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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熟悉的罗德岛重症室,算是第二回了。”
兰柯佩尔睁开眼睛,熟悉的金属银灰色天花板就映入眼帘。
此时,自己正躺在医疗舱里,来惭愧,这是一开始自己对调香师印象最深的地方,不过在深入了解过莱娜的一些故事之后,自己也由衷地喜欢这名小姑娘。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华法琳,我记下了。”
“雷姆必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先是对华法琳表示了感谢,随后便将话题拉回到雷姆必拓上。
“托你的福,尽管雷姆必拓的大块地皮都跟被十万匹草驮兽狂飙碾过似得,但是人员伤亡都仍然处在可控范围内。”
华法琳立刻回应兰柯佩尔。
“不光是我,还有阿米娅,她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在她的庇护下得以生还的生灵们数量绝对要超过我。”
兰柯佩尔回想着,真心实意地称赞着阿米娅。
“知道吗,兰柯佩尔,之前凯尔希,我,博士还有阿米娅会谈的时候,阿米娅都把那个时候的你夸成可以徒手拆陨石了。”
华法琳对兰柯佩尔说着,语气敬佩却带着复杂:
“放眼整个血魔族群里,能有你这种实力还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都是独一份了。”
“我无权评判你做得事情的性质对错与否,换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也许不会选择为一群雷姆必拓的普通人挺身而出。”
“……但我会尽心尽力地在你战斗后为你恢复身体,医者本分如此。”
兰柯佩尔勉强双手撑起后方,将身体半坐起来,对华法琳说道:
“我的生命大概还剩几年?”
华法琳闻言则撇过身去,拿起一针注射剂,用食指轻轻敲了两下,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是血魔中少有的非长生种,原本的寿命大概就只有两百多年左右,每一次高强度的战斗,哪一次不是在挥霍你那点少得可怜的生命?”
兰柯佩尔语气虚弱却坚定地说道:
“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厚度。”
“如果有结果,告诉我,我欣然接受。”
“我从不会为我的选择后悔。”
华法琳叹息一声,转身对兰柯佩尔说道:
“算了,救了这么多人,倒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你的确没有怀着什么别的其他目的,那么我都得承认,你真是个行走在血海里的圣人。”
“真该把萨科塔的光环套在你头上,显得相称。”
为兰柯佩尔打下了一针配方复杂的营养液后,华法琳终于语气严肃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根据这个新陈代谢的速度来说,就算你接下来什么战斗都没有,兰柯佩尔,你也活不过……”
“十年。”
对于这个结果,兰柯佩尔早有心理预期。
十年。
十年听起来也许似乎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但是真正经历过它的人才会明白,十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短到就像是乌萨斯冻原上,破旧的木棚屋上挂着的冰棱上滴下的水落在地上那么点时间,甚至来不及被发现就被迅速遗忘。
“华法琳,我并不畏惧死亡,这一点我和凯尔希一样,但是目前我目前仍有未竟的事业和放不下的人,并且我的死亡并不能换来什么。”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语气认真:
“换而言之,我的死亡一定要是一场极具划算的交易,若是死神给出的价码不够,我的这条命会永远顽强地活着。”
华法琳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复杂:
“这什么烂俗的魔族笑话,在三百年前我耳朵就听得起茧了。”
“不过,若你有一天真的面临自己的死亡交易……你会要求对面出什么价码,你才肯去死?”
兰柯佩尔这一次倒是回答地很快:
“这可难说啊,毕竟人是会变的,我也是。”
“此外,时间在我眼里并不是什么多么崇高的东西,就像是水,食物,矿产,木材,空气这样普普通通的资源罢了。”
“诶,华法琳,你说啊……”
兰柯佩尔用力枕起身子,窗隙渗下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自己的脸上。
“有没有这么一种东西……管它什么灵药也好,科技也罢,能让短生种变成长生种的?”
当然,兰柯佩尔问出这句话来本身也就是句随意的侃言。
“有啊。”
华法琳这一次倒是很果断地回答了兰柯佩尔。
“是什么?”
居然真的能有东西把短生种变为长生种?兰柯佩尔第一时间升起的甚至不是求生欲,而是无比的惊讶和好奇。
“传说在萨尔贡的最南方,穿过焚风热土,就能见到被风沙掩埋一半的黄金之城,那里稀世珍宝和卡兹戴尔周边的废烂石块一样到处都是。”
华法琳顿了顿,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而黄金之城再过去,就到了泰拉大陆南面的尽头——我记得在一些古萨尔贡的典籍上有记载,那里有着一口传说中的不老泉。”
“喝一口就能变长生种哦。”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哑然失笑:
“哈……但那个地方可没那么好去啊。”
华法琳也同样笑了声,随后认真地回答:
“哈哈,那是当然。”
“在几百年前,梦魇的怯薛们几乎无人可挡。”
“可汗的铁蹄几乎鞭挞了整片大地,那会儿就算是我们血魔,听到那种弯刀摩擦腰间的头盖骨的声音,都会吓得睡不着觉呢。”
“只要可汗的王帐出现在这片大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那里就是绝对的禁域,就连萨尔贡古老的王酋见了梦魇的笙旗,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从大陆的最北方来,要去往大陆的最南方——梦魇的怯薛们要用自己的身躯亲自去丈量这片大地的距离。”
“这就是怯薛们的所谓‘天途’。”
“然而……就是这么一支强的骇人的征天之旅,在追杀沙漠的精怪时一路深入,进入了焚风热土,就再也没了回音。”
“如今,还存活的怯薛不过寥寥数十人,要么在疯狂地追寻着先祖往日的崇高幻想,要么就接受了现实和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所以,兰柯佩尔,你很强,非常强,但你所有的力量都并非自己所掌握,同时一旦要取得破格之力就需要燃烧生命。”
“现在你去焚风热土等同于自寻死路,最起码,你要彻底掌握你之前所有能够利用的力量,并且尽可能优化身体寿命的消耗。”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建议了,甚至只是个能让你好受些的安慰,毕竟不老泉只是萨尔贡古老传说中的东西,至今没有得到证实。”
华法琳一口气说了很多才停下,虽然她的语气有些平淡,但是兰柯佩尔仍然能听出来,华法琳是关心自己的。
“谢谢你,华法琳……咳咳……”
兰柯佩尔咳嗽着,对华法琳说道:
“但正如你所说的,医者本分如此。”
“我终究不能坐视那么多人就这么死去,哪怕这些人和我毫无关系,但是让他们避免死亡和受伤,这就是我的天职。”
“我也是一名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