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仁善。”
一位穿着官服、被其他人称为章刺史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若世间修行宗门都能如伽蓝宗这般博施济众、济弱扶倾,何至于乱世动荡。”
其余香客闻言,脸上都露出伤感表情——他们许多人的家乡并不在灵台山附近,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家,家乡的父老乡亲们能不能活得过乱世。
演技极好的隋奕,还梨花带雨地小声啜泣起来,擦了把眼泪,随手抹在李昂手臂上——她自己手臂脱臼还没好,得拉着李昂,以免被其他人发现。
踏踏踏。
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武僧沿着大雄宝殿殿外长廊跑过来,对空我僧耳语了几句。
空我僧脸色骤然变化,虽然只一瞬,依旧被香客中的某些人注意到。
他又念了声阿弥陀佛,让众香客跟着其他僧侣参观大雄宝殿,自己则告罪一声,和那位通风报信的武僧快步走向北边禅房方向,边走边交谈。
“浮屠塔又被人闯入了?怎么可能?师叔师伯们不是已经设下了更多禁制,并且每晚都有人轮值看守么?”
“是啊,所以才匪夷所思。昨晚看守浮屠塔的是了嗔师叔,他终夜未睡,一直在塔底念诵佛经,从始至终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看见半个人影。直到清晨重新清点塔道:“我去吧。”
他是先天武者,专注潜行隐匿踪迹的话,能减小被发现的风险。
“不行,”
酒逢海摇头道:“伽蓝宗传承悠久,历史遗物众多,如果没有相应的禅宗知识,就算看到了也未必能意识到问题所在。
还是我去吧。”
实际上最好的探查人选是有着学宫背景的隋奕,但她手臂脱臼,伤势还没养好。
李昂...修为低了一些,容易被人发现。
“各位祝我好运。”
酒逢海站起身来,朝身上贴了数张符箓,开窗遁入夜色。
...
夜色笼罩的伽蓝宗,并没有显得冷清寥落。
相反,在一盏盏长明灯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的佛殿,雕梁画栋的楼阁,半隐半现,显得更加豪奢浮华。
伽蓝宗富贵如斯。这场面,都快和三百年后的大明宫相当了。
只怕随便敲一块琉璃瓦,挖一座石灯柱回去,都能卖不少钱吧。
穿着夜行衣的酒逢海摇了摇头,继续维持着术法运转,隐匿于阴影之中。
翻过院墙,登上树梢,向北远眺。
浮屠塔灯火通明,底下空地处,端坐着三名长须老僧,正老神在在地念着佛经。
只看一眼,酒逢海便立刻挪开了目光,生怕引起那三位修为高深僧的察觉。
守卫这么严密...怕是不好过去啊...
嗡!
浮屠塔第七层处,突然亮起闪耀佛光,
三名念经老僧脸色微变,齐齐一拍地面,身形跃起,直冲浮屠塔高层。
嗡!!
佛光连绵震荡,连通笼罩天穹的守山大阵一起掀起阵阵涟漪,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冲击,摇摇欲坠。
显著异象,令各禅房中休息的僧侣都跑了出来,奔向浮屠塔方向。
机会!
酒逢海眼眸一闪,悄无声息跳下树梢,直奔守山大阵边缘。
浮屠塔的异象,可能是异类失控,也可能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擅闯。
不管是哪种,眼下伽蓝宗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加之守山大阵摇晃,正是探查大阵虚实的最好机会。
他快速穿过林间,来到雾气蒙蒙的边缘。
林地处立着一块块连绵石碑,碑上刻着严禁闯入的字样。
酒逢海无视碑文,随手捡起石头草木,丢入模糊震荡的半透明屏障。
哗。
石头草木顺利穿透屏障,坠入密林。
酒逢海见状,又从树上摘了些昆虫,丢向前方。
依旧顺利穿过。
那么...
酒逢海从怀中拿出一个纸鹤,以灵力牵引,控制纸鹤摇摇晃晃飞向屏障。
一尺,两尺...
纸鹤顺利越过空气屏障,继续前飞,
酒逢海脸上一喜,
下一瞬,纸鹤没有任何征兆地失去控制,在下坠过程中灰飞烟灭,
他勃然色变,立刻切断与纸鹤的灵力连接。
然而还是太迟了。
无形力量借助纸鹤传递过来,
只听撕拉一声,
酒逢海身上浮现无数染血细线,他眼眸震荡,颤抖着踏出一步,身躯立刻裂成了无数截,零零碎碎,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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