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有些逼仄的办公室里，社长挂掉了手中的电话，不多的光线通过对面墙壁反射进窗户中。
这是一处……位置非常不好的办公楼，但对出版社来说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纸媒的竞争太激烈了，这一行也逐渐的从过去有机会捡漏，变成了现在经常看走眼。
在过去出版社日子好过的时候，很多不出名的作者拿着书到出版社来，只要能给他们印刷出来，他们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以前他们经常这么做，当然他们也不会收那些不好的书，能被他们选中的，都是非常不错的书。
但很快大量的资本就开始往出版行业流入，出版社也变得越来越难经营。
现在不等那些作者把书写好然后打电话四处询问谁能出版他们的书，那些纯商业化运营的出版社就早早的等待在作者家的门外，等着和他们签合同！
社长更是见过一个出版社的业务员每天从早到晚像是保姆一样，为一名作者服务，而目的就是为了尽快签下合同。
他们不仅能不要脸，还能豁得出去钱！
这也使得很多资本不是很雄厚的出版社，在整个行业的快速发展中逐渐被主流所淘汰，最终连前浪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间出版社就是这样。
杂志方面的销量很惨，只能说勉强维持着杂志印刷和发行的成本，工资都不一定能全开掉。
各种作品书籍多少还有一点收入，但这些收入越来越少。
会计计算过，如果出版社在今年下半年找不到新的资金来源，那么出版社就必须作出一些艰难的选择了。
砍掉自有作品转变为记者站，通过贩卖新闻赚钱的同时，和其他出版社签印刷合同。
书籍的运输成本不算低，比起把书籍印出来运输到其他地方额外多增加一笔运输费，不如在当地找到能合作的印刷厂。
这是一个不错的路子，至少就目前的市场而言，还是有生意的。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转折居然就这么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来的如此的迅速。
“对方怎么说？”，副社长把小半截劣质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忍不住问了起来。
自从他们从同行那听说最近有一本很具有分量的杂志要创刊时，他们就发现好运出现了。
一般来说有重量级的杂志创刊，这些人的想法绝对不是把这个杂志当做竞争对手什么的，而是在考虑有没有机会跳槽过去。
在哪上班不是上班？
而且这次还是背靠着林奇的黑石集团，至少工资不会短缺发不出来什么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人提出了一个疑问，“我们的杂志……也叫《先锋》吧？”
社长吞咽着口水，在这一刻，他满眼都是数不清的金钱。
出版社的股权并不集中在社长一个人的身上，资本家总有办法来降低自己的风险，在生意不好的时候，他把股权分散给了副社长以及所有同事们。
把股权当奖金乃至工资发给员工，的确让他在情况不好的时候，节省了很大的一笔费用。
而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想办法咬林奇一口。
一开始杂志社其他人的想法都很单纯，既然他们有《先锋》这个商标，那就把这个商标卖给林奇。
当时副社长说的话，大家到现在都记得！
“我们可以找他要……三百万！”
他本来想说一百万的，但后来想想，说一百万的格局太小了，于是就加码到三百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着三百万，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不过社长提出了一个不同的意见，“就算他给了我们三百万，你们以为这笔钱就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当时他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热血都冷却了下来，“我才是大股东，而你们手里的股份分散又稀少，可能有的人只能得到这三百万中的几千块！”
是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持有百分之几，百分之十几或者百分之几十的股份，大多数人的股份可能就百分之一，百分之零点几。
这让他们只是小钱……”
大家纷纷称赞社长的头脑，也认为他的办法能够行得通，毕竟大家都认真的经过思考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逻辑不通的地方。
这就很好，每个人都开始手头的工作。
林奇合作的律师事务所行动起来很迅速，第二天杂志社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有人把他们告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
社长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邀请了自己的法律顾问来咨询。
大多数联邦人，都会有自己的法律顾问或者律师，因为大多数联邦人都有可能碰到法律问题，也需要律师的帮助。
律师看完了传票又打了几通电话，随后脸上就多了许多的笑容。
这些笑容让社长松了一口气，至少看起来情况不太糟，不是吗？
“社长先生，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搞清楚了。”
“去年你们的杂志是不是出品过一篇名字叫做《是谁在夺走我的家园》这样的文章？”
社长点了点头，这篇文章是他亲自批的，因为文章内全是种族主义和对外来人口的歧视。
这种具有很大争议，也会惹麻烦的文章不是所有杂志都敢刊登，一不小心就会惹上麻烦。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日子都是勉强维持了，了不起就全员道歉。
反倒是这样激进的文章，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曝光度，关注度，乃至广告商。
文章里充斥着大量抹黑移民和少数族裔的内容，一刊发就遭到了很猛烈的社会抨击，不过他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关注度，以及一些人的捐赠和广告。
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也没有隐瞒，“是的，它怎么了？”
“有些人控告你和杂志社歧视他们，这其实都是很小的案子，很容易就能解决。”
社长松了一口气，“那就都拜托你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律师也没有把这回事当做是一回事，甚至是本地的法庭和法官，都没有把这件事当做是一回事。
直到……周四开庭的时候。
法庭外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少数裔，他们高举着“反对种族歧视”的标语愤怒的包围了法庭。
大量的记者出现在这附近进行拍摄，还有一些平权运动先锋也出现在这里。
更让社长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是那些起诉他的人，索要的赔偿其实并不多，但是都申请了惩罚性赔偿。
惩罚性赔偿和惩罚性罚款往往是对一些存在于小案件里的大是大非的惩罚手段，推动这个法案通过的，实际上也和移民有关系。
总之只要这个申请通过，可能案件本身对赔偿的诉求只有一百块，但法官却能开出一百万的罚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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