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妖刀记 > 妖刀记最新章节列表 第百四九折 倾墨入海,歧生孤龙
    曾功亮搔搔青髭刮人的腮帮骨,俯视萧谏纸的眸里晶亮亮的,说是夷然无惧,更像在打量什么异物。“我本想说你变了,后来想想,才觉问题恰恰在你没变,萧用臣。你花了多少年,才终于能面对鲲鹏学府的惨剧?仲夫子舍身殉道,你已释怀了么?”

    萧谏纸冷冷迎视。

    “顾左右而言他,是心虚的表现。”

    “你也太急躁了,萧用臣。”曾功亮怡然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没看着学府付之一炬,但仲夫子死在我眼前……那段迄今仍影响我,所以我把四极明府变成了这样。

    “我们从氏徒起就拿高饷,多到让你一辈子不用回家,也毋须担忧父母家人的生活。我当上大工正后说服所有司空,将数字往上再涨一倍,府里所有器材、工具都用最好的;只消说得出名堂,不管什么试验我一律批准,一切的花费,拿份详实的结案报告来没有不能核销的。”

    他一瞥左右,压低声音道:

    “我还设立了一份“磨枪奋进奖助基金”,凡匠人三级以上,每年三节皆可申请,由府中负责安排越浦风月场中最美、最骚、最厉害的红牌,让大伙好生抒发精力!破童子身的我们还发红包。自我上任之后,本府童身的比例屡创新低,被仙人跳、什么回乡相亲骗走身家的案例已连续七年维持在零,不连续的话都超过十二年了,这才叫德政!

    “这儿根本没人想成亲。工作时专心工作,玩的时候尽兴玩,晚年的生计不用愁。所有想做的事我们鼓励你做到尽、做到透,做到再没有遗憾,就算失败也心甘情愿为止!这是匠艺的天堂,唯一不容许的就是“不可能”三字——”

    萧谏纸不耐挥手,曾功亮接下来的话却令他瞠目无言。

    “……我把这儿,变成了我理想中的鲲鹏学府的模样。若非如此,我的人生无法继续,我将一直被困在恚怒、懊悔、无力,以及愤世嫉俗中,无论做着多么杰出的事,不过是对这去他妈该死的人世间发泄怒气罢了,就像你一样。”

    “你老了,曾功亮。”半晌,老台丞才微露一丝冷笑,淡然道:

    “开始无法克制地想教训人,以突显自己超然的高度。是覆笥山的雾凉坏了你的脑子,竟害你以为此间如凌云,“残拳”是从天地间借来力量,耿照本以为是比拟形容,如今想来,或许太祖只是直白说出自身的武功原理罢了。他在施展“落羽天式”、力有未逮的刹那间,身体自行启动了某种得自龙皇水精的借力法,得以一气呵成,破开灰袍客的护身气劲——

    若遗书上说“向天地借力”为真,那么,“以想像御之”极有可能也是一句平铺直叙的白描,毋须比附什么道家修真的“神解”,就是要你将这股力量想像成某种具体的物事,贯通其质,便能驾驭操控,任意使之。

    耿照渐渐抓住独孤弋的思考模式。太祖本是个简单已极的人,是所有人把他想复杂了——残拳该怎么练?一直挨打、往死里打,当冲击超过肉体所能承受,连结天地外力的“门”就开了。对姥姥他始终据实已告,是闻听之人忽视事实,无法接受而已。

    在龙皇玄鳞的想像里,这股力量是什么?是风,是云,还是星辰日月?能够破解此一关窍,或许……或许便能掌握这不知名的力量,停止它的疯狂吞噬。

    一股玄妙的异样感掠过耿照的心版,他立时从虚境中层层浮起,回到现实。睁开眼缝,已惯黑暗的视线里多了条窈窕身影,苏合薰一言不发,轻轻转动尖细巧致的下颔,示意他“跟我来”。

    离开石窟的通道远比耿照想像中更短,他们在仅容一人低头的石凿甬道走没多久,苏合薰便领他钻出地面,冷鑪谷中夜风沁凉,令人心旷神怡,耿照贪婪地深呼吸几口,精神大振。

    此间似是谷地边缘,没见屋宇,举目皆是茂林;若非有着细心整理过的蜿蜒林径,几与荒郊无异。两人,恐怕身量远非床上的女郎可比,足趾的形状出入亦大;染红霞五趾收拢,尖如玉笋,呼应她修长的身形,而女郎的却是浑圆小巧,莹润如珠,透着一股难言的娇柔斯文,直令人想捧在掌里,细细呵护。

    这样温文巧致的小脚儿,与彤艳的蔻丹、耀目的金链并不相称,却加倍地凸显出肌肤的白皙水嫩。

    而大大分开女郎双腿,捧着她柔嫩雪股悍然进出的,则是一名衣衫不整的黑衣人,解开鱼皮密扣的夜行衣敞开,裤衩褪至腿间,隐约露出的一身雪肉竟不逊于女郎,堪称“清瘦”的身子结实有力。

    不住进出女郎腿心的那话儿虽不甚粗,却是又弯又长,每回往前一送,女郎总不由自主地弓腰抬臀,颤如轻波,发出闷湿黏糯的呜呜哀鸣,仿佛再无法承受。而黑衣人留在她体外的,还足有三寸来长,通体光滑,毫无难看的瘢痕绉褶,色如渍缨,沾着晶晶亮亮的淫水,明明尺寸甚是昂藏,炮制得女郎挣扎欲死,不知为何竟有些秾艳之感,只觉阴柔。

    黑衣人自知长度异于常人,仿佛刻意示威似的,刨刮女郎的动作既慢且实,每一下都徐徐刺入,直抵最深处,不容女郎闪躲逃避。耿照透过觇孔望去,只觉深入女郎下体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一柄樱红色的狰狞弯刀,那种穿肠剖腹的激烈痛楚毋须过人的想像,端看女郎的绷紧呜咽便足以感同身受,不忍卒睹。

    “你这么喜欢么?”

    黑衣人一边动作,一边抓紧女郎纤细的足踝,令她的奋力挣扎化作徒劳,剧颤的雪股像是被串上弯镰也似,钩爪似的刀锋仍持续剜入,直至腹肠。“主人的肉棒大不大,是不是弄得你欲死欲仙?你这头下贱的小母狗!”

    也不知是不堪受辱,抑或黑衣人又刺得更深,女郎纤细的楚腰弯如蛇弓,连呜咽都再发不出,紧绷着剧颤一阵,被镂空花围与帘幔遮去的上半身才颓然摔下,透出垂死般的浓重吐息。耿照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一瞬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可以想像那绝非温濡烘热,而是痛苦已极的冷汗。

    (可恶……可恶!)

    他涌起一股进房救人的冲动,还未贸然行事,另一股异样蓦地袭上心头。

    他认得这个声音。那宛若耳畔呢喃、催人欲眠似的动听嗓音,还有那轻佻可憎的语气……狭隘的觇孔视界之内,黑衣人一抹颈颔间的溢汗,松了松交襟衣领;他的燠热并非全无理由,戴着一张闷湿的糊纸面具与女子交媾,本就不是轻松活儿。

    ——鬼先生!

    耿照的心一霎沉落,然而那股难言的异样仍旧盘绕不去,似提醒着他蹊跷不仅于此。他与鬼先生两度会面,对鬼先生的喉音语气甚是熟悉,但近距离听他说话,这还是头一遭,心版上似有什么浮光掠影隐隐祟动,“鬼先生”这个答案并不能满足那异样的熟悉感……不仅如此,还不只是这样……这个声音……这声音……我在哪里听过……

    耿照闭上眼睛,刹那间沈入心识的最底层。在那里,所有经历过的感官印象如一帧帧图画般,被妥善分类保存,只消打开正确的屉柜,便能原原本本取出,于虚境中重历。

    那种温柔的、抚慰人心似的呢喃语气,去除轻佻与冷酷之后——耿照倏地睁眼,额际青筋暴凸,心头“轰”的一声巨响,才又陷入一片死寂。

    他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了。除了“鬼先生”这个身份,他还在阿兰山听过这人说话。难怪这般耳熟。

    ——原来是你,琉璃佛子!

    虽未表现出来,但苏合薰的骇异,怕不在身畔少年之下。

    她从未见过这名黑衣人。按理说,只要苏合薰没见过的,决计不能出现在定字部。没有她负责领路,连郁小娥都无法自由进出,怎么可能有一个素昧平生的臭男子,能将冷鑪谷当作自家内院,任意侵门踏户,在天罗香的地盘上狎戏天罗香的门人?

    她试图辨出床上女子身份,然而女郎若非死死颤抖绝不出声,便是发出扭曲苦闷的哀鸣,看不见头脸相貌,光凭赤裸的下身实是毫无头绪。

    姥姥说得没错,八部教使中确有叛徒。苏合薰并未为黑衣人领路,等于间接洗刷了郁小娥的嫌疑——无论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决计不能是郁小娥提供的协助。还有另七名织罗代使,可以利用她们手里的领路使者达成此一目的。

    床上的女郎肯定是重要的线索之一,若此姝非是郁小娥用来“款待”黑衣人的礼物,必与放他入谷的叛徒脱不了干系;跟踪她,便能循线逮着那个不忠于姥姥的代使!

    “郁小娥不是我要找的人。”最初,她将郁小娥的所作所为回报姥姥时,姥姥如是说。“她的一举一动看似背离教门,然而,只消稍稍刺激她一下,即能为教门所用。有野心的人看的是利益,背叛天罗香于她毫无益处。”

    苏合薰垂手静听。她并非总是赞同姥姥,只是没有反驳的习惯。

    姥姥定定望着她。“我要找的,是一个极蠢笨的人。此人目光短浅,却自以为聪明;胸无定见,却渴望受人瞩目;不思进取,却妄想依靠强援,浑不知在外敌眼中,自己不过是块腴肉罢了。

    “你再继续观察郁小娥,看看她是不是这样,同时别忘了留心其他人。咱们趁这个机会,把这根腐肉里的毒刺一举拔出,永绝后患!”

    苏合薰从杂臆中回神,听耿照喃喃道:“是他……居然是他!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糟糕……栖凤馆!”见他起身欲动,伸手拦住,低声道:“你做什么?”耿照心念一动,指着觇孔:“苏姑娘,你有没办法,将此人留在谷中?”

    苏合薰摇了摇头。

    “不是我带他来的。”

    耿照心思飞快,早已想过这个可能,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八部中,除掌管定字部的郁小娥外,至少还有一名代使私通外敌,而且不同于郁小娥把绿林好汉带进谷里当貂猪使用,此人引入的是鬼先生这般级数的阴谋家,稍有不慎,天罗香便是全谷覆灭的下场。

    既有其他的入谷门道,寄望苏合薰以领路使者之能,困鬼先生于禁道中,未免不切实际。以鬼先生之智,若无十足的把握,决计不会孤身犯险,闯进冷鑪谷这样的死地来。看来他对掌握另一名叛徒甚有信心,不但能全身而退,于谷内现状亦有充分了解,深知此际正是天罗香最脆弱的时候。

    “我去引开那人。”耿照想了想,沉声道:“你把握时间,将那名姑娘救出。

    这儿的地形通道你熟,能越快带得人走,我越不容易被他缠上。”

    “不行。”苏合薰料不到他身无内力,竟还想逞这个英雄,咬牙道:“我须同姥姥交代。”耿照并不生气,只是定定望着她的眼睛,似乎就这么望穿了她,直至眸底心内。“苏姑娘,这事你比谁都看不过眼,是不是?你我早一刻伸出援手,那位姑娘也少受些委屈。”

    苏合薰动也不动。

    “你的染姑娘呢?”

    耿照浑身一震,却未停步,迳往甬道出口行去。“救完这位,我们就去救她。

    红儿……染姑娘若知我没有这样做,她会恼我一辈子的。”

    “要没带上你,我现在就去救。”苏合薰淡道:“你要记住,坏事只须热血一冲,要把事情办好,却得耗费偌大心神。你要乱来,我便带你回石窟去。”

    耿照正欲辩驳,忽听叩叩几声,从觇孔中传来。两人交换眼色,心念一同,齐齐凑近,见鬼先生也已到了紧要处,低吼一声,从女郎股间拔出怒龙,那弯翘滑润的樱红肉柱长逾七寸,相较于惊人的长度,杵径稍嫌细了些,却丝毫不影响视觉上的震撼。

    只见那沾满薄浆的弯翘红镰跳动几下,喷出大把大把的浓精,一注接一注地喷在女郎雪白平坦的小腹之上,混着她丰沛的汗汨滑下起伏有致的胴体,状极淫靡,令人眼酣耳热。

    房外再度响起叩门声,鬼先生哈哈一笑,“啪!”一掴女郎沾满精秽的雪股,连声啧啧:“喂,小母狗!人家催得急啦,还不快来把鸡巴舔干净!”拨步床间一阵窸窣,女郎似起身跪坐,以一条莲红缎面的肚兜掩胸,握着一跳一跳的弯长玉柱啾啾吸吮,汗湿的长发散出床榻。

    可惜鬼先生的物事太过颀长,站在床沿往里头一伸七寸,连女郎的鼻尖都瞧不见,遑论相貌。她小心吸着含着,黏腻的浆濡声在厢房内回荡着,连叩门之人都停下了手,鬼先生却不肯安分享受,忽伸手一揪,似抓她脑后浓发,胯下弯镰向前一得哪里话来?小娥欢迎都来不及。只是谷中忒多闲人,却不知哪个与小娥一般,愿受主人驱策,要是不小心误伤了,岂非自家人难看?主人如信得过小娥,小娥也好与姊姊相认,共效犬马。”

    她心思极快,一见鬼先生在此,便知冷鑪谷已非密不透风,如非苏合薰早与金环谷那厢挂勾,私自带人入谷,即是其他七位代使之中,另有金环谷安插的细作。

    唯今之计,须得尽快弄清这名奸细的身份,否则天罗香失去最大的屏障,与谁都没有谈判的筹码。

    鬼先生哈哈大笑。

    “代使这话忒不由衷。我垂涎代使艳色已久,代使若有依乔之意,何不褪了衣衫,与我共度良宵?到得那时,也才好与她姊妹相称。”屏风后的着衣细响顿止,随即“咿呀”一声,显是女郎推窗而出,无论想再追赶或窥探,此际亦都不能了。

    郁小娥心中顿足不止,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噗哧掩口:“您真爱说笑。莫说小娥姿色平庸,又是残花败柳之身,难入主人法眼;便数金环谷中佳丽无数,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怎么也轮不到我呀。小娥于主人,只有一样好处,却是旁人万万不能及。”

    “哦?”

    “小娥办事,”她低垂眼帘,福了半幅,周身再无一丝轻佻假媚,正色道:

    “主人大可放心。为人下属,这是唯一、也是最紧要的事。”

    鬼先生戏耍够了,掩起衣襟,点头道:“你是明白人。一直以来,你能从金环谷拿到“益功丹”以及四式爪谱,只因我对你的办事能力相当满意,别无其他。既然如此,你我废话少说,你同十九娘说有急事见我,这回又要什么?”

    “本门《玉露截蝉指》。”郁小娥道:“若无全本,缺得一式,可以一枚益功丹相补。”

    “你倒会喊价。”鬼先生淡淡一笑。“拿什么交换?若非有价之物,我可要生气啦。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委实可恼。”

    “小娥岂敢?”郁小娥心头一凛,硬着头皮恭恭敬敬道:“我近日得一女子,千金难易,或可入得主人法眼。”说了染红霞的身长、体重,胸腰臀的尺码,以及双腿之长。鬼先生于数字极是精细,闭着眼睛一思量,女子的胴体于脑海中自然浮现,果是迄今未见之美材,无论健美结实,抑或浮凸诱人处,均不逊正牌的玉面蟏

    祖,睁眼笑道:

    “人在何处?”

    “尚未送至。”郁小娥撒了个小谎。“小娥欲与主人约期,便在我定字部禁道之外,一手交人,一手交谱。主人以为如何?”

    鬼先生眉头一挑。“为何不像过去那样,直接送到金环谷来?”

    “我听说金环谷近日来了对头,武功厉害,过去送入谷中的女子,已有泰半被劫。小娥武功低微,恐押送有失,令主人失望;本部禁道内外,小娥有十二万分把握,纵使主人的对头寻来,也决计抢人不走。”

    她这份盘算,在今夜之后自须大打折扣,但只要确定苏合薰不是细作,则定字部禁道仍是铜墙铁壁,主人便能由他部出入,难不成以他一人之力,能挑了天罗香不成?郁小娥在金环谷亦有秘密的消息来源,算准他非要这名女子不可,藉机狠咬一口,便是自此再无合作,也是稳赚不赔。

    鬼先生呵呵笑道:“代使,做买卖没有“非要不可”这种事,你开得这般臭价钱,是成心不想做了,是不是?”

    郁小娥不为所动,悠然道:“我只能说她是第二个雪艳青,主人便走遍天下,再寻不到比她更像的。”

    鬼先生眸光一锐,倏然沈默。这条“李代桃僵”的计策,说穿了不值几文,但以郁小娥涉入之浅,竟一眼看穿,不能不令他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娘另眼相看。

    他在谷中的另一条内线,并没有如此亮眼的表现,鬼先生决定冒险一回,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就算是雪艳青本人,也换不到全本的《玉露截蝉指》,更别提西贝货啦。”

    他信手从锦幄之下摸出一只金灿灿的物事,递到郁小娥鼻下。“但是这个可以。代使曾于谷中,见过其他的部分么?”

    觇孔之后的耿照悚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郁小娥已代他将满腹的错愕一股脑儿吐出,惊呼道:

    “这是……这是门主的金甲!怎会……怎会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