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正要去见看门人。”高幂说,“你很快就会见到他。”
“那先给我说说看吧,这里的规矩。”
路明非掏出藏在后腰的银色左轮,又从兜里摸出子弹,若无其事的开始装填,也不知道师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上子弹太慢了一点都不方便。
“……”
在场的人看着路明非的动作有些汗颜,特别是赵孟华有些瑟瑟发抖,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路明非哪里来的枪!难道美国已经危险到连学生都要随时配枪才能保证自身安全了吗?
“兄弟,这架是非打不可了吧?”高幂小心翼翼地问,他能看出来路明非上的子弹是学院的炼金子弹,这玩意能对付守门人?话说这货是怎么把枪带回国的,国内枪支管控可是非常严格的,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条漏网之鱼!
“啊不,”路明非摇头,“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打不打先看看再说,万一对方强到没边我可不会冲上去找虐。”
“这……这样啊?”高幂半信半疑,他叹了一口气,开始给路明非讲解这里的规则。
“这类炼金迷宫都有的特点是,必然有一条能够逃脱这里的规则,有入口就一定有出口,这是缔造炼金迷宫的铁则,即使是看门人也不能违背,就像斯芬克斯给俄狄浦斯出的谜语,那同样是一个用炼金术构造的迷宫,只不过用‘语言’为材料。俄狄浦斯答出了谜语,斯芬克斯就必然要坠落悬崖而死,即便它比俄狄浦斯强大,也不能违反规则。”
“这听起来,挺有趣的。”路明非沉思着,他想着会定制这种规则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定规则的根本就不是‘守门人’,连自己都没办法违反的规则,那不是给自己下绊子是什么?
他觉得这里的规则大概不是‘守门人’定下的,而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那么要怎么才算赢?”
“德州扑克。”高幂说,“赢光守门人所有的筹码,就能离开,或者杀死它。输光赌注的人就又要回到这列车里,永远被困在这里。”
“你们没试过杀死他吗?”路明非问。
“当然试过,一开始就试过。”万博倩说。
“我看你们好像没有受伤啊?”
“没受伤是因为它根本不会还手。”高幂摇头,“无论你怎么攻击它,它都不会还手,但是那东西,杀不死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被困这么久了。”
“杀不死?”路明非疑惑了,“你刚才还说离开的方法中有‘杀死它’这一条……”
“等你见过它就能明白了。”高幂无奈地叹息,“现在这辆列车正在朝着它那里前进,还有一些时间,你会玩德州扑克吗?”
“会。”路明非点头,“但是赌注是什么?我身上没带钱。这里可以刷卡吗?”
“不是钱。”
三人的眼睛里突然泛起绝望,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的赌注,就是你的孤独。”万博倩轻声说,“随着列车不断前进,你的赌注就会增加,在这里,你永远不会死,你会永远的孤独下去,而你的孤独和绝望,就是赌注。”
“这赌注真是恶趣味啊。”路明非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死不老应该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在这里就像个笑话一样。
地铁不断地前进,许久后,速度逐渐降了下来,列车停靠再月台上,这是不该存在的站点,看上去极其古老的月台地上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边角贴着长满青苔的瓷砖,墙上的灰几乎脱落完了,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地方。
列车门打开了。
车上的四人朝着门口走去,但是另外三人好像不太愿意面对所谓的‘守门人’,连步子都迈得慢了许多,看样子被折磨得不轻。
路明非走在最前头,刚走到门口,好像想起来什么,突然扭头对着赵孟华说,“陈雯雯很担心你呢,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出去。”
说完,路明非踏出车厢,一眼看见的是站台上方印刷着的几个大字,‘福寿岭站’,字体上红色的油漆看上去有些斑驳,但那鲜艳的红色依旧触目惊心。旁边还有着日期‘1977年’,这让路明非赶紧自己好像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高幂会说他们杀不死‘守门人’。
确实有难度啊。
看着眼前的怪物,路明非有些头皮发麻。
月台的天花板上无数镰鼬盘踞,一道漆黑的阴影坠落,它在空中翻滚,发出刺耳的尖叫,无数的镰鼬簇拥着它,飞到它的下方托起它,就像扛着王的灵柩。
阴影张开了双翼,缓缓降落,路明非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比成年人还要稍微大上一些的家伙,但关键是它有九个头!
那是一只长着九个头的怪物,一只镰鼬女王,它的九个头正左右弯曲着,就根脊椎扭曲,像是九条蛇盘绕在一起。
“这……要杀死它是不是要同时剁掉9个头?”路明非低声询问。
另外几人都没有说话,唯有高幂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确实不是他们能做到的,就算‘守门人’不还手,他们一人一个头,也做不到同时剁下9个,更何况他们手上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
“唉……开始吧。”
四个人认命似的围绕着‘守门人’坐下,在赌局上或许更应该称呼它为‘荷官’,虽然是只母的,可惜不是美女。
荷官九个头上都有一双骇人的金黄色瞳孔,它们扫视着到场的每一位嘉宾,然后把他们现在积累的筹码扔到他们面前。
路明非面前的是一枚铁皮瓶盖,上面印着‘北冰洋’的字样,那是种古老的橘子汽水的瓶盖。
而其他人面前都扔上了一堆暗金色的硬币,赵孟华面前除了硬币甚至还多了个表,看样子他的孤独真够他t买m个g表b的d。
“就这?”路明非看着眼前孤零零的瓶盖,真是看上去都够孤独,他连个筹码都不配成双成对的吗?
“一个‘北冰洋’的瓶盖,大概能抵1000个硬币,你的孤独……”高幂说不下去了,三个人都有些怜悯的看着路明非,这孩子怕不是个孤儿?
“真就‘北冰洋’呗?”路明非抛着手里的瓶盖,惨笑着,他的孤独啊,就像北冰洋里的水那么多。但是按照这里的规矩,他还得从荷官那里赢得更多的‘孤独’才能离开这里,这算什么?
‘你赢了,但你得带着孤独离开。’明明要当个赢家,最后却惨得像个失败者。
“荷官大人,我能问问题吗?”路明非看着眼前的怪物,除了丑之外他想不到形容词了,因为眼前的怪物算不上可怕,或许能吓吓普通人,哦不,就连赵孟华现在都挺淡定的。
“可以。”荷官的九个头异口同声,声音嘶哑重叠,听上去有些恐怖,像是来自深渊的回响。
“怎么才能出去?”
“赢我。”
“可以放我一马?”
“不行。”
“那要不这样,我们打个商量,你看我这里筹码这么值钱,买我一条命够吗?”路明非开玩笑地问着。
“无畏的语言只会浪费你的生命。”
“可在这里又不会死。”路明非无所谓地耸耸肩。
“人被杀,就会死,即使是这里的规则也无法改变,这里的规则不过是让你们不至于被饿死渴死罢了,但也有忍受不了孤独选择自杀的人,你也可以试试看。”荷官很尽职地回答着问题。
“哦~原来如此。”路明非起身,“人被杀,就会死。也就是说,你在这里,也是会杀死的对吧?”
“……对。”荷官的语气犹豫了。
“我之前问的是出去的方法,你为什么特意排除掉,杀死你?”
“没有人会想死。”荷官语气平淡,陈述着这个简单的道理。
“你不过是被安在这里的棋子,也会怕死?”路明非来到荷官面前,有些惊讶地看着它。
“开始赌局吧。”荷官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别着急嘛,”路明非闭上一只眼睛,举起手中的瓶盖,细细打量,他对准了眼前的荷官,好像下一句就会喊出‘超电磁炮’这样中二的绝招,这可惜他好像不会,否者这里一堆硬币,何愁打不爆9个头。
“最后一个问题,”路明非抛弃瓶盖,“你不能违背这里的规则对吧?”
“对。”
“那么,我赢了。”
伴随着哐当一声,瓶盖坠落在赌桌上,路明非手中的左轮抵在了自己身上。
“???”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包括荷官,虽然它的脸上做不出震惊的表情。
“路……路明非,你别想不开啊……”赵孟华说。
“是啊,师弟,你不用这样证明自己不输于规则的骨气……”
“闭嘴。”
路明非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会影响他操作。
“敢玩吗?荷官大人。”路明非指着抛落在赌桌上的那枚‘北冰洋’瓶盖,“赌一把,我show hand!”
“我不明白,你凭什么赢我。”荷官将一枚筹码放在赌桌上,“我没必要跟你硬拼,这一枚筹码,就够赢你全部赌注。”
“别着急嘛,我这不是要向你证明吗?”
路明非咧开嘴笑着。
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圆领t恤,可整理的姿势却好像是穿着他那件价格高昂的晚礼服,再配合他胸口顶着枪口的姿势,宛若一副要为自己整理遗容的架势。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路明非倒在地上,深红的血液从他身上流出。
“愚蠢。”荷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它还以为这个人类要做什么事情,结果只是不甘屈服于命运的无聊挣扎,死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或许真是一种解脱。
“啊!”万博倩惊叫地捂住嘴。
“他他他……他死了?”赵孟华捂住眼睛有些不敢直视,他是个打针都会晕血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也血腥的场面?
“这是何苦呢……”高幂有些不忍,准备过去为路明非收尸。
“咳咳……咳咳……”
地面上传来一阵咳嗽声,高幂伸出去的手被路明非一把抓住。
“诈尸啊!”赵孟华看着突然睁眼的路明非,惊叫。
“都说了,”路明非的声音有些沙哑,“闭嘴。”
他扶着高幂站起身来,心里紧张得一匹,还好老子有言灵,不然真得玩完了,他本来想对准自己脑袋来上一枪的,但是想了想,脑袋开花万一活不过来怎么办?最后还是选择对着身体,不过看上去自己的言灵效果还不错。
“啊,啊,浑身都舒坦了。”路明非装模做样地扭动着脖子,来到荷官面前,瞪着它惊讶的眼睛。
手里的枪抵在荷官头上。
“我说过的,我赢了。”路明非轻声说,“因为在这里,我大于规则。”
“什么!”荷官的眼神里流露出不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但你依旧杀不死我。”
荷官并没有因为惊讶而乱了阵脚。
“砰!”
一声枪响。
“第一个。”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被炼金子弹贯穿垂下的头颅,转头望向荷官其他的脑袋。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证明这把枪是真的具备杀伤力的。
“我说过,在这里,我大于规则。”路明非冷漠地望着它。
“不,你的左轮枪里最多6发子弹,现在已经用过两发了。”荷官声音低沉。
“你怎么知道我只有六发子弹?”路明非冷笑,“还是说你看见我上子弹了?”
“……”荷官沉默了。
“接下来由我坐庄,现在这里我说得算。”路明非再次将枪抵在它的头上,“你说‘人被杀就会死’,但我说我不会死。你信吗?”
“……”荷官眼中涌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眼前这个家伙,好像真的违背了规则,不,他违背的不是这里的规则,而是这个世界的‘真理’,这个家伙,已经不仅大于这里的规则,他甚至忤逆了世界的法则。
“现在,我说我能杀死你,你信吗?”路明非凑到它耳边,“这把枪杀不死我,但你可以试试看,我用这把枪能不能杀死你?”
“我可以把这当成威胁吗?”荷官凝视着路明非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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