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误入樊笼 > 误入樊笼最新章节列表 第33章 撞破
    被二表哥警告之后,雪衣混混沌沌,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直到回了梨花院后,一个人坐下时,胸口隐隐作痛,她才回过神来。

    仅仅是有一点猜测,二表哥都这般生气了。

    若是当真让他发现她私底下让大夫人指婚的事,他还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雪衣当真是后悔招惹他了。

    可事到如今,大夫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了。

    雪衣默默解了衣衫,揉了揉被二表哥咬出的牙印,眼下只能祈祷到时候他千万不要发现才好。

    往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大夫人派了人来传话说对方对她也颇为满意,愿意在端阳节的时候见面相看。

    历年的端阳节都是极热闹的盛会,这一日长安城停止宵禁,到时候水边有龙舟赛,街市上有花灯会,红男绿女没那么拘束,结伴同游,暗地里相看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原本在落水一事后,姑母对她看管的格外小心,是不准她外出的。

    但幸好大夫人那边对待青年人极为开明,发了话说暂住在府里的表姑娘可一道结伴出去游玩,看看长安的风情,也不枉远道而来一趟。

    二夫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容许她出门。

    姑母这边算是瞒住了,只要二表哥那边不再出什么事,一切应当能顺利进行,雪衣轻轻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临近端阳节的前一日,她去请安时又听闻为了京畿安危,二表哥端阳节要轮值,坐镇京兆尹,不回府里来,愈发松了口气,觉得这回定然是十拿九稳。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只剩了身旁的长姐。

    大约是上次落水之事不巧让她下了去,陆雪凝一直对她怀恨在心,总觉得是被她抢了机缘,这几日一直在盯着她,连端阳节也要跟她一同结伴,着实不好甩开。

    幸而府里的贵女们是一同结伴出游的,雪衣便打算想办法找个借口甩开长姐再去赴约。

    傍晚的时候,数辆马车从国公府一起鱼贯而出,宝马香车,环佩叮当,直奔曲江池。

    她们到的时候,曲江池畔已经人头攒动了。

    卖胡饼的、镈□□的、糖画的小贩不停地吆喝着,因着节日,更多的是卖粽子的,苇叶的清香混合着蜜枣的甜香一起飘散在夜空里,勾的人食欲大开。

    湖上已经停了不少只画舫,画舫的檐边悬着两盏花灯,里面张着一张小案,案上摆放着一樽清酒,两行酒杯。

    入了夜之后,头了一句话,这位范郎君的耳廓便红了。

    雪衣这几日被迫与二表哥周旋,见惯了他的放肆。

    这会儿面对一位这么纯情的郎君,她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是讪讪地道:“皮相皆是虚幻,范郎君不必太在意。”

    范成书是个直率的性子,坦诚地问道:“陆娘子姿色如此出众,谈吐见识都颇为不凡,为何会答应与我相看?我的家世不知娘子是否清楚?”

    “我知道。”陆雪衣与他重复了一遍,“正是知道,我才觉得极为合适。”

    刚见了一面,若是生出多少情谊也不可能,陆雪衣便坦诚地用了合适两个字。

    可这样,反倒让范成书愈发不解了。

    “那你可知我是要外放的,去的还是岭南那潮热瘴气多发之地。这一去恐怕永远也回不了长安,无法侍奉父母。”

    “我正是看上了你要外放。”雪衣也不瞒他,“我家中……情势特殊,无甚牵挂,能远走天涯,对我反倒是好事。”

    原来如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刚见面,范成书也不好多问,但心里对这么美貌的女子仍是有些忧虑。

    接下来两个人一来一回,互相敬了杯酒,这画舫里的气氛才不那么尴尬。

    这边正酒酣的时候,京兆尹却忙成了一团。

    “那刺在曲江池露面了?”

    李如风一接到消息,原本要溜出去的,骂骂咧咧地又折了回去。

    今日可是端阳节,千载难逢不设宵禁的日子,他原本打算去平康坊大醉一番的,谁曾想出了这么个岔子。

    “今晚若是没抓到刺,我便把你丢进大牢里!”

    李如风气得够呛,冲着那前来报信的卫兵威胁道。

    “你不去,我替你去。”

    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崔珩却已经换好了常服。

    他本就对端阳没什么兴趣,这会儿正好出去活动活动手脚。

    “当真?”李如风瞬间喜笑颜开,又挤了挤眉眼,“不过,这么好的夜晚,你就不想去和你那位小美人温存?”

    “什么美人。”崔珩不耐地走开。

    话音刚落,脑子里却忽然想到,今晚府中的女眷似乎都去了曲江池赏月,陆雪衣似乎也在,倒是当真起了些心思。

    她之前说想看一看长安,若是不忙的话,晚上骑着马带她逛一逛也不是不能。

    李如风见他抓刺都能抓的一脸春风的样子,心里直佩服。

    虽说是有人看到刺了,但曲江池人潮涌动,着实不容易从人海茫茫中将人找出来。

    且今日是喜庆的日子,若是闹得人仰马翻,还容易造成踩踏。

    是以崔珩一行人并未大张旗鼓,只穿着便服,一处一处地暗中排查。

    正查到池边的酒楼时,忽地遇见了郑琇莹一行。

    一行人见着是他,格外的欢喜,邀他去暂坐片刻。

    崔珩扫了一眼,却没看见陆雪衣,微微皱了眉,只推脱道有要事在身。

    郑琇莹一整晚才见到他一面,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于是又追上去,送了个香囊:“今夜曲江池畔蚊虫多,二表哥不妨佩着,以免蚊虫叮咬。”

    崔珩不置可否,让身边的人拿着便要离开。

    郑琇莹估摸着他们的神色,又追问道:“可是出了乱子了?”

    “你知道?”崔珩回了头。

    郑琇莹抿了抿唇,朝池里瞥了一眼:“我方才瞧见池上的画舫有些骚动,才疑心是出了什么事。”

    曲江池通水路,难不成这刺是想趁着水路逃走?

    “你留心了,没事今晚便带着女眷早些回去。”

    崔珩凛了凛眉,领着一部分人朝着画舫查去。

    郑琇莹连忙道是,但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却心跳砰砰。

    陆雪衣正在画舫上和一个男子私会,这场面,若是由二表哥撞见了,要比她领着人去捉效果要好的多。

    更何况经次一遭,便是陆雪衣再想对二表哥使出什么手段定然也无效了。

    画舫内

    雪衣全然不知外面的动静,她正和范成书聊的投入,愈发觉得这是个可依托的。

    只是范成书对她,似乎仍是有些拘谨。

    时候已经不早了,雪衣正欲探探他口风究竟如何,外面的池畔却传来了一丝骚动,似乎有人过来找什么。

    “大概只是惯常排查,端阳节时常有窃贼出没。”

    范成书不是第一次来曲江池了,见对面的人皱眉,安抚地解释道。

    也不能怪雪衣胆战心惊。

    毕竟她是暗地里求了大夫人指婚的,为了避免被发现,一边要瞒着长姐和贵女们,一边又瞒着二表哥,实在是小心翼翼。

    她点点头:“今日人多,是得小心点。”

    于是两人又接着举起杯来。

    可杯子没送到手边,雪衣却从那夜色里听到了一丝熟悉的低沉嗓音,似乎正在吩咐什么。

    这嗓音——

    该不会是二表哥来了吧?

    雪衣猛然偏头,斟满的酒洒了出来。

    顾不得许多,她连忙侧耳细听。

    外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只余夜风拂过灯笼的簌簌声。

    “是有什么不妥么?”

    范成书放下了酒杯,见她面色惊疑,关切地凑过去。

    “没有。”雪衣摇了摇头,疑心是自己幻听了。

    今夜她明明听闻二表哥是在京兆尹轮值的,京兆尹距离曲江池那么远,二表哥怎可能擅离职守到这里来,更别提在这么多艘画舫里找到她这一艘了。

    一定是她太担心了,出现了癔症。

    雪衣抛开了荒唐的念头,执着酒樽,重新倒了杯酒,欲压压惊。

    然而这回酒樽刚拿起,外面却传来了极清晰的一道男子嗓音——

    “这艘画舫查了吗?”

    这声音,的确是二表哥。

    二表哥竟真的来了!

    若是让二表哥发现她背着他和别的男子相看……

    这下雪衣彻底慌了。

    画舫外,崔珩正站在池畔。

    卫兵顺着他手指的那艘凤尾船看过去,一时也记不清到底是查没查过了,犹豫了片刻回道:“应该是查过了。”

    “什么叫应该?”崔珩不悦,瞬间沉了声音。

    卫兵即刻低下了头。

    雪衣被这一声沉声的训斥吓得也手腕一抖,脸色白到了底。

    范成书便是再愚钝,此时也察觉到她的不对了,俯身凑过去:“陆娘子,你这是……”

    “别叫我。”雪衣连忙制住他,此时也顾不上解释了。

    范成书一脸懵,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谈话间,崔珩耳尖一动,听到了极轻柔的一丝女声。

    ——似乎是陆雪衣。

    刚才在酒楼里没看见她,她难不成是躲到这里来了?

    可这种画舫,都是相看的情人一起同乘的,她到这里做什么?

    崔珩蓦地调转视线,盯住了那艘画舫,朝那里走去。

    这艘画舫是靠在岸边的。

    雪衣屏着息,当那沉沉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的时候,几乎快把杯子捏碎。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实在不敢想象二表哥看到这一幕的后果。

    当那只脚走到了池畔尽头,已经“嘎吱”一声,踩上了画舫的边缘的时候。

    雪衣觉得自己的神经也快被踩断了。

    正在她已经紧张到极度的时候,那垂着头的卫兵思索了片刻,忽然看向崔珩:“回禀少尹,这艘画舫应当是查了,最开始查的似乎就是这艘,并没什么异常。”

    “没有?”崔珩停了步,回头盯着他,“你确定?”

    那卫兵被看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又见这画舫安静的像是没人一样,连忙点头:“确实没有。”

    崔珩似乎是信了,原本踩上画舫的脚又收了回,调转回去。

    踩住画舫的脚一松,小船又恢复了平稳,雪衣松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可就在这时,由于手心出了汗的缘故,那握着的酒杯不受控制地从她手心滑了下去,嗡楞一声跌到了地上。

    极沉闷的一声响,雪衣欲弯身去拾的时候,那原本离开的人却警觉地折了回来,忽地一把掀开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