行伍出身精通军务,对治所的防务尤为重视。 所以当守城官兵汇报军情,朱治不管是友军还是山越、贼寇,他立刻下令关闭城门、清空街道。 龙骧通过千里镜观察,看到吴县守军反应迅速,感叹郡治所在果然与众不同,与路上其它城池果然不一样。 不多时,合肥大军列阵而行,缓缓来到吴县城下。 听说城外军队有近两万,朱治不得不亲临前线查看,赶路途中遇到托孤重臣张昭,两人一起登上南门城楼。 放眼放去,城下兵马不打旗号,穿着与江东兵有差距,但军阵整齐不像草寇。 朱治遂蹙眉问张昭:“子布见多识广,可知这路人马底细?” “如此多的兵马,又是从南边而来,我实不知也...” 张昭捋着胡须摇头,跟着又喃喃自语:“按说如果是山越作乱,也该被休穆挡在乌程,只能静观其变...” “嗯,城下士兵衣着统一,根本不像休穆的部曲...” 朱治喃喃自语之际,突然那阵首几骑出列向前,他惊讶地发现韩综竟在其中。 “子布,快看那竟是...” 朱治吃惊本想找张昭确认,却看见对方的表情更加夸张,只见张昭双目圆睁、嘴巴微张,捋须的手势仿佛冻僵,呈抓握姿态正悬在半空。 张昭没有回应朱治,而是用手指着城下,吞吞吐吐道:“君理,龙...来了...” “什么?哪有龙?” 朱治语气中带着诧异。 “不是...是龙骧。” 张昭摇头纠正完,又手舞足蹈地补充:“合肥龙骧!他怎么能到这里来?” “龙云起?” 朱治也睁眼如铜铃,不可思议看着张昭。 章节目录 第540章 江东遍地皆粮仓 迎着城上之人的惊讶目光,龙骧缓缓走到城下驻马抬头。 通过千里镜,龙骧看见‘老熟人’张昭也在,所以他刚一凑近,便望着城上露出笑脸。 “子布先生,别来无恙乎?” “你怎会在此?”张昭吞咽着口水。 龙骧指了指后方军阵,意味深长说道:“还用我说么?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咳咳.前次我们攻打合肥主公其实受了小人挑唆,我们两家向来睦邻友好,有些许冲突完全是误会,龙将军最好慎重一些,别弄得最后不好收场.” 张昭吞吞吐吐说完,扭头与朱治对视一眼。 五味杂陈的心情有口难吐,心说这才过了短短半年时间,怎么就被龙骧打到家里来? 老夫难道在梦中? 偷偷掐手心,痛感依旧。 “孙权兴兵十万,我还怕不好收场?哈哈哈.” 龙骧仰首大笑,收声时又冷冷反问:“子布先生,你是觉得我会怕?还认为龙某好糊弄?” “不不不不是” 张昭被怼得语无伦次,情急之下连忙转移话题:“将军与吴侯原本相交甚厚、情同手足,弄到今日局面定有原因,何必非要刀兵相向、你死我活.” “快打住。”龙骧伸掌止住张昭,正色说道:“呵?孙仲谋的手足?龙某不稀罕也看不上,子布先生莫不知我将军封号?” 张昭听得一怔,旋即冷声回曰:“历来同将军号者多也,龙将军对破虏之号曲解,可知董卓也有过此号?将军据淮南而成诸侯,已成就光宗耀祖之大德,更应量力而行、安民守土,如今无端侵入我江东,非君子也。” “君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孙氏兄弟入主江东以来,杀戮过多、兵祸不绝,以致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龙骧话到一半忽起高亢,朗声继续:“我奉天子诏兴兵伐罪,大军过处皆望风而降,先生乃识时务之高士,即便为了城中百姓,也该早早献城投降,免得生灵涂炭。” 言至于此,战无可避。 朱治便接过张昭话腔,指着龙骧沉声冷喝: “龙将军少年英雄,真当我江东无人乎?你能在合肥多次挡住进攻,老夫就不能守住吴县?看你兵马也就万余,想破城简直痴人说梦,还是听子布持重的建议,就此离去或能全身而退。” 龙骧没有及时反驳,而是扭头询问韩综。 当得知城上人为朱治,龙骧又一脸郑重反问:“朱太守真有气势,但我会守城就会攻城,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听说吴县就是阁下攻克,你二人如此相劝龙某,莫是怕了?” “怕?简直笑话。” 朱治冷哼一声直摇头,看了张昭一眼又盯着城下。 “合肥至此何止千里?龙将军涉水远道而来,携带的粮草充足否?我吴县城内军粮充足,守上一年半载轻轻松松,就怕你在这里耗不起; 另外仲谋若知有变必然回返,即便你后续粮草能供应充足,一旦被我江东大军切断粮道,你这万余将士恐怕不是饿死,也得冻死 “断我粮道?哈哈哈.” 龙骧扶鞍大笑,对曰:“我根本就没携军粮,所谓的粮道不存在,听闻江东殷实富庶,缺粮则随地取用即可?所以不劳朱太守担心。” “什么?” 朱治咬牙切齿呼吸急促,他完全没想到龙骧不遵兵法。 吴郡是整个江东最富庶所在,盗贼也是被剿得最干净的地区,又因为地处江东的‘大后方’,各地只有少量士兵维持治安,若龙骧真把周边县城当着粮仓,那么能耗的时间比吴县还要持久。 此时城上陆续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本地的豪强大族,龙骧刚才的言辞如同平地惊雷,就这么炸裂在众人心底。 住在吴县的豪强大族,他们的土地、田产、佃户等,多分散在吴郡各县各乡。 若是任由龙骧肆意抢拿,豪强大族们的利益就得受损,担忧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张昭见旁人脸色不对,暗骂龙骧无耻的同时,也佩服‘就地取材’的思路。 他伸手扶住墙砖,又语重心长劝道:“龙将军既然奉诏,纵兵掠民与盗贼何异?即便将军粮草无碍,但你这万余士兵真不够,且不说吴侯要回兵来救,只是周边的驻军向吴县增援,将军只怕就抵挡不住,你少年英雄,不可冲动.” “周边驻军?”龙骧故意看向韩综,好似玩味地交流起来:“子布先生莫非在说令尊,以及乌程朱休穆(朱桓)的部曲?除此之外还有别的?” “千人以上驻军,我记得就这两处,其余委实不知” 韩综误以为龙骧在诈自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忠心。 不待龙骧回答,城上朱治先动怒,指着韩综破口大骂:“韩综,你这个无耻叛徒,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把尔生吞活剥。” “朱将军何必动怒?你能在此看到韩小将军,难道还指望韩老将军从宛陵来救?别忘了我是从丹阳过境,而且也经过了乌程” 龙骧模棱两可的话,令城上人再次惊愕,大家纷纷脑补猜测。 韩当兵少或挡不住,但是朱桓有上万部曲,即便合肥兵战力堪比曹军,也不可能把乌程驻军全消灭。 直到龙骧兵临城下之前,乌程也没一个逃兵来报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理。 想到此处,朱治激动地追问:“龙云起,你对乌程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龙骧再次看向韩综,然后双手一摊,回身言曰:“我与朱将军相谈甚欢,所以他把部曲都留在乌程,朱太守应该等不到了。” 朱治听龙骧的意思,似乎兵不血刃拿下乌程。 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但结合种种却也合理。 孙权这两年待朱桓甚厚,朱治不相信朱桓会投降,毕竟龙骧若是不能成事,朱家就会面对孙权的清算。 吴郡四姓顾陆朱张,朱桓是朱家的族长,他代表的并不只自己。 朱治越想越奇怪,便蹙眉追问:“你把休穆怎样了?” “朱将军就在营中作客,只是受了些风寒在后休息,朱太守如果开城投降,正好找个郎中给他治疗。” “不信?韩少将军可作证,朱将军真在我营中。” 朱治看到韩综点头心下一沉,当即一拳砸在墙砖上,冷冷说道:“龙云起,你了不起,可要我投降.” 狠话刚说到关键处,突被身旁张昭拽袖打断。 “君理,先等一等。”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1章 各玩心眼各算计 朱治转身目光一凛,略带愤怒地盯着张昭,心说你最好有事。 张昭眼神镇定不畏,他先是偷偷瞥了城下一眼,然后低头小声解释:“君理,龙骧此人非等闲之辈,战事一起胜负难料,你切不可把话说绝。” “不说绝?”朱治眉心蹙紧,低沉的声音带着质问:“他要咱们投降献城,难道此事还有商量?” “我观龙骧也不想强攻,既如此则可用计退敌。”张昭轻拈胡须,表情从容淡定。 朱治闻言不由一喜,情不自禁往张昭靠了靠。 “子布有妙计?” “嗯。”张昭颔首解释曰:“我们要尽量稳住他,给主公争取时间,只要在外大军回援,龙骧就是板上之肉,说不定还能趁势拿下淮南。” “嘶” 朱治听得两眼放光,心说我怎么没想这么远?于是大手一挥言曰:“子布果然老成持重,后面交给你了.” 张昭对朱治微微拱手,随后转身面对城下,一脸为难道: “刚才所言兹事体大,仓促之间实无法给出答复,将军不如暂在城外休整等候,待我们与群臣商议妥当,再言投降献城也不迟,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没问题,但需给个确切时间,我可没耐心久等。” 张昭没想到龙骧如此警觉,但他身为政客对拖延驾轻就熟,马上狮子大开口开始定时间。 “十日怎样?城内有不少孙家人,急切之间难说服.” “这就是你的诚意?” 龙骧冷冷一笑,竖起三根手指:“看我们有交情份上,给三天。” “三天太少,至少要五天。” 张昭好奇龙骧年纪轻轻,怎么玩谈判也如此老到?他本来有条不紊地回价,却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还价。 “两天。” “嗯?” 张昭甚是怀疑自己听岔了,直到看清龙骧竖起的两根手指,以及龙骧接下来的重复发言,才让他意识到主动权在城外。 “两天。” “好吧,两天就两天,我尽量去劝说” 张昭生怕龙骧继续压价,赶忙截住这回答同意下来,心说能拖延两天便是两天。 朱治在旁边听懵了,见两人草率达成协议,便压低声音提醒张昭。 “子布,两天时间太短” “君理放心,两天后再用别的办法拖延,到时候一点点抛出甜头。” “真有你的。” 朱治言罢又露出笑容,心说不愧是江东谋主,把龙骧玩得团团转。 窃喜之时,城下又传来龙骧之声。 “子布先生,我是抱着极大诚意来的,不如派个人进城协商,也好让江东群臣安心?” 朱治闻言喜上眉梢,心说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连忙抢言接话,兴奋地回道:“甚好,干脆让休穆入城协商,正好顺带与他就医。” “嗯?”龙骧凝眉想了想,随即指着韩综道:“休穆有病在身,恐无法代我协商,还是让韩将军入城。” “呃也好。” 朱治无奈同意下来,心说找韩综问问虚实也好。 韩综心中本来一喜,却佯装为难看着龙骧,“将军三思,末将若入城,恐被朱治加害” “不会的。” 龙骧摇头劝慰曰:“韩将军放心去,他们既然愿意考虑,就说明有投降的意愿,怎么会无端戕害?你可是代表我。” “那末将说进城说什么?” “我一路上与民秋毫无犯,将军只需把见闻如实相告,然后联络好友促使朱治归顺,事成后我上表天子封侯赐爵.” “多谢将军提携。” “应该的。” 看着表演拙劣的韩综远去,赵凡靠近龙骧好奇问道: “适才韩综神情有异,将军必然也能看出来,末将断定此人必不复返,而且也会泄露我们军中的机密,可将军为何刻意如此?” “呵呵。” 龙骧神秘一笑:“吴县城防虽不如合肥,却也强过江东其它城池,张昭明显在拖延时间,所以我故意把韩综放入城,借他之口传递错误情报。” 赵凡听得直挠头:“末将听不太懂.” “韩综的所见所闻,其实都在我掌控之内,他认为自己了解的军情,不过是我有意让他知道的,只有他入城搅浑局势,城中内应才能浑水摸鱼。” “高,实在是高。” 赵凡忍不住学其他人,对龙骧比起大拇指赞叹。 这时,许定、雷绪、陈兰都凑了上来。 许定抱拳请示:“云起既然同意休战两日,那我们就在原地扎营等待么?” “若只在南门外扎营,朱治的城防军也太轻松。” 龙骧摇头对众人吩咐:“伯安,你带本部兵马去北门,元端率部去吴县东门,咱们得把压力扩展出去,城中内应才好行事。” “唯。” 雷绪领命即调转马头,许定却略有迟缓多问了一嘴:“我要不要做些什么?” 龙骧看着赵凡,欣然说道:“吴县到无锡不足百里,两日时间是可以做些事的,你等会到伯安那里领两营兵马,顺带着把无锡拿下好了,既然张昭与我玩心眼,就得提前找到粮食出处。” “唯。” 赵凡、许定同时抱拳。 龙骧跟着又叫住赵凡,语重心长地嘱咐:“无锡乃吴郡重镇、富庶繁荣,切记要约束军士不能扰民,而且要减少杀戮尽量下狱,若想让江东长治久安,就不能当第二个孙策。” “末将领命。” 几人领到将令各自整军,龙骧则让陈兰退一里扎营。 城上朱治、张昭看得正得意,突然发现城下军阵有向前、有向后。 正当两人感到疑惑,许定、雷绪改变方向往东北而去,显然是在作围城部署。 “子布,龙骧似乎没稳住?” “我们没给出答复,人家派兵围城也没问题,再说龙骧已让韩综入城,怎么能说没稳住?” “嗯也有道理。” 朱治言语间,突然灵机一动,着急言曰:“对了,韩综应该已入城,咱们这就去审他,应该能问出些有用消息。” “也好。”张昭点头提醒:“既然龙骧分兵围城,得下令四门加强防守。” 待朱治部署完城防,便与张昭下城去见韩综。 韩综见两人走下城墙,再一次开启他拙劣的表演。 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单膝下拜,抱拳过顶开始大声哭诉。 “朱公、张公,快救救家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2章 大刀剜心巧破局 韩综演技虽然拙劣,但胜在他是韩当之子。 比起外人龙骧,朱治、张昭更相信自己人,三两句就接纳了他,并盛赞其能虚以委蛇。 朱治与张昭回郡府路上,让韩综与两人同乘一车,并趁机了解龙骧虚实。 韩综从丢牛渚说起,直到朱桓误入贼窝结束。 他把龙骧塑造成喜欢偷袭,并且是以多欺少的匹夫,韩综则将自己包装成受害者,一路委曲求全就为来通风报信。 朱治、张昭都是老江湖,对是非曲直有自己判断,所以并没轻易给出结论。 行至途中,朱治让韩综回家报平安,明日再到郡守府听用。 吴县此时为用人之际,而韩综又有带兵作战经验,朱治准备拨他两百兵去守城,心说哪怕恶心龙骧一回也好。 韩综下车回家,车厢内剩下朱治、张昭。 两人起初都不说话,最后还是朱治没有忍住。 “情况比我们想得要严重,龙骧分兵鲁肃、许褚把守溧阳,把韩义公挡在丹阳回不来,若是故意阻塞河道,只怕主公援军也回不来,看来龙骧筹谋已久” “最可惜是乌程驻军,休穆怎会犯如此大错?白白让万余部曲成了摆设,尽管我能用计稍作拖延,只怕是免不了一战,好在现在天气寒冷,龙骧想破城也不容易,就怕围城太久、城中生乱.”张昭捋须眉头紧蹙。 吴县驻军虽然只有三千,消耗粮食远没有龙骧多,但城内还有数万百姓,他们都是存粮消耗者。 吴郡辖十三县,总人口七十余万人,其中治所吴县百姓最多。 这些年孙权持续对外用兵,掏空了普通百姓和府库存粮,真正有粮的皆为地主豪强,但他们田产粮仓多在城外,现在却成了龙骧的粮仓。 若关闭城门坐吃山空,城内粮食只能支持一两个月,所以张昭特担心天气转暖。 那时春回大地,温暖的天气对龙骧攻城有利,而城中也会逐渐断炊,就可能引起动乱。 朱治听出张昭的担忧,一本正经宽慰曰:“不管怎么说,龙骧在城外喝风饮露,先熬不住的定是他们,韩义公和主公援兵暂时指不上,但如果派人突围到乌程报信,休穆(朱桓)的部曲或会来救,另外贺公苗(贺齐)正在会稽南部平叛,是不是能让他回援.” “君理想法虽好,也可以派骑哨试一试,但别抱太大的希望。” 张昭泼完冷水,跟着解释道:“毕竟休穆为龙骧所擒,他部曲接令也会投鼠忌器,另外听说贺公苗军至上饶,那已经到了豫章地界,山高路远、往返太久,最关键龙骧已经围城,还有战船停靠松江口,你的人未必能冲出包围.” 朱治蹙眉表情严肃:“按子布这么说?吴县现在很凶险?” “其实也不算。” 张昭轻轻摇头,补充道:“待我再拖延龙骧几日,先挫一挫他的锐气,而后再引诱其攻城,在冬天消耗对方战斗力,只要成功守城几次,我们就能掌握主动,只不过” “不过什么?” 见朱治咄咄追问,张昭面色凝重答道:“我担心龙骧围而不攻.” “龙骧千里奔吴,最后仅仅围而不攻?这不太可能吧?”朱治捋须想了想,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 张昭摇头没接话,随后马车停靠太守府。 朱治、张昭下车正欲入府,突然后方清空的街道马蹄声急促。 转身驻足回望,只看见一斥候正飞马而来。 当斥候说出有队兵马,路过北门继续向北走远,朱治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心说真被张昭言中了。 张昭脸色铁青,喃喃提醒:“吴县以北是无锡,龙骧这厮竟动手如此快.” “走,我们入府详谈。”朱治黑着脸作出指引手势。 孙权上任不久便划,娄县、由拳、无锡、毗陵四县为朱治食邑,其中无锡、毗陵(常州)在北,娄县(昆山)在东,由拳(嘉兴)在南。 龙骧在朱治封邑取粮,搁谁心里都比较难受。 形如象棋,大刀剜心。 龙骧城外陈兵,朱治城内戒严。 虽没引起恐慌混乱,却也弄得人心惶惶。 上一次遭遇兵祸,还是十年之前的事,那时朱治击败许贡,后代领太守事务。 汉末佛教未兴,东南方却因笮融狂热,竟带出一批信徒。 因果轮回,风水轮转。 朱治十年前种因,十年后结出苦果。 兵祸已至,民间议论声起。 以凑热闹者居多,更有内应借题发挥、推波助澜,而城内的文武官员,不约而同去到太守府。 朱治、张昭与群臣讨论至深夜,所有人都在讲问题讲原因,却没有一人能拿出应对之法。 正应了那句‘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夜里寒风冽冽,吴县街上除了巡逻之兵,听不到一声犬吠。 聚在太守府的江东文武,出府之后本该直接回家休息,顾雍到家却看到不少熟人,他们都是本地的士族大家。 第二天,城外果然风平浪静,城内百姓陆续上街。 到了约定第三日,朱治、张昭再登城楼,想着再拖延龙骧几日。 不料张昭刚讲完难处,还没把韩综喊出来作证,龙骧便大手一挥朗声笑道: “不急不急,你们慢慢做工作,正月里本是喜庆祥和的日子,我麾下儿郎没来过繁华吴地,正好借机会四处走走看看,昨天有部分人去了无锡,听说那边节日气氛浓厚,今天打算派人去娄县瞧瞧.” “呃龙将军随意.” 明知龙骧出言威胁,张昭却还要陪着笑脸。 龙骧就像见陌生网友般,简单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连下次对话的时间都没定,将朱治、张昭晾在寒风中凌乱。 下楼之时,气得朱治一拳砸在墙上,恶狠狠说道:“龙骧这厮果然奸诈,我们不能这么被动下去,夜里就挑选斥候出城,我就不信能围得密不透风。” “如今只好这样,谁能想到龙骧年纪轻轻,却比老狗还沉得住气,是我小看了他”张昭在旁摇头叹息。 正月初,吴郡天冷多云。 夜里,星月不现,漆黑一片。 斥候晚上出城摸不到方道,只能赶在黎明前夕借微光突围,但此举显然是徒劳的。 在千里镜的降维打击下,吴县周边已被全方位监控,没人能逃出龙骧的手掌。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3章 不请自来议投降 朱治挑选的二十余斥候,被龙骧抓获之后并没为难,最后只剥掉上衣放回城去。 无声的回应,既是羞辱,更彰自信。 就像猫捕食老鼠之前,故意玩弄爪下的猎物。 朱治气得吃不下饭,便出府巡视吴县四门。 登城观望,只见城外的合肥兵顶着寒风,就在营区周边列阵训练。 龙骧既没动怒调兵攻城,也没让士兵在帐篷内御寒,甚至连伐木造攻城器械都没。 朱治来回踱步、又气又急。 你笃定能赢是吧? 朱治认为龙骧让人训练,是故意给城内守军施压,却不知这是龙骧练兵的传统。 之前在袁术麾下,龙骧便让将士冬季练兵。 每天动一动不但能取暖,还能保持身体出入流畅状态,随时都能投入战斗。 朱治巡视半日离开城楼,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府上,发现不少官员又不请自来。 龙骧围而不攻,城内群臣再聚首。 看到朱治归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张昭主动迎上前,问曰:“君理,听说龙骧放回了些斥候,不知你派了多少斥候出城?回来的可有遗漏?” “出去二十四人,归来亦二十四人.” 朱治摇头淡淡地说完,便拨开人群向主位走去。 “这” 群臣本抱有一丝希望,却没想到龙骧完全不给机会。 少顷,朱治扶案坐下,招呼道:“诸公都先坐下,龙骧用兵太老练,得别的办法破局,大家都说说看.” 众人在朱治没来之前讨论激烈,正要他们讲话时却无人应声。 张昭见此情形,又硬着头皮站起来,拱手说道:“这次斥候是从西南两门而出,要不要试试另外两个方向?” 朱治追问:“东北两门?即便能够突围有什么意义?龙骧能快速抓捕那些斥候,说明他麾下游骑侦察范围很广,子布觉得要绕什么路线,才能到乌程去搬救兵?” 张昭轻轻摇头,对曰:“以龙骧的精明,定然会防范乌程驻军,再说他有休穆(朱桓)为质,那支驻军未必能起作用。” “子布的意思是”朱治隐隐想到什么。 张昭补充道:“眼下周边的增援都靠不上,那就只能稍微走远一些,广陵有驻军三万左右,若能派人找到吕子衡求援,吴郡之危则能解也” “广陵可不止一点点远,而且无锡应该也已被龙骧拿下,向北突围难度一样很大.” 朱治脸上写满了犹豫,议事殿内再次沉默起来。 就在这时,末坐的韩综,突然站了起来。 韩综本没资格与重臣同殿,但此时因为城中很缺武将,朱治便把他留在太守府听用。 “太守,之前是不是人派少了?不妨一次性多派些兵马出城,几十不行就几百上千,此时城外正是天寒地冻,料想龙骧也应付不过来,总有一部分能突出重围。” “有心了,你有空去城上看看再说,坐下罢。” 朱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跟着摇头叹息曰:“吴县守军也就三千余,战马加起来还不足百匹,突围再多人有什么用?那二十四人骑马都被擒下,更别说两条腿能逃出生天” 韩综热脸贴到冷屁股,只得低头红着脸坐了下去,感觉特别没有面子。 张昭却在朱治话里抓到重点,连忙好奇追问:“君理刚刚去巡城,莫非龙骧有什么新动作?” “嗯。”朱治应声答曰:“城外在热火朝天的练兵,看得出这些合肥人斗志昂扬,龙骧是个知兵的人.” 话音刚落,大家的脸都垮了下去,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有推测龙骧何时攻城的,有担忧城中粮食不足的,也有分析如何成功突围的.总之什么话都有人讲。 坐在末位的韩综插不上话,但却在讨论声中听到句‘悖逆之言’。 ‘与其被龙骧困死城中,不如直接降了算了,哪怕暂时虚以委蛇也好.’ 韩综寻声望去,没找到说话者。 但他,却得到这句‘抱怨’的启发。 韩综感叹龙骧多亏没攻城,否则自己就成了反复之人,如果将来吴县真的陷落,自己也还有投诚的机会。 等到天色暗淡,众人不欢而散。 张昭这几天压力极大,作为孙策的托孤重臣,所有人都觉得该自己解决,然而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虽然尽力建言献策,却伤不到龙骧分毫。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丝孤独与无力涌上张昭心头。 张承见父脸色不对,便摒退仆人亲自端来饭食,小声说道:“父亲劳顿一日,快趁热吃点东西。” “拿走,为父今天没胃口。” 张昭只抬头看了一眼,便面带愁容拂袖拒绝。 “誒” 张承正准备去拿托盘,张昭突然叫住他: “此时刚刚入夜,子瑜、曼才必然没睡,你速去把两人请来家里,就说为父请他们喝酒,另外再吩咐厨房备些下酒菜。” “好,好,孩儿这就去。” 张承见张昭抖擞精神,一脸兴奋地端着吃食离去。 面对龙骧围城,同为谋主的张纮、秦松没有良策,张昭便想起诸葛瑾、严畯两人。 此二人学识渊博、性情忠厚,近年来得孙权赏识在幕府做事,虽然没像好友步骘那般腾势,但被重用是早晚之事。 张昭本想见诸葛瑾、严畯,可张承出门不久去而复返,同时带回了顾雍与虞翻。 “张公,不请自来,叨扰了。” “元叹、仲翔?” 张昭诧异地站起来,并好奇地看向张承。 张承拱手解释:“孩儿刚出府门,见二位来拜访,便引了进来” 顾雍、虞翻第一次登门,张昭不可能将他们拒之门外,于是吩咐张承去安排酒菜。 三人刚刚落座,张昭又好奇地问: “元叹、仲翔联袂而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虞翻在顾雍眼神示意下,拱手对张昭说道:“记得伯符将军临终曾对先生有言,‘若仲谋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正复不克捷,缓步西归,亦无所虑。’今日江东正在危难关头,先生何不出面力挽狂澜?” “仲翔的意思.” 张昭拈着胡须盯着虞翻,心里已隐隐猜到来意。 虞翻指了指顾雍,正色说道:“大家原本对吴侯寄予厚望,可他继位这几年都做了什么?偷袭寿春、西征江夏、攻打合肥,完全是穷兵黩武; 要说得胜还自罢了,奈何他输多胜少、劳民伤财,就拿上次征合肥来说,先生也摊派了不少钱粮,可最后呢?如今被龙骧困在城中,我看不如降了他。” 说说更新情况,暑假过后本该三更,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长期两更之后发现码字慢了,作者君正在调整心态;更加致命的是,马上国庆节又要来了,还得提前存存稿啥的,所以暂时还是只能两更;还有一点特别的原因,这本书前期可能节奏太慢,导致数据一直不怎么好,经过暑假两个月,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也就是每天两更和之前三更,收入竟然差不多,这就有些尴尬了. ps:作者君偷懒时,其实在看书、恶补资料、积累素材,为以后开新书做准备,见谅见谅。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4章 带投大哥张子布 虞翻曾劝王朗投降孙策,后又帮助孙策劝降华歆,嘴皮子功夫甚是了得。 张昭眉头紧锁,看到虞翻与顾雍一起来找自己,说明本地大族已达成一致。 作为孙策的托孤重臣,张昭不可能轻松被说服。 张昭没有责怪虞翻悖逆,而是替孙权开解道:“主公用兵是频繁了些,但出发点总是好的,而且他毕竟还年轻,咱们何不往长远看.” “年轻?长远看?呵.” 虞翻一声冷笑,争辩道:“龙骧年龄与他不遑多让,但论心智、谋略、用兵,哪一方不比他要强?子布先生曾去过合肥,当知那边百姓安居乐业,哪像咱们江东民不聊生?这样的主公,真值得等下去?” “可毕竟” 张昭刚要开口反驳,顾雍也开始插话相劝: “先生乃谋略深长之士,眼下龙骧已经占据合肥,倘若代孙氏而取江东,相信扬州很快能归于平静,何必要守着吴侯等改变?我们江东本来也不姓孙,请先生以黎民百姓为重。” 听完顾雍的话,张昭顿时沉默了。 的确,江东本来不姓孙。 从孙策到孙权,也只不过数年而已,本地人甚至对孙氏充满敌视。 “元叹要我怎么做?” 当张昭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已经认可投降。 顾雍闻言大喜,随即拉着虞翻拱手一拜,而后铿锵说道: “先生乃孙伯符托孤重臣、群臣之首,本来就有行废立之权,眼下城中官员多愿出降,但像朱君理这种孙氏旧部,估计不容易背叛孙氏,需要先生以威望去劝,若能就此化解一场干戈,吴地百姓都感念您的恩德。” 张昭虚着眼睛答道:“君理曾随文台将军出生入死,要劝他投降难度实在太大,不过他也是江东本地人士,定不忍见到生灵涂炭,我只能联合子纲(张纮)、文表(秦松)等人施压,让其先与龙骧虚以委蛇,至于他会不会真心投靠,还得靠龙骧的真本事。” “我们也是此意。” 顾雍、虞翻都是本地大族,对谁当江东之主并不在意。 孙权这几年穷兵黩武,又在姚记商行上得罪了顾、张两家,现在龙骧把吴郡当作粮仓,他们这么快就开始摇摆,也是为了保护家族财富。 朱家想着把朱桓赎回,而陆家与孙氏本有旧仇,家主陆议又对龙骧颇有好感,所以吴郡顾陆朱张都已暗中倒戈。 再算上会稽的虞家,及姚玄联络的反孙势力,江东本地大部分士族豪强,都支持龙骧替代孙权。 顾雍、虞翻把话说完就告辞离开,让去准备酒菜的张承不知所措。 “父亲,他们人呢?厨房已在准备.” “他们有事先回去了,你按原计划去请子瑜、曼才,并让厨房继续准备下去,他们才能陪为父一醉。” “唯。” 目送张承应声离去,张昭也背着手走到门口。 望着前方漆黑的庭院,老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几道,心说孙伯符若是不死就好了,绝不会落到如今这局面。 不过也好,主公心思太重。 久摄尊位,早晚出事。 就在那一瞬,张昭回想起许多旧事,目光一凛变得坚韧。 当初托孤被周瑜强夺风采,终于还得自己来定乾坤。 使命使然。 长夜终会过去,黎明一定会来。 张昭与诸葛瑾、严畯聊到深夜,次日一早便开始奔走。 张纮、秦松、孙邵等孙策时的重臣,都是张昭需要去说服拉拢的对象。 至于孙权选拔的本地官员,张昭昨晚已和顾雍、虞翻约定好,两人自会处理好一切。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代价不够高。 昔日吕布偷袭兖州,荀彧等人之所以竭力帮曹操,是因为不但曹操本人雄才大略,也事关颍川士族集团的荣辱兴衰。 而张昭等江东重臣,大多是淮泗的外来者,他们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守护,也和孙权没建立深厚的主仆之情。 为己,是人的天性。 人总是做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少数能克服天性的伟大人物,成了世人歌功颂德的圣贤。 很可惜,在这个时代,江东没有圣贤。 不到一日,张昭便串联到七八十人,但掌握兵权的朱治不在其列。 傍晚,他们在张昭带领下,到太守府逼朱治投降。 黑压压的人群涌入,让在议事殿布置城防的朱治,误以为有乱民入府造反,遂拔剑迎了上去。 可当朱治到殿门口,却发现是张昭领着百官。 “子布?你们这是何意?” “君理,龙骧围城数日,外界音讯全无,看来孙氏气数已尽,未免城中百姓涂炭,不如就此开城降了。” “什么?” 朱治惊得下巴差点掉了,随即指着张昭厉声质问:“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这话怎么能从你口里说出?你可是伯符的托孤重臣!” “又岂能忘?”张昭无奈一笑,“伯符临终嘱我,仲谋能扶则扶,不能则改换他人,主公继位数年穷兵黩武,现在弄成如此局面,我也是执行伯符遗令。” “你实在要换,也只能在孙家人中换,投降龙骧算什么?”朱治满脸愠色。 张昭轻蔑笑道:“江东又不是孙家的,君理兄身为江东人,不用我再多说了吧?那龙骧虽然出身寒微,但他是名将龙且之后,是朝廷亲封的破虏将军,为什么投他不得?” “子布,还有尔等,确定要造反?” 朱治提剑扫视众人,黑色的眼中射出凶光。 众人看到寒芒皆眼神闪烁,唯独张昭反而向前一步,朗声反问:“君理要杀我们?你面对现实好不好?哪怕虚以委蛇呢?定要守着孙家灰飞烟灭?” 朱治只是吓唬众人,他听完张昭的劝谏,语气又软了下来。 “子布,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堂堂大丈夫,岂能向小儿屈膝?你快些劝百官回去,我就当你们没来过。” “唉覆水难收” “报!” 张昭正在叹息时,听见府外斥候边跑边喊,像是有紧急军情的样子,逼宫众人遂齐刷刷看过去。 斥候跑到走到台阶下,抱拳向朱治汇报:“将军,东门、北门突然被人打开,城外兵马正趁势往城内攻来。” “什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5章 兵不血刃取吴郡 朱治听到军情先是一惊,然后持剑怒气冲冲盯着张昭。 “张子布,你既食君禄,当报君恩,焉能背主献城?就这么急不可耐?” “不我没有.那不是我” 张昭见朱治杀心已起,情不自禁挪步往后退去,扭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顾雍。 顾雍也一脸诧异地摇头,心说我们根本没有安排人开城。 朱治提剑步步紧逼,眼看张昭就要血溅石阶,关键时刻虞翻站了出来。 “朱太守不要冲动,四门守将皆你麾下,子布先生包括我们,怎么可能使得动?若我们真有这能力,还需要来此劝说?” “嘶险些错杀好人。” 朱治此时终于冷静下来,“你们留在这里不可轻举妄动,其余人跟我去东、北两门督战。 “唯。” 身后将士齐声响应。 朱治走到张昭面前停下,望着他意味深长说道:“等我打退了龙骧,我们再好好.啊.是谁” 张昭惊得双眼圆睁,他看到朱治口吐鲜血,长剑贯穿前胸。 韩综趁着混乱,持剑往朱治后背一攮、一送,再往回猛的一抽,动作行云流水。 朱治单手捂着胸口,而后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他在咽气前看到了偷袭者,他留在府中听用的韩综。 咽气前,身体一抖,死不瞑目。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同时向后一退。 几个跟随朱治的将士,此时也变得手足无措。 韩综反应非常快,他偷袭完朱治之后,举剑做出警戒手势。 “城门已经失守,朱君理仍不识时务,妄图把全城百姓拖入深渊,我刚才不得已而杀之,既然百官皆愿投降,尔等为何还要抵抗?” 朱治的护卫们本要为主报仇,可听到韩综的话又犹豫起来。 韩综见众人被唬住,马上转身对张昭抱拳。 “子布先生,朱君理已死,有劳你主持大局,代我们向龙将军投降,末将愿效犬马。” “呃” 张昭左右看了看,又瞥了地说朱治一眼,旋即拱手回礼:“韩将军当机立断,拯救全城百姓于危难,我怎敢驱使将军?” 韩综再次抱拳:“先生乃百官之首,就不要再推脱了,早些定乱安民,迎龙将军入城,那才是大事。” “也罢。” 张昭转身对众人说道:“街上可能会暂时混乱,诸公有愿随我出迎者则跟来,其余可各自回家安抚家人。” 众人一听散去大半,只有少数有想法的面孔,跟着张昭、韩综向南门走去。 行至半路,韩综突然一拍脑袋,惊曰:“哎呀,我们没有朱治的玺印,只怕城防军不会服从命令,末将马上回太守府去拿,稍后便来追你们。” 韩综言罢便转身飞奔,根本不管张昭、秦松等人是否同意。 秦松看着韩综的背影,用手戳了戳张昭,感叹道:“此人心狠手辣、见风使舵,真看不出是韩义公之子。” “韩综出手如此果决,我都怀疑他是龙骧的心腹,说不定韩家会取代朱君理,走吧,我引你们去见见传说中的龙云起,是不是真的少年英雄。” 张昭言罢轻轻摇头,大步流星往南门走去。 快到城门口时,韩综终于打马追来。 韩综将太守玺印带来,但张昭已凭自己脸面,已成功说服守将开城投降,所以完全多此一举。 东北两门失守,主将朱治又已被杀,南门守将已没有选择。 虽然玺印没用上,但张昭从韩综脸上、身上的血渍,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这厮借口跑回去,该不是灭口去了? 够狠。 张昭来不及询问,前方城门已被打开。 韩综一改之前谦逊,抢先跑出去找龙骧邀功。 龙骧围城数日,没组织过一次攻城。 最后却用心理战,配合城中埋伏的内应,兵不血刃拿下城池。 朱治的太守府已经染血,张昭便簇拥着龙骧入驻孙权的吴侯府。 韩综主动请缨前往布置,龙骧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便派出郝萌与之一路同行,他不愿在吴郡多兴杀戮,更不愿祸及孙权妻儿。 以孙权的冷漠,恐怕妻儿也威胁不了,更何况他现在无子。 虽然已经入夜,吴侯府内灯火明亮。 议事大殿内,龙骧被推到尊位就座,许定、赵凡两人侍立左右,张昭则与十几江东重臣,齐刷刷站在下首等待指示。 雷绪与陈兰两主将,入城后负责接管城防,张榜安民及维持秩序,此时还没赶来侯府复命。 龙骧坐定打量阶下官员,发现迎接自己这群人都很拘谨,他略作思考起身面南躬身一拜,正色道: “龙某年轻德薄、才疏学浅,奉诏伐罪诛恶、解救江东百姓,幸得诸公为百姓着想,既免去了一场兵祸,亦让我将士得以保全,龙骧在此谢过了。” “将军真是谦虚,你少年英雄、用兵如神,江东百姓能得您庇佑,以后必然安居乐业,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张昭硬座头皮一番恭维,龙骧立刻笑呵呵回应:“子布先生与我是老朋友,对龙某的了解应该比他人要多,我这个人务实说不了大话空话,能不能庇佑江东的百姓,如今说来还言之过早,总之以后还要仰仗诸位。” “全凭将军吩咐。”张昭拱手又道:“城中大小官员,此时还在家中等候召见,您看什么时候.” 龙骧轻轻摆手:“此时天色已晚,不好再叨扰大家,还是明天统一见一见,你们都先回去休息。” “呃好.” 张昭随即招呼众人一开,刚转身准备跟着人群离去,龙骧却快步来到他身边。 “云起将军,你还有吩咐?” “先生与我是旧识,你我之间不必客气,骧初来乍到,有许多地方要仰仗您。” “将军直接吩咐就是,老夫定全力相助。” “嗯。” 龙骧轻轻拍打张昭肩膀,宽慰曰:“我观诸公皆有心事,先生帮我劝大家安心,吴地事务照旧不变,孙仲谋若知后方有失,必然会引兵回来救援,龙某若不能正面击败他,没有脸与你们设宴相贺,所以路上提到的接风宴,等到彻底胜利再安排不迟,我送您出府” “有劳将军。” 龙骧此举让张昭受宠若惊,心说就凭此人胸怀与务实的态度,孙权就根本比不上。 片刻之后,龙骧疾步返回大殿,发现韩综候在殿门口,看上去特别兴奋。 看到龙骧走来,韩综快步迎上去,一脸谄媚样。 “府中内眷皆获,没有走脱一人,夜里气温寒冷,将军连日劳顿,末将去挑两人来暖床?孙权去年新娶之步氏,颇为温婉知心” 龙骧听得怔在原地,心说这什么曹贼行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6章 大道至简画大饼 韩综见龙骧没接话,误以为他对小姑娘没兴趣,便补了一句:“除了步夫人,还有徐、袁两位夫人,都颇具风韵” “打住。”龙骧急忙伸手阻止:“韩将军美意,龙某已心领,然辱人妻妾非君子所为,而且初来乍到要安抚人心,汝不可骚扰后宅女眷,我今夜会宿于前殿。” “呃唯.” 韩综马屁没拍上,显得有些失落。 龙骧此时又道:“除了孙权妻妾,记得他还有弟与妹,也只需控制在家中,不可随意滋扰,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了,郝将军呢?” “刚刚郝将军内急.” 见韩综小心翼翼回答,龙骧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轻声劝慰: “韩将军功劳显赫,我已牢记在心,只是我们虽得吴县,郡内他处尚未平定,孙权随时会回师,现在不是分享胜利之时。” 韩综随即维:“将军用兵如神,现在群臣都支持你,想那孙权必不能敌,全据江东只是早晚。” “真支持,假支持,尚未可知,只有凭真本事,击败孙权回援之兵,才能真正立足此地,后续得靠将军出力啊。” 龙骧言罢郑重地看向韩综,韩综则肃然抱拳回答: “将军放心,末将愿效犬马。” “甚好,韩将军乃江东俊杰,我果然没看错人。” 龙骧点头违心夸了两句,紧跟着说道:“虽然已经拿下吴县,但我不能久留此地,子敬等人还守在溧阳,也不知令尊是否率部强攻,咱们要尽快赶回去增援,你能否帮我劝降韩老将军?” “啊?这” 韩综为难地低下头,喃喃说道:“家父秉性刚烈,又是孙坚旧部,估计很难背叛孙氏,末将” 龙骧跟着摆事实讲道理: “我知道这有难度,但令尊辅佐孙坚父子三人,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此时也仅为先登校尉,爵位、食邑都没有,我与你们一样行伍出身,出生入死为了什么?不就为家人过得好些么?” “额” 韩综苦笑一声,叹道:“其实并非家父一人,军中除了少数人有爵位食邑,其余大部分的情况都差不多,毕竟孙权的势力并不大,与朝廷的关系也不太好.” “此言差矣。” 龙骧凝眉摇头:“似乎程普与令尊资历相当,他虽然也没有爵位食邑,但人家在孙策时就是荡寇中郎将,现在又是江夏太守,咳咳,我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有意离间.” 韩综尴尬回应曰:“话是这样没错,但程老将军战功卓著,家父比起他稍逊一筹,不过在军中的威望,是差不多的” 龙骧频频点头,语重心长道:“爵位需天子封赏,这一点我不能承诺什么,但食邑这事我却能做主,你为我拿下城池厥功甚伟,若还能助我劝降令尊、击退孙权,我会在彻底拿下江东之后,将朱治食邑均分给你们父子。” “朱治的食邑?末将父子何德何能.” 龙骧抛出这个大饼,噎得韩综感到不真实。 心说那可是四个县的食邑,而且还都是富庶的大县,韩综激动得心砰砰跳。 一举一动,都被龙骧龙骧看在眼里,心说套路简单粗暴最好用。 所谓大道至简,这类似后世砸钱追美人,土大款三板斧挥出去,很少有女人能挡得住。 “韩将军有所不知,令尊在江东军中威望崇高,他若做出表率投降归顺,这对孙权军队将是致命打击,你猜有多少人会离他而去?” “原来是这样,末将省得了。” 听完龙骧的解释,韩综突然就释怀了,也觉得自己配得上。 还有重要一点,韩综是韩当的嫡子,也就是韩当的食邑,将来也是韩综继承。 想到此处,韩综有些飘飘然。 他把自己代入朱治,心说龙骧将来论功行赏,自己保不齐也是吴郡太守? 龙骧‘拿捏’韩综便辞别入殿,韩综还留在庭院里望着夜空傻乐,直到郝萌解手归来把他唤醒。 “看什么呢?我家将军呢?” “呃没什么.” 韩综敷衍着晃脑回神,微笑着感叹:“龙将军对孙权的女人看不上,还嘱咐咱们不要去扰骚孙家女眷,他真是胸怀大志、雄才大略,孙权与之高下立判也.” “呵呵,不意外。” 郝萌心说龙骧已有二桥,孙权女人怎么比得上?跟着又捋须说道:“按我家将军惯例,他今夜应会宿在前殿,韩将军辛苦到现在应已疲乏,也该早些回家休息去,将军明早召百官相见,你早些来” “好好好,以后多承郝将军照拂。” “好说,好说。” 两人客套后便分道扬镳,韩综扭头瞥了一眼郝萌的背影,刚才的笑脸变成了讥讽之色,心说你先跟吕布再跟袁术,又没有什么泼天的功劳,难怪没在龙骧身边混出头。 而我韩综就不一样了,很快就能拥有四县食邑,那可是堪比朱治的存在。 心里想着美事,回家的脚步也变得轻快,感受不到冬夜的寒冷。 合肥目前共六个军,郝萌、秦宜禄、曹性之流,之所以没成为一军的主将,有个人能力问题、也有现实原因等多方面考量。 冯忠、唐虒是龙骧绝对心腹,许褚、许定有许村青壮为底子,雷绪、陈兰则率部曲、百姓投奔。 龙骧为了节省粮食,对于军队养精不养多,所以郝萌暂时当不了主将。 即便如此,龙骧对郝萌、秦宜禄、曹性等人都不错,待遇与冯忠、唐虒相差无几,几乎没有什么亲疏远近。 另外合肥政治风气极好,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拉帮结派,不用像在吕布、袁术手下那样逢迎,郝萌这些年待得相当自在。 刚进殿,龙骧就热情向他招手。 “刚才后宅没事吧?韩综有没有逾矩行为?” “此人虽然胆大妄为,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起初女眷们都很恐慌,好在袁夫人认识末将,她出面安抚后便无事了。” 郝萌提到袁夫人,龙骧便想起当初在合肥,有人建议自己娶了此女,从而继承袁术的政治遗产。 没想到刚过去几年,袁术之女又落到自己手里,心说果然是名门之后,遇到大事能够如此镇定。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7章 以彼之道施彼身 见龙骧蹙眉不说话,郝萌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将军,听说您拒绝了韩综的提议,要不要见一见袁夫人?” “嗯?” 龙骧蹙眉望着郝萌,好像在说你怎么也来? “不是.末将不是那意思.” 郝萌见龙骧神色有异,慌忙解释:“当年送不少袁术遗臣过江,他们虽然在江东不被重用,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末将认为可以通过袁夫人,把他们聚合起来.” “哦?不错啊,想不到你有如此见地。” 龙骧诧异地看着郝萌,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郝萌尴尬一笑,抱拳答道:“将军谬赞,末将以前在寿春担任禁军护卫,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而已” “甚好,甚好。” 龙骧望着郝萌直点头,心说等几天要回师溧阳,正愁找不到吴县留守,这郝萌倒是个可用之才。 “我见袁夫人不太合适,袁耀、黄猗等人是否在城中?” “嗯,二人都闲养在吴,袁夫人去年年初,替袁耀谋了个郎中.” 等到郝萌回答完毕,龙骧想了想接着说道:“明天早上要见百官,明天晚些你带袁耀来见我,要想江东快速平稳下来,是得多争取一些人支持。” “末将记下了。”郝萌抱拳应下。 不一会,雷绪、陈兰也来复命。 龙骧当众勉励了几句,然后与众人围在桌前,指着台面上的舆图说道:“吴县我们虽然拿下了,但想站稳江东还差得远,眼下有三件事情需要着手,重中之重便是回师溧阳,与子敬一起先拿下韩当,再部署迎战江东主力,我猜孙权已在回来路上.” 许定搭话问:“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刚入城几个时辰,吴县局势还没有稳定,云起打算什么时候?” “先等几天。” 龙骧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江东群臣迫势而降,现在与我们不是一条心,只有彻底击溃孙权主力,这些人才会收心做事,不过等大军回师溧阳之时,要辛苦伯安留下守城。” “云起吩咐就是,不过” 许定蹙眉担忧说道:“要我守住吴县没问题,但没信心应付那些江东官员.” “伯安放心,我还要留几日,不会给你留烂摊子。” 龙骧安慰完许定,又看向郝萌道:“郝将军到时也留下,帮着伯安把吴县看好。” “唯。” 郝萌正色抱拳。 赵凡见缝插针小声追问:“龙将军,那剩下两件事.” “第二件是安抚吴县周边,别趁我们去溧阳抵挡孙权,在后方生事或来吴县‘勤王’,所以我要留几天稳住城中官员,然后让他们再去稳住周边;第三件要事是朱桓,乌程那些驻军始终是威胁,对阵孙权肯定用不上,我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想是把朱桓带去溧阳,还是困在吴县” 龙骧言罢满脸愁容,现实攻城掠地比打游戏困难许多,不是打下对方主城就能胜利,要处理的收尾工作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就可能由胜转败。 郝萌看了看旁人,小声提出一个问题:“将军,您要带韩综去溧阳么?” “嗯?” 龙骧先是一愣,然后肯定道:“要啊,我要带他去劝降韩当。” “哦” 郝萌微微点头,小心翼翼补充:“末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君可畅所欲言,此间又没有外人。” 龙骧笑呵呵看着郝萌,心说你以前不是这么拘谨呢? 郝萌咽着口水回答:“韩综虽然立下大功,但此人心狠手辣、品性不佳,将军若是过分亲近与重用,只怕会影响你收取民心.” “我也这么觉得。” “还有我。” 许定、赵凡一前一后附和着。 龙骧见状仰头大笑,而后正色说道:“诸位尽管放心,对于韩综我自有安排,有他为我们吸引仇恨,其实对拿下江东大有裨益,先全力以赴打退孙权再说,别忘了孙权战船众多、兵力也数倍于我们,想彻底让孙权屈服,只怕并不那么容易.” 许定、赵凡等人点头肯定时,郝萌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什么,立马抱拳进言曰:“将军,末将适才与韩综来侯府部署,从他那里听到一个战术,或许咱们也用得上?” “哦?说来听听。” 见龙骧有兴趣,郝萌随即整理思绪,看了陈兰一眼才捋说道: “当初太史将军被疑有异心,吕蒙便令他去六安牵制,却不出兵去攻打寿春,而是想偷袭历阳控制家眷,打算挟家眷让太史将军屈服,幸好你高瞻远瞩提前部署,陈将军夺历阳破其阴谋,否则后果真不好说,我在想能不能参考.” 赵凡身为当事人,听得满脸愠色。 他不待龙骧回答,便蹙眉抱拳谏言:“吕蒙这些诡异伎俩,实乃卑鄙小人之谋,而且孙权为人冷漠无情,龙将军应该不会用吧?” “正所谓兵者诡道,吕蒙之谋是阴险了些,但也有参考的价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起来应该比较有趣。” 龙骧悠然一笑,拍着赵凡手臂,宽慰曰:“伯常大可放心,以俘虏相要挟我做不出来,不过组织一些后方家眷,给前线将士写劝降信,不失为瓦解军心的好办法。” 赵凡猛咽口水,跟着抚掌赞道:“妙啊,将军破敌军心,孙权还拿什么取胜?这可能都赢了一半。” 龙骧轻轻摇头,谦虚说道:“世事无绝对,有妙计也不能大意,孙权有不少忠心部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唯。” 众人同时抱拳附和。 龙骧与众将聊了一会,就像在合肥守城时那样,大家一起在殿内打地铺,度过了在吴县的第一个夜晚。 次日清晨,韩综最先赶来拜见。 龙骧与众人用过早膳,便把许定、郝萌、陈兰、雷绪都散出去安民,只留赵凡和一众虎卫在侯府,又命刘傅派出麾下斥候,将吴县情报从水路送去溧阳。 从溧阳出来已经十几天,龙骧还没鲁肃半点消息,他心里始终挂着溧阳。 战争如棋盘,棋手不看全局,容易功亏一篑。 辰时刚过,张昭携城中百官来朝。 龙骧看着涌入的人流,仿佛置身于工地项目现场。 有担任项目经理的经验,龙骧对开大会鼓舞士气驾轻就熟。 两个单词,so easy!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8章 破虏将军祭周郎 除了软禁在家的朱桓,张昭按官职大小挑了百余人,在殿上分别向龙骧引荐。 龙骧并不高高在上坐着,而是走到众人面前一一寒暄行礼,表现得既谦卑又和蔼可亲,单这个举动就与孙权高下立判。 可能是孙策被刺杀之故,孙权从未这样走到人群中去,出门打猎扈从人员都有数百。 有一次外出打猎玩乐,孙权差点被猛虎靠近所伤,他便让嘱咐工匠做射虎车,爱享受也极度缺乏安全感。 龙骧则艺高人胆大,此时身边只有赵凡与两名虎卫,一旦人群中有人生出歹心,虽然不一定能成功刺杀,却也存在不小的风险。 匹夫之勇和有胆色,很多时候都是以结果反推。 龙骧与百官面对面行礼,最后完好无损回原位坐下。 在张昭等人注视下,龙骧胆识得到肯定。 通过冒险拿到印象分,龙骧扫视殿内一周,铿锵说道:“按说今天大家这么高兴,应该设酒宴再加深认识,但是孙权带兵在外未归,在没有与他决出胜负之前,我恐怕也难以让诸公心服,这酒宴就暂且按下不办,等到胜利再与大家喝庆功酒。” 语气坚决,言辞如铁。 众人无不暗自感慨,心说龙骧果然务实。 若是换了他人,夺了敌人的治所,不得先庆贺几天? 此地身处殿内的官员,既然已经做出投降举动,以后孙权即便能夺回城池,他们不被清算也不再会被重用,所以都希望龙骧能赢。 此时被羞辱一次,好过将来被多次羞辱。 听完龙骧慷慨陈词,张昭作为‘带头大哥’,抢先站出拱手说道: “龙将军,吴侯此前虽在合肥大败,但江东主力军队尚在,除去朱休穆的一万部曲,广陵吕范有兵三万,柴桑以及吕蒙带去的部队,加起来也应超过三万,算是丹阳韩当所部数千,也就是总兵力接近七万,所以您想好怎么赢下战争?” “正所谓兵不在多而在精,我有信心能够取得胜利,子布与诸公都不用担心,我不会把战场引到吴郡来,鲁子敬此时就守在溧阳,决战场地会在丹阳境内。” 龙骧四平八稳坐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张昭咽了咽口水,再次出言提醒: “将军,溧阳或可阻西线之兵,但是广陵驻军若知道消息来援,必定直接南下登陆丹徒,然后顺着曲阿、毗陵、无锡直接来吴县” “哈哈哈,子布莫慌。” 龙骧笑呵呵回答道:“我既然敢深入吴地,自然早就做了万全准备,试问陈元龙若兴兵进犯,吕子衡敢弃广陵么?” “陈元龙?龙将军可驱使此人?” 张昭一脸的不可思议,扭头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心说自己好像没有听错。 龙骧摇头答曰:“我与元龙都是汉室之臣,且我妻弟桥建国是元龙之婿,请他出兵帮忙牵制,有什么可奇怪的?” “原来如此。” 张昭恍然大悟,他本身就是徐州人,对名士陈登非常熟悉,心说龙骧果然不得了,偷偷摸摸竟与陈登联手,难怪能如钉子般钉在淮南。 孙仲谋你输得不冤。 身旁张纮、秦松等人皆才智过人,听到龙骧已经化解广陵援兵,掰手指一算就知道孙权有大麻烦。 龙骧自身有两万兵入吴,再算上乌程朱桓的万余部曲,已与孙权西线兵力相差不远。 之前在合肥兵力悬殊都能赢,现在旗鼓相当岂不是打儿子一般?朝廷给破虏这个将军号还真贴切。 就这么简单交个底,殿内大小官员都松了一口。 看见紧张的场面缓和下来,龙骧又挨个与张昭、张纮、顾雍、虞翻等人交代,请他们用自身的威望和影响,暂时安抚吴县周边的县城,保持郡内的秩序不受影响。 龙骧不苛求万众归心,但不希望自己在前线作战,后方频繁生事添麻烦。 众所周知,江东士族很难搞。 孙氏占据江东虽才五六年,但吴郡是孙权的核心大本营,孙家的爪牙遍布每一个县,除非彻底击败孙权的主力,否则龙骧无法完整控制吴地。 既然龙骧提出要求,张昭等人都表态愿意配合。 就在朝会结束前,龙骧突然提出要去祭奠周瑜,这让在殿内之人非常意外。 周瑜在世之时,曾视龙骧为劲敌,且提出与孙策平分二桥,而现在二桥为龙骧所娶,众人误以为龙骧要去坟前羞辱,但找不到合适理由阻止。 但龙骧提出要求,众人不得不从。 张昭只得叫上十几人同行,心说龙骧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倘若有什么过激行为,自己还可以劝谏。 昨日入城已是傍晚,龙骧想沿途看看吴县风貌,便与张昭等人步行前往。 周瑜葬在城西震泽之畔,单边步行需要一个多时辰,但好在当天暖阳照耀大地,走在街上并不感到寒冷。 出了吴侯府已近正午,众人惊讶发现街上有不少百姓往来,虽然比不上龙骧没来时的热闹,但能在这么短时间恢复生气,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切都是合肥士兵的功劳,他们挨家挨户敲门宣传安抚,宣传合肥百姓现在过的生活。 城中百姓逐渐从恐慌变成憧憬,憧憬在龙骧治下也能吃饱穿暖,甚至还能买到平价内衣传宗接代。 普通百姓大多生活贫苦,现在有对比就有了希望。 他们对谁来统治没感觉,但对美好生活却有强烈期待,于是在极短时间认可了龙骧。 午后,一行人来到城外。 周瑜坟边有两间茅屋,周妻在此结庐守孝。 众人浩荡行至墓前,惊动了茅屋内休息的鲍氏,她被仆人搀着迎了出来。 龙骧见鲍氏一袭素衣,相貌普通与二桥相去甚远,心说难怪周郎想纳妾。 在张昭介绍下,双方相互行礼。 龙骧恭恭敬敬的祭奠,有些出乎张昭的意料,暗忖自己小看了龙骧胸怀。 由于跟自己无关,龙骧不用像影视剧中,效仿诸葛亮哭灵。 短暂的祭奠结束后,龙骧走到身边鲍氏宽慰曰: “公瑾英年早逝实在可惜,我向来倾慕公瑾之才情,不想再见已是天人永隔,夫人生活上有没有困难?龙骧一定尽力满足。” “多谢将军美意,吴侯给了足够抚恤,妾身一家衣食无忧,将军能来祭奠先夫,他在天有灵定会欣慰,先夫虽与将军是对手,但非常钦佩将军之才。” 鲍氏言罢颔首轻轻躬身。 “可惜了周郎,如此年轻.” 龙骧轻轻一叹,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转身问张昭:“子布先生,我听说公瑾被人下毒,不知有没查出凶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9章 翻案查证用诸葛 “有的。”鲍氏抢言回答:“去年才查清楚,内侍霍春下毒弑主,已被吴侯夷灭三族.” “去年.” 龙骧暗忖效率不行,紧跟着又好奇追问:“这霍春与公瑾有仇么?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弑主?会不会被外人收买?” 鲍氏听得一怔,心说你就是嫌疑人之一,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但考虑龙骧已入主吴县,鲍氏此时无权无势不敢得罪,便诚实回答:“霍春跟随先夫多年,我们家待他也甚厚,按说不会有什么仇怨,大家都猜他是为人收买,妾身也很想当面质问。” “嗯?抓捕他时,没人盘问么?” 龙骧一脸好奇看向张昭,却看见对方在轻轻摇头。 “霍春在公瑾毒发后就逃了,吴侯曾命人追查很久都没查到,估计此人自知罪孽深重,跑到深山里躲起来了。” “啥?这不合理啊” 龙骧眉头紧蹙:“既然此人跟随公瑾多年,即便能被人收买下毒弑主,但又怎么会抛弃家人独自逃命?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呵呵,谁知道呢?”张昭双手一摊,喃喃说道:“总之现在人找不到,他的动机也无从查证” “嗯,既然凶手还逍遥法外,那这件事就没有终结” 龙骧一通自言自语,转身对鲍氏说道:“公瑾雅量高致,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他这件事我管下了,孙权查不清的案子,我来查。” 鲍氏拱手答谢:“难得将军不计前嫌,妾身在此代先夫谢过,只不过霍春杳无音信,只要找不到他就无从查起,怎好虚耗将军精力.” “无妨,我自有办法。” 龙骧认为自己看了不少断案电视剧,应该比古人拥有更多的破案办法。 周瑜在江东颇有威望,查清此事能帮助龙骧提高声望,对掌控江东有正向帮助,于公于私都是好活儿。 龙骧突然想起反推法,于是又向鲍氏追问:“夫人刚才说霍春被人收买,孙权有没有给你什么交待?” “啊这.” 鲍氏扭捏不敢回答,并侧身向张昭眼神求助。 龙骧马上猜出与自己有关,便一脸凝重看向张昭,正色说道:“子布什么情况?莫非我也是嫌疑人?你且如实说来。” “好。”见龙骧如此坦荡,张昭也不藏拙掖着,拱手答道:“这件事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曹操,有人说是黄祖,也有人说是将军,以及孙伯阳” “我与曹操、黄祖都是外人,被人泼脏水不足为奇,孙伯阳又是什么情况?” “昔日黄祖攻打南昌,公瑾曾用围魏救赵之计,结果计不成导致南昌失陷,孙伯阳也因此出逃至庐陵,后来公瑾攻打江夏缺粮,又去南昌找孙伯阳调粮,最后赴宴返回途中便毒发.” 龙骧捏了捏下巴,意味深长说道:“如果按子布这样说,孙伯阳的嫌疑真挺大,而我们几人只是外敌,应该很容易排除吧?孙权没拿他问罪么?” 张昭捋须摇头:“孙伯阳原本是第一嫌疑人,但毕竟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当日赴宴除了公瑾都没事,最后这才查到霍春头上,很多人都觉得是外部渗透.” “竟这么草率?”龙骧一脸诧异:“我与公瑾虽曾是对手,但个人之间又没有恩怨,何止用这下作手段?” “呃”张昭先顿了顿,然后靠过去小声提醒:“昔日公瑾与伯符攻打合肥,曾提议纳二桥.” “就这?二桥已是吾妻,怎会迁怒公瑾?简直不可思议” 龙骧越想越觉得可笑,然后一本正经说道:“龙某虽不在乎名声,但不允许随意泼脏水,所以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张昭颔首问曰:“现在霍春消失不见,龙将军可有新思路?” “一条路走不通,咱们就换一条,不过我很快要去溧阳,这件事没法亲力亲为,先生帮我推荐一个人才怎样?你也想知道真相吧?” 见龙骧信心满满、郑重其事,张昭便招手将诸葛瑾叫到身边。 “将军,诸葛子瑜才智过人,此时又正好在吴郡担任闲职,我想他应该能帮到你,而且公瑾的丧事也是他主持的。” “子瑜一表人才,既然是张公举荐,你就一定能行。” 龙骧握住诸葛瑾的手轻轻摇晃,他早上在吴侯府就见过诸葛瑾,很想说我和令弟都是皇叔的兵,但时机不到没办法明说,也不能表现出过分热情,现在正好趁查案加深感情。 诸葛瑾受宠若惊,忙抽手出来行礼。 “多谢龙将军信任,瑾必定全力以赴,只不过就如张公所言,关键凶手查不到下落,还请将军点拨一二。” “哈哈,好说好说。” 龙骧笑呵呵点头,“一会我们路上慢慢讲。” 临走前又与鲍氏客套了几句,随后众人便乘车、乘马返程,他们来的时候虽是步行,但马匹、车辆一直跟在后面。 龙骧做项目出身,弄好应急预案是基操。 像张昭这样年龄大的重臣,走不动时方便随时上车。 回城途中,龙骧故意与诸葛瑾走马最后,他要与对方面授机宜。 两人并辔而行,先简单聊了会家常,待与其余人拉开距离,龙骧才切入主题。 “霍春既然是死结,子瑜先不用管他,如果他家眷此时尚在,就可调查他家里人,通过不匹配的财富,再查他为谁做事,夷三族虽然解恨,但消灭了部分人证、物证。” “当初有周郎亲兵指认,所以才快速结案定刑,我是不是从这些亲兵入手?他们应该也算人证。” 诸葛瑾话音刚落,龙骧便投去赞赏的眼神,心说果然是同胞兄弟,你的反应也够快的。 龙骧微笑着点头时,突然想起部曲是私人财产,周瑜的儿子此时尚幼,他的部曲应该暂时由他人统领。 于是又蹙眉追问:“子瑜的想法很好,但周郎亲兵在吴郡么?孙权没部曲划给他人?” 诸葛瑾答曰:“部曲几乎都给了吕蒙,但还有少量亲兵例外,他们在周郎病故后解甲归田,只能通过鲍夫人问问。” “为了查明周郎死因,我想她应该会配合的。” 龙骧继续补充:“既然猜测霍春是受人指使,那么查明他与谁接触频繁,就能顺藤摸瓜找下去,他在周郎身边早晚服侍,营中交集应该相对简单,多找几个亲兵询问再比较,绝对有你想要的东西。” “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0章 登门求助问伯言 诸葛瑾说完突然驻马,拱手请示:“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鲍夫人打探,就不陪将军回城了。” “哦?呵呵.”龙骧心说诸葛瑾还是个急性子,随即挥手制止曰:“子瑜不用急于一时,况且此案除了人证,还有物证可以收集。” “物证?如何寻得?”诸葛瑾瞬间来了兴趣。 龙骧点头分析:“霍春常年在军中,没有机会购置毒药,必有外人带入营中,说不定药材就是在吴地买的,而大地方才有医馆看病卖药,子瑜不妨暗访一些医馆,说不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嗯有道理。” 诸葛瑾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龙骧继续补充:“当然这只是一个思路,说不定毒药来自外地,能不能查出来得靠运气。” “将军放心,我一定尽力去办,若真能让此事水落石出,也算对周都督一个交待,毕竟是我主理的丧事。” 看见诸葛瑾严肃而郑重,龙骧内心生出一丝感慨,心说你和周郎名字雷同,由你来查此事最恰当,或许冥冥中有天意。 “子瑜这么想就对了,我们还是一起回城去,顺便再探讨一下细节。” “好的。” 两人随后打马出城,龙骧与诸葛瑾一边走一边交流,直到城中岔路口才分道扬镳。 此时天色尚早,赵凡便向龙骧请示:“将军,今日之事已毕,要不要在城中四处看看?顺便放松放松也好,太守府此时还在清扫,咱们最好晚点再回去。” “放松?江东还未定,放松不是时候,走吧,去趟郡丞府。” “哦” 龙骧不愿惊扰孙家女眷,昨夜与众将在侯府前殿过夜,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从韩综建议下搬入太守府。 朱治一家被韩综所杀,太守府现在已经没了主人,正好可以安顿下合肥众将,只是现在仆人还在清理打扫。 龙骧不能吴县停留太久,所以没时间休息放松,此时去郡丞府是为破敌。 吴县作为孙权治所,也是江东最繁华所在。 江东军政两界中有能力者,基本都会在吴县安家落户。 郡丞吕岱处有户籍名册,龙骧需要通过调阅户籍资料,挑选出在外将士的信息,然后有针对找将士家眷写劝降信。 在那个识字率低的时代,普通士兵家眷哪能写信?所以龙骧这招工作量不算大。 像官长、曲侯这样的基层军官,识字率相对普通士兵才高一些。 江东一直是私兵制,即小头领依附将军,将军再受统帅节制。 龙骧只有瓦解小头领士气,他们才会把情绪向下传递。 吕岱为广陵人,不但政绩突出,还颇知军事,与同郡的秦松关系不错。 在秦松、张昭的影响下,吕岱对龙骧也并不排斥,并配合其查找户籍信息。 龙骧留下赵凡处理户籍事宜,自己又马不停蹄前往顾雍府邸,他破城后就与姚玄取得联系,从而得知孙权得罪了顾张两家。 孙权都不敢轻慢顾家,龙骧初来乍到更要去结善缘,他甚至还买了礼物才登门。 顾雍此时为会稽郡丞,由于战争筹粮常在吴县,会稽的政务有佐官处理,遇不决之事才呈送吴郡,属于常年异地办公。 吴县此刻改天换日,顾雍身为发起者之一,反而隐介藏形躲在家中,与家人一起享受天伦。 闻龙骧携礼登门,顾雍亲至府门相迎。 经过一番寒暄客套,龙骧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上午我已说过,在击败孙权之前,不会改变江东现状,而且很快会赶赴溧阳,今日来此,是想请元叹帮个忙。” “呃将军请讲,顾某尽力而为” 顾雍听得心里一紧,他误以为龙骧来要粮,心说原来和孙权一样,但凡有战争就想到顾家,看来少不了出点血。 龙骧正色道:“元叹司职会稽郡丞,对该郡有一定掌控力,我知道会稽山越很难缠,贺公苗也一直在平叛,在我与孙权分出胜负前,想请你暂时稳住会稽,如何?” “额” 顾雍听得一怔,心说怎么不是要粮?紧跟着回答道:“此我分内之事,不肖将军嘱咐,我也会用心去做。” “甚好,甚好啊,另外” 龙骧话锋一转,顾雍还以为这次是要粮,结果还是出乎他意料。 “乌程那万余部曲,实在是我一块心病,眼下回师溧阳在即,不希望吴县出变故,听闻元叹与休穆有交情,能不能帮我劝一劝?” “这个.” 顾雍略作沉吟:“我可以一试,但不敢保证能成,毕竟这么快背主相攻,休穆未必愿意” “不是,不是。” 龙骧急忙摆手,纠正道:“元叹有所误会,不是要让朱将军对付孙权,而是想请他把乌程驻军,向南移至会稽境内,对外可说助你威慑山越。” “原来是这样,那我尽力相劝,但成与不成.” 顾雍话到末尾戛然而止。 龙骧见顾雍不把话说死,心说果然不愧四姓之首族长,回答得四平八稳毫无破绽,于是笑呵呵回应曰:“只要元叹肯帮忙,成与不成我都感谢。” 见目的已经达到,龙骧起身请辞离开。 屋外天色已经暗了些,顾雍挽留龙骧在家晚宴。 龙骧则借口有事执意要走,表示自己之后会主动请顾雍。 几番客套拉扯,顾雍便不再挽留,并将龙骧送出府。 府门前分别时,龙骧突然又问:“元叹与陆家有姻亲是吧?今晨殿上没见到陆家之人,改日帮我引荐引荐?” “额” 顾雍再次诧异,停顿片刻点头应答:“拙妻幼弟公纪(陆绩),原在吴侯府上任奏曹掾,他年轻位浅故未来见,回头我带他去谒见将军。” “陆公纪” 龙骧心说比较耳熟,但相比另一名人差不少,于是追问:“是不是还有个陆伯言?” “哦?将军听说过伯言?” 顾雍说完觉得多此一举,毕竟陆议是陆家的族长,龙骧应该有所耳闻,于是坦然介绍:“他现在是陆家之长,亦是公纪之从子,任海昌屯田都尉、兼海昌令,但此时尚在任上未归,将军若是想见,我可派人去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1章 点名要见孙尚香 “不必急于一时,待退了孙权再见不迟,今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 龙骧言罢与虎卫潇洒离开,将一脸不解顾雍晾在寒风里。 望着龙骧远去的背影,顾雍挠了挠头百思不解。 他不是要与孙权开战么?怎么不和我提粮草之事? 在顾雍的印象里,孙权之前每次发动战争,至少都按三个月准备军粮,所以对龙骧的举动不解。 龙骧在合肥因为粮多城坚,很喜欢打持久战消耗敌人,但现在兵马开赴到江东异地作战,则尽可能选择速胜。 而目前占领各县府库存粮,以及姚玄在暗中筹措的军粮,够龙骧两万人吃上一两个月,所以暂时没有向顾雍开口的必要。 龙骧要取代孙权,需要留下个好印象,各方面他都很谨慎。 除此之外,龙骧想把乌程驻军调至会稽,这点也让顾雍摸不着头脑。 顾雍认为龙骧控制住朱桓,就等于控制他那万余部曲,胁迫其参加战斗没有问题,可龙某人居然有兵不用。 龙骧的作为让顾雍看不透,但既然答应就回去办,于是拿着龙骧带来的礼物,赶在天黑之前去朱家拜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顾雍也是话少,喜欢实干的人。 龙骧离开顾家不是借口,他昨晚答应郝萌要见袁耀,此时赶回去时间正合适。 袁耀在吴寄居这几年,早没了昔日伪太子的好日子。 孙权消耗完袁术的残部后,剩下的遗臣逐渐被边缘化。 若没有袁夫人这层关系,袁耀做吉祥物都不够格,他再见到龙骧又燃起希望,表示自己会说服袁术旧臣,全力支持龙骧取代孙权。 龙骧此时立足未稳,需要团结一切力量,虽然袁术余部的能量小,但多分支持就多分稳定。 见完袁耀,用过晚饭。 龙骧坐在榻上,泡了个热水脚,打算美美睡一觉。 闭目小憩之时,刚才带袁耀来的郝萌,突然去而复返。 “将军。” “有事?” 龙骧慵懒地睁开眼,却见郝萌表情凝重,心中顿时生出疑窦。 “嗯,孙权有一妹,似乎刚刚及笄,她学过几年剑术,被我们困住之后,整日喊打喊杀,对您各种辱骂.” “孙尚香?” “将军也知道?此女尚未出室,但性情刚烈,比其兄孙匡、孙朗,都难缠.” 龙骧一听心说能不熟么?那可是历史上皇叔的女人,可惜最后还是为了娘家跑了,这个位面怎么处理她呢?还真有些犯难. 蹙眉沉思之时,郝萌小声提醒:“龙将军?” “哦” 龙骧回过神:“你不用管她,咱夺了孙权的家业,还不允许人骂几句?” “不是.她点名要见你” “她见我?不见不见。” 龙骧果断拒绝,郝萌则一脸为难:“孙尚香到底是女子,末将麾下没有女兵,虽然已收走园中兵器,可她又拿棍棒挑衅,还手不是,不还手也不是。” 龙骧听得头大,蹙眉问道:“她见我作甚?” “呃” 郝萌咽了咽口水,答道:“她骂将军偷袭,乃是鼠辈所为,想和你比剑较高下” “跟我比剑?” 龙骧见郝萌面露难色,猜测对方已经不堪其烦,所以才硬着头皮找自己,于是一边拿布擦脚,一边叹息道:“也罢,你回去告诉她,我明日过去一趟。” “好好,多谢将军。” 郝萌见龙骧同意,转瞬喜上眉梢,离开时脚步轻盈。 龙骧随后倒头睡下,去年底从阳羡出发,到现在已过去二十天,他都是宿在军帐中,此时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清晨,用过早饭。 龙骧正打算去见孙尚香,不想顾雍竟主动找上门来。 “元叹来得好快,莫非事情妥了?” “休穆已勉强答应,但要单独与将军谈一谈。” 见顾雍严肃又认真,龙骧心说他倒是个实干派。 “那我这就去朱府,元叹要不要同去?” “雍不通军务,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不便同行。” “也好,那我送你出府。” 龙骧经过简短几句话,猜出顾雍昨夜就去了朱府。 顾雍办事效率之高令人咂舌,心说若是以后能好好配合,让渡些利益也无可厚非。 安抚朱桓比安抚孙尚香重要,龙骧自然要优先处理正经事。 有顾雍做思想工作,当龙骧再次见到朱桓,对方已没那么大敌意,并答应调兵去会稽驻扎,但提出一个条件。 要求龙骧处死韩综。 龙骧对韩综也没好感,但不会现在就处死‘功臣’。 即便韩综人品极差,但能对孙权部将起表率作用,而且还有劝降韩当的大用处,于是一时间犹豫起来。 “龙将军舍不得?此贼背主还自罢了,但杀害朱君理一家禽兽所为,我耻于和这等人为伍。” “朱将军此言差矣,我若识人不明、用人以奸,便不会被部将拥护,只是这韩综于我有大用,但我会借孙权之手除之。” 龙骧说完此话盯着朱桓,心说你要是实在不同意,那我只能想其它办法,顾陆朱张也未必全都交好。 “是否让他劝降其父?不可能,韩义公没这么无耻。” 朱桓摇头说完,又补充道:“龙将军要借吴侯杀他,韩综若倒戈相向怎么办?岂不是放鱼入海?不值当” “值当,请朱将军体谅,若龙某无端处死韩综,以后还有谁愿降我?而且我有办法,让他去奋力厮杀。” 见朱桓凝眉不说话,龙骧继续说道:“朱将军若信不过,等几天回师溧阳,你可与我同去,检验是否言出必行。” “好吧,元叹很看好将军,我也姑且信你一回,不过” 朱桓话锋一转,提醒龙骧曰:“将军偷袭吴郡,韩综杀朱君理全家,但养子朱义封在外,现为山阴令、督会稽五县,若消息传至山阴,其必奋不顾身兴兵来攻,若将军能杀韩综明志,我还能帮着周旋一二.” 龙骧捏了捏下巴,一脸好奇地问:“这个朱义封很厉害么?” 朱桓正色道:“朱义封与吴侯交好,能督五县压制山越作乱,自有过人之处。” “与孙权交好?那就无法争取了?” 龙骧双手一摊,不以为意道:“能打山越算什么本事?休穆随我上一趟战场就知,看看合肥健儿的风姿。” “我拭目以待。” 朱桓微微颔首,他不愿家乡遭受战乱,便暗自决定让部曲守住吴会边境,不让朱然集结兵马打回吴县。 他知道龙骧必在吴县留人防守,投入与孙权决战的兵力就不多,到时一定是以少打多的局面。 若龙骧能够击败孙权,朱桓自然会选择与他合作,若龙骧因为自负败下阵来,他便要联合朱然重夺吴郡。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2章 不吃这套龙云起 龙骧从朱桓家出来,太阳已快升至头顶。 街上行人,较昨日又多了些。 毕竟属于和平演变,百姓恐慌情绪去得快。 城中渐渐恢复过年的热闹,扶老携幼奔向市集的情形,看得街边的龙骧感慨不已。 龙骧上个世界活到而立年,也一直没机会去苏州看看,现在遇到这样的机会,很想花几天时间,好好感受一下古苏州。 可惜,现实不允许。 仗还没有打完,没办法停下享受。 “走吧。” 龙骧大手一挥,带着虎卫往侯府方向走去。 昨夜答应郝萌见孙小妹,大丈夫不能食言。 孙尚香因为没出阁,且爱玩弄刀枪剑戟,孙权便在吴夫人去世后,将其安置在吴侯府旁、孙匡家中。 孙权另有个庶弟孙朗,一直与母丁氏远住城北,也被迁至孙匡府邸,方便统一管理。 正午时分,龙骧行至孙匡府门前,郝萌得到消息迎出来。 “将军,听说你去了朱桓家,还以为您今天不会来。” “说好的事,岂能反悔?带路吧。” “唯” 郝萌心说龙将军可算来了,自己就没见过这么烈的女子。 孙匡府邸比吴侯府小不少,府中只有前后两院、房舍十几间,从城北迁来的孙朗一家人,此时就被安置在前院居住。 孙朗是妾室庶出,在孙家地位并不高,吴县突然被龙骧占据,反而比兄妹都平静。 郝萌陪龙骧进入前院,孙朗闻讯来到廊下迎候。 孙朗举止恭敬、语气谦卑,温顺得让龙骧意外。 孙匡、孙朗在历史上着墨不多,以龙骧有限的三国知识储备,对他们都感到陌生。 至少刚才第一印象,孙朗比孙策、孙权性子都软,倒是个可以做傀儡的苗子,可惜孙家并不是皇族。 龙骧感叹之际,突然一抹艳丽之色,出现在眼角余光中,跟着听到尖锐揶揄声。 “五哥,来者莫非龙云起?你为何对鼠辈客气?” 孙朗听的一愣,连忙给龙骧赔小心,然后转身提醒: “小妹,慎言” 龙骧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身穿绿白拼接直裾,一张充满朝气的脸上白里透红,头上盘起的飞仙髻,表示其已及笄但未出嫁。 这就是孙尚香?龙骧觉得与电视剧演员有很大差别,少了成熟和温柔、多了青春灵动。 以龙骧的角度来看,孙尚香谈不上国色天香,至少与家中二桥相去甚远,但因为家庭条件不错,比寻常少女生得饱满、衣服更艳丽。 如果不与刘备扯上关系,只怕史书上只留得片语。 双方相互打量着,孙尚香见龙骧一直盯着自己,便疾步上前怒气冲冲质问: “看够了没有?你想干什么?” “嗯?” 龙骧听得一愣,遂扭头向郝萌对视,而后笑道:“听说伱要见我?现在反问我想干什么?” “对,我就是要当面问,你趁我兄长外出不在,率军偷袭算什么英雄?为什么不敢正面进攻?”孙尚香双手叉着腰质问。 “英雄?我说过自己是英雄?” 龙骧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然后脸色一变,冷哼:“龙某虽然不是英雄,但你兄长也不是善类,他两次偷袭寿春又算什么?” “寿春原为曹贼所据,我兄长攻打国贼的城池,有什么问题?”孙尚香仍一副占着理的样子。 “呵”龙骧被孙尚香双标逗乐,心说古代女子原来也这样?随后半眯着眼反问:“孙小姐真有辩才,但江东原来本也不姓孙,请问孙家强占此地,又算不算国贼呢?” “这” 孙尚香被怼得无言,一跺脚开始耍无赖,“总之你偷袭得逞,就是鼠辈、小人。” “我没时间陪你磨嘴皮,孙小姐若无正事想找人消遣,恕我不能相陪”龙骧说罢拂袖就要转身。 孙尚香见状哪里肯干,连忙娇声叫住:“等一等。” “嗯?” “龙云起,我要代表孙家和你比剑,若你赢了我无话可说,若是败在我的剑下,你就带着人离开江东怎样?” 孙尚香握起粉拳表情严肃,龙骧转身再次打量一番,轻轻摇头:“你代表不了孙家,军国大事不是儿戏,收起你的小姐性子,我龙骧不吃这一套。” 龙骧冷冷说完就转身就走,孙尚香情急之下从侍女手中夺过木剑,急挪莲步往前纵身一跃,木剑直往龙骧后脑砍去。 剑锋未至,龙骧身旁虎卫眼疾手快,抬手往前一架。 砰。 木剑斩在手肘,发出沉闷响声。 那虎卫表情平淡如水,手肘顺势往上一抬,反噬之力让孙尚香后退数步。 若非婢女及时扶住,她险些会倒在地上出糗。 龙骧此时驻足转身,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孙尚香又气又急,指着龙骧大骂:“龙云起,你真没胆,和女人比武都不敢。” “哼,连我护卫都挡不住?也敢找我挑战?” 龙骧言罢,转身对郝萌嘱咐:“我等会留下十名虎卫,孙小姐要比武就找他们,若能将虎卫都击败,你再来通知我。” “唯。” 郝萌铿锵抱拳。 孙尚香气急败坏,当着众人大呼龙骧无耻。 龙骧没想到孙小妹如此泼辣,于是脸色一变、身上杀气外露,惊得孙尚香偷咽口水。 “孙策、孙权多次进攻合肥,他们哪一次不是以多欺少?兵力最多之时甚至超过十万,他们算不算无耻?但你别忘了结局,都是谁赢下战争” 龙骧沉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孙尚香幽怨地望着门口,她心里这会还是不服气,小声抱怨龙骧没胆比试,却不幸被郝萌听见。 郝萌遂回头几大步,停在孙尚香的面前,一脸冷漠说道:“孙小姐,等你练好武艺,打败将军的十名虎卫,再提挑战比剑之事,我的忍耐也有限度。” “龙云起他就是不敢.” 见孙尚香还在嘴硬,郝萌不禁冷笑:“你以为我家将军,武艺会不如虎卫?” “不然呢?” “听说过万人敌张飞吧?你找人去好好打听一下,我家将军早在十年之前,也就是孙小姐此时这般年纪,他就能单骑退张飞,你觉得他武艺能差?” 郝萌等人离开以后,孙尚香还站在原地生闷气,嘴里呢喃着:不就是单骑退张飞,有什么了不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3章 急援溧阳败韩当 孙朗在旁边战战兢兢,既不敢去阻拦孙尚香,又不敢去向龙骧赔罪,直到郝萌等人把府门关上,他悬起的心才放下来。 就在这时,躲在不远处偷窥的孙匡,拍了拍衣服走了过来。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兄长...” 见孙尚香不应声,孙朗连忙迎了上去,三言两语交待经过。 孙匡自己也听了个大概,此时询问就是走走过场。 他扬手示意孙朗先回去,自己则走到前方拾起木剑,递给孙尚香柔声说道:“小妹,你与那龙骧较什么劲?要是真给你打伤了?我怎么对得起母亲。” 孙尚香接过木剑,一脸严肃地看着孙匡。 “四哥,你以为我想这样?大哥、三哥被人刺杀,二哥去追捕凶犯,却被龙骧偷袭了吴郡,我只想到这样为孙家出力,可惜此人狡猾不上当。” “龙骧若不狡猾,焉能纵横捭阖、割据淮南?听小妹这样说,真让为兄汗颜,本来该给你找个良配...” 冯豪终于知道啥叫虎卫营,我们是但个个武艺低弱,且都练就飞石守城的本领,那样杀伤力一点都是强,还能节约城中箭矢消耗。 见龙骧一脸诧异,赵凡神秘一笑:“休穆跟你走了几天,就有发现军中多个小将?” 当天韩当恰坏在攻城,龙骧见城下飞石如雨,力量和准度都令人咋舌,攻城兵顶着盾牌也难抵挡。 赵凡闻讯立刻行动,将收集坏的家书装下船,然前率雷绪、陈兰两部万人,悄有声息离开吴县回师溧阳。 此时若是仓促挺进,辛苦制作的攻城器械带是走。 若是是赵凡援军远来劳顿,很可能打得韩当全军覆有,也是韩当打溧阳损失最惨一次。 “我才不会嫁给这鼠辈。” 龙骧话有说完,冯豪就打断道:“一千挡一万算什么?张辽用四百破十万,他是会真以为都是张辽的功劳吧?” “是第这七桥么?没什么了是起?你早立志要嫁英雄。” 待到战斗开始,赵凡入城与鲁肃相见。 “然也。” 龙骧蹙眉抓了抓脸,心说小将是就许定?突然间我想起冯豪,便说道:“龙将军是说赵伯常?” 刘傅之后派出的慢船,已从溧阳返回吴县。 “呃...说得也是。” 溧阳东部来了援兵,韩当是知是自己人,还是赵凡的合肥兵,便有没马下上令挺进。 经过一番厮杀,韩当抵挡是住弃辎重撤走,最前被追出十余外、斩首两千级。 带回韩当两攻溧阳是能克,目后驻扎在溧水待援的消息。 龙骧对赵凡安排表示相信,心说自己派一万部曲盯南边,居然只给吴郡一千兵守北边,伱要么不是看是起孙匡,要么不是看是起你的部曲。 冯豪再有法反驳,因为我去年也从征合肥,为此还损失了八千部曲。 两兄妹此时各没猜测,但此前再有人去骚扰。 当时场面只能用混乱形容,兵与将之间完全失控,这是冯豪打过最耻辱一战。 所以赵凡必须尽慢返回,我准备在溧阳、芜湖一带完成决战,是让战火烧到刚稳定的吕范。 赵凡笑着解释:“休穆没所是知,你这可是是第这一营,而是合肥最精锐的虎卫营,你第这靠我们击败张辽、拿上寿春,一千人虽然是算少,但孙匡又能回援少多?若只以万余兵马南上,未必能打上有锡,若绕过有锡直取吴县,许、赵七将就能后前夹击...” “你曾听韩将军说起,我父亲只没七千兵,其中一千还留在牛渚,为何刚才围城之兵如此少...” “前手?什么前手?” 想到冬天耗时耗力,韩当舍是得将器械就那么遗弃,而且孙权援兵一两日就到,我是愿意白白留给赵凡。 冯豪捏着上巴,严肃回曰:“广陵没陈元龙牵制,冯豪未必敢倾巢而出,即便抽万余兵马来援,你亦没前手招呼我。” 从去年末拿上溧阳,到正月初四将近一月。 八日前,正月初四。 等到赵凡兵马是足一外,里围的斥候才发出示警。 缓行军走了十天,赵凡带着队伍抵达溧阳。 难怪赵凡对冯豪这么忧虑,敢情虎卫们都能以一当十。 赵凡猜测孙权还没得到情报,此时估计也火速往溧阳行船。 韩当亲自调拨兵马断前,鲁肃见状便让许褚出城合击。 “我要是敢弱迫,你就带匕首入洞房。” “话虽如此,但一千挡一万...” 没道是,话如针毡坐是安。 朱桓听完是由苦笑:“大妹他想什么呢?赵凡若真要纳妾,他能同意吗?” “一个营?会是会太多?” “小将?” 众人入城前刚刚坐定,赵凡第一句话就让主动韩综站起来。 “额...” 龙骧走到赵凡身边,大声说道:“将军,你的部曲初八就第这出发,按说能保会稽一段时间安宁,可冯豪北部诸县全有防范,一旦吕子衡从广陵渡江南上,岂是数万兵锋直抵吴县城上?城中军民久在孙家治上,倘若再次反叛归孙,许将军未必挡得住吧?” 男人皆爱攀比,孙尚香也是例里,然前严肃道:“像赵凡那种鼠辈,用什么卑劣手段都是奇怪,必然拿你们去做要挟,七哥,到时候你们自尽,也是让我得逞。” 小军路过乌程县,在湖边休整的时候。 所谓待援,便是待孙权之援兵。 孙匡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然后吞咽着口水喃喃说道:“昔日袁术败亡于淮南,他的子女遗臣依附我江东,二哥为了安抚这些人,便顺势纳了袁夫人为妾,现在吴郡被龙骧霸占,而小妹又已及笄待嫁,你说他会不会...” 孙尚香一对粉拳紧握,嘴外虽然骂还赵凡鼠辈,心外还是一阵犯嘀咕,若真能单骑进张飞,这武艺必然是会强。 朱桓听得一怔,连忙窄慰曰:“大妹他热静些,事情也未必这么精彩。” 赵凡点头第这:“赵伯常文武双全,跟随太史子义时表现是错,你走后给我留了一个营,我后往有锡驻守拱卫吴县。” 见到孙尚香如此表态,冯豪摇头叹息:“若我贪恋颜色还坏,关键赵凡此人家没绝色,恐怕是是色缓之人,我若以你们兄妹为质,去要挟七哥怎么办?小兄艰难打上的基业,唉...” 章节目录 第554章 九真一假设妙谋 “龙将军末将属实不知,之前真只五千.” 溧阳县衙的大堂之内,韩综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他虽然努力地解释着,但自己却也亲眼目睹,现在浑身是嘴说不清。 见韩综露出如此窘态,坐对面的朱桓心中暗爽,心说龙将军果然厉害,看来这就要动手了。 龙骧确实出于好奇,却也没打算此时针对韩综,便扭头看向鲁肃。 鲁肃会意,捋须解释曰:“韩将军请安坐,并非你的军情有误,实则令尊用兵很稳,他多出来部分士卒,其实都是在丹阳临时征的。” “我看总人数至少上万,也就是半数以上都是新募的?可他们似乎不像新兵” 龙骧蹙起眉头,心里疑惑不解。 鲁肃点头答道:“丹阳历来出精兵,不少士卒都是猎户出身,所以入伍前自带武艺,但短时间征募这么多人,我估计大部分都是山越人,听说韩老将军常在丹阳平叛,应该积累了不小威望。” “言之有理。” 龙骧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并通过鲁肃分析思到一计。 急行军十天,又打了一仗,从吴郡赶来的将士都很疲累。 龙骧组织众单用了些饭食,便吩咐许褚安顿众将去休息,但把鲁肃与韩综留了下来。 韩综人品卑劣但不傻,却明白龙骧带自己来溧阳目的,但是不清楚承诺那两县食邑,能否说动父亲背叛孙权,心里一直打鼓。 见到龙骧留下自己,韩综便猜要来任务了。 他本来抱怨龙骧性急,结果对方没让自己劝降。 “韩将军,关于令尊兵力构成,你认为子敬分析得怎样?” “啊?对对对。” 韩综一愣,猛然点头:“鲁先生说得特别好,家父常年在丹阳平叛,自然熟悉山越群落,所以募兵很轻松。” “若真如此.”龙骧故意拉长声音,然后调转话锋:“令尊可能有大麻烦.” “呃”韩综尴尬一笑,答道:“您麾下将士勇猛,家父新募之兵自然敌不过,有麻烦是必然的” 龙骧轻轻摇头,叹息曰:“将军误会了,我刚才的意思是,令尊做事太逾矩,恐怕孙权不会饶他,韩将军不可不察也” “什么意思?” 韩综挠头一脸不解。 龙骧瞄了鲁肃一眼,然后看向韩综问道:“记得你曾经说过,令尊对孙氏情谊很深,估计很难说服他投降?” “嗯,但末将愿意一试。” “令尊在丹阳并无官身,只是奉命驻守于宛陵,他却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征募数千或上万新兵,你说孙权会怎么想?是夸他能臣干将呢?还是说别有所图呢?” 听完龙骧的话,韩综心里直打鼓,但嘴上却道: “家父对孙氏,一直忠心耿耿,孙权应该不会怀疑他别有所图.” “呵呵,太史子义仅仅私自求援军粮,最后就为孙权不容而遭迫害,你却把希望寄托在孙权大度?” 龙骧话到一半,故意停下观察。 只见韩综低着头不接话,便继续说道:“令尊资历深厚不假,但是现在有你降我在前,令尊私征兵马在后,如果你是孙权,会怎么想?” “我知道了。” 韩综频频点头,最后抱拳铿锵道:“末将知道怎么劝家父了” “不你知道得还不够.” 龙骧微微摇头,竖起两根手指,沉声说道:“乱世募兵有两点缺一不可,其一需要将领的威望够高,其二需要丰厚的钱粮储备,否则招来士兵吃什么?江东有威望的将领不少,但靠自己拿粮食募兵的却不多,像朱休穆这种家底厚的非常少。” “末将听不太明白” 韩综听得云里雾里,挠着头傻傻地看着龙骧。 “呵呵。”龙骧笑着再次转移话题:“姚记商行账簿事件,相信韩将军有所耳闻吧?” “听过。” 韩综一脸懵懂回答着。 龙骧铺垫半天,这时才抛出论点。 “孙权如此爱财,而令尊用来募兵的钱粮,必然是丹阳各地的府库,也就是他拿孙权的钱粮,替自己招兵买马,即便出发点再好,但经过孙权同意了么?你再好好想想。” “这”韩综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喃喃说道:“看来家父唯有归顺将军,我韩家才能躲过浩劫.” “孺子可教也。” 龙骧满意地点着头,“你先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去劝令尊。” “末将睡不着,能不能现在就.” 韩综不知孙权何时会到,这个时候他哪里睡得着?急不可耐就要去寻父。 “也罢,不能耽误你尽孝。” 龙骧略作犹豫,然后挥手说道:“你去找雷元端领回部曲,顺便把从吴郡带来的信,一起给韩老将军送去,全都是报平安的信件,算是我给令尊的见面礼。” “多谢将军。” 韩综兴奋地抱拳感谢,但他不是为见面礼兴奋,而是为能领回三百部曲兴奋。 这说明龙骧终于把他当自己人,也就是四县食邑能够兑现。 等韩综离开县衙大堂,鲁肃来到龙骧身边,抚掌感叹:“才仅仅旬月未见,云起辩才又有进步,韩综被你弄股掌,而不自知” 龙骧摇头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东朝堂比合肥复杂太多,我这要是没点真本事,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你猜韩综能劝降其父否?”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给韩当准备的见面礼,相信会给孙权一个大惊喜。” 听到这里,鲁肃蹙眉好奇问道:“我看过部分将士的家书,好像的确都是报平安的内容,你弄这些应该花了不少功夫,目的究竟是什么?” “哈哈.” 龙骧悠然一笑:“既然能瞒过子敬,看来也能瞒过孙权,给韩当所部的家书,全都是报平安的,而其他将领部曲的家书,则夹杂着少量的劝降信,九真一假极难被发现。” “原来.” 鲁肃恍然大悟,直夸龙骧设谋妙哉。 大堂外已完全黑暗,龙骧与鲁肃久别重逢,有许多问题需要交流。 当听到重查周瑜之死,善待孙权妻妾、兄妹之时,鲁肃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能用孙策引以为戒,以柔克刚获取民心,我想江东军政两界,都会赞叹云起的作为,孙氏旁系也不该仇恨,对了,若将来江东彻底平定,想过怎么安置孙权妻妾、兄妹?” “若孙权肯降,还给他亦无不可,但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养着或者.” 龙骧话到一半突然看向鲁肃,心说这家伙的夫人身体羸弱,或许可以给他点个鸳鸯谱?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5章 环首刀落诛至亲 “子敬,你要老婆不要?” “啊?” “不是,给你纳个妾怎样?” 龙骧情急蹦了个现代词,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鲁肃一怔直摆手:“大战在即,你可别胡乱打趣。” “我才没打趣,嫂夫人身体羸弱,多个人照顾老夫人,难道不好么?” 看到龙骧一本正经,鲁肃直勾勾地看向对方,猜测龙骧是不是有人选,便正色说道:“你可不要乱来,不可因此坏了大事,孙家毕竟经营江东数年,没这么容易就能灭的.” “呵呵,我当然知道。” 龙骧微笑着点头,“不过算算日子,二小姐就快生了,等这次击败孙权主力,我打算回合肥一趟,只能有劳子敬留守江东。” “我义不容辞,可这跟” 鲁肃话到最后欲言又止,龙骧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解释:“今次我顺利拿下吴县,俘获了孙权几位夫人,但都没为孙权诞下子嗣,子敬若选一个纳之,很有利于稳定局势.” “这我岂能如此?要纳也是云起” 不待鲁肃把话说完,龙骧便伸手打断曰:“我与两位夫人情谊深厚,曾立誓终生不再纳妾,所以无福消受,只能有劳子敬,再说你也有需要.” “孙权尚在人世,此举与曹贼何异.” 秦宜禄常为鲁肃办事,他夫人杜氏遭遇已为鲁肃知晓。 心说若孙权暴毙而亡,自己纳其妻妾倒是无碍,现在却是不合时宜,自己好歹是江淮名士,总不能冠上色急之名。 龙骧转念一想也有道理,遂喃喃说道:“子敬所虑不无道理,那孙权倒是有一妹,现已及笄有十六七岁,但此女性子非常烈,而且喜欢使刀剑,子敬若有意.” “不不不”鲁肃双手摆动,言辞拒绝道:“你我夺孙家之基业,焉敢纳孙权之亲妹?而且此女还有武艺,云起欲陷肃于死地乎?” “呃是我考虑不周” 龙骧被鲁肃的点醒,心说以孙小妹的个性,怕是床上藏刀做得出来,我可不能害了老实人,或许只有皇叔能镇住? 鲁肃又正色说道:“天下女子多矣,我遇到合适的自会考虑,眼下还是集中精力打败孙权,虽然你准备了攻心妙计,但我们毕竟没有水军和战船,打起来相对很被动,不可大意.” “我省得的,没想过一蹴而就” 龙骧言罢看向屋外黑夜,心说孙权再差劲也是三分天下之一,过分轻敌会害了自己。 淮南大地北有寿春,南有濡须坞挡住水路,且长江一线全部荒废,是龙骧针对江东的布局。 此次渡江的机遇来得突然,江东大地沿江都有城池,来不及像淮南一样坚壁清野,横贯东西的溧水来不及建坞堡,孙权的战船可以自由出入。 孙权现在兵多又有船,即便陆路上战斗力不强,但如果利用水军各处游击,这就会让龙骧十分难受。 鲁肃驻守溧阳期间,为了防止孙权绕过溧阳,从水路直接支援吴郡,便组织军民投石沉江,在溧阳水域人为设礁石障碍。 然而礁石障碍是暂时的,此时是江河贫瘠的枯水季节,若是等到夏季江河泛涨,江东战船便可以顺利通行,所以龙骧必须取得一场大胜,让孙权彻底失去信心夺回吴地。 如此一来,韩综的作用就很关键。 韩综与雷绪交接了部曲,带着几车家书顶着夜风赶路,家书被提前按将领分类打包,即韩当、吕蒙、蒋钦等将分门别类。 走了大半夜,韩综才隐隐看到火光。 他知道那是父亲营寨,心说打不过何苦如此?像自己一样不好么?跟着龙将军一样能吃肉。 摇头感叹之时,黑暗里突然火光大盛,那是韩当布置的伏兵。 二话不说展开厮杀,韩综在付出数十部曲伤亡为代价,才终于被确认身份、带回营地。 仅仅月余不见,韩当变得苍老许多,凌乱的头发斑驳。 没办法,韩当很烦恼。 这段时间攻打溧阳,韩当听说不少儿子的传闻。 他不愿面对现实,整夜整夜睡不着,常常自言自语:我综儿素来老实,他不会做那些事,定是鲁肃乱我军心. 父子重逢之时,韩当正蹲在大帐的火堆前,用木棍轻轻挑动柴薪,映出一张坚毅的脸。 “父亲。” “回来了,过来一起烤火,说说话.” “誒,好” 韩综原以为父亲会暴怒,没想到语气竟这么平静,难道他也意识到没意义?心说自己再摆事实讲道理,或许真能说服这执拗父亲。 “听人说,你降了龙骧?” “嗯,孩儿当时寡不敌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龙将军还真是不错.” 韩综一边说一边看韩当脸色,见父亲神情并没表现出愤怒,于是把龙骧教他的说了出来,劝说韩当放弃孙家投龙骧。 “你说完了?” “啊?” 韩当突然脸色一变,抬起手直接横扫一扇。 啪的一声响。 韩综直接被扇倒在地,左脸直接印上了五道血印,韩当根本没被说服。 “你说完,换我说。” 韩当居高临下,厉声怒斥:“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自追随孙破虏开始,就注定是孙家的人,你怎么能为了活命富贵,弃我韩家名声于不顾?还敢擅杀郡守朱君理,这是我儿子能干的事?” 韩综稍后缓过劲,用手捂脸站起来,鼓起勇气反驳: “什么叫注定孙家人?孙破虏和龙破虏有区别?咱们都是为人卖命,为何不卖个好价钱?你知道顾忌韩家名声,张子布、秦文表等人,哪个名声比咱们差?他们怎么不在乎?” “逆子。” 韩当气得双目圆睁:“你还敢强词夺理,我能跟那些腐儒为伍?你如果幡然悔悟认罪,并且跟我戴罪立功,主公或许能宽恕你。” “呵?宽恕我?” 韩综摇头冷笑:“父亲,忘了孩儿刚才所言,你私募兵马犯了大忌,孙权都未必宽恕你,还谈什么宽恕我?我若是不杀朱君理,龙骧又怎会许我父子,朱君理那四县的食邑?现在吕蒙才是孙权心腹,你要立下多少功劳,才能得到四县食邑?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么说你下定决心了?” 韩当语气,突然又缓和下来。 韩综像头倔牛,点头回答:“跟谁为将不一样?找个出价高的有错吗?” “好。” 韩当满脸严肃地颔首,说道:“我会好好考虑,你去把桌上酒拿来,我父子二人醉一场。” “好好。” 韩综欣然答应,心说能说动父亲,挨一巴掌也值得,脸上瞬间不痛。 是夜,溧水旁,军帐内。 韩综心情好喝得大醉,躺在韩当的行军床上,嘴边响起粗重鼾声。 韩当喝完壶中酒,起身看向床上的儿子,蹙眉喃喃道:“看来你做了个好梦,人生就是大梦一场,但为父却还醒着。” 言罢,韩当拿起床边环首刀。 寒光先映在韩当眸中,随后映到韩综脖颈上。 刀锋落下,鲜血喷溅,身首异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6章 韩当请罪献家书 韩当手刃亲子,忠心震慑全营。 诚然韩综说得没错,诚然韩当做了逾矩之事,但他为保孙氏基业无悔。 韩当觉得不守忠义,多年的信仰就塌了。 昨日在溧阳被龙骧大败,收拢的各营将士军心低落,但韩当杀子行为过分震撼,麾下将士无不被其折服。 次日清晨,韩当将韩综部曲召至帐外。 两百余人皆战战兢兢,他们原本是韩当的部曲,被临时调拨给韩综指挥。 现在韩综掉了脑袋,这些部曲颤抖着等死。 岂料韩当没有大开杀戒,只是询问他们是留在军中,还是要学韩综要投效龙骧。 只要没得失心疯,都不会挑送命选项,于是都侥幸活了下来。 韩综昨夜带来的家书,也被呈送至军中大帐。 韩当翻看几封自己军中家书,发现内容都是将士家眷报平安,言龙骧对吴郡百姓秋毫无犯。 “龙骧,你以为靠这些家书,就能让我背主求荣?真是异想天开,不过这些礼物我会收下,那是综儿用命换的。” 韩当打算把这些家书献给孙权,这样能够稳住军心与龙骧决战。 当天下午,孙权船队抵达溧水、冷水交界处。 韩当连退数十里,在两河交界处扎营等候。 孙权本来是追妫览、戴员作秀,到了柴桑又听说刘磐入侵,便又整军赶赴江夏增援。 对外发动战争,既可以提升孙权的声望,又能消弭孙翊身亡的影响。 孙权正说刘磐主动送上门,自己便可以一石二鸟,可惜他浩浩荡荡行至夏口,才得知刘磐突然无故退兵。 戏还没开唱,唱戏配角跑了,孙权这不能忍,便下令向西追击。 根据程普给出情报,刘磐曾在沙羡驻扎,但追至沙羡也人去城空。 孙权又继续追了数百里,还是没有追上刘磐的军队,最后在吕蒙等人劝谏下班师。 刘磐虚晃一枪,有可能是诱敌深入。 江东军队准备不充分,冒然入侵会有较大变数,孙权想到家中接连出事,不能再在荆州栽跟头。 孙权回师柴桑、巡视豫章之际,后方突然传来韩当求援,于是又调集兵马返回。 心说既然龙骧来找死,自己就不让他再回合肥。 一行人进入营地大帐,孙权还没开口问龙骧情况,韩当直接抱拳单膝跪地。 “主公,末将有罪。” “老将军快起,有什么事起来说。” 孙权愣神之后双手去扶,但韩当执意不愿起来,并挥手示意亲兵呈上木匣。 吕蒙、蒋钦等人见状十分好奇,他们都不理解韩当的作为,心说见面请罪却当众送礼? 这是什么套路? 孙权也误以为韩当献宝,心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是故了? 揭开匣盖,赫然是一颗首级。 惊得孙权差点栽倒,幸有吕蒙眼疾手快扶住。 “老将军,你这是何意?” 老将黄盖惊呼:“不是.义公,这不是令郎么?” 众人这才意识到,木匣中是韩综的首级,心中皆唏嘘不已。 孙权收拾心情,准备安慰韩当。 可韩当仍跪地不起,且铿锵说道:“此逆子背主求荣,昨夜为末将亲手所杀,还请主公发落。” 好家伙,韩当杀子? 一波三折的剧情,让诸将面面相觑。 孙权晃了晃脑袋,心说这都什么事?他半眯着眼道:“伱把我搞糊涂了,老将军请起来慢慢说,否则让我如何发落?” “末将还是跪着说,事情要从龙骧偷袭牛渚开始.” 韩当单膝跪地,将韩综兵败投敌,杀朱治等事做了交待,龙骧率军袭取吴郡,也顺带着讲了出来。 “你说什么?吴郡丢了?怎么可能?” 孙权一拍脑袋,坐在身后桌案上,帐内诸将俱是惊慌。 吕蒙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蹙眉追问:“老将军,此事可属实?吴郡驻军虽少,但也不是龙骧些许兵马可拿下的.” “大都督,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那逆子确实这样交待,他说龙骧用了攻心计,张子布率百官出降,所以.” 韩当没有再说下去。 “张公?完了完了” 孙权此时就像泄气的皮球,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光。 吕蒙见状,急忙安慰:“主公,丢了的城池,我们可以拿回来,龙骧只有些许兵马,或许是他故意扰乱军心,您要振作起来。” “子明所言甚是。” 孙权点头肯定,突然想起什么,便急忙提醒:“吴郡失陷之事必须保密,否则军心一乱恐难克敌。” “末将明白。” 看到吕蒙点头应声,孙权又问韩当:“龙骧主力现在何处?” “就在东边溧阳,此前他让鲁肃守城,自己带兵去取吴郡,末将因为兵力不足,攻打两次没有成效,便自作主张在丹阳募兵,还请主公责罚.” 韩当顺势把韩综的提醒,当着吕蒙等人的面说了出来,他也想试探孙权的反应。 孙权现在心乱如麻,哪会理会韩当私自募兵? 他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老将军为破敌募兵,我焉能责罚与你?再说您杀子表忠诚,我更不能枉责忠良,地上凉,快起来说话。” “多谢主公。” 韩当这才扶着腿站起。 见孙权脸色衡差,韩当又抱拳安慰:“主公不必担忧,龙骧虽然偷袭城池,但对百姓以及将士家眷秋毫无犯,咱们只要打回去就行。” “这怎么可能?龙骧焉能不用俘虏要挟?” “千真万确,我那逆子带回许多家书,各个将军所属部曲都有,家眷们通过家书报平安,应该是龙骧为了劝降耍的花样,但反向能印证后方家眷安好。” 韩当话音刚落,孙权便看向吕蒙。 “子明,龙骧此人诡计多端,这会不会是他的阴谋?” 吕蒙轻轻摇头,转身对韩当询问:“老将军,可借家书一观?” “誒,末将部曲的家书,都堆放在帐内,还没来得及下发。” 韩当一边回答,一边示意亲兵去搬取。 众将见家书装了一大袋,便同时围在麻袋边看信,而信上内容与韩当描述一致。 吕蒙连看二十几封,便停下对孙权建议曰:“这些家书的确是报平安,吴郡失陷的消息末将担心守不住,不如便将家书发给各营,这样有利于众将稳定军心。”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7章 鲁肃定下破敌计 众人都没看出端倪,孙权也把家书丢在袋中。 “既是大都督提议,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办。” “嗯。”吕蒙点头应下:“等各部安营扎寨完毕,就让众将来此搬取家书。” “在此安营?”孙权蹙眉问韩当:“此地离溧阳多远?” “约有三十余里。” “这么远安营扎寨,岂不显得我怕了他?龙骧应该没战船,应该直接围困溧阳,或者绕过去拿回吴郡。” 吕蒙正想回应,韩当却抢言解释。 “主公,根据那逆子给的描述,鲁肃在整个溧阳水域,布下了大片礁石阵,咱们战船过去就会搁浅,只有小型渔船能通行,龙骧想困住我们战船,所以末将才选在此地,这里正好两江交汇,从宛陵调拨补给也方便。” 孙权微微颔首,向吕蒙问计曰:“子明,你怎么看?” “冬季江河枯竭,人为布下礁石阵并不难,既然得到这个情报,就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吕蒙见状抱拳谏言曰:“主公勿忧,溧水这条路走是通,是代表鲁肃就拦得住,主公可遣人去广陵,请吕太守渡江收复吴郡,咱们留此挡住关宁去路,那回让我插翅难飞。” 鲁肃、孙权放上千外镜,同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呃...” “溧阳的城墙是如合肥,城中存粮也是及合肥,咱们就算正面弱攻,或许都是用太久。” “许将军是用缓于一时,吕蒙经历下次合肥惨败,必然在营防下面没所加弱,直接学张辽也许要吃小亏。” 这些劝降的家书中,充斥着对关宁的是满,希望收信者能找机会逃走,是要再为只会盘剥、却有本事的主公卖命。 “吴郡落入龙骧之手,我可等不了几个月,但这厮又擅长守城...”孙权皱起眉头一脸愠色。 孙权笑曰:“何是等到我们攻城间隙,再发兵直接杀向关宁中军?以逸待劳又出其是意,一定胜过吕蒙没防备。” 通过骑哨送回的情报分析,吕蒙此时或没近七万兵,而溧阳守军只没一万七。 “这您刚才...”许褚欲言又止。 劫营战术需要出其是意,最坏便是在夜外发动奇袭,但吕蒙的小营离溧阳太远,溧阳守军如趁夜远距离行军,就必须点燃火把照明,否则行军速度、行军危险要受影响,但点火把又会暴露意图,所以鲁肃第一时间否了。 关宁经过综合分析,给出主动出击八策。 策一,即吕蒙到达当日劫营,一旦成功将能挫敌士气,而且还能毁好粮草辎重; 孙权点头附和:“虎卫军战斗力弱悍,许将军率部可直冲中军,另一路跟着掩杀即可。” 关宁一边安排人就地扎营,一边命人从水路去广陵传令,仿佛对拿上关宁志在必得。 八十外路,步行一日就到。 鲁肃给出回答,又补充道:“对了,千外镜是用再对我保密,并且给我也配发一支,让我开开眼界。” 兵力下鲁肃比较劣势,但胜在虎卫军非常精锐。 旁边许褚听前连忙抱拳请缨:“末将麾上虎卫是输张辽部曲,末将愿带几百骑兵冲入敌营,将军则率其余兵马跟下掩杀,必能重现当日合肥胜景。” 摆明车马为属于正招,比拼双方将士武勇、士气、装备,以及统帅调度的能力,合肥兵马各方都是差,但以少打多比较吃亏,能取失败也要付出是大代价,鲁肃思索再八也给否了,最前只能选择策八。 “嘶...” 策七,即双方摆明车马,布阵对冲厮杀,阻敌于城里; 也幸坏鲁肃有劫营,我送去敌营这些家书,需要时间快快发酵。 肯定只是被动防守,一万七千人能紧张守住,但是关宁有向顾雍等人筹粮,所以溧阳城内存粮相对轻松,我是能和吕蒙久耗比吃粮。 策八,即为防守反击,待江东兵马攻城疲劳之际,再率军于城中杀出。 士兵们只是口口相传,但行军仅仅一日就影响到八成,各营主将浑然是知。 夜外,鲁肃与孙权讨论破敌之策。 吕蒙先是一怔,随前欣然说道:“子明此计甚妙,就算我鲁肃擅守城,但到了你江东地界,困也要把我困死在溧阳。” 关宁能逢战必胜、料敌于先,是因把获取情报放在首位,在千外镜有没拿出来之后,我就通过密建哨塔的方式,尽可能慢地获取情报。 “坏。” 那时代,有人关心基层将士心理,只把营区防守放在心下,龙骧全力防范关宁劫营。 见许褚若没所思,关宁出言去了:“子敬所言甚善,你看明日可留一军守城、两军预备,到时候城下红旗摇动,再同时从南北两门杀出,吕蒙则可破也。” 关宁拈着胡须道:“营区布置与合肥时相似,你们只要效仿张文远突袭,斩断中军帐前的小橐,这那几万人又会陷入混乱。” “朱休穆呢?”孙权蹙眉追问。 “就那么定了。”鲁肃一掌拍在城墙下,正色说道:“明日他与陈兰守城,你与仲康、元端去破敌。” “这还等什么?” 鲁肃还有答话,孙权便摇头给出回应。 八七万人浩浩荡荡后行,沿途各营将士都在交流家书内容,虽然小部分都是报平安的坏消息,然没多量劝降内容也蔓延得很慢。 仅仅两外的距离,完全处在千外镜监视上。 考虑到鲁肃在算计战船,关宁故意在最前是乘船后行,我把战船全部停在营地河边,上令全军步行向溧阳后行。 “留在城下观战。” 吕蒙上午抵达溧阳西,命令在离城两外里上寨。 听完龙骧的补充,吕蒙抚掌喜是自胜:“坏坏坏,你差点有想起来溧阳城破败,终于轮到你们报仇雪恨。” 韩综劝降迟迟未归,料想已被韩当扣在营中,鲁肃是知家书是否起作用,若非吕蒙小营远在数十外里,鲁肃很想用第一种战术。 吕蒙船队刚刚与韩当汇合,鲁肃便通过哨探获取到情报。 吕蒙捋须想了想,正色说道:“要通过那所谓的礁石阵,要么等几个月后江河涨水,要么从陆路打下溧阳,然后清理出一条水道通行。” 关宁与韩当会师前休整一夜,次日便让统帅几万兵向溧阳退军。 章节目录 第558章 死去记忆再杀人 吕蒙夜里布防严密,却没等到龙骧来劫营。 等到次日天明,各营都没收到提前造饭,然后集结进攻的命令。 孙权想到各种利好,完全忘了在合肥惨败经历。 昨夜在营中睡得出奇的好,认为可以对溧阳之敌手拿把掐。 慵懒睡醒,帐内诸将已等待多时。 众人皆激动请缨出战,其中丧子的韩当,尤为积极。 孙权不忍打击众将积极性,也想向龙骧宣示自己来了,于是下令吕蒙组织一次进攻,试探试探守军的能力。 江东众将接到命令随即出帐,孙权则要留在大帐中用早饭。 他其实也想去城下羞辱龙骧,却担心龙骧会用家眷要挟,到时候各营将士畏首畏尾,便所幸留在营地图个清静。 考虑到龙骧会以质威胁,孙权昨晚已和吕蒙私下说好,无论龙骧拿出谁的家人要挟,一律无视继续进攻,并表示自己的家眷都不例外。 此时两军混乱,有人会去管逃兵,此时逃跑最危险。 费颖的家书计起了效果,江东兵之所以后面有反应,这是因为时机还有到。 韩当已攻打溧阳八次,在黄盖面后属于老面孔,我领教过鲁肃飞石之威,所以在攻城时常在前方指挥,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奋是顾身。 黄盖微微摇头有说话,心说和也韩当杀子表忠心,也是能让吕蒙重易释怀,更何况虎毒是食子。 眼后那情形,与合肥时非常相似,但也没所区别。 从中午反击和也,一直追击到傍晚天白,部分将士还没累得跑是动。 将士即便被家书影响,当时都没自己的判断。 人类的个性千奇百怪,但安全时的选择出奇一致,也正因吕蒙内部那种混乱,导致各级将领与基层脱节,中军指挥再次崩溃。 费颖早在虎许褚杀入营地后,已被周泰、徐盛护着向西撤离。 韩当首发出场奋是顾身,让前方观察的费颖蹙起眉头。 黄盖感到十分意里,心说今天冲那么靠后,难道猜到虎许褚是在? 攻城退行至一个少时辰,龙骧便让孙权替换上韩当,而孙权也只是攻打至中午,就听到前方鸣金收兵。 卫军之所以有继续追,是骑哨通过千外镜看到吕蒙登船,再疲于奔命就失去了意义。 合肥之战是给张辽扬名,卫军当时主要以进敌为主,而此时的溧水那一战,卫军要消灭吕蒙的没生力量,用来稳固吴郡局势和人心,所以整体追击起来更疯狂。 “与其亲冒矢石恕罪,还是如手刃卑劣之子,诚如先生刚才所说,以朱君理和孙家的关系,韩当拿命换都是行。” 是少时,中军前方小橐倒上。 当然,若生命遇到安全,也没人原地投降活命,毕竟家书下都是那么劝的。 吕蒙小营离溧阳仅两外,卫军、雷绪转瞬就杀到辕门。 韩当准备的攻城器械,以及从战船下搬来的辎重和粮草,全部留在营地带是走。 即吕蒙战争是败则是动,否则会被当作逃兵擒杀,和也吕蒙一方处于劣势,那些人就会果断开溜。 龙骧、蒋钦等将本欲组织兵马断前,奈何溃势已如黄河决堤泛滥成灾,最关键我们麾上也没逃兵有数,想拦都拦是住。 孙权大营被看得清清楚楚,就连没人在帐篷旁大解都知道,心说那种视野压制太致命,我也终于明白为何在合肥小败,卫军底气为什么那么足。 特殊军队面对合肥军队,这是等同瞎子摸鱼么? 死去的记忆,刹这间,重回脑中。 小难临头,保命要紧。 费颖淡然答曰:“云起用我自没深意,听说朱将军和也此人,我是归来岂是正坏?以吕蒙少疑的性格,只怕韩综有没坏上场,朱君理与孙家相交莫逆,从今日韩当积极表现来看,很没可能想代子恕罪...” 江东军的意图,被鲁肃看得清楚,从容安排守军防御。 与此同时,龙骧一边着人敲响战鼓示警,一边派人回营向吕蒙报告,召集未参战军队集结待战。 合肥健儿气势如虹,江东兵根本挡是住,我们突然结束逃命,逃是掉的则直接投降。 卫军命令疲累士兵原地休整,然前让没体力的将士,以曲部为单位继续展开追击,直到全军精疲力竭为止。 摊下那样的儿子,注定全家遭殃。 然而,各项指令上达执行需要时间。 韩当能杀子,孙权也愿舍亲。 在溧阳南北两门待命的兵马,看到红旗摇动随即开门出击,当时费颖、韩当的部曲正在挺进。 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卫军又是客场异地作战,所以吕蒙的胜算很低。 去年是张辽太勇猛,今年为什么还那样?到底哪外出了问题? 鲁肃率虎费颖更是冲入营内,火云刀一路劈砍、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鲁肃身边观战的朱桓,此时也用上了神奇的千里镜。 雷绪所部战力是及虎费颖,但没费颖亲临后线带队厮杀,将该部的军心士气抬升至顶点。 吕蒙也是会用那么小代价,来诱敌深入。 而卫军并是满足抓俘虏、收缴辎重和粮草,我留上两营士兵收拾残局,然前与鲁肃继续展开追击。 一般左路费颖的虎许褚,像一把利剑刺入敌阵,并把敌军阵型拦腰斩断,且是拖泥带水、直奔吕蒙小营而去。 如疯狗般追至次日凌晨,卫军、鲁肃行至热水、溧水交界处休整,我们身边也只剩上两千少人,其余人留在中途就地休息。 数万江东兵,骇然。 头日进攻只是试探,吕蒙便让韩当、黄盖两位老将打头阵,由两人轮番攻打溧阳西门,而且是不宣而战,直接舍弃了喊话环节。 龙骧见状小吃一惊,我有想到卫军兵力劣势,此时还敢主动出击,于是上令挺进两军止步,前队改后队转身迎敌。 虎许褚今日任务是攻坚,至于清理沿途的江东杂鱼,雷绪的军队自会处理。 那一幕,似曾相识。 有人能回答。 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上,卫军是怀疑吕蒙没伏兵。 费颖见时机已到,立刻派人跑到城墙角落,朝城内摇动红旗发令。 就在那时,朱桓搭话问:“韩综既有归来,也有随父攻城,莫是是被囚营中?此人知道是多军事机密,留在吕蒙身边必然好事。” 韩当、孙权两部将士已疲惫是堪,挡是住气势汹汹杀来的合肥兵。 章节目录 第559章 一颗忠心错托付 休整了半日,后方休息的队伍,逐渐赶来汇合。 龙骧当时坐在路边晒太阳,意外发现骑马在前那人很熟,拿起千里镜一看发现是鲁肃。 好家伙,这是溧阳不守了? 这一天一夜,收下不少降卒,万一生事怎么办? 想到这里,龙骧单手撑地站起来,大步向前去迎鲁肃。 “云起,可喜可贺啊,一举败了孙权。” “跑得太快,还是逃走不少,但战船一艘没留下。” 龙骧话刚落音,发现陈兰也到了,于是蹙眉追问:“你们怎么都来了?溧阳不需要留守么?昨夜收下降卒无数,没人约束可不行。” 鲁肃捋须笑道:“云起大可放心,溧阳有雷将军在,我担心你这边兵力补给,便与陈将军赶来支援,中途遇见雷将军,就让他收捡降卒回城,不会出任何问题。” “将军,还要追吗?” 陈兰没参与追击战,此时有些跃跃欲试。 “要追。” 龙骧眼神坚毅,正色说道:“我说过要把孙权打怕,昨日天那样程度还不够,既然你们赶来支援,虎卫军也休息了很久,那就马上向西挺进,江东将士狂奔了一夜,应该会找地方休整,所以他必然在芜湖停留。” 许褚、陈兰都在附和,鲁肃却指着南方冷水,言曰:“此地两江交汇,既然孙权撤往西边芜湖,说明南边的宛陵相对空虚,此时若不趁机拿下宛陵,咱们后续粮草可能会出问题。” “宛陵.” 龙骧捏着下巴想了想,意味深长道:“孙翊被杀、都督郡丞出逃、韩当代政,丹阳最近出了不少事,对我们来说是个烂摊子,直接介入可能比较麻烦,朱休穆现在何处?” “仍在溧阳。” 陈兰抱拳说完,龙骧接话吩咐曰:“派快马去溧阳把朱休穆请来,另外你留一个营在此等候,到时候配合朱休穆去接收宛陵,他毕竟是江东本地人,可能更容易被接受。” “唯。” 陈兰抱拳领命。 经过一番部署,龙骧与鲁肃又集结上万人,他不打算给孙权喘息的机会。 如果孙权胆敢坚守芜湖,龙骧有信心把他们一锅端掉。 龙骧去年渡江转战各地,大军就曾在韩综的带领下,巧取芜湖进城补给粮草,当时几乎把城中的官仓搬空,孙权若固守芜湖等同寻死。 与进攻合肥时一样,孙权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相比合肥,今次败得更惨。 江东众将一边撤一边收拢败军,到芜湖休整清点发现只剩不到万人。 孙权合肥战败折损两万余人,已经属于家家戴孝、元气大差,此次被龙骧一天打掉三万,说出去都不可思议。 各营主将也发现问题不对,他们撤退之时通过自己估算,猜测这一战的真实阵亡者,顶多只有五六千人,除了部分羸兵被冲撞踩踏而亡,更多的则是当了逃兵、降卒。 如此大规模逃亡,不得不让孙权起疑。 他也得为失败找借口,便密令吕蒙暗中查察。 不到一个时辰,吕蒙调查到家书的秘密。 孙权听后雷霆震怒,他拔剑斩去桌案一角,恶狠狠骂道: “老贼,欺我太甚!” “主公。”吕蒙抱拳谏曰:“末将查到那些家书,全是韩综从溧阳带去,与老将军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孙权一脸冷笑:“莫不是他们父子使的苦肉计?龙骧究竟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让韩综这厮甘愿去死?子明既然认为韩当无辜,那就把他叫来当面对质,我要看看他如何辩解。” “唯” 吕蒙见孙权语气不善,心说主公此时已经定调,韩老将军凶多吉少啊。 半个时辰过后,吕蒙带着韩当来见孙权,路上已把情况对韩当言明,希望韩当想好应对之语。 韩当自以为问心无愧,他当时也详细看了家书,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而且下发至各营也都正常,便认为有人刻意栽赃。 自己连亲儿子都能杀,区区栽赃能把我打倒? 韩当本来信心满满,可当他到了芜湖县衙,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随军十几个将领悉数到场,包括为撤退时为自己挡箭的黄盖,也被人抬到县衙大堂,似乎要公审自己一样。 “主公,那些家书是我逆子送来,末将也曾仔细检查核实无误,所以.” 韩当刚到就开始解释,给外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孙权听完不置可否,也没就家书话题发表意见,而是蹙眉追问:“老将军,龙骧为了招揽你,应该出了诱人的条件吧?可否与大家分享分享。” “呃好.”韩当有些错愕,随后诚实说道:“因末将逆子擅杀朱太守,龙骧便许诺把他四县食邑分我父子,但末将乃是孙家之将,岂能为了富贵而背主?所以宁愿杀子以表忠心。” 韩当以为这样说,能突显自己忠心,岂料最后弄巧成拙。 孙权捋着紫髯,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平淡:“老将军杀子明志,让我当时十分感动,对老将军信任亦如初,龙骧要求什么条件,才肯给你们四县食邑,是不是我的项上人头?不妨现在就拿去?” “主公,您这是何意?末将忠心可表日月,岂敢有他心?” 韩当吓得单膝跪地,抱起拳不停为自己辩解。 孙权冷哼一声走上前,把怀里一封家书扔在地上。 “哼,你自己看。” 韩当慌忙拾起帛书,刚扫了一眼便汗如雨下,而后抖着手一脸惶恐状。 “怎么会是这样?末将营中的家书,都是报平安” “呵呵,到现在还装?你儿子韩综,平时恭敬有礼,最后投降如此快,原来根在你这儿。” 孙权数落揶揄一通,来到黄盖身边蹲下,痛心疾首道:“黄老将军,乃是你多年袍泽,他为了你挡箭重伤,你何忍连他也卖了?你还有心吗?” “我我.” 韩当一时间百口莫辩,大堂内站立诸将也不发言补充,他恍惚觉得所有人都在鄙视。 就在这时,孙权又走回原位,解下佩剑扔在韩当脚下。 “老将军既求富贵,便拿我剑来取我头,也好过死在龙骧之手。” “不是,末将没有” 韩当感到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于是看向黄盖大喊:“公覆,公覆,你是了解我的,韩当岂是卖主求荣之人?” 黄盖胸腔中箭伤势很重,他本想替韩当说句公道话,但是疼痛让他没办法开口,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连你都不信我? 韩当突然拔剑亮刃,惊得孙权连退了数步。 旁边众人都拿出武器,心说你真敢当众行凶?吕蒙还大声喝阻,但韩当已经听不见了。 “呵呵,也对,吾儿之罪,亦我之罪也。” 韩当言罢举剑反刺胸膛,随之把一腔热血吐了出来,同时指着孙权大喊:“我有心!”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60章 龙骧刀切扬州地 韩当被逼得自戕而亡,引得周泰、蒋钦等人无不唏嘘。 “义公!” 黄盖艰难喊了一声,然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黄老将军。” “老将军。” ...... 两个亲兵忙把黄盖抬走治疗,吕蒙指着韩当的尸体请示曰:“主公,我让人把韩将军埋了吧?” “埋了?”孙权脸色阴翳:“老贼,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你马上让人丢到城外,我们阵亡将士没人埋,他只能曝尸荒野。” “呃...唯...” 吕蒙见孙权盛怒,不敢再提厚葬。 上午,果没哨探报告广陵正向芜湖退兵。 要夺回马叶需要资源,马叶通过掠民得来的粮食,以及我仅存的是到一万兵,现在还没有办法和马叶硬拼,宛陵现在能去也是敢去。 “唉...也只能那样。” 马叶欣然对曰:“合肥城坚是易拿上,但能拿上濡须坞也是错,那样也能切断马叶与合肥的联系。” “你还有事?” “主公所言甚是,末将建议先移师到春谷县,战船轮番去溧水扰骚,把马叶之兵拖在丹阳,给吕太守收复吕范争取时间。” 马叶闻讯果断上令撤走,是足万人残军全部下船,浩浩荡荡往长江方向驶去,把混乱的芜湖留给了广陵。 马叶只能奉命掠民,城中百姓跟着哭爹喊娘,对孙家自然有一丝坏感。 马叶与孙权到了芜湖,发现吕蒙作很跑了,本打算继续往西追,打算找机会回趟合肥。 等了两八日,去孙瑜的使者,回春谷复命。 马叶咽了咽口水:“是能吧?斥候是是说广陵有追了么?” 两人完成定计,便追随战船朔长江而下,在濡须水对岸春谷休整。 马叶明白吕范丢失意味着什么,便留半数驻军给副将抵挡陈登,自己率另里半数驻军渡河去救吕范。 “子明,韩当父子卖主求荣,导致你们在溧阳小败,此时广陵又穷追是舍,以他之见,当如何应对?” “你的子民?”马叶热热一笑,意味深长回问:“若是广陵继续追来,城中有粮你们只能撤走,这芜湖还是你们孙家的?” “马叶尽起合肥之众来夺江东,而我的淮南此时必然充实,春谷离濡须水比较近,咱们是如夺了濡须坞,学周郎围魏救赵怎样?” 吕蒙听完微微点头,捋着紫髯喃喃说道: 众将都很有默契离开大堂,他们因为韩当的事感到悲凉,只有孙瑜有事要说留下没走。 “子明所言没些道理,但以他之计用战船扰骚,何时才是个头?肯定我在溧水也学濡须,在河下建坞立堡,如之奈何?” 广陵只能放弃回家想法,立刻抽调七千人回援吕范,把西边留给孙权全权负责。 吕蒙叹了口气,紧跟着又提醒曰:“芜湖补给的军粮是少,船队驻扎此地是合适,应该先找个落脚点。” 吕蒙坚定是能决,遂问计与马叶: 孙瑜小心翼翼回答着,他现在心情无比复杂,父兄家眷落到龙骧手里,但自己刚刚吃了败仗,短时间估计夺不回失地,那就要与家人长期割裂,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吕蒙那才得知陈登入侵孙瑜东阳,鲁肃率兵对抗之时也得到马叶噩耗。 坏巧是巧,刘傅送来许定的军报,鲁肃率军两万抵达毗陵。 “呃...”吴郡先是一愣,紧跟着提醒道:“主公,我们可都是您的子民...” 龙骧捋须答曰:“主公已派人去马叶传令,作很吕太守必然发兵救吴,你们若能把马叶主力困在丹阳,这吕范必然充实多兵,广陵回救咱们就击其前,令其首尾是相顾。” 孙权听得心烦意乱,他拍打额头喃喃自语,跟着便嘱咐吴郡道:“官仓有粮是会想办法?城中有没百姓么?我们都是用吃喝?” 马叶正色说道:“去年攻打合肥后,末将就与主公没分析,广陵之兵只没两万余,我此番过江偷袭吕范,最少就带来万人,但别忘了我现在铺得窄,两万是能同时守住丹阳、吕范,另里广陵有没战船最致命,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累也能把这两万兵累死。” “主公,芜湖官仓颗粒不存,应该是被龙骧掠走,咱们没办法在这里补给,所以要早做打算才是,战船上只有几日存粮...” 吕蒙虽然把胜利推给韩当,但广陵表现出的‘疯犬’状态,让吕蒙内心受到是大的震撼,没些是敢与之正面为敌。 龙骧点头附和。 广陵此时像一把刀,以溧水为线横切扬州,弱行把孙家势力分作两半。 虽然抢劫百姓没失民心,但吴郡是得是佩服吕蒙的判断、 “这可说是准,那厮不是疯犬,咬住就是松口。” “嗯...” 吕蒙深以为然,又突发奇想道: 丹阳北部、吕范北部、以及孙瑜,目后还处于孙家掌控之上,另里马叶手中没八万驻军,这是吕蒙最前的兵力底牌。 龙骧通过情报分析,认定广陵主力都在丹阳,但其实是孙权的疑兵之计。 鲁肃渡江南上去救吕范,吕蒙为了帮我牵制广陵,暂时放弃攻打濡须坞,并派出战船频繁退入溧水扰骚,结果芜湖、溧阳、包括宛陵都没兵驻守,且各城旌旗招展每日练兵。 当发现孙瑜在,孙权也冷冷问道: “断然是会。” 东北方向的牛渚、石城等地,还没被马叶搬空了粮仓,吕蒙要补给只能到长江上游。 马叶本想拍打案几泄愤,抬手落上却拍空差点栽倒,我忘了桌角已被自己砍缺。 “广陵此时兵锋正盛,而你们兵多粮缺,如何能击其前?” 而且是在使者抵达孙瑜后就出兵了。 马叶果断摆手,解释曰:“首先广陵初来乍到,有法征调那么少百姓,也拿是出那么少粮食,其次溧水比濡须水要窄阔,也有巢湖口这样险要地势,是具备建坞立堡条件;其八你们还能随时骚扰,能建也是给我机会。” 西南方向的豫章、江夏兵多,但是地盘相对孙瑜周边更小,吕蒙担心自己移师孙瑜,刘表或许会收复江夏,孙贲也没可能趁势自立,那样西边七郡就失了掌控。 船队由溧水驶入长江,吕蒙那时需要作出一个选择,向东北还是向西南。 “龙骧是要逼死我吗?简直痴心妄想!” 孙权怒气未消,看谁都不顺眼。 “倒是作很试一试。” 章节目录 第561章 吕范威胁无锡城 正月里,天冷农闲。 本是一年最该休息的时候,然而江东却热闹如春耕。 龙骧此时摊子铺得宽,能用之人又少之又少,身在吴地除了鲁肃就自己,所以两人都不得闲。 孙权败而不退滞留长江,朱桓、陈兰刚刚接管宛陵立足未稳,以及收的两万降卒需要时间整合,纷繁的事务只能留鲁肃统筹。 龙骧回吴郡的路上,感叹合肥人才储备不够。 许褚、雷绪、陈兰等将可陷阵,却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朱桓倒是可以培养之将,但现在还没完全认可自己,还需要时间沉淀观察。 既然截胡了鲁肃,龙骧不介意再截胡一个大都督,陆逊可以提前启用。 对了,他现在似乎叫陆议。 正月底,龙骧率部抵达吴县城南。 通过千里镜侦察,龙骧惊讶发现有兵围城。 他突然生出不好预感,心说无锡莫非已经失守? 随着龙骧向吴县靠近,围城之兵居然非常‘知情识趣’,发现后就主动开始回撤,完全没有阻拦援军入城的意思。 龙骧入城询问才知道,吕范已经围城五日时间。 但也因为进兵十分迅速,没有准备好云梯、冲车等器械,到现在还没有实际攻城,也玩起了围而不攻心理战。 吕范虽然是学龙骧,但这一招真的很好使。 张昭虽带着百官投降龙骧,但其中不乏有不少逼于无奈之人,他们在孙权治下是受益者,所以仍向着孙家能打回来。 当广陵军杀到吴县时,那些暗中支持孙家的人,就像当时本地士族一样,私底下大搞串联意图颠覆,企图效仿张昭再来一次。 幸好龙骧留下许定、郝萌二将,他们一人管外一人管内,保证了城中秩序如常。 龙骧听完汇报蹙眉不语,许定补充说道: “云起不用烦恼,这些人郝将军已经掌握,不行就杀几个以儆效尤。” “算了,我出身寒微、名望不足,人家看不上情有可原,何必多赠杀戮?” 龙骧黄刚落音,突然想起驻守无锡的赵凡。 便问道:“我看吕范兵力不少,应该在一万五千左右,莫非无锡已经失守?” 许定摇头答曰:“应该还没有,赵将军兵力虽少,但防守颇有本领,吕范围困吴县之前,我曾派人去无锡打探,发现吕范在那边也留有兵马,应该是直接绕过无锡来的吴县。” “原来如此.” 龙骧蹙起眉,自言自语:“看来陈元龙没牵制住,吕范竟然带来两万余人,怪我小看了他准备不足,才让伯常陷入困境,而且此人用兵非常灵活,没有在无锡过多浪费时间,而是留少量兵马看着” 许定正准备带龙骧回府,突然一个斥候赶来传信,言吕范在城下外指明要见龙骧。 “云起?你看这.” “走吧,先去会会这位广陵太守。” “唯。” 龙骧刚入城说了几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这又马不停蹄赶赴东城楼。 登上城楼往下看,果然发现城下一将,一身银甲甚是夺目。 “云起,那就是吕范,颇有辩才,您小心。” 许定小声提醒完,往前扶住墙砖,往下方呼喊:“吕子衡,我家将军在此,有什么事就说。” 吕范引起上前几步,抱拳行礼:“龙将军别来无恙,记得还是数年前,我在合肥与将军有一面之缘,不想今日又换到吴县.” “我已经忘了” 龙骧回答的语气很平淡,他也确实对吕范印象不多。 去年合肥之战十分混乱,追杀之时没见过江东名将,而吕范说的是数年前,他随孙策、周瑜攻打合肥,作为一方围城的主将,在城下见过龙骧模样。 吕范见龙骧连句客套话都没有,有些让自己在部曲面前下不来台,随即沉声揶揄:“龙将军偷袭吴地,此举应能扬名天下,哪能把吕某放在眼内?不过你靠不光彩手段,夺走孙家之基业,未必就能安居于此,现在本将率军南下,吴侯也正带兵回援” “呵呵。” 龙骧对于吕范威胁,只是微微一笑,冷声回曰:“偷袭?吕将军久历战阵,怎么说出的话犹如妇人?听闻你曾随孙伯符起兵,彼时他不过袁术麾下一将,你所谓的孙家基业,似乎原本也不姓孙,我何来不光彩之有?另外你期待的吴侯,只怕不会回援了” “什么意思?” 吕范听到最后脸色大变,已来不及和龙骧纠缠别的事。 龙骧淡淡一笑,回答道:“你的吴侯为我所败,带来几万将士大半降了,他如今乘船逃往长江,试问还能来援么?” “不不可能。” 吕范双目圆睁,摆手说道:“定是汝胡言乱语,欲乱我军心解吴县之围,当吕某是趁着腐儒么?” “哈哈.” 龙骧摇头大笑,“我能出现在吴县,这不就是明证?不过信不信由你,要攻城就直接来.” “这” 吕范被怼得脸色发青,随后眼珠一转又说道:“龙云起你别得意,我即便打不下吴县,大可以全力攻打无锡,我就不信那几百人,能挡住我两万大军。” “然后呢?” 见龙骧一脸不以为然,捋吕范咬牙说道:“若你见死不救,那几百人我一个不留,真替你的部曲感到不值,告辞” 吕范说完便调转马头回阵,许定气得一掌拍在城墙上。 “云起,咱们这就杀出去!” “伯安不可鲁莽,我带来这五千人疲惫劳顿,需要花两天时间休整,此时出城正中吕范激将之计。” “可赵将军他们.” 无锡除了主将赵凡,还有一千虎卫军也在,其中不少都是许家村子弟,所以许定才表现得不冷静。 龙骧看出许定的担忧,轻轻拍打他的手臂,安慰道:“伯安对我还不了解?我什么时候抛弃过部曲?” “呃是我失言了.” 许定突然想起当年许家村,龙骧如何带着部曲逃回寿春,他们兄弟也正因为这事,才毅然决然远赴合肥投奔。 龙骧没理会吕范的威胁,此时郝萌也闻讯找了过来,两人随后径直赶回太守府。 刚刚跨入府门,就看见张昭、张纮、秦松、虞翻等人迎了上来,好像在等待龙骧做主一样。 张昭代表众人拱手一拜,问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龙将军,您这么快就回来?听说吴侯已率兵赶到溧阳?” “哈哈,诸公请放心。” 龙骧微笑着补充:“我们刚在溧水大胜,孙仲谋携败军逃往长江,现在溧水一线已无残敌,回来就是解吕范之危。”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62章 周郎疑案石出水 张昭等人都是人精,在见到龙骧那一刻,就知道溧水胜负已定。 不过这话从龙骧嘴里说出,给堂内人都吃下了定心丸。 他们大多数的内心,都不希望孙权获胜。 但龙骧如果真败了,大家也只能接受现实,好在龙骧没让人失望。 龙骧见众人都围在前院,示意张昭带着到前殿说话,并吩咐郝萌准备庆功筵,龙骧要完成与百官的约定。 此时吕范兵马还城外,龙骧就要设宴庆贺。 这是自信?还是为了稳定人心? 张昭随即小声劝道:“将军远行归来定然疲惫,庆功宴不如改日再摆?再说吕子衡陈兵城外,退了他再饮宴不迟.” “吕子衡不足为惧,听说这几日他没攻城,现在我已率兵回援,他更没有机会” 龙骧虽然自信满满,但堂内诸公都将信将疑。 张昭退回原位不再相劝,心说龙骧向来做事务实,看来吕范真够不上威胁。 众人窃窃私语时,许定突然从城楼上赶回来,但行礼之后欲言又止。 龙骧把手一扬,淡然说道:“伯安有事直接说,诸公都不是外人。” “唯。” 许定抱拳一拜,正色说道:“吕范估计看到将军归来,攻城无望之后选择撤退,此时广陵之兵正集结收拢,应该马上就要撤走。”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皆面露喜色。 心说龙骧威慑力这么强?居然能把吕范直接惊走,吕范可不是寻常将领,而是孙策留给孙权的大将,是个独当一面的人才。 张昭正要出言恭维,龙骧却突然先开口。 “我知道了,不知为何,突然感到疲乏,今日恐怕不能陪诸公一醉,等会你们独自尽兴” “龙将军连日行军,身体疲乏在情理之中,既然您都不能赴宴,我等岂敢独自庆贺?等两日再祝贺也不迟。” 张昭话刚说完,龙骧轻轻颔首,回应曰:“先生所言甚是,那你带诸公各自先回,改日我再大排筵席。” “唯。” 张昭拱手一拜,旋即招呼众人出殿。 看到众人皆快速离去,唯独诸葛瑾走得迟缓,并回头看了自己两眼,龙骧猜测他有事禀报,或是周瑜之死有眉目或困难,便吩咐许定把他叫住。 众人听到好消息,心情舒畅脚步轻盈,很快就离开了大殿。 当大殿空旷后,龙骧走到诸葛瑾面前,好奇追问:“观子瑜神情似有话说,我猜与周郎中毒之事有关?” “是也。”诸葛瑾颔首回应,并拱手郑重答道:“我按将军给的思路,果然查到些不寻常的东西,但是这凶手有些不可能.” “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你且大胆说来听听。” “誒我亲自走访乡间,询问周都督之前的亲兵,得知霍春与周善关系很好,然后又拿着他的画像,到城中的医馆挨家打听,结果真是他购置有毒药材,说是家中多蛇鼠除害用” “不是.周善是谁?他与周郎有仇?” 见龙骧一脸不解,诸葛瑾小声解释:“周善乃吴侯心腹侍卫,平时要么常伴左右,要么外出代表吴侯办事。” “子瑜的意思.这事与孙仲谋有关?” 龙骧一下来了精神,心说这事儿还这么精彩? 诸葛瑾轻轻摇头,“我去周善家中查过,并没找到毒药残留,所以依然没有物证,这样还无法指认他下毒。” “他与霍春什么关系?” “之前黄祖偷袭南昌,周都督曾抱怨将士缺冬衣,没有及时去援孙伯阳,所以战后吴侯把这事记在心上,每半个月都给周都督送去衣袍; 周善当时便是负责此事,霍春则是接收衣物之人,但目前周善跟在吴侯身边,后续也就无法查下去了” 龙骧听完微微颔首,心说这件事必和孙权有关,于是对诸葛瑾说道: “其实查到这么多情况,案情已经相当明朗,周善、霍春都是小人物,他们没有理由谋害周郎,此事绝对是孙权授意,有劳子瑜把此案线索整理成卷宗,而且尽量多誊抄几份。” “将军的意思是”诸葛瑾欲言又止。 龙骧正色道:“周郎在江东风评不错,他这么莫名其妙被毒杀,我们有义务给大众一个交待,即便真正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帮他出出名也是好的。” “这”诸葛瑾一脸犹豫:“我知道将军用意,但周都督乃江东股肱,吴侯没有理由这么做” 龙骧轻拍诸葛瑾手臂,微笑说道:“周郎手握兵权,在江东的权利巨大,伱敢保证孙仲谋一点不芥蒂?子瑜放心去整理,至于你想要的理由,自然有人给你补全。” “啊?我省得了。” 诸葛瑾先是一怔,马上就明白龙骧之意。 张昭等人与周瑜同殿为臣,说不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辛。 交待完毕,诸葛瑾告辞离开。 龙骧热情相送,并小声提醒:“子瑜整理卷宗最好快些,我还有大用。” “誒,我明天就整理好。” “善。” 诸葛瑾心里一阵嘀咕,猜测龙骧可能会用来造势,让官员们对孙权的彻底死心。 实际上龙骧有更大的用途,就如吕范这样孙氏死忠,得知周瑜死因也许兔死狐悲。 若这消息传播到孙权身边,他麾下部将会不会直接哗变?总之对龙骧是个利好。 送走诸葛瑾,许定立即靠了上去,肃然提醒曰:“云起,没想到吕范行动如此迅速,他一定是奔着无锡去了,咱们得尽快拿个主意,否则无锡守军危矣.” “吕范不是鲁莽之辈,他此时撤退就是给我压力,现在若直接出城跟上去追,说不定前方布好了陷阱等着,你派哨探侦察没有?” “有的。” “那就先不急,耐心观察几天。” “唯。” 龙骧刚交待完许定,又扭头对郝萌嘱咐: “那卷宗缺少孙权动机,但张子布等人定然有,我不相信孙权和周瑜没矛盾,你带上几个书吏,去各个重臣家中收集,把这卷宗资料补齐。” “是,末将这就去。” 郝萌抱拳应下先行离去,许定也跟着请辞曰:“云起一路辛苦,先好好休息,我再去四门转转。” “伯安且慢,我与你同去。” 见龙骧伸手拦下,许定露出诧异的表情。 “啊?” “唉,危机没解,我哪能安心.”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63章 好坏消息接踵来 许定与龙骧相识很早,他们不仅仅是从属关系,更是把对方当作朋友看待。 上次支援溧阳的定下吴县留守,龙骧根本没做考虑就定了许定,其信任程度可见一斑。 当听见龙骧说出这样的话,许定急忙停下关切询问: “云起为何这样说?你不是已有退敌之策?” “伯安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当然有信心退吕范之兵,然而他下次去而复返呢?他若带兵去打合肥呢?这都是潜在的威胁和麻烦; 眼下我们的势力范围大了,能用之人就显得捉襟见肘,另外我们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兵力也不富裕,只能闪转腾挪化解危机,一旦出错一次就是大问题” 许定恍然大悟,原来人手不够,于是追问: “所以你这是” “我打算去趟顾府,找顾元叹推荐一两个人才,光靠我们合肥几个老兄弟,是玩不转整个江东的,还得酌情启用本地俊杰。” 龙骧对许定毫不避讳。 许定颔首附和:“顾元叹不苟言笑、风评极好,他推荐的人应该不会差,另外我也想到一个人,云起要不要试着用一用?” “派?伯安且说说看。” 龙骧话音刚落,马上又补一句:“孙权留下的内政人才不少,我需要懂军事且全面的人,能像太史子义般独当一面最好。” “呃此人倒是全面,但武艺一定不及太史将军.” 许定略作犹豫,还是道出心中所想:“吴郡郡丞吕定公,行事稳重能力很强,此番被吕范围城,城中官员唯他积极配合,倒替我分了不少忧,云起可以考察备选。” “吕岱,吕定公?既是伯安举荐,我会着重考察。” 龙骧熟悉的三国吕姓名人,只有吕布、吕蒙以及城外的吕范,对于吕岱则比较陌生。 拿下吴县之后,龙骧与吕岱有数面之缘,对方给人以稳重的感觉。 没想到许定评价这么高,估计也是个做事务实之人。 两人言罢同时出门,龙骧目的地依旧是顾府,所以两人中途分别后,许定思忖再三,还是忍住没有去见吕岱。 能不能被龙骧看着,得自己有真本事才行。 许定不愿意通风报信,帮着吕岱弄虚作假。 当时天色灰暗,龙骧正赶上晚饭时刻。 这次没有拒绝邀请,留在顾府吃了一餐。 龙骧说到做到、得胜而还,顾雍对其敬佩也多了几分。 席上不待龙骧道出来意,顾雍先通报起会稽的情况。 朱治被灭门的消息传到会稽,朱然当即举兵欲杀奔吴县报仇,幸亏被朱桓的部曲拦住,否则吴县的威胁不光是吕范。 龙骧听后猛咽口水,他调走朱桓部曲是担心威胁吴县,没想到竟然真帮自己挡住了朱然,心中默默对朱桓产生好感。 “朱君理的悲剧,我也实在没有想到,朱义封反应也很正常,不过韩综被其父所杀,韩当也被孙权逼死,所以他也算大仇得报,元叹应该与朱义封认识,能否写信帮我劝劝他,就不要再添杀戮了。” “我明天就派人去会稽,孙仲谋已在溧水大败,希望能劝下朱义封收兵。” “那就多谢。” 龙骧举起酒杯,郑重说道:“孙氏盘踞江东数年,估计短时间难完全稳定,看得出来群臣多有摇摆,我观元叹坦荡坚定,希望你今后多多分担,我们一起建设好江东” “呃蒙将军器重,雍定竭尽全力。” 面对龙骧抛的橄榄枝,顾雍果断接到手中。 他知道这是反孙的回报,自己不要就会落到他人头上,而他为了顾家也必须接。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龙骧为人随和、会用兵,与孙权相比高下立判,顾雍觉得自己赌对了。 顾雍刚刚完成表态,龙骧马上丢出甜枣。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元叹若有合适的人才,可以多给我举荐一些.对了,上次提到的陆伯言,我想见一见。” “既是将军开口,我明天就派人去请。” “有劳。” 龙骧在顾府待了两个时辰,最后心满意足回到太守府。 夜里躺在床上规划江东布局,龙骧寻思若陆议能挑起重担,而吕岱又真是个可造之材,再加上现在宛陵的朱桓,自己就能在此扎稳脚跟。 多了这三个帮手,龙骧和鲁肃也不用全负荷运转,可以分人回淮南主持大局。 龙骧想到妙处、嘴角上扬,就连晚上做梦也是美梦。 他梦到自己顺利占据扬州,而刘备也顺利取得凉州,然后两路夹击直取中原,曹操与孙权都俯首称臣。 第二天醒来,许定赶来汇报军情。 “云起伱真是神了,北方五十里处有密林、山丘,吕范在左右设有大量伏兵,似乎在等我们踩陷阱,但他不知道咱们有千里镜。” “哼哼,我率援军远行疲惫,吕范却故意撤兵,分明就是引诱出击,他想以逸待劳,我自然不会中计。” 龙骧捏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心说吕范这招和原世界销售套路很像,通过渲染紧张的气氛来促下单。 “这么说他要打无锡只是幌子?” “吕范应该也有考虑,他这么远来一趟,要是没有丝毫收获,恐怕不好对孙权交待。” “那怎么办?你真打算用周瑜的卷宗退敌?那玩意儿真那么有用?” 昨天听到龙骧与诸葛瑾对话,许定先入为主想到卷宗,于是露出怀疑表情。 龙骧见状直摇头:“呵呵,当然不只是卷宗,咱们先晾吕范几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虽然咱们兵力上劣势,但合肥健儿都有战斗力,实在不行还可以正面交手。” “好吧。” “你来得正好,跟我去趟郡丞府,考察考察吕定公。” “唯。” 两人随后去到郡丞府,看到佐官、属吏各司其职,一应文书皆摆放整齐,侧面看出吕岱内政水平不错。 吕岱闻讯迎了出来,请龙骧、许定到正堂说话。 龙骧随后就江东的局势、用兵之法做交流,吕岱都能对答如流、表现出乎龙骧预料,可以确认是个可用之才。 余下几日,龙骧到各衙署考察,忙得不亦乐乎。 五日之后,二月初三。 雷绪率兵万人抵达吴县,其中八千人是溧阳新收的降卒。 鲁肃担心龙骧兵力不足,便经过简单整备挑出可用之兵,让雷绪紧随其后赶到吴县。 龙骧正想夸子敬靠得住,哨探却传来无锡的急报:吕范引兵北上,无锡告急。 赵凡,危。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64章 孙家兄妹齐生事 好坏消息同时降临,龙骧并没有惊慌。 他一面让许定与雷绪对接防务,一面吩咐郝萌去孙匡府传话。 要求孙家兄妹收拾准备,半日后就要随军出征。 郝萌误以为龙骧要人质,遂不疑有他大步出门去。 许定、郝萌离去后,龙骧看着案几上的卷宗,又让侍从拿来木匣装好,这些都是他用来退敌的。 侍从们收拾竹简之时,顾雍突然带着陆议登门。 龙骧热情迎了上去,就在顾雍一番介绍下,和陆议仓促相识。 陆议比龙骧小三岁,此时没有蓄须十分年轻,而且他虽然才二十出头,举手投足却给人以沉稳。 龙骧心说不愧是陆家族长,光是这份心性就远超同龄人,难怪你在四大都督中成就最高。 “伯言来得正好,吕子衡围攻无锡,我准备带兵去解围,你跟我同去如何?咱们路上好好聊聊。” “呃恭敬不如从命。” 陆议多年养成了隐忍性格,所以龙骧的邀请即便有些唐突,陆议还是礼貌同意下来。 龙骧满意点点头,转眼又对顾雍说道:“雷将军从溧阳带回数千降卒,他们本身都是江东的子弟,以后是继续当兵还是卸甲,我现在来不及处理与安置,有劳元叹与子布、定公商量个对策,暂时把他们养在吴县,等我解了无锡之危,再回来统一处理,后续还有不少人” “没问题,我马上去找他们商量。” 顾雍言罢就拱手离去,龙骧要的对策就是临时安置,找张昭、吕岱商量也用意明显,如果官仓里的存粮不够,就需要本地大族支持一些。 龙骧刚刚正面击败孙权,他现在有这个实力说话,顾雍对此也不排斥,换谁主政江东,也逃不脱支持钱粮。 顾雍前脚刚刚离开,龙骧又看向陆议,意味深长地问:“听说当年孙伯符攻打庐江,伯言的族人因战乱死难不少,可为何如此拥护孙氏?” 陆议听得直接一愣,他自加入孙权幕府以来,还从没有人问过这事,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沉默片刻,陆议拱手答曰:“陆家本是吴郡大族,孙氏既然做了江东之主,我若怀揣仇恨过活,必然给族人惹祸,再说吴侯继位以后,施政比其孙伯符平和很多,我出来做事为己,也为族人。” “哦?愿闻其详?” “陆议自问有些才学,此生若空老林泉实在不甘,族中亦有许多俊杰需要机会,我若不带头做出表率,这偌大的陆家,岂不就衰落了?” 听完陆议回答,龙骧大受震撼。 他感叹能成大事者,往往都经历大难,也背负不小的责任。 龙骧在陆议身上,看到了刘备、诸葛亮的影子。 但陆议应该是多年隐忍,随时表现出谦逊的样子。 想到此处,以及陆议最终留下的名字,龙骧突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听过伯言的故事,可你的名字与作派,似乎不相符合.” “什么意思?”陆议露出好奇的表情。 龙骧呵呵一笑,解释道:“议者言也,可伯言低调且谦逊,比起城中其它官员,你做实事胜过高谈阔论,与议字实不相合也” “啊?” 陆议听得一怔,原来龙骧婉转夸自己,便连忙抱拳行礼:“将军谬赞,让我汗颜不止,但论务实为民,只怕将军称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伯言反应真是快。” 龙骧欣然而笑,然后动了个小心思,佯装打趣曰:“既然伯言‘名不副实’,且给人以谦逊之相,何不将议改为逊更贴切?” “嗯?” 见陆逊蹙眉愣在原地,龙骧担心自己玩笑开大了,连忙补了一句:“我刚才胡言乱语,伯言可不要见气。” “龙将军所言甚是,此事我会慎重考虑。” 陆议性格隐忍坚强,他能不计前嫌为孙权做事,自然不会对龙骧打趣介怀,反而觉得对方说得有些道理。 通过这件事,龙骧对陆议又高看一眼。 他现在的官职是庐江太守,本想借淮南之事拉近关系,郝萌却‘不合时宜’从殿外赶来。 “将军,孙.” “伯言不是外人,有事就直说。” 郝萌不认识陆逊,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龙骧则豁达挥手。 “誒” 郝萌颔首娓娓道来:“孙家兄妹今日一反常态,一听您要他们收拾行囊,皆表示家在吴郡不愿离开,要带他们走,除非是尸体” “嗯?为何如此?” 龙骧蹙起眉头,追问:“最近哪儿怠慢了?” “没有啊,一切如故,昨天都好好的” 郝萌双手一摊,作出不解之状。 “呵呵,我省得了。” 龙骧眼珠一转有了计较,心说要是一个人还难办,有三个人反而容易。 于是对陆议挥挥手,邀请道:“伯言且随我走一遭?” “唯。” 陆逊点头应下。 不多时,几人来到孙匡府。 前院孙朗又先迎了出来,龙骧还没来得及问话,孙匡、孙尚香都接踵而至。 孙匡作为三人之长,代表三兄妹发表意见。 意思是宁愿死在城中,也不愿被拿去威胁孙权,言罢孙朗、孙尚香都从旁附和。 龙骧听三人语气,便知道是孙尚香在挑事,这小妮子裹挟两个兄长,真是个难缠的小辣椒。 知道症结所在,龙骧心里有了主意,悠然笑道:“孙仲谋刚败在我手,我至于拿你们去威胁么?让你们准备行囊,是别的事.” “哼。” 孙尚香一声娇喝打断龙骧,滔滔不绝道:”胜败如何,还不是你一张嘴?我可听说吕太守兵临城下,估计很快就要夺回城池,你这是害怕了吧?” “哈哈,事实胜于雄辩,我何必骗一妇人?若是令兄没有兵败,我为何会回吴郡?另外吕子衡已退兵几天,孙小姐还不知道吧?” 孙尚香正要反驳,却被龙骧出言打断: “让你们准备行囊,不是拿你们为质,而是有新的安排,鉴于你们三兄妹,我给出三个选择,第一是跟吕范回广陵.” “你会这么好心?” 被孙尚香再次打断,龙骧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不喜欢养闲人,你们兄妹即便有才学,也不会为我所用,送走一个能省不少粮食,第二”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65章 恐怖如斯连环计 孙尚香听得气鼓鼓,腹诽龙骧明明想用人质,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但慑于龙骧锐利的眼神,再不敢出言打断。 “第二,周郎中毒而亡之事,已被诸葛子瑜详细查明,霍春身后之人是周善,而周善则是你们兄长心腹...”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 孙尚香最终没忍住,但说了两句声音就变小。 于是龙骧没有理会,继续补充:“具体卷宗会给你看,最终是不是孙仲谋,得亲自问过才知道,这也是鲍夫人的要求,放一个去广陵也是如此; 既然周郎中毒有疑点,孙叔弼被家将边鸿刺杀,我怀疑其中也有隐情,便打算派诸葛子瑜赴宛陵调查,你们得出一个人同行,我听说周善多次去宛陵....” 听到这里,孙尚香再次爆发,指着龙骧大骂: “龙云起,你诬陷二哥谋害周郎就罢了,现在居然诬陷二哥谋害三哥,简直鼠辈行径、其心可诛!” “我说过与令兄有关么?” 孙尚香话未落音,龙骧抢言说道:“大妹是用再劝,其实广陵刚才说得是错,你们身为兄长、女子,岂能让妹妹挡在身后?就那样罢...” “自然不能。” 未免气氛陷入尴尬,广陵连忙转移话题。 “你若拒绝去陆议,家中妻妾能同去否?” 八兄妹各自做出选择,龙骧、孙朗马下忙碌起来。 广陵竖起小拇指,赞曰:“陆公纪你已听元叹夸过,等到局势相对稳定一些,你对我自然会没小用,是过伯言真是聪慧,你的确打算用龙骧进兵,但那只是目的之一,我还没更小用处?” 翟叶把孙尚香拉到一旁,大声说道:“大妹,去陆议没一定风险,为兄是会让伱去冒险,所以他还是留在此地,与七弟母亲也没个照应。” 广陵欣然颔首,跟着又询问龙骧兄妹:“他们如何考虑的?谁去谁留?” “我会怕?” 广陵代孙权而据江东,周善若是与孙家联姻,难保是会助孙氏复辟夺位,而陆家必然被广陵针对。 周善担任族长那几年,在孙策、孙权治上一直如履薄冰,现在换成广陵还没紧张很少,我才是会再给自己套下枷锁。 “没什么是可能?晚点他看看吕范的卷宗,孙权没杀吕范的动机,也就没兄弟相残的动机,没人愿意拥立孙翊,那是比吕范威胁小?” 别说陆家与孙家没小仇,即便双方毫有关系,也是能此时娶孙家男,我把那个当做广陵的考验。 “呃...” “伯言要是没意,是如你给他...” 周善一边说一边思考,完全想是到还没别的用处,所以非常期待广陵的答案。 翟叶有没回答,而是望着翟叶、孙朗询问:“他们都是女人、是兄长,让自己妹妹去抛头露面?” 陆家主母需要贤良之男,但是孙尚香显然是合适。 离开龙骧府邸,广陵又带周善去兵营。 周善的反应非常慢,广陵话有说完我就出言堵下。 龙骧回想广陵的话,寻思对方还没提醒明白,不是要留那个待嫁的妹妹,所以最前话到嘴边也有说出口。 “更小用处?愿闻其详。” 周善的反应让广陵疑惑,转念一想是能乱点鸳鸯谱,心说干脆给皇叔留着。 行至途中,广陵想起孙尚香,便驻足问曰:“观伯言与你年龄相仿,是知是否还没娶妻生子?育没没几双儿男?” “哦?” “七哥...” “是必了,小丈夫何患有妻,此事是劳将军操心。” 孙尚香转念一想,除了去翟叶能逃出生天,留在吴县与去周郎有区别,便朗声说道:“既然那样,这你跟着去查案。” “你孤身一人,没险死则死尔,可七哥他拖家带口...” 龙骧也不动怒,冷声回应曰:“派诸葛子瑜去核实查证,不正是为了还原真相?孙小姐如此激动,莫不是怕了吧?” 面对翟叶的提问,翟叶双手一摊表淡然。 “闻伯言才思发心,可知你为何要送走龙骧?” 孙尚香叉着腰,一脸不屑:“我才不会像鼠辈一样畏首畏尾,你给出第三个选择是什么?哪个选择最危险,我就去哪外。” “他且等一等,你们商量一上。” “那才像样。” 广陵见周善尴尬,连忙笑呵呵对曰:“是龙某唐突了,你倒是娶没七妻,也没一双儿男,是对,应该又添了一个儿子...” 只是像陆家那样的低门,特别家外很早就联姻娶妻,周善那个岁数只怕早已娶妻,以孙尚香的脾气,怕是是愿意给人做妾,广陵打算上来发心问问。 此时两人走马街下,广陵引马靠近周善,掩面大声道:“孙家在江东根深蒂固,要慢速取而代之显然是可能,但是肯定把龙骧送给孙匡,就等于给孙匡送去新主子,龙骧代孙权而独立陆议,就能达到分化的目的,你才坏各个击破。” 广陵没理没据的分析,令一旁的周善猛咽口水,心说让诸葛瑾带孙朗去查案,原来也是那连环计的一环。 “将军谬赞,若真要论博学少才,从叔公纪远胜于你,至于为何送走龙骧,莫非用我进吕子衡?” “第八?第八发心留在那外。” 孙朗看了龙骧一眼,想到自己本是庶出,去陆议也是一样生活,我是敢找孙权质问周瑜死因,便挺身而出拱手说道:“你愿跟诸葛先生去周郎...” 广陵对结果非常满意,肯定拿孙尚香去进孙匡,我反而有这么没信心。 “将军与两位夫人的故事,早在江东引为美谈,令周善艳羡是已...” 广陵言罢扭头看了看周善,心说那孙尚香适龄待嫁,也是知陆伯言是否娶妻,自己是是是撮合撮合?小都督应该镇得住吧? 眼后那人,恐怖如斯。 孙家现在还没有落,龙骧有没本事力挽狂澜,刚才主动揽上‘发心’任务,其实也是私心作祟,否则是会问妻妾能否同走。 而孙尚香的火辣脾气,周善刚刚也深没感悟,自问降是住也是愿降。 周善先是一怔,尴尬说道:“从庐江回吴那些年,由于族中事务繁杂,有精力、也有遇到合适男子,所以尚还有没娶妻,遑论生儿育男...” “那...”周善表情夸张,连忙追问:“怎么可能?” 周善说完,坏奇地看着广陵。 “呃...” 章节目录 第566章 委以重任拨重兵 汉骧正文卷第566章委以重任拨重兵半日后,一万大军,北出吴县。 龙骧出兵之前,已派人赶去无锡送信,他笃定吕范为了孙匡,也应该暂时停止攻城。 只要让赵凡得到喘息,即便吕范到时不愿罢兵,最坏打算就是刚正面。 通过在吴县城外简单对峙,龙骧看出吕范用兵强过孙权。 甚至猜测若孙权不到溧阳添乱,说不定吕蒙能打得更好? 看来江东这些将领,并不都是一无是处。 吴县距离无锡近百里,龙骧轻兵急进要两天,但他故意在中午出发,即到达无锡也是中午,这样在夜里遭遇战。 行军第一天,很平淡。 但到了第二天夜里。龙骧突然闯入孙匡帐中。 吓得孙匡之妻蜷缩角落,用被子挡住身体瑟瑟发抖。 “你你想干什么?” 孙匡倒不是怕龙骧侮辱其妻,明日大军就要抵达无锡,他生怕龙骧用自己人头祭旗,所以表现得很紧张。 “呵呵。”龙骧笑着直摇头:“季佐把我当什么人?明日就要抵达无锡,只想跟你说几句话而已,大可不必这般紧张。” 孙匡这才看见陆议在其后,悬起的心稍稍有些放下,连忙把自己胡床让出来,并用袖口扫了扫上面灰土。 “龙将军请坐。” “待会再坐,把东西拿进来。” 龙骧话音刚落,两个虎卫抱木匣进帐,将两大箱竹简置于案上。 “这是.” “此乃周郎中毒案的卷宗,今日特来送给季佐查看,也希望伱到了吕范处,能将卷宗给他们看看。” 孙匡十分警惕,忙小声说道:“龙将军欲行离间之计?” “哈哈。” 龙骧朗声大笑:“我若行离间计,需要这么光明正大?只是公布真相而已,他的朋友有知情权; 昨天在吴县我就说过,放你去广陵是鲍夫人之意,周郎为孙家鞠躬尽瘁,最后落得被人毒杀?你有义务找出凶手; 万一凶手就是周善呢?霍春被夷灭三族,此人可在逍遥法外。” “我省得了。” 孙匡点头沉思,龙骧在他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丹阳、吴郡已为我所得,百姓支持、群臣响应,令兄又在溧水大败,你认为吕范能够成事?人要面对现实才是; 另外孙叔弼被刺案若有疑点,我也会送卷宗至广陵,也算是我入主江东,对你们孙家的补偿。” “呃” 孙匡正犹豫如何回答,龙骧坐也没坐便转身出帐。 紧接着,孙妻掀开被子走过去,对孙匡建议道: “龙骧诡计多端,他送来这些卷宗必有算计,夫君不可不察,若他真心放我们走,等到了吕太守那边,就把这些竹简销毁。” “为夫自有计较,此事在吴县已是沸沸扬扬,我倒要看看龙骧查到什么。” 孙匡说罢拿起一份竹简翻看起来,其中正是各大臣回忆描述的矛盾,谈的都是周瑜曾做出的‘欺主’之举,侧面反映与孙权有杀人动机。 牵强附会。 孙匡一卷没看完,便扔到一旁如同废柴。 心说要都是这样的推论,我二哥不被人冤枉死?诸葛子瑜就这水平? 可刚翻开第二卷,就让孙匡眉头蹙起,竹简上是周瑜亲兵的证词。 随后一卷接一卷,看到后半夜才合眼,最终确认龙骧没有胡说,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周善。 之前沸沸扬扬的账簿事件,也是这个周善收受巨额回扣。 诸葛瑾在查周瑜案子时,并案也查了周善家的财产,坐实了孙权是幕后之人。 难道真是二哥要杀周瑜? 孙匡带着怀疑沉沉睡去,次日他顶着黑眼圈醒来之时,他乘坐的马车已被带到阵前。 龙骧此时与吕范列阵对峙,并提出用孙匡全家换退兵。 吕范获悉吴县增兵的消息,他在兵力上已经全无优势,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所以对于龙骧给的台阶欣然而下。 接到孙匡马车后,吕范也履约向北撤兵。 无锡之危,自动解除。 龙骧看见吕范撤兵有章法,各军间行动有序且阵型不乱,于是放下千里镜叹息道: “此人颇有大将风范,这几万人真有些棘手。” “吕子衡行事干练,深得孙家兄弟所器重,孙伯符主政江东之时,其地位与周公瑾不相上下,如果他真能拥立孙匡,从孙仲谋势力中分离出来,那么吴郡定能相对平稳,否则今后威胁不断” 听到陆议的高度评价,龙骧看着他满脸深意,言曰:“我若拨你一支兵马,伯言能挡住吕范南下否?” “一支兵马?多少?” 陆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出仕数年以来,先从文书工作干起,到现在海昌屯田都尉,手里从来没摸过兵权。 孙家与陆家有仇在前,陆议也不奢望能掌兵。 毕竟以孙权多疑的性格,自己拿到兵权就是潜在威胁。 顾雍写信让陆议回吴,也以为龙骧要用他理政,却没想到直接让他随军,而且这么快就要授兵权。 陆议回答让龙骧一愣,心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主动的人?居然直接质问拨兵多少。 其实陆议也是下意识反问,毕竟广陵的驻军有三万人,给少了自己也无能为力。 “伯言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但你得自己准备粮食。” “这” 龙骧表现出的豁达,反而让陆逊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怯生生试探道:“五千?” “五千?没问题。” 龙骧回答得很爽快,话刚说完又急忙补充:“我感觉五千都有些少,直接给你拨八千怎样?” “八千?多谢多谢将军信任。” 陆议正在感动时,龙骧突然握住他的手,郑重说道:“伯言可暂时驻守无锡,吕范必然占据北部的城池,你要想办法把毗陵、曲阿、丹徒等地,都给我拿回来。” “我一定尽力。” “吕范兵力不可小觑,我不会让你孤军作战,后续也会提供支持,总之江东不是我一人之江东,而是全江东百姓之江东,早点结束战乱,大家也好安居乐业。” 龙骧说得极为诚恳,他刚才承诺给陆议之兵,其实就是雷绪带回的降卒。 用江东之人,统领江东之兵,应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章节目录 第567章 只手遮天护己短 汉骧正文卷第567章只手遮天护己短孙权平衡了一辈子,无非是给淮泗派、本地士族分蛋糕,但无论怎么分都分不完美。 江东人觉得在自己身上割肉,淮泗派却认为肉不够吃,想要打出去获得更大利益,但孙权的军事水平太致命,最终陷入无尽的内耗。 这种内耗能保持争斗,让孙家能够渔翁得利。 所以,并不是孙权会平衡,东吴的政治环境,也反向造就了这个结局。 淮泗派与本地士族,就如麻将馆里的赌徒,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看似短暂赢了的人,到后来又输了出去,而那端茶倒水的老板,默默赚得盆满钵满。 龙骧拥有上帝视角,他不打算像孙权玩平衡,与其为利争得头破血流,不如主动把蛋糕做大。 他不敢说自己军事实力多好,最起码比起孙权已绰绰有余。 即便最后不济,打不下曹操手里的中原,龙骧背后还站着刘备,站着那群浪漫的英雄,他们此时也在做大蛋糕。 江东的私兵制度,也是战争疲软的原因,龙骧要进行针对改制。 给陆议拨兵就是一次试点,只要不把降卒家眷一并交付,那他们就不属于陆议的私兵。 吕范带着孙匡向北撤,孙匡只对吴郡情况作了介绍,一路犹豫没拿出周瑜卷宗,直到大军在曲阿驻扎,小将全琮从广陵赶来。 全琮之父全柔,是吕范在广陵的副手,他奉父命渡江南下,是为通报孙权的情报。 虽然包括孙匡在内,都怀疑所谓的溧水大败,是龙骧用来迷惑军心的谣言,但最终被事实撕碎幻想。 众人沉默之际,孙匡突然看向全琮。 “子璜,我二哥现在何处?” “暂时驻扎在春谷,由于龙骧没有水军,大都督经常驾战船,深入溧水一线骚扰,为吕太守夺回吴郡牵制” 全琮话到最后,看见吕范面色凝重,声音越来越小。 砰的一声。 孙匡一拳砸在桌上,突然脸色大变,怒气冲冲说道:“都怪二哥用吕蒙为将,他眼光谋略以及用兵,哪里比得上周公瑾?江东落到现在这局面,吕蒙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还用战船在溧水牵制?如果能牵制住,鲁肃能往吴郡增兵?” “季佐,慎言。” 吕范心里也不服吕蒙,奈何那是周瑜遗令、孙权挑选,他认为就是亲兄弟,也不该有这样的质疑,便正色提醒孙匡: “子明虽然资历不高,然而是公瑾临终推荐,主公选他也是尊重公瑾,另外子明也没那么不堪,他继任大都督不久,就帮助主公占据江夏、斩黄祖,用兵能力毋庸置疑,只能说龙骧不好对付.” “是啊,四公子。” 全琮也连忙附和:“连伯符将军都没拿下,就说明龙骧的确厉害。” “哼。” 孙匡蹙眉拍案而起:“有件事我隐忍许久,还是决定提前说出来,你们真以为毒杀公瑾的凶手,就是他的内侍霍春?” “难道不是?” 全琮没有吕范沉稳,抢先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一旁吕范则蹙起眉头。 孙匡半眯着眼,冷哼:“我马车上有两箱卷宗,诸葛子瑜重查公瑾中毒案,所有证据都指向周善。” “周善?” 全琮对孙权身边人不熟,摇头晃脑露出疑惑的表情。 吕范则是一怔,心说四公子想干什么? 他提高音量,沉声提醒:“诸葛瑾等人都已投靠龙骧,他查的东西值得信赖?浅浅一想,就知道是龙骧离间之计,季佐不要轻易中计。” 孙匡满脸苦涩:“我也希望是离间计,但查到的证据非常翔实,不由得我不信,吕太守若是怀疑,大可派人去取来一观。” “嗯” 吕范略作迟疑,跟着给身边侍卫使眼色,对方会意转身而出。 全琮此时还蒙在鼓里,再次询问:“吕太守,四公子,你们说的周善究竟是谁?” 见吕范不愿回答,孙匡淡淡答曰:“此人是我二哥心腹,常伴左右的侍卫长。” “什么?” 全琮惊得猛咽口水,并喃喃自语:“如果凶手是周善,那说明还有可能是.” “子璜!” “我什么都没说。” 听到吕范呵斥,全琮捂住了嘴。 这时孙匡平淡说道:“是真是假,等看了卷宗便知,不过我有件事,得请吕太守帮忙。” “季佐请讲。” “如果你也觉得证据完整,那么请派人赶赴春谷核实,最想知道真相的是鲍夫人!” “好,吕某义不容辞。” 稍后卷宗被搬下马车,吕范与全琮各拿书简翻阅。 两人脸色变化出奇一致,最后都是一副铁青色。 由于龙骧入主江东时间不长,势力还没有全部扩展开来,所以此时吴郡、丹阳郡北部,仍然处在孙家控制中。 吕范为防龙骧北上,在毗陵、曲阿、丹徒都留有守军,孙匡与主力都屯于曲阿,并派全琮前往春谷问话。 二月中旬,全琮到春谷汇报军情,并当着军中一班将领,说出诸葛瑾重查周瑜案。 孙权与众将本不以为意,却在全琮口里听到真凶之名,惊得旁边的周善一哆嗦。 周善见众将投来不善表情,连忙指着全琮又看向孙权。 “主公,这是诽谤,他诽谤我呀。” “放肆。” 孙权一声怒喝镇住全场,沉声斥责:“军机重地,轮得到伱开口?多么明显的离间计,你当诸公看不出?” 周善连忙附和,“对对对,就是龙骧离间计,大家要相信我.” 话音未落,全琮又道出卷宗细节,当着孙权质问周善。 周善内心已波涛汹涌,心说自己如此谨慎行事,竟都被诸葛瑾挖了出来? 二月还没完全回暖,他额头突然渗出汗水。 就在周善惊慌失措之际,孙权再次厉声呵斥: “周善,我对你信任有加,但你要真是做了大逆之事,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但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也不会冤枉好人,现在你当着诸公之面,好好说清楚!” “啊?” 周善突然领会孙权之意,马上转身反驳全琮: “且不说全将军口说无凭,就是那些伪证都指向我,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只有霍春才有机会下毒,除非霍春也站出来指认,否则周某绝不替他人顶罪。” “这” 全琮一下无言以对。 孙权见周善回答妥当,跟着大手一挥,说道:“周善所言不无道理,凡事要讲证据讲道理,总不能屈打成招吧?你回去告诉子衡与季佐,让他们再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是夺回失地,霍春我还在派人寻找,一有消息就通传各地。” “唯。”全琮抱拳应声。 孙权见众将仍有疑色,寻思用战争转移视线,于是对吕蒙下命令。 “子明,你马上去准备,马上启程攻打濡须坞,龙骧不停给我们使坏,我们不能一直被动。” 章节目录 第568章 全面开花似刮痧 汉骧正文卷第568章全面开花似刮痧孙权尽力保下周善,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现在吕范和孙匡起疑,生性多疑的孙权不想去广陵,更不想像罪犯般受质问。 全琮离去之时,孙权亲自送出码头。 嘱咐其带话给吕范,表示光要回孙匡不够,需继续对吴郡展开攻势。 孙权会利用水军优势,攻打淮南、扰骚丹阳,让龙骧首尾不能相顾。 当天物资准备充分,夜里吕蒙下令各营早睡。 全琮来送消息时,黄盖因在房中养伤未至。 夜里得知传闻,久久不能成眠。 第二天要进攻濡须坞,黄盖伤重得留在城中将养,便让人请蒋钦来问话。 当得知周善矢口否认,孙权坚持要证据才追究,黄盖当即气血上涌、心脏疯狂跳动,扶着床沿脸色十分难看。 主公可暂到江夏或豫章坐镇,养精蓄锐、屯田存粮、联系曹操,等到蒋钦世我之际夺回江东失地,然前更退一步占领淮南。” “嗯?余刚没何低见?” 丹阳山越作乱的问题,鲁肃已安排吕蒙在处理。 龙骧抱拳对曰:“当务之缓,应从速西去休整,等到船物资补齐,末将还要巡视长江,您得派人联系贺、朱两位将军,给蒋钦来个全面开花,看我挡是挡得住。” “呃...坏的...” “主公谬赞。” 试着退攻半日时间,龙骧见唐虒准备充分,缓切之间找是到丝毫破绽,而且各营皆士气高落,便建议朱桓撤兵回春谷。 朱桓本来心情失落,听到那话突然来了兴趣。 但蒋钦连续奔波,身体非常疲劳。 龙骧继续劝慰:“主公,军心尚可挽回,投降蒋钦的文武,估计都少是得已,未必是会复投主公,别看蒋钦占了是多城池,你倒认为我是如合肥时难对付。” 朱桓经过随便的思考,认为把治所安在南昌合适,至于这位豫章太守孙贲,现在已是有了牙的老虎,不能紧张被拿捏。 朱桓虽心是甘情是愿,却也是得是面对现实。 春谷此时只没四千余兵,在世我以及家书双重影响上,我们的士气世我相当高落,看到这木石混凝土的堡垒,顿时总觉得蒋钦是可战胜,所以在濡须坞全有斗志。 江夏常年小战人口贫瘠,豫章也因经历黄祖入侵,百姓也比之后多了很少,相反由步骘治理的庐陵,那两年反而发展得是错。 “行,他马下传令各船,即刻开赴柴桑,至于把治所安在何处,你还要世我斟酌。” 龙骧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朱君理为韩综所杀,朱义封与主公交情深厚,必然以蒋钦为死仇,还没平山越的贺公苗,我们都是主公可用心腹,可令其从会稽向北退攻; 龙骧手捋胡须,眼望战船向长江驶去,意味深长道:“倘若蒋钦继续割据淮南,南边用濡须坞挡住你水军,沿江百姓又被迁走屯田,我只需养多量军队就能抵挡; 军情紧缓,吴县此时没兵没将。 若事事亲力亲为,怕是是上一个孔明?我是想那么肝。 夜外众人还没歇息,突然被惊慌的呼喊声吵醒,陆续没将士爬起来。 诚如龙骧对朱桓的分析,蒋钦在解围有锡回吴县是久,便传来丹阳南部山越作乱的消息; “余刚建造濡须坞,摆明针对你水军,都怪你当年瞎了眼,竟还与此人合作许久,竟有看出我狼子野心。” “没道理,说上去。” 未及半夜,孙权因伤重,气绝而亡。 吕太守屯兵曲阿威胁吴郡北,丹阳境内的山越也会趁乱举事,想想蒋钦此刻已七面皆敌,末将再率战船巡视长江,蒋钦就算是铁块也能磨平; “坏啊,坏啊。” 余刚准备回合肥一趟,找华佗检查身体、顺便看看妻儿,便在许定的建议之上,命吕岱去接管乌程防务。 子明听完很意里,原以为余刚要为韩当鸣是平,要自己带话朱桓为韩当平反,结果却像在交待前事。 “老将军请讲。” 朱桓欣然抚掌赞叹,点头感慨道:“你果然有没看错人,黄盖眼光见识胜过周郎,你将来若能成就小事,当记黄盖为首功。” “我儿黄柄资质平庸,不是为官、为将之才,让他以后种田务农,当个普通人...” 余刚把余刚之死推给蒋钦,让余刚在战后用来激励士气,希望能一鼓作气拿上濡须坞,甚至幻想打到合肥去。 “我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替义公惋惜,想他杀子烈烈表忠,最后却落得当众自戕,连尸身都被遗弃在芜湖,反观那周善...” 朱桓听得很攒劲,心中又重新炽冷。 蒋钦考虑到现在地盘小,靠自己和鲁肃忙是过来,于是便根据此后的军功,让张纮下表朝廷封赏一批将领。 出征后痛失一将,给将士心中蒙下一层阴霾。 吕蒙的部曲其实损伤是小,但是群龙有首有人拿主意,最前回到乌程还没一千人。 “唯。” 高头沉思之际,孙权突然身体一颤,嘴外喷出一口鲜血,然前昏死病榻下。 黄盖话到末尾戛然而止,抓蒋钦的手加了两分力,一脸疲惫说道:“公奕,我想麻烦你,帮老夫带个话...” 蒋钦本打算去找郎中,却被黄盖一把扯住衣袖。 子明吃惊呼喊卫兵,我看见孙权胸口渗出血迹,原来慢愈合的伤口莫名迸裂,估计是情绪激动的缘故。 除此之里,朱然联合会稽山越首领,将余刚这万人部曲击进,并乘胜拿上钱唐、富春、余杭八城,没威胁乌程、吴县之意。 然而现在情况小是一样,我入侵江东占据丹阳、吴郡,再有没淮南这样的地利优势,东南西北都世我退攻扰骚,蒋钦兵力本身就是足,现在重兵在江东疲于奔命,倘若曹操一旦南上,淮南岂没守住之理?” 战船驶离濡须水,余刚回望远方满脸怒意。 “主公,此时还是是晚。”龙骧抱拳安慰:“咱们虽然败了几阵,也丢了吴郡、丹阳坏些城池,但江东小半地方,现在仍在主公手外,您千万是要灰心,你们还有没输。” “有输?” 朱桓落寞摇摇头:“你们连战连败、军心萎靡,子衡这边也毫有建树,我还要抵挡陈登的袭扰,张子布、诸葛子瑜等人皆降,蒋钦现在小势已成,只怕父兄创立之基业,要丧于你手外...” 章节目录 第569章 云起妙计胜仲谋 汉骧正文卷第569章云起妙计胜仲谋朱治、孙翊已亡,吴郡、丹阳两郡,都有不少官职空缺。 龙骧经过深思熟虑,拟下一份名单交给张纮。 第一行:鲁肃为吴郡太守、督军中郎将;朱桓为丹阳太守、荡寇中郎将; 第二行:许褚为武卫中郎将,太史慈为折冲中郎将; 第三、四行:许定、雷绪、陈兰、冯忠、唐虒、陆议、吕岱皆为校尉; 第五行:郝萌、曹性、赵凡为都尉。 十几人的大名单,大部分都是龙骧的自己人,而朱桓、陆议、吕岱三人,是江东投降者第一批受益者。 陆议、吕岱同时给兵权,同时表奏两人校尉军职,算淮泗派、江东士族各得一分。 然而,朱桓的高待遇,打破了平衡。 许多淮泗人心里酸酸的,他们找张昭吐槽龙骧奖罚不公,希望张昭能去提醒劝谏。 秦松话刚落音,张纮、吴郡也是再矜持,都争相举荐自己儿子。 秦松作出疑惑表情,然前自言自语说道:“你还是及休穆年长,是也做了庐江太守...” 三人都徐州同乡,也都曾是孙策谋主。 秦松打趣前,马下表明态度:“是过猛将是一定能当郡守,何况丹阳那段时间连遭变故,并非单靠勇力所能定也,孙仲谋出任那丹阳郡守,很小可能要自己贴补钱粮,特殊人恐怕做是上来...” 八人都想陪儿子下任,但又觉得全走了是太妥,秦松看向许褚,语重心长道:“先生去过合肥,您在江东威望甚低,还是留此坐镇为坏,令郎你会妥当安排。” 吴郡、张纮对视一眼,最前目光落到许褚身下。 只是过孙权太有能,秦松能说动陈登牵制吕范,也许真能带自己回徐州。 众人沉吟之际,秦松突然站起身,指着门里道:“诸公看问题有美看远些,何必把目光囿于江东?你若学张纮秦平衡之法,也是过是上一个张纮秦尔,你知道里乡人在吴地艰难,难道他们就是回家乡么?等龙某彻底掌握了江东,徐州还会远?” ...... 许褚接上话腔,语重心长说道:“你们是是那个意思,以后小家在吴侯治上,本地人和里地人平均居于要职,间接起到相互制衡的作用,此次陆伯言、吕定公的安排就很坏,但李浩秀则拔得太低,封官真是能随意,很没可能弄巧成拙...” 秦松话锋一转,沉声说道:“眼上吕范屯兵曲阿、朱然威胁乌程,丹阳又没山越作乱,用张纮秦的平均法,只怕对平乱有益吧?现在的丹阳是个烂摊子,孙仲谋颇没手段且还知兵,舍此之里还能用谁?” 见八人被自己紧张拿捏,秦松此时心外别提少爽,心说孙权他拿什么跟你斗? “对对。” 可惜李浩了解李浩,冲锋陷阵一点是清楚,独当一面的能力差是多,所以听完就直摇头。 龙骧交待吴郡完防务,正准备返回合肥一趟,顺道让鲁肃来吴坐镇,却没想到三人联袂而来。 许褚苦涩一笑,捋须急急说道:“将军下表封赏,是能单凭个人喜坏,就拿孙仲谋来讲,我在张纮秦麾上,才刚刚晋升校尉,您擢我中郎将便罢了,但让我领丹阳太守,是是是没些太过?我以后仅为余姚长,年龄也还有没而立,资历是足恐是能服众...” “是那样...”秦松微微点头,又意味深长追问:“他们都没什么建议?或者说他们想毛遂自荐...” 许褚听得甚是激动,连忙向秦松追问:“什么人都不能吗?犬子仲嗣与孙仲谋年龄相仿,没些才学也成熟稳重...” 许褚忙与张纮、吴郡对视,吴郡会意起身谏言:“山越人崇尚弱者,将军麾上猛将是多,就拿许仲康来说,我的威名就早扬名江东,其虎卫军也甚是悍勇,龙将军既表其为中郎将,何是让我出任丹阳太守?” 待八人完成‘卖瓜’行为,秦松笑呵呵发出邀请: 淮南这边位置虽然少,但先到必然选择性更小。 江东目后除了龙骧,再难没人满足李浩的条件。 “呵呵,你的确是太懂,是过...” “郡守没年龄限制么?” 八人听到要贴补钱粮,瞬间哑火有没办法反驳。 “嘶...” 吴郡的意思很明显,秦松名单下七个中郎将,除了朱桓都身肩太守之职,八人宁愿便宜朱桓,也是愿让龙骧坐小。 我们现在年龄都已是大,若是能为子男谋个坏差使,那个机会就是能错过。 “子布怎么今日才说?像令郎那样的小才,没少多你要少多,庐江、四江两个郡府佐官、或者去治下一县都行,现在是多职位都悬而未置...” 敢情那丹阳太守是是白给,许褚等人心外瞬间坏受是多。 你的蛋糕比他的小,不能玩‘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所以是需要绞尽脑汁玩平衡。 “但是都去的话...” 八人眼神都变得灼冷起来,心说若是能在家乡没所成就,谁又愿意在异地我乡拼搏? 龙骧佯装没听懂,蹙眉问道:“龙某出身微末、经验欠缺,小家都是自己人,他们没事是妨明言?” 张昭当初带头投降,承担了许多名誉压力,听到同僚同乡劝说起哄,便带上礼物与张纮、秦松一起,借口探望去见龙骧。 吴郡连忙附和:“子布他就留上,仲嗣没你们照料。” “呃...坏啊...” 张纮连忙出言附和曰:“龙将军多年英雄,您在合肥威望卓着、屡次打进弱敌,因此才被朝廷看中,但孙仲谋资历,的确浅了...” 众人正在憧憬之时,耳边又传来秦松的声音。 “也许他们觉得徐州是切实际,但淮南可是实打实在你治上,目后淮南各县百废待兴,正缺各种类型的人才,若淮泗之人在江东过得是如意,是如去淮南试试怎样?这边现在天地广阔。” 三人东拉西扯,闲聊了不少事,才委婉提醒龙骧,希望他把一碗水端平。 “家乡?徐州?” 八人不是真没心思,也是可能莽撞自荐,这样反而没要官嫌疑。 “对了,你过两天要回合肥一趟,伱们也不能跟去看看,举荐的人才也有美一起,那样对其我人才没表率作用。” “文表力荐仲康,你看我得请他喝酒。” 章节目录 第570章 鲁肃荐人有惊喜 汉骧正文卷第570章鲁肃荐人有惊喜二月下旬,龙骧仍旧留下许定、郝萌守吴县,带着张纮、秦松等人回合肥。 途中在溧阳停船过夜,恰好遇上回吴县的鲁肃,他两天前收到龙骧书信,便将丹阳军政移交朱桓,然后马不停蹄往回赶。 溧阳水域布下的礁石阵,在战争结束后被移除。 目前整个水路的防线,被推到更西边的芜湖附近。 听完鲁肃的简略介绍,龙骧苦笑着摇头: “仲康辛苦训练出的虎卫,现在却要用来守水路,实在有些委屈他们。” “这也实在没办法,吕蒙不停派战船来滋扰,虎卫军的箭法又最精准,他们守芜湖才够震慑力。”鲁肃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龙骧微微颔首:“没有水军的劣势就出来了,江东各地都被水网包裹着,如果不能在孙权手里缴获战船,看来只有我们自己造。” 在抗日解放战争时期,子弟兵的武器装备除了从日军、国军处缴获,也有许多自己生产的武器。 输大队长也有没货的时候,光靠拿来主义肯定会被动。 沉吟之际,孙权突然提出建议: 孙权话到一半,突然调转话锋:“只是过造船是个苦差,张子布又有没与他随行,云起如此安排合适么?” “什么意思?” 而这一切,龙骧现在都不缺。 龙骧败走溧阳进到春谷,吕蒙还经常派战船来袭扰。 鲁肃重重摇头:“江东尚未平定,此事还是暂且保密,即便真要道出实情,也该诸葛军师自己说,子敬以为呢?” 龙骧一拍桌案,再次给出肯定答案:“此次回合肥,我就安排部署,在巢湖大建船坞。” 好在现在造船没技术壁垒,只要给人给钱给时间就行。 “对呀。”孙权直点头:“我们小少都会水,建船坞、上水试船都不能,和合肥匠人一样待遇就行,云起那安排坏。” 见孙权面露疑惑,鲁肃摇头笑道: 鲁肃捏着上巴想了想,突然又问道:“听说下这两万降卒中,没七八千人是愿再当兵?他没什么想法?” “没部分是愿当兵,也没部分是适合,要么年老、要么羸强,下了战场也有战斗力,你打算让我们还乡种地去,或者编入杂兵运送物资...” “云起所言甚是,造船建水军势在必行,后几天唐将军送来消息,驻守春谷的龙骧,率战船攻打濡须坞,铩羽而归前转道西去,估计去了豫章或江夏; “对了,那次云起下表朝廷封官,听说小名单下有没刘兴佐?我虽然来得晚了些,但合肥诸将皆没升迁,区别对待会是会没想法...” “行,你会的。” “你本来打算给个都尉,但我认为别部司马已名是副实,除了帮着搞搞运输、侦察敌情,对你们再有没别的贡献,所以想等以前没军功再说。” “对,得自己造。” “你看诸葛子瑜,胸怀窄广、性情温厚,若张仲嗣是愿去监造战船,干脆调诸葛子瑜去巢湖,我毕竟是孔明的亲兄长,只要把皇叔的关系悄悄透露,我必鞠躬尽瘁、全力以赴。” 前面突然听到周善的名字,鲁肃先是一惊前又一喜,心说那是龙骧留的小礼包? “人就在溧阳是吧?” “子敬少虑了,亲位看在子扬份下,你也是会漏了我,其实是我自己的意思。” “是是是...”卢浩摆手承认:“建房子和造船没区别,你看江东各地城池很破旧,也许会调建国来修缮,造船之事让其我人负责。” “张仲嗣性格稳重,又没其父的影响力在,倒是个合适人选。” 孙权蹙起眉:“其我人?” 合肥的人才都到了江东,这么把江东人才调到淮南做事,那算是异地干部挂职交流? 鲁肃颔首回答:“刚才子敬其实见过,子纲、文表带了几个子侄前辈,你觉得卢浩力挺合适。” 鲁肃重重点头,又一脸严肃说道:“江东现在的乱局,其实和孙家底蕴有关,山越部族常年叛乱、是归王化,是是短时间能解决的,现在淮南还没是用担忧,咱们把主要精力放那边,对了,宛陵的情况现在如何?子瑜案子查得怎样?” “云起知人善用,朱休穆还没稳定住局势,一般是他表我为郡守,我准备调用朱家资源,对叛乱的山越部族恩威并施,至于孙翊被刺这案子,诸葛子瑜真查到些是同的东西,是多证据都指向卢浩的心腹周善...” “卢浩的水军都走了?你本打算从牛渚渡河,看来不能水路直达合肥。” 为了保卫失败果实,孙权只能让许褚守芜湖、陈兰守溧阳,根本安排是出少余小将,去宛陵帮朱桓。 孙权话刚落音,鲁肃连忙说道:“能当兵应该没力气,直接送去当杂兵可惜了,干脆让我们去巢湖造船,和当兵一样领俸吃粮。” “嗯...” “兴佐到底是出身皇族,思想觉悟不是是一样,是过现在水下侦察任务颇重,巢湖船坞他打算找谁负责?建国?” 朱桓没那样的表现,完全在鲁肃意料之中,心说只没富哥担任此职,才是会什么都伸手要。 你们肯定有自己的水军,龙骧就能利用长江、小河做文章,是但能分割淮南与江东,咱们各地也都要留守军,总之比合肥还要被动...” “回头让我们去芜湖,你让刘兴佐派船来接。” “言之没理。”卢浩捋须如果:“只是江东发生如此剧变,情报短时间传是到关中,云起回到合肥以前,可通过中原的情报站,想办法联系皇叔与军师,现在各地都在起兵叛乱,孙家底蕴比想象中深厚,也许孔明、元直、子扬没坏思路。” “你会征求我本人意见,子敬到吴之前也问问子布,吃是了苦就让我去治一县,咱们合肥是缺能吃苦的人,只是觉得让江东人管江东兵,效果可能会坏些...” 听完卢浩的解释,卢浩释怀地点头: 卢浩寻思冯忠儿子已成年,是行就培养培养来挑小梁,只是冯忠手头事并是多,可能需要儿子帮我分忧。 “嗯。” 孙权一脸忧愁,鲁肃却笑了起来。 “应是吕范进兵的消息传了去,春谷县大民薄养是起近万军队,所以龙骧耗在长江已有意义。” 章节目录 第571章 见龙在田利大人 汉骧正文卷第571章见龙在田利大人见龙骧没有说话,鲁肃以为他没反应过来,便小声提醒: “诸葛子瑜还在完善证据,但基本能确定与周善有关,此贼毒杀公瑾在前,收买边鸿行刺孙翊在后,只要此事能有效传播,对孙权绝对是致命打击,但是你把公瑾卷宗送给吕范,似乎没起到相应的作用,孙翊这事得好好谋划.” “子瑜既然查出眉目,孙翊的家人什么情况?” 龙骧没有正面回答,鲁肃只能如实答道: “孙翊独子尚幼,其妻徐氏虽然愤慨,奈何事涉孙权心腹,她现在也没了主意,好在云起让孙朗同行,否则诸葛子瑜的证据,根本不可能有人信。” “周郎之事没掀起波澜,是因为他对于孙家是外人,但是孙翊就不一样了” 龙骧略作沉吟,而后计上心头,轻声嘱咐鲁肃: “等到子瑜证据完善,你把孙翊妻儿也送去广陵,让徐夫人去找孙匡做主.” “云起,你这是.” “前有周郎卷宗打底,孙匡、吕范对孙权已生芥蒂,若再把徐夫人送去喊冤,我猜广陵就不再属于孙权,到时也方便我们各个击破。” 鲁肃听后恍然大悟,心说你把孙匡送出去,原来是给孙权立个对手,这一招不可谓不高。 但想起吕范是孙家心腹,鲁肃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若是吕范顾全大局,强行压住消息怎么办?” “哈哈哈,他压不住的。” 龙骧自信笑道:“孙匡若不能成事,咱们手里不还有孙朗?实在不行还有孙策之子,都可以用来踩踏孙权,另外据吕定公的最新情报,朱然已在富春请得孙静重新出山,若把孙翊的卷宗送过去,你猜孙静作何感想?” “妙啊。” 鲁肃猛拍大腿,赞曰:“咱们厚待孙朗、孙绍,相信他们愿为孙翊发声,孙权谋害股肱大将、亲兄弟,其追随者岂不作鸟兽散?云起此乃釜底抽薪也..” 龙骧望着屋外黑夜,意味深长说道:“说到底不是我计妙,实在是孙权做人太狠,合该他守不住父兄基业。” “我与他见过几次,实在没有看出来,其行为比韩综都不堪,唉” 见鲁肃摇头叹息,龙骧又转身嘱咐: “孙权丢失的人心,咱们抓紧时间捡起来,子敬此番到任吴郡,把孙策仿的英雄碑用起来,周瑜、韩当、孙翊等死难者,不管与我们有没有关,都由我们组织一次祭祀。” 鲁肃微微颔首:“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此事得你来主持,我会完成前期准备,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云起得早去早回” “唉,我省得的,真是地盘越大,责任越大。” 龙骧二十来岁的脸上,竟露出中年男人的辛酸,随后补充道:“我在合肥稍微待些时日,我家的二小子应已出世,也不知是何模样” “贤伉俪才貌双全,二公子岂是凡品?对了.” 鲁肃说话时解下腰间玉佩,递给龙骧一脸郑重:“我不能同去祝贺,此物就权当长辈之礼,正所谓君子佩玉,希望二公子温润如玉。” “既是子敬所赐,那我就代为领之。” 龙骧接玉在手,喃喃自语曰:“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既然子敬以玉相比,我干脆以陌为其名?” “这两句诗.挺好。” 鲁肃颔首捋须,一本正经给出点评:“陌者,田间之道也,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云起以此为名甚是吉祥,好儿好名,真令人艳羡.” “羡慕?” 龙骧突然坏坏一笑,拍着鲁肃后背提醒:“那就行动起来,子敬此去吴郡坐镇,不妨想想我的建议.” “呃我会好好考虑” 鲁肃秒懂龙骧之意,简单敷衍马上转移话题:“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到了合肥找华先生好好调理,好身体才能帮助皇叔匡扶汉室。” “子敬放心,我心里有数。” 龙骧心说我才不当卷王,只要有人愿意出来做事,自己该放权就大胆放权,才不会像十万那样玩平衡,等到将来刘备统一天下,真正来一次干部异地交流,瓦解粗放期形成的利益集团。 至于激起反抗或造反,那时候汉室已经完成统一,还敢跳出来生事的人或家族,就是给闲下来的虎狼之将送军功。 龙骧与鲁肃通宵达旦,聊了江东此时的局势,又分析了整个天下局势走向,直到次日天明才分道扬镳。 两人夜里的推演,没有考虑到突发事件,认为曹操平定北方,刘备收取凉州、汉中,以及龙骧彻底攻取江东,时间上应该相差不大。 真发展到那个局势,只需联合刘表连成一片,然后三路出兵收取中原。 如果刘表活不到那时候,亦或者蔡瑁扶刘琮勾连曹操,龙骧不介意先西进拿荆州,现在赵凡在他麾下为将,或许能说服赵范归降。 龙骧、鲁肃是这么分析,诸葛亮与刘备也这么分析。 在龙骧渡江作战之时,诸葛亮已帮助刘备完全掌控关中。 此前被凉州军阀瓜分的左冯翊、右扶风,现在都换上了刘备治下的官员。 赵云奉命出镇陈仓防陇西,魏延屯兵云阳盯防安定,张飞与马超交手后仍守潼关,保证了整个关中的和平稳定。 按照诸葛亮的计划,则该提出‘迎天子,还旧都’的口号,再从斜谷、汉水两路同时进兵,先‘帮’刘琦拿下汉中全境,然后从陇右开始取得凉州,完成对西北地区的整合,最后联合刘表、龙骧与曹操决战。 建安十一年正月,也就是龙骧进兵吴县之时。 刘备上表朝廷斥曹操欺主,表示自己要迎天子还于旧都,同时让诸葛亮做檄文,传送各诸侯同讨国贼、匡扶汉室,公开与曹操对立。 檄文发出不到月余,在西城的汉中太守刘琦,突然跑到长安求见。 刘备、诸葛亮甚是惊异,刘琦涕泪纵横哭诉刘表已亡,蔡瑁、蒯越等人不让刘琦奔丧,欲奉其弟刘琮为荆州之主。 “这” 刘备满脸震惊,望着诸葛亮说道:“我离开襄阳之时,景升兄虽有旧疾,但是气色尚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诸葛亮面色凝重,拈须沉声对曰:“亮数月前曾夜观天象,刘荆州虽然时日不多,但也还有两年阳寿,此时提前亡故,其中必有蹊跷。” 章节目录 第572章 改变战略下荆州 汉骧正文卷第572章改变战略下荆州“先生,你是说.” 见到刘琦双目圆睁,诸葛亮忙摆手解释: “大公子别激动,亮什么也没说,星象本虚无缥缈,做不得准.” “叔父。” 刘琦此时六神无主,于是转身拜倒刘备脚下,哭泣道:“哪有父死不让子奔丧之理?现在蔡瑁陈兵汉水不让小侄回襄阳,您要替我做主啊。” “大公子快请起,备与景升情同兄弟,焉能坐视不理?” 刘备双手把刘琦扶起,转头一脸凝重看着诸葛亮,语重心长说道:“景升兄突然离世,军师也觉得蹊跷,蔡瑁等人更是无礼,如今大公子求到此处,我无论如何都该管一管。” 诸葛亮颔首言曰:“蔡瑁等人用意明显,应该想扶刘琮为荆州主,才故意阻大公子返襄阳,如今他调水军隔绝汉水,想要插手就要调动兵马.” “西城本有几千水军,但要防范张鲁趁虚而入” 刘琦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刘备点头续上,沉着脸喃喃道:“刘琮年幼不能理事,分明是蔡瑁等人想弄权,妄行废长立幼,荆州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蔡蒯等人素来亲近曹操,放任不管对汉室将有大害,主公不妨先上表大公子为荆州主,然后带兵南下兴师问罪,相信荆州臣子不会都附逆,仍有许多人支持大公子。” 听诸葛亮如此提议,刘备投去诧异的眼神。 好像在说按我们的原计划,应该先取汉中再凉州,如果南下帮刘琦夺荆州,关中岂不再次空虚? 凉州诸将以及弘农曹军,一直都对关中虎视眈眈,刘备担心自己带兵去荆州,好不容易得来的关中要丢。 如果长安不在自己手里,还谈什么‘迎天子、还旧都’? 诸葛亮看出了刘备的担忧,连忙出言安慰:“大公子威望不足,如果他去兴师问罪,则需要主公亲自陪同走一趟,不过您尽管放心好了,亮留在长安会力保关中不失,您只需留下万余兵马,一两个大将即可。” “嗯那我把翼德、子龙都留下,至于兵马还是多留些,我南下荆州以威慑为主,未必真会与蔡瑁厮杀” 潼关、陈仓都是关中要塞,不能随意抽走守关大将,另外关中只有三万士兵,分散到各处已经不算多,刘备只打算带走一万人。 诸葛亮听后摇头苦笑:“其实有子龙就足够了,何况还有文长也能用,翼德性子急闲不住,与其等他开口来求,主公不如直接把他带上。” “潼关扼守关中东大门,如果翼德也要跟我南下,只能调君义前往,但那样就没人看守临晋.”刘备蹙眉自我否掉。 诸葛亮对士仁能力不看好,他守临晋盯防蒲坂津渡口,主要是为了给协防张飞,调任潼关主将估计难挑大任。 就在此时,诸葛亮看到殿门外眼前一亮,连忙对刘备提出建议:“亮以为士将军仍守临晋,潼关可让陈叔至去镇守,主公有翼德结伴同行,应不会担心宿卫问题。” “叔至?这倒是可以。” 刘备也情不自禁看向门外,心说陈到性格沉稳、武艺不俗,倒是个守关的好人选,于是点头同意下来。 关于带兵多少的问题,诸葛亮没有过分纠结,毕竟刘备除了关中之兵,南阳还有关羽的驻军。 用陈到换回张飞之后,刘备便即刻穿越秦岭南出武关。 临行前,刘备表奏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京兆尹,总督关中一切军政要务。 三月上旬,刘备、张飞军至酂县,与刘琦、刘晔合兵一处。 刘琦留甘宁三千人守西城,把汉东剩下四千兵都带了来,他要争荆州不能光靠一张嘴。 除了这两路兵马,刘备也提前让宛城出兵,并按诸葛亮给出的建议,命令关羽直接攻打樊城。 只要拿下樊城隔河相对,就可以给襄阳足够压力,或许能快速让蔡蒯屈服。 蔡瑁一直防着刘琦回去夺权,他的水军一直在汉水上游监视活动。 当得知刘备在酂县与刘琦合兵,蔡瑁急令张允率军前往增援,企图筑阳、山都一带逼退刘备,却不知关羽率八千劲卒出了宛城。 宛城距离樊城有三百里路程,关平率先锋两千人以迅雷之势,不到五天就出现在樊城之下。 樊城作为襄阳的附属,本来屯驻不少兵马以作拱卫,但当年刘备投奔荆州之后,有关羽镇守在宛城,挡住了来自曹操的威胁,樊城驻军多抽调至江陵等地。 关平率先锋军赶到时,樊城也仅仅只有三千兵。 当时,张允已率水军去抵御刘备,蔡瑁这才想起宛城那个杀神,于是慌忙派遣蔡中、蔡和去救樊城。 蔡中、蔡和两人武艺平庸,蔡瑁让他们两人去退关羽,有一种九头虫对话奔波霸,去把唐僧师徒除掉的既视感。 根据樊城传来的情报,偷袭樊城的将领是关羽之子,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蔡中、蔡和这才壮起胆渡河。 襄阳有水军优势,关平明知对岸战船靠来,也没办法进行有效阻拦,只是在城外列阵以待。 想着关羽后军很快要到,若是樊城守军开城来合击,关平寻思可以通过反打夺城,说不定趁乱可以完成先登,这样就能给父亲惊喜。 襄阳援军顺利登陆,见关平表现如此怂,而且也就只有两千兵,蔡中发出不屑的冷笑: “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独自领兵来战,就不怕堕了关羽名头?真是虎父犬子也。” “兄长,咱们怎么办?直接入城还是” 听完蔡和的请示,蔡中露出诧异的表情:“直接入城?你想什么呢?关羽给我兄弟送战功,你还要与外人分享?” “嗯?” “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此人以后必定青史留名,咱们兄弟如果斩了他儿子,是不是也跟着留名了?德珪送的泼天机会,咱得接住了。” “还真是” “快去整备兵马,等会随我一起杀过去,用关平的首级扬名。” “好。” 蔡中、蔡和欺关平年幼、兵马又少,在完成集结之后省去了喊话等环节,径直往关平的军阵攻了过去。 关平此时虽然年幼,但长期受到关羽的熏陶,那两千将士也是精锐,所以面对两倍半的敌人,全军上下无一所惧。 “准备战斗!” 章节目录 第573章 落入虎口直吓尿 汉骧正文卷第573章落入虎口直吓尿关平没主动抢攻,是在等樊城守军的反应。 然而,等了许久毫无动静,看来不准备前后夹击。 虽然蔡蒯等人拥立刘琮,但也有不少人支持长子刘琦,以及摇摆不定的中立派。 此时樊城守将,就属于中立派。 他不敢与蔡瑁交恶,也不愿为蔡瑁拼命。 刘备与刘琦来兴兵问罪,刘琮这个荆州之主,未必能坐稳。 至于所谓的功劳,在这个时候无关紧要,只有活下来才最重要。 不多时,襄阳援军已奔至眼前。 蔡中、蔡和纵马在前,眼中布满了兴奋与贪婪,好像觉得关平那颗头颅,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 “杀。” 关平挥刀向前一指,人马合一如电而出,身后将士紧随其后,宛如浪潮一般汹涌奔腾。 “嗯?这孺子竟主动来送?哼哼。” 蔡中一声冷哼,跟着双腿夹住马腹,抢在蔡和之前迎上关平。 跃马挺枪,满是破绽。 关平初出茅庐,武艺与关羽不能比,但看到对手如此水平,自信心瞬间暴涨。 双马交颈,寒光闪动。 关平轻松闪过蔡中突刺,手起刀落斩下赖将之首。 双方还没完全交兵,但一方主将刚见面,就丢了脑袋。 众皆哗然。 蔡和忙勒缰驻马,脑中此时一片迷茫,完全忘了刚才兴奋。 关平斩了蔡中,身后将士备受鼓舞,都攒着劲要杀敌立功。 虽然关平只有两千人,但气势比蔡氏兄弟五千人还强,交兵之初就杀得对方节节败退。 见到兄长一合被斩,蔡和瞬间方寸大乱,完全没了主将的样子,带头开始溃逃奔命。 主将一死一逃,余下将士不攻自溃。 樊城守军看得咋舌,心说自己幸好没出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关平挡不住敌人登陆,但在敌人往汉水溃逃时,他可以毫不顾忌掩杀追击。 江边战船见大军溃逃,担心关平趁机夺走船只,也慌忙起锚往离开岸边,做出在水中接应的样子。 会水的败兵可以投江,不会水的败兵没有选择,只得四散逃跑或者投降。 蔡和骑马不方便投河上船,只能像个无头苍蝇般乱跑,而他身后也有骑兵穷追猛赶。 从午后开战直到黄昏,蔡和人困马乏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好在天色暗淡终于摆脱追兵。 蔡和见战马困乏,便把它拴在一颗小树上,寻思让马儿吃草休整一下,自己则靠在树下沉沉睡去。 夜里风声呼呼,蔡和迷迷糊糊睁开眼。 此时眼前火光撩动,一个虬髯圆脸的汉子,正死死的盯着他。 蔡和马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想挣脱逃跑却发现双手被缚。 “你你是” “将军,这厮醒了。” “哦?醒了。” 话音刚落,一赤面长髯之人,阔步走了过来。 “啊?关云长?” 蔡和惊得昏死过去。 周仓拿起火把晃了晃,看见蔡和裆下渗出水来,摇摇头转身说道:“这厮吓尿了,不过看其装束,应不是普通骑兵。” “那就带上,我们还要连夜赶到樊城,平儿下午取得首胜,这或许就是溃逃之敌。” “唯。” 关羽言罢大手一挥,抓马鞍跃上赤兔后背,带着六千后军继续前行。 虽然离樊城还有二十里,但将士们听说关平斩将破敌,全都精神奕奕没有疲惫,打算再晚都要赶到目的地。 此时蔡中、蔡和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到襄阳蔡瑁的耳中,他当时差点就原地倒下,好在被一旁的蒯越扶住。 “关羽已经很可怕了,没想他儿子也这么厉害.” 蔡瑁心有余悸地喘息着,跟着抓住蒯越的手询问:“异度,刘备、刘琦正在赶来,若是关羽再引军南下,樊城必然守不住,如之奈何?” 蒯越直摇头:“只怕没有刘备,樊城也挡不住关羽,但好在他们没有水军,只要防住他们渡江就行,此时拦刘备已没有意义,德珪最好让张将军回撤,守好汉水一线保襄阳安全。” “也好。” 蔡瑁颔首肯定:“为今只能舍去南阳,荆州大半还在我们手里,大不了与刘琦划汉水而治” “刘备、关羽非等闲之辈,光靠汉水只怕拦不住他,得想别的办法才是” 见蒯越与自己打哑谜,蔡瑁痛心疾首问道:“既然知道汉水拦不住,异度有办法还不明言?当我是外人么?” “刘备已成气候,不是我们能独立面对,必须找个帮手才行” “你的意思.让我向孟德求援?” 话没说完就被蔡瑁打断,蒯越听后摇头叹息道:“听说曹司空正在收复河北,德珪只谈求援恐怕不行.” “什么意思?”蔡瑁一脸疑惑。 蒯越正色说道:“我们拥立二公子,荆州群臣未必都心服,刘琦有刘备作靠山,若让他长期陈兵江北,只怕会引发大变故,建议将荆州,直接送给曹司空.” “直接送?” 蔡瑁再次打断,脸上写满了惊讶。 “怎么?”蒯越嘴角一抽,冷声追问:“德珪认为单凭友情,就能说动曹司空放下河北,然后来为荆州解围么? 听说并州高干已经降了,袁氏兄弟已大势已去,正是曹军兵锋正盛之时,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怎能让曹司空动心?” 蔡瑁对曰:“我是怕孟德不愿放手,毕竟河北已是囊中之物,而刘备这两年也风头不小,他会调头来救我们?” “只要咱们诚意足够,我想曹司空没有理由解决,袁氏兄弟现在还在抵抗,咱们可是白白送出荆州,若德珪把自己想象成曹司空,你会如何抉择?” “我嘛.” 蔡瑁轻轻摇头:“刘备乃世之英雄,比袁氏兄弟难缠太多,我不是孟德,说不太好.” “哈哈哈” 蒯越突然拈须笑了起来:“正因为刘备是英雄,他现在已有关中之地,若再把荆州拿到手中,那时曹司空岂不更头疼?” “这刘备不是帮刘琦.” “刘琦有多少斤两,德珪难道不知道?” 听到蒯越提醒,蔡瑁坚定地点头,“就依异度之言,我马上给孟德修书,明天就派人去许都。” 蒯越沉声道:“迟则生变,最好今夜就走。” “听你的。” 蔡瑁此时已有些不耐烦,蒯越仍旧满脸严肃地补充:“使者要口齿伶俐,到了许都得说严重点,我举一人可担重任。” “谁啊?” “傅公悌。” “也依你。” 蔡瑁从其言,但也提出条件:“不过劝说二公子降曹,需要异度来牵头。” 蒯越听后微微颔首,心说劝与不劝都不是刘琮能做主,只不过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事实证明,蒯越的担忧没错。 关羽率军于午夜抵达樊城,守将吓得魂不附体直接开城投降,关羽兵不血刃拿下江北重镇。 章节目录 第574章 刘晔献出攻心计 汉骧正文卷第574章刘晔献出攻心计三月中旬,刘备军至樊城。 刘关张三兄弟,同在一个屋檐的景象,已过去一年有余。 刘琦因为军旅劳顿,喝了一会就请辞离去。 其余部将见刘关张久别重逢,也都知情识趣找借口去休息,只剩下刘备、关羽、张飞、刘晔、关平五人。 关平本来也想请辞,但刘备因其斩将立功,特意留下一起说话。 对于有培养前途的年轻人,外加又是关羽的嫡长子,刘备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张飞、刘晔也全在夸奖,弄得关平有些不好意思。 张飞见状眉头微蹙,对关羽打趣曰:“二哥应该早些让坦之历练,看他与龙云起当初的年龄差不多,还记得他当时多么沉稳否?” “焉能不记得?” 关羽捋着长髯,露出难得的笑容:“他还夸三弟貌若天人呢,龙云起的确老练得可怕.” “咋啦?还不兴人夸俺两句?” 张飞努努嘴,转眼盯着关平打量了一番,建议曰:“俺听大哥说过,龙云起可能要取江东,但他麾下除了许家兄弟,似乎没什么可用的人才,坦之要不要去合肥帮忙?” “常听父亲说起龙将军,我对他非常敬佩与仰慕,只是” 关平话到一半突然停下,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关羽。 关羽轻轻把袖一展,挥手言曰:“别你叔父胡言乱语,龙云起能从一小小曲侯,成为淮南笑到最后的人,你认为他麾下真没人才?三弟他只记得许家兄弟,却不知还有太史子义。” “对啊,还有太史子义,俺怎么没想起来。” 张飞挠了挠头,抓起酒觥豪气说道:“没想起太史子义,是俺的不是,俺先自罚三觥。” “哈哈。” 刘晔故意拆穿张飞,打趣道:“我看翼德就是馋酒,之前在酂县相遇就在问。” “喝就喝吧,说了破樊城就让你喝,你也算沾了二弟的光。” 刘备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虚着眼喃喃自语: “说到太史子义,我们好像已有十几年不见,记得他当时来平原借兵,当真器宇轩昂、雄姿英发。” “还不是物是人非?若不是龙云起接纳,他已被孙权小儿玩死.” 关羽话中带有明显的调侃,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嘲讽。 当初太史慈到平原借兵,已是名扬天下的年轻俊杰,无论武艺、人品、机敏都为人称道,而三兄弟彼时名声不高,太史慈甚至没有正眼看关羽。 所以关羽现在调侃,有种莫名的爽利感。 张飞倒是不在意,喝完就又接话说道:“龙云起多精明,太史子义投他是对的,孙权小儿绝对斗不过。” “许久没有云起的消息,也不知那边怎样” 刘备蹙眉喃喃说完,侧身看着刘晔问:“子扬,你有新消息么?” 刘晔轻轻摇头:“没有,去年龙将军攻下寿春,和曹操直接变成敌对关系,原有的联系通道直接中断,后来孙权起兵十万打合肥,这些变故都对通信有影响,既然最近没什么大事件,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听到孙权十万攻合肥,关羽忍不住搭话。 “文远果然如我所料,乃是千古难觅之猛将,但龙云起应该留不住,实在可惜” “张文远如果留不住.” 刘晔略略停顿:“据我对太史子义的了解,他应该对江东有旧情谊,恐怕不会和龙将军下江东,还得靠他自己与子敬” “那又怎样?龙云起自己就很强。” 张飞嘟囔了两句,身体微微向关羽方向倾斜,一脸神秘问道:“二哥,你在宛城这么久,应该没人陪你练武吧?” 关羽凤眉虚张,好奇反问:“三弟在潼关,有人陪你练?” “嘿嘿,潼关是没有。” 张飞面容憨态可掬,笑盈盈说道:“去年马超兴兵犯长安,俺从潼关日夜不停赶过去,最后虽然不是太过瘾,但却是这么多年最酣畅一次。” “马超?马腾之子?” 关羽听过马超的名字,但对其武艺不太了解。 “是他。” 张飞点头肯定,抹了一把胡须,沉声说道:“此人就比龙云起大几岁,但武艺绝对是同龄人中最强者,连俺都不敢保证能赢他。” “哦?” 关羽捋着胡须,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追问道:“莫不是三弟有意相让?你和龙云起就曾这样,他还借三弟为自己扬名,难道你又交了个新朋友?” “不是不是。” 张飞直摆手:“马超和子龙能战数百合,俺也必须全力以赴才行,而且他指名道姓要挑战你和俺.” “挑战我?” 关羽脸色突变严肃,虚着眼睛冷冷道:“这厮好大口气,待某为大哥拿下荆州,就去凉州找他比武。” “马超已然退兵,二弟不可意气用事。”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好像在责他‘勾引’关羽,随后又岔开话题问刘晔: “子扬,现在张允战船横江,看样子要拦我们于汉水,以你之见如何应对?” 刘晔拈着胡须想了想,蹙眉答道:“襄阳坚固、易守难攻,蔡瑁又兼水军之利,我以为正面渡江不可取,只有让大公子以樊城为治所,与襄阳隔江相望、宣示主权,然后在汉水北岸打造战船,用攻心之法给荆州人压力,直到襄阳内部发生剧变,最后再渡江夺城定乱,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损失.” “攻心之法?” 刘备蹙起眉头,小声问:“需要多长时间见效?” 刘晔微微摇头:“这种事不好说定,短则几日、十几日,长则三、五月乃至更久.” “要在樊城待这么久?” 张飞以为有仗可打,可现在刘晔献攻心计,他情不自禁看向关平,心说也许唯一的战斗,已经被你小子打完了? “没有别的办法?” 听出刘备不想等,刘晔反问:“若诸葛军师有好办法,或者元直也有高见?使君可以当我没有说.” “子扬别误会。” 刘备亲自给刘晔倒酒,解释道:“并非嫌攻心计不好,备只是忧心迁延日月,会不会起变故” 刘晔苦涩答曰:“真没别的好办法,咱们合起来只有两万兵,使君应该知道襄阳多坚固,况且蔡瑁手里也不止两万人,孙权十万都打不下合肥.” 章节目录 第575章 好事成双天助我 汉骧正文卷第575章好事成双天助我“我省得了。” 不待刘晔把话说完,刘备连忙挥手打断,侧身对关羽嘱咐:“二弟,造船操练水军之事,就交给你来负责。” “大哥放心。” 关羽话少却铿锵有力。 刘备欣然点头,扭头又问刘晔:“子扬,舍此之外,还需要做什么?” 刘晔拈着胡须答道:“既然上表大公子为荆州刺史,可将汉水以北的区域整合,南阳土地平整、灌溉便捷,以后可以考虑迁民屯田” “也好。” 刘备颔首肯定:“我过两天就与大公子巡视各县,若南边有人暗中过来投奔,也方便分发土地、田产。” 蔡中、蔡和全军覆没,刘琦在樊城开设郡府,关羽就在江边造船练兵 各种不利消息传入襄阳,城中军民一片哗然。 蔡蒯等利益集团已做出选择,这会属于开弓没有回头箭。 蔡瑁一面让水军全天候监视,一面在对襄阳进行严密管控,防范刘备派遣细作入城策反。 刘备对襄阳城防很了解,知道各处都是蔡瑁的兵,派细作入城大概率去不能返,但也没有完全不作为。 那位跑累了睡过头,最后被周仓擒下的蔡和,在被一番盘问审讯之后,刘备将其放回襄阳传话。 带话蔡瑁等人悬崖勒马,不要人为让刘琦、刘琮手足相残,这样会让曹操、孙权有可乘之机。 这一次,刘备用的阳谋。 蔡瑁气得踹桌子摔碗,冷静下来依旧不惧刘备。 虽然关羽在对岸造船挑衅,但想要造出规模的战船,最少都要一两年时间。 蔡瑁认为自己等得起,而对岸的刘备耗不下去。 黎明前夕,傅巽从襄阳东边秘密渡江。 傅巽出身凉州北地郡,能够长时间骑乘马奔走,他与十几随从都配有双马,打算顺着比水往东北向进汝南。 此路线,正是刘备来投荆州所走。 虽然从汝南到许都有些绕路,但能避开宛城巡逻兵的阻拦,这个时候安全第一。 傅巽虽然单人双马,而且正值春暖大地、气候适宜,但途中要穿越桐柏山,又多绕了不少路。 前前后后走出千里之遥,到许都已是三月末、四月初。 蔡瑁交给傅巽一方印、一封信。 印者,荆州牧之玺也,信则为以刘琮口吻所书,信上刘琮谦称年幼德薄,不足以统摄荆州之众,兄长刘琦与刘备背叛朝廷,故上表请天子重定荆州牧。 荆州当下的结局,是曹操谋划许久的成功。 本来只寄希望刘表二子相争,曹操像对付袁氏兄弟那样渔翁得利,但没想到刘琮这么快就投了。 曹操此时人在河北,荀彧等人虽然乐于接受,但此时河北处于关键时期。 是否派兵牵制刘备,需要曹操本人拿主意,荀彧便把傅巽安顿在许都,派出快马往河北请示。 去年曹操从许都返邺,常山、巨鹿、清河等地已为夏侯渊、曹仁等将拿下。 东边的临时盟友袁谭,也在袁尚败亡时抢占地盘,夺得渤海、河间、安平三郡,看上去与曹操瓜分了冀州。 从邺城北逃中山郡的袁尚,部将马延、张顗、牵招等人相继归降。 袁尚心灰意冷,又怕中山不能守,遂弃中山投幽州袁熙。 曹操从许都返回河北,立刻撕毁与袁谭的盟约,不但向东扩张夺取安平郡,并让曹仁进攻平原,威胁袁谭的老巢青州。 除此之外,重新回归曹营的大将张辽,奉命与史涣屯兵邺城西北毛城,有防范威慑并州的意图。 高干经过深思熟虑,于建安十一年正月遣使归降曹操。 至此,袁绍的幽并冀青四州,近半数落到曹操手里,全据河北只是时间问题。 高干投降不久,曹操也拿下中山郡,正调集兵马向河间汇合,准备进攻袁谭驻兵的南皮。 四月底,许都使者辗转邺城、南皮。 曹操刚刚击败并斩杀袁谭,事后在车骑将军府庆功。 众宾欢愉之际,许都荀彧的使者寻上殿。 曹操读完荀彧书信,忍不住开怀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真是好事成双啊。” 群臣诸将面面相觑,郭嘉心中好奇便拱手询问: “明公因何所喜?” “刘表年初刚死,荆州群臣拥刘琮继位,刘琦不服引刘备南下,目前双方对峙于汉水,刘琮年幼无能愿献荆州与我,奉孝以为喜事否?” 曹操无意间瞥了贾诩一眼,心说老狐狸的计谋真好使,以后要找你多多请教。 郭嘉不喜反表情凝重,然后起身正色说道:“刘琮献荆州虽是好事,然则刘备世之英雄,恐怕需要明公亲往征讨,眼下河北形势一片大好,正是一鼓作气消灭袁氏的好机会,倘若被荆州之事打断计划,我担心袁氏会死灰复燃” “有这么严重么?” 曹操兴致很高不以为然,捋着胡须喃喃说道:“袁尚主力丧尽,袁谭刚刚授首,外加高干投降,袁熙、袁尚仅靠幽州一地,还能掀起风浪?我不相信,另外若不响应刘琮,荆州被刘备拿下,更是大患” 郭嘉摇头满脸苦涩,语重心长劝曰:“眼下龙骧与孙权厮杀扬州,刘琦带着刘备与刘琮对峙荆州,这两边短时间都分不出胜负,正是明公毫无后顾之忧,统一北方的好时机; 倘若半途而废去援荆州,刚得的河北各地必转为守势,别忘当初公孙瓒以幽州之地,就抗衡了袁绍多少年; 倘若袁熙、袁尚联乌桓、黑山军反攻,现在大好的局面未必守得住,而扬州也可能分出胜负,那时刘备虽被赶回关中,若是他们都结为联盟,后果将不堪设想,请明公三思.” “嘶” 曹操起身深吸一口气,额头也已渗出汗珠,他挥手示意郭嘉落座,眼神情不自禁看向贾诩。 贾诩被看得头皮发麻,心说郭嘉的眼光非常好,自己也不会驳斥他的观点,您就别让我为难好么? 他偷偷低下头喝酒,故意回避曹操的眼神。 关键时刻,谋主荀攸站了起来,拱手安慰曹操说道:“明公不必忧虑,其实继续攻打河北,与解荆州之围毫不冲突,您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曹操闻言大喜,指着荀攸着急呼唤:“公达有谋?请速速道来。” 章节目录 第576章 财大器粗曹孟德 汉骧正文卷第576章财大器粗曹孟德“明公请安坐。” 荀攸淡定挥动右手,左手则捋着胡须,言曰:“荆州之患者,刘备尔。他若带兵南下夺地,关中必然空虚,明公何不效仿古之孙膑,行围魏救赵之计?” “啊?” 曹操还以为什么妙计,原来又是让马腾、韩遂出兵的老生常谈,于是脸露失望。 “公达莫非想以凉州诸将,攻打关中而解荆州之围?文若、元常,先后遣使到凉州游说,最终只有马超到长安虚晃一枪,对刘备没造成丝毫损伤,此计恐怕行不通.” “是,也不是。” 荀攸轻轻摆手,微笑着补充道:“边地苦弱贫瘠,马腾、韩遂等将反复,无非想得实利尔,之前派去凉州的使者,只是许诺关中之地,然刘备不是寻常之辈,如果拿关中会元气大伤,估计没人愿意领头冒险,毕竟有北宫伯玉、王国前车之鉴.” “公达究竟何意?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朝廷可是封无可封了。” 曹操蹙眉望着荀攸,情不自禁盘腿而坐。 荀攸摇头答曰:“马腾、韩遂封赏已极,明公若要驱使他们,只需带头出兵即可。” “带头出兵?刚才你不是说” “我的意思并非调河北主力,子廉、文烈两位将军就在弘农、洛阳,明公只需调数千人,哪怕河北降卒都可以; 而后直接出兵攻打潼关,再邀凉州诸将共取关中,并承诺之前条件不变,相信马、韩等将必然响应” 荀攸话没说完,曹操拍案叫绝。 “公达之计妙也,但几千降卒未免小气,最起码调两万过去,顺便通过战争打磨。” 曹操连续击败袁尚、袁谭,现在收下降卒有五六万,属于财大气粗的土财主,口气也变得大了起来。 “兵越多自然越好,另外高干虽然举州而降,明公仍令其为刺史,此时还没派官员去并州,不能保证其忠心归顺; 正好趁机让他借道河东,配合子廉、文烈攻打潼关,即便潼关守将是张飞,相信他也挡不住,若是高干不肯出兵,明公正好兴兵问罪.” 荀攸说完拱手一拜,然后自信慢慢坐下。 曹操听得如饮美酒,笑呵呵对其点头肯。 “公达谋略长远,可谓诸公之典范,不过据文若来信所言,刘备把张飞、关羽都带到樊城,所以潼关守军已不是那黑厮; 如果刘备稍有迟疑,不需凉州诸将出力,子廉、文烈或许都能拿下潼关、威胁长安。” “主公说得我心痒痒的,不如让我带降卒去潼关,以报昔日汝南被戏弄之辱。” 夏侯渊拍了拍胸口主动请缨。 曹操蹙眉盯了他一眼,沉声反问:“刚才只顾喝酒了?目前重心仍然在河北,袁谭虽然被斩杀,然他的青州尚未平定,袁熙、袁尚还盘踞在幽州,还少了你的仗?” “呃”夏侯渊尴尬一笑:“我就是说说而已,活跃气氛.” 郭嘉此时又起身谏言:“明公,既然下定决心,那收复河北土地的同时,也要注重收拢人心,多招募青、冀、幽、并名士,用来巩固来之不易的胜利。” “奉孝之言甚善。” 曹操微微颔首,仿佛做了什么重要决定,喃喃自语:“招募青、冀、幽、并名士,我看就从陈孔璋开始好了。” 郭嘉一听好家伙,心说那陈琳曾为袁绍作檄文,骂得您狗血喷头,这份胸襟无人可敌,于是发自内心恭维: “明公之胸怀,有如大海广阔,嘉钦佩不已,河北名士若知此事,必会摒弃前嫌,为您效力。” “哈哈,幸有奉孝提醒。” 曹操笑呵呵点头,突然又扫视殿内群臣,意味深长问道: “要让高干从并州出兵,需遣一使者去太原,不知诸公何人愿往?” 话刚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有不少人都看向许攸,好像在说你们认识,应该是出使最佳人选。 曹操夺得邺城之后,许攸常在人前自夸功劳,那傲人的眼神让人不爽。 许攸迎着众人视线,欣然而起,拱手言曰:“孟德,我愿分忧出使并州,高干应会看我薄面出兵。” “好好.” 许攸的自信,让曹操不禁一怔,连连说好:“子远既然有信心,那我封你为行军参谋,协助高元才攻取潼关,卿之智慧必然大放异彩。” “孟德放心,攸必不负所托。” 许攸言罢看了看旁人,他自认为和曹操是旧友,又在河北当了几年谋臣,在河北应该更受倚重。 但荀攸、郭嘉频频献计,许攸不想让两人占尽风头,心说这时候你们怎么不争? 而躲在一旁‘划水’的贾诩,许攸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贾诩不动声色保持低调,心说就你这行事作风,指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心里替许攸感到悲哀。 次日早上,曹操考虑到张绣熟悉关中,便让他带着降将吕旷、吕翔,以及两万河北降卒,赶赴洛阳找曹洪报道。 心说总要有梦想,万一真能收复关中呢? 许攸则带着曹操书信,带着一队随从往并州而去。 随着曹操采取对策,一张围猎关中大网徐徐铺开,而身在荆州的刘备全然不知,他只让徐庶盯住颍川。 刘备认为曹操在河北无法抽身,最后可能就是许都出兵来援,又因夏侯惇是徐庶手下败将,所以有些轻敌自满。 六月底,刘备与刘琦回到樊城。 他们花了两个月时间,巡视了南阳郡八个县城。 这些原本由襄阳代管的区域,都宣誓认刘琦为荆州之主。 饮宴结束后,刘琦等人徐徐离去。 等到只剩下核心人员时,关羽起身走到刘备身边,小心从怀里递去一封帛书,小声说道:“大哥,云起托人送来书信,他现在可不得了啊。” “哦?” 刘备带着好奇,急忙展开帛书观看。 耳朵灵敏的张飞闻声凑过去,嘟囔稳道:“啥?有云起的书信,俺也要看看。” “翼德别抢。” 刘备微微侧身,浓眉竖起:“云起竟趁孙权不在,奇袭了他的治所吴县,而且打退了孙权、吕范的进攻,已成功占领吴郡、丹阳,真是了不起啊” “嘿嘿,俺就知道他有本事大,不愧是俺老张的亲家.” 章节目录 第577章 十万敌兵压关中 汉骧正文卷第577章十万敌兵压关中“不是.” 关羽苦笑着摇头:“三弟你还在惦记啊.” 张飞环眼一横,正色说道:“什么惦记不惦记?俺们早都说好了,他还敢不认不成?虽然被鲁子敬抢了先,绍儿等次女不行么?” “哈哈,可能也等不到。” 刘备扬着书信笑道:“根据云起信上所言,小桥夫人年初诞下一子,起名龙陌,三弟只怕有得等。” “又是儿子?” 张飞捏了捏下巴,大眼珠子动了动,表情欣然:“俺夫人也快生了,万一是女儿呢?” 关羽好奇追问:“你不是答应大哥,要把女儿许配给阿斗?” “呃”张飞短暂停顿,马上相出对策:“俺与夫人再生便是,反正这亲家当定了,你们不能与俺抢。” “哈哈哈,我们不和你抢。” 刘备与关羽对视一眼直摇头。 张飞突然又对刘备提议:“大哥有两个女儿,龙云起也有两个子儿,你其实可嫁个女儿.” “嗯?”刘备好奇打趣回问:“这就不怕我跟你抢了?” 张飞挠头回答:“俺又不能包圆,反正肉烂在锅里.” “也好。” 刘备微笑着肯定:“不过孩子们都太小,等大一些再说不迟.” 见兄弟几人说说笑笑,刘晔出言问道:“孙氏兄弟经略江东数年,龙将军虽然能力很强,但毕竟底子还是太薄,他应该没有完全掌控扬州?” “子扬所言甚是。” 刘备颔首介绍:“云起目前只占据丹阳、吴郡大片地方,目前扬州的情况还是很吃紧,云起启用了几个本地人才,并且向朝廷表封了官职,孙氏虽然在江东根深蒂固,云起还是有信心慢慢蚕食掉。” “龙将军有信心就好,他能让合肥从无到有,孙权施政也未必赢得了,到时候百姓自己会选。” 刘晔拈须回答结束,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什么,急忙追问:“使君,我记得龙将军提过,太史子义有个副将,似乎是桂阳太守失散之兄,眼下我们与蔡瑁还在对峙,若赵太守能带头效忠大公子,那对收复荆州很有帮助,不知” “子扬自己看吧。” 刘备把帛书伸手递给刘晔,言曰:“云起在信里提到过,但他还不知荆州的情况,所以.” “哦?那得尽快回信。” 刘晔接过帛书,一边看一边点头,心说龙骧若灭了孙权,则能直接威胁江夏,那时荆州将唾手可得。 只是目前太为难龙骧,只能秘密派赵凡潜入桂阳,但孙权守着长江水路,赵凡绕行桂阳难度较大。 刘晔看完冥思苦想,最后说道:“我和子龙将军,与赵太守都有点交情,不如由我写信去试一试?” “也好.” 刘备话还没说完,只见殿外一个身影,急匆匆闯了进来。 来者是关中的传兵,他狂奔数日跑死两匹马,就为汇报一个惊天军情。 曹洪、曹休领兵三万出兵潼关,高干从并州出兵两万,经河东已经抵达蒲坂,马腾、韩遂等凉州十部合兵七万,分兵两路从陇右、安定入寇关中。 诸葛亮已在调兵设防,鉴于联军势大难挡,急请刘备速回师关中。 刘备两眼一黑差点倒下,他给诸葛亮留了两万兵,但联军合起来有十二万。 一颗坚强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他担心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这下恐怕就要易主。 消息太过震惊,让大堂内瞬间安静。 片刻后,关羽抢先出言安慰:“大哥勿忧,我与你同去,不管是曹洪、高干,还是马腾、韩遂,青龙刀斩尽一切。” “对对对。” 张飞连声附和:“二哥跟咱们一起,杀他个天昏地暗。” 刘备虽然心中感动,但不得不考虑现实,摇头叹曰:“若我们都去关中,何人来守南阳?只怕此番多路围困关中,就是由蔡瑁求援、曹操主导,咱们切不可冲动莽撞。” “使君所言甚是。” 刘晔对刘备表示肯定,并补充道:“关中虽是故都旧地,但论人口数量、土地肥沃,可能比不上此时的南阳,如果没有大将镇守,大公子哪能坐稳樊城? 那些心向大公子的官员百姓,也只能被动投入蔡蒯的怀抱,荆州将彻底落入奸人之手.” “子扬有什么想法?” 刘备虽然认同刘晔之言,但心里对救援关中没底,樊城此时只有两万兵马,都随自己回去仍旧兵力悬殊,而且也不可能全抽走。 刘晔拈须对曰:“以我之见,还是让关将军镇守樊城,使君可与三将军先回长安,我即刻返回西城一趟,看看能不能抽些兵马去关中” “西城驻军只有几千,若再抽去关中救援,我担心张鲁趁虚而入,不能因为支援关中而丢了汉东。” 刘备言罢直摇头,旋即沉声说道:“就依子扬所言,二弟留樊城牵制蔡瑁,西城的兵马不用动,我与翼德带原有人马回关中。” 刘晔惊呼:“原有人马?那不才一万人?” 关羽也出言附和:“大哥要我留下也行,把我这八千兵带走,有大公子的西城兵马,以及樊城两千降兵,足够我守住樊城。” “二弟,你怎么也这样?” 刘备看着关羽轻轻摇头,沉声说道:“你既要面对襄阳之敌,还要提防中原曹兵进犯,你此次带来八千精兵,元直那边必然兵力紧张,云起靠两万兵马能击退孙权十万,为兄与军师有三万多人,也能击退那十二万联军。” 关羽一脸苦涩,“关中情况与合肥不一样,大哥不多带点兵马回去,我岂能心安” “二弟我意已” 刘备正要放狠话,却被刘晔及时打断:“使君,关将军,且听我一言,首先关将军说得没错,合肥情况与关中不一样,使君应该多带些兵马回去; 其次关中情况也未必那么糟糕,你们难道忘了孔明的本事?他可是自比管仲、乐毅,难道对付不了这群乌合之众?” “这” “子扬.” 听完刘晔两边说和,刘备、关羽皆无言以对。 虽然诸葛亮攻汉东时,有过不俗的军事表现,但对手毕竟是不出名的张卫,而且兵力差距也没这样夸张。 所以当刘晔说出管仲、乐毅,两兄弟神色都很凝重。 最终,刘备选择相信诸葛亮,而且也认同刘晔的建议,从樊城带走五千精兵,与张飞率兵一万五千,日夜兼程回援关中。 章节目录 第578章 身在瓮中孔明危 汉骧正文卷第578章身在瓮中孔明危襄阳距离长安千里之遥,前半段南阳平原行军很快,但进入武关之后就穿越秦岭,那一段山道相对狭窄难行。 正常行军,需二十五天以上,若是携带辎重粮草,甚至要用一个多月。 刘备夜以继日,只用了十五天。 七月中旬,抵达长安城下。 当时长安城门紧闭,给外人以紧张的气氛。 刘备误以为城池失守,直到城下才听到有人呼喊。 “是主公,还有三将军!” 稍后,城门缓缓打开。 一身戎装的糜芳,出现在刘备眼前。 幸好长安还在,刘备暗自叹了口气。 关羽交给糜芳七千精兵,同时也让阮婕跟随历练。 刘备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糜芳,叹道:“关中只有两万守军,分散到各处本就捉襟见肘,听说高干从并州带出两万兵,而临晋只有两千守军,守是住情没可原...” 援军只没区区两千,肯定被低干在城里击败,阮婕晶必然会逃回长安,但是肯定放其入华阴,就成了瓮中捉鳖的局面。 见糜芳吞吞吐吐,刘备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追问:“军情大如天,有事就快说。” 诸葛亮巧妇难为有米之炊,明知退入华阴没可能出是来,但我愿以自身为饵拖延时间。 “唯。” 华阴、槐外、池阳等地,驻军只没两百到七百是等,最前长安城留没八千兵马,是用来机动策应各地,临晋之所以那么慢失守,是因为完全有向长安预警,听说...听说...” 低干原本渡黄河、夺临晋,应该直接围华阴、退兵潼关,然前配合关里曹洪、曹休、张绣,一鼓作气就能拿上潼关。 糜芳眉毛慢立了起来,关平拳头握得蹦蹦响,缓忙搭话提醒:“小哥,华阴乃潼关倚靠,一旦没失、潼关危矣,陈叔至恐怕没安全,俺现在带兵先去。” “主公保重。” “子方,军师带走少多人?陈仓、云阳现在情况如何?” 张飞声音到最前越来越大。 “主公。” 糜芳言罢飒爽跨下的卢,扫视众人一眼就拉缰转马。 糜芳被责后,立马变得顺溜起来,如实答道:“赵将军、魏将军镇守陈仓、云阳,来自陇右、安定的敌人本按兵不动,潼关陈叔至也在尽力抵挡曹洪,但高干那一路却抢渡蒲坂津,士君义没拦下又丢了临晋,所以军师亲自去了东边...” “嗯?”糜芳蹙眉怒斥:“别听说,直接说。” ...... 桃园结义已过去七十年,糜芳还是第一次听到关平那样作保证,即便那个兄弟曾经醉酒丢了徐州,但阮婕此刻依然选择之去。 “小哥忧虑,俺在进敌之后,再也是喝酒了。” 奈何许攸想立头功,低干也没自己的想法。 阮婕抱拳铿锵应答,而前转身就去上达命令。 “子方,关中一切可好,军师何在?” “八弟,先等一等。” “军师按防守重要程度,对各个地方都没是同配置,其中陈仓驻军八千七,云阳驻军两千七,潼关驻军七千,临晋驻军两千; 糜芳语气铿锵没力,应付完关平又看向糜竺等人,一脸郑重说道:“诸公辅佐翼德守城,切记别让我滥饮。” “本来还好,但是...军师他...” 糜芳再次打断张飞,我的脸色越来越暗:“他且说说,军师是如何部署的。” 本来日夜兼程走了半个月,听到命令再次低弱度行军。 “凉州诸将共十部,其中马腾七部在陈仓,那两天还没在试探退攻,赵将军目后勉弱挡得住,韩遂这七部在攻打云阳,魏将军兵多相对吃力,你正打算让袁将军带两千去增援,诸葛军师也只带了两千去东边...” “小哥,军情紧缓,慢上决断!” 阮婕话音刚落,喜怒是形于色的糜芳,脸下之去如乌云密布。 “小哥是主公,俺留一万守城,让他带七千人去破敌?那怎么不能...”关平双目圆睁,完全是能理解阮婕的安排。 只要擒上诸葛亮,关中必唾手可得。 “唯。” 就在那时候,糜竺、简雍、刘琰、袁綝等人,听说糜芳回长安,齐刷刷迎出城来。 “诸位,保重。” “嗯,拜托了,驾!” 是得是说,关羽练出的精兵,确实精。 阮婕言罢立刻打马离去,刚才听到关平作出的保证,我竟感觉眼角酸楚湿润。 张飞摇头否掉糜芳,大心对曰:“关中兵马虽只没两万,但军师调度安排行云流水,魏将军所在的云阳,也只配备两八千守军,到目后依旧有没丢...” “是是那样...” 糜竺等人拱手致意时,糜芳转身对刘备示意:“坦之,传令全军是退城,马下转道去华阴。” 许攸想踩诸葛亮肩膀扬名,而低干要借诸葛亮拿关中,我迫于压力归降曹操,此时出兵关中也是为捞坏处,先拿上长安自然少分利益。 正要催马动身,身前突然传来关平的呼唤。 听到关平提醒,糜芳突然握住我的手,正色嘱咐:“马腾、韩遂等凉州联军兵少,更兼马超、庞德那样的猛将,翼德留一万兵镇长安,要尽慢调兵去增援文长、子龙,肯定我们实在挡是住...不能急急进回长安,但千万是能主动出击,等你和军师进了东边之敌,再来回头处理凉州威胁。” ...... 许攸策反士仁,在其口中得知阮婕晶督关中,而在攻打华阴的中途,诸葛亮竟然引兵来援。 只要糜芳赶回关中,一切都还没希望。 阮婕话到最前,又结束吞吞吐吐。 “主公。” 阮婕叫住关平,沉声说道:“如你猜得是错,军师应该去了华阴,先问清其它情况,再做决断也是迟。” “军情紧缓,你是想解释,他听命便是。” 西安距华阴两百余外,糜芳用了八天就抵达目的地,而低干已围了华阴七天。 “那么说,是士君义有能?” “听说士仁被策反,主动投降了曹军,而且带着并州之兵,南上去攻打华阴...” 华阴原没驻军七百,以及诸葛亮援军两千,在低干狂风暴雨的攻击上,还没死伤小半是足千人,夏侯綦守城为流矢击中阵亡,整个城池正是风雨飘摇之时。 “什么?” “诶。” 章节目录 第579章 斩将破敌刘皇叔 汉骧正文卷第579章斩将破敌刘皇叔刘备猥自枉屈、茅庐三顾,带着匡扶汉室的豪言壮志,最终打动诸葛亮出山相助。 诸葛亮信守诺言,宁愿坚守城池殒命华阴,也不愿意负刘备所托。 相比韩当失望自戕,诸葛亮显然是幸运的。 刘备及时赶到华阴,不负关中部曲不负孔明。 看见华阴城风雨飘摇,高干亲自来到城下指挥,他要亲手擒下传说中的卧龙。 激战正酣之际,耳后突然喧闹不止。 高干起初没在意,但喧闹声越来越大,而且还伴着阵阵杀声。 斥候急报,有敌增援。 高干听得一惊,忙把指挥交给族弟高进,自己带着几个部将去阵后。 几骑策马狂奔至阵后,只见后军将士已经惊恐,原有的阵型已经不成样子。 高干看见‘刘’字旗,寻思刘备亲自来了? 根据掌握的情报,关中并无刘姓大将,一定是刘备率军增援。 从樊城到关中千余里,如此快的时间赶回来,这些士兵还有战斗力? 而且看上去只有数千人,确定不是给本将送人头? 高干越来越兴奋,心说擒下诸葛亮已算惊喜,没想到刘备竟也来送。 桀桀。 这运气,谁能当之? “诸位将军,谁能与我擒下敌将,赏金十万、田百顷。” 高干鼓噪的话刚落地,身旁陈金、陈刀、黄司虎三员裨将,眼神里都露出狂热之色。 心里都猜测这厮是谁?怎么会如此值价? 刘备五千兵皆是步卒,其中只有三十余骑军官、护卫配有战马,所以行军时得压住速度。 当两军只剩百步距离,双方都已达到冲锋条件。 关平打算请缨冲锋,不料刘备抢先嘱咐道:“坦之,我带骑兵冲入阵中,你指挥步卒跟上掩杀,一鼓作气杀出一条路,早些入城与军师团聚。” “啊?” “跟我冲!” 关平还没反应过来,刘备已提起双股剑,犹如一道白虹掠出,阵前数骑呼啸相随。 “驾!” “杀啊。” “不是.这不对.” 关平一瞬间懵了,但很快也进入节奏。 “各营保持阵型,随主公杀过去!” 刘备刚来就不宣而战,让还在结阵高干十分诧异,而且由于距离越来越近,已认出这个滞留河北的玄德公。 “这老革,搞突然袭击?诸位不必讲武德,你们一起冲上去,只要能擒下刘备,大家平分奖励。” “唯。” “活捉刘备。” 陈金、陈刀、黄司虎同时跃马出阵。 他们终于知道高干为何重奖,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刘玄德,那个在官渡一事无成的家伙。 不论最后能不能分得奖励,但擒下刘备必能快速扬名,于是三人争先恐后往前冲。 这年头,越有名越有前途。 刘备虽然是个有名的老兵,但在官渡跟着文丑都能败,去汝南起事又被曹仁击败,个人武艺估计不怎么样? 三人抱着这样的心态,都准备生擒一方之主。 “刘备,还不下马受缚。” “大耳贼,你死期已至。” “你如果跪下来求我,或许能考虑考虑!” 陈金、陈刀、黄司虎各自纵马叫嚣,语气中都流露出对猎物的不屑。 然而进入战斗状态的刘备,耳边只觉得很吵。 “聒噪。” 刘备直面三将毫无惧色,他看出对方分散欲行包围,便打算全力斩杀其中一将。 的卢快如疾风,把刘备带到陈金身前。 陈金先惊后喜,大喝一声来得好。 他还在犹豫用枪伤到刘备,自己如何才能把对方拉下马。 只见寒光在眼前扫过,陈金紧跟着感觉脖颈一凉,疼痛感、窒息感爬上脑门,随后睁着眼坠下马背。 “就这?” 刘备不相信看着手中剑,心说我才略略出手而已,你对得起刚才的狠话? 陈刀见族兄被刘备用剑封喉,于是一边纵马一边大声提醒黄司虎: “老黄,那大耳贼武艺不弱,咱们别怕他受伤,该怎么打怎么打!” “誒。” 黄司虎从右侧包抄,比正面的陈金略慢半个身位。 当看到同伴被刘备一合秒杀,他停顿半秒紧跟着纵马再冲,持长槊直往刘备腰肋刺去。 刘备余光早已瞟到槊来,急忙扭动腰身以双剑架举,顺势卡住槊头向旁边一引。 黄司虎被惯性牵引,眼睁睁看到自己露出破绽,而刘备右手持剑又向脖颈挥来,惊得忙扭腰闪躲。 刘备已然出招,黄司虎仓促闪躲,身体变得极不协调,而且还失去重心。 大腿被利剑划伤,一声惨叫坠了下去。 甫一照面,同伴一死一伤。 陈刀吓得面如土色,哪里还有之前的傲气?更别提刚才的狂言。 他勒住马缰,正欲逃回本阵,只觉身后风烈马啸。 后发狂奔的关平,冲到一众骑兵之前。 顺手把陈刀斩于马下,五千精兵跟随关平身后,他们脸上竟无丝毫疲惫,完全被斩将激发的血性。 高干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刘备这么能打,慌忙引马往后急退。 主将这一退,气势一边倒。 刘备、关平引兵掩杀,犹如黄河决堤势不可挡,高干后军阵型顷刻崩溃,士兵如鸟兽四散而逃,溃败之势接连影响全军。 高干的万丈雄心,也在溃势中被击碎,被亲卫护着向北逃走。 原本风雨飘摇的华阴,被刘备的‘鲁莽’解了围。 诸葛亮听到消息,亲自登上华阴西城楼,他两只手激动得无处安放,对身旁人兴奋说道:“是主公,真是主公,真天佑汉室也。” 并州兵马向北溃散之际,刘备嘱咐关平继续掩杀,直到追至渭水再停下,他自己要入城见诸葛亮。 刘备走到城下,诸葛亮开城相迎。 君臣二人分别数月,再次重逢凝视良久、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诸葛亮先开口。 “士仁畏敌兵多而投敌,致使临晋被高干打开缺口,好在陈叔至顽强坚守潼关,主公又能及时返回关中,才得以化解此次险情,亮本已做好战死华阴.” “军师不要再说,是备用人不察之过也,以后再不会让军师犯险” “主公切勿自责,您走之前把关中托付与我,始终是亮失职之过,幸好主公回援及时,并且击退并州之兵,应该乘胜追击收复临晋,只要将高干赶回河东,则潼关之危亦能解除。” 诸葛亮话音刚落,却没有看见张飞的影子,便好奇追问:“翼德呢?他率军去追高干了?高干军中有许攸谋划,更有叛徒士仁带路,不可深追。” 章节目录 第580章 煮酒英雄尔能懂? 汉骧正文卷第580章煮酒英雄尔能懂?“翼德留在长安,那是云长之子,关坦之。” “什么?” 适才刘备斩将杀,诸葛亮并不在城上。 此时心中已经猜到,敢情是刘备拼命,把高干的大军击退,诸葛亮满眼感动。 “那刚才是主公.” “不妨事,我虽久疏战阵,然一身武艺还在,刚才小试牛刀,剑法并未生疏。” “主公千金之躯,以后务要谨慎小心” 诸葛亮知道刘备有武艺,心中虽然感动但没过分纠结,跟着追问: “陈仓和云阳情况如何?凉州诸将只会趁火打劫,只要我们能挡住东面之敌,料他们也不会全力进攻。” 刘备摇头答道:“听说已加强攻势,但陈仓应该无碍,我回师长安的时候,子龙还没有求援,云阳兵少相对困难,不过也派袁綝去增援,我让翼德坐镇长安,有震慑凉州诸将之意。” “马腾、韩遂没全面进攻就好,所幸凉州十部联军各怀鬼胎,若他们真同心协力攻城略地,子龙、文长都只能退守长安,但关中这一季粮食可惜了,老百姓好不容易等到收成,却没想到又白忙活一场.” 诸葛亮挥动羽扇轻轻摇头,他花了一年时间稳定关中、屯田种粮,却不成想出现这样的变故。 刘备安慰曰:“既然他们没绕过陈仓、云阳,影响的关中区域则相对有限,只要咱们尽快击退东线之敌,抢收粮食应该还来得及,否则再拖上一段时间,要烂在地里。” 诸葛亮点头捋须分析:“高干这一路,今被主公挫掉锐气,我猜他不会留在临晋,很可能退回河东等机会,并州只是名义上归附曹操,哪有如此卖力的道理?” “潼关之敌如何?” “主将是曹洪、曹休,及几个河北来的降将,也许兵马都是河北降卒,所以没正面攻打潼关,只是遣将每日到关下搦战,并佯装调船只要饶关渡河,看来就是在给高干打掩护,若非亮以自身为饵,潼关可能已经丢了,险啊.”诸葛亮说完直摇头。 刘备听完想了想,蹙眉说道:“曹洪、曹休颇能用谋,倒不是无能莽夫,叔至这段时间守城辛苦,我打算先行赶赴潼关,给守关的将士们打打气,路上我已交代坦之,他到关中会听军师调度,你就用他退高干好了,那五千健儿都是云长练的精兵。” 诸葛亮轻轻点头:“亮在城上已经看到,关将军真将才也。” “事不宜迟。”刘备握住诸葛亮的手,晃动着肃然说道:“我先去潼关督战,追击高干、传捷报回长安等事,就交军师去办。” “主公放心,亮定不负所托。” 二人在华阴城下寒暄许久,刘备便带卫队东去潼关。 华阴、潼关相距二十余里,不到半日时间就能抵达。 刘备上午破了高干,下午就出现在同潼关。 潼关将士听说刘备亲至,都发出兴奋的呐喊之声。 这举动,让城下叫战之人直纳闷,心说你们今天是抽风了么? 接引军士将刘备引至关上,全身甲胄的陈到才赶来行礼。 “主公。” “叔至免礼,潼关乃关中门户,你这边压力肯定大,现在怎样?” 刘备的问题不好回答,陈到想了想才抱拳说道:“曹洪兵马虽然有三万,但是大部分是河北降卒,虽然每日有将来搦战,不过是装装样子给点压力,包括调来船只要渡河也一样,末将已嘱咐全军用布塞耳,那些污言秽语、辱骂的话,权当听不见.” 龙骧送到来的千里镜有限,要分给关羽、张飞、赵云、徐庶等人,陈到虽然守着重镇也没有配发,但潼关居高临下很方便观察。 “辛苦你们了。” 刘备拍了拍陈到后背,然后往城墙边上走去。 当陈到出现在城墙边缘时,城下搦战的将领、小卒马上辱骂、奚落。 “陈到小儿,畏首畏尾。” “陈到小儿,缩头乌龟。” “陈到,你死守也没用,并州兵已从蒲坂津渡河,马上就会绕到关后,你那么怕死,不如带兵逃回长安?” “你主同乡士仁已降,你这个后面跟随之将,这辈子都不能出头,还那么坚持作甚?” “陈到,敢下来与乃公一战否?” “陈到,刘备已经战死荆州,还不早早献关投降?” 刘备原本当笑话听,突然听到有人提到自己,他往前挪动了两步,沉声对关下冷喝: “满口胡言,思之令人发笑,曹操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刘备本人在此。” “刘备?” “真的假的?” 关下叫骂者,当场无言以对。 心说怎么把刘备骂出来了?此人究竟是真是假? 有人立刻去营中请示。 不多时,曹洪、曹休、张绣皆至关下,一看还真是刘备本人。 曹洪自恃已方兵多,于是便沉声揶揄: “刘玄德,你跑得倒是挺快,但回来得甚不理智,十二万大军挡得住么?你坚守在此有什么意义?莫不是长安失陷无路可去?那我要热心提醒几句,你心腹士仁已弃暗投明,高元才之兵已拿下临晋,很快就要断潼关后路,此处已是死地。” “呵呵,是么?” 刘备戏谑一笑,冷冷回应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长安此时仍旧安然无恙,马腾、韩遂等十部兵马,目前也还是被挡在陈仓、云阳之外,而你给予厚望的高元才?早上才被我轻松击溃,所谓十二万大军,不过乌合之众而已。” “怎么会?” 曹洪听得一愣,旋即咧嘴冷笑:“定是你虚张声势,只怕已是强弩之末,刘玄德你没那个命,为何还要争?” “呵,鸿鹄之志,岂燕雀能知?曹孟德曾与我煮酒,尔等匹夫岂能懂?洗净脖子等好便是,我早晚出关东进,迎天子回旧都,再不受欺主奸贼迫害。” 曹洪挖苦刘备不成,反被对方呛得难受,便持鞭指着城上怒喝:“刘备,休要大放厥词,有胆就出关来战,畏首畏尾也敢称英雄?可别学陈到当缩头乌龟。” “你这么想找死?” 刘备说完转身看向陈到:“叔至,有信心出关一战否?” 陈到忙抱拳提醒:“主公,军师千叮万嘱,要末将切勿出关” 章节目录 第581章 潼关枪影惊曹洪 汉骧正文卷第581章潼关枪影惊曹洪“这就是军师之意,咱们这里越敢迎战,关下曹洪就越慌。” “既如此,末将马上去准备。” 陈到回答完刘备,毫无顾忌下关备战,临走前还冲关下叫嚣几句,弄得曹洪等人一脸纳闷。 难道马腾等人真没动静? 难道高干真这么败了? 刘备从荆州带回多少兵? 一大串的疑问,萦绕在众人脑海。 他们原本充满信心,觉得此次能打回关中,可听到刘备的对话,众人情绪瞬间起了变化。 曹休看出众人疑虑,连忙宽慰开解: “刘备出现在潼关,侧面说明荆州之围已解,主公围魏救赵已成,至于能不能打下关中,已是锦上添花之事,大家不必太过在意。” “可高元才渡河绕后两万兵,还有投降的士仁作为内应,他刘备拿什么去击退?凉州那七万兵不用防了?马腾、韩遂都是傻子么?” 见曹洪满脸疑惑,曹休抹了一把胡须,轻轻摇头分析曰:“具体情况不好说,也许真是虚张声势,不过看他刚才言之凿凿,且自信让陈到出关应战,显得他有充足的底气,很难判断是真是假,难道他与凉州诸将,暗中达成了什么?” 曹洪不屑反问:“刘备能给什么?” “别忘了他不久前提的口号,所谓‘迎天子、返旧都’,说不定是以天子口吻,给凉州诸将许愿封官.” 曹休言罢眉头紧蹙,他对眼前情况也没搞懂。 曹洪抬头看了刘备一眼,而后又对众人冷哼:“刘备想学主公奉天子令诸侯?他最起码要等天子在手,如此不伦不类的行为,马腾、韩遂等人能信?” “谁知道呢.” “二位将军快看,关门打开了。” 随着张绣的提醒,曹洪、曹休才结束讨论,陈到被一队护卫簇拥着,策马挺枪指着前方叫喊:“陈到在此,之前谁吵着送死,速速来战。” 曹洪旋即扫视身边人,这种事曹家人不会去,所以曹休第一个被排除。 剩下的,则是张绣、吕旷、吕翔三人。 这三人虽然都是降将,但张绣不但率部主动投效,其女还嫁给曹操庶子曹均,吕旷、吕翔刚投奔不久,而且是迫于无奈投降。 吕旷、吕翔知道规矩,两人相互对视之后,吕旷率先抱拳请缨:“曹将军,末将愿斩陈到之首献于麾下。” “很好。” 看见曹洪肯定地点头,吕旷随即纵马提枪去战陈到。 吕旷在河北籍籍无名,陈到若非镇守潼关,亦不为外界所熟识,两人都没有亮眼战绩,所以互通姓名之后,直接交马厮杀在一起。 曹军不知陈到本领,关上观战的刘备却清楚。 他看见吕旷走马舞枪模样,就知道该将没有多少斤两。 果不其然,两人刚交手五合,吕旷便被一枪刺死。 陈到横枪胸前,继续嚣张叫喊: “就这?还有谁?” 吕翔见状哪里能忍,忙抱拳请示曹洪: “将军,陈到杀我族兄,末将请战报仇。” “嗯” 曹洪看出陈到枪法不俗,心说你与吕旷本领相当,这不赶上前给人送战绩,沉吟片刻摆手不置可否,转身对张绣说道: “吕将军痛失族兄,怕不能使出全力,最好张将军出战。” “末将领命。” 张绣爽快接下将令。 陈到作为刘备近卫,几乎没有机会参与斗将,刚才刺死吕旷非常爽利,他终于明白张飞那么热衷此道。 欺凌霸道的感觉一上来,身上血液就像燃烧起来一般。 然而,张绣可不弱。 他拥有一身精湛的枪法,陈到要全神贯注才能应付,两人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曹洪瞅见天色昏暗,担心张绣有失鸣金收兵。 夜里回到大帐,曹洪坐着一言不发,他没想到陈到这么能打。 心说刘备麾下还有多少猛将?怎么随随便便都这么难对付? 现在刘备回师关中,潼关必然是趟不过去。 曹休与吕翔把吕旷葬在黄河边,等到他安顿好夜间宿卫巡逻,走进大帐就看见曹洪那张黑脸。 “还为潼关而烦恼?我劝将军想开些,反正我们目的已达到,哪怕把刘备牵制在此,咱们这一路任务也算圆满完成,相信主公会体谅的。” “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许攸不是招降了士仁么?他那里应该有答案,眼下最重要把关中消息,尽快送回许都及河北,后续怎么办得请示主公。” “嗯,我听文烈的。” 曹洪因为曹操嘱咐,在大小事务都与曹休商量,基本都能听进去建议。 到了第二天,曹营虽还在潼关外,却没人再去搦战,但各营将士仍坚持训练。 刘备见状拿不定主意,便派出斥候去华阴问计,但诸葛亮追击高干未回。 等到第三天黄昏,刘备与陈到在关上巡查,意外发现北面黄河有艘船,顺江而下到了曹营北部,便开始向南岸移动。 “主公你看,那船从上游来,或许是高干信使” “军师两日没有消息,也不知他追击是否顺利,那五千将士奔波了二十天,也不知道能否坚持住。” 刘备言罢看正北方,对诸葛亮感到担忧。 陈到安慰曰:“主公大可放心,军师向来算无遗策,高干既然在华阴被击溃,应该没法组织反击,另外关将军训练出的精兵,应该没那么容易就累倒,您事后多多赏赐就好。” “嗯,但愿如此。” 关上刘备心怀忧愁,关下的曹营才是真愁。 小船划到南岸,几个士兵带着士仁去见曹洪,带去了高干兵败华阴、弃守临晋,最后从蒲坂津渡河溃逃,已在向并州撤退的消息。 曹洪、曹休听得俱是一惊,心说刘备所说果然非虚。 短暂错愕之后,曹洪望着士仁问: “士将军能弃暗投明,主公爱惜人才必然厚待,但有一点我想不通,你本是刘备心腹,为何被许子远说服?就不担心长安的家眷?” “咳咳,刘玄德素有仁义之名,想我家眷不会受到牵连,至于被许子远说服.” 士仁心说就没你这么问的,但他早想好话题岔开:“对了,今天中午,许先生在返河东之际,不慎失足落入黄河中,河流湍急没救上来.” “什么?” 曹洪、曹休瞪大了眼睛,心说高干做的什么事?任务没完成却折了许攸?现在就还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事实是许攸仗着曹操使者,对高干的部将嚣张表示要先上船,结果被愤懑的高干一脚踹下水。 士仁恰巧在不远处看到,但高干已经为事件定了性,当时他还装模作样喊着救人,其实是阻止许攸抓船,让对方早点喝饱沉底。 此时身在曹营,士仁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并不打算拆穿高干。 章节目录 第582章 亮有一计退强敌 汉骧正文卷第582章亮有一计退强敌高干兵败消息坐实,加有士仁透露情报,曹洪立刻停止挑衅。 士仁在战场意外看到关平,以及那醒目的关字大旗,误以为关羽也一并到了关中,心说高干输得不亏。 错误的理解,也误导了曹洪、曹休。 毕竟关羽白马斩颜良,早已印刻在众曹将脑海里,心说这尊大神真来关中,或许能把凉州诸将震住。 两日后,诸葛亮现身潼关。 曹洪萌生退兵之意,遂找曹休商量问计。 “文烈,刘备、诸葛亮皆在潼关,关羽又带来荆州兵驰援关中,只怕马腾韩、韩遂亦不能成事,若关羽带兵杀出关来,我们这三万降卒未必挡得住,与其在此空耗粮食,不如退到弘农怎样?” “嗯有些道理” 曹休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提醒曹洪曰:“若关羽真带兵入关中,非但襄阳之危解除,南阳是不是也就空虚了?” “嘶还真是.” 曹洪猛咽口水,眼中流露出欣喜,激动追问:“按文烈的意思,咱们应该反其道而行,火速回兵洛阳夺取宛城?” 曹休微微摇头:“这只是个推论,士仁没亲眼看到关羽,若他还在荆州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 见曹洪露出不可思议表情,曹休解释曰:“虽然只是推论,但确实是个机会,咱们的任务是盯着潼关,我也认同退回弘农,只留斥候监视即可,但必须要把猜测上报。” “什么猜测?我看就是事实,宛城那片地方,说到底是刘表父子的,而关中是刘备自己拿下,孰轻孰重一眼可知,所以关羽必在关中无疑,我马上写信向主公汇报” 曹洪说完就被曹休拦住,并语重心长地提醒:“此去河北上千里,来回请示迁延日月,建议直接向夏侯将军汇报。” “文烈说得对,这就给元让修书。” 曹洪刚到案几坐下,突然像受到什么启发一样,笑着对曹休炫耀:“就让士仁去许都送信” 潼关外曹军撤退,刘备、诸葛亮都松了一口气。 交待叮嘱完陈到,两人立刻动身回长安,毕竟西边比东边威胁更大。 途中,路旁的麦田,大半已收割。 越接近长安,麦田收割进度越快, 出现这种情况,一是大城市人多干活快,二是长安有雄兵驻守,老百姓有胆出城割麦。 类似左冯翊东部、北部,右扶风西部等区域,这些地方的人口本来就不多,驻军只能覆盖到重镇要塞,边缘的县乡仅少量缉盗兵,但凡遇到战乱、兵祸,老百姓几乎躲在家里,只有趁夜里偷摸收割一些。 凉州之乱到现在二十年,董卓、李郭乱长安也有十年,两地百姓交叉逃难相互影响,已经习惯了这种混乱的日子。 钟繇担任司隶校尉期间,左冯翊、右扶风两郡多地,依旧盘踞着贼寇般的小军阀,刘备入主花了大量精力,肃清境内盘剥百姓的军阀、游寇。 直到去年冬天,诸葛亮才对关中三郡完成实控,梁兴、张横等盘踞关中拥兵数千的军阀,被迫遁入凉州安身。 凉州乱了二十年,州牧韦端不在乎多添竞食者,但当地本来军阀、贼寇众多,日子已经过得紧巴巴的,人越多就越容易争斗。 梁兴、张横等人被赶出关中,心中本来就装着仇恨与愤怒。 后来恰逢刘备南下荆州,韦端便从中斡旋协调,以马腾、韩遂二将为首,联合了十将共七万人,配合东线曹洪重夺关中。 然而兵马虽多,却没有统一指挥,就像孙权十万打合肥,每个将领都各自为己,希望其他人损兵折将,自己跟在后分胜利果实。 出兵接近一个月,他们都在边缘位置活动,没真正进攻陈仓、云阳。 直到高干渡河西进消息传来,马腾、韩遂两路才开始纵兵劫掠周边,将应季的小麦割走充为军需,但各部因分配不均差点冲突。 诸葛亮对凉州十将,早已研究得透彻清楚,他知道人多必不能成事,所以才敢离开长安。 回程行至郑县外休整时,诸葛亮见刘备愁容满面,便问道:“适才主公只喝了些水,是觉得干粮难以下咽么?不行入城重新弄些吃食,郑县刚刚收获了新麦,让人做些‘合肥特色面条’?” “嗯?不是.” 刘备摇头叹息:“备戎马半数,从不嫌弃食物,刚才不食干粮,是因心中烦恼,吃不下而已” 见刘备额上汗珠直冒,诸葛亮一边用羽扇扇风,一边好奇地问: “主公因何而恼?” “马腾、韩遂有七万兵,更兼马超、庞德这样猛将在彼,军师难道一点不担心?咱们要分兵守卫各地,本来就是被动防守,能抽出作战仅一两万人,不知能否像退曹洪般,把他们逼回凉州去.” 刘备言罢,发现诸葛亮面带笑意,于是忍不住追问:“军师何故发笑?” 诸葛亮豁然:“还以为什么烦心事,原来是因这群乌合之众,他们有马超、庞德又怎样?翼德、子龙更胜一筹,现在曹洪、高干两路兵马已退,马腾、韩遂退兵是早晚之事,挨到冬天粮食、草料短缺,他们自己就走了。” 刘备仍旧眉头紧蹙,喃喃说道:“现在才八月上旬,天凉还有两三个月,难道真要拖到冬天?周边百姓岂不饱受摧残?” “主公要现在退兵?” 见诸葛亮捋着胡须神秘一笑,刘备便知道对方已有主意,便欣喜问道:“莫非军师已有良策?” “亮自然有,而且还是长久之计,如果主公肯吃些东西” “吃,我吃啊,吃饱好上路。” 刘备不待诸葛亮说完,挥手招呼侍卫去取干粮。 诸葛亮微微颔首,靠近在刘备身旁,以羽扇掩面小声说道:“马腾的人去了又来,反复无常、终是关中之患,亮有一计,可让主公提前取得凉州,如此这般.” “这行吗?” 刘备听完一脸震惊之色。 诸葛亮直起腰来,双眼看向长安方向,一本正经说道:“我们兵少粮薄,外部又有威胁,若不行此计,恐怕十年也定不了凉州.” “也罢,就依军师。” 章节目录 第583章 堂吉诃德魏文长 汉骧正文卷第583章堂吉诃德魏文长回到长安,西线情况有变。 张飞向陈仓增援两千人,赵云仍旧坚守城池没失守。 而同样获得增援的云阳,由于袁綝增援不及时,魏延最终只能选择放弃城池,此时退至南部小城谷口。 “好好好。” 诸葛亮听完连说三声好,看懵了一脸焦急的张飞。 他本来铆足劲打算请战,这一愣神反而乱了节奏,跟着拉着刘备的衣袖问:“大哥,俺听说军师被高干围在华阴,他脑子不会被围出什么问题吧?” “誒,不要胡言乱语。”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向诸葛亮确认问曰:“军师,依你在郑县的想法,咱们该从马、韩谁破局?” “自然是韩遂。” 诸葛亮自信说完,用羽扇指向传令兵,正色说道:“即刻让魏、袁两位将军,放弃谷口撤到池阳驻扎。” “唯。” 张飞挠头看着传令兵离去,心说俺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军师未战先撤想干什么? 不管了。 “军师,既然你和大哥都回来了,俺就把长安交还给你们,这就赶赴池阳迎敌。” “且慢。”诸葛亮拦住张飞,“翼德不必去池阳,你与主公连夜赶赴陈仓,去把子龙换下来。” “啥?” 张飞越来越觉得脑子不够用。 刚刚听刘备、诸葛亮对话,摆明要对韩遂动手,却放着俺不用? “走吧三弟,军情紧急,你我轻装上阵。” 刘备拉张飞手时,突然被对方挣脱,一脸诧异地质问:“大哥,军师是什么意思?子龙在陈仓守得好好的,用得着你和俺去顶替?莫非他要用子龙破韩遂?” “是的。”刘备点头解释曰:“此乃军师之计,为兄路上与你细说。” “凭什么?” 张飞黑着一张脸,气鼓鼓地望向诸葛亮。 诸葛亮苦笑着安慰:“翼德不要误会,马腾麾下有马超、庞德,只有你才镇得住他们,也许子龙都欠点意思,主公会向你解释清楚,你们抓紧出城。” “哦” 张飞将信将疑,随后跟着刘备出门时,还瞟了诸葛亮几眼。 刘备从荆州回援关中,留给张飞的万余兵马,此时大部分都驻扎在长安。 算上从东边返回的关平,诸葛亮现在的可用之兵,逐渐变得富裕起来。 有这一万多人,他自信能打退韩遂,从而破了马韩之围。 刘备、张飞离开长安之后,诸葛亮除了处理积压的重要政务,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后续战斗做准备。 池阳距离长安仅剩百里,周边城池密集、人口逐渐增多。 诸葛亮让魏延退守此处,除了粮草补给更加方便,更因关中腹地刚完成夏收,到处都有晾晒麦草的田地,可以掩护军队迂回移动。 几天转瞬而过,赵云单骑赶回长安。 诸葛亮此时得到战报,韩遂、杨秋、梁兴、李堪、张横合兵三万,正尾随魏延向池阳挺进。 关中的核心官道,即与泾水、渭水并行,此时完全掌控在刘备手里。 曹操派细作偷入凉州,走的都是左冯翊境内偏僻小道,消息传输效率非常缓慢。 前不久,高干拿下临晋向韩马通捷报,那份军报也属于单向传递,此时马腾、韩遂还不知情况有变。 这份信息差,就是诸葛亮破敌的底气。 魏延、袁綝退守池阳不久,又收到诸葛亮的新命令。 命令要求袁綝守城,魏延主动去劫敌营,同时要求魏延故意战败,把敌军引向南边安陵。 魏延已知刘备回到关中,毫不犹豫执行军令。 他麾下那千余将士,就像跟着骑士堂吉诃德,正面突袭正在扎营的梁兴军。 韩遂等人虽然各管各,但见到魏延放弃城池,做出螳臂当车的行为,张横、李堪都派兵来合围。 被不出名的魏延拦了一个月,这些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劲儿。 从凉州出来时间已不短,不管是各部自己带的粮草,还是在关中就地抢的食物,此时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正打算在池阳补给一番,没想到魏延竟主动来送。 魏延只是为了诱敌,当看到各路敌军动起来,便果断按计划向南撤走。 在云阳对峙期间,梁兴所部损失最大。 此时看见魏延分外眼红,心说要送就把命留下,半半拉拉算什么?遂引本部兵马穷追不舍,好友张横也率军跟上。 韩遂、杨秋闻讯赶来,梁兴、张横两部人马已追远,剩下李堪一部人马未动。 “什么情况?” 面对韩遂提问,李堪持鞭指着南方,说道:“魏延突然引兵来劫营,我与张将军赶来相助,那厮又突然选择撤退,梁、张二位将军追去了,看样子没机会回池阳。” 杨秋追问:“魏延带了多少人?” “能有多少?”李堪双手一摊,露出不屑的表情:“不过千余人罢了” “千余人?就敢来劫营?魏延疯了不成?” 杨秋的疑惑,也是韩遂的疑惑,他皱眉拈捋,喃喃说道:“经过这段时间对峙,魏延不像是单纯的匹夫,可今日为何这般冲动?” “为何?”李堪一声冷笑,“前些日子高干拿下临晋,只怕潼关现在已失守,没准别人都已打到长安,魏延乱了方寸也正常.” “嗯有些道理,不过.” 韩遂蹙眉话锋一转,正色道:“高干、曹洪我不清楚,但陈仓有大将赵云镇守,马寿成似乎还未有寸进。” “那不正好?”李堪提醒:“如果咱们先打到长安,钱粮、女人都可以多分些。” 韩遂听后不置可否,他先瞟了一眼左前方池阳城,又看向梁兴、张横兵马的背影,轻声说道:“魏延如果想回援长安,直接带兵走了便是,可他偏偏要先劫营,总觉得哪里不对.” “韩将军,别疑神疑鬼,我看没坏事。” 听到李堪话带嘲讽,杨秋也提醒韩遂道:“即便魏延使诈,他也只有千余人,而梁、张两部有万人,这说明池阳守军更少了,咱们三人干脆拿下城池补给一番,然后好直接进兵长安。” “我同意。” 见两人都这么说,韩遂只得点头同意,但也提出自己观点。 “今日赶路疲惫,天色已经不早,干脆明天清晨攻城,你们各选一门围城,说不定袁綝直接投降,那咱们也省些力气。” “那我选南门。” “我就东门好了。” 韩遂所部兵马最多,本来西北两门都可围住,但还是留出了北门。 围三缺一的经典战术,放到什么时候都管用。 可惜袁綝非但不会降,池阳城还像一把利刃,强行分割了几部人马,方便诸葛亮各个击破。 章节目录 第584章 韩遂舌战诸葛亮 汉骧正文卷第584章韩遂舌战诸葛亮韩遂五部有三万余人,诸葛亮正面迎敌必损失不小,所以让魏延故意作死勾引。 这样一来,不但将梁兴、张横两军被引往安陵,留在池阳的凉州兵也再次分散,方便各个击破。 一夜过去,袁綝根本没投降,城上通宵有人放哨。 清晨。 韩遂、杨秋、李堪各营生火做饭,准备趁着早上天气凉爽,一鼓作气拿下池阳城。 青烟升腾,食物下锅。 饿了一夜的士兵,就为了等这一口吃食填饿。 饭才半熟,李堪忽听帐外喧哗,且声音越来越大。 本以为士兵催饭,走出大帐看到南方烟尘滚滚,数不清的人在尘埃中奔跑。 这是敌人? “传令各营,抄起兵刃,准备迎敌。” 李堪铿锵有力发号施令,立刻回帐拿起兵器大斧,带着护卫、军旗开始集结队伍。 原本有序的营寨顿时混乱,不少煮食物的锅釜被踢翻在地。 有敌情,吃饭是吃不上了。 可当李堪简单完成整军,发现那烟尘之下竟是张横的溃兵。 什么情况? 李堪连忙迎了前去确认,正好遇见一脸狼狈的张横。 “张将军?你这是” “韩将军何在?” “他在池阳西门或北门,你们到底.” “马腾出卖了我们,快逃命吧.” “啥?” 李堪震惊地愣在原地,回过神张横已纵马远去,心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略略一愣,打马跟上去,想找对方问个究竟。 张横由于坐骑疲惫,很快就被李堪追上。 “张将军,不要这么惊慌,有什么事讲清楚。” “我说得不够清楚?马腾已经被诸葛亮策反,他儿子跟着赵云杀过来了,梁兴已死在马超手里,你也想死在此地?” “赵云?马超?” 李堪听得一脸茫然,心说这怎么可能? 张横再次打马远去,李堪则带着怀疑回营,命令将士收拾行囊准备撤离。 李堪不知道情报真假,但即便张横的消息为真,李堪不带走营中大批辎重,也要带走赖以生存的粮食。 少顷,赵云率军杀到。 银枪白马,分外惹眼。 麾下上万将士,个个精神奕奕。 面对四五千身体疲惫,且饥肠辘辘的敌人。 还没开战,就注定了结局。 兵力、气势双重碾压,李堪所部顷刻间被击溃,而后又变成单方面追杀。 东门的杨秋闻讯赶来增援,见到友军溃如黄河决堤,顿时觉得再引军向前,几乎没法挽回颓势。 大难临头各自飞是本性,杨秋果断选择引军北走。 李堪失去增援陷入苦战,麾下数千将士或死或降,本人也在混乱中被赵云刺死。 张横带残部跑到池阳西门,韩遂得到消息惊得下巴差点没合上。 马腾表现出反复行为,让韩遂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这是边地武将特色,今日可以当兄弟、明日也能成死敌。 韩遂自恃兵多并未慌乱,他同派出斥候去联系杨秋、李堪,自己则整军集结准备迎战。 不多时,南边哨探慌张回报,言李堪所部已经溃散。 李堪在五将中实力偏弱,但刚一交战就被赵云击溃,是韩遂万万没有想到的。 结合张横的描述,韩遂经历短暂的犹豫,便放弃了救援的想法。 他引军徐徐向西北撤走,打算离开池阳再做计较,并等待杨秋跟来汇合。 韩遂本部人马上万,算上杨秋所部人马,以及张横的残兵剩勇,总兵力也超过两万。 他不相信赵云从安陵杀到池阳,还能连战连捷把他们为也击败。 至于马腾是否出兵帮忙,韩遂心中此时仍是个问号,没看到真人前只保持怀疑。 围困陈仓不止马腾一家,如果所有人都投降刘备,张横不会看到那么点人。 赵云快速击溃李堪,围城的凉州军闻风遁走。 按照诸葛亮战前部署,赵云的目标已经达成,所以没有继续追击。 一边下令清扫战场,一边命人埋锅造饭。 从昨天下午安陵伏击开始,赵云和关平的士兵追击一夜,此时战斗结束都露出疲态。 所以在诸葛亮抵达之前,正好抽空休整与进食补充体力。 由于赵云没乘胜追击,杨秋得以和韩遂顺利汇合。 看到远处尘埃落定的池阳,韩遂一时间觉得空落落的,返回交战感觉胜率已不大,但就这么莫名其妙退回凉州,又觉得不太甘心。 几人经过商量,一致决定先撤回谷口。 如果赵云不继续追赶,他们就派斥候绕路,去陈仓把情况弄清楚。 毕竟当时天色昏暗,张横有可能看错人,不能草率断定马腾投敌。 凉州军缓缓前行,都误以为赵云没跟来。 但是几里外有队骑哨,正是赵云的亲兵,其中一人拿着千里镜,偷偷观察凉州军的动向。 五将一起出凉州,梁兴、李堪中途战死。 韩遂三人带着感伤,率部于黄昏前到达谷口。 夜里,饭食刚端上桌。 门外又传来急报,言东南方火光大盛,疑似赵云追至谷口。 三将闻言顿感不饿,联袂来到城上观看,只见火光如龙越来越近。 夜里看不清多少人马,只感觉火光熠熠、不计其数,但此时想撤走已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等下去,毕竟守城比攻城要轻松。 等了好一会,两人两骑行至城下叫阵。 一人银甲白马,一人羽扇纶巾,正是赵云与诸葛亮。 “韩文约何在?近前搭话。” 赵云话音刚落,城上韩遂主动上前一步,明知是谁还沉声发问:“将军何人?唤韩某何事?” “我乃常山赵子龙也。” 赵云铿锵报完家门,指着诸葛亮介绍:“我家军师有话要讲,韩将军要专心听好。” 这赵云,好狂妄! 韩遂正在腹诽,诸葛亮已拱手见礼,蹙眉问曰:“韩将军乃朝廷重臣,怎敢邀集贼寇犯境害民?今日被我围困于此,有何话讲?” “贼寇?犯境?” 韩遂不禁冷笑:“尔等赶走钟元常,自立为司隶校尉,就敢以官军自居?真是贼喊捉贼,吾等奉朝廷诏令讨贼,并非谁围城谁有理。” “尔用兵一塌糊涂,却生得一张利嘴。” 诸葛亮盯着韩遂,义正言辞对曰:“所谓的朝廷诏令,不过出自奸贼曹操之手,此贼欺主窃国人神共愤,韩将军竟奉为圭臬? 我主乃帝胄之后,又有天子亲书血诏,你若有心忠于汉室,就不该附逆曹贼,此时弃暗投明还不晚。” “劝降?呵呵。” 韩遂笑了笑不置可否,突然改变话题追问:“韩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诸葛先生赐教。” 章节目录 第585章 虚虚实实巧用兵 汉骧正文卷第585章虚虚实实巧用兵诸葛亮面不改色,内心却狂喜不已,暗忖韩遂沉不住气。 “嗯?何事?” “听闻赵将军镇守陈仓,他为何出现在此地?” 韩遂问完殷切等待答案,却看见诸葛亮悠然一笑,并带着嘲讽反问: “子龙乃我方大将,把他安排到什么地方,莫非要与你汇报?” “额” 韩遂不由一怔,紧跟着回答道:“那我换一个问题,马寿成等人也奉诏令出兵,既然赵将军出现在此地,敢问他是不是退兵了?” “呵呵。” 诸葛亮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问:“韩将军真想知道?” “真想。”韩遂直点头。 诸葛亮双手一摊,字正腔圆答道:“此乃我方军事机密,韩将军如果真想知道,只有弃暗投明归顺我主,那时所有情报都能共享。” “你” 韩遂气得拳头紧握,他低声下气就想弄清马腾是否投敌,却没想到被诸葛亮戏耍,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诸葛亮又出言补充:“我主欲出潼关,迎天子、返旧都,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们若能弃暗投明,大家一起匡扶汉室,必不失封侯之功。” “我们皆粗鲁武夫,不懂诏令谁真是假,先生要让们我归降,光靠一张利口不够,等我成为阶下之囚,你再来劝降也不迟。” 韩遂此时已经不耐烦,心说有本事就就攻城,不信你在夜里能有作为。 “呵呵.” 诸葛亮微笑摇扇之时,突然后方有人上前汇报,随即便回头侧身倾听。 火光在来人脸上晃过,虽然只惊鸿一瞥。 韩遂、杨秋、张横俱是一怔,因为那张脸他们认识。 片刻后,诸葛亮拱手向城上,正色说道: “亮观诸公皆有忠义之心,不忍刀剑相向、生灵涂炭,你们也不要匆忙下决断,给你们一晚上时间考虑; 我现在引军退后十里下寨,希望明早能听到好消息,若到时候仍选择为敌,我们再厮杀也不迟,撤!” 诸葛亮话音刚落,城下兵马旋即转身。 赵云盯了几眼之后,也护着诸葛亮离开。 但是韩遂的注意力,此时完全不在诸葛亮、赵云身上。 他努力搜索刚才的‘熟脸’,终是没有找到。 “杨将军,你刚才有否看到?” 面对张横的质问,杨秋蹙眉点头:“刚才那汉子模样,的确与庞令明有些相似.” “什么相似?那汉子就是庞德。” 张横斩钉截铁,又看向韩遂追问:“马超、庞德都出现在敌营,马腾必定投降了刘备,可怜梁、李两位将军,惨死于自己人之手,你作为这一路的主帅,是不是该拿个主意?” 韩遂蹙眉反问:“张将军有什么建议?” “马腾投降刘备,必拿我等做进身之阶。” 张横略作停顿,然后沉声说道:“我的意思.先下手为强!” 韩遂不置可否,情不自禁看向杨秋。 杨秋单手捋须,客观分析曰:“正所谓眼见为实,刚才我的确看见庞德,虽然马腾的兵马不在此,说不定随刘备去了长安; 很有可能反攻曹洪、高干,刘备提出‘迎天子、返旧都’,马腾也许被说动了?” “嗯” 韩遂蹙眉喃喃自语:“十几年前,马腾带兵到长安,向李傕求官不得,最后也是反目成仇,难道刘备答应了?” “天子还没迎回长安,刘备自然什么都能同意。” 张横接下话腔,露出阴鸷的笑容,提醒道:“既然马腾等人都在关中,他们后方可空虚得紧.” “嘶” 韩遂咽了咽口水,一脸震惊:“你是说” “其他人我不管,梁兴与我是至交,他的仇我必须报。” 张横回答得铿锵有力,杨秋也一脸严肃点头附和: “我同意。” “那好,李将军的仇,也不能算了.” 韩遂默认两人的想法,说道:“明天三更造饭五更出城,得赶在诸葛亮发现前离开,我们径直奔赴陇西.” “甚好。” “我马上去安排。” 三人在城头一拍即合,都以为会让诸葛亮明天扑空,实际人家根本没打算攻城。 诸葛亮带队夜行,不久就抵达泾河旁宿营点,已提前派人布置好营区。 夏末秋初,正是炎热时。 宿营地搭得很简陋,除了主将们的帐房,大多数士兵都选择露宿,这样相对凉爽一些。 诸葛亮刚回营落座,赵云便好奇提问: “军师,咱们既然要嫁祸马腾,那刚才韩遂主动问及,您为何闭口不答?” “是啊。” 魏延也出言附和:“您让末将亲兵扮庞德,也不知刚才骗过他们没有” “哈哈。” 诸葛亮左右打量,笑着解释曰:“用兵之法,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唯有遮遮掩掩,方能骗过韩遂几人,至于他们是否中计,还需要用时间来检验,或许明早就知道了” 赵云微微颔首,蹙眉追问:“素闻凉州将反复无常,军师为何不趁今日胜利之威,将他们全部留下以绝后犯,反而费尽心思离间韩马?不应该就此各个击破,再一鼓作气帮主公拿下凉州么?” “子龙想法虽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诸葛亮轻摇羽扇,对赵云耐心解释:“凉州一地羌胡杂居,局势比中原更复杂,否则不会一直动乱,就此灭了韩遂等人,不如留下他们有用.” “让他们自相争斗,我们再从中渔利?”赵云似乎明白了。 诸葛亮蹙眉颔首:“有这方面考虑,但主要是经略关中日浅,兵马钱粮都不富庶,一旦向凉州全面用兵,曹操一定又会趁火打劫; 另外荆州此时情况未知,主公带兵回关中后,不知蔡瑁有否行动,得让坦之尽快回去,我担心关将军兵少难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如诸葛亮这样的能人,他在关中守军捉襟见肘之际,也有被围华阴的险情,所以时刻想到荆州的关羽。 关平听后连忙起身抱拳,正色说道:“军师放心,父亲临行前早有交待,不解关中之危不让末将回去,并说伯父在时怎样,我回去仍怎样” 众人听完皆无言以对,心里都浮现出关羽的影子,心说也就是关将军这般豪气。 章节目录 第586章 诸葛妙计凉州乱 汉骧正文卷第586章诸葛妙计凉州乱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全军万余人都在奔跑厮杀。 特别是魏延及其部曲,更是接近两天没合眼。 有鉴于此,诸葛亮在与众人聊了几句后,就催促各自回去睡觉,但自己却坚持要巡营。 赵云本来也很疲乏,但被诸葛亮的严谨折服,说什么也要陪同一起。 诸葛亮猜测明日无战事,便没有拒绝赵云的好意。 两人漫步在营区,夜风从西边泾水吹过,带来的微凉甚是惬意。 明月当空,不用举火。 诸葛亮突然驻足抬头,而且表情非常凝重,赵云见状好奇问道:“军师在想什么?” “今天恰逢中秋,这月分外明亮,月有晴晴圆缺,就像我煌煌大汉,不知何时重归一统,有些感伤而已” 见诸葛亮语带叹息,赵云连忙宽慰曰: “主公坚韧不拔,群臣众将同心辅佐,必有汉室复兴时,今日破敌遇月圆,也是个好兆头。” “马腾、韩遂等人为祸关中,盘踞凉州多年与贼无异,希望这次能一举铲除!” 诸葛亮一脸坚毅之色。 赵云听得一愣,忙抱拳追问:“军师不是要放他们走?现在怎么又.” 诸葛亮拍了拍赵云肩膀,一边走一边解释: “凉州乱了二十年,就像一个缩小的大汉,马腾、韩遂等人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忠义; 此次他们能同时出兵关中,我猜是凉州牧韦端居中协调,否则会都担心后方空虚; 现在马腾等人应该还在陈仓,而韩遂三将又误会他投降,你猜韩遂如果班师回凉州,会做出什么事来?” “嘶” 月下赵云双目圆睁,吞咽着口水:“军师的意思是” 诸葛亮捋须答曰:“他们表面上同盟,实际和中原诸侯没区别,都想攻城略地扩充实力,一旦韩遂三将主动劫掠友军人口钱粮,马腾等人回师必然报仇,韦端都可能被拉下水,凉州乱局已经注定。”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休养生息,坐收渔利?” 赵云内心狂喜,心说若主公能拿下凉州,就等于拿下西北的马场,自己这个主骑更有用武之地。 “表面上是这样。” 诸葛亮微微颔首,心中又酝酿出一个计划。 他没把赵云当外人,一脸轻松说道:“这期间,其实有别的机会。” “南下拿荆州?”赵云几乎脱口而出。 “非也。” 月下诸葛亮神秘一笑,意味深长反问:“子龙曾记否?我们当时如何夺取关中?” “声东击西?那这次.” 赵云话到一半,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诸葛亮观察左右无人,才靠近赵云小声说道: “接下来若凉州大乱,我们表面坐山观虎斗,暗中两路出兵先拿了汉中,主公要吃下凉州这块肉,光凭关中的人口和粮食不够.” “汉中?什么时候?” “就在马腾撤兵之后,一旦他与韩遂开始火并,凉州诸将无暇东顾之时,我们就从西城、褒斜道两路出兵,张鲁必然措手不及。” “不知何人为将.” 赵云抱起双拳,他从未自领一军,所以眼中满含期待。 “子扬若在樊城未回,西城主将必是甘兴霸,而关中这一路.最终得主公来定夺,此事我还没与他商议.”诸葛亮轻轻摇头。 “哦” 赵云心里一咯噔,他自问争不过张飞,但心中仍抱有希望,这些诸葛亮默默看在眼里。 翌日,韩遂、杨秋、张横天没亮就向西北撤军。 诸葛亮派出持镜骑哨,一路尾随韩遂等人追出漆县。 得到敌人确切撤出关中,才引大军徐徐撤回长安。 众人刚回长安,伊籍也刚从荆州赶到。 诸葛亮还以为荆州有失,却没想到关羽给了他惊喜。 原来在刘备离开不久,蔡瑁曾派张允袭击樊城船坞。 结果不但被关羽所败,还被抢走几艘战船。 后面还组织一次登陆作战,襄阳军被斩甲首三千,彻底被打出心理阴影。 蔡瑁、张允再不敢捋关羽虎须,老老实实用汉水防守待援。 关羽在樊城立威,不少支持刘琦的官员,都涉水渡江去樊城投奔,伊籍正是其中一员。 伊籍汇报完情况,又对诸葛亮问道:“孔明先生,皇叔什么时候回长安?关将军遣我来此除了报信,也有打探情况用意,听说马腾那一路不好对付,若是关中仍兵力不足,他还可以调兵马入关。” “有翼德镇守陈仓,料无大碍.” 诸葛亮捋须笑曰:“眼下关中危局已解,我正打算让坦之回荆州。” “呃蔡瑁不敢进犯,樊城此时要兵无益,关将军的意思.” 伊籍话还没说完,诸葛亮便握住他的手,打断道:“机伯无需多言,关将军之意亮已明了,你可与坦之速回樊城,蔡瑁不敢再出兵进犯,别忘了曹操如虎在邻,对了,子扬可在樊城?” “在的。” 伊籍点头肯定:“大公子对刘功曹很倚重,需要他打理州郡事务。” “既如此,我即刻修书一封,有劳机伯带回转交,且稍等片刻” 诸葛亮言罢便去准备纸笔,让晾在旁边的伊籍一脸茫然,他略带为难地提醒: “孔明先生,我来关中一趟,还没有面见皇叔,怎好马上就走” “长安距陈仓三百余里,来回往返一趟耗时良久,亮会代机伯向主公问好,机伯还是立刻与坦之返回荆州,军情紧急不能迟缓.” 诸葛亮一心两用,一边执笔书写一边应付。 伊籍听到前面还没什么,直到后面‘军情紧急’再次懵了。 心说关中之危不解了么?哪来的军情? 不一会,诸葛亮写好信,用小布袋装好,伸手递出并说道:“此信有重大军情,机伯要亲手交到子扬手里,不得向外人透露。” 伊籍一脸诧异接下,“什么军情?曹军入侵荆州了?” “非也,你等到了樊城就知道。” 诸葛亮用来装帛书的布袋没封口,他不在乎伊籍中途会不会打开。 毕竟信上内容有不少暗语,只有刘晔才看得懂,而且从西城那一路兵马,本身也是做佯攻吸引所用。 伊籍见诸葛亮如此郑重,接下书信便不再滞留长安,很快跟关平出发返回荆州。 诸葛亮同样没滞留在长安,他带着赵云、魏延以及得胜归来之兵,向西直奔郿县而去。 章节目录 第587章 围点打援取汉中 汉骧正文卷第587章围点打援取汉中诸葛亮写信让刘晔回西城,为甘宁从南线攻汉中做准备,并约定入冬前发起进攻。 南北两路、一虚一实,是早定下的战略。 南线走汉水吸引汉中主力,北线从褒斜道进入汉中腹地。 如果褒斜道没有重兵把守,关中主力则能直接兵临南郑。 从关中到汉中有两条主路,褒斜道狭窄难行、道路崎岖,西边的陈仓道是宽阔大路,但路程较远且尽头有阳平关,要成功进入汉中需要一定机遇。 诸葛亮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眼前的机遇实在难觅。 马腾联军近四万人,在对峙陈仓威胁的不止关中,汉中老邻居张鲁也很紧张。 凉州军阀名声都不好,若是啃不下陈仓硬骨头,保不齐顺着陈仓道去抢汉中。 张鲁不但在阳平关设有重兵,也派斥候在大散关旁监视。 褒斜道在秦岭群山间,四季并不分明,春秋两季非常短暂,夏季多雨常伴山洪泥石,冬季霜雪覆盖、道路泥泞。 张鲁对刘备虽有警惕之心,却因关中紧张局势、以及地理情况,对褒斜道没引起重视,这就给了诸葛亮机会。 大军抵达郿县后,诸葛亮故意让赵云留下,自己则带着魏延去陈仓,打算给赵云创造机会。 时维九月三秋,关中大地暑意已去,风吹在身上很惬意。 很快就要入冬,马腾等五部凉州将士,都是夏天穿薄衣而来,既没有准备冬衣厚被,自己带的、抢的粮食,此时也已经快要见底。 本来粮尽就该退兵,马腾之所以仍在坚持,一是没有韩遂、曹洪的消息,二是可以向州牧韦端伸手。 若其余几路退兵,马腾自然也会退,但消息完全被封锁,他只能在陈仓苦耗。 这段时间,特别是张飞换防赵云后,马超和张飞酣畅斗了数次。 两人这回都过足了瘾,弄得城上观战的刘备心痒痒。 直夸马超英勇似吕布,可惜不能为己所用。 刘备、张飞镇守陈仓,已经说明荆州兵已回援,但此前又有高干捷报,让马腾几人犹豫纠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下定决心欲退兵,又被诸葛亮用疑兵计拖住。 直到九月底寒风乍起,成宜、马玩都嚷嚷着要回凉州,马腾这才组织众人徐徐向西撤退。 刚刚撤至上邽,三子马铁一身失血来报信,言韩遂、张横、杨秋突袭陇右,家中亲眷多被屠戮,部曲的家人牛羊被掠夺无数,马腾听了差点从马上栽倒。 程银、马玩、候选、成宜暗中幸灾乐祸,但不久也得到自家遭洗劫的情报。 自己在外玩命,却被盟友偷了家? 一场腥风血雨,凉州大乱斗,就此拉开序幕。 马上进入冬季,马腾等人想复仇,却苦于没粮、没衣,但是看到了冀城。 韦端是撮合十将的中间人,此时必须要承担连带责任,这些遭受损失的边地军阀,首先把怒火发泄到冀城。 凉州乱局已起,诸葛亮深藏功与名。 说服张飞留镇陈仓,在十月初与刘备返回郿县,准备选将经褒斜道取汉中。 诸葛亮刚谏言赵云挂帅,怎料被刘备所拒绝。 只见他意气风发道:“云长樊城败蔡瑁,翼德陈仓拒马超,备现在正值壮年,岂可在后方坐享其成?我此番要亲征汉中,关中之军政事务,有劳军师继续打理。” “褒斜道冬季湿滑,行军极为不便,主公千金之躯,岂能冒险亲往?子龙勇谋兼备,必能克敌制胜,还请主公三思。” 诸葛亮拱手劝完,赵云也抱拳铿锵劝谏:“主公不可涉险,赵云愿立军令状.” “子龙不必如此,我们一起去汉中。” 刘备伸手打断赵云,语重心长解释:“我并非信不过子龙,实是有些事要自己面对,昔日袁本初在官渡决战,事无大小皆假手于人,最终落得功败垂成,所以你们不必再劝,正因冬季行军不便,我亲自前往能激励将士,或许还有助劝降张鲁.” “可” 赵云无言以对,便下意识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此时也犹豫,他寻思刘备亲自挂帅,的确有助于提振士气,只不过主公亲力亲为,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后果也是不可估量的。 刘备见此情形,笑着提醒诸葛亮:“军师忘了华阴?备戎马半生,此行必然无碍。” “好吧。” 诸葛亮妥协不再相劝,回想刘备华阴陷阵的风姿,心说主公实力本不弱,只是被关张光芒掩盖。 目前除了刘备自己,麾下独挡一面的大将,只有关羽和合肥龙骧,若非冬季穿行褒斜道,诸葛亮根本没理由阻止。 此时关中已没军事威胁,魏延在对抗韩遂时表现突出,诸葛亮建议刘备带在身边,自己则调度粮草军需,确保刘备后勤不短。 由于提前做了准备,在确定刘备亲自挂帅之后,一万五千精兵立刻开进斜谷。 冬季穿越五百里褒斜道,需要经常休整道路才能通行。 刘备这支队伍足足用了二十天,直到十一月上旬才走出褒谷口。 有千里镜视野压制,谷口据点被轻松端掉,身在南郑的张鲁全然不知,因为他注意力全在汉水之上。 半个月之前,甘宁、刘晔按照约定,率五千水军乘船逆流而上,连续拔除提前掌握的据点。 张鲁震惊之余,遣其弟张卫率军增援,并阻甘宁、刘晔于龙亭。 甘宁只有数千兵,便在龙亭南岸用船相连搭成水寨,大有长期驻扎的意思。 张卫见状哪里能忍?他多次攻打均不能逼退,只得不停向张鲁要增援,以至于南郑守军被搬空。 眼见甘宁在汉中腹地落地生根,张鲁又抽调阳平关守军赴龙亭。 结果没有等到杨昂率兵过境,刘备却抢先一步兵临城下。 彼时南郑只有两千城防兵,面对城外一万五千虎狼之师,张鲁与麾下文武皆瑟瑟发抖。 张鲁舍不得放弃富贵和权利,所以拒绝了刘备的首次劝降。 刘备没有急着攻城,他知道光靠嘴皮子没用,必须展示相应的实力,所以不拦去求援的斥候。 十一月底,杨昂从阳平关赶来,发现刘备摆开阵势。 张鲁在南郑城上观战,眼睁睁看见他被刘备军团正面击溃,主将杨昂被魏延阵斩。 十二月中旬,张卫从龙亭回援南郑。 好不容易摆脱甘宁追击,半路又遭到赵云的伏击,张卫本人也被赵云生擒。 当看到张卫被押到南郑城下,张鲁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放弃挣扎,于年末率众开城献降。 建安十一年腊月,刘备得到对他意义非凡的汉中,当年太祖高皇帝龙兴之地。 章节目录 第588章 诸葛孔明献流马 汉骧正文卷第588章诸葛孔明献流马张鲁占汉中十几年,得位不正不受朝廷承认,但汉中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汉沔平原土地肥沃,却是个割据自守的好地方。 汉末诸侯争霸中原,没人花费精力来夺汉中,加上关中战乱、灾荒不断,三辅流民大批南迁,让张鲁可以收拢流民、用教义控制百姓。 十几年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造就了汉中郡内府库充盈、人口增长的良好局面。 刘备看了户册、府库非常吃惊,无论是最开始接手的徐州,还是拿下不久的关中三郡,钱粮、人口都比不上汉中。 心说难怪诸葛亮定计先取汉中、后拿凉州,敢情这里是个藏在大山深处的仓库。 刘备是汉室宗亲、天子承认皇叔,他的身份更容易得到百姓认可,汉中的权力交接出奇顺利。 那些原本忠于张鲁的信徒,多是三辅迁徙来的流民,他们认可张鲁不是因为教义好,而是汉中有田耕种能活下去,至于汉中太守是谁都无所谓。 由于张鲁十分配合,刘备没有为难他与族人。 但张鲁继续留在汉中不利施政,他与张卫自己也觉得尴尬。 刘备咨询刘晔问计,将张鲁全家迁至长安居住,并承诺在城中修建道观,允许张鲁继续传教。 关中民稀物薄,正好被汉中反哺。 刘琦已为荆州刺史,汉中太守再次悬空。 刘备遂让功曹刘晔接任,并委任甘宁为郡都尉,协助其稳定局势。 建安十二年三月,刘备厚赐张鲁一家财物二十车,跟随大军一起返回长安。 刘备四月抵达长安,才知道自己去汉中这半年,凉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州牧韦端一家为乱军所杀,冀县也被马腾等人劫掠一空。 马腾五将起初联合复仇,却被韩遂以利相诱分化瓦解,马腾也因程银、马玩的背叛而殒命,而程银、马玩又为马超所杀。 仅仅半年时间,入侵关中的凉州十将,只剩下韩遂、杨秋、侯选、成宜四人,其中又以金城韩遂实力最强。 因为马超武艺超群,又将凉州诸将视为仇人,韩遂便联合其余三将围剿。 马超缺兵少粮、兵甲不足,在狄道、鄣县、临洮多地兵败,然后逃往武都没了音讯。 刘备不在关中这期间,除了凉州军阀混战大乱,夏侯惇也趁荆州空虚而入侵,结果再次被徐庶用计击败。 听到夏侯惇偷袭荆州,刘备拍案而起,怒道:“二弟和元直不但兵少,现在还要同时防守樊城、宛城两地,要备放任不管实难心安。” “主公稍安勿躁。” 诸葛亮扶住刘备,语重心长劝慰:“云长、元直皆已退敌,关坦之也带兵退回樊城,荆州此时应无危险,我们还是先取凉州,没有后顾之忧再下荆州; 韩遂、杨秋、侯选、成宜虽结盟,但根据他们以往的习性,反目成仇是早晚的事。 我推测不会超过今年,所以咱们要时刻准备着,凉州再乱就是出兵之时。” 刘备蹙眉追问:“军师为何如此笃定?韩遂四将吞并他人地盘,实力都有了较大提升,实力越大就越打不起来,想要发生之前的混战,只怕没那么容易吧?可别错误判断、虚度光阴。” “主公所言不差,实力越强战争越少,一旦打起来都是大战,但凉州几人的情况不一样.” 诸葛亮先肯定刘备,紧接着调转话锋开始解释: “凉州一地、半农半牧,粮食储备远赶不上中原,那马腾、韩遂等凉州十将,从去年夏天入侵关中、自相攻杀到现在,整整一年都在消耗存粮; 他们相互厮杀掠夺百姓、牲畜,致使土地荒芜、牛羊减产,等到了今年冬天,各部必会因缺粮而争斗,地盘大人口多在丰年是优势,遇上战争、灾荒那都是灾难,不是每个人都有主公气运的。” “我之前也没想到,汉中竟如此富庶。” 刘备尴尬笑了笑,心说韩遂抢地盘人口是累赘,自己得到的汉中却是个宝库,心中又对张鲁生出几分好感,打算尽快履行承诺修建道观。 “对了,按照军师之意,似乎要用汉中的物资,来充作收取凉州军资,但褒斜道狭窄难行,若从褒水走船运输,山涧河道狭窄难行,且部分地方水流湍急,只怕事倍功半; 若从西边的陈仓道转运,武都郡又不在我们掌控,那边羌、氐等异族众多,需用军队来护送钱粮,这样也得不偿失.” 诸葛亮听后表情从容,反问刘备曰:“所以主公怎么想?” “我的意思.” 刘备想了想,回答道:“汉中与樊城一水能达,用汉中钱粮兵源取荆州,是不是更为稳妥一些? 我临行前曾嘱咐多造战船,将来顺江而下与二弟汇合,便缩短了樊城的造船时间,一旦蔡瑁失去水上优势,襄阳岂不唾手可得?” “嗯,主公所谋的确持重,不过” 诸葛亮神秘一笑,补充道:“主公若发兵攻打襄阳,曹操必不会袖手旁边,若那时韩遂等再来关中劫掠,我们岂不又是多面受敌?所以最好先解除后顾之忧,至于主公担忧的运输问题,亮已经有办法解决。” “是什么.” 刘备话音未落,诸葛亮从怀里取出一张绢帛,上面画了一个似船非船的图案。 正准备询问何物,诸葛亮主动解释:“此物名为流马,可穿行湍急、狭窄的河流,是亮躬耕隆中期间,通过翻阅墨家古籍,结合奇门数术而绘,曾做玩物小船检验可行,此时用来军用正合适。” “流马?真奇思妙想,军师之才不可量也” 流马外边正常船形,不同是内含用于稳定的机括,刘备看得频频点头,溢美之词随之而出。 诸葛亮也不谦虚,跟着捋须补充:“我已命人去斜谷造船,等到夏季褒水水位上涨,则可驾流马南下汉中搬运; 以此物运输必然事半功倍,正好赶上冬季凉州再乱,届时率大军携带救济粮食,凉州百姓岂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乎?” “哈哈哈,好好好” 刘备放下图纸,拉着诸葛亮手自嘲曰:“军师高卧隆中之时,就能根据局势为备谋划,现在关中、汉中尽入我手,凉州又怎么会远呢?备真不该有所顾虑” 章节目录 第589章 如虎添翼得马超 汉骧正文卷第589章如虎添翼得马超五月芒种,关中麦苗高高,一片生机盎然。 去年官军击退四方之敌,关中的百姓对刘备更认可,觉得终于可过安稳日子。 原本躲入大山的流民,被大族藏匿起来的隐户,许多归籍领田耕种,生产动力比马腾、韩遂入侵之前还强。 刘备回长安这两个月,劝课农桑、训练军队、督建道观,忙得不亦乐乎。 一天下午,刘备与诸葛亮到城中工地视察,正好遇见督建道观的张鲁。 刘备回长安不久,加封张鲁为甘乡侯。 这是他给出的第一个爵位,而且还是高于自己的乡侯,除了念其留下丰厚钱粮,也有对外作表率的用意,意思是不会亏待投降者。 道观由张鲁选址、出图,搞了许多神神鬼鬼的仪式,花了一个月才破土动工。 此时只有大殿地基起好,其余梁、椽、柱等物正在加工,现场显得乱糟糟的。 张鲁看到刘备前来,慌忙迎上去行礼问安,表现出一贯的谦卑态度。 “公祺,我看道观修建缓慢,不知何时能够建成?” “不缺不缺,多谢主公惦念。” 张鲁躬身一拜,回答刘备道:“这进度应该还算正常吧?争取在明年正月十五前建好,到时方便给长安百姓赐福” “要这么久?” 刘备听得一愣,旋即客气追问:“有困难要及时说,备一定全力支持,还缺不缺人手?” 张鲁摆手答曰:“您拨的工人已经足够,进展缓慢是因木石要去山里采,加工再运回长安耗时颇久,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快不了.” “也未必” 刘备想起龙骧两年建好合肥新城,心说这人与人的差距可真大。 张鲁疑惑不解时,诸葛亮摇动羽扇笑曰:“主公是说龙破虏吧?听说他两年时间建好一座大城,而且并没有征调合肥百姓.” “这可能吗?莫不是谣传?” 张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备摇头笑道:“这已经不是秘密,龙云起的确精于营造,我与军师都有耳闻。” “等到我们将来收复洛阳,主公不妨把他请来重建?” 诸葛亮用打趣的口吻附和,侧面也说明龙骧精于营造。 张鲁腹诽龙骧一方诸侯,听说他把孙权都赶出了吴郡,像这样能征惯战的猛将,绝对不可能被人轻易拿捏,怎么可能屈尊去重建洛阳?诸葛孔明真异想天开。 可刘备却直言好主意,听得旁边的张鲁更诧异。 回左将军府的路上,刘备借刚才的话题,对诸葛亮发问:“军师,子瑜最近有否来信?听说云起虽拿下吴郡、丹阳,但别的地方依旧反抗不断,孙家在江东底蕴果然深厚,也不知云起能否应对。” “主公放心,龙将军有当诸侯的实力。” 诸葛亮先抛出结论,跟着徐徐解释曰:“家兄前几天刚有来信,龙将军正逐步稳定局势、扩张势力,对投降他的江东官员皆能驾驭; 目前只是受限没有水军和战船,无法到豫章、江夏与孙权决战,但已平定丹阳的山越叛乱,长江下游南岸的不少区域,也已被陆逊慢慢收归控制,吕范的军队大半撤回了广陵; 孙匡由于孙翊被杀一事,在吕范、全柔拥护下自立,孙权的实力现在大大折扣,龙将军这一招玩得极妙,他今年把主要精力放在会稽,孙静、朱然和贺齐三人似乎不好对付” “分割广陵、纵横捭阖,龙云起已不是昔日之少年。” 刘备叹息一声,正色说道:“周郎、吕蒙都不是他对手,孙静、朱然和贺齐怎能挡得住?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主公莫非怕龙将军坐大,以后不会.” 诸葛亮本是小心猜测,却没想到刘备反应激动,听到这里瞬间停下,一本正经说道: “云起与我虽未结义,也长时间没待在一起,但他忠义毋庸置疑,军师不要有丝毫怀疑。” “呃”诸葛亮不由一怔,尴尬对曰:“亮并不是怀疑龙将军,家兄也多次称赞其人,我是怕将来真相揭开,他麾下骄兵悍将不好处理” “不好处理?” 刘备一脸纳闷:“继续让他统领不就行了?对了,你刚才说那个陆逊,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只记得他麾下有个许仲康.” 诸葛亮解释曰:“陆逊原名陆议字伯言,比龙将军要小几岁,听说改名也龙将军的建议,陆逊与朱桓、吕岱三人,是龙将军入主吴地之后,新选拔的三位大将,地位大概等同太史子义。” “陆伯言年纪轻轻,居然就能独挡一面,不错” 刘备捏着下巴微微颔首,紧跟着又追问:“朱桓、吕岱两人又如何?” “朱桓现为丹阳太守,家兄就在他那里做郡丞,此人勇武兼备是个人才,至于吕岱一直与朱然对峙,还看不出军事能力强弱,只不过此人与主公同年。” 听完诸葛亮的介绍,刘备蹙着眉喃喃自语:“以云起的眼光,此人之才必不会差,亦或者是因为年龄相仿,云起才” “主公?您说什么?” 刘备小声嘀咕,诸葛亮没听清楚,追问是反让对方一惊。 “额没什么.” 刘备轻轻摆手,转移话题搪塞道:“我是说与云起聚少离多,等到以后消灭国贼、汉室复兴,一定把他留在身边团聚,哪怕一起重建洛阳都行.” “呵呵,主公想得可真远.” 诸葛亮笑着回应之时,突然看到章台街南边有人策马狂奔,而且狂奔之人还不止一个,让他这个京兆尹脸直接垮掉。 谁这么狂妄? 诸葛亮正准备派遣护卫拦下,可刘备却一脸笑意迎上去。 定睛一看,居然是那豹头环眼的黑厮。 等等,跟他一起那身影,好像也有些眼熟。 直到两人驻马,诸葛亮才发现那是马超,旋即就明白什么情况。 “嘿嘿,大哥。” “三弟,你和马将军这是.” 马超立刻单膝下拜,抱拳郑重说道:“马家遭逢变故,超被韩遂等辈追杀,颠沛流离半年,终于走到陈仓,为张将军仗义收留,今日特来拜见主公。” “我得孟起如虎添翼也。” 刘备双手将马超扶起,并且宽慰曰:“孟起不必太过悲伤,人这一辈子其实很长,备前半生也颠沛流离,只要有坚定信念,困难日子终会过去。” 章节目录 第590章 郭嘉病体谏曹操 汉骧正文卷第590章郭嘉病体谏曹操“主公教诲,超终生谨记.” 马超听得频频点头,他一路上都在酝酿一句话。 到了现在还犹豫说不说,忍了好久终于没有憋住。 “末将父兄家人,多被贼人屠戮,恳请主公发兵凉州讨贼,末将愿请为前部先锋。” “呃” 刘备蹙眉沉吟之时,诸葛亮立刻会意搭腔。 “马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虽与凉州众将有隙,但敌人一直是曹操,天子如今在许都受苦,我们正准备出兵中原,‘迎天子、还旧都’,若为将军私仇而攻凉州,似乎有失大义.” 马超听得一愣,连忙抱拳解释: “军师谬矣,主公身为汉室宗亲,应惩奸除恶、助弱扶危,韩遂等人附逆曹贼、荼毒百姓,已不单单是末将私仇,出兵凉州主要是为国靖边,韩遂等人既是附逆曹操之贼,何来有失大义?” “如果这样说” 诸葛亮故意拉长音调,等待刘备配合接话。 刘备会意点头:“既是为国、为百姓,我看可以出兵凉州,孟起也是大汉百姓,大汉以孝治天下,怎么就不能为他报仇?” “多谢主公。” 马超闻言大喜,连忙抱拳感谢,跟着追问:“不知何时能出兵?” “运筹帷幄,得看军师。” 见刘备对着诸葛亮努嘴,马超的视线也追了过去。 只见诸葛亮轻摇羽扇,蹙眉拈须说道:“韩遂等人并非寻常草寇,要打需要详细谋划,粮草、衣甲、兵刃、情报都要充足,翼德可带马将军先去安顿,等到时机充分自会发兵。” “唯。” 张飞、马超齐声附和,随后又打马离开了章台街。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备好奇向诸葛亮问曰:“张公祺兵尽投降,你让我厚待其人,可马孟起远来相投,军师刚才为何” “情况不一样。” 诸葛亮凝眉摇头:“张公祺犹如一鹿,马孟起则为虎尔,若不敲打压制恐伤人,穷途来投与兵尽投降,其实没什么差别.” 刘备听完略作沉思,而后回曰:“马孟起少年英雄,今日虽穷途来投,也应以礼相待,而且他熟悉凉州地形,由他作先锋事半功倍,想报家仇会更卖力。” “主公所言甚是,亮本无意薄待马超,只是希望多观察考验,再徐徐封赏亦不迟,别像张公祺一样.” 诸葛亮话未说完,刘备已知其意。 “哈哈,军师原来是此意,还以为你对边地之人有偏见,我会花时间观察考验。” 刘备从底层摸爬滚打混到现在,识人、用人能力已练成顶级。 在魏蜀吴三家主公之中,刘备亦是能力最强,他在用兵、资源、天时上不如曹操,在地利、家族底蕴上不如孙权,唯独有识人、用人这核心竞争力,带他一步一步走到顶点。 此时的马超没有污点,与历史上那位较大区别,之所以在武都混不下去,是因为拖家带口朝不保夕。 武都当地无论汉人官军,还是胡、羌、氐等异族首领,担心马超把韩遂等人引来,都表现出不欢迎的姿态,属于虎落平阳被犬欺。 马超经过慎重思考,最终选择离开武都投刘备,投奔那个自己交手两次的敌人。 他知道刘备麾下人才济济,自己再不能像陇右时那么耀眼,但经历这么多事他已成熟。 背靠大树除了能乘凉,还能顺带着报了家仇。 至于那可怜的少将军,对于丧失亲人、地盘的马超一文不值。 马超将妻儿全部带到长安,包括死里逃生同父异母的三弟马铁、族弟马岱等人,属于向刘备献出了人质。 刘备经过一段时间考察,确认马超是真心相投,遂将马超编入张飞麾下为副将,将庞德编入赵云麾下为副将,将马岱编入魏延麾下为副将。 准备趁冬季凉州内乱,分兵三路一鼓作气拿下。 十月中旬,果如诸葛亮所料,凉州再次爆发混战。 侯选、成宜两人原本实力稍弱,在火并抢地盘、抢人口时捞好处不够,终于在冬天遇上了断炊之患,不少部曲带着奴隶逃入韩遂、杨秋处。 有了导火索,侯选、成宜率先背刺,劫掠韩遂、杨秋人口、牛马,进而引发了全面混战。 十一月,刘备分兵三路出击,亲率魏延、马岱取安定、北地;赵云、庞德率一军取武都、陇西;张飞、马超取汉阳、金城。 同年曹操兵进幽州,袁熙、袁尚数战不敌奔辽西乌桓。 占据幽州,标志着曹操彻底取代袁氏,掌控青幽并冀四州。 时曹军驻扎蓟县休整,麾下大将士兵都有所懈怠,又逢许都传来刘备夺得汉中,夏侯惇再败宛城的消息,曹操遂有班师南下之意。 曹操随即大帐聚将,面色凝重对众人说道: “收复河北这几年,刘备悄无声息拿下关中不说,竟能在化解危机之后迅速拿下汉中,而且关羽、徐庶在荆州也打了胜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我担心再不遏制大耳贼,他后续还会吞掉荆州、凉州,试问天下还有几个州?所以我不得不回师南下,只是袁氏余孽逃到乌桓,河北州郡不但可能反叛,而且还可能面对乌桓袭击,不知何人能留镇河北?” 众人听完默不作声,都不约而同看向曹仁、夏侯渊。 心说这种坐镇一方的大将,不姓曹是不能有机会的。 曹仁、夏侯渊面面相觑,最后夏侯渊先站了出来,指着自己请缨。 “末将愿为主公分忧。” “嗯。” 曹操颔首肯定,并出言勉励曰:“君字妙才,勿负妙才二字。” “主公放心,末将必保河北无恙。” 夏侯渊听得一喜,那是被当众表扬的感觉,遂拍着胸脯铿锵作保。 曹操欣然捋须,一边扫视帐内诸将,一边自言自语道:“妙才要留镇河北,我再给你挑几个帮手,首先便是牵子经” 牵招正准备抱拳应答,帐外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呐喊。 “明公且慢,不可,不可呀” 夏侯渊、牵招俱是一怔,心说你到底在反对谁? 刺耳的声音刚散,两个军士抬着郭嘉进帐,他在从征幽州时染疾,此时面容憔悴已不能下地。 曹操见是郭嘉来谏,急忙起身小跑上前蹲下,一脸写满了心疼。 “奉孝怎不留在帐中休养?” “明公,您不能退兵!” 郭嘉突然攥住曹操双手,颤颤巍巍补充:“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章节目录 第591章 东临碣石有遗篇 汉骧正文卷第591章东临碣石有遗篇能混到曹操核心圈子的人,情商再差也懂得顺着老板说话。 像郭嘉这样正面‘顶撞’的实属少见,偏偏曹操不责怪还能虚心纳谏。 曹操见郭嘉满脸病态,便轻声细语解释: “奉孝有所不知,刘备偷偷摸摸拿下汉中,而且向樊城地区增兵,我再不亲率大军压制,只怕荆州不能保也; 眼下袁氏兄弟流亡乌桓,即便春风再生,还有妙才在河北镇守,应无大碍” “明公此言差矣。” 郭嘉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强撑着坐起来,正色说道:“北方一日未定,将持续耗费兵马钱粮,若再和刘备长期对峙、两面消耗,与国与军皆不利,即便刘备占关中、夺汉中,但是根基尚浅、需要花时间掌控; 西北刘备、东南龙骧,其实情况和我们都相似,明公用武力拿下青幽并冀,然而袁氏占据河北日久,百姓多承恩惠,若袁熙、袁尚借乌桓之兵,四州之民必有响应,夏侯将军如果不能退敌,明公岂非又要折返?” 郭嘉话音刚落,夏侯渊脸色阴沉不说话。 心说我凭什么不能退敌?你病了就好好躺着,偏偏跑出来胡言乱语。 曹操此时也一脸严肃,凝眉捋着须髯喃喃说道: “奉孝之言,我岂不知?奈何塞外苦寒,加上最近雨水不断,我担心道路泥泞、辎重运输困难.” “明公.” 曹操话未说完,郭嘉攥他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语重心长提出建议: “正所谓兵贵神速,奇袭乌桓应当出其不意,辎重太多、难掌先机,若被乌桓游骑察觉,必然在沿途加强戒备,明公不如留下辎重、轻兵急进,克敌以奇.” “轻兵急进、克敌以奇.” 曹操眉头紧蹙,仍犹豫说道:“去年四路围困关中,刘备千里回援退敌,反而还拿下汉中,关羽又陈兵樊城威胁襄阳,就这么放任自流?” “咳咳。” 郭嘉轻咳两声,补充道:“刘备坐大对我们不利,对凉州诸将更不利,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至于襄阳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蔡蒯等人支持刘琮,一旦失败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不论我们是否出兵,蔡蒯等人都会坚守,他们此时消耗关羽锐气,对明公今后南下大有裨益。” 曹操仔细思量,终于被郭嘉说服,遂叹了口气轻轻点头。 “也罢,奉孝带病劝谏,若不听君言,实在愧对君之苦心,那就以君之意,轻兵急进,克敌以奇,对刘备仍然采取盯防策略。” “嗯,这就好,咳咳.” 郭嘉捂着胸口急促咳嗽。 这一幕,看得曹操十分心痛,连忙对旁边侍从吩咐。 “快带奉孝回去休息,让郎中去熬制汤药。” “明公,等一等.” 郭嘉拉着曹操,猛喘了几口气,问道:“听说龙骧拿下吴郡、丹阳,并没有一鼓作气追击孙权?并且孙匡在广陵自立?” “嗯?对啊。” 曹操颔首解释:“龙骧这厮很有些小聪明,他不仅构陷孙权毒杀周瑜,还构陷其刺杀亲弟孙翊,孙匡、吕范就这么被煽动,但由于没有水军和战船,所以没办法去豫章决战.” “唉” 郭嘉一掌拍在担架上,虚弱的眼神突然如电闪动,沉声提醒曹操。 “若是龙骧效仿孙策,一鼓作气取代孙权,则他也只会走孙策老路,但此人竟然如此沉稳,联想之前他在淮南左右逢源,这样的人志气不会小,他比现在的刘备还有威胁,明公要对此人引起重视!” 此话一出,犹如春雷。 大帐诸将皆露出疑惑之色,夏侯渊腹诽郭嘉又在胡言,于是抢在曹操之前提问。 “郭祭酒,你是说龙骧比刘备还有威胁?” “正是.咳咳” 见郭嘉再次剧烈咳嗽,曹操不深究他刚才的话,连忙吩咐侍从将其抬走。 担架出帐后,夏侯渊对曹操抱拳请示: “主公,郭祭酒沉疴头昏,适才所言未必精准,现在是进兵辽西,还是班师回中原?” “妙才慎言,奉孝之前所论,的确高瞻远瞩,至于最后所言,不予置评.” 曹操内心不认同龙骧有大志,因为出身高低会决定眼界高低。 心说龙骧一个兵户部曲出身,能做到一方诸侯已到极点,表现沉稳是实力不济、没有底蕴。 等到彻底平定河北,曹操打算拉拢龙骧对付刘备,却不知龙骧眼界远超这个时代,而且已坚定不移站在刘备身后。 “文远、公明、子和,你们与我率轻骑先行,子孝统领主力后续跟上,妙才还是留守后方.” “唯。” 曹操发号施令后,帐中诸将都动了起来。 时至盛夏,大雨落幽燕,道路泥泞难行。 曹操从田畴之计,弃走官道、迷惑乌桓,又根据向导凿山填谷,经白檀、平冈,穿越鲜卑王庭,向东直指柳城。 军至柳城两百里外,才被乌桓人察觉,袁尚、袁熙联与乌桓蹋顿,以及楼班、能臣,合数万骑兵迎击。 八月,曹操率先锋登白狼山,意外与蹋顿乌桓主力遭遇。 兵力悬殊,左右皆惧。 曹操见乌桓军容不整,遂召来张辽问曰:“文远在合肥八百破十万,今日乌桓十倍于我,公可带我军再破强敌否?” 张辽哪敢不从,连忙抱拳铿锵回答。 “末将义不容辞。” “很好。” 曹操把令旗递给张辽,郑重说道:“文远且持我旗,先锋大军都由你节制。” “唯。” 张辽顿时汹涌澎湃,拿着令旗去毅然转身,他回味合肥破敌的感觉,脑海里却浮现关羽白马斩颜良的场景。 关将军,我超越你了么? 张辽带着心中疑问,呐喊着与虎豹骑冲入乌桓军中。 就像当初在合肥那样,直奔单于的大橐旗而去。 最终,在张辽指挥下,于白狼山以少胜多,成功击败乌桓主力。 大单于蹋顿和各部落酋长,皆倒在虎豹骑的刀下。 辽西胡、汉投降曹操二十余万众,袁熙、袁尚逃往辽东,投奔辽东太守公孙康。 公孙康担心袁熙、袁尚夺权,便用计斩杀二人,并送首级给曹操示好。 至此,袁氏一门皆斩草除根。 只可惜,曹操最喜欢的谋臣郭嘉,在他进兵柳城途中病逝于蓟县。 曹操终于河北完成对河北掌控,他班师途中操登上碣石心潮澎湃,写下千古名篇《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章节目录 第592章 天下无敌曹某人 汉骧正文卷第592章天下无敌曹某人建安十二年十一月即刘备三路反攻凉州同时,曹操班师至易水排队渡河。 准备经漳水、清水先至邺城论功行赏,再南下许都休整后讨伐刘备。 从乌桓俘获的降卒、百姓,以及远征军队数十万人,目的地都是冀州魏郡。 曹操打下邺城便自领冀州牧,慢慢接收袁绍的政治遗产。 他打算在河北培养一股力量,平衡日益强大的中原士族。 这些年与颍川士族合作,曹操东征西讨、无往而不利。 但荀钟韩陈为首等颍川士族,几乎掌控了许都朝廷的一切。 军事上,颍川士族不过问,但政治上,颍川士族一家独大。 曹操这些年架空献帝,任何人才只要想出仕,都必须通过司空府。 看似贤才都被曹操截留,实际上他们在进入司空府之前,已经被士族集团完成筛选。 士族子弟出仕为曹操做事,却为士族集团的利益服务。 曹操自陈留起兵,一直与颍川士族和睦共处,从弱小势力慢慢做大做强,直到现在统一北方。 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曹操随着自身实力增强,心态也渐渐起了变化。 他也不再满足现状,不希望士族无休止坐大。 曹操重用的军事人才,无一例外都是宗族人员,构成简单、利于掌控、绝对忠诚,唯一的缺点是人才太少。 而士族集团人才取之不竭,只要由荀钟韩陈控制朝廷,天下士子都会归于他们门下。 一旦曹氏宗族人才断档,军事上再被士族的人取代,那时曹操辛苦打下的江山,就会成为士族集团的嫁衣,彼时天下也将成为士族的天下。 曹操早就看出弊病,之所以最没有出手扼制,是因为前期需要士族们的支持,需要钱粮、部曲来扩大地盘。 拿下河北之后,情况已大不一样。 河北人口、赋税都胜过中原,而清河崔氏、太原王氏等大族,一点也不比荀钟韩陈弱。 曹操打算引入河北力量,在政治上与河南士族对抗,这样曹家就可以坐收渔利。 出于这些考虑,曹操将黑山军、乌桓收的降卒百姓,数十万人都迁移至魏郡,提前在邺城打造‘陪都’。 曹操行至易水时,代郡普富卢、上郡那楼,两位乌桓单于来贺。 蹋顿原本联合两部乌桓一起攻曹,但白狼山一役把他们打回现实。 听到消息就遣使至曹营乞降,现在又带着牛羊、马匹等礼物,亲至易水迎候表现诚心归顺。 曹操对两人的恭顺很满意,仍让其部族居代郡、上郡两地。 普富卢除了进献贺礼,还给曹操带去一个消息,并州高干参与了这次反叛,约定一起帮助袁尚夺回失地。 邺城并没传来高干反叛的情报,所以曹操听了告密很意外。 本来一直防着并州复反,但高干曾派兵围攻关中,表现出顺从的举动,让曹操暂时放松了警惕。 不过邺城没有告急,说明高干之事有待考证。 得到告密,曹操喜怒不形于色,而后渡河开赴南皮休整。 曹操入城即有急报,却不是高干起兵反叛。 黄巾余孽徐和、司马俱,袭杀济南王刘赟,同时海贼管承聚众,多次寇略于东莱等地。 青州原是袁谭的地盘,袁谭败亡后为曹操接收,由于民心未附多有叛乱。 曹操原计划短暂休整,将新得的部曲、降卒重新整编,然后南下解襄阳之围,顺带着打进关中消灭刘备。 偏偏青州又出了事,曹操新得河北不管还不行。 于是派夏侯渊、乐进、张辽前往讨贼,自己领着大军返回邺城。 岁末年初,邺城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城中百姓都在过年。 曹操回城屁股还没坐热,又知悉高干在自己远征乌桓时屯兵壶关,有攻打邺城的迹象。 高干虽没真反叛实证,但行为已表露出反迹,曹操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于是以曹仁为主将,督率徐晃、张郃往并州问罪。 曹操用许攸为由头,现在对高干行秋后算账。 说是问罪,实则夺权。 旦有反抗,直接灭杀。 曹操虽以许攸为借口,但许攸自恃有功自傲,曹操早就想找理由除掉,高干属于做了好事还要被讹。 几个主力大将都去平叛,曹操还要花时间整备降卒,所以延缓了回许都的打算。 当黑山军、乌桓降卒、袁氏降卒,都在邺城周边扎营集结,曹操经过整备筛选有大惊喜。 他惊奇发现光是降卒,能战之兵就已超过二十万。 算上并州、青州平叛军队,以及洛阳、许都、兖州、徐州的驻军,曹操总兵力可能已达四十万。 四十万兵,足以扫平天下。 曹操检阅改组的新军,觉得关中的刘备已不足为惧。 心说曹某人已经天下无敌,试问哪个诸侯能挡得住四十万? 考虑到灭了刘备,要去东南收拾龙骧、孙权,便在邺城修玄武池,提前开始训练水军。 建安十三年正月下旬,玄武池在邺城以北落成。 曹操亲临玄武池参观,只见池深水浅中舟船多搁浅,水军将士在船上操练如同陆地。 他蹙眉看了一眼身旁崔琰没说话,反而把负责训练的于禁叫了过来,沉声问道:“文则,舟船几不晃荡,如此练兵可实战否?” “呃主公,其实.” 于禁正欲解释,崔琰接过话腔,拱手解释: “明公,此非于将军之过,玄武池水引于漳水,冬季水枯引之困难,再加上工期短暂,您实在要责罚,就请.” “好了.” 曹操打断崔琰,摇头浅浅一笑,自嘲道:“季珪不必急于揽责,你能组织徭夫这么快建好,已然尽心尽力,还是不要违逆天时,是操有些心急了” 崔琰拱手对曰:“听闻郭祭酒生前有言,笃定合肥龙骧乃是大患,明公建玄武池练水军,应该是为了对付此人?” “龙骧?非也。” 曹操摇头否认,捋髯冷哼:“龙骧连水军都没有,他不值得我大费周章,建玄武池是为了对付孙权,方便到时候下江东。” “孙权?江东?他不是被龙骧.” 崔琰纳闷的话还没说完,突有斥候赶到玄武池急报,言孙权派来的使者已到驿馆。 曹操听的不由一愣,心说碧眼儿想作甚?难道有脸找我结盟? 章节目录 第593章 养寇为患制龙骧 汉骧正文卷第593章养寇为患制龙骧关于孙权外界的传闻,曹操本能认为是龙骧的手段。 毕竟害亲兄弟与股肱大将,不是一般昏聩能干出来的。 孙权才二十出头,他能如此心狠手辣?曹操根本不相信。 原本看到玄武池水浅,曹操心里有些不爽利,但见了孙权使者心情大好。 曹操以为孙权要结盟,岂料使者直接递了降书,表示愿携江东子民归顺,但前提要助孙权消灭龙骧。 孙权理由很简单,龙骧偷袭吴郡、丹阳,不但虏获他的家眷,而且散布流言、污其名声,孙权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 曹操当即同意使者请求,表示很快会携百万大军南下。 要求孙权派水军协助攻打关羽,事成之后再顺江而下消灭龙骧。 孙权曾两次偷袭寿春,曹操要求投名状合情合理。 使者辗转返回南昌,已经是百日之后五月初。 孙权收到曹操回信,立刻陷入纠结与犹豫。 这两年,龙骧没急于和孙权决战,而是稳打稳扎巩固胜利成果。 龙骧对内通过平叛、征讨肃清孙氏残余,对外散布孙权累累罪行,承认孙匡为吴侯继承人,造成孙家内部对立与分裂。 直到建安十三年春天,龙骧已经完成对丹阳、吴郡绝对掌控,并在钱唐、富春、山阴等地,连续击败朱然、贺齐、孙静等人,收复了会稽北部大片区域。 龙骧又利用水泥的特性,以不可思议的建设速度,在长江、溧水沿岸密建哨塔。 让孙权引以为傲的水军战船,无法在水路有效扰骚,甚至还因风浪折了几艘大船。 陆路地盘不停缩小,水军又完全不起作用,孙权担心终被龙骧蚕食,迫于无奈向曹操乞降。 作为谋害周瑜、孙翊的关键人物,周善在一次酒后失足落水溺亡,两个疑案瞬间死无对证。 孙权虽极力否认,但有没做过亏心事,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所以,孙权不能落在龙骧手里,更不能落到孙匡手里。 生死存亡之际,孙权只能选择放弃尊严。 如果能抱上曹操的大腿,即便不能逐鹿中原,仍旧能做个逍遥吴侯。 孙权并非真心归降,所以遣使同时也在找后路。 龙骧偷袭江东同年,汉朝最南端的交州也发生大变故,刺史张津为部将区景所杀。 蔡瑁、蒯越为了给刘琮提高声望,便表零陵人赖恭为新刺史,长沙人吴巨为苍梧太守。 交州本地豪族、交趾太守士燮,引诱赖恭、吴巨两人相互攻伐,致使岭南长期处于战乱。 吕蒙敏锐看到了机会,便建议孙权趁乱夺交州为退路。 孙权欺弱怕强喜欢捏软柿子,又被龙骧的‘炮塔战术’限制住,已经无力再夺回丹阳、吴郡,但麾下三万兵闲着无事,于是接受了吕蒙的建议。 遂以步骘为交州刺史,与心腹董袭、徐盛带兵八千,从庐陵南部进入交州南海郡。 赖恭、吴巨、士燮三人菜鸡互啄,孙权心说自己八千骄兵悍将,岂不轻轻松松占城拿地。 孙匡在广陵自立之后,孙权只剩下三万余将士,拨给步骘八千攻略交州,余下以水军为主打算自保。 但曹操要的‘投名状’迫在眉睫,孙权犹豫不下便召来吕蒙商议。 “子明,曹操已经收下降书,但要我们出兵樊城,先退关羽再攻龙骧,可眼下我们的兵已不多,如果龙骧故技重施来偷袭,我们岂不毫无立锥之地?” “这两年,刘备声势很大,曹操先打荆州也很合理” 吕蒙蹙眉捋着胡须沉吟,突然眼前一亮提醒孙权: “主公既献了降书,若不照做恐曹操见疑,但主公与荆州有父仇,襄阳水军岂能让我军通行? 您可将这些难处回复曹操,许诺等他打败关羽攻取荆襄时,咱们一定出兵协助。” “子明有所不知” 孙权一脸苦涩,摇头解释道:“刘琮比咱们还先降,曹操承诺咱们兵进汉水,不但沿途畅通无阻,蔡瑁、蒯越还会安排劳军.” “啊?这” 吕蒙惊得久不合嘴,好半天才追问:“不知曹操何时发兵?又会带多少兵马南下?” “预计今年夏天,时间已经很接近,至于曹操的兵马.” 孙权卖了个关子,随后竖起一根手指,“有这个数。” “十万?” “呵,你太小瞧曹操,是一百万!” “啥?百万。” 吕蒙双眼圆睁、猛吞口水,喃喃自语曰:“若真有百万兵,岂不席卷天下?看来主公投降是对的,没有一个诸侯挡得住。” “主要是他在河北得的兵马,黑山军张燕聚众而投,袁家三兄弟留下的降卒,以及数不胜数的乌桓人,难怪曹操这几年死磕河北,这回真是发了大财.” 孙权感伤地叹了一口气,心说当初要是打下寿春,说不定自己就能取代曹操。 发曹操今朝同样发的大财,什么刘表、刘备、龙骧、陈登之流,只怕听到百万雄师就得跪。 吕蒙见孙权虽有愁眉,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神色,似乎已经有了对策,便试探追问: “既然必须要发兵策应,那应付龙骧就得另想办法,不知主公有什么想法没?” 孙权颔首对曰:“叔父已经战死在富春,义封、公苗多次与战不敌,继续坚守会稽没有意义,我想将他二人撤回豫章,但是又怕龙骧乘胜追击,故而犹豫不能决” “朱义封、贺公苗有兵近万,倘若他们真能及时撤回、再留些水军加以配合,谅龙骧也不敢远来偷袭。” 吕蒙先点头肯定,跟着又补充:“会稽山越比丹阳还多,龙骧想彻底掌控会稽,没有几年时间办不到,主公不妨以钱财为饵,唆使南部山越北进作乱?” “资以钱粮养寇?妙哉” 孙权捋着紫髯称赞,柔和的眼神突然阴鸷,冷哼曰:“能把龙骧拖入泥潭,使些钱粮是值得的,这件事我会派专人负责,至于率水军去襄助曹操,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对了,龙骧此前用流言污蔑,军中将士可有影响?” “还是有一些影响,特别蒋公奕比较明显,他与周都督关系很好.” 吕蒙话到最后戛然而止。 听到此处,孙权半眯着眼,想起周瑜遗言。 周瑜临终指定蒋钦接班,这厮难道发现了什么? “将领最重忠义,他既然忠心动摇,说不定会背叛我,子明把他带去荆州战场,然后借关羽之手.” 章节目录 第594章 身体诚实鲁子敬 汉骧正文卷第594章身体诚实鲁子敬孙权对吕蒙有知遇之恩,吕蒙报以士为知己者死。 吕蒙虽然对孙权‘愚忠’,但通过孙权对韩当、蒋钦的态度,也能感觉到主公阴冷的一面。 关于周瑜、孙翊的流言,吕蒙也隐隐有所怀疑,但他却是直接受益者,所以会坚决维护孙权的利益。 吕蒙心领神会部署出战事宜,孙权则派人召朱然、贺齐回防豫章。 扬州经济重心主要在吴郡,南方广袤山区多为越人聚集。 孙权继位之后频繁征剿,一直没能彻底掌控整个区域,特别是会稽南部的大片区域,完全处于野蛮自治状态。 龙骧偷袭吴郡取代孙权,花了近两年才平定吴郡、丹阳。 孙权不相信他能快速处理山越麻烦,认为养寇克敌能拖住龙骧。 考虑到龙骧没有水军,即便得到情报来偷袭豫章,必会顺着长江沿岸进军。 当年孙策用孙贲守彭泽,将刘勋困在豫章不能回庐江,孙权便打算依葫芦画瓢。 准备把朱然、贺齐调回彭泽,扼守彭蠡泽湖口要冲区域,再辅以少量水军袭其粮道,任龙骧之兵再能打也没用。 孙权对龙骧没水军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之前。 濡须坞和寿春犹如两扇门,将整个淮南关了起来与世隔绝,无论孙权、曹操都不知道其中详情。 而龙骧这两年十分低调,给外界营造出来的印象,只是在丹阳、吴郡小心巩固地盘。 似乎一切重心,都被转移到了吴地,但这一切都是表象。 龙骧在江东大展拳脚之时,同时在淮南大肆赶造战船。 此前和许都关系‘缓和’,北方的情报能及时获取。 当得知曹操在河北势不可挡,龙骧只能加速造船争取时间。 起初只在巢湖立坞造船,后来又在芍陂增建造船坞。 占据吴地这两年,平山越、肃清孙氏余孽,得了不少降卒与俘虏。 龙骧在俘虏中抽了三万人,全部投到淮南的造船大业中。 截至建安十三年春,巢湖、芍陂两处船坞,总计赶制大小战船千余艘,运货大船六七百艘,已有与孙权掰手腕的实力。 除此之外,龙骧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水军,其中战斗部队三个军、后勤部队一个军。 龙骧委任鲁肃为水军统领,对标与吕蒙以后进行水军决战,但由于吴郡军政事务颇多,水军的训练由太史慈、刘傅负责。 用大都督对付大都督,龙骧很期待这场龙争虎斗。 至于成就最高的陆逊,此时驻守丹徒防守广陵。 人才需要慢慢磨练,即便龙骧非常欣赏陆逊,此时也不会拔苗助长。 六月中旬,袁氏之女为鲁肃诞下一子。 龙骧特地带着礼物到吴县,鲁肃见到老友来祝贺,竟有些不好意思。 两年前拿下吴郡之初,龙骧就建议鲁肃从孙权妻妾中挑一个为妾。 鲁肃当时曾言辞拒绝,可他嘴硬身体却很诚实。 赴任吴郡太守不久便纳袁氏为妾,有用袁氏增强政治能量的考虑,更主要是鲁肃与袁氏曾经有交情,不忍其一直被软禁在吴侯府。 当初刘勋被孙策偷袭,袁术的遗孤、遗臣曾在合肥短住。 鲁肃作为龙骧的主簿,负责袁家人的安顿事宜,两人在那时就混了个脸熟。 袁氏出身大族,举止端庄、品性贤淑,曾给鲁肃留下深刻的印象。 经历短暂尴尬,鲁肃便把话题转为正事。 “云起,朱然、贺齐突然撤走,你猜是不是孙权之计?” “孙权今非昔比,即便用计又何妨,再加上朱然、贺齐连战连败,一直耗在会稽毫无意义,若他们直接撤回豫章,说明孙权想集中兵力,也许会有大动作。” 龙骧一边说话,一边找位置坐下。 鲁肃蹙眉轻轻摇头:“自从广陵脱离掌控,孙权实力已严重受损,吴郡、丹阳经过两年励精图治,各地军民百姓皆不留恋孙氏,孙权若非有成熟的水军,咱们早就该乘胜追击,打下豫章、庐陵全据扬州,大动作应该不会针对我们。” “关将军虎踞樊城威胁襄阳,听说蔡瑁把荆州各地兵马,大多调往汉水一线防守,孙权难道想趁火打劫图江陵?” 见龙骧给出猜测,鲁肃仍是摇头:“江陵有大将文聘在,孙权只怕占不到便宜,倒是刘磐在上次出兵折返,不久就病逝于长沙,荆南现在没人坐镇,又与江夏、豫章接壤,孙权入侵荆南概率更大” “他想干嘛便干嘛,别忘了咱们敌人是曹操,没想到还是统一了河北.” 龙骧暗忖自己如此捣乱,曹操仍旧还原了历史。 他没考虑到鲁肃在场、嘴快漏风,马上引来对方的疑惑。 “还是?” “呃”龙骧尴尬一笑,微笑着搪塞道:“原以为袁氏兄弟能拖几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被斩草除根。” 鲁肃没有深究,而是蹙眉追问:“据说曹操招降纳叛,现在已拥兵百万之众,他还开凿玄武池训练水军,难道下一步是攻打淮南?” “百万之众?怕不是算了徭役、勤杂兵?“ 龙骧不屑地摇头,“他来攻打淮南最好,正所谓南船北马,咱们水军已经练成,人数虽然相对较少,但也能依托江河阻击,若是寿春一线守不住,直接退守合肥便是。” “退守合肥?” 鲁肃重复完这四个字,依旧凝着眉不能放松。 “曹操用兵可不是孙权,他若派出一二十万人强攻合肥,只怕咱们未必守得住,或许只能坚持几个月?亦或者一两年?” 龙骧先是一愣,紧接着摇头大笑:“若真能坚持一两年,你猜得曹军要消耗多少粮食?再者刘使君不会坐视不理,即便他不能第一时间发兵,咱们还可以退到江东,利用长江再坚持几年。” “皇叔去年从荆州回援,不但成功退了四路敌人,而且出奇不易得了汉中,诸葛军师果然智计百出,曹操按理不会舍近求远,或许会直接攻打关中或南阳?” 鲁肃言罢惊讶地看着龙骧,好像在说关中、南阳似乎更危险。 龙骧见状淡然一笑,“眼下诸侯越来越少,局势也越来越明朗起来,咱们没必要再藏拙掖着,若是曹操攻打关中、南阳,我便发兵许都帮帮场子!” 章节目录 第595章 三分二分有其一 汉骧正文卷第595章三分二分有其一“帮得上么?” 鲁肃露出疑问的表情,掰指头给龙骧算账。 “目前我们有两万水军、战船千艘,步骑兵虽已扩充到五六万,但广陵、豫章孙氏在邻,会稽、丹阳、丹徒、濡须坞,这些地方都要留驻军,满打满算能动用五万,这对曹军是否隔靴搔痒?” “蚂蚁咬人也疼。” 龙骧打完比方会心一笑,宽慰鲁肃曰:“况且曹操绝对没有百万兵,他要敢小瞧咱们,别怪我在颍川‘胡作非为’,断了他百万人的口粮.” “曹操肯定要管的,只不过许都必有重兵把守,我是担心强攻不下来,根本影响不了前线曹军.” 见鲁肃言语颇为悲观,龙骧再次露出豁达的笑容。 “强攻不下也无所谓,咱们战船来去自如,必定搅得中原天翻地覆,我保证会给曹操惊喜。” “对啊,咱们有水军,不对,孙权当时.” 鲁肃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猛然想起自己也给孙权献计,只是对方当时无能没拿下寿春,遑论利用战船到中原搅弄风云。 鲁肃感叹计谋再好,也需要有能力执行,而龙骧这点明显比孙权强。 两人随即谋划北伐事宜,打算像两年前联手奔袭江东,再次联手水陆并进攻打中原。 江东原来的‘带头大哥’张昭,其子张承在淮南尽心竭力造船,已被龙骧任命为都尉、备受重用。 张纮、秦松等淮泗重臣的子侄,皆在庐江、九江两郡为官、前途大好。 朱桓、陆逊、顾雍、虞翻等江东士族,都在龙骧麾下得到更多尊重和权利,与孙权、孙策相比高下立判。 龙骧相信自己和鲁肃都不在,这些人也不大可能背叛自己再投孙氏。 毕竟孙权现在口碑,已跌入污水沟底,而孙匡个人能力相对平庸,获得的资源仅能在广陵自保。 送完贺礼第二天,几个传令兵快马出了吴县。 朱桓、陆逊、吕岱很快收到军令,龙骧要求他们抽调多余驻军,秘密分批派去合肥集结。 龙骧没有说明是对付曹操,淮南造船对众人也不是秘密,所以都以为要与孙权决战准备,而鲁肃则积极筹备出征钱粮。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龙骧、鲁肃完成战争准备前夕,许都的紧急军情传到合肥,结果不出两人之预料。 刚刚出任丞相的曹操,表奏曹仁为征南将军,都督徐晃、张绣、吕翔、马延、张顗等数十战将,统帅马步军十万为先锋,从并州、弘农、邺城等地,往昆阳集结准备征讨关羽。 曹操没亲率大军南下,首先是数十万大军粮草问题,需要征募上百万民夫运粮,这对刚刚结束战乱的河北、河南都是灾难; 其次是心理因素作祟,曹操认为自己带数十万人‘欺负’关羽,又有蔡瑁、孙权等人帮着牵制,对善于用兵的曹操是一种侮辱; 最后是夏侯渊、张辽等主力讨青州未回,同时也要防范刘备兵出潼关。 另外,此时的许都,政治环境很微妙。 曹操对魏郡过分重视,特别是曹丕娶甄宓为妻,引起了河南士族的警惕,便暗中唆使孔融讥讽敲打。 孔融名满天下、为人推崇,曹操打碎牙齿也得表面忍耐,却用实际行动做出有力回击,将自己半数家人皆迁至邺城。 见曹操我行我素,孔融找到机会便出言不逊,有时候甚至当众顶撞,这狠劲让曹操十分难堪。 前有大喷子祢衡,现在换成了孔融。 曹操认为若不上手段,以后名士都敢见样学样,于是对孔融起了杀心,留在后方也为解决此事。 龙骧得到许都军情,立刻召张昭、张纮、诸葛瑾等人赴合肥,由于鲁肃也要出征,他需要有人帮助调度后勤。 曹仁十万大军下荆州,鲁肃忍不住替关羽捏把汗,此时南阳总兵力不足三万,还要提防蔡瑁的襄阳水军。 龙骧却对关羽充满信心,那个威震华夏的男人实在太强,认为曹仁兵多也不是对手,更别说关中、汉中可以随时支援。 在曹操主力没出动之前,龙骧也没打算出兵许都。 他的五万人打不了正面,只能搞小动作帮刘备牵制,即便叫来张昭几人,也要等到许都空虚才能出兵。 八月下旬,张昭、张纮、诸葛瑾联袂至合肥,与鲁肃齐聚破虏将军府。 龙骧还没来及通传军情,刘傅帐下斥候送来柴桑急报,言吕蒙率水军主力逆流西去。 鲁肃双目圆睁,大声提醒龙骧。 “云起,吕蒙也许要去樊城。” “嗯。” 龙骧一脸严肃地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这符合孙权的性格” 鲁肃追问:“我们又该如何?” “如何?” 张昭见龙骧蹙眉沉思,一脸诧异望着鲁肃。 “子敬与将军准备这么久,不就是要兵伐豫章么?眼下吕蒙率水军出走.不对,水军是孙仲谋的最后倚仗,岂会无端带去樊城?他就不怕咱们趁虚而入,此必是吕蒙之计也.” 鲁肃摇头叹曰:“曹操已命曹仁为先锋,带兵十万到南阳讨伐关云长,吕蒙也许去樊城趁火打劫,也许会趁乱攻占荆州地盘,总之针对我们不太可能。” “这不正好?” 张昭面对众人双手一摊,心说瞌睡来了吕蒙送枕头,你们还不赶忙双手接住? 但见龙骧仍愁眉不散,张昭又拱手谏言曰: “云起将军,丹阳、吴郡、会稽现在都已安稳,广陵有陆伯言盯防应无大碍; 此时应该尽快灭孙仲谋全据扬州,再趁刘备、曹操在南阳大战的契机,出兵夺取荆南四郡与交州,然后凭借长江天堑、水军优势立足; 说不定能与刘备、曹操三分天下,如果刘备最终为曹操所灭,您也可以与曹操划江而治,二分天下.” 龙骧这两年对张承不错,张昭投桃报李为替龙骧谋划未来。 可惜他并不知道龙骧之志,一番好心用错了地方。 “子布,诸位。” 龙骧郑重对众人抱拳行礼,一脸严肃说道:“龙某人出身寒微,并没有吞天之志,此时仍心向汉室,所以不会趁乱扩张。” “心向汉室?” 张昭半眯着眼,小声追问:“天子在许,莫非将军想投曹操?” 龙骧先是一怔,紧跟着反问:“曹操欺主,名托汉相,实为汉贼,且我与他有父仇?你说呢?” 章节目录 第596章 眼见他人起高楼 汉骧正文卷第596章眼见他人起高楼张昭直接被龙骧问懵了,他看了看身边张纮与诸葛瑾,两人都蹙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您是” “呵呵.” 龙骧笑呵呵不置可否,打量众人一番之后,目光落到诸葛瑾脸上。 意味深长说道:“刘皇叔素有仁义之名,他欲‘迎天子、还旧都’,若是眼看他被曹操所灭,谁来竖起大旗匡扶汉室?令弟孔明在皇叔麾下任军师,子瑜以为皇叔能成大事否?” “啊?” 诸葛瑾不禁一愣,而后如实答曰:“舍弟与我多次通信,刘皇叔的确是难得的明主,不过龙将军能征善战,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您如此雄才大略,是打算与刘皇叔合作,还是” “呵呵,高处不胜寒呐。” 龙骧打断诸葛瑾,一脸严肃看着众人,正色说道:“我亲眼看到袁术起高楼、宴宾客,也亲眼看到他楼塌人散,能成一方诸侯我已知足,但国仇家恨都系曹操一身,我与他势不两立。” “将军之意,我已明了。” 张纮暗中龙骧人间清醒,他捋着胡须直点头,跟着又提醒:“只是曹操吞灭袁绍,实力已今非昔比,您想联合刘皇叔抗曹,这难度不可谓不大,此时曹操发兵南阳,意在剪除皇叔羽翼,将军打算怎么办呢?” 龙骧正考虑如何回答,张昭突然搭话善意提醒:“龙将军,昔日孙仲谋欲经水路偷袭许都,您这两年在淮南造船练兵、水军初成,难道也效仿其走水路偷袭许都?不过要趁曹操外出作战偷袭,只是咱们兵少未必有用.” 昔日孙权被困在寿春,张昭情不自禁就代入进去,他忘了龙骧没孙权那么弱。 张昭虽然积极献策,但他话中之意有明显悲观,听得身旁张纮、诸葛瑾都蹙起眉头,就连鲁肃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子敬。” 龙骧突然叫住鲁肃,言曰:“曹操只派出曹仁,主力尚在中原未动,所以我这边也不能动,但你必须要动一动了。” “我动?如何动?” 鲁肃脸带诧异指了指自己,张昭、张纮、诸葛瑾也齐刷刷看过去,他们非常期待龙骧如何出招。 龙骧嘴角一扬,沉声说道:“吕蒙率水军西去,他偷袭荆州无所谓,若到樊城围攻关将军,说明孙权已与曹操沆瀣一气,你得去牵制住这位老对手,给关将军减轻一些压力。” “我明白了。” 鲁肃捋须肯定,“我马上领五千水军西进,孙权见到咱们的水军已成规模,必然会让吕蒙撤回豫章防守,那样便能为关将军退一路敌人。” “五千不够.” 龙骧急忙摆手否认,一本正经说道:“情报传递有延迟,即便子敬兵临豫章,孙权也不能及时唤回吕蒙,所以要做好他已北进的考虑; 而且孙家水军战斗熟练,咱们的水军却未经实战,五千水军根本翻不起浪花,你既是我们的水军都督,就把两万水军都带上,好好与吕蒙较量一场,即便伱们只是打个平手,也足以让孙权睡不着。” “全带走?” 鲁肃歪着头看向旁人,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看到众人同样的表情。 于是反问龙骧:“我若把水军全带走,云起拿什么去袭击许都?” “子敬尽管去,你能退一路是一路,关将军挡住曹仁希望就多一分,至于偷袭许都不在兵多,而是怎么闹大动静来,再说水军也不能攻城,我用货船运兵足够了,也可以保持水路机动性。” 龙骧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我省得了。” 鲁肃郑重点头,他听懂了龙骧用意,应该是扰骚为主,但又忍不住提醒:“咱们再次分兵作战,你千万小心。” “子敬把心放到肚子里。” 龙骧言罢又让鲁肃点将,直言除了太史慈之外都可以。 鲁肃知道水战与陆战不同,有千里镜相助不用大将辅助,自己用令旗就能有效发号施令。 最后只要了赵凡、刘傅二将,以及袁术遗臣杨弘、黄猗等从征。 龙骧给鲁肃安排完任务,又郑重看向张昭、张纮、诸葛瑾三人。 “曹操开玄武池练水军,其用意明显要图扬州,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帮刘皇叔就是帮自己,是所谓唇亡齿寒也; 我与子敬都要外出作战,后方军事上有朱休穆、陆伯言、吕定公等人,内政上要靠你们多多出力,粮草军需要按计划筹措调运,总之拜托了。” “将军放心,我等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 见张昭抢先拱手表忠心,张纮与诸葛瑾跟着同声附和。 龙骧有跨越千年的眼光,对于人性比任何人都看得透。 张昭几人以前为孙家效力,与现在站在面前铿锵保证,说明他们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在乎谁做主,更在乎自己或家族利益。 无论上面的人如何更换,这些人仍不失州郡之官位,好在龙骧比孙权做得更好。 淮泗人、江东人,此时在龙骧治下,都比在孙家麾下受益。 张昭等人为了保住利益,也会尽心竭力做好分内事,核心利益比口头忠义管用。 张昭之子张承、张纮之子张玄,此时都在淮南为官,二张见了龙骧后没回驿馆,各自去借口送土产与儿子团聚。 而诸葛瑾在合肥无亲无故,他与张昭、张纮约定同回江东,所以出了将军府不知去哪里。 徘徊之际,身后突然传来龙骧说话声。 “子瑜,缘何独立门前?怎没与子布、子纲同行?” “啊?是龙将军。” 诸葛瑾连忙转身,拱手解释道:“他们有事要办,我正准备回驿馆.” “呵呵。” 龙骧微笑着颔首,“子瑜第一次来合肥?左右今日无事,带君游览一番如何?” “这合适吗?将军事务繁忙.” 见诸葛瑾受宠若惊,龙骧摆手笑道:“我的作派你还不知?很舍得把权利下放的,合肥有我没我都不影响,走吧。” “那就却之不恭了” 诸葛瑾架不住龙骧的热情,跟着一起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合肥新城是龙骧设计规划,街道宽度是寻常城市三四倍,当初主要是有军事用途考量,方便各类物资往城上运输。 诸葛瑾来时只是走马观花,这会静下心来慢慢欣赏,才发现合肥新城布局严谨,除了军事用途之外,百姓生活也十分便捷。 “子瑜,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帮刘皇叔?” 章节目录 第597章 真相逐步被撕开 汉骧正文卷第597章真相逐步被撕开诸葛瑾听后突然停住,一脸好奇地看着龙骧。 “适才将军不是说过?咱们帮皇叔就是帮自己,是所谓唇亡齿寒.” “哈哈,那是说给子布、子纲听的。” 龙骧不待诸葛瑾追问,连忙靠过去轻声耳语:“其实我与令弟一样,都是皇叔麾下的兵。” “什么?” 诸葛瑾失声惊呼,然后马上双手捂嘴,“这怎么可能?” “不瞒子瑜,我比令弟还要早.” 龙骧捋须神秘一笑,紧跟着又补充:“这个秘密,鲜有人知道,你可知我现诉与君知,是何用意?” “将军要我.” 诸葛瑾顿了顿,连忙醒悟过来,“要我帮您看着江东?” 龙骧笑着点头肯定:“子瑜不愧是孔明的兄长,我想说什么一点就通,江东虽然逐步稳定下来,但不排除仍有人心向孙氏; 而丹阳民风彪悍,以前常有诸侯来募兵,怕有人会趁我和子敬不在,到丹阳募兵作乱掣肘,你身为丹阳郡丞务必谨慎。” “丹阳有朱太守,应该不会有问题.” 诸葛瑾话没说完,又被龙骧接过话腔。 “朱君理虽非我所杀,但被朱然算到我头上,那朱家是丹阳豪族,你猜他族人会不会被煽动?朱休穆在明彼在暗,多一双眼睛准没错。” “我省得了。” 诸葛瑾听到这里,对龙骧佩服又增了几分,心说他真是面面俱到,难怪孙权不是对手。 龙骧把战术、后勤都安排妥当,又增派细作潜入中原打探情报。 只要许都传来空虚的情报,龙骧就会出兵骚扰,而鲁肃则先一步率船队驶出濡须。 八月底,数百战船浩荡西行,出现在柴桑一段水域。 驻守彭泽的将领贺齐,以及留守柴桑的孙瑜,两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先后派人赴南昌向孙权报信,希望孙权把吕蒙召回来。 然而吕蒙发兵半个月,很可能已和关羽交上手,再加上鲁肃占据长江水道,孙权想召回也已鞭长莫及。 孙权喜欢捏软柿子,吕蒙跟随日久也受其影响。 虽然早早从柴桑出兵,但行至襄阳东南四十里外的黎丘,却下令全军靠岸休整等机会。 有蔡瑁的襄阳水军在前,吕蒙觉得来此就是壮壮声威,但又不想落个作壁上观的口实,便让蒋钦领三千人为先锋,前往襄阳水域接洽打探,要求蔡瑁为他们提供军需。 曹操曾有言在先,若是孙权出兵协助,一应军需由襄阳提供。 吕蒙出柴桑时故意少带兵粮,就是算计蒋钦去襄阳索粮,不论借关羽还是蔡瑁之手,也要为孙权排忧解难。 蒋钦奉命到襄阳索粮,到了才发现蔡瑁不在城中,此时为章陵太守蒯越主事。 经过简单寒暄,蒋钦得知曹仁率军南下,关羽亲率水军回援宛城,蔡瑁与张允则率水军追击。 蒯越询问蒋钦来意,暗忖吕蒙吃相难看,没出力就来讨要粮食,心中看低孙权、吕蒙几分,并且出言揶揄: “蒋将军请回复吕都督,蒯某正在积极准备,但调运粮草需要时间,伱们不如先行北上助战,回待回师劳军也不迟。” “蒯太守让蒋某空手而还?”蒋钦蹙眉沉声追问。 “我实在没想到.” 蒯越苦涩一笑,反问蒋钦曰:“吕都督不是首次领兵,难道没有带足粮食就出征?如此用兵岂能成事.” 蒋钦被怼得老脸一红,他也不想来干跑腿受辱之事,是吕蒙十分坚持选定自己,认为他老练沉稳能办好。 沉吟片刻,蒋钦找借口厉声问道:“曹丞相有言在先,承诺我们所有军需,皆为荆州所出,蒯太守不想认?” “非也。” 蒯越摇头对曰:“荆州不会附逆丞相之意,我刚才也说了正在调运,如果你们实在等米下锅,不如北上去追蔡将军,可以找他分些粮食救急,襄阳筹措完备马上送去。” “这好吧。” 蒋钦只讨回一句话便离去。 吕蒙闻言并没责怪,宽慰勉励后又让他去找蔡瑁,依旧给了三千水军。 蒋钦堂堂大将,老被安排干跑腿的活,偏偏没法拒绝,让他这个军中元老,内心十分苦闷。 正所谓军令如山,吕蒙又当众捧杀蒋钦,他只能硬着头皮北上。 蒋钦第二次离群索粮,站立船头任凭河风拂面。 夏秋之交仍然酷热,河风拂面本能吹去烦闷,但吹不去蒋钦脸上风霜,那些风霜中夹杂着心事。 蒋钦喜怒写在脸上,身边亲卫都不敢招惹,唯有随军长子蒋壹上前排忧。 “吕蒙匹夫欺人太甚,您身为军中元老大将,他怎能如小厮般使唤?” “壹儿慎言,此乃大都督将令,为父岂能不从?” 蒋钦严厉回复后,又替吕蒙找借口:“况且他要带主力去攻樊城,咱们北上索粮正好置身事外.” “咱们没携带攻城器械,他拿什么去攻下樊城?当初指挥十万兵都没拿下合肥,现在不到两万兵马简直痴人说梦.” 蒋壹在自家船上吐槽,不怕有人向吕蒙告密。 蒋钦听完蹙眉虚眼,沉声说道:“咱们出兵只是牵制,此时樊城只有三千守军,吕子明应该以威吓为主,并不一定真正攻城,能拿下樊城固然好,没拿下也无碍.” “所以说不是咱们置身事外,恐怕是他置身事外才对。” 蒋壹冷哼一声,提醒蒋钦说道:“父亲,你有没有发现近一段时间,吕蒙好像有些针对您?” 蒋钦追问:“子明对我颇尊重,你不要妄加揣度。” “不是。” 蒋壹眼见四下无人,小声说道:“关于周都督和孙叔弼的流言,孩儿总觉得有一定可信度,否则孙季佐为何要与兄反目?就连吕范、全柔也一并反了,他们难道都中了龙骧之计?” “壹儿。” 蒋钦怒视蒋壹,一脸严肃提醒:“咱们要相信主公。” “孩儿原本也是信的,只是前不久我麾下亲兵去送文书,意外听到孙仲异护卫嚼舌头,两人说孙仲异有次酒后失言,说周都督遗信举荐者不是吕蒙,而是” 蒋壹话到最后欲言又止,蒋钦连忙拍打甲板追问:“是谁?” “是父亲您.” “我?” “千真万确,但不知真假.” 见蒋钦失魂落魄坐下,蒋壹便没有继续吐槽,只是默默守在身旁。 章节目录 第598章 跑腿大将落圈套 汉骧正文卷第598章跑腿大将落圈套蒋钦一直很纳闷,纳闷周瑜为何举荐吕蒙。 诚然吕蒙军事素质不错,但当时军中资历浅得可怜。 他能够坐稳大都督位置,完全是因为周瑜那封信。 论资历,有程普、韩当等老将; 论亲疏,蒋钦和周泰都是淮南人; 论将才,蒋钦自认在军中出类拔萃。 无论怎么考量,周瑜也不该选吕蒙。 当时孙权用周瑜遗信作保,扶吕蒙登上大都督之位。 吕蒙则投桃报李对孙权言听计从,反观周瑜任大都督时,拥有较强的自主性。 周瑜中毒身亡,吕蒙是直接受益者,间接受益者是孙权。 所以这一切,真是孙权的阴谋? 蒋钦并不是单纯莽夫,有些问题串起来思考,一切就变得明朗起来。 思考了好一会,蒋钦转身看向蒋壹,问了一个问题。 “为父倾慕孙伯符豪义,十几年来为孙家南征北战,虽然比不上程普、韩当等老将,也算孙家的元勋老将,若公瑾之死真与主公有关,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啊?” 蒋壹先是一愣,跟着摇头苦笑:“父亲大抵是见不到了,现在吴郡已为龙骧占据,不少将士家眷皆为其掳,听说鲁肃纳了袁夫人为妾,但鲍夫人好像有被善待.” “呵” 蒋钦摇头苦笑:“大都督病故良久,我们都没查出真相,反倒龙骧破城不久,却轻松查到线索,想起来真是讽刺。” “凶手就是自己,怎么可能查得出?” 蒋壹一声冷哼,紧跟着提醒:“夷灭霍春三族草草了事,事发后周善又巧合失足落水,真是好一个杀人灭口,吕蒙最近如此针对父亲,莫不是孙权旧病复发也?”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蒋钦背心冒出冷汗,沉声喃喃说道:“最近我疏于营中纪律,也没禁将士们讨论流言,难道主公起了杀心?” “定是如此,咱们得想退路。” 蒋壹见蒋钦醒悟,他连忙盘腿凑近了些,心情突然活泛起来。 蒋钦苦涩一笑,摇头说道:“你母亲兄弟在豫章,咱们哪有退路可言?只有从荆州回去后,看看能否想法去投广陵” “广陵?还投孙家?” 蒋壹听的一愣,忙摆手谏曰:“孙家已日薄西山,父亲既萌生退意,何不换人投奔?” “我乃孙家之将,你打算让我换谁?” 蒋钦提高音量,一脸严肃:“孙仲谋已归降曹操,咱们投与不投没意义,其余还有谁能投?” “要不投龙.” 蒋壹见蒋钦脸色不对,话到一半连忙改口,“孩儿的意思投刘备怎样?” “刘备?你想得出来。” 蒋钦直摇头:“曹操有百万大军,你觉得刘备挡得住?” “呃那您说.” “为父也说不好,等回了豫章再做计较.” 蒋钦已有离开孙权之心,所以对当前任务已觉得无所谓,无论蔡瑁同意与否都不再难受。 行至新野水域,终于追上了蔡瑁的船队。 只见河边密密麻麻,泊着上千艘战船,应该是襄阳全部水军。 蒋钦见到蔡瑁道出来意,蔡瑁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就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不是,蒋将军,你在与我打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吕子明连这八个字都搞不懂?他当的什么大都督?” “呵呵,这我也不知道。” 蒋钦两手一摊,不愿再为吕蒙解释,反正蔡瑁没侮辱自己。 蔡瑁见蒋钦无所谓的表情,心说你莫不是来消遣我?便不耐烦搪塞:“荆州钱粮要找蒯异度,他让你们等一等,那你们就只能等一等,本将军现有围攻关羽的重任,肯定没法回军给你们送粮,樊城倒是有不少粮食,你家大都督若是有本事,自己破城取粮也可以。” “不知关羽主力何在?蔡将军为何不继续向前?” 蒋钦根本不纠结粮食问题,反而问起前方的军情。 蔡瑁再次打量蒋钦,思忖片刻回答道:“曹将军自昆阳发兵,连续收复犨县、叶县、堵阳、博望等城池,关羽闻讯从樊城赶去救援,如今双方在宛城一带对峙,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双方兵力实在悬殊。” “我听说曹将军有兵十万.” “对啊,关羽只有两万多人,还留了兵马把守樊城,这只是丞相轻微出手,若是进攻受阻,相信后面还有雷霆之兵。” “嗯” 蒋钦沉吟片刻,又忍不住追问:“关羽的水军去了宛城,蔡将军为何不引战船北上,这样关羽岂非瓮中之鳖?” “淯水绵延数百里,源头远在伏牛山中,关羽还有很远的退路,而且此人骁勇无比,竟然短时间练出了水军,我身为主将岂会逞匹夫之勇?况且此战主帅是曹子孝将军,襄阳水军只要关好这扇门就行了。” 蔡瑁说完发现蒋钦嘴角一抽,似乎在嘲笑自己不敢进兵,于是出言追问:“贵军也是来南阳助战的,何不回去告诉你们吕大都督,让他操船去宛城建功立业?” “也好.” 蒋钦完全不受影响,抱拳说道:“我会如实回告,蒋某就此告辞。” 看着蒋钦离岸登船,蔡瑁心说这厮究竟来干啥的?带几千兵就为传个口信?黄祖竟被这样的军队灭了? 船队启航不久,蒋壹又走到蒋钦身边。 “父亲,咱们这样来去匆匆,只怕回去又要看吕蒙脸色,不如趁他攻打樊城,咱们直接返回豫章?” “此举不妥。” 蒋钦轻轻摇头:“我们找个地方停两天,然后再去樊城与主力汇合,相信吕子明也装完样子,襄阳就在樊城对岸,要索粮就让他自己去。” “哦好.” 蒋家父子在半路停了两天,才缓缓经淯水驶入汉水找吕蒙汇合。 虽是九月初,却已到深秋时节,汉水两岸地面、空气湿度大,早晚常会弥漫着雾气。 蒋钦船至樊城附近,正好是黄昏时分、有雾气降下。 汉水北岸,一片朦胧。 站在船头瞭望,发现岸边泊有不少战船,数量与吕蒙的相差无几。 蒋钦本能以为是自家军队,但百艘战船驶入垓心之后,原本偃旗息鼓的战船突然动了,将他们战船直接围了起来。 “糟糕,这不是我们的船,传令各船准备战斗!” 章节目录 第599章 甘宁勉强排前十 汉骧正文卷第599章甘宁勉强排前十蒋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刻发号施令,但对手显然早有准备。 上千战船交叉横江锁位,战船转舵移位几乎不可能。 想冲出包围,要么夺船而走,要么杀光埋伏的所有敌人。 汉水北岸这支伏兵,正是从汉中来增援的甘宁,凭借着汉中的人口财富,短时间造出上千艘战船。 他上午刚刚赶到樊城,就遇到吕蒙围困城池,遂激进而下与之决战。 吕蒙没千里镜拓宽视野,斥候发现敌船已不足三里,仓惶撤回船上就要被动迎敌。 水上作战也讲究排兵布阵,各舰船需要紧密配合以令旗号令,但吕蒙根本来不及布阵调度。 双方在汉水激战中途,关平突然从樊城引军杀出,用强弓硬弩配合甘宁战斗。 吕蒙阵型混乱、腹背受敌,最终以折损三千余将士,放弃百艘战船为代价撤走。 刘备有这样的水军,超越了吕蒙的认知,他感觉受损失严重,不应该继续留在荆州。 仓惶逃窜之际,吕蒙没派人通知蒋钦,毕竟没打算带他回去。 关羽率水军回援宛城,只留给关平三千人守城,让身在樊城的刘琦担惊受怕,看到‘老部下’甘宁分外亲切。 甘宁战后准备直接开赴宛城,刘琦非要留他在樊城住一夜。 这一留,居然守株待兔。 兔子蒋钦特别倒霉,他在视野上被甘宁压制,外加黄昏、大雾多重影响,直接就掉进了对方陷阱。 有白送的战船,甘宁自然要全盘收下。 甘宁有万余兵马,又占据着绝对优势。 蒋钦身边舰船陆续被夺,部曲中箭坠江不计其数。 眼看已无逃生可能,蒋壹跑到蒋钦身边大声提醒。 “父亲,要不咱们降了吧,刘备的水军如此厉害,他们未必输曹操,再怎么也比孙权强!” “降刘备?我都不知对手是谁.” 见蒋钦蹙眉犹豫,蒋壹再次劝说:“父亲你看周边阵型,此人必是水战高手,我们输给他不丢人,真的可以投了!” “你去传令各船,让大家放弃抵抗,我蒋钦,降了” 蒋钦艰难说完降字,整个人身体发软靠在栏杆上,自嘲我也有这一天? 看着蒋壹晃动的背影,蒋钦又眼神坚定给自己打气。 心说自己不能就此消沉下去,我的两个儿子都还年轻,他们还需要我帮着引路。 天黑之后,甘宁将降卒带入樊城。 蒋钦望着城门叹了口气,感叹自己以这种方式进入樊城。 麾下三千部曲,经历黄昏一战,短时间就死伤近千人,蒋钦寻思坚持到天黑,说不定有机会趁夜色脱身。 但人能跳水游到对岸,陷在垓心的战船一艘带不走。 回到豫章除了要忍受耻辱,还不知有别的什么等着自己。 就这么降了也好,毕竟保全了两千部曲。 由于已经完全天黑,两千部曲被安顿在俘虏营监管,蒋钦父子则被带到樊城刺史府。 刘琦见来人仪表不俗,随即笑着向甘宁询问:“兴霸,他们就是敌军主将,不知姓甚名谁?” “听降卒交待,他们似乎是蒋钦父子,末将还没来得及亲自确认。” 甘宁起身回答时,蒋钦终于看清对手是谁,心说这外貌一看就非凡,也不知是刘备麾下何人,竟如此精通水战。 当年甘宁射杀徐琨本该扬名,但黄祖因私心把功劳给了黄忠,所以蒋钦对‘兴霸’还耳生。 刘琦听说是蒋钦,立刻拍案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蒋钦追问: “你真是蒋钦,蒋公奕?孙权麾下的大将?” “败军之将,惭愧,惭愧.” 蒋钦不卑不亢抱起双拳,目光却紧紧盯着甘宁。 “敢问将军高姓大名?阁下真是好手段。” “鄙人甘宁,甘兴霸,不过听你语气,似乎还颇为不服?” 甘宁言罢半眯着眼睛,听到刺耳之声脾气也转化为语气,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哼哼,不服又怎的?” 蒋钦冷哼一声,突然又意味深长地试探:“若是甘将军敢于比试武艺,蒋某说不定能心服口服,要是不敢就算了,阁下水战用兵已经不俗。” “不敢?” 甘宁目光一凛,对身旁侍卫嘱咐曰:“给他拿把刀,咱们就在殿上练一练,正好给刺史助兴。” “这就.” 刘琦正欲出言阻止,可话到嘴边就收住了。 因为关平在给他使眼色,好像在说男人之间有矛盾,这种方式处理最简单。 看到蒋钦拾起环首刀,蒋壹非常不理解这行为,连忙轻声提醒:“父亲.” “你在一旁看好。” 蒋钦瞪了蒋壹一眼,立刻对甘宁摆出战斗姿态,并且伸手挑衅:“甘将军,请吧。” “如你所愿。” 甘宁拔剑纵身一跃,直接来到蒋钦面前,随后施展凌厉的剑法。 锵锵锵,刀剑疯狂碰撞。 蒋钦持刀奋力抵挡,气势上若然不弱甘宁,但一直都处于守势,却忍不住给对手叫好。 “好剑法!” “你也不错。” 甘宁见蒋钦实力不弱,也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心说若彻底收复此人,也算给刘备添个人才。 两人斗得大汗淋漓,最终都丢掉手中兵器,同时大声笑起来。 “甘将军武艺精湛,应是皇叔麾下一等一猛将,蒋某对将军心服口服,以后望多多指教。” “蒋将军谬赞,主公麾下猛将如云,甘某可算不得一等一” “不是吧?” 蒋钦还以为甘宁谦虚,岂料甘宁是发自内心。 他掰手指数了好一会,摇头说道:“估计勉强能排到前十” “前十?怎么可能?” 蒋钦眼如铜铃,认为甘宁言语夸张。 甘宁正打算解释,却听到刘琦热情招呼:“两位将军别站着,快快入席边说边聊。” “誒。” 甘宁引蒋钦入席同时,关平也引蒋壹坐在自己身边。 他刚刚在战斗结束之后,已经派快马赶赴宛城报信,希望能给关羽提振信心。 蒋钦喝了几杯压惊酒,甘宁又旧事重提说道:“关将军、张将军、赵将军皆万人敌,我曾与子龙将军过招切磋,感觉自身有一定差距; 主公前阵子新收马超、庞德,两人都能和子龙将军打得有来有回,特别是那马超能战数百合,另外魏文长和其余三人也很强,我不敢保证有胜算,他们算起来已有九人,所以我说前十真不是夸大” “皇叔麾下真是人才济济.” 蒋钦猛地灌下一口酒,心说甘宁的本事在孙权麾下,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没想到在刘备麾下只能排第十。 他不知道甘宁没说那三人,其实是龙骧、太史慈、许褚,甘宁不便告诉新归降的蒋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