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色已暗,正厅内一片狼藉杂乱,但所有人的脸色此时都轻松了很多。
即便家丁、护院、男宠们,此时大多数都已是筋断骨折,还能站起来走路的人都没多少,但没有了阎三娘这个女魔头的威胁,往后的日子总不会更差了。
繁伯奇叫来了一批人马,将一个个重伤者都抬了出去,伤势不重的也叫来郎中包扎正骨。
不过,奇怪的是——
那阎三娘死后没多久,其尸身便忽然化为脓血,随即像是融化了一般,皮肉骨骼发丝……尽皆化为淡淡的清水,迅速蒸发消失。
而地面上,也只剩下一件件衣物,以及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丝囊。
林澜没管那些一看就是凡物的衣服,只是捡起了那个小巧的银色丝囊,心中有些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
但他拽了拽丝囊口的绳结之后,却发现这看似简单的绳结,根本就打不开,仿佛死死地粘在了一起,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只能等那魔天师回来再说了。
待郡守上下开始有序地忙碌起来之后,繁伯奇便带着繁清瑶,以及长子繁玉常和结发妻子,一家人来到了林澜的面前,当即就拉着家人,在林澜面前跪了下来。
“林公子。”
繁伯奇面色郑重地跪下后,当即双手交叠,拱手于地,弯腰跪拜,额头也缓缓话动弹,看来是提前服用了这赤流珠,才缓解了阴月符的蚀骨阴力。”
他指尖一引,又将这团水银送回了瓶内,这才平淡道:“看来,在背后教她夺舍之法,还给她赤流珠的人,是魔宗最神秘的分支‘隐教’,除了道宗,也只有魔宗隐教的人才擅长以水银炼药,隐教一向行事诡秘,隐于朝野市井,也最喜欢琢磨这些旁门左道,研究出这种残缺的夺舍之法,倒也正常。”
林澜对这些魔宗派系没什么兴趣,只是问道:“残缺的夺舍?”
“若是修成元神,再以正统的魔宗夺舍之法,是可以转移部分修为的,且最多损耗数年寿命罢了。”
魔天师看了一眼其中一本蓝皮册子,嘲弄道:“而这种夺舍之法,一点修为都无法留下,并且至少损耗一半寿命之多,难怪这逆徒一直没有施展。”
林澜恍然。
怪不得那阎三娘宁可冒着被魔天师知晓的风险,也要和他做这种交易,原来是因为夺舍的代价太大。
不仅会变成另一个人,失去全部修为,还要损耗至少一半的寿命。
只剩下一半寿命,想要修炼有成,自然也更加困难。
“不过,魔宗的人,应该不会自称为魔吧?”
林澜看了魔天师一眼,问道:“你不是魔道中人吗?”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魔天师嗤笑道:“我确实是想当邪魔外道,但可惜我不配,魔宗之人可不会收留我这种人。”
林澜问道:“那你是哪一宗?”
魔天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非道,非佛,非魔,亦不属人宗,只是学过道法,念过佛经,修过魔功,也炼过人宗的本命神通,佛道二宗以我为耻,魔宗不会接受我一个道宗出身之人,我也……无颜拜入人宗。”
他轻声道:“所以,我哪一宗都不是,只是一个作茧自缚之人罢了。”
林澜没说什么,现在明白他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了。
道宗出身,魔头行事。
是为‘魔天师’。
“怎么?嫌弃了?”魔天师看了他一眼。
林澜淡淡道:“与我何干?”
魔天师笑了,“不必在意,我能作茧自缚,就有可能化茧成蝶,待我功成之时,做你师父那是绰绰有余。”
林澜没说话,但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渴望和豪情。
“你替我除了这逆徒,也算是有功。”
魔天师笑着看了林澜一眼,说道:“作为奖励,那沧海玉佩就送你了,原本我还打算用它当你拜师之后的礼物,看来等你拜师,我还得再想想送你什么好了。”
林澜沉默了少许,说道:“我还没说我会拜师吧?”
“我看得出来,你并不……”
魔天师笑吟吟地说着,却是忽然停了下来,微微皱眉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他沉默了半晌,才笑着开口道:“总之,这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