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奇从未见过姬灵舒这样的一面,有些霸道,但却有种格外的魅力。
他深深吸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但要是让他重新选择,为了姬灵舒,他依旧会选择息事宁人,身为一名‘太监’,他从来不缺少耐心。
不过…
既然姬灵舒为了帮他出气,都做到如此份上。
那他…
他缓缓上前一步,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瘦弱老头,微微狞笑一声。
气血陡然充斥双臂,下一瞬,右拳宛如劲弩一般射出,配合化极手的力量消去老头体表内息屏障。
“我师教我,当以直报怨!这一拳,还给你!”
已经扯了大皮,左道奇便决定每一句话,都不能离了自己的师傅。
老头尚未从首辅弟子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左道奇一拳袭来,他的身体轰然向后飞去,随即重重的落在地上,他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但更让他惊恐的还在后面,左道奇那一拳,打的是他的小腹,那里,是武者丹田,是内息诞生之地!
他被破功了!
“我要你死!”老头脸上闪过癫狂,他资质极其不好,为求武道,委身孙府为奴,修炼三十几年,才勉强内息。
三十年修炼,一朝被废,如此强大的落差,足以摧毁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更何况一个做奴三十年的老头。
左道奇嘴角扯过一抹残忍的笑,朗声开口,问那虬须捕头,“这位大人,我已收手,他要杀我,我杀了他,有罪吗?”
虬须大汉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听到左道奇的问题,连忙说道,“大晋民律三十一,遇不可逃避之袭杀,防御杀人,无过错。”
“那就好…啊。”
左道奇最后一个‘啊’,拉的很长。
他抢先出手,并未再用化极手,只是用了《大日宝典》中的疾火拳,双拳通红,化为两条火线。
动作飞快,继而连成一片赤影。
砰!
砰!
砰!
……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像是落在众人心上,孙旺祖更是浑身一颤,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看向左道奇。
这左太白,比他弟弟还要狠!
左道奇一瞬间,轰出三拳,老头重伤被废,本就反应不及,疾火拳又以快著称,三拳尽轰在老头身上。
倒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胸前凹下去一个大洞,肋骨刺穿肌肉,泊泊鲜血从倒地的位置缓缓渗出。
左道奇也不废话,转头看向孙旺祖。
孙旺祖色厉内荏的说道,“我乃户部左侍郎孙潜之子,你敢杀我?”
左道奇笑容阴冷,“孙公子说笑了,我杀那老头,是因为那老头打我,我与孙公子无冤无仇,我怎么会杀公子呢?”
他要好好的对付孙旺祖!
孙旺祖捂着鼻子,将信将疑。
“等一下!”
听到左道奇的喊声,孙旺祖浑身一哆嗦,他以为左道奇反悔了。
却没想到,左道奇将脸向前伸,“舍弟无知,把公子鼻子撞破了,我愿为公子赔罪,不如公子就打我鼻子?”
孙旺祖愣了一下,扫了昌邑公主一眼,迎上了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将头低下,“是个误会,今日之事,如公主所言,到此为止。”
他心中只想找个台阶,赶紧离开这里,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丢大了。
不过丢人总比丢了命强。
左道奇和姬灵舒,他一个都不想看到了,样貌倒是不错,看上去人畜无害,行事却要把自己逼死。
心中不禁有些后悔。
一边在众人的嘘声中胡思乱想,一边悄然脚底抹油,向外面混去。
“把钱捡起来。”左道奇平淡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孙旺祖似乎没有听到,还在继续向前走。
“我让你把钱捡起来!”
左道奇的声音大了一个声调。
孙旺祖回头,看到昌邑公主正盯着自己看,低头将洒落在一旁的银票捡起来,灰溜溜离开。
“孙公子慢走,回头常来广陵街。”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孙旺祖脚步一顿,浑身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带着扈从继续向前离开。
似乎是方才的嘲讽让众人看到了乐子,纷纷开口,“人家户部侍郎的儿子,怎能常来广陵街?”
孙旺祖再次站住,嘴里颤抖,鼻梁又开始疼了。
终于,在他走远后,众人也哄笑起来,街道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智斗纨绔,一向是这些乐子人百看不厌的免费节目。
能来广陵街的,都是来找乐子的,哪个不是乐子人?
左道奇抱拳,“见过昌邑公主,左太白谢昌邑公主救命之恩。”
昌邑公主茶里茶气的笑了出来,似乎对左道奇刚才展现出来的儒道风骨很是欣赏,“不错,倒是有几分胆识。”
她说完,拍拍手,那宝衣斋掌柜的,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左公子,这是你的宝衣,小的给您送来了。”
这是自己剽窃…不,作诗得来,左道奇坦然收下,“多谢贵斋好意。”
“哪里哪里,今日给公子惹了麻烦,公子不要怪罪就好。”
左道奇笑了笑,不再多言。
昌邑公主最后看了左道奇一眼,轻笑一声,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对她面露不善的姬灵舒,茶里茶气的说了句,“左太白,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你弟弟对你好关心啊。”
左道奇无语,这公主,卖茶一定是一把好手。
所幸昌邑公主虽然因为他的容貌多看了几眼,又因为他的才学关心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太多的心思,说完茶语,转身就急匆匆离开了。
左道奇在转头,先是向许应表示感谢,又向众多的行人表达善意。
这些行人虽然没啥屌用,但也没落井下石,算是好人了。
人群渐渐散去,广陵街永远都是这样,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世间有钱人,总是不少的。
有几个热情的,还邀请左道奇去逛青楼,左道奇有些心动,没别的,只是想去明月阁看看那个白裘少女。
只是迎上了姬灵舒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这些都瞬间压下。
哎,这些路人太恶毒了,邀请一个太监去青楼,都该浸猪笼!
左道奇正要带着姬灵舒和小吉子离开,被许应拦住。
“左师弟,日后尽量不要用首辅的名头,首辅不喜欢别人滥用他的名声。”
左道奇方才最后的狂悖,让他有些担心左道奇会滥用张维正的名头。
左道奇倒是不在意他这种带着警告意味的提醒,毕竟他对这个所谓的弟子身份,也一脸懵逼,便坦然的点点头,“许兄放心,我日后定然不会随意与人去说。”
许应点点头,也没将那块玉佩拿回来,便转身离去。
左道奇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慨自己运气好。
姬灵舒从小吉子手中接过小白猫,笑嘻嘻的对左道奇说道,“叔父今天真勇猛呢。”
“没想到叔父还会写这么好的诗哩,回头告诉娘亲,叔父可得提前给娘亲写一首诗。”
左道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你以为我想出风头啊,出来都跟你说了要低调,你还惹事。”
“可是,他们打你,把你都打吐血了。”姬灵舒一手抱着猫,一手捂着额头,有些委屈的说道。
左道奇眯了眯眼,“灵舒啊,儒家圣人曾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得忍啊。”
姬灵舒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很是无辜的看着左道奇,“可是,你是太监,我是女人,都不是君子诶。“
崩!
响亮的脑瓜崩响起。
“给你银子,去给你娘买个礼物,咱俩各挑各的,不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