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凝视着油灯明明灭灭的火焰。
只要山鬼愿意伸出援手,他带着嬴抱月赶到西岭雪山的速度更快,那么他们还有一丝生机。
可如果他的速度没有那八个人快,在到达西岭雪山前就被那八个人拦截。
这一次,他就再也逃不了,还会连累到嬴抱月。
嬴抱月注视着李稷在灯下的侧脸,“这计划太冒险了。”
这个计划是否能成功,几乎全看李稷身上隐藏的能力和他们的运气。
天阶修行者将真元提升到极致,可在一天之内横穿大陆,不管那八人在什么位置,赶来也只是片刻的功夫。
这是一场赛跑,李稷和八名天阶老手的赛跑。
李稷破境天阶不到半年,想要让他跑得过那八名天阶,简直是天方夜谭。
任何修行者听到这个计划,都会觉得他们疯了。
但嬴抱月心中也知道,如果她想要准时赶上高阶大典,这就是唯一的方法。
哪怕就这个方案,路上一旦有事耽搁,他们恐怕都会晚到。
“冒险的确是冒险,”李稷侧过脸来看她,“你愿意陪我一起冒险么?”
嬴抱月怔了怔。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月下观君子。
但灯下的李稷,似乎有些不一样。
和昨晚月下的他完全不一样。
“怎么变成我陪你冒险了?”嬴抱月轻声道,“昨晚你不是说,你根本不用参加高阶大典么?”
李稷根本不是为了参加高阶大典而去冒险的。
他是为了送她去而冒险的。
为什么?
嬴抱月静静看着李稷的侧脸。
为什么这个人愿意为她做这么多?
李稷语塞了一瞬,充分意识到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这句老话。
“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改变主意的吧?”他偏过头去,淡淡开口,“我是为了自保。”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要活下去。”
八名天阶,必死无疑的杀局,唯一能够助他破局的人就只有神子。
离他最近的神子,就只有西岭雪山白虎神的状态是最好的,高大威猛,精神饱满,最接近她上辈子时见到的样子。
当初姬墨和山鬼的対招中处于劣势,可以说和朱雀神的状态不如白虎神有很大关系。
“既然山鬼一直没有下山,那么白虎神应该也在西岭雪山上,”嬴抱月道。
既然兽神也在,那么胜算更加一分。
李稷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隐隐有着担忧。
神子实力的确强得毋庸置疑,但作为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整片大陆的存在,山鬼是否愿意为他付出全力才是最大的问题。
山鬼作为国师和全大陆的观测者,他需要时刻保持着力量守护后辽,他一旦真元受损,无数敌人都会一拥而上。
东吴和后辽的交情并不深,六国分裂后,各国国师向来都是各扫门前雪,他李稷又是什么人,值得后辽国师为他全力出手呢?
嬴抱月望着李稷在灯火下闪烁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她握住自己手腕处的疤痕,心中也没底。
他们为了保命,就将八名天阶杀手引到西岭雪山,这样真的好么?
山鬼真的会管他们吗?
这次可不是举手之劳,哪怕是神子,同时对付八名天阶也会元气大伤。
“算了,我们怎么想也无用,明天再说吧。”
望着李稷凝重的目光,嬴抱月吐出一口气,拉了拉他的衣袖。
“上床睡觉吧。”
“睡……”
李稷刚从思绪中脱出,闻言却猛地僵住。
去哪睡?
今晚,这个屋子里。
就只有一张床。
大月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