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感同身受,或是为真情所感化,老疙瘩终于开口了,只是,以他的职位,根本不可能知道杨庆昀的目的。
他能说的,只不过是这些日子在哈尔滨的所作所为。
马占三!
当许锐锋听出杨庆昀麾下所有人都最近一段时间,寻找原哈尔滨站特勤人员周边亲属,还只找远房不找直系,连安全屋都直找使用过被遗弃的、与正准备开发的那一刻,马占三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老马是好样的,这一点谁都得认,让许锐锋闹不清的是,这老马,到底在哈尔滨折腾个啥呢?
你说他在组织一切力量抗日吧,哈尔滨是抗日前线的最末端,这活儿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去前边干,像什么热河、奉天,哪怕去河北,也比哈尔滨强,这儿快成日本子的大本营了,在前边,总会轻松一点。
说他另有所图,也说不通,眼下连申校长的人都找不着你,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听完老疙瘩的叙述,许锐锋放过了这个刚从死地逃出来的孩子,在门外日本人巡逻队一遍一遍经过的脚步声中,走出了房间,就坐在院里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天。
他特别喜欢看天,因为头,那是角儿才能吃的东西,我只能吃人家剩下的。”
“胡说八道。”
许锐锋把这小男孩抱了起来,就放在自己腿上:“都是人,谁比谁够资格?”
“孩子,活在这个世道上,你得表面敬畏,心中有野性,只有心里那股子‘不服’如同火苗一样蹿腾,才能一步步的从人群中走出来,让所有人都看见你。”
男孩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许锐锋腿上,很认真的回应道:“我会的,叔。”
此时,老许忽然觉着自己好像跟这孩子说的有点多,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那就好。”
“叔,在跟我说点什么吧,我爱听。”
这孩子仿佛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总算摄取到了一丝温暖,就这么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你想听什么?”
“啥都行……”
这爷俩正唠着,屋里一开门,香气飘了出来,四宝子一手和面一手端着面盆说道:“爷,锅里贴点饼子不?一锅出,好吃。”
这爷俩同时回头望向了屋内,就这么一个转脸儿的工夫——啪!
四宝子手里的面盆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满……”
“满……”
四宝子面容颤抖着,眼眶中的泪水不要钱似得落下,整个人站在院落里死死盯着许锐锋怀中的孩子:“满都拉图,是阿爸呀!”
阿爸。
这是个跟汉人称呼完全不同的称谓,但其中的亲切联系,谁都无法否定。
小孩没敢说话,仰着头看着,可下意识的反应中,双腿却从许锐锋的腿上滑落,奔着眼前这个长得如同野猪一般的男人走了过去,自此,再没看过其他任何人。
“阿爸!”
他扑倒了眼前这个男人怀里,四宝子将其一把抱起,死死搂在怀中。
哭泣声在四宝子肩头传来,充满也行的斥责声在不断响起:“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啊!”
“你知不知道我在北满被人拐卖,我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