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保持着低风嗡嗡运转,房间里的冷气趋于稳定。
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两点，温双沐在历经十五次翻身后，索性抱头坐起身来。
“老实说,你这反派值是不是我和陆京的恋爱值？”
「……」
原本还想装待机状态休息的乌小漆被她这句话炸了出来:「你想得也是有点美了。」
“是吗？”
黑暗里,温双沐轻应一声。
下午火锅店“反派值+3”的叮铃声响还回荡在耳边。
乌小漆:「你以为小说里男性角色追妻火葬场，对女性角色的悔恨爱意值在什么时刻递进最快？」
温双沐不懂它没事提这做什么。
乌小漆:「就是女性角色跟别人搞暧昧的时候，男性角色才会越发眼红抓狂。」
温双沐:“？”
乌小漆:「换句话来说，苏起言又比运动会你跑1200米那天更爱你了一点。」
温双沐:“…………”
温双沐下床倒了杯冰水。
她掌心撑到流理台上:“影响反派值的因素这么多,你不觉得你一开始让我绑定陆京的逻辑很站不住脚吗？”
「绑定反派其实就是给你提供个助力，某种意义上也是降低任务难度，对象有很多选择空间。」
「主要还是你的情况太特殊了你懂吧。」
「你想想你刚重生那状态,你还是我遇到第一个重活一世还对男主心心念念的女配。」
「换个宿主,基本不用我多嘴，都会倾向于绑定其他心仪对象,就是现在通俗的“男配上位”,走强强联手吊打原书男女主路线。」
「但你当时一副非苏起言不可的样子,绑定条件优秀的男反派来撬动夏芝里，应该是那个状态下最合理的方案吧。」
乌小漆一口气不间歇地说了许多。
温双沐不紧不慢地喝着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在它话梢停下后,来了一句:“我现在也可以改走男配上位路线。”
乌小漆:「……」
温双沐提醒:“你之前只说过反派绑定后对象不能更换,但没说路线不能换。”
温双沐表明自己还是有认真遵守规则的。
乌小漆:「但系统会换别的算法对反派值重新清算啊！！！咱都快完成任务了,没必要那么折腾了吧。」
温双沐轻耸肩膀,没再说话。
乌小漆本以为她放下了这个心思,谁知没两天,温双沐就将陆京约到了世纪城的共享自习室一起学习。
当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边上还坐了个恶补暑假作业的温秉一。
乌小漆想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失眠长谈，温双沐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可能当天就把陆京约出门的概率更大一点。
温秉一把写完的英语交给温双沐检查:“姐，这个好了。”
温双沐又从他包里掏出本新的:“再把数学写到第10页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温秉一苦哈哈地应了声“噢”。
他以前假期作业有温双沐在家帮忙把控，基本头一个礼拜就能做完，这次假期温双沐天天在校补课，他一个多月全拿去偷懒疯玩了，作业几近空白，课内知识也忘了个底朝天。
温双沐拿红笔给温秉一改英语，看了眼手机，又用笔头敲敲陆京面前的水杯:“还有十分钟，注意时间。”
“好。”陆京已经做到理综套卷的最后一题。
整套答题流程严格按照学校大型考试标准。
到点后，陆京粗略扫了眼答题卷，没有缺题漏题的情况，把卷子交给温双沐批改。
闲下无事，便转着笔玩。
只见温秉一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静坐在那儿，就差把作业本盯出个窟窿来。
他好笑地坐去人边上，问:“哪题不会。”
温秉一顿时看到救星，报了题号。
温双沐慢吞吞地改着试卷，边上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日历页。
她指尖时不时在桌上敲点，核出分数后，写到抬头。没直接把试卷还陆京，而是把手机页面切换进跟陆京的聊天框。
乌小漆幽幽出声:「人都在，你还发短信啊。」
乌小漆:「咋的，有什么话是弟弟不能听的。」
温双沐没搭理，删删减减几回，先给人发去句:【考得还行。】
下秒又发:【21号有空吗？】
陆京手机在桌面“嗡”得震动了两下，屏幕亮了几秒又灭掉。
他给温秉一讲着题，没急着点开查看信息，只把手机顺过来，在手上把玩。
片刻，他问温秉一:“方程学过吗？”
温秉一:“……什么是方程？”
陆京:“就是设x。”
温秉一摇头，总之没听懂。
陆京:“——这题哥哥其实会做，只是不会用你们低年级简单的方法，我上网给你查查？”
温秉一惦着姐姐在场，该给的面子自然会给足:“嗯嗯嗯，好的。”陆京:“……”
陆京点开手机，这才注意到温双沐发来的短信弹现在屏保上。下意识隔着温秉一看人一眼，没反应过来:【什么？】
今天19号，按理直接问后天就行，突然报出个这么精确的日期，陆京有点愣。
温双沐却是没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已经跟人有约的话那算了。】
陆京:【没约】
玛利亚:「语文大学霸，你在急什么。」
陆京:“？”
玛利亚:「你没发现你标点漏了吗。」
陆京:“……”
边上温秉一叫道:“哥哥你还没查到答案吗？”
陆京还盯着聊天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在搜了，别急。”
温双沐:【哦，那21号早上10点商场门口见。】
陆京回个【好】，这才点开搜索引擎。
乌小漆故意打开蓝色电子屏，数据运转，语调浮夸:「让我们来看看，8月21号是什么重大日子。」
温双沐给了个干脆:“……我生日。”
乌小漆却是自顾自地看网页结果，作沉思状:「嗯，狮子座的尾巴，你是个狮子女。」
温双沐:“呃……”
继之前季佳绘帮她算八字之后，乌小漆又要帮她看星座运势么。
几声键盘音的“哒哒”轻响后，新的网页加载而出。
乌小漆像找到自己想法的佐证，兴奋叫道:「看见没，狮子女和双鱼男/根本不配啊，爱情指数只有40！」
温双沐:“？”
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京的生日在二月，似乎是双鱼座。
乌小漆已然把网页上的一行评语加粗放大到温双沐眼前:【前途一片黑暗的组合】
乌小漆:「此路不通，咱点到为止吧。」
温双沐:“你是不是操控大数据了。”
乌小漆:「我是那种系统吗！」
乌小漆:「你看，这上面说，你们一个是水里的精灵，一个是陆地上的王者，二者很难兼容，差距大到连“互补”的“补”的可能性都看不见[1]。不是我不赞成你们这对，是你们玄学上就没助力加成啊。」
温双沐:“盗版网页吧。小学老师就教了，水是包罗万物的。”
乌小漆无语:「——是不是我说啥，你都要反驳一句。」
温双沐认真脸:“我只是合理提出质疑与反驳。”
21号早。
温双沐打扮得当，出门前，又回房喷了两下香水。
远远看见陆京站在旋转玻璃门前，两人隔着广场中央喷泉的水汽，日光下勾出浅浅一湾彩虹。
柑橘花果的味道浮游。
温双沐不紧不慢地踱到人跟前:“等很久了吗？”
陆京摇头，向她走近一步，脸上带着点笑:“我也刚到。”
温双沐:“我买了十点二十的电影票，现在上去？”
陆京:“好。”
温双沐挑的文艺片，她个人最不喜欢的影片类型。
坐在光线昏暗的影厅里，温双沐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影厅的灯骤然亮起。
温双沐醒来，眼神很快清明，丝毫看不出是沉睡过去的人。
她稍稍坐直起身，问陆京道:“好看吗？”
“好看。”
陆京的声音有几分高兴。
玛利亚:「好看个屁，你压根就没看。」
温双沐:“那就行。”
随着人潮往外走。
陆京问她:“接下来做什么？”
温双沐:“去书店看看吧。”
陆京顿了那么两秒:“哦，好。”
温双沐:“你的表情好像不是那么满意？”
陆京解释:“没，我还挺喜欢逛书店的。”
——如果是看教辅书的话那就除外了。
十分钟后，陆京在心中默默补出这半句。
温双沐其实觉得校园文里学霸女主给学渣男主人手准备一套的五三并不时尚。
她也不想这么做的。
但没办法。
陆京真的需要。
她从书架里整出理综四件套，厚厚一摞:“我买这个送你？”
陆京表情有点梗住:“我可以自己买的。”
“没关系，我有书卡。”温双沐道，“开学后也要好好刷。”
乌小漆:「……小狮子，我觉得你在鱼儿的雷点上蹦。」
它拉开网页，电子屏上显示【狮子女与双鱼男情感指南】。
「这么向鱼儿强加个人意识，鱼儿是不会喜欢的。」
温双沐:“你懂什么。”
她将五三送到陆京怀里，腕骨搭在书沿，指尖在封面上点了点:“有不会的地方，快点过来问我，可以吗？”
头顶上方的白炽灯光明亮，陆京看她:“那我要是很多题都不会怎么办？”
温双沐:“那就天天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1]星座内容部分引自星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