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我也是……」王百川脸色变得惨白，他想要解释的话语，像是一条瀑布一样，从他口中倾泻而出。
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口齿伶俐过，人只有在欺骗别人，掩饰自己错误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口才。
只可惜处在瀑布下方的楚千秋纹丝不动，就像是一个端坐紫金莲的菩萨，不为外界所扰。
「给父老乡亲们道歉。」楚千秋轻轻地说了一句，那王百川先是怯生生地看了少爷一眼，随即立刻大声喊道：
「父老乡亲们。」
「我无耻，不愿意花钱让王家的高手来用《丰饶令》。」
「我无能，害怕少爷责备我没能提升粮食的产量，就想出法子逼迫你们。」
「我卑鄙，看着你们闹事，就想着栽赃嫁祸，扣你们一些农桑之事。」楚千秋客客气气地将老人扶好坐下，这才开口问道。
白发老人连连摆手：
「青天大老爷折煞老朽了，老朽只是修炼了一点吐纳功法，不过是痴活了一百零一岁。」
「没想到这卧牛村里竟然还有长者这样的人瑞，倒是小子失礼了。」
人活百岁，便被称呼为人瑞，是盛世的标准之一，地方官员也会登记嘉奖，保证养老环境。
不是盛世的话，怎么会有这样长寿的老者呢。
「当不起人瑞二字，只是多活了些岁月。」白发老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青天大老爷，本来这卧牛村都是王家的田地，亩产能达6石（720斤），交了两成皇粮（150斤）和三成租子（210斤），剩下对付火耗，差事，衙门里面的摊派，那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可如今王家的田地变成了楚家的田地。」
「楚老爷子倒是一个心善的，减了半成的租子。」白发老人偷偷瞄了楚千秋一眼，多夸了两句楚家，这才敢继续说道：
「但王老爷家却不派人来用《丰饶令》了，就连家里干活的铁器也要收回去。」
「村里的老农们合计着，今年的亩产最多只有4.5石（540斤），但那皇粮是定额，不管亩产多少，都要交足150斤的粮食，若是租子也按6石来算，再交180斤，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白发老人虽然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他的思维却还是很清晰，掰着指头给楚千秋算着账单。
楚千秋让王百川减租子了，他的确是减了半成（30斤）。
但由于王家没有派来丰饶令的帮助，以及铁器回收，农户们预感到粮食产量要跌3成左右，这样算下来比给王家打工留下来的粮食反而大大减少了。
如果按照王家的惯例，农户一亩地能剩下360斤的粮食，而换成了楚家，一下子就变成了210斤粮食，这中间足足差了150斤的分量的，等于多交了一次皇粮。
卧牛村的农户们顿时不堪重负，要找王百川讨一个说法。
因为王家不是那种纯粹收租子的地主，某种意义上来讲还属于有技术水平的地主。
他们家在收租的同时，也提供了农具，水利，以及《丰饶令》的支持，使得各地的农户愿意成为他家的佃农，手段相当高明。
这神武朝田地之间的事情，比他一开始预计的还要复杂。
一时之间，楚千秋也不能帮助他们给出答桉，毕竟他手下并没有王家培育的技术团队。
至于继续搜刮这些民脂民膏，太损名声了，暂时楚家还不缺这点钱，于是楚千秋开口道：
「长者言之有理，那今年的租子就都免了吧。」
「啊，少爷，不可以啊。」王百川急了。
这些刁民都是得寸进尺的，今天就敢要求免租子，明天岂不是要上天去了。
少爷心善，自己万万不能助长这等歪风邪气。
「青天大老爷！」农户们又要跪下去了。
「都起来吧。」
「租子免了今年的，是因为楚家要办婚事，粮食产量也不能跌了，该怎么提高还是怎么提高。」
「百川，你跟王良也说一声。」
「是，少爷。」王百川苦着脸，不过一想到少爷好像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心情也稍微好上了一些。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楚千秋刚想起身，就看到村外来了一支队伍，领头的人居然还是自己的未婚妻黄小小。
「诶，千秋哥，你不是去看房子了吗？怎么也来了？」
「我带了王家的农师过来了，让他们给村子里面的田地施展《丰饶令》！」
少女笑得十分开心，自己最近已经很少有机会，能走在爱郎的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