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般凛冽的北风,卷起漫天细盐似的雪点在夜空中飞舞。
陈胜冒雪巡营完毕,返回帅帐,从火炉上提起咕嘟着热气儿的铁壶中到出一碗热水,喝上一大口后,才终于觉得冻僵的身子暖和些了。
开脉境的实力,还远远未到寒暑不侵的地步。
“这鬼天气……”
他低骂一句, 有些忧心陈郡的情况。
也不知李斯将各县的火炕建好没有……
一名满身雪花的健壮亲卫入内,抱拳道:“将军,可需卸甲?”
陈胜挥了挥手:“不必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将第二队叫起来候着,两个时辰后,再出去转一圈。”
“唯!”
亲卫抱拳, 退出帅帐。
陈胜端着水碗,大步走到帐上坐下, 而后从腰间取出两张绢布,摊开口平铺在矮几上。
借着帐内明亮的火光,可以看见两张绢布用炭笔上绘制着两座大营。
一张是他陈胜军大营的布防图。
一张是探马回报的屠睢军大营内兵马调动图。
眼下。
他们陈胜军的大营,就驻扎在屠睢军北方二十余里之外。
与屠睢军南方二十余里外的蒙城蒙恬军,一南一北将屠睢军夹在中间。。
三军鸡犬相闻,却谁都不敢乱动!
屠睢不敢乱动,是害怕顾此失彼。
而陈胜与蒙恬不敢乱动,却是谁都不肯去承担屠睢军的主力!
眼下摆在屠睢军面前,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拿回蒙城,续上粮道!
不是不可以打他陈胜军。
而是打他陈胜军,没有活路!
但明摆着的。
蒙恬不会坐等他拿回蒙城。
他陈胜也不会坐视他拿回蒙城。
只要他一动。
陈胜和蒙恬立刻就会联手夹击他!
以屠睢军萎靡的士气,他不可能挡得住气势如虹的陈胜军,与以逸待劳的蒙恬军联手夹击!
但兔子急了还咬呢!
更何况是八万陷入绝境的青壮?
是以陈胜这两日一直打着十二分精神,一天巡营十几次。
上到营中将士的伙食、轮休。
下到外围的烽火台、游骑。
他尽皆亲力亲为的布置, 唯恐让屠睢军抓住破绽, 关门打狗不成,反被他秀一脸破釜沉舟!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如临大敌的心态。
营中的将士们,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这份儿凝重。
这很好的中和他们追着屠睢军砍杀了一百多里, 所积累出的浮躁与傲气。
自昨日起。
陈胜军大营之中就取消了一切的活动,所有将士甲胄不离身、戈矛不离手,整日躺在帐中睡大觉,连饭食都是由民夫们亲自递到他们手中,他们只管吃喝拉撒!
陈胜研究了两军的布防图许久,心中模拟了数种进攻路线图。
直到感觉到头脑发胀,精神不济之后,他才收起两张绢布,双手按压太阳穴小憩。
片刻后。
他呼唤出系统面板。
就见:
【姓名:陈胜】
【命格:七杀坐命】(气运点+100000)(已冻结)
【身份:大周陈郡假郡守兼骑都尉、大周陈郡陈家少当家、大周陈郡青龙帮帮主、大周陈郡红衣军军团长、大周陈郡梅花山庄庄主】(大周陈郡假郡守兼骑都尉:气运点+13000;大周陈郡陈家少当家:气运点+4600;大周陈郡青龙帮帮主:气运点+3500;大周陈郡红衣军军团长:气运点+7600;大周陈郡梅花山庄庄主:气运点+800)
【武道境界:开脉三重】(气运点+900)
【武道功法:百战穿甲劲·炉火纯青(登峰造极:6400点)(+)】
【武道技法:七杀剑·登峰造极(前无古人:9600点)(+)、万千疾雨剑·登堂入室(炉火纯青:4800点)(+)、大河剑歌·初学乍练(登堂入室:4000点)(+)】
【杂技:小云雨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8000)(+),服食炼养术·登峰造极】
【气运点:27640/30400】(3040/24h)
【天赋:威服】(27640/100)(削减对手武力并且令其陷入恐慌,效果视对手的武力与地位而定,最长三秒、最短一秒)
相较于前番梅花山庄落成之后,他的系统面板又有比较大的变化。
最大的变化,陈郡郡守的气运点加成,由原先的10000点,增加到了13000点,陈胜猜想,应当是火炕计划的推行,以及他在谯郡打了胜仗,所带来的变化。
至于陈家少当家、青龙帮帮主,以及梅花山庄庄主这三个头衔,也都略有增幅,不过都不及陈郡郡守的气运点增幅大,只能说是应有之意,中规中矩。
反倒是红衣军军团长的头衔,气运点加成在季布组建红衣军第四曲之后,一度曾逼近9000点,其后就一路往下滑,而今已只得7600点。
想来是战斗减员造成的,毕竟眼下红衣军四曲,尽皆征战在外。
“亏大发了……”
思及此处,陈胜大感心痛的喃喃自语道。
先前坑爹的时候,他都还没想到这一点。
而今才忽然想起来,自家老爹麾下那八千兵马,那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家底儿啊!
顺着这个思路一琢磨。
他才恍然发现,谯郡之战好像压根就是他们陈家人在打生打死!
蒙恬?
他才打了几仗?
他才出了多少兵马?
越想越亏。
越想越气。
更气的是,他寻思了许久,都想不出该找谁报账。
吕政?
吕政他自己都还道:“你们这帮夯货,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更何况人家是来投靠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夯货,还站着作甚?还不快把铁索解开?”
“唯!”
两名亲兵“嘿嘿”憨笑的笑着回应了一声,然后才七手八脚的将这名黝黑汉子身上铁锁解开。
陈胜转身回到帐上,一手托着下巴,高声喊道:“弄点热食过来。”
“唯!”
帐外的亲兵回应道。
铁锁取下,黝黑汉子活动着手脚,感激涕零的再度双膝跪地,重重的叩首道:“小人卑贱之役,岂敢得大人礼遇!”
陈胜遥遥伸手虚扶,黝黑汉子便觉得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道,强行将他扶起:“有话站着说便是,我营中不兴这个。”
黝黑汉子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捏掌一揖到底,屁股撅得老高:“敢不从命。”
说话间,已有亲兵端着一叠蒸饼、一碗热汤进帐来。
陈胜抬手:“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说。”
黝黑汉子急声道:“大人,军情紧急……”
陈胜笑着打断了他:“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黝黑汉子只得揖手道谢,然后接过托盘,一手蒸饼一手热汤,就这往肚里送。
起先几口,他还勉强保持着礼仪。
但几口热食下肚,他就忍不住越吃越快,双眼都胀成金鱼眼了,还在拼命的往嘴里塞……
陈胜托着下巴,静静的等他吃完。
待到黝黑汉子将盖在脸上的大碗取下来,恋恋不舍的交还给等候在一旁的亲卫后。
陈胜才轻笑道:“听你方才所言,你与你家主上也姓陈?那我们可是本家儿啊!”
黝黑汉子连忙揖手回话:“启禀郡守大人,吾主世居东海郡东阳县,不敢高攀大人之姓。”
陈胜:“攀不攀都是本家,一刀刻不出两个陈字儿嘛!”
黝黑汉子:“吾主若知大人不嫌他家小门低,定会喜不自胜、与有荣焉。”
“好口才……”
陈胜笑吟吟的说道:“观你言行,便可知你家主上定然是有德行的人,对了,你家主上居屠睢军何职?领兵几何?凭何投我?”
黝黑汉子:“回大人,吾主迫于屠贼淫威,无奈从贼,而今位居天……屠贼军裨将,领兵八千,皆乃吾东海郡弟兵,唯吾主马首之瞻。”
“屠贼草菅人命、残暴不仁、前倨后恭,吾主早有心投效大人,奈何屠贼防范得紧,实无投效之机,直至昨晚入夜前,屠贼下令三军整备,五更攻城,吾主忧心如焚,苦思冥想半宿,才想出将小人送出贼营的办法。”
“小人来时,吾主将贼营布防图交于小人,命小人献于大人……请两位大兄将小人所携布防图呈与大人。”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立在他身侧的两名帅帐亲卫说的。
陈胜听言,给二人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二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中一人抱拳,转身快步出帐去。
陈胜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沉吟了片刻,轻笑道:“我如何相信你家主上是真心投我,而非诈降?”
黝黑汉子:“回大人,明日屠贼攻城之时,后军三万将作阻拦大人天军之用,吾主所部便在其中,吾主嘱托小人转呈大人,明日交战之时,他将会想方设法将后军撕开一道口子,大人可趁此机会,领军直抵中军……”
“呵……”
没等他说完,陈胜便轻笑着打断了他,“单凭你此言,我便可认定尔等是欲诈降引我入阵,多余的话便不再言说了,你即刻回转屠贼大营,将我的话带给你家主上:他若诚心投靠,明日攻城之战,我军抵达之时,他部便作为我军前锋,率先攻打屠贼中军,他一动,我军必然紧随其后,一举击破贼军、抓拿屠贼!”
“若是不肯,那投效之说我便权当为曾听言,明日之战,大家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说完,他便轻轻的挥手,示意掌中亲兵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