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乐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苏珩这个问题了,苏珩停下脚步,低头侧脸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便见着长大的妹妹。
苏长乐像是在问话,可是却又是不像。
从前小的时候,苏长乐也总是围着苏珩问东问西的,那个时候的小姑娘天真娇俏,连问出来的话都带着纯真。
可是现在……
苏珩看着面前的妹妹,好像有点不认识她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变成了这样呢?
苏珩淡淡道:“安平,为兄只希望你……”
“当个平平常常的小姑娘嘛。”苏长乐将话接了过去,“安平懂的。”
苏珩还想说点什么,但苏长乐却看着外面一直再等着的马车道:“哥哥若是再不去的话,上值应该是要来不及了!”
苏珩原本想说的话被苏长乐这么一打断,到嘴边的话也被咽了下去。
他只好整了整衣袖,踏出大门往马车上去。
刚一上马车,朔风便对着他道:“大人,刚刚陛下传召,让你到宫中面圣。”
苏珩顿了顿,对着车夫道:“去宫里。”
苏长乐看着苏珩的马车离开,一直带着下笑意的脸忽然变了脸色,她一回身便看见了江慎还站在原地。
她有点楞:本来以为江慎应该早就回去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站在这里。
她迎了过去站在了江慎的面前,问道:“刚刚哥哥跟你说什么了呀?”
江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问了问我白然两位大人出事那天,我在哪里。”
“你不是喝多了一直在屋子里睡觉嘛?哥哥也真是的,怎么过来问你这事?”苏长乐满不高兴,她拉起了江慎的手往饭厅走,“算了算了,哥哥肯定是查案查魔怔了,看谁都怀疑,我们去吃饭,都要饿死了。”
苏长乐拉着江慎往饭厅走,门口的小厮却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对着阿珠说了些什么。
阿珠点点头,她走到苏长乐的旁边拦住了他们两个的去路,道:“郡主,皇后娘娘邀郡主和郡马进宫。”
“皇后娘娘?”苏长乐眨眨眼,抱歉的看向了江慎:“看来这早饭啊,得去宫里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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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极殿里,陛下看着下面的人,沉着脸坐在上面。
他们已经从早上吵到了现在,今日未上早朝便已经是如此,如果在早朝上的话,说不准这场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傅青松的火气十分大,一夜之间他痛失两位左右,对他来说损失不能算是不大,如今这案子查了这么几天,依旧没有进展,他誓要抓出凶手。
傅青松上前一步,对着陛下道:“陛下,朝臣无故被杀实乃罕闻,幕后凶手如此肆无忌惮,定是在挑战皇家威严,陛下定要将人绳之以法,加以严惩!”
陛下沉着脸,并不说话。
“傅大人此话略有些不对吧。”在一旁的魏约幽幽道,“白然肖缰两位大人虽是朝臣,但并未官居高位,而且往日他们的行事作风也颇为令人质疑,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在私下得罪了什么人,仇家来寻仇也说不定,怎么就被傅大人这么一说,就变成了挑战皇家威严了呢?小傅大人,你说呢?”
傅晏一直站在傅青松的后面,那日宴会之后他喝的有点多,回去便睡了,等待再醒过来的时候,便是接到了白然肖缰两位大人遇害的消息。
他当时有些楞,直到旁边的小厮将昨天发生了什么给他转述了一遍之后,他才有些缓过神来。
难不成就真的是因为他们二人说了江慎一句话,就遭此灭是为什么,方叙时也不敢再问,只是记住了魏约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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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乐并不知道苏珩也进了宫,她和江慎到了凤藻殿的时候,更不知道苏珩现在正在长极殿与傅青松吵得正激烈。
皇后已经在正厅坐着,太子妃抱着小殿下坐在了皇后娘娘的旁边。
苏长乐跟江慎一进去,皇后便道:“你们来了,这么早还吃饭吧,赶紧过来吃些东西。”
苏长乐拉着江慎坐下,还没吃几口,皇后便对着江慎道:“郡马,你到后面去找太子吧,本宫想与郡主说说话。”
听着皇后这么说,江慎听话的起身行礼,随着来带路的宫人往后面去。
待江慎的背影消失,苏长乐也放下了筷子,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想要说些什么呀?”
“本宫问你,你和郡马何时打算要孩子呀?”皇后娘娘笑着问道,她看了看身旁的太子妃怀里抱着的小殿下,“听说你哥哥也要成亲了,怎么?你可是比你哥哥成亲还要早,要孩子的事情,这时候却要谦让哥哥嘛?”
“这个……这个嘛……”苏长乐有点不好意思。
但其实,也并不是不好意思。
是她和江慎根本就没有实质上的进展啊。
虽然两个人每天一起睡觉,但仅仅是字面上的睡觉啊!
“这个……还不急吧。”苏长乐敷衍道。
太子妃看着苏长乐有点尴尬,便解围道:“郡主还年轻,这事也不急。”
苏长乐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场面……是不是之前发生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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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被宫人带着往后面去,刚一拐过去,便看到了坐在亭子中的太子。
宫人停在了亭子外面,江慎一人进去,太子并没有半分惊讶,只是端着一杯茶对着他道:“你过来了?”
江慎挑了挑眉,对太子行礼:“见过太子。”
“都是一家人,起来吧。”太子让江慎起身坐在他对面。
江慎的面前是一杯已经上好了的茶,伸手去碰了碰:温度正好。
江慎并没有去喝,只是坐在原地,听着太子的话。
“江慎,你觉得二皇子如何?”太子忽然问道,“你的身份注定在朝堂之外,在你的眼中,二皇子此人如何?”
江慎的手顿在了茶杯边,抬眼去看太子。
今日根本不是皇后娘娘要见他们,而是太子要见他。
“在下不敢妄评,太子何出此言?”
太子的眼神没有去看江慎,他只是抬头去看前面已经开始慢慢流淌着水的湖。
“没什么,只是觉得二皇子如今长大了,为兄的本殿竟不知道他是何时长大的,更不知道他是会长成什么样子的人。”太子轻叹,他转过头来与江慎对视,将茶杯端起,与他敬酒,“你当日月旦评的风采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榜首之才的你竟被安平抢亲,从此远离朝堂,只能被圈在府内,你可有不甘?”
江慎听着这话,他微微笑了笑,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与太子碰了碰:“太子说笑了,那都是外人的夸赞,在太子面前,在下不敢造次,只能承认在下并无榜首之才,而且……在下已经落榜,殿下贵人多忘事,怕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