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郭四驱车来到了城东,紧紧关闭大大门,看到运送金水的马车,打开了一条缝隙,待二人出去后,很快又关上。
范小刀、赵行不想打草惊蛇,纵身一跃,翻墙而出。
城墙三丈多高,若是以前,还要借助遁天飞爪,可现在两人武功修为大增,仅凭内力,就足以跃起三四丈高,无需在借助外力。很快,二人就跟上郭氏兄弟的马车,而他们要去的地方,也很熟悉。
城东乱葬岗。
这里到处都是白骨,那些客死他乡或穷苦流浪汉,亦或是死婴,没钱处理,抛尸这里,就算是白天,也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到了夜间,更是野猫、野狗、秃鹫等腐食者们飨宴的乐园。
去年余大地偷偷练习苦阴剑法,死在了乱葬岗,范小刀、赵行曾调查过此处,所以对这里比较熟悉。
即便如此,他们本能上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马车停了下来。
郭二、郭四从车上跳下来,拿出一张折叠的桌子,放在地上,将买来的食物,摆在上面,又取出烧刀子还有纸马香烛,跪倒在地上,朝马车开始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范、赵二人远远吊着,见他们说话,也悄悄靠近过去。
“两位神仙老爷,我们也是受人之托,赚点辛苦钱,把二位送到这里,给二位找个好的归宿。你们看这里,四面环山、南北通透,山清水秀,交通便利,采光好,关键是,这里还有许多邻居,二位神仙闷了也有个说话的伴儿,还请两位神仙老爷,好生安息,我们兄弟,给二位磕头了!”
点燃香烛纸马,又将两碗烧酒洒在地上。
范、赵二人觉得奇怪,他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郭二又开始念起了往生咒,郭四则取来一把铁锹,在地上挖坑。
赵行低声道:“抛尸。”
果不然,半炷香过后,地上多了一个大坑。
郭二道:“我看差不多了,老四,要不你把他们请下来?”
郭四道:“那玩意儿太邪乎,我不干!”
“你不干,谁干?”
“每次都是我,回家好几天睡不着觉,这次该轮到你了。”
郭二道:“兄道友,弟道恭,我年纪大,你得听我的!”
郭四却道:“香九龄、能温席,融四岁,能让梨,我比你小,我让着你!”
“你让着我?刚才在温柔乡,我也没见你让着我啊?”
“二哥,你那是牙签搅水缸,不是包吃住还不累,有些人被骗到这里,被迫试丹……”
赵行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郭二道:“也是肺腑之言啊!说实话,我兄弟接了这个活儿之后,虽然手头有钱了,但是看到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还要亲手处理他们,每次都担心受怕,生怕受到天谴,天天做噩梦,根本不敢睡觉,后来想要收手,可是那道长却威逼我们,要是不做,下场会很惨。这次两位大人找到我们,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上岸的机会。”
郭四也道:“对,那什么,我们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范小刀问,“若将来对簿公堂,敢不敢上堂作证?”
郭二道:“敢!”
郭四却支支吾吾,跟着说了句,“敢!”
范小刀道:“既然如此,跟我们回六扇门,先在牢中委屈几日,用不了多久,我们便给你讨个公道!”
“还要坐牢?”
范小刀道:“我会安排人关照你们的,你们今夜说了这么多,以太平道观的势力,你们掂量一下,能在城内活几天?”
两人虽不甘心,但也知道范小刀说地是事实,只得答应下来。
回到城内,范、赵将二人带回了六扇门,又录了一份口供,让二人签字画押,走了简易羁押手续,在地牢中找了个双人牢舍,把他们安顿下来。
虽然有了口供,便可以对太平道观进行调查。
但是六扇门,并无管辖权。
想要调查,一是找东厂,二是找锦衣卫。
东厂的陆公公,权力虽大,但根基薄弱,根本没有跟太平道观叫板的实力,经过小汤观一事,陆天硕在太平道观那边碰了一鼻子灰,应该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更何况,他们与东厂之间,也有些恩怨。
至于锦衣卫,他们与太平道观关系一般,也有监督太平道观之责,但是最近被东厂打压的厉害,薛应雄也一直称病不出,找他们估计也是白搭。
如此下来,还有唯一的途径,就是太子朱延。
当然,朱延也没有查案权,但却可以向皇帝申请特事权,相当于奉命查案。
赵行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说,查来查去,最后查到陛下头上呢?”
两人陷入沉默。
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可能极大。
毕竟,太平道观听命于皇帝,负责给皇帝炼丹,对于一国之君,九五之尊来说,用几个流浪汉,替他试验长生不老丹药,又算什么事儿呢?
但是,人命关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