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就我一个魔头》 章节目录 第一章:魔头重生 钩月西斜,寒鸦声四起。 “谢家大小姐也是够惨的,一身剑骨都被活生生抽走了!” “这里可是有不少食人的妖兽出没,夫人让我们把这谢家大小姐的尸身丢到了这里,恐怕是……” “你们管她干什么!我们有灵石拿就行了。谢家败落那么多年,要不是咱赵家将她养着,她能锦衣玉食这么久?不过取她一身剑骨而已,像她这种学了多年剑也学不好的,留着剑骨才是可惜呢!” “也是,我们大小姐本来就在剑术上天赋非凡,又即将被剑尊收为弟子。像剑骨这样的好东西,放在我们大小姐身上才是物尽其用呢……” 一队人悄悄来到乱葬岗,将什么东西砰地丢到了恶臭的尸山上,便头也不回地迅速地离开了。 等到四周重新恢复安静后,躲藏在乱葬岗四周的妖兽们才嗅着新鲜的血腥味儿追了上来。 食腐鸟挥动着巨大的翅膀缓缓落下,拳头大的眼睛里满是血红色。尖锐的喙比人修的刀剑都锋利,轻轻一啄就能穿透普通人的骨肉。 它很快找到了那具吸引它来此的尸首,在夜色里泛着寒光的喙正要穿破尸首的脑袋时,一只小小的手忽地将其攥住。 食腐鸟不明所以,它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枚银簪子就刺破了食腐鸟的眼睛。那只食腐鸟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唤,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丢掉了性命。 月色之下,一具小小的身躯艰难地爬了起来。 方才还被抛尸的谢争流摸了摸自己后颈上破开的大洞,她能感觉到那个血窟窿正因为她的出现而慢慢恢复,这让她有些惊讶——没想到换了个身体,自己的自愈之力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这是谢争流第二次做人了。 上辈子她曾是执掌整个魔域的魔尊,一路从最低级的魔物养料,修成了至高的魔域之主。只可惜天道却是不允魔族飞升,她在最后的一场飞升雷劫里险些被劈了个魂飞魄散。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落得个神魂溃散的下场了,没想到她会在这乱葬岗上再睁开眼。 脑海里的记忆层层铺开,谢争流很快清楚了这具身体的身份。 身体原本的主人也叫谢争流,是五柳镇修仙世家谢氏一族的大小姐。本该金尊玉贵地长大,可不知道谢家到底得罪了谁,竟忽然一夜之间被灭了族,全家一百多口人,只剩她一个在外祖赵家做客的大小姐活了下来。 世道艰难,五六岁的小丫头难以支撑门楣,于是,身继谢家全族遗产的孤女被接回赵家抚养。 传闻中,赵家对谢争流分外怜爱,对其看重更高于自家子弟,衣食住行格外优渥,更是为她请了有名的剑术师父教导。 传闻还说,谢家大小姐资质愚钝,赵家六年悉心培养却朽木难雕,反倒是赵家嫡亲大小姐天赋绝佳,不争不抢却崭露头角。 呵。看过原主记忆的谢争流忍不住嗤笑。 养大原主的钱财都出自谢家宝库,小姑娘的花用甚至连其中一成都没有。剩下的钱财都进了赵家的肚子,填补了赵家这么多年的亏空。 请来教导剑术的师父明明只当原身是个透明人,只有赵家嫡系才能被剑术师父倾囊相授。 然而赵家钱也要了名声也贪了,最后还贪得无厌,将原身那神赐一样的剑骨尽数抽走,送给了赵家那位嫡小姐,成为对方修真路上的登天梯。 失去了全部利用价值的小姑娘被赵家人丢到了乱葬岗,带着不甘和怨恨死去,以献祭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召唤出了谢争流。 “真可怜啊。” 想起这个小姑娘满脸血泪和自己做交易的样子,早已冷心冷情的谢争流终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应下了这个小姑娘的三个要求:一、拜入正道大宗,做个厉害的修士。二、拿回自己的剑骨,要赵家血债血偿。三、找到谢家被灭门的原因,为谢家满门报仇。 她简单适应了一下这具新的身体,而后不嫌弃地将食腐鸟眼睛上的银簪子拔了出来,随便擦了擦血,就重新簪到了脑袋上。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换一身衣裳才是。”谢争流看着身上破布一样还沾满了血的衣衫,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下,谢争流的瞳孔忽地亮出一抹红,安静的尸山上,不断传来簌簌的声响,仿佛这里的数百具尸体正在慢慢苏醒。 五柳镇,赵家。 夜色寂静,赵家众人正陷入安眠。守夜巡游的仆从提着灯从廊下走过。 他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忽然感到一阵阴风扑面,灯火猝地死灭,他还未来得及低头查看,下一刻,一只冰冷又僵硬的手,悄然从黑暗中探出,捏住了他的脖子。 守夜人的尖锐的叫声划破了赵府的寂静。 赵家主猛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握住了床边的宝剑,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慌乱。 他刚想开口叫来管家,好好问问这阵叫声是从哪里传来的,目光却在瞥过窗户是停住了。 一道模糊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前,似乎正有个人一错不错地盯着屋子里的他在瞧。 赵家主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就怒喝一声,攥着长剑冲出屋子:“是谁在外面装神弄鬼,敢在我赵府撒野,怕是不想活了?!” 房门打开,外面的血色的弯月立刻映入眼帘。赵家主还没来得及惊诧月亮的变化,一只指甲又长又利的手就从黑暗中狠狠地袭向了他! 赵家主的宝剑很快被漆黑的指甲斩断,随着断剑落地的清脆声音,赵府众人的哀嚎伴随着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齐齐响起,昭示着整个赵家已经被拖入了深渊。 此时此刻的赵家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呆愣地看着忽然出现袭击自己的活尸,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谢家被灭门的那个夜晚。 活尸受不得生人的气息,张口就想咬住赵家主的脖子。 但关键时刻,一声熟悉的“停下”传来,不仅制止了活尸的动作,也让赵家主的思绪归位。 他偏头看过去,逆着血色的月光,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舅舅,我回来了。”面色苍白,仿佛假人的谢争流就这样越过数十具活尸走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无一生还 那一瞬间,赵家主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对上来人漆黑的眸子时,他如同被妖魔注视着。 赵家主轻易被活尸制服,赵家剩下的那些人自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很快,赵家所有的人都被活尸带到了家主院里,一时间哭喊声、求饶声以及活尸意义不明的嘶吼,交织在一起钻进了谢争流的耳朵里。 她压下喉咙里涌出的血,手里把玩着刚刚从赵家主那里夺来的储物袋,据说谢家的遗产和赵家大半的财富,都藏在里面。 谢争流抬了抬手,受她操控的活尸立刻将赵家人按倒在地,不许他们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这些活尸都是谢争流用燃血禁术操纵起来的,以她如今的本事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时辰。 谢争流抬眸看向赵家主,她刚刚已经从对方口中问出了当年的事。当初赵家经营不善,在外面欠下了巨债,赵家主本想让姻亲谢家帮着还了,却没想到谢家没有答应。 幸而不久之后,谢家被灭门,赵家主就借着照顾原身的理由,吞并了整个谢家。 因为按照当年的约定,若是原身长大成人,赵家主是要将全部财物都还给谢争流的。可谢家的财富早在当初就被赵家主拿走了三成去还债,这些年过去也他们一家也花用了不少。 赵家根本没办法补全亏空的财物,这才一不做二不休,要将原身榨干,利用个彻底! 谢争流闭了闭眼,冷声发问:“我的剑骨在哪里?” 一提到剑骨,赵家主的表情微微扭曲:“剑骨被清舞融合了,她得了上三千界大能的赏识,在刚刚融合了剑骨后,就被接去了上三千。”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挣扎着想要扑到谢争流跟前,却被活尸牢牢制住:“争流,你放过我,只要你今日肯放过我们,我一定让清舞带你去上三千界,让她的师父也收你为徒,真的!你再相信舅舅一次,清舞的师父很厉害,用一身剑骨换一个大靠山,不亏的!” 赵家主还想再劝,却对上了谢争流满含戾气的眼睛,他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若是,若是你想找回剑骨,舅舅肯定也会帮你的。只要你答应放过我们一家性命,舅舅立刻将清舞叫回来,让她把剑骨还给你!” 赵家主口中的“清舞”正是赵家的大小姐赵清舞,也是她撺掇着赵家主夺走了原主的剑骨,还凭借一身抢来的剑骨,得到了剑修大能的青眼。 听着赵家主的话,谢争流只觉得想笑:“舅舅不必这么客气。” 她慢慢站了起来,手中猝地浮现出一朵火红的莲花,“剑骨,我会自己拿回来的。至于你们欠了我什么,该还我些什么,便由因果来一一清算吧!” 说完这句话,一簇红色的火焰自谢争流掌心飞了出去。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火花,却在落到赵家主身上的瞬间就变作了滔天烈焰,眨眼便吞噬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恶首赵家主夫妻俩身上的火焰烧得最旺,其余人只是身上的某些部位被烈火缠绕。 在这阵绝望的痛苦下,赵家主的那些求饶全部变作了恶毒的诅咒,不断传入谢争流耳朵里: “谢争流,你杀害亲舅,你不得好死!” “你这般恶毒之人,不配拥有剑骨。清舞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不会放过你!” “谢争流,我等着清舞,将你送入地狱!” “谢争流……” 最后一个字落下,赵家主倒地彻底没了生息。 谢争流对那些恶毒的话语仿若未闻,她满意地看着火星四处飞落,将整个赵府都点燃。在这片人间炼狱般的场景里,她挥退了所有的活尸,转身走出了赵府。 在她离开几个时辰后,几道星光忽地从天边落进了赵家的院落,化作几个穿着门派弟子服的修士。 为首的那个广袖一挥,便将赵家的火焰熄灭了大半,只有寥寥几个仆从还被火焰烧灼着。 年轻些的弟子手中的罗盘一动不动,仿佛坏了一样,气闷道:“师兄,我们来晚了,那缕魔气已经消散了。” “或许不是消散了……”为首的青年捏了抹地上的灰烬,眼看着最后一簇莲花般的火焰熄灭,“而是被这红莲业火给烧掉了。” 红莲业火,上古八大神火之一,焚尽世间恶业的异火,怎么会在下三千的一处小镇里出现? “师兄,这家的人都被烧死了,无一生还。”一修士回报道。 青年闻言,眸色深深:“魔气和红莲业火同时出现在一间宅院里,看来修真界怕是又要热闹起来了。只是不知那位身怀业火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赵家院墙外,一只乌鸦静静地将院子里的一切收入眼底,没人发现它的眼睛竟然是诡异的红色。 距离五柳镇十几里外的地方,被青年修士念叨着的谢争流则再次吐出一口残血,任由强行催动红莲业火的反噬搅碎她的内脏,又静静等着自愈之力将受损的身体修复。 她一抬头,看着脑袋顶上龙飞凤舞的“月回城”三个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原主的记忆里,月回城可是大宗门招收弟子的必来之处,想来在这里她应该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宗门拜入。 据说修士只要修成了元婴,就有资格进入上三千界。 谢争流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赵清舞,那我再多给你一些时日,好好在上三千等着我吧! 章节目录 第三章:月回城 上三千界,罚恶宗内。 赵清舞狠狠将玲珑镜摔在地上,连同桌上的佩剑都一同丢到了脚下。 “不是说融合了剑骨之后,这身剑骨就是我的了吗?为什么我会突然变成这样?!”她发了疯一样地质问着面前的人,随着赵清舞情绪激动起来,那些爬满了她全身的血痕也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扭动着。 她原本瓷白的皮肤似乎都被这些血痕分割成了一块儿块儿,看起来可怕极了。 被剑尊安排来照顾她的鹤隐自然不在意这些,只是沉默着从怀中取出药丸,来暂时缓解赵清舞的痛苦。 赵清舞艰难地吞下药丸,身上的痛楚才慢慢消减了些。 “剑尊说了,可能是剑骨的主人还活着,所以这剑骨未能被您完全收服。”鹤隐简单解释道。 赵清舞闻言,眼里的戾气更重了:“那个废物竟然还没死?都伤成那样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想起自己为了得到剑骨付出的努力,想起自己如今忍受着的痛苦,赵清舞紧紧抓住了鹤隐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肉里:“这身剑骨既然已经被我得到,那就是我的,我绝不允许有人来跟我抢!你现在就去下三千界,帮我杀了那个废物!” 既然夺了她一身骨头,她都能活下来,那这一次就干脆要了她的脑袋好了。 …… 作为青州最繁华的城镇,月回城这些日子简直是热闹非凡。 尤其是修真者们所在的寻仙坊更是被千里迢迢,前来月回城求仙缘的凡人们挤得水泄不通。 寻仙坊的面积不小,谢争流一眼看过去,发现这里驻扎了至少十个宗门。其中位置最好的就是位于正中央的衡天宗与万法宗,这两个宗门一看就底蕴非凡,应该是中三千界数一数二的好去处了。 只可惜谢争流到底死了太久,如今新冒出来的宗门她一个不认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没等她从衡天宗与万法宗里做出选择,就有人主动和她搭上了话:“姑娘,你也是来求仙缘的?” 娃娃脸少年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凑了上来,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让人平白就生出好感来。 谢争流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有淡淡的灵气浮现,猜测这个少年约莫也是哪个修仙世家出来的,便应承道:“是啊,我早就听说每隔十年中三千界的宗门会来下三千招收弟子,这才特意从附近的镇子赶过来,想要求一段仙缘的。只是我对这些仙门都不大了解,还不知道选哪个好。” “选仙门这事儿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娃娃脸勾唇一笑,将怀里厚厚的册子直接在谢争流面前摊开,“这次来咱们月回城招收弟子的仙门一共有十二个,其中排得上名号的只有两宗三门。分别是衡天宗、万法宗,以及妙音门、丹阳门和问道门。” 娃娃脸手里的图册在谢争流面前徐徐展开,每一页上都有关于相应宗门的详细介绍。 谢争流快速看完了这些讯息,对于如今中三千界的发展也有了些初步的认识。 “这两宗三门里,我建议你最好多看看这两宗。因为衡天宗与万法宗是上三千界仙门安排下来的分支。若你有本事未来升入上三千,便不需要再拜入新的宗门,自然会有势力护持住你。” 谢争流眉梢轻扬,即便她死去了多年,但修真界的那些破规矩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如今这方天地分为上中下三个小世界,其中下三千灵气稀薄,住着的大多都是凡人和一些末流修真世家。中三千界的情况稍好些,灵气也较为充足,是元婴期以下修士们的住所。 而上三千则被修真界内的顶级强者们占据。 那里有最浓郁的灵气、最丰富的修炼资源、最广阔的土地……除了那些顶级强者和他们的亲眷,普通修士只有晋级元婴,才有资格升入上三千学习更高深的功法。 若衡天宗和万法宗是上三千仙门安排的分支,这就意味着这两个宗门会是此次来招收弟子的宗门里,资源最为丰富、底蕴也最为浓厚的。 谢争流定了定神,刚要仔细把这两个宗门的信息看完,娃娃脸就“啪”一声将册子合了起来。 他笑吟吟看向谢争流:“如何,要不要买上一本啊?这册子里不仅包含了各个仙门的信息,还有这些仙门招收弟子的方法以及过关诀窍。售价不高,只需十枚下品灵石即可!” 难怪这人这么热情上来搭话,原来他根本是个消息贩子。 “十枚下品灵石太贵了,你这册子一看就被翻了很多次,页脚都卷边了。这册子的材质看着也一般,十枚下品灵石都够去买件初级法器的了,而且我也就今日用这么一回,以后就用不上了。我最多给你一枚。”怀揣着两个修真世家大笔灵石的谢争流,做足了铁公鸡姿态。 娃娃脸一愣,他可是在人群里挑选了许久,才瞅准谢争流这个顾客的,只是没想到对方看着脸嫩,砍起价来却很有一套。 这个价格娃娃脸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谢争流咬死了只出一枚灵石,娃娃脸不愿意第一笔生意就失败,只好折中道:“那这样吧,你给我一枚灵石,册子可以给你看两个时辰。” “成交!”谢争流从储物袋的灵石山上摸出最小的一枚,装作不舍地塞到了娃娃脸怀里。 这本册子也顺理成章到了她手上。 她仔仔细细将册子上的所有内容都记了下来,很快在这些宗门里选定了自认为最合适的——衡天宗。 根据娃娃脸给出的消息看,衡天宗门风正派,宗门内修习的功法也较为多元,在上三千也有不小的势力。 若是以后谢争流进入了上三千,和赵清舞对上,也不至于没人护着。 谢争流将算盘打的很响,不过她也清楚,如衡天宗这样的大宗门,想要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首先就要过测灵根这一关。 只是不等她绕过人群,往衡天宗处排队,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就忽地混乱了起来。 “越铭仇,你竟然还敢来求仙缘?谁给你的狗胆?!” 一声爆呵响起,伴随着细微的灵力波动,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被丢开的垃圾一样,直直地朝着谢争流与娃娃脸的方向飞落过来。 章节目录 第四章:测灵根 谢争流几乎来不及思索,就已经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朝他们落过来的少年。 少年有些重,好在一旁的娃娃脸也帮了忙,否则三人指不定要摔成什么样。 “越铭仇,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但凡有我在的地方,你必须后退三尺!怎么,这才过去了几个月,你就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我踩在脚下的了?”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贵气的少年,看向黑衣少年的目光满含戾气。 谢争流草草将贵气少年扫了一眼,很快认出对方身上的衣裳和饰品都萦绕着淡淡的灵气,想来也是个修真世家出身的公子。 至于被她和娃娃脸扶起来的少年,一身黑衣好些地方洗的都快破了,全身上下只有他背上的剑看起来还值钱一些。 这一看就是贫穷小可怜被富家公子欺压的戏码,谢争流这么多年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果然,黑衣少年很快开口:“我没忘,我说过,你带给我的羞辱,我这辈子都会记得。” 听到这话,贵气少年当即笑出了声:“呦,听你这口气是对我不服啊!要不我给你个机会,再和我打一场?若是你输了,这回就不只是被我揍一顿这么简单了,我要你背后的那柄剑!” 名为越铭仇的少年反手摸了摸身后的剑,他的剑被一块儿黑布牢牢包裹着,只能看出大致的形状。 谢争流对那柄剑的兴趣不大,只是看着越铭仇眼底的火光好奇不已。 在她见过的人里,上一个有如此眼神的人,成了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剑道祖师,就是不知道这个越铭仇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大约这柄剑对于越铭仇来说意义非凡,一听对方想要他的剑,表情更难看了:“不可能,我绝不会拿我的剑来做赌注。” “这就由不得你了。”贵气少年朝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同龄少年便将越铭仇围在了当中,不肯给他逃走的机会。 就在两人马上要动手之际,呵斥声及时叫停了贵气少年的动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知道寻仙坊内不准打斗的吗?” 人群迅速散开,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大步走了出来。他的腰间挂着门派玉符,一看就是仙门弟子。 青年显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严厉的目光在越铭仇和贵气少年身上巡觑了一回,将几个闹事的人都看得低下了脑袋,才警告道:“想要进入仙门,就要好好遵守这里的规矩。否则趁早滚出寻仙坊,别让我亲自出手。” 撂下了这句话,又将在场众人好好震慑过一番,青年才退出了人群,重新回了衡天宗弟子的队伍里。 谢争流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她没想到衡天宗的弟子会出面来管这些凡人的闲事。若是同样的事发生在魔域,不仅没有人会管,那里的魔修们反而故意煽风点火,恨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些,死的人更多些才好。 所以,这就是正道修士吗?倒没有她想得那么道貌岸然。 被仙门修士警告了一番,即便是贵气少年也不得不收敛起来。 他狠狠瞪了越铭仇一眼,咬牙道:“今日算你走运,你最好祈求自己没有仙缘,否则日后在中三千界遇上,你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留下一声冷哼,就带着自己的那几个跟班,重新去排队等待测灵根了。 越铭仇沉默着没有说话,转头对着谢争流和娃娃脸拱了拱手:“多谢两位刚刚出手帮我,我名越铭仇,来日必报两位的恩德。” 说完,也不等谢争流两人有所回应,他就抬步走回了人群里。只是因为前线的那场闹剧,但凡那越铭仇所到之处,都没有人敢和他亲近。 不过这人的性子恩怨分明,倒是很合谢争流的胃口。 娃娃脸瞧着越铭仇的背影,不住地啧啧出声:“这人瞧着平平,但心性却很不错的样子,只可惜……” “可惜什么?”谢争流好奇发问。 “嘿嘿,只可惜他得罪了冯家的小少爷。先前出手揍他的就是冯家那个小霸王冯天赐,冯家不仅在下三千有人脉,那冯天赐的二叔还是中三千界一个大宗门的长老。那个小子看着就是个没背景的,要是没仙缘还好,若真有了仙缘,被带到中三千界去,保不齐还是场祸事呢。” 娃娃脸感慨着,一副为越铭仇可惜的样子。 谢争流却道:“我看不一定,这人一瞧就是有后福的,你不如多和他接触接触,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娃娃脸嘿嘿一笑:“那就借姑娘吉言吧,我叫庄有乾,不知姑娘的名字是?” “谢争流。” 两人默默交换了名字,而那位冯家少爷也已经站到了测灵球前。 他在衡天宗修士的吩咐下将手放到了测灵球上,不过眨眼的功夫,一红一青两道光柱便从测灵球里冲出来。 衡天宗那位带队的管事见此,立刻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哎呀,在这里等了这么多日,没想到竟能遇上个双灵根!” 不仅是他,其余衡天宗弟子也难得紧张了起来,毕竟下三千灵气实在稀薄,他们在这里测了几乎万人,多数遇到的都是五灵根和完全没灵根的凡人,能遇上一个双灵根已经算是稀奇了。 “好极,好极,总算没让我白跑一趟。”管事亲自将冯天赐的名字记下,对他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放人离开了。 冯天赐还特意回身看了越铭仇一眼,眼中的得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但很快,就轮到越铭仇测灵根了。 因为之前的小插曲,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越铭仇身上,自然也包括谢争流和庄有乾。 只见黑衣少年冷着脸伸出手去,下一秒冲天的紫光就从测灵球里射了出来,引得周围人发出阵阵惊叹。 才重新在躺椅上坐稳的管事再度跳了起来,一张脸瞬间涨红了:“变异雷灵根,竟然是变异雷灵根!好啊,我衡天宗此次有福了!” 都不等管事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冯天赐就黑着脸拨开人群走了。 谢争流望着越铭仇还算镇定的表情,心里也不由地啧了两声。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拿了一手龙傲天逆袭剧本。 出了个变异灵根自然是好事,但衡天宗也没耽误太久,很快就重新整队,将测灵根这事儿继续进行了下去。 谢争流和庄有乾排在了后面,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自从先前爆出了冯天赐和越铭仇后,余下测灵根的人都对自己充满了期待,期待着自己会不会也是那万中无一的单灵根。 但很可惜,测出来的依旧是无灵根居多。 一直到庄有乾伸出手后,一青一褐两道光柱再次冒出来,那位管事脸上的喜意已经彻底遮不住了。 “不错,这次的苗子都很不错,看来月回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啊,下次咱们也来这里挑人。”管事照例对庄有乾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他刚要重新坐回躺椅上,谢争流的手就已经落在了测灵球上。 那一刻,漫天的红色灼灼刺眼。 据月回城的人说,自那日以后,他们再也没瞧见有哪个人的灵根,能将半个月回城都映照出颜色了。 章节目录 第五章:遭遇危机 衡天宗这次派出来接应新弟子的飞舟,名为星河。 据说是觉得这艘可以穿越下三千与中三千屏障的飞舟,就仿佛一条星河,是凡人登仙的阻碍也是唯一途径。 此刻,谢争流就和她刚刚认识的两个小伙伴一同坐在星河飞舟上,作为最后一批待选新弟子,准备穿过灵力屏障,来到人人向往的中三千。 透明的屏障将世界分成了两半,此次带队的管事站在飞舟船头,抬手捏了个极其复杂的印,又抛出一枚玉符,才勉强将屏障打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可供飞舟安全通过。 穿过屏障的瞬间,谢争流只感到自己全身都轻了轻,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动荡,她敏锐地发觉四周的灵力骤然浓郁了起来。 没过多时,谢争流这批人所在的小房间走进来个青衣男修,对方正是先前阻止了越铭仇和冯天赐打架的人。 他将屋内的人都瞧了一遍,才安抚道:“穿过屏障时飞舟会有震荡,你们不用怕。现在已经没事了,若你们觉得里面憋屈,可以出来喘口气。” “仙人怎么称呼?”庄有乾趁着这人离开之前,端起一张笑脸凑了上去。 青衣修士一愣,似乎不大适应庄有乾的热情,但还是回答:“别叫我仙人,我也只是个普通修士。我名宋清辞,你们唤我宋师兄就好。” 说完,他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就默默走出去了。 大宗门挑选弟子一般都只会选年纪在十五以下的,毕竟年龄越小开始修仙,基础才会打的更加牢固。 所以整间屋子里,都是些孩童少年。等宋清辞一离开,原本还安安静静的房间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好在那位冯家小少爷嫌弃衡天宗这艘飞舟的条件不好,打算跟着自家长辈前来中三千,否则他和越铭仇恐怕在路上就得闹起来。 谢争流不耐烦去听那些小孩儿说闲话,直接拽着庄有乾和越铭仇躲到了角落里。 越铭仇和另外两人并不算熟悉,但奈何谢争流和庄有乾都是厚脸皮,压根儿不在意他脸上的别扭,没说两句话就和他称兄道弟了起来。 “这屋子里又吵又闷,咱们不如去外面瞧瞧?”谢争流早就眼馋这艘飞舟好久了,当年她那个时候,修真界还没这样的好玩意儿呢。 庄有乾对此没什么意见,在房间里他又找不到任何做生意的机会。这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孩子,出身都很一般,身上别说灵石了,估计连银子都没有,他才懒得打交道。 越铭仇倒是有别的想法,只是他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就直接被谢争流和庄有乾拽着离开了。 星河飞舟不算大,但也能容纳几百个人。这次衡天宗在下三千找到的有灵根的孩子不过一百人,都填不满飞舟上一半的房间。 他们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第一次接触到飞舟这样厉害的法器,也不敢在外面胡乱走动,倒是便宜了谢争流三人直接将飞舟给逛了个遍。 三人身上都有衡天宗临时送的储物袋,因为是不入流的法器,里面最多放几瓶丹药。 从下三千到衡天宗至少还有一日的路程,衡天宗就赠给了他们这些孩子一瓶辟谷丹,让他们饿了吃。 谢争流悄悄尝过一颗,还是和当年的一样难吃。 看来这些正道修士在炼器上长进了不少,却没在炼丹上有所钻研。 期间三人也有遇到过衡天宗的弟子,其中有个叫云河的脾气很好,还主动与他们多聊了两句,简单说了下衡天宗的事。 “你们现在还只是待选弟子,不算我们衡天宗的人。等回了宗门,你们需得走过了问心桥,得到问心桥的认可,才能入我们衡天宗。” 兴许是害怕说了这些,会打击到三人的信心,云河又立刻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你们三人可以说是这次的待选弟子里资质最好的了,我们宗门已经许多年都没见过单灵根了,就算你们过不去问心桥,估计长老们也会破例让你们留下的。” 云河回想起谢争流和越铭仇测灵根时,那刺眼的光芒,尤其是谢争流几乎将半个月回城都染红的火灵根,心里也不由地生出几分艳羡。 “那云河师兄,衡天宗的各位长老脾气如何,他们都擅长些什么啊?”谢争流趁机发问。 这具身体已经失了剑骨,短时间内肯定是找不回来了,也不可能有新的剑骨补上。 所以谢争流不打算去学剑,她这身单火灵根倒是适合炼丹。只是谢争流也不想就这样做个丹师,索性遇上了好说话的云河,就想多打听些衡天宗的事,给自己谋算谋算。 云河也没多想,刚要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出来,他们脚下的飞舟就忽地爆发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好在谢争流三人都不是普通小孩儿,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附近的栏杆,这才没让自己被甩出飞舟去。 云河见三人已经稳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声桀桀怪笑就带着迫人的气势强势袭击了整艘飞舟。 “今儿个真是运气好,叫我刚出关就遇上了满飞舟的年轻人。正好我的功法还缺些年轻气血,就让你们补上吧!” 不知何时,一黑袍老者挡在了飞舟前方。对方一头乱发披散着,脸上的魔纹密密麻麻,让人丝毫看不清他的五官。 仅需一眼,谢争流就认出这个拦截了飞舟的人,是个魔修。 领队管事第一时间跳了出来,抛出一枚灵石开启了飞舟的防御阵法,不让一丝魔气钻进来。 他指着半空中的黑袍老人怒骂道:“阴山,你是活腻歪了吗,竟然敢拦我们衡天宗的飞舟!若是你再不快快让开,休怪我无情!” 但这话哄哄飞舟内那群小崽子还差不多,谢争流却是清楚看出了管事眼底的担忧。 很显然,他根本打不过面前的魔修。 自称阴山老祖的魔修冷笑一声:“想拿衡天宗来吓唬我,也得你们有命回到衡天宗啊!”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魔气瞬间凝结成箭,自四面八方朝着飞舟射来。 章节目录 第六章:求人不如自救 魔气化作的飞箭看起来锋利无比,好在飞舟上的防御阵法还算坚固,将第一批魔气飞箭尽数挡在了外面。 但领队管事却清楚地看见,自己丢进阵法盘里的灵石正在飞速缩小。包裹住飞舟的阵法屏障也在魔气的不断进攻下,显露出一丝丝裂纹。 宋清辞几人见状,立刻明白了这魔修的厉害。他顾不得多想,连忙回到那些孩子所在的房间,简单叮嘱了几句。就赶紧激活了手里等级最高的防御符篆,将这间屋子牢牢护住。 做完这些,他迅速回到了飞舟前方,连同其余的弟子一起抵挡不断侵袭阵法屏障的魔气。 而让宋清辞完全没想到的是,他前脚离开了那间屋子,后脚就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一个角落里探出了头。 “啧。”将飞舟外的情形看清楚后,谢争流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那领队管事不是魔修的对手,而这艘飞舟上的阵法也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魔气。 若是衡天宗的人能及时收到传回去的求救信息还好,但若是他们没收到又或者来晚了,那这飞舟上的人岂不是都要殒命于那魔修之手? 谢争流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可不想这么快就魂归天际。 已经决定要想办法自救的她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三言两句将他们如今的处境说了个清楚。 “事到如今,只靠这群修真者恐怕不行了,咱们得想办法自救才是。”谢争流瞧着两人难看的脸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越铭仇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庄有乾则是满脸苦涩道:“你说得轻巧,就咱们三个连引气入体都没做到的小孩子,怎么去和一个高阶魔修斗呢?我看我们能在那魔修手底下保住自己的命,都算上辈子积德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行?”谢争流微微挑眉,“我虽然没有修为,但我懂得多啊。比如,我就知道魔修最怕什么。” 此话一出,别说庄有乾了,连先前一直面无表情的越铭仇都亮起了眼睛。 这话谢争流还真没瞎说,她上辈子一直混迹魔域,对于魔修的事自然也了解了不少。 魔修于他们魔族修炼的功法上其实有些相似——都是借由阴寒的魔气来辅助自己成长。 越是至阴至邪的东西,就越害怕至阳至刚之物。只要他们能找到带有最纯净阳刚之气的东西,将其撒在那魔修身上,就等于破开了他的功法。 庄有乾挠了挠脑袋:“但问题是,咱们去哪儿找这至阳至刚的东西啊?” 谢争流默默看向了越铭仇,唇角微勾:“这位小哥,你可还是童子之身啊?” “我是又如何?”越铭仇还没明白自己即将遭遇什么。 但脑袋灵活的庄有乾却是瞬间懂了谢争流的意图,立即用一种怜惜而又期盼的眼神看向少年,而后搭着对方的肩默默耳语了几句。 等庄有乾在少年耳边吐出“童子尿”三个字后,越铭仇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一张俊脸更是从额头一路红到了脖子。 他紧抿着唇,字音慢慢从唇边挤出来:“你们……你们真是!” “哎呀小哥你害什么羞啊,你瞧瞧你可是纯正的雷灵根。雷灵根素来是魔族和魔修们的克星,整个飞舟上还有比你更至阳至刚的人吗?”庄有乾哥俩好地拍着越铭仇的肩膀,努力劝说着少年做贡献。 但越铭仇却是越听脸越红,几次都想把庄有乾的胳膊从自己肩膀抖落。 谢争流也趁机开口:“小哥,现在飞舟上的其他人不是被关在屋子里出不来,就是在努力抵挡魔气,都抽不出手。而我是个姑娘家,我也产不出童子尿啊。你再看庄有乾,他是土木双灵根,哪里有你的雷灵根效果好?” “外边的魔修可不一般,连飞舟上最厉害的领队都不是他的对手。唯有你才能将其克制啊!” 庄有乾跟着劝:“是啊是啊,飞舟上的防御阵法已经支撑不了太久,而衡天宗的救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你就委屈一下,牺牲一下吧!往后我们一定会记住你今日的付出!” 谢争流更是一套一套的:“若是今日我们因为你而活了下来,保不齐衡天宗的仙人们知道了,还要感激你给你奖励呢。这样大的宗门,怎么也得奖励给你几枚灵石吧。” 说到灵石,越铭仇的心倒是动了动。 原本就有些心软的少年听着另外两人左一句“好人”右一句“奖励”的,很快败下阵来,偏过脑袋吐出一句:“好吧!” 谢争流和庄有乾立刻小小欢呼了一声,她随手递出自己从储物袋里摸来的花瓶,郑重地交给了越铭仇。 红脸少年则忍住心中的羞意,狠狠看向他们俩:“你们堵住耳朵,不许听!” 两人连忙点头,转身背对着少年,做出堵耳朵的动作。 越铭仇虽然心中羞涩,却也知道如今形势危机。他深深呼出几口气,就往角落的更深处去了。 没一会儿,红着脸的少年终于走了出来,嘴唇紧抿着把手中的圆肚花瓶塞给了庄有乾。 庄有乾也顾不上嫌弃,乖乖将其接过。 而后三个人就在谢争流的带领下,朝着飞舟前面的甲板小心挪动过去。 越铭仇的童子尿的确是魔修的克星,对于阴山老祖这样强大的魔修,效果还会更好。 但这些童子尿只有切切实实洒在对方身上才起作用,若是半路被魔修躲开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谢争流想到这里,便主动找上了还算熟悉的宋清辞。 一开始见到三人竟然没待在房间里,宋清辞自然是冷声斥责,命令他们赶紧找到一间屋子躲进去。 但在听完了三人的计划后,宋清辞默了默。他没想到谢争流几人竟然猜到了他们如今的处境,更没想到这几个来自下三千的孩子居然知道克制魔修的办法。 “你们打算如何做?”宋清辞思索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谢争流弯起眉眼:“很简单,只要宋师兄请领队管事帮个小忙就好。” 章节目录 第七章:功法已破 谢争流这边的谋算,领队管事却是全然不知的。 此刻的他正奋力抵挡着阴山老祖的攻击,在对方一次重过一次的力道下,管事已经显露出了颓势。 不仅是他,连同其余在抵御魔气冲击的弟子们也都是强弩之末了。 阴山老祖看出了管事的心虚,当即心下大喜:“何必苦苦挣扎呢,若是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领队管事却已经被对方压得涨红了脸,几乎全身都在用力,只能艰难吐出一句:“你休想!” 好在阴山老祖将他们的飞舟完全拦截下来之前,他就已经安排人悄悄传讯给宗门了。此刻的管事已经料到自己恐怕要殒命于此了,他只求能坚持到飞舟得救。 不说飞舟上那些被他带来历练的弟子,只说他好不容易找来的几个灵根绝佳的孩子,管事都不忍心让他们白白送命于此。 这么想着,管事咬了咬牙,心下一横就要将全身的灵力都榨出来,灌注于飞舟的防御阵法之上。 今日哪怕他逃不掉,也要护住飞舟上的人才行! 只不过管事才生出这个念头,都还没来得及动手,一枚灵石忽地被抛进了阵法中。四周的防御屏障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大半,不少蛛网一样的碎纹也迅速被修补了起来。 管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耳边很快传来宋清辞的传音:“领队,我们已经想到了克制这魔修的办法。还请师伯出手,想办法将魔修身上的防御法器破开。” 听到宋清辞的传音,管事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色,但心中却也是一惊。 他刚想问问这个所谓的克制之法到底是什么,就见阴山老祖再度加大了力度,还做出要使出全力破开飞舟防御的架势。 管事瞬间不敢再耽搁,只问道:“你们确定这办法有用?” “确定,还请领队相助!” 管事定了定心神,知道此刻唯有信任这群孩子了。 他广袖一挥,干脆将自己身上全部的灵石都投入到了阵法之中。待防御屏障被尽数修补好,管事直接冲出了防御屏障,好似疯了一样冲着魔修而去。 魔修不清楚管事与宋清辞的计划,只以为这人是想临死前再奋力一搏。 “哼,不自量力。”阴山老祖心中冷笑,却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待他解决了这个领队,其余的修士就更好处理了,到时候满飞舟的孩童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听说这里面还有几个单灵根呢,等他吞了这几个单灵根的精血,他的魔功必定大成!到时候,兴许魔域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阴山老祖这样想着,心中的兴奋与喜悦让他的表情都控制不住地扭曲了起来。 他手中用力,浓郁的魔气凝聚在一起,毫无顾忌地朝着管事砸了过去。 管事的修为毕竟和阴山老祖有差距,虽然勉强躲过了几次,却还是被击中了左腿。魔气很快侵袭了他的整条腿,疼得管事当场冒出了一身冷汗。 被宋清辞藏在身后的谢争流三人一错不错地盯着空中两人的对战,也将此刻管事的颓败看在了眼里。 庄有乾板着一张嫩脸:“咱们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领队看起来似乎打不过那个魔修啊。” 先前暂时支撑起阵法的那枚上品灵石就是庄有乾攻陷的,若是这次他们的计划失败,那自己不仅会丢了性命,连好不容易挣来的上品灵石也要搭进去。 一想到这个后果,庄有乾就忍不住一阵肉疼。 “放心吧,不会的。”谢争流的眼眸发亮,“这位领队管事虽然修为比不过魔修,但却也不可小觑啊。” 仿佛是在印证谢争流的话一般,她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处处被压制的管事就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众人只觉得眼前有一道流光闪过,再抬眼去看的时候,一声“咔嚓”脆响,就从魔修身上传来。 先前还一脸得意的魔修目眦欲裂,他腰间的法器碎成了几瓣从空中落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甚至连阴山老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谢争流却一把将宋清辞推了出去:“宋师兄,就是现在!” 宋清辞都顾不上愣怔,手上下意识开始动作。 等阴山老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宋清辞已经将装着童子尿的花瓶抛到了他头顶。伴随着一道威力不大的剑光,淅淅沥沥的液体径直洒落在了阴山老祖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失去了护身法器,阴山老祖被童子尿淋了个猝不及防。 紧接着,他浑身就开始冒出黑烟,还有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断响起。阴山老祖的衣服和露在外面的皮肉首当其冲,被腐蚀出了不少的窟窿。 他忍不住尖叫起来,也顾不得管事和其他人了,一心只想将落在身上的不明液体擦干。 但他越是乱动,身上的黑烟就越大,被腐蚀的地方也就越多。 此刻的他仿佛只能生活在阴寒缝隙里的虫子,忽然暴露在了强光之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功法是怎么被破的,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的手背的脸颊就已经被腐蚀出了森森白骨。 阴山老祖恼恨不已,他还想忍着痛意对领队管事做些什么。但不断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一股强大气势,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魔修赶紧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黑色外袍披在身上,最后又深深地看了管事和宋清辞一眼,便转身化作黑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管事见状心下一松,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直直倒在了地上。 宋清辞等人还想上前去扶,但却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来者穿一身青色的道袍,看着年纪已经不小,身上的气势隔着老远就让人忍不住战栗。 这人一出现,飞舟上的屏障就自动消散了。他拔出手里的长剑一扫,那些围绕在飞舟四周的魔气就消失了个干净。 而后他面色严肃地将管事扶起,问都没问直接塞了枚丹药给管事。好在很快,领队管事的脸色就红润了起来。 “拜见三长老,多亏三长老前来救援……”管事刚一站稳,就要俯身行礼。 但那位三长老却抬手将他扶住:“不必说这些,那魔修的气息很是浅淡,恐怕已经离开了此地。我先带你们回宗门,有什么想说的,就去跟宗主说吧。” 语毕,三长老抬手催动飞舟。 一阵细微的晃动之后,飞舟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衡天宗而去。 逃过一劫的谢争流三人则是被宋清辞“押”回了房间,叮嘱他们不许再乱跑。 谢争流对此没有异议,只是等她坐回角落后,一道若有似无的魔气,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呦,这飞舟上还来了个不速之客啊! 章节目录 第八章:你的储物袋在哪? 有了这位三长老坐镇,飞舟很快就安全抵达了衡天宗的外山门。 衡天宗有内外山门之分,外山门是暂时安顿新弟子的地方,灵气没有内山门浓郁,这些没有经历过入门考核的新弟子也没机会窥探衡天宗的内情。 等到飞舟停稳,宋清辞等人前来房间挨个唤他们下去。这群从下三千界上来的小孩子们纷纷望着不远处耸入云端的山峰,发出惊讶的感叹。 “原来这里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啊!”有小孩儿忍不住开口。 护着他们离开飞舟的修士则被逗笑了:“这可不是什么仙界,关于这里的事情你们往后就会知道了。现在,先跟着师兄去外山门吧。” 这些孩子们的表情都带着懵懂,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命运。 庄有乾和越铭仇自顾自地跟在了宋清辞身后,对于眼前翻腾的云海,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等庄有乾踏出飞舟,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般:“唉,那谢争流呢?她去哪儿了?” 越铭仇也跟着一愣,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起了谢争流的身影。 只是被两人惦记着的谢争流,此刻正缩在飞舟黑暗的一角,小心防备着眼前的男子。 这人被包裹在厚厚的黑袍之下,却不断有腐臭味儿逸散出来。若不是他躲藏得实在小心,恐怕早就被衡天宗的三长老发现了。 “啧啧啧,本以为你是用了什么秘法逃脱了,没想到原来你躲在了这里啊。”谢争流看着气息虚弱的阴山老祖,手心慢慢催生出一朵小小的莲花火焰。 不错,她面前的人正是先前假装逃脱的阴山老祖。 阴山老祖本来是真的想逃脱,毕竟前来救援的衡天宗三长老有多可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但谁让飞舟上有个过于了解魔修的谢争流,直接破了他的功法呢? 没了功法、浑身魔气不断逸散。 在三长老赶来之际,阴山老祖早就没了逃出对方攻击范围的能耐,若是不拿出保命手段,悄悄收敛气息躲进了这艘飞舟,恐怕早在三长老出现之时,他就已经被对方一剑斩成两半了。 只是让阴山老祖怎么也没料到的是,就连三长老都没发现他躲在这里,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却这么快就找到了他。 不过阴山老祖并不害怕,听外面的动静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没有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去。只要他悄悄解决掉这人,再找机会混入衡天宗的外山门,迟早能寻到机会离开这里。 况且这个孩子可是单灵根,血肉中的生机让他只看一眼就垂涎不已。若是他将人吞了,自己身上的伤估计也能好上大半。 阴山老祖越想越兴奋,眼神满是贪婪地看着谢争流超自己慢慢靠近。 他忍住伸手抓扯对方的冲动,想等到谢争流再靠近一些时出手,确保对方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正当魔修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时候,小姑娘冷淡的语调忽地响起:“对了,你的储物袋在哪里啊?” 阴山老祖下意识看向自己怀中,还不待有别的动作,谢争流已经迅速将手心酝酿了许久的小小火焰塞进了魔修的嘴里。 红莲业火只要沾上就甩不脱,它一路顺着魔修的喉咙燃烧下去,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他的五脏六腑点燃。 阴山老祖几乎连叫痛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化作了一堆黑色粉尘,消失于世间了。 好在他彻底被业火烧干净之前,谢争流已经从他怀中掏出了储物袋,倒是没糟蹋好东西。 将储物袋小心藏好,谢争流擦掉嘴角溢出来的鲜血,静静等待着反噬过去。 “看来现在还是太勉强了些。”毕竟是红莲业火,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容不得她再这么强行使用下去了。 虽然谢争流也不清楚自己一个魔头,为何会被红莲业火认主。但她上辈子的确用业火征服了整个魔域,还牢牢霸占了魔尊之位。 就算是她重生在了一具新的身体里,业火未曾抛弃她这个主人。 凡人的身躯还是太过脆弱,以她如今的身体若想肆无忌惮的使用业火,恐怕需要修到金丹期才行。想起红莲业火的种种好处,谢争流暗自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尽快结丹! 嘴里的血腥气渐渐散去,屋子外面也传来庄有乾和越铭仇的呼唤声。 谢争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默默绕了一圈才出现在那两人面前。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丢了呢!”庄有乾一看到谢争流就抱怨了起来。 跟在他身旁的越铭仇始终板着脸,做足了一副冷酷姿态。 谢争流朝两人笑了笑:“抱歉抱歉,我刚刚跟着人走被挤散了。” 这当然不是真话,庄有乾和越铭仇也不知有没有猜到,反正他们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说辞,三人很快在宋清辞的催促下离开了飞舟。 谁都不知道曾经在修真界留下了赫赫威名的阴山老祖,就这样轻易地死在了一个凡人少女的手中。随着飞舟被衡天宗收回去清洁、修补,阴山老祖的痕迹也就这样被彻底消除…… 外山门虽然有个“外”字,但环境还算不错,所有新来的弟子不论身份年龄,都被安排在了这里。 一人一间小屋子,屋子里只能放下一张小床,连多余的桌子都摆不下。 有不少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对此嫌弃,但谢争流却很满意了。她小时候在魔域里可连这样的屋子都住不起。 宋清辞将一群孩子安顿好,便告知他们三日后就是入门考核了。只有成功通过了入门考核,才能成为衡天宗的内门弟子。若是通不过要么就在外门继续修炼,要么只能做衡天宗的杂役。 谢争流自然是不想做什么杂役的,她选择来到这个宗门,还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灵根,就是为了向上爬。 于是在这三天时间里,她乖乖留在屋子里好好调整自己,等到新弟子入门考核开始的那天,她之前几次被反噬留下的内伤才终于全部修复了。 迎着中三千界的第一缕朝阳,衡天宗的内山门缓缓朝这群新弟子敞开。 不知被谁用剑刻下的“衡天宗”三个字,在晨辉中闪过摄人的光彩。 那条几乎要冲入云霄的长阶,也总算对谢争流他们显露了真容。 内山门下,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朗声开口:“新弟子入门考核正式开始,第一关——入迷障!” 章节目录 第九章:入门考核 作为消息灵通的包打听,衡天宗的入门测试有哪几关,庄有乾是早就知道的。 不仅他知道,他还将自己收集来的消息免费交给了谢争流和越铭仇,美其名曰“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还计较那几块儿灵石做什么”。 但其余人若是想从他这里知晓内幕,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得益于庄有乾,谢争流才知晓衡天宗的入门测试共分了三场,分别是炼心、炼性和炼志。 三关考核都在内山门的长阶上进行,唯有闯过三关,并在规定时间内爬完长阶的弟子,才算正式入了衡天宗。 说来这样的考核谢争流上辈子也听说了不少,据传正道宗门个个都有一条用来考验弟子的“天梯”。如今看来恐怕不是假的。 内山门里很快传来一声浑厚的钟响,谢争流知道这是考核正式开始的意思。 果然,长阶上的透明屏障瞬间消失,那些老早就站在长阶尾端的孩子们一个个疯也似地往上冲,一副生怕落于人后的样子。 其中几个穿戴着法器的孩子跑得尤其快,他们应该是出身中三千的修真世家,身体比那些下三千来的孩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简单将长阶上的人扫了一眼,谢争流也很快跟庄有乾他们一起迈步上前。 刚一踏上长阶,谢争流就感到一股微弱的灵力冲刷过她全身。 庄有乾先前同他们提过,衡天宗为了杜绝身怀法器的孩子运用灵力作弊,在长阶上布下了阵法,也算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入门考核的公平性。 长阶的尽头隐没在云雾之中,让人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台阶。谢争流他们只能不断地向上攀爬,试图尽快结束这一切。 但衡天宗的考验哪里会这么简单,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等谢争流迈上第一千阶的时候,她的双腿忽地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没抬一次脚,几乎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不止是她,周围同样买上一千阶的新弟子们纷纷露出艰难的表情,有几个甚至当场跪在了长阶之上,竟是一步都走不出去了。 猜到这大概是考核的一部分,谢争流咬着牙手脚并用向上攀爬。庄有乾见状也连忙学了起来,果然省力许多。 与他们一样走在最前列的还有之前曾和越铭仇起过冲突的冯天赐,少年瞥了眼谢争流三人的动作,即便自己迈步同样困难,却还是要开口嘲讽:“呵,果真是下贱人,即便灵根优越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谢争流默默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加快了速度,很快就爬到了少年前头。 庄有乾倒是有心想和对方争辩几句,但看谢争流走得那么快,只好催促越铭仇赶紧跟上去。 冯天赐还以为三人这是怕了他,心里对谢争流几人越发看不起。 却没想到好不容易爬上一阶,排在他前面的谢争流似乎是没站稳,忽地直直朝他摔了过来! 冯天赐避闪不及,被谢争流当头砸了个正着。他滚落了十几级台阶,直接落到了一千阶之外,先前的努力瞬间白费了。 而谢争流却是后退了一阶,手脚一个用力就再次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这一幕将冯天赐气得不轻,没了阵法的压制,他当即跳脚骂道:“你这个下三千的贱民,竟然敢算计我!” “实在抱歉了冯少爷,我就是太累了,一时手脚发软。您这样身世高贵的人,应当不会跟我这等贱民计较吧?”谢争流回过头去,“就是可惜您白爬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冯少爷还有没有力气继续爬?”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冯天赐有多么愤怒,谢争流继续着手脚并用的方式,忍着越来越重的威压匍匐向前。 庄有乾嘿嘿笑了两声,一拍越铭仇的肩膀:“瞧瞧,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是说谢争流是恶人?”越铭仇抖落了庄有乾的手,一副抓住对方把柄的样子。 庄有乾立刻收了笑:“你可别乱说,我这是在称赞小谢机智勇敢!” 说完他也迅速爬走,不敢再和越铭仇说这些小话了。 在几人不知道的地方,衡天宗的一众宗主、长老端坐在玉椅上,通过无数水镜将之前的画面看在了眼里。 其中一位穿着黑色道袍,眉心压着深深褶皱的中年修士指着谢争流道:“此女因为旁人几句言语不和,就出手针对,心性如此狠厉,恐怕不是我们衡天宗该要的弟子啊!” “呵!”一身红衣面容妖娆的女子勾起唇角,“若非那个冯家小子先开口挑衅,那个小姑娘怎么会动手?再说了,长阶上对周围人下手的例子多了去了,咱们先前不是还看到过直接动手打人的吗?那个时候陈长老怎么不说了?” 陈长老脸不红心不跳:“先前那是两个男弟子互相攻击,男子之间不就是更易产生摩擦?此女则是单方面出手害人,怎么能混为一谈?” 听到这些话,红衣女长老险些笑出声来:“我早知道冯家人给你送了大礼,要你护着些冯家小儿,却不成想你竟连脸面都不要了。当着宗主的面说出这种话,陈楼,你知不知廉耻啊?” 陈长老面色一黑,似乎当场就要跳起来和女长老打一架。 但两人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宗主一个抬手就让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消弭于无形:“行了,我衡天宗收弟子只看他能不能闯过三关,其余一概不论。” 宗主玉衡的视线简单扫过了陈长老与红衣女长老,直接让两人把一肚子火气都吞了回去。 大殿内的长老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重新把视线投到了面前的水镜上,只是心中在想些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此刻,长阶上的新弟子们有一大批还落在一千阶之外,少部分已经走入了一千阶之内。 而谢争流一行与几个修真世家出身的孩子,勉强走在了最前面。此刻的他们肩负着比一开始重了数十倍的威压,每动弹一下都像是榨干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不说看着就体虚的庄有乾了,就连谢争流和越铭仇都已经被汗水洗了一遍,粗重的喘气声更是此起彼伏。 不知在这样沉重的威压下坚持了多久,等谢争流再爬上一级台阶的时候,她浑身一松。压在背上的包袱似乎瞬间被掀开了,这让她原本艰难的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然而还没轻松多久,谢争流就眼前一白,整个人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声轰隆巨响在她耳边炸开,等她抬头往天上看去的时候,那个立于厚重劫云之下的身影,立刻夺去了她全部的心神。 章节目录 第十章:心魔 翻滚的黑云如同被泼洒在天上的墨汁,一片浓重的黑色之下唯有女子红色的衣裙是唯一鲜亮的色彩。 她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散着,眉心一道殷红的魔纹彰示着她的魔族身份。 对于魔族来说万分可怕的天雷一道道落在她身上,将她华贵的衣袍都劈的焦黑一片。但女子始终只是迎向天雷,没有丝毫要退缩的迹象。 谢争流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前世的自己,这是前世留给她最重要的回忆。 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天雷也在不断落下。等最后一道袭来之后,那女子终于熬过了雷劫,在遍洒大地的甘霖中等到了上界的接引之光。 在那个瞬间,谢争流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前世,这一次她没有渡劫失败,反而马上就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飞升的魔尊。 接引之光落在她身上,登天梯更是直接落在了她脚边。 耳边有无数声音告诉她,只要踏上了这级台阶,她就能达成心愿了。 可良久时间过去,来自上界的仙音还围绕在她耳边,隐隐有催促之意。头完,本来还想对越铭仇做些手脚。但见谢争流他们将越铭仇护得实在严实,自己根本没有下手的可能,只好愤愤离开。 见到这一幕,水镜对面的陈长老又笑了:“这三人如此优柔寡断,为了一个被心魔困住的人白白浪费时间,真是愚不可及!” “陈长老又懂了。”这回开口的却不是先前的红衣女长老,而是位面容清俊的年轻人。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陈长老对上这个年轻人却很是收敛,只假装没有听到那人的回怼,扭头继续看水镜去了。 而就是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越铭仇终于有了动静。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的血丝红的吓人,险些撑不住身体整个人瘫软下去。 “没事吧?”谢争流问道。 越铭仇看了两人一眼,神色深深:“你们没离开?” 他猜到自己定然在幻境中耗了很久,本以为谢争流他们已经离开许久了,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一直守着他。 庄有乾:“你都没醒呢,我们哪敢丢下你走啊。” 这话听着仿佛是在开玩笑,但越铭仇却从中听出了郑重。他不是会说好听话的人,只是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就赶紧起身继续爬长阶了。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谢争流感觉自己的衣裳被汗湿了几遍,又干了几回,脚下几乎再挪动不了一下,眼前才终于出现了内山门的牌楼。 三个人索性一鼓作气,靠着最后一点力气冲进了内山门,而后重重地躺倒在地上,模样狼狈极了。 比他们早到了一个多时辰的冯天赐早就恢复了过来,看见三人毫不顾忌的模样撇嘴道:“下贱的人就是不知礼数,也不知天道是不是瞎了眼,竟让这样的人拥有了灵根。”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却没有人要为谢争流三个打抱不平的样子。 最先登上内山门的几个世家孩子围聚在一起,丝毫没有要与下三千出身的人交流的意思。 不过这些谢争流他们并不在意,三人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虽然狼狈但心里却很激动。 也是他们的运气好,等三人爬上来没多久,就有修士敲响了山门前的大钟。钟声落下,还在长阶上苦苦挣扎的孩子们被尽数推离了长阶,因为他们没能在规定时间内通过考核,已经失去了进入内山门的资格。 与此同时,一道温和的灵力降落在新弟子们身上,将他们之前的疲惫与困乏消除干净。 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穿着内门弟子服的青年缓步走到众人跟前:“恭喜你们通过了入门考核,我是你们的师兄温宴,接下来就跟我前去拜见宗主与诸位长老吧。” 青年气质纯善,一拍温和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生出好感,想要交托出全部的信任。 而在水镜后面,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却不约而同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红衣女长老更是坏心眼儿地道:“诸位不如来打个赌,看看温小子这回能骗多少人?” 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长老们下注的声音,这群站在衡天宗战力顶端的人们,直接陷入了欢乐愉快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唯有水镜里天真无知的新弟子们,正跟着青年走入无人预料的陷阱。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异变 水镜前那些长老们的恶趣味谢争流等人自然是不清楚的,他们乖乖跟在温宴身后,跟随着这位看起来靠谱极了的前辈在衡天宗内穿梭。 也是在这个时候,新弟子们才彻底看清了内山门的构造。 衡天宗不愧是中三千界的顶级大宗门,内山门里的灵气比外山门浓郁了十几倍不止。 谢争流一眼望过去,十座山峰高高地耸立于云层之中。一座山峰的面积都有下三千三座城池那么大,其间亭台楼阁、宫殿玉塔林立,将人脑海中关于仙宫的想象实现得淋漓尽致! 各峰之间有建在空中的廊桥连接,时不时也有比人还高大的仙鹤驮着弟子在其中来往。 一路走过来,谢争流耳边全是新弟子们“哇”“哇”的惊叹声,就连那些出身中三千的孩子们也不例外。 看来,这就是大宗门的底气了。 路程都没走完一半,新弟子们的目光就已经被天上的十座山峰给夺走了。温宴看见这一幕毫不意外,接待新弟子的活儿他已经干了了几十年了。 每一届新弟子在初次瞧见内山门的全貌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个被震慑的瞬间。 他的视线在这一百多个通过考核的新弟子身上扫过,满意地看着他们痴迷又渴望的表情。直到视线经过其中一个女孩儿时,温宴忽地一愣。 那女孩儿看起来约莫有个十来岁,一张小脸算不得绝艳,但眼中却透着一股坚定。 虽然她也正朝着十座仙山看去,却没有其余新弟子的那种震撼与激动,仿佛她早就看到过比这更摄人心魄的场景。 想到这里温宴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从下三千来的,恐怕见过最恢宏的场景就是下三千那些高大的城墙了吧?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而后朝着众人拍了拍手,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了,未来你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去十座仙山上参观,现在最重要的是跟着我一起去拜见宗主和长老。” 被温宴这么一提醒,新弟子们才重新排好队伍,跟着他往未知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久,众人面前就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裂谷上飘荡着白雾,却没有任何桥梁。而裂谷的对面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座最大的山峰。 谢争流一见此情形便知道这个名为温宴的人肯定要生事了,她下意识将庄有乾和越铭仇拉到了人群后面,尽量压低了三人的存在感。 而像冯天赐这些有背景的孩子则当场发问:“温师兄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领我们去见宗主吗?” “的确是要带诸位去见宗主。”温宴的表情还是如先前一样温和,“只是在此之前,还需要一个步骤。” 他转身忽地抬头,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 一众新弟子们几乎来不及反应,只见到温宴扬手丢下了什么,他们四周的景色就骤然发生变化,原本仙器飘飘的内山门变成了满是森森白骨的黑树林! 头顶明媚的阳光也尽数消失,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耳边一声高过一声的乌鸦嘶叫。 这突然的变化吓坏了许多年纪尚小的孩子,好在能通过前面那些考核的都是心性坚定之人。很快新弟子们就镇定了下来,一边打量周围的一切,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开,试图与表情骤变的温宴拉开距离。 之前和冯天赐站在一起的华服少年最为镇定,还有胆量同温宴质问:“温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带我们来了哪里?” 几个出身世家的孩子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法器,他们早就在长辈的教导下引气入体了,也能简单使用几个法诀,身上用来保命的法器更是不少。 只可惜他们到底见识不足,也看不出自己如今是身处幻境,还是一开始就被温宴给骗了。 “别叫我温师兄,我才不是你们的师兄呢。这张面皮就是好用,拿来哄骗你们这些小孩子再合适不过了。”温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得意又猖狂的模样。 他一步步逼近众人,吓得这些孩子不断往后退缩:“别怕呀,瞧你们一个个资质这么好,何必将光阴浪费在修真一道上?不如随我回魔域去,修魔可比修仙畅快多了!” 温宴的眉宇间显露出几抹阴鸷,仿佛真是从魔域里厮杀出来的恶人。一时间小孩子们的尖叫声险些要划破这片天空,也让本来就阴森可怖的黑树林显得更可怕了。 “原来你是魔域派出来的妖魔!魔族什么时候这么大胆,竟然敢跑来正道嚣张了?你就不怕自己被衡天宗发现,要了你的小命吗?”手提鞭子的小姑娘抬脚挡在了众人身前。 温宴闻言冷笑:“那你就看看,你向往的衡天宗会不会派人来救你吧!” 说完,他便朝着那女孩儿抓了上去,似是要将人捏在手里一般。 好在女孩儿身怀灵气,再加上其余几个怀有修为的孩子上前帮忙,暂时算是和温宴打了个平手。不过他们哪里是温宴的对手,才过了一招,就有好几个孩子被甩飞了出去。 其余人慌张跑走了,很快就逃窜进了黑树林里。只有谢争流拉着另外两人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不打算就这样离开。 她看得出这个名为温宴的人不是什么魔族,对新弟子们的恶意也像是装出来的,只是不清楚对方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和衡天宗有没有关系。 不过无论有没有关系,为了保住他们三个人的命,也为了能成功拜入衡天宗,谢争流都要将他解决掉。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将他困住才行。”谢争流摸了摸下巴,脑子飞速转动着。 庄有乾其实也看出了什么,不过他没有明说,而是坏心眼地问:“你又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回想起之前阴山老祖在他们手底下吃瘪的场面,庄有乾提前在心里为温宴点了跟蜡烛。 “也不算‘好主意’吧,只是为了在温师兄手底下活命,损招多一些也不稀奇吧?”谢争流和庄有乾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道。 越铭仇假装自己没看出两人的眉眼官司,他这几天算是看明白了,跟着这俩人,他就绝不会有被坑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最后一场考核 按照谢争流和庄有乾的分析,面前这位温师兄突然爆发,估计也是衡天宗入门考核的一部分。 虽然不知衡天宗这回到底想考些什么,但这属实已经激起了谢争流的兴趣。 她脑袋一转,眼中的神采越发明媚:“你们俩把脑袋凑过来,我告诉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听完了谢争流的话,越铭仇再度皱眉:“为什么又是我?” “能者多劳嘛。”谢争流和庄有乾异口同声地劝慰。 等到越铭仇被勉强说服后,那些和温宴打在一起的新弟子们也彻底被掀翻在地了。 趁此时机谢争流跟越铭仇使了个眼色,一直苦大仇深的少年在心中狠狠叹了口气,才认命一般地站了出来:“喂,那个妖魔,我可是难得一见的变异雷灵根,你有本事就来追我啊!” 谢争流默默捂脸,小伙伴这捧读的痕迹也太明显了! 但温宴好似就吃这套,三两句话就被越铭仇激得追了上去,也不管这些被打倒的新弟子们了。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了黑树林里,谢争流等他们跑开十多米后,才拍了拍庄有乾的肩膀,追上那两人走了。 被单独留下的庄有乾想起之前谢争流的叮嘱,快步上前把世家子中看起来修为最高的那个扶了起来:“兄弟,要不要跟我做笔生意?” 脑袋还有些晕乎的苏月河:? 另一边的谢争流飞快地在树林间奔跑,她没敢动用魔族的手段,仅凭一口气紧紧追在了越铭仇和温宴身后。 就像她之前和越铭仇叮嘱的那样,在将温宴引走之后,越铭仇就刻意在树林里兜起了圈子。他的速度当然是比不过温宴的,好在温宴一直刻意留手,将速度放低了许多,才勉强形成了如今的“追逐战”。 靠着越铭仇争取来的时间,谢争流很快在林子里做了几个简单的陷阱。等到时机成熟后,她才猛地靠近温宴高声呼唤:“温师兄怎么只追越铭仇一个啊,他虽是变异雷灵根,但我也是单火灵根啊。我可不比他差,师兄要不要来追我啊?” 这副嚣张的模样属实惹怒了不少在观看水镜的长老,他们纷纷给温宴传音:“追她,就追她!老夫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了。” 得到指示的温宴无奈,只好转过头去跟在了谢争流身后。 谢争流这具身体之前吃的苦头不少,没有越铭仇那样快的速度,但她身手十分灵活,几次都险而又险地从温宴手底下溜走了。 等到她的体力快要耗尽,谢争流赶忙给一旁偷看的越铭仇打了个手势。休息够了的越铭仇也赶紧冒头出来,用之前的办法将温宴给引了回去。 他们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一次比一次说话嚣张,硬生生把温宴在林子里留了有半个时辰之久! 到最后别说温宴,那些观看水镜的长老们都嫌烦了,不断催促温宴直接将人抓起来了事。 谢争流是个多么敏锐的人,自然发现了温宴的不耐烦。 料想着庄有乾那边的布置大概已经完成了,她再次朝越铭仇做了个手势。等到温宴又一次向他们追过来的时候,两人毫无保留地用尽了全身力气,开始把温宴往树林外带去。 这个时候的温宴已经猜到谢争流等人在算计自己了,不过他本来修为就比这些新弟子高,所以并不觉得一群堪堪摸到仙途的孩子们能对自己造成打击。 他毫不顾忌地追了上去,决定先将这些不安分的孩子收拾掉,再一个个去抓剩下的人。 只是温宴的算盘打的挺好,却不料刚走出密林,当头就是一张灵网罩了下来,把温宴打的一懵。紧接着不断有各式各样的法器落下,明明灵力都不高,却硬是把温宴给死死困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做出反击,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音道:“快,将你们学过的最厉害的法决打在他身上!” 温宴下意识感到不妙,那铺天盖地的法决就一道道砸在了他身上。甚至还有个土系灵根的,在他脚下挖了个大洞,将他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而后又是一道水诀,给他淋了个透心凉。 “谁有雷符?这个时候落一道雷符最合适了!”那个女音又开口了。 温宴几乎要举手投降,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我有我有,让我来!” 于是迎接温宴的,就是庄有乾当头一张雷符! 威力不大的雷符碰上浑身淋了水的他,直接让温宴从头酥到脚——这是温宴自渡过筑基雷劫后,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浑身酥麻的滋味儿。 最后的最后,温宴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锋利的剑刃,那是越铭仇一直背在身后的剑,只差一寸就能在他喉咙上戳个窟窿。 在越铭仇的背后,谢争流一步步走上前来,用温宴无比熟悉的声音问道:“温师兄,你现在还抓我们吗?” 温宴:…… 诸位长老:…… 这绝对是他们最失败的一场考核,没有之一! 好在温宴最后还是顺利完成了对其余弟子的考核,在他被谢争流等人从坑里拉出来之后。 等所有人的末场考核都结束了,众人眼前的黑森林才缓缓消失,露出近在咫尺的内山门,和山门前守着的修士们。 一直到此刻新弟子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并没有走出长阶,他们从被拉进幻境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从幻境里醒来过。 明白过来的谢争流最是奸猾,第一时间就拍醒了庄有乾和越铭仇,三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内山门,成为第一批真正走完长阶的人。 剩下的新弟子们懊恼不已,这才也跟着冲了上来。 负责看守山门的管事一直等到手边的那炷香燃尽了,才敲响了山门下的钟。 沉闷的钟声传遍了整个衡天宗,也意味着这个强大的宗门正式迎来了新鲜的血液。 忍着身上的疼痛,温宴冷着俊脸开始为新弟子们登记,一路问到谢争流面前时,他将小姑娘仔细打量了一遍,似乎已经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印在了心里。 “你的名字是?”温宴发问。 谢争流笑得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我名,谢争流。” 那时的温宴并不知道,面前一脸稚嫩的孩子,会在未来将这三千世界彻底掀翻!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特殊秘法 上三千界,一座灵气充裕的山峰内。 赵清舞举着玲珑镜将自己的脸整个打量了一遍,她脸上原本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好在有师父出手帮忙,才勉强缓解了一些。 只是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只要谢争流一日不死,她就寝食难安! 偏偏被赵清舞安排去解决谢争流的鹤隐迟迟没有传回消息,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找到谢争流的所在。 看着自己左眼下那一条最明显的血痕,她忍不住对上首坐着的高大中年人抱怨:“师父,徒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驯服这副剑骨呢?徒儿实在不想看到脸上的血痕,丑死了!” 自从她被带入上三千,参加了师父特意为她举办的收徒大典后,脸上就开始生出血痕。 也因此赵清舞不肯再出门见人,一直躲在房间里发脾气。一开始因为她的“天生剑骨”而对她产生兴趣的宗门修士,也在她就不出门之下几乎快要忘记她这个人了。 这是赵清舞不愿意看到的。 上首的中年修士衣袍华贵,隐隐映射出流光。他浑身带着一种锐利的气势,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位剑修,恐怕还是为十分强大的剑修。 中年修士——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剑尊凤千旒闻言,连眼皮子都不曾抬动一下:“你不是已经安排鹤隐下界,去除掉那个小丫头了吗?” 剑尊嘴上不说,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弟子却是在意非凡,她在罚恶宗内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对于此事赵清舞也没有丝毫隐瞒,她半是抱怨半是祈求道:“可是那鹤隐自从离开了上三千就一直没了动静,我看他根本没有用心为我办事。要等他杀了那谢争流,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而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学习师父的剑法,成为不给师父丢脸的弟子了!” 这话赵清舞说得着实好听,一直闭眼打坐的凤千旒也抬眸看向了她:“既然你有这份儿心思,为师也不是不能帮你。” “师父果真有办法?”赵清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眼中满是野心。 凤千旒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神色莫名深沉:“我这里有个秘法,可以帮你尽快融合剑骨。只是秘法会有一定的缺陷,只看你敢不敢冒一次险了。” 赵清舞没有任何犹豫:“弟子敢!” 什么缺陷她才不怕,只要能融合剑骨,只要能成为上三千名副其实的剑修天才!无论付出什么,对她而言都是值得的。 凤千旒闻言,竟难得露出个笑来:“很好,你果然没有令为师失望。” 他抬手一挥,一枚紫色玉简就落进了赵清舞怀里。赵清舞似乎一刻都等不得,当即打开玉简,将里面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 当头的那一行字映入眼帘,让赵清舞的表情兴奋到几乎扭曲。 她知道,有了这份秘法,即便未来谢争流找上门同她讨要剑骨,也绝不会是她的对手了! …… 谢争流拍了拍衣摆上不知何时蹭到的灰尘,她此刻正同其余一百个通过考核的新弟子一起,站在主峰的晴轮殿前等待宗主等人的召见。 之前负责对他们进行第三次考核的温宴冷冷地守在一旁,时不时朝她投来饱含深意的眼神。温宴身上散发的浓浓怨气,让其他衡天宗弟子一时间都不敢靠近。 但身为被众人关注中心的谢争流却跟没瞧见一样,自顾自和另外两个小伙伴站在一起。 说实在的,谢争流一行人之前根本不能算是打赢了温宴。毕竟以温宴的本事,就算被越铭仇拿剑架在脖子上,想要反击也还是很容易。 只可惜这是一场考核,以当时双方的情况来看,温宴已经算是输了。 不过让温宴最为在意的,并不是他这样狼狈地输给了一群新弟子。毕竟都是自己的师弟、师妹,小辈们天资出众,也就意味着衡天宗的未来会更好。温宴开心还来不及呢。 让他在意的是自己狼狈的模样,居然被长老们看了个遍!其中几位长老似乎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还将自己落难的画面录了下来,传给了其他同门看! 这让温宴以后怎么用翩翩公子的形象,在宗门内行走啊! 温宴一边想着,一边露出悲苦之色,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小看了这群新弟子。尤其是那个长得天真无害,一副单纯模样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很快再度落到了谢争流身上。 好在玉衡宗主并没有让这群新弟子等多久,晴轮殿的大门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 通过考核的这一百名新弟子被温宴领进了殿内,空旷的大殿里,宗主与十位长老高高坐在玉椅之上,通身的强大修士气度,让人望而生畏。 新弟子们在几名内山门管事的带领下乖乖行礼,并按照之前走完长阶的顺序依次上前,接受长老们的挑选。 早在这些孩子进门之前,他们的所有信息就已经交到了宗主和长老们手中,排在第一个的就是本次入门考核表现最为亮眼的谢争流。 谢争流等到管事叫了自己的名字,才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行了礼。 她原本灵根就很不错,在考核中表现也上佳。一露面就引得许多长老相争,其中争抢最厉害的就是穿着红裙的六长老,和面容最为年轻的八长老。 六长老对着底下的小姑娘嫣然一笑:“你叫谢争流?真是个好名字,可愿意来我的伏泷峰?我的峰头多的是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若是你入了我的峰,我定然会好好教导你。” “小姑娘多又怎么样?师姐可别忘了,你是水灵根,谢争流可是火灵根。你们两人的灵根相克,师姐你手里更没有适合的火灵根功法,不如让这个孩子入了我的丹峰。火灵根和炼丹多配啊!”八长老眉梢微扬。 似乎是觉得现在的场面还不够混乱,另一位主修炼器的长老也捻着胡子笑道:“嘿,青小子,火灵根可不止适合去炼丹,跟炼器也一样配啊。” 谢争流瞧着三人为了自己争吵不休,一时间竟然也无法选择到底要修习什么。 而就是在这个当口,先前一直看谢争流不顺眼的陈长老也加入了战局:“三位何必这么快做决定?收弟子也不是只看天赋的,还要看看这人有没有什么缺陷啊!”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她根本无法修炼! 陈长老的意有所指立刻让本还有些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不单是谢争流和那三位长老,其余人也纷纷抬头看向了陈长老。 “姓陈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六长老厌恶地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陈长老冷笑一声,“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此女根本无法修炼,是个破了口子的花瓶吗?!” 他猛地甩袖,指尖轻轻点向谢争流,言语和动作间充满了对她的轻蔑和鄙夷。 谢争流的心口猛地一跳,隐约间她已经猜到了陈长老要说什么。 似乎是被陈长老提醒到了,其余长老纷纷将目光再度落到了谢争流身上。这一回他们的视线比之前仔细了不少,那种带着神识的窥探让谢争流不舒服极了,似乎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了这些人眼中。 六长老柳眉微蹙:“你在胡说些什么,能不能修炼我们还能不知道?你今日就是特意跑来跟我作对的吧,我告诉你姓陈的,你若是再敢跟老娘捣乱,小心我……” “师妹!”一直怀抱长剑板着脸,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三长老此时忽地开口了:“陈楼说得没错,你且看看那孩子的脊梁。” 随着三长老话音落下,不少用神识扫视过谢争流的长老们,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失望和怜惜的表情。 这明显不妙的情况落入越铭仇和庄有乾的眼里,更是让两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六长老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听了师兄的话,只是等神识落在谢争流脊梁上的时候,她的表情猛地一滞。 “怎么会这样,她的脊梁处有一块儿缺口,令她的灵体破了个窟窿。”六长老表情无比难看。 谢争流眨了眨眼睛,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果然同她想得一样,她的自愈之力只能修补身体上的损伤,但原身在被剥离剑骨时,却是连灵体都一并损伤了的。 一想到这些,谢争流对于赵清舞的厌恶就更深了一重。 “哼,灵体破洞,就意味着无法储蓄灵气。可我们修士修的就是储蓄灵气的道,修为的高低更是以体内的灵气多少而定。一个连灵气都容纳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衡天宗的弟子?!”陈长老仿佛找到了天大的把柄,一边说着还不忘用眼神刺一刺失落的六长老。 站在大殿中央的谢争流任由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耳边全是他们自以为低声的念叨: “啧,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偏偏灵体破洞?” “可惜了,明明是个天赋绝佳的单火灵根,如今却连修炼都无法做到。要我说,还不如五灵根呢。” “看来这下子,不会再有峰主愿意收她了……” 六长老压抑着心中的火气重新坐回了玉椅上,先前还想抢了谢争流做弟子的另外两位长老也只皱着眉不吭声。 这个原本在新弟子中最为优秀,看起来前途也最为光明的一个,似乎在这一刻就被定下了死罪。 陈长老见其余人不再有动作,心中的得意更甚了,他看都不看站在中央的谢争流,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这个无法修炼的废人逐出衡天宗!” “且慢。”沉默许久的谢争流,一直到此刻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抬头对上宗主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敢问宗主,衡天宗挑选新弟子的标准是什么?” “一则,身怀灵根;二则,完成入门考核。”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宗主竟然真的亲口回答了这个小小凡女的问题。 陈长老听到这里就已经不耐烦了:“宗主跟她废什么话,快些将她赶走才是!” “那弟子可怀有灵根,可完成了入门考核?”谢争流理都没有理会陈长老,只是执著地看着玉衡宗主。 而一旁被忽视许久的陈长老也跟着跳脚,开口就要说些什么。只是比他的嘴更快的,是宗主的手。 玉衡宗主微微抬起一根手指头,就直接封住了陈长老的嘴。 他看向大殿中央稚嫩却锐利的女孩儿点了点头:“是的,你有灵根也完成了考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按照衡天宗的规矩,你已经是我宗的内门弟子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不会改变。” 此话一出,犹如一勺凉水泼进了滚烫的油锅里,整个大殿瞬间就吵闹了起来。 谢争流几乎能听见自己背后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其中还夹杂着越铭仇与庄有乾两人暗暗的叫好。 得到了这肯定的一句话,谢争流的心也稍稍安稳了些。她虽然料到这位宗主不是个恶人,却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宗主又道,“你虽然获得了内门弟子的身份,但衡天宗只会给你该有的份额。灵体破洞无法弥补,我们帮不了你,也不会逼迫任何一位长老收你为徒。百年之后,你或许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只能一个人老死在这中三千界。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愿离开吗?” 谢争流目露坚定:“弟子不愿离开,弟子相信能找到修补灵体的办法。” 她如今已经看明白了,在场的诸位长老不会收下她这个注定只能浪费灵气的弟子。但衡天宗却是她如今最好的容身之地,只能暂且先留在这里,再找找有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身上的难题了。 玉衡宗主从来言而有信,衡天宗也不会下作到将合格的弟子抛弃。 鉴于没有人长老肯收下谢争流,她只能作为普通内门弟子退回到新弟子的队伍中。 迎着其余人怜悯的目光,谢争流等到所有人拜完了师,最后才跟在大师兄温宴身后,与其他没被选上的人一起,搬进了内门弟子所在的衡崖峰。 在这里谢争流同样被分到了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石床、一套桌椅和一些零碎的东西。 越铭仇被身为剑修的三长老收为了关门弟子,而庄有乾拜入了四长老门下,跟随他们的师父一起回了各自的山头,并不与谢争流等人同住。 谢争流简单将屋子收拾了一下,而后拖着一身的疲乏倒在石床上。没躺多久她就忽地想起自己从阴山老祖那里得来的储物袋,然后赶紧将屋子牢牢关起来,这才小心地用神识打开了储物袋。 她强大的神识一扫,储物袋里的东西便一览无余。 要说这阴山老祖也是富裕得吓人,储物袋里光是灵石都够她修炼上十几年的了。 一边咋舌,谢争流一边将里面的东西归整起来,一直到她的神识从一枚形状奇异的玉佩上扫过,她才猛地停了下来。 不过一个念头的功夫,那枚形状的玉佩就出现在了谢争流手里,翠绿色的玉佩光秃秃的,唯有正中央被刻上了一个飘逸灵动的“道”字。 她眉梢微挑,下意识将神识探入了玉佩之中。 玉佩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下一刻,一片广袤的新天地瞬间出现在了谢争流的面前——这就是,玉佩中藏着的空间!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玉佩空间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山脚下翠绿的草地一直从天边延伸到了谢争流脚下。 草地上不时有形态各异的小兽欢快地跳跃奔跑,它们的叫声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到了谢争流耳边。 这枚玉佩里,竟有一处空间! 谢争流迅速退了出去,用神识将屋子四周都扫了一遍,再次确定不会有人忽然闯入后,她才再度进入了空间中。 这是一处难得的活空间,不仅能存储死物,还能将活物放进来饲养。而且如果谢争流没有感觉错的话,这空间内的灵气比衡天宗的内山门都要浓上十几倍! 这样一份从天而降的宝物,即便是谢争流一时间都感到惊喜非常。 她飞快用神识将空间巡视了一遍,稍微摸清楚了空间的大小和内里的格局。 其他的山水、野兽都没有怎么吸引她的注意,唯有那座隐匿在山峦中的小木屋,很快让她眼眸发亮。 木屋距离谢争流现在的位置很远,好在这玉佩空间竟然可以使用神识。谢争流的神识微微一动,下一瞬她就已经站在了木屋门前。 这栋木屋坐落在一片湖泊附近,共有三层。只看外观木屋就十分精致了,更不用说木屋前特意种上的花草和被修建得分外整齐的篱笆。 谢争流费了点功夫确认里面没有任何活物,这才敢小心地迈步进去。 木屋内的摆设并不多,装潢也很寻常人家的住所没有两样。谢争流本来以为能在里面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却不料将整栋木屋上下搜了个遍,却连丝毫主人留下的痕迹都没发现。 难道炼制玉佩空间的人,不曾在里面居住过? 又或者这里的传承早已经被阴山老祖拿走了? 两个念头从谢争流脑海里冒了出来,她心中原本对于发现这处空间的喜悦,也消散了许多。 谢争流最后在木屋第三层转了一圈,见这里除了些寻常家具,就没别的什么特殊了,便打算先离开这里。 只是刚走出几步,脚下却像是踩到了什么一样塌陷了下去。 谢争流反应很快,当即就要闪身避开,然而一道从她脚下冒出来的流光,却先一步阻止了她的动作。 “吾乃苏明心。” 清越又不乏威严的声音在谢争流头顶响起,她猛地抬眼往过去,就见一面用灵力化作的虚影漂浮在她面前。 虚影的主人穿着一身烈烈红衣,她背上背着的似乎是一柄长刀。对方的修为定然达到了让人惊骇的地步,不然谢争流也不会透过一道虚影,感受到这人长刀上传来的煞气。 苏明心?谢争流在脑子里将这个名字过了一遍,她很快从记忆的角落找出了这人的来头——玄煞仙君苏明心,修炼只一万年便飞升的刀修天才,更是刀修一道绝对的老祖宗! 苏明心的时代与谢争流相差太远,她原本是不该知晓这个人的,但对方的盛名太响,甚至一度将所有剑修都狠狠压制了起来。 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可能就是传闻中惊才绝艳的刀修天才,谢争流心中也浮上了一层激动。 “小辈,当你看见这副画面的时候,本君已然飞升上界。本君受惠于天地,自创修罗刀法,仅仅耗时一万年便得以飞升。本君欲将修罗道传世,特留下此本功法等待有缘人。倘若有后辈愿承袭修罗刀,这方空间便留给我的传道者。望尔等恪守刀修道心,除魔卫道,早日飞升。” 语毕,红女女子的虚影忽地身形一动,在谢争流面前舞起了她的长刀。 苏明心是刀修天才,她的刀自然也十分特殊——足足有她半个人那么长,通体红色,仿佛是被鲜血灌溉出来的。 但离奇的是,“修罗刀”这样一个一听就邪气十足的刀法,在苏明心手里硬是被舞出了一股凛然的正义。 谢争流感觉自己似乎被虚影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此刻她的眼前只有这抹红色的身影,她的心中也只有这柄红色的长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整套的修罗刀终于演示到了最后一步。苏明心手腕翻飞,最后的一刀落在了谢争流的头顶。 那一瞬间谢争流是真的感到自己仿佛被劈成了两半,而她甚至连抬手抵抗都没有机会。 虚影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功法飘落在谢争流手中。她在原地呆愣了许久,才慢慢从那种灵魂都在战栗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整个人从没这么畅快过:“不愧是刀修老祖宗的刀法啊……” 此刻的谢争流根本不想去管别的,只是随便在木屋里找了个位置,想将手里的功法仔仔细细翻一遍。 只是她的手刚翻开第一页,手里的古籍就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钻进了她的识海。 谢争流的识海强大无比,钻进去一本书并不算什么。她很快适应过来,然后继续起了自己翻看功法的动作。 才翻到第一页,谢争流就忍不住再次激动了起来——修罗刀以杀止杀,凶戾又慈悲。修习之法与寻常道统完全不同,浑身吸纳的灵气也没有存储在灵体里,反而像体修那样存纳在全身的经脉中。 也就是说,只要经脉和体质足够强大,即便灵体有损也能继续修炼,甚至最后破境飞升也不是梦想! 谢争流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从阴山老祖那里夺来一只储物袋,竟然不仅帮她找到了修行的方向,还直接为她解决了灵体破损这个大/麻烦! “啧。”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来这种黑吃黑的事情以后还是要多干,保不齐能摸到什么好宝贝呢!” 这么想着,她迫不及待继续往下翻阅。 但修罗刀的功法品级很高,以谢争流如今这具身体的状况,连第一招都没看完,脑袋就传来阵阵剧痛。 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捏着眉心等待剧痛结束。 修罗刀不是一般的功法,她如今这具身体还什么基础都没有,连引气入体都没有做到,要是强行修习恐怕也修不出个什么来。 或许她应该先学着提升修为、强健体质,等学会了基本的刀技,再想之后的事? 谢争流捏着眉心离开了空间,此时的窗外已经被一片浓浓夜色覆盖。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暗处的恶意 像其余那些大宗门一样,衡天宗也同样开设有为普通内门弟子服务的课堂,地方就在宗主所在的主峰。 如谢争流这类的新弟子若是没有得到长老们的青睐,那么拜入宗门的前三年都要在主峰的讲习堂内修习。等到三年后要是侥幸被那位师父看上,就可以离开讲习堂,跟随师父修炼。 若还是没有收下,那么等到修成筑基后,就可以自行选择入哪座峰,并自行去建洞府。 不过这些对于谢争流他们而言还是太早了。 翌日一早,不等负责他们这些新弟子修行的敏德师兄前来喊人,谢争流就已经换上了衡天宗淡青色的弟子服,守在门口等着对方将他们领走了。 被安排来照顾新弟子的林敏德是个颇为热情的青年,他如今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已经拜入衡天宗二十多年了。 因着对方素来待人和善,也颇有耐心,这才被管事特意指派来负责新弟子。据说只要能好好照看完前三年,他就有机会进入主峰,成为宗主的记名弟子。 就这,还是看在林敏德二十年筑基,天赋不错的份儿上。 林敏德本人的灵根并不算十分优秀,能这么快就筑基成功也是因为勤奋,因此他对同样勤奋的人天生就抱有好感。 于是当他瞧见谢争流早早等在门前,一副对修炼十分期待的模样时,即便知道这个师妹灵体有损,他也还是下意识柔和了语气。 “谢师妹怎么这么早,昨夜睡得可还好?” 谢争流先是一愣,继而仰头一笑:“谢谢师兄关心,我睡得很好。” 林敏德见她笑得一脸纯善,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从前的谢争流很少收到旁人这般直白的善意,在她最开始修魔的时候,旁人别说教导了,不寻机会将她这样的小魔物吞了就已经是发了善心。 她不适应地垂下头,心中却不反感林敏德的动作。 两人谈话之际,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走出了小房间,走到了指定地点等待。 一直等到林敏德约定的时间道了,他也没有去管人有没有来齐,便轻轻一挥手,召出他那件绿叶形状的飞行法器,吩咐众人坐了上去。 倒是有人想起自己认识的同伴还没有赶来,刚想开口提醒,却被身旁的人拉了拉衣袖:“咱们也就几十个人,你以为林师兄会不知道少了人?人家早早跟我们定下了时辰,那些人自己误了事来晚了,难道还要师兄等不成?” 被这么一说,剩下的人也都明白了什么一般,乖乖闭嘴。 林敏德装作没听见这些人私底下的絮语,等到所有人都在法器上坐好,就立刻催动了法器自弟子峰东面绕过其余九座峰,朝着主峰而去。 一路上他也不时停下,对谢争流等人解释各峰的情况——表面上看衡天宗一共只有十座山峰,但其实还有不少零碎的小型峰坐落于云雾之中。 他们这些新弟子如今所在的弟子峰,就是小型峰之一。 其余的大型峰都由宗主和长老们掌管,其中除了二长老是器修,八长老是丹修之外,剩下的不是法修就是剑修。 而里面最厉害的剑修,莫过于收了越铭仇为弟子的三长老了。 林敏德介绍到这里的时候,谢争流听到不少人都在暗暗羡慕越铭仇的好运气。 飞行法器的速度不慢,谢争流等人很快就到达了主峰。说是主峰,但其实只是主峰底下的一个小山头。 林敏德收回了法器,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型建筑道:“这里就是衡天宗的食坊,你们在筑基成功之前都是需要吃饭食的,往后就每日这个时辰前来食坊领一回早饭,然后再去讲习堂听学。” “除了早饭,午饭和晚饭也都是在这里解决。前面三年食坊是免费的,三年后你们若还是要在这里吃东西,那就需要付给灵石了。”林敏德一一给众人讲解。 说起这个,谢争流就不得不赞叹一下衡天宗的大方了,他们每月都给自家弟子发一百灵石的月例! 所以说,人族不愧是被天道眷顾的种族,比他们魔族富裕的可不止一点点。 林敏德都这么说了,被他来带的这些弟子大多也都饿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填饱肚子的机会。 谢争流随着人群进了食坊,第一眼就瞧见了并排坐在一张桌上的庄有乾两人。 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不是很好,而坐在两人不远处的冯天赐却是一脸得意。不等谢争流看出些什么,庄有乾就瞧见了她,连忙朝她招手:“小谢,快来这里,快来啊!” 谢争流先去领了一份饭,这才顺着庄有乾的意思,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刚刚看你们脸色不是很好,怎么,又和冯天赐吵起来了?”谢争流一坐下就发问。 “没什么。”庄有乾戳了戳碗里的灵米粥,不打算说实话。 冯天赐被之前戳破谢争流灵体有损的陈长老收下了,据说这位陈长老和冯天赐的本家关系密切,也不知道两方到底达成了什么契约,才让陈长老这么护着冯天赐。 好在越铭仇和庄有乾也有两位长老护着,倒不至于在和冯天赐的敌对中落入下风。 “不过我们没事,小谢你恐怕就要小心点了。”庄有乾小心地关切道。 越铭仇也同样投来了担忧的目光,毕竟这两人是因为他才惹上了冯天赐的。 谢争流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找到办法自救了。” 修罗刀的事她暂且不打算往外说,且等她正式开始修行,或者练会了第一招再说吧。 三个人怀着各异的心思默默吃完了今日的早饭,将碗筷送到指定地点后,三人便结伴往讲习堂走去。 原本越铭仇和庄有乾不该来讲习堂的,但因为两人的师父都不屑教导弟子最基本的修真事务,所以直接将他们丢来了主峰跟着其余新弟子一起学习了。 讲习堂里的弟子不止谢争流这一批,大多都是比他们早拜入宗门的普通内门弟子。 也因此讲习堂分了初阶、中阶和高阶三类班,谢争流他们就是要往初阶班去。 三人很快就找到了位置,但不等谢争流走入门内,她忽地回头往外看了一眼。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越铭仇下意识问道。 谢争流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快些进去吧。” 她刚刚感觉,有一道满含恶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挑衅 一直等到谢争流走入了门内,那道躲藏在一根石柱后的人才慢慢走了出来。 “找到你了!”鹤隐低垂着眼眸,看向谢争流背影的目光,就像是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他手下动了动,很快一道讯息就通过鹤隐从上三千带回来的特殊传讯符,抵达了上三千某个女子的手中。 做完这些,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而后跟随着其他弟子们的脚步,直接迈进了中阶班。 …… 初阶班内,因为是第一天入学,不少人都还在食坊里吃早饭。屋子里空了一大片位置,倒是方便了谢争流三个挑了个不显眼又不落后的地方坐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其余人陆陆续续也找到了地方,一百多人几乎将整个屋子都给坐满了。 谢争流三人本来还闲着无事,正在听庄有乾讲他所在的揽雪峰是何等模样。忽地一道人影投落在三人桌上,一张让三个人都不大喜欢的脸就此闯入他们的视线。 冯天赐嚣张的抬起下巴,望着谢争流语气挑衅:“你,站起来。这个位置我要了。” “你什么意思?这位置上写了你的名字,你说要就要?”庄有乾本也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但就是一看到冯天赐就不高兴。 冯天赐看都没看庄有乾:“我这回不是来跟你们俩吵架的,我只要她将位置让出来。” “叫我让位置,你凭什么?”谢争流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看向冯天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冯天赐立刻被她的眼神激怒了:“你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配坐这么好的位置吗?若是你快些起身让给我,本少爷还能给你点脸面。否则的话,就别怪我直接把你丢出去了!” 几个人吵闹的动静不小,其余人也被他们争执的声音吸引,纷纷将看好戏的目光落在了几人身上。 他们都知道谢争流无法修炼的事,在不少人看来冯天赐的做法不仅没错,还十分有道理。 像谢争流这样注定只能一世平凡的人,再努力也没有任何作用,那为何不将位置让给需要的人呢? 有几个看准了冯天赐家世,想要攀附一二的更是当场站出来指责:“谢争流你快些起来吧,本来你听了课也没什么用,坐在前排还是后排应该没区别吧?” “是啊,教习管事马上就要来了,你别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快点让开吧。” 谢争流冷淡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开口说话的人,看得那几人下意识打了个冷战,默默闭嘴了。 等到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她才望向了冯天赐:“你觉得你比我有资格坐在这里?” 冯天赐面露倨傲:“难道不是?” 他嘴角嘲讽的笑容还没勾起,众人就见原本还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的谢争流忽地一动,她的身躯在他们眼里拉出一道残影,快得让人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 就听见“砰”的一声,之前还叫嚣着要谢争流让位的冯天赐,已经被踹出老远,狠狠摔在了讲习台附近的墙角里了。 伴随着冯天赐的惨叫,谢争流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然后重新坐下:“看来,能修炼的人也不一定打得过不能修炼的废物啊。” “你!”冯天赐气得牙痒痒,但却因为被踹狠了,一时间还爬不起来。 今日的教习管事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身黑袍的管事冷肃着一张脸将屋内的情况打量了一遍,这才沉声发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冯天赐倒是想开口告状,但庄有乾却比他快一步,三言两语就将之前的事情给说了个清楚。 他当然没有胡编乱造,只是稍稍润色了几句,着重点了点谢争流抬脚踹人时的“无奈”罢了。 果然,听完了庄有乾的话,教习看向冯天赐的目光就越发不喜了。 “入学第一日就惹出乱子来,谢争流、冯天赐你们二人都有错。”教习严厉的目光在两人面前扫过,也将他们各自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对着面色平静的谢争流道:“出手伤害同门是大忌,今日念你是初犯,就罚你回去抄写门规三百遍。” 谢争流点头应下,也没有要争辩的意思。 轮到冯天赐时,教习看着他似乎格外不服气的表情,当即就道:“你心思不正,恐怕不适合在讲习堂学习,还是先回你师父那里磨平了性子再来吧。” 冯天赐当即瞪大了眼睛,一句“这不公平”才说了一半,教习就一挥衣袖将人赶出了屋子。 一来就罚了两个人,还将一位长老的弟子直接赶走。教习的这番动作直接震慑了在场其他的弟子们,这群原本还对教习满是好奇的孩子,瞬间就安静如鸡,一个个坐得比谁都端正。 严教习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而后抬步走上了讲习台:“今日的事我希望只会发生这一回,往后屋内的位置先到先得,没有谁给谁让的说法。在我这里不管你的灵根如何,又拜了哪位长老为师。若是不守我的规矩,就趁早自行离开,莫要让我亲自赶人。” 众人连忙点头应是,生怕动作慢了,下一个被赶走的就是自己。 混在人群里的谢争流对这一幕也同样十分满意,看来这个衡天宗还是真是同传言中一样门风清正啊! 教习名为严客,如今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他虽修为不高,但已经做了许多年教习,教导这些刚刚接触修炼的小崽子们不要太熟练。 而严客也人如其名,为人十分严厉却也公正。一般的新弟子只要被他教导过几年,基本都能养出衡天宗传统的“板正、严肃和嫉恶如仇”。 因为是第一天上课,严教习只简单冲新弟子们介绍了自己,便开始讲述如今修真界的一些常识。 严客会的东西很多,往后他也会一一教给这届的新弟子。 谢争流听着他的安排,心里对这个教习倒是十分满意。毕竟距离她活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太久,一些从前的老朋友,她都几乎要忘了。 说起老朋友,谢争流脑海里不由地冒出了一张慈悲和善的面庞。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如今还活着吗?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引气入体 玄妙的佛音飘荡在大邺寺上空,交织成一个个淡金色的梵文飞落入头顶的透明屏障里。 远远看过去,整个寺庙的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心神平和。 寺中十八殿内,唯一门户紧闭的那座殿里,年轻的僧人闭目跪坐着,嘴里的念诵声却一直没有停过。 他模样清俊,眉间的一点红痣透出佛性,却也让少年的面容多了丝别的神采。 不知已经在这里打坐多久,他面前点燃的金色的莲花灯忽然平白光彩大盛起来。这样的异状让少年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他抬手拨弄了几下灯芯,见灯火因此愈发亮了,心中也多出了一分肯定。 很快,收拾妥帖的僧人走出了殿门,门外跪坐着不少大邺寺的佛修,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纷纷站起,带着恭敬又崇拜的目光看向少年:“拜见佛子。” 少年,也就是佛子玄殊微微抬手:“我将远行,今日后大邺寺就交给诸位了。” 底下为首的住持当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佛子才苏醒没多久,身体恐怕也没恢复几分,若是就这样外出,万一出了事……” “不会出事的。”玄殊嘴角含笑,态度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我只是,要外出去见一见旧时故友罢了。” 玄殊千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染上了兴味,他等待许久的人似乎已经回到了这方天地。 …… 被赶走的冯天赐到底生了多大的气,又是怎么添油加醋同陈长老狠狠告了一状的,谢争流他们并不清楚。 反正没了冯天赐这跟搅屎棍,新弟子们之间也算是一团和气。 严教习知识渊博,讲起课来很有一手。他先是简单地对众人说明了修行的常理,而后便指导众人开始引气入体。 “你要尽可能地沉下心来,不要想着外界杂事。当心境平和之时,你便会发现四周漂浮着逸散的灵气。找到你需要的灵气,将其吸纳入体内,这就是引气入体的第一步。” 严教习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人听着就觉得无比安心。 在一片寂静之中,谢争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闭眼之后她的世界本该是一片漆黑,但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了许多色彩各异的星点。这些星点仿佛都是活的,她试图伸手去抓,却直接落了个空。 好在谢争流本来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就这样盘腿坐着,按照严教习所说的练习吐纳之法。 而就是在这一吸一吐之间,密密麻麻的火红色光点不断随着谢争流的呼吸朝着她靠近。很快光点距离谢争流不过只有一寸了,红色的光点自此停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 谢争流本以为自己的灵体损坏,恐怕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了。然而下一秒,一股灼热的力量从她脑中向身体四周涌来。 这力量像洪水一般冲刷过她全身的经脉,最终在她的丹田处汇聚成了一个旋涡。 旋涡成形的那一刻,周围火红色的光点就像疯了一样涌入她的身体。 那一瞬间谢争流便如同人形聚灵阵一样,不断将大股大股的灵气被吸纳过来。坐在她一左一右的越铭仇和庄有乾被这浓郁到惊人的灵气包裹着,也不断有异色的光点钻进他们体内。 讲习台上的严客很快发现了这里的异样,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当下就撒了一把灵石在三人周围,又特意启动了屋内早就设好的聚灵阵。 这下子别说屋内的灵气了,整个讲习堂的灵气都疯了一样朝这间屋子涌来。 还在闭目打坐的谢争流只看到红色的光点转眼就充盈了她的丹田,连带着她全身的经脉都被火灵气染成了一片鲜红的颜色。 灼热的温度从她丹田处逸散开来,她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关窍在那一刻被打开了。 紧接着,脑海里一直安静沉睡着的修罗刀功法忽地亮了起来,第二页就在她面前徐徐翻开。 金色的纸页上,只有四个仿佛刀刃刻下的字——以刀入道! 自此,谢争流彻底完成了引气入体,她身边的越铭仇和庄有乾也是一样。 谢争流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同先前已经有所不同。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身体被灵气充盈的滋味,和从前修魔时大不一样。 然而变化还在继续,修罗刀的第一招在大量灵气灌入后终于在谢争流眼前完整又清晰地演示了一遍。 她认真地看着,将脑海中那个人物的一招一式都记得清清楚楚。等到彻底将第一招记下之后,谢争流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在她睁眼的那一瞬,一股凌冽之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令关注了他们三个许久的严教习都为之忌惮。 这个孩子,恐怕格外不凡啊。严教习这么想着,心中也对谢争流生出了更多的在意。 不过这些谢争流都还不清楚,她只是在睁眼的瞬间就被糊在眼皮上的污垢吓了一跳。不仅如此,还有一股难言的酸臭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让她甚至以为自己闭眼打坐的时候被别人丢进了粪坑里。 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有什么湿漉漉又黑乎乎的东西就黏在了她手上。 谢争流还想继续动作,身旁的庄有乾就连忙制止了她:“别动了小谢,咱们这是引气入体成功,排出了一身的污浊。” 被这么一提醒,谢争流才发现他们三人竟如出一辙的臭,身上原本干净的弟子服早就脏污不堪,连同头发都一缕一缕地纠缠在了一起。 她紧紧皱着眉头,恨不得当即跳进河水里将自己狠狠洗刷一遍。 好在严教习及时出现,将三人带出了屋子,顺便给他们捏了几个清洁法诀。在法诀的作用下,三人身上终于没有那么黏糊了,但之前的臭味还仿佛萦绕在鼻尖,让他们想忘都忘不掉。 屋子里其余的新弟子们都还在尝试,严教习不能丢下他们离开,便对三人道:“这几日的主要任务就是让你们引气入体,既然你们已经做到了,自然不必再待下去,还是先各自回去洗漱一下吧。” 三个人顶着同样难看的表情,对严教习的宽容十分感激,恭恭敬敬地朝对方行了礼,这才你拉我、我扯你的跑开了。 而严教习则看着三人逐渐远去的欢快背影,不知为何他忽地想起,曾经的修真界似乎也有着这样三个人。 只是那三人如今死的死、废的废,早已经分道扬镳。就是不知道,这三人的情谊能留存多久了。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陌生男子 衡天宗地方不小,消息也是格外灵通。 谢争流三个都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洗个澡呢,他们三人第一天上课就直接引气入体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整个宗门。 不说其余新弟子在冥想结束后,听到这个消息有多震惊,只说宗主和几位长老得知此事,面上的表情就丰富得吓人。 陈长老当即沉下脸来,只觉自己先前才说谢争流不能修炼,对方转眼就引气入体,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为此,他又暗暗记了谢争流一笔。 至于六长老和八长老,则半是感慨半是后悔道:“看来这小丫头身上估计也是有什么奇遇,只可惜我们当初不够坚定,还是错过了这样一个好苗子。” 八长老点了点头:“师姐说得是,不过这对咱们衡天宗来说也是好事,毕竟一个能修炼的单灵根比不能修炼的,实在有用太多了。” 等到了宗主这里,听到消息的他沉默片刻,然后才找来自己的大弟子逢阳吩咐道:“关于谢争流的消息,你帮着压一压。这个孩子与我衡天宗有缘,若是她明明灵体破损却能修炼的消息传了出去,恐怕会引来许多麻烦。” 逢阳是个高大挺拔的青年,如今不过一百岁就已经是金丹修为了。身为宗主的弟子以及宗主之位未来的接班人,逢阳老早就已经接手了部分宗门内的事务。 他为人温和又不乏手段,但凡交到他手里的事,总能被办得妥妥帖帖,这是玉衡看好他的原因之一。 对于这一批新弟子之中风头最盛的谢争流,逢阳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他不仅听说过,还了解过谢争流一行人先前被魔修袭击的事。 想到这些,逢阳也跟着开口:“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一件和谢师妹有关的事,正要问问师尊的意思呢。” 宗主垂头看向他,示意逢阳说下去。 逢阳:“先前谢师妹这一批新弟子被带入宗门前,曾有一魔修拦住了我们的飞舟妄图作恶。据负责此事的管事所说,他们能在魔修手下活命,并在三长老赶到之前就破了魔修功法,似乎正是这位谢师妹和另外两位师弟的功劳。”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竟忽地勾起了嘴角:“听闻另外两位师弟,一个为此付出了一枚上品灵石,另一个也是牺牲良多。弟子想着打退魔修这样的功劳,是不是该做出些奖励?” 宗主先前也听说过这件事,但其中的内情却并不清楚。如今被弟子重新提起,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说得有道理,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逢阳立刻应了下来,毕竟他本来也对这位颇有急智的谢师妹十分感兴趣。 …… 谢争流将最后一盆水泼到了门前的大树根下,她抬起胳膊左右嗅了嗅,这才感觉鼻尖萦绕的臭味终于消散了。 引气入体之后这具身体的五感就大大超越了普通人,不仅看得更远,听得更远,连嗅觉也比之前灵敏了许多。 谢争流内视丹田,看见里面一朵红色的莲花静静燃烧着。 莲花只有小小一朵,若是不仔细去看,恐怕都瞧不见这缕瑟缩在角落的业火之精。 不过这么一来藏匿于谢争流魂魄中的红莲业火,也算是彻底在这具身体里扎根了。往后她再想使用业火,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反噬了。 还是得尽快提高修为啊,感受着稀薄的灵力在体内流动,谢争流默默感慨道。 趁着时间还早,谢争流捡了跟树枝随便在弟子峰的后山找了个清静点的地方,练起了修罗刀的第一式。 她上辈子也动用过刀剑,却没有完整地学习过怎么用刀,只能按照记忆里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比划着。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具身体十分适合学刀,慢慢地那跟树枝在她手里竟也像活了一般,每舞动一下就带出了些凌厉的气势。 甚至最后一个动作落下之际,树枝上还猛地爆发出一股刀气,直接袭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一些细弱的枝干纷纷被刀风斩落,谢争流手里的树枝也瞬间炸开,撕裂成一截一截的了。 “啧,看来还是得找把刀才行啊。”谢争流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活动了一下她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第一式她练得并不算好,但今日勉强将第一式完整地使出来,已经让谢争流十分高兴了。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树枝,便准备离开后山,回自己的屋子打坐去。 谁料刚走出一步,就有人叫住了她:“才练了这么一会儿,就要回去休息了?你这刀练成这个破烂样子,还有脸回去休息啊。啧啧啧,现在的小辈啊,真是越来越不行喽!” 谢争流脚步一顿,她猛地回身看过去,就见那棵被削掉了不少树枝的大树上,正有一道身影慢慢坐起来。 男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一张脸分明写满了坚毅、正直,但不知为何身上却透着一股无所事事的散漫。 他恐怕比谢争流更早来到后山,还看着谢争流练了那么久的刀,竟然没有泄露出丝毫气息。 这让谢争流感到惊讶,毕竟她很清楚自己的神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锤炼,一般修士都逃不过她的眼。而这个完全看不出修为的人,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躲了这么久。 谢争流心中生出一抹忌惮,望向男子的目光也带上了警惕。 “啧,小丫头怎么这么看我,能在衡天宗内随意溜达的人,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男子披散着头发,晃晃悠悠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朝谢争流走过来的脚步都是凌乱的,像极了喝醉酒的人。 谢争流默默后退,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点燃宗门给她发的警示弹了,而男子的脚步正好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 谢争流警惕的神色不变:“衡天宗的防御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被坏人闯入的可能。况且你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衡天宗的人。” 即便才来衡天宗不久,但谢争流也从日常和师兄、师姐们的相处中看出来,这是个将严谨、刻苦当做标准的宗门。门内众人除了那位陈长老,基本都是较为稳重的性子。 面前这个陌生人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懒散劲儿,这在谢争流看来格外古怪。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刀、剑之争 谢争流满含深意的话并没有惹怒男子,他反而发出一串低低的笑声道:“你说得有道理,准确算起来我还真不是衡天宗的人。” 他随意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稍微粗硬一些的树枝,在手里晃了两下,似乎是在适应手感。 而后,他再度看向了谢争流:“小丫头,也算你今日运气好,碰上我心情不错的时候。我先前说你的刀练得不行,可不是在跟你玩笑。” “真正的刀,得这样练才是。”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男子原本还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握着树枝的样子就像是在握一把真正的刀。 他明明没有动用半分灵力,但谢争流却忽地感受到了这人身上的锋芒,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男子身形一动,凭空卷起了一阵风,树枝挥动间不断传来破空声,让谢争流忍不住跟着战栗起来。 他身手利落地将谢争流先前只练习过一遍的招式演练了出来,一举一动好似比照着那本刀修功法里做出来的一般。 等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后,刀风好似利刃朝着同一棵大树落下。这一回大树不再只是被削断了几根树枝,而是干脆从腰部断裂开来。 几人合抱的大树倒下时发出一声闷响,也让谢争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男子手里的树枝,树枝依旧完好无损,甚至上面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掉。 “瞧见了吗,这才是刀啊。”男子随手抛开了树枝,神态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懒散。 双手往身后一背,继续迈着大爷似的步伐离开了。 谢争流忍着心中的激动,忙对着他的背影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晚辈往后会继续在这里练习刀法,不知道可否请前辈指教?” 男子背对着她摆了摆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很快就消失在了后山范围。 谢争流见状也不失望,她已经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刀修的强大,往后总能找到一位愿意教她刀法的师父。 并且如今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在正式练刀之前,恐怕还要先经历一次锻体才是。 一边想着,谢争流走上去想将男子丢开的树枝捡起来,但不料她刚碰到那根树枝,就被一股凌厉的气息割伤了手指。 “嘶。”她吸了口冷气,“这人和这本刀修功法,倒是比我想象得更可怕些。” 不过可怕些才好,毕竟她的敌人可都高居上三千,难杀得很呢! …… 等谢争流从后山回了自己的住处,就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早已经等在了她门前。 庄有乾老远一瞧见她,就忍不住抱怨:“你这是去哪儿了,我找了你许久都没找到。要是你再晚些回来,我恐怕都要去寻敏德师兄帮忙找人了。” 越铭仇虽然没开口,但目光里的神情也跟庄有乾一个意思。 谢争流:“这是怎么了,不是今早才见过,难道你们是想我想得半日不见就思之如狂?” “呸呸呸,你说这种话都不害臊的吗?”庄有乾怒道,“不跟你贫了,这回我们来找你可是好事。咱们先前不是帮着一位管事打退了一个魔修嘛,如今宗门已经查清了事情经过,打算给咱们些好处呢。” 越铭仇也跟着点头:“我们两人已经将自己想要的报给了负责此事的逢阳师兄,你看看自己需要些什么,到时候直接同师兄提就行。” 这事儿他们不提,谢争流都差点儿忘了。 实在是她从阴山老祖的储物袋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所以宗门的奖励她都有些看不上了。 不过人家说好了给奖励,她自然不好不收,便开口道:“正好,我寻到了一本特殊的刀修功法,正想找一把合适的刀来用呢。” “刀?”庄有乾闻言,表情一变。 谢争流瞧见他的模样,眉头微挑:“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刀怎么了?衡天宗没有适合我这种低阶修士的刀吗?” 庄有乾的眉头紧紧皱起:“倒也不是,只是你可知晓,如今修真界的刀修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这下不光是庄有乾了,连谢争流的眉头也跟着蹙在了一起。 “你这消息准确吗,修真界的刀修竟然这么少,刀修一道没落至此吗?”可她刚刚才见过一个厉害的刀修,一个连灵气都不用,就能发出刀气,斩断一棵大树的刀修! 庄有乾自然不会骗她:“何止是没落,简直是没有丝毫出路!” 他摸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折扇,哗一声展开,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而后使了个眼色,拉着谢争流和越铭仇进了屋子,直到确保不会有旁人听见,这才敢开口: “放在早些年,刀修或许还能在修真界掀起一番风浪。但自一百年前,上三千那位剑尊打败了其余道统实力最顶尖的修士,奠定了剑修正统之后,法修、丹修等还好,但刀修却是直接被踩在了脚底!” “怎么会这样?即便剑修赢了,但也不至于让刀修没落成这样啊?”越铭仇对此十分不解。 而庄有乾则是一脸的讳莫如深:“呵,因为当初剑尊打赢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刀修。两人当初争的可不止这个正统位置,争的还是这天下第一的宝座!” “据说那个刀修担心自己赢不了,还在比试之前暗算了剑尊。但即便如此,剑尊也还是赢了,还直接打坏了刀修的丹田,折断了刀修的本命法器。若非刀修的宗门还算厉害,恐怕他连一条命都保不住。” 谢争流微微眯眼,心中暗自琢磨着这段话。 庄有乾的声音还在继续:“自此,剑尊声威震天,剑修也一跃成为三千界最强大的道统。相应的声名尽失的刀修销声匿迹,连带着整个刀修一道都遭遇重创。但凡剑修就看不起刀修,甚至各宗也不再开设与刀修相关的教导,给刀修的资源也一降再降。” “到了后来,那些刀修要么被迫转道统,要么便是外出历练时丢了性命。如今还活跃在修真界的几位,那都是早早闯出了名声的。只是即便是那几位大能,如今的日子恐怕也不算好过。” 越铭仇的脸上露出几分唏嘘之色,庄有乾更是重重叹了好几口气。 而谢争流这个曾经的魔头却下意识将一切往坏方向去想,她在想那位刀修真的做了手脚吗,那位剑尊又真的是个完全干净的好人吗? 刀修的没落会不会有剑尊的手笔?自己今日看到的男子,又到底是何身份? “啧。”谢争流摸了摸额头,“这一切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新弟子考评 砰砰两声闷响传进众人耳朵里,面前被打中的少年面色瞬间白了一片。 他狠狠咬着牙不肯让自己痛呼出声,但擒制着谢争流的手却不自觉松动了。 谢争流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当即挣脱了少年的手,一个翻身将人踹在了少年脚腕处,将人狠狠压在了身下。 很快,严教习冷淡的视线就瞥了过来,而后扬声宣布:“谢争流胜!” 直到听见这句话,谢争流原本冷肃下来的小脸才重新挂上了笑意,而后赶紧起身将少年拉了起来,还细心地帮他拍了拍衣裳上的泥巴。 少年却气呼呼地推开了她的手:“不要你帮忙,谢争流你等着,我迟早会打败你的!” 放完了狠话,不等其他人凑过来,少年就在衡天宗养了这么久,谢争流的体力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像秦思远这样的少年,怎么可能赢过她这个活了几千年的魔头呢? 瞧见谢争流不甚在意的表情,越铭仇也忍不住哼哼道:“你倒是自信得很。” 差点儿忘了,同样在谢争流手底下没赢过的,还有越铭仇。 “嘿嘿,想打赢我,你这辈子肯定是做不到了。不过你若是叫我一声老大,兴许我会教教你怎么打赢其他人。”谢争流冲越铭仇挤了挤眼,一副诱哄的姿态。 越铭仇抿着唇没开口,庄有乾却是赶紧挤到两人中间,把自己的那张嫩脸往谢争流面前凑:“我叫,我叫!老大,帮帮我吧老大!” 越铭仇还试图将庄有乾拉开:“你真是没脸没皮,谢争流这话是对我说的,又不是对你!” “反正你肯定不会叫的,还不如把这好事便宜了我。”庄有乾卡着位置不肯让。 越铭仇气急:“谁说我不会叫了,我现在就叫!老大——” 两张肆意张扬的脸凑到谢争流跟前,被她无情地推了开来。 谢争流满是嫌弃地看着两人:“行了,帮我扛着我的刀,咱们去弟子峰后山练练再说。” “好嘞!”庄有乾抢先应下,连忙将谢争流的那柄重刀扛在了肩上。 越铭仇满心都是被抢先一步的懊恼,只能在心里暗下决定:下一次一定要比庄有乾更快! 谢争流的刀是从大师兄逢阳那里得来的,一个月前逢阳找到她问起她想要什么奖励。 在此之前,谢争流已经从庄有乾口中得知,衡天宗分别给两人奖励了一千枚下品灵石,还赐了庄有乾一件初阶法器,赐了越铭仇进入藏书阁第二层阅读的权限。 要知道衡天宗的藏书阁里摆放着大宗门积攒了数千年的功法,第一层是所有弟子都可以踏足的,但第二层就需要弟子有金丹修为。 藏书阁共十层,越往上储存的功法就越是稀有,所以越铭仇不过堪堪引气入体,便可以登上第二层,简直令所有新弟子都羡慕不已。 若是他可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保不齐能找到合适的功法,自此一飞冲天,将同届弟子狠狠甩在身后。 谢争流和庄有乾得知他的选择后,也都觉得这是个聪明的决定。但庄有乾依旧摆弄着自己新得来的扇子,丝毫没有要后悔的意思。 谢争流更是执著地求到了一把刀,继续在刀修一途死磕。 得知她的心思,逢阳其实也有些不赞同。他作为衡天宗的大师兄,甚至比庄有乾更清楚如今刀修的没落,可以说现在的中三千所有宗门里,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教导谢争流的刀修。 不对,或许他们宗门还有一位,只是…… 后面的话逢阳并未对谢争流言明,但他语气里透露出的不赞同,也半点儿没有动摇谢争流的心思。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定,我恐怕也劝不动你了。不过你既然铁了心要修刀,或许可以等等三个月后的新弟子考评。”逢阳看着这个让他生出好感的女孩儿,主动指点她道。 所谓的新弟子考评,就是指新弟子入门三个月后,为了检测对方在宗门内修习的情况如何,由长老们发起的一项测试。 据说只要测试成绩达到前三,就可以选择一座峰头拜入——这其实也算是变相地为新弟子争取更多修炼资源。 只是这和自己选择学刀有什么关系?当时的谢争流面露不解。 逢阳微微一笑:“若你能获得前三,便可以提出要拜入卷霜峰。那位峰主,大约是整个中三千,唯一能教导你的人了。” 意识渐渐从脑海抽离,谢争流听着身后两个少年打闹的声音,面色复杂地呢喃道:“新弟子考评、卷霜峰……我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化煞塔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本来就快,在剩下的两个月里,谢争流不仅为自己设定了严格的修炼计划,更是拉着另外两个小伙伴一起努力。 毕竟是从数百万魔物里挣扎出来的魔主,谢争流磨人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 短短两个月过去,越铭仇与人交手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只靠蛮力。若是现在的冯天赐敢跟他打一架,恐怕能当场被越铭仇给撂在地上。 而庄有乾脸上的婴儿肥也直接消失了大半,他从一开始追着谢争流求她教导,到后面听见“谢”这个字就会忍不住全身发麻。 好在过程很辛酸,结果却是喜人的。 三人中天赋最好的两个都突破了练气二层,庄有乾也已经是练气一层的修为了。 没人能想到这三个看起来没有丝毫背景的少年,竟然会爆发出这样的光彩,一度将那些来自修真世家的孩子给狠狠压了一头。 不过修真界的规矩本来就是强者为尊,这些世家子们再怎么不高兴,面对谢争流几人也只有乖乖低头的份儿。毕竟他们中最厉害的秦思远,都不是谢争流的对手。 外界的声音并没有传进三人的耳朵里,谢争流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修炼计划。 她学着之前那个神秘男子的动作,将修罗刀第一式基本练熟了,但实战中还从未运用过。 实在是谢争流现在的身体可以吸纳的灵气,仅能支撑她修到练气二层,否则她能一口气突破到练气五层! 这也不是谢争流有多天赋异禀,她毕竟曾修过那么多年的魔。修魔和修道,也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 在谢争流慢慢适应了自己的重型长刀,而越铭仇与庄有乾也慢慢适应了这高强度的修炼计划后,新弟子考评便在众人的期待中拉开帷幕。 说了是考评,给出的奖励又格外丰厚,便注定了这场考评并不会因为弟子们只修行了三个月,而对他们有所优待。 这一日风和日丽,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谢争流几个混在一众新弟子内,跟着逢阳的步伐离开主峰,踏上了一座从前未曾见过的山峰。 这座峰先前一直隐匿在云中,与其他各峰之间也没有廊桥连接。要不是有逢阳的飞行法器带他们来,众人恐怕连来路都找不到。 顾不得惊讶这座被隐藏起来的山峰,谢争流的脚刚一落地,就感到有一股煞气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响,少年们纷纷抬头朝着远处的高塔望去,而只是一眼的功夫,那座高塔就夺去了许多人的心神。 高塔几乎占据了整个山峰,塔尖直直地插入了云层里,让人数不清这座塔到底有多少层。 高塔通体黑色,仿佛是用玄铁筑造而成,塔的每一层都在翘起的檐下挂上了四只铃铛。 而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周围分明没有风,塔上的铃铛却莫名其妙摇晃了起来,传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见到这副场景的少年们纷纷屏住了呼吸,只觉得面前的黑塔仿佛一只凶恶的怪物,正冷冷地俯视着他们这些蝼蚁。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谢争流,她是人群中唯一仰着头的,也是唯一看出了那座黑塔真实面目的人。 是的,黑塔不止是黑塔。 在谢争流的眼中,那是一只被无数铁链束缚着的黑色妖兽。它像极了虎豹,背上却生出一对翅膀。 每一次发出咆哮,都会引得黑塔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张开的巨口中更是亮出尖利的长牙。 衡天宗竟然将一只十二阶凶兽的魂魄,炼化入塔中,让这只凶兽成为了黑塔的器灵! 谢争流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连带着对这座黑塔也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逢阳并不知道谢争流已经看穿了黑塔的真身,他捏出一个清气诀,将沉浸在凶煞之气中的众人唤醒。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他后,逢阳才开口解释:“诸位师弟师妹,今日便是你们的考评日。有关新弟子考评的事,想必已经有人告知过你们了。” “闲话我便不多说了,今日的考评规则很简单。你们只需走进这座化煞塔,从第一层走向第十二层。谁最先走出第十二层,谁就是这次考评的第一。通过考评的前三名不仅有丰厚的奖励,还能选择拜入一位长老门下。” 这番话一出,所有的新弟子都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衡天宗的财大气粗他们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能被逢阳特意提出来的奖励,定然都不是寻常物件。 众人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激动,继续听逢阳说下去:“塔内有衡天宗弟子从前抓进来的魔族和妖物,不过你们不必担心,但凡会对你们都威胁的存在,都已经被提前清理去了十二层以上。只要你们不曾闯入十三层,你们就是安全的……” 逢阳把具体的规则仔仔细细和众人说了一遍,一直到所有人都完全明白了此次考评的各类事项,他才终于放心地开启了化煞塔第一层的大门。 这座化煞塔简直塔如其名,不过只是开启了第一层,那扑面而来的煞气就足够让许多人变了脸色。 等到逢阳高声宣布开始后,谢争流三人便第一时间冲进了塔内。秦思远更是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追随着谢争流的脚步,一同被塔中的黑色雾气吞没。 其余人见此也顾不得害怕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跑进了塔内。 等到所有人都走进去后,逢阳才抬手将第一层的石门重重关上。 “希望这次,考评也能顺利进行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长老这会突发奇想,将考评地点定在这里。”逢阳带着满腹的疑惑守在塔门前。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刚才念叨过的陈长老,此刻正对着一名青年低头哈腰。 青年,也就是改换了身份的鹤隐远远地望着被黑气缠绕的化煞塔,眼中神色莫名:“你确定那个人没办法活着出来?” “我确定,使者您吩咐的事,我哪里敢怠慢。您就等着瞧吧,这个谢争流这次定然会被永远留在化煞塔里,跟那群妖魔作伴!”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不如听我的? 几乎是一踏进黑塔之内,那种阴暗可怖的气息就猛地缠绕上了所有人。 对此毫无准备的庄有乾更是当即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他不受控制地朝着谢争流的方向靠了靠,似乎只有在她身边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越铭仇的表现虽然没有庄有乾那么明显,但塔内浓浓的负面气息也让他不住地皱紧了眉头。 “不是说塔里厉害的妖魔都已经被驱赶到十三层了吗,怎么我瞧着里面的凶煞之气这么浓啊?”庄有乾是土木灵根,其中的木灵根就代表着生机。 所以他对煞气和死气的感知是最强的,也是三人中受到黑塔影响最厉害的一个。 谢争流故意将他往身后藏了藏,她调动自己的神识在庄有乾身上绕了一圈。虽然此刻她的神识没什么太大作用,却也将围绕在庄有乾身边的凶煞气驱散了不少。 谢争流:“逢阳师兄不会骗我们,那些厉害的妖魔定然是被驱走了。但化煞塔里困住的妖魔太多,里面的凶煞之气少说也积攒了几千年。几千年的积累,自然非同一般。” 三人稍微适应了一下,庄有乾靠着谢争流的神识暗暗护持,也慢慢从战栗中恢复过来。 “不能继续在这里等着了,需得尽快找到通向上一层的通道才是。”越铭仇捏了个法诀击飞了刚刚妄图靠近他们的低阶魔族。 那魔物只是一团黑气,连具体的形状都没有,是最好打发的东西。 但再好打发也架不住黑塔里的魔物数量太多,若非三人都有本事,恐怕他们刚一进入黑塔,就会被这些低阶魔族给一拥而上彻底淹没了。 谢争流十分清楚这些没有理智的魔物到底有多难缠,她抽出自己的长刀,往前一劈,黑压压的魔物中间便被她劈开了一条道路。 “走吧,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里。”谢争流说完,就抢先一步扎进了魔物潮中。 越铭仇和庄有乾自然乖乖跟在她身后,三人动作利落,收拾起低阶魔物更是丝毫不手软。 没过多久,就让他们找到了通向第二层的入口。 黑塔内大约是设置了特殊阵法,踏上第二层后,谢争流就明显感到这里的魔物和妖族比第一层强了不少,不过放在他们眼里也是丝毫不够看的。 黑塔里的妖魔被镇压了太久,也饿了太久。当三道生人的气息出现在塔内后,妖魔们瞬间被吸引,疯狂地朝着三人的方向扑去。 越铭仇的雷灵力是妖魔的克星,他每动一次手,就有一大片妖魔倒下。只是这样的办法虽然有用,消耗的灵力却很多。 眼看这里的妖魔一副怎么也杀不完的样子,谢争流终于不耐烦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没等冲上第十二层呢,就要被这些妖魔耗尽灵力了。”谢争流道。 庄有乾一边点头,一边小心地躲过一只鼠妖的爪子,心中苦涩不已:“所以我就说不要第一个冲进来嘛,我们辛辛苦苦把这些妖魔消灭掉了,便宜的可是那些跟在我们后面的人!” “不能光明正大赢了考评,这奖励拿来何用?”越铭仇对小伙伴的想法十分不赞同。 眼看两人的注意力都偏了,谢争流赶紧将话题引了回来:“现在可不是让你们去管什么奖励不奖励的,而是要想办法怎么不费太多力气,成功进入第十二层。” 越铭仇和庄有乾不约而同吐出一声“啧”,很显然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见此,谢争流也不客气:“如果你们俩没有什么好办法,那不如听听我的?” 她的眼睛亮亮的,和当初在飞舟上哄骗越铭仇、坑害阴山老祖时一模一样。 虽然已经很清楚谢争流的办法不一定有用,但一定无耻,庄有乾和越铭仇也依旧无法拒绝。 好在这一次谢争流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让两人护住她片刻,让她找一找这群妖魔里那个特殊的存在罢了。 “特殊的存在?那是什么东西,能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庄有乾对于修真界的大部分事情都很了解,但关于妖魔他就知道的很少了。 谢争流:“你们可知道一个妖魔群体里必然有一个头领,而头领可以最大程度地压制妖魔的力量。” “而我,就是要找到这个头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强大的神识紧缩成了一根丝线般大小,开始在第二层中不断搜索着。 越铭仇和庄有乾稍微明白了些谢争流的意思,他们不知道谢争流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也不清楚谢争流能不能做到。 他们只是在谢争流闭上眼睛后,主动护在她两侧,不肯让任何一只妖魔靠近。 第二层的角落里,一只比其他魔物大了一倍,两侧更是生出状似双手分支的黑色雾气,正悄悄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它没有五官的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是露出了一个坏笑。 这三个人族气息都很干净,若是能被它吞掉,自己最差也能晋升一阶,至少能将第三层那个总是欺压它的老大给弄掉了! 想到这里,黑雾忍不住搓了搓手,似乎对三人的下场十分期待。 然而很快,一缕熟悉的气息就降临在了它的头顶。黑雾莫名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制力将它整个包裹了起来。 “找到了。” 这三个平平无奇的字传进黑雾不成形的耳朵,让它平白颤抖了一下。 不对不对,一定是自己感觉错了,它一个魔物怎么可能害怕人族呢? 黑雾甩了甩脑袋,刚要换个位置继续指挥手下进攻,只是比它动作更快的,是谢争流的手。 “找到了。”谢争流捏住黑雾的命脉,将这只大家伙拖到了自己跟前,咧开的嘴里一颗小小的尖牙都带着森然寒意。 她拍了拍黑雾的脑袋,面带威胁:“不想死的话,就清理掉第二次的妖魔。” 黑雾挣扎了一下,本来还想维护一下作为魔物的尊严。只是当谢争流的手在它身上稍稍一划,它好不容易养大的躯体就直接被撕掉了一大块儿后,黑雾立刻不动了。 它将自己的身体膨胀到之前的几十倍,脸部平白裂开一道口子,而后大嘴一吸,直接将第二次的妖魔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做完这些,它乖巧地蹭了蹭谢争流的手:您看,这样行吗? 半个时辰后,好不容易从第一次挣扎出来,已经做好准备要遭遇更猛烈袭击的冯天赐望着空荡荡的第二层:?说好的妖魔呢?!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你们人族都这么无耻吗? 一口气吞完一整层的妖魔,即便是黑雾老大也觉得有些勉强了。 它默默打了个嗝儿,只等这三个——尤其是那个女修——魔鬼一离开,它就将肚子里这些消化不掉的东西给吐出去。 但天真的魔物显然低估了人族的狡诈,谢争流不仅没有将它丢掉的意思,还晃了晃肚子鼓成圆球状的魔物道:“看不出来你小小一只,还挺能装。不错,那就留着你去第三层帮我们找向上的通道吧。” 黑雾一愣,很快双手疯狂舞动:无耻啊,无耻啊!你们人族都这么无耻吗?! 好在一旁的越铭仇似是看不下去了,终于为可怜的魔物说了句话:“算了吧,这个魔物吞下第二层的妖魔就已经很勉强了。到了第三层肯定也帮不了我们……” 黑雾疯狂点头。 “不如直接把它杀了吧!”越铭仇一脸认真。 黑雾……黑雾用圆鼓鼓的肚子小心地蹭着谢争流,双手再次疯狂舞动:主人不要听这个恶毒男修的鬼话,我还有用,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找第三层的老大啊! 谢争流见状微微挑眉,捏着圆鼓鼓黑雾尾巴的样子,就像是握着一只黑色的气球:“先不杀它,或许这只小魔物还能带给我们更多惊喜。” 保住一命的黑雾小小地松了口气,它很快打起精神,主动领着三人朝第三层走去。 而此刻的第三层内,被一众小弟围在中间酣睡的老大二号,像是被什么充满恶意的东西盯上了,忽地打了个冷战。 …… 正如谢争流所想的那样,第三层的妖魔比前两层都要更强,而且数量更多了。 若是只靠他们自己,保不齐真的会折在这一层或者更高一层。 但好在他们现在有老大一号带路,这只魔物大约是真的被三个人的心狠手辣吓到了。一路上不仅没有半点儿作妖的迹象,还在刚进入第三层时,就主动吞了几只和自己力量差不多的魔物,以示自己的忠心。 谢争流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并催促道:“快些,找到这一层的老大,你的命就保住了。” 黑雾激动不已,都不用三人动手,直接在妖魔群里冲开了一条通道。而通道的尽头,就是还在睡梦中的老大二号。 可怜的老大二号同样轻易地被捏住了命脉,当它终于苏醒过来的时候,这只可怜的魔物已经落入到了谢争流手里。 这只魔物比老大一号体型更大,而且它不止长出了双手,面部的轮廓已经十分明显了。 老大二号显然比一号更脾气更加暴躁,它刚一苏醒就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命脉被一个弱小人族掌控的感觉让魔物十分不适。 “人族,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不敬?”魔物剧烈地扭动起来,它雾化了自己的身体试图从这个人修手中逃脱。 魔物的命脉虽然是死穴,但一个弱小的人族又怎么可能真的制住它呢? 老大二号这样坚信着,然而连接着心脏的尾巴却忽地被一股巨力狠狠一攥。 浓郁的黑雾当场消散了大半,老大二号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唤,就已经丢掉了半条命。 它的身体缩水了大半,只能虚弱地耷拉在谢争流手上,再没了先前的神气。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老大二号怎么也想不通,“你一个人族,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谢争流将它提到自己眼前:“伤不伤得了,你刚刚不是已经试过了吗?现在是乖乖听话,还是就此消散,你自己选吧。” 老大二号看着谢争流唇边的笑,感到有一股寒气从尾巴处直接蹿到了脑袋。 半刻钟后,空荡荡的黑塔第三层内,只有一个肚子鼓成圆球状的黑雾飘在其中,它愈发凝实的躯体宣告着这里曾存在数千妖魔。 “找到出口了。”庄有乾站在通向另外一层的阶梯前,朝着谢争流他们招了招手,“还是你有办法啊老大,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这些魔物还是活着更有用些。”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两只魔物一眼。 两只魔物齐齐一震,大一些的那只更是连忙开口:“主人,我知道第四层的老大在哪里,我现在就给你引路!” 谢争流抬眼赏了它个赞许的眼神,老大二号嘿嘿一笑,望向第四层的目光里满是阴险:我不好过,其他魔物也别想好过! 没过多久,冯天赐握着他的法器战战兢兢地走上了第三层,迎接他的同样是空无一物的塔楼。 冯天赐:?所以,说好的让我一鸣惊人呢? …… 等谢争流三人找到通向第十层的阶梯时,他们三人手里握着的魔物球加起来挤挤挨挨的,都快捅破第九层的石板了。 其中个头最大的那个已经完全具有了人族的模样,它冷着一张脸,看都不愿意看其他几个小弟。 那股子气势吓得其他小魔物再也顾不得之前的恩怨,一个个都挤在一起试图往谢争流背后躲。 老大八号见状又是一声冷哼:“那个人修,就算你捏住了我的命脉,也别想让我帮你!” 老大七号则从谢争流身后探出脑袋:“难道不是因为你打不过第十层那个,才这样说的吗?” “背叛者没资格和我说话!”老大八号气得跳脚,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谢争流已经懒得听了。 她直接将老大八号团了起来,又将老大七号拎出来:“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十层往上的头领又都是什么来历?” 老大七号是这几个魔物里最识趣的,它脸上还算清晰的五官此刻都摆出了谄媚之意:“您开口问,我自然是要回答的。不瞒您说,十层往上便会出现厉害的妖怪,那些妖怪都是有品阶的,不像我们连一阶魔物都算不上。” “有品阶的妖怪难对付得很,因为这意味着它们能动用妖力,这便是我们不敢往上走的原因。” 越铭仇和庄有乾听到这里,都感到有些棘手。 若是连老大八号都打不过,他们三个恐怕也是对付不了的。 谢争流将魔物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而后问:“若是你们几个一起出手,能暂且压制第十层的头领吗?” “只是压制一小会儿应当可以,对方毕竟是有品阶的妖啊。”老大七号如实回答。 拍了拍手里的其他魔物,谢争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既如此,那就没问什么问题了。哦对了,将你们之前吞下的妖魔都吐出来吧,免得影响了你们活动。” 几只魔物,包括老大八号都乖乖张开了嘴,无数的黑雾从中飘出来,很快就将第九层给挤得水泄不通。 谢争流三个也没逗留,立刻就带着变小了许多的魔物们往第十层奔去。 而紧追着他们步伐的冯天赐也总算抵达了第九层,他乐呵呵地快步往上,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难怪师父说这次夺得头名的一定是我,原来他早就在塔里为我布置好了一切啊!” 最后一级台阶爬完,冯天赐抬头看过去,预料中寂寥无魔的景象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群满含怨气的妖魔。 冯天赐:?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惹到我了 几只魔物说得没错,从第十层开始,塔内的妖魔就不再那么容易对付了。 如今在第十层称王称霸的是只小狼妖,这只妖已经有化形的本事了。等谢争流三人刚一进入第十层,浓重的妖力就铺天盖地朝他们袭来。 若非三人身手都还不错,恐怕当场就要落进狼妖编织的妖力网中。 谢争流刚一站定,狼妖的尾巴就紧接着落了下来。他似乎很清楚三个人里谁对他最具有威胁性,所以打定了主意要第一时间解决掉谢争流。 这样的开局对谢争流十分不利,狼妖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威力不小的狼尾不断朝她甩过来。 勉强躲过几次后,谢争流终于耐不住直接将手里的魔物都丢了出去。八只魔物像是约好了一样,化作一团团黑气直扑狼妖的面庞。 狼妖的视线猝不及防被遮住,他的尾巴也没了准头,不再追着谢争流跑,而是疯狂地在第十层内胡乱打砸。 不说越铭仇几个被误伤,就连这里的妖魔也被他砸死了不少。 三人很清楚唯一能杀死狼妖的机会就是现在,谢争流立刻躲过一只被砸飞过来的妖魔,朝越铭仇使了个眼色。 几个月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互相熟悉了,越铭仇立刻明白了谢争流的意思。两人同时行动起来,一人拔刀,一人拔剑。 庄有乾也不客气地掏出了怀里的灵符,轻飘飘往空中一撒,谢争流和越铭仇身上就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防御灵力。 谢争流的刀气十分霸道,她长臂一挥就斩落了面前阻挡着的妖魔。而越铭仇也找准了时机紧踩着谢争流的刀气飞跃出去。 被他小心保护的剑此刻终于露出了真容,雪白似的剑刃闪过一抹寒光,下一秒就整个没入了狼妖的胸口。 那狼妖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头领已经死去,他的尸首还残留着威压。 谢争流擦了擦了脑袋上的薄汗,上前两步将狼妖的妖丹掏了出来:“别这么看我,这可是好东西。你拿出去能卖不少钱呢!” 她说得认真,假装不在意庄有乾和越铭仇古怪的目光。 经历了一番战斗,三人也是累的不轻,纷纷靠在狼妖尸首附近坐下来休息。 那几只魔物已经脱离了狼妖的眼睛,老大八号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将狼妖的尸首吞进肚子里。 谢争流大方将妖狼让了出去,她已经取走了妖狼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剩下的留给魔物也没关系。 妖狼尸首的威压让这一层的妖魔们只敢在众人身前几丈的位置徘徊,谢争流三人简单恢复了一下灵力,就打算继续往第十一层而去了。 他们是第一批闯入黑塔的,而且他们的速度应当也是最快的。只要再闯过两层,前三名的奖励就是他们的了! 怀着这个期待,三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再次出发了。 不过这一回谢争流没有带上那几只魔物,刚刚面对妖狼时谢争流已经看出来,有品阶的妖的确不是这些魔物可以对付的。 在这一层它们勉强还能帮着阻碍妖狼的视线,但到了上面那层,估计它们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她将几只魔物留在这里,若是它们运气好或许能在实力强过它们的妖魔群里活下来。若是运气不好,被这些妖魔吞了,或者被后面赶来的新弟子们灭了,那也就不关她的事。 反正,魔头都是没有心的嘛。 毫不心虚地丢下了几只魔物,三人循着向上的阶梯往第十一层而去。 十一层的头领很让人意外,竟然是只看起来十分纯良的兔妖。这只兔妖精通土系妖法,在三人刚出现之际,就将整个十一层变作了一个窟窿。 幸好谢争流他们早有准备,不然恐怕会当场陷入泥地里,被这只兔妖活埋。 兔妖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凶光,它始终保持着兽形在自己构建的地宫中来回穿梭。 它对地宫的路线十分熟悉,时不时就忽然出现给三人狠狠一击。不出半个时辰,谢争流三人竟然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 双方第一次的正式交锋很快结束,兔妖瞬间躲进了地洞中,让他们找不到对方的气息。 谢争流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刀,这是她自重生以来,第一次被这么戏耍。 “庄有乾,你学了多少木系法诀?”谢争流的声音沉稳有力,但另外两人却莫名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善。 庄有乾给手臂上的伤口涂了药:“学了血缠术、合生诀还有催萝枝,血缠术学得最好。” “行。”谢争流点了点头,随手抛给庄有乾一百枚下品灵石,“用血缠术,把整个地宫填满!” 庄有乾一只手握住灵石,另一只手捏动法诀。无数的藤蔓自他身后冒出来,如同利剑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射了出去。 原本稳固无比的地宫瞬间被藤蔓爬满,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将地宫戳得七零八落。 藤蔓巨大的根系狠狠扎进了地底,庄有乾耗不起客气地吸收着灵石,一副要将整个地宫掀翻的架势。 瞧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地宫,几乎要在庄有乾的攻击下整个崩塌,那只速度极快的兔妖终于等不及了。 三个人只能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从地宫中窜出来,尖利的爪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就要悄无声息落在庄有乾脑袋上。 越铭仇感到耳边有一阵风吹过,他刚想起身用剑去帮庄有乾挡住,却还是慢了一拍。 等庄有乾意识到有危险降临的时候,谢争流的刀锋已经落在了他头顶。而后便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那只兔妖的脑袋被狠狠砍了下来! 兔妖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白色的皮毛都染上了灰尘。 庄有乾下意识看了一眼,就浑身一个激灵地爬开了几步。谢争流没说话,而是照例取走了兔妖的妖丹。 这颗妖丹是褐色的,一看就比先前的狼妖大了许多。 谢争流没给自己留着,而是反手丢给了庄有乾:“拿着吧,毕竟这回你可是出力最多的一个。” 庄有乾没有拒绝,他们三人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从不做虚情假意的互相推脱。 “没了兔妖支撑,这个地宫要塌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发现头顶的土层已经开始松动了,越铭仇连忙催促道。 好在庄有乾已经用自己的藤蔓找到了十二层的通道,三人连爬带跑,不知穿过了多少坑洞才赶在地宫彻底坍塌之前,跑上了第十二层。 而在黑塔的第十三层内,面容妖异的男子感受着生人的气息,鲜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来了,说好的猎物。”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自投罗网的猎物 十一层的兔妖太过凶残,它在其余大妖被驱赶上十三层后,便吞掉了十一层除它以外的所有妖魔,这才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能构建起一座地宫。 而到了第十二层,先前那种古怪的压迫感就瞬间减轻了许多。 三人稍微松了口气,他们之前受的伤都还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也亏得三个人都算是皮糙肉厚,否则哪里能忍住浑身的疼痛,继续往上闯? 第十二层与前面几层都很不一样,这里一片漆黑,不仅看不见任何妖魔,连里面的大致环境都看不清楚。 没有任何一丝光线能进入黑塔内,这也就导致了谢争流他们根本无法察觉十二层里到底有什么。 她试图用神识去探,但接触到的却是一片死物,根本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气息。 三个人缩在通道入口处,不敢踏出一步。 庄有乾:“这里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作为最后一层,这里就是考核的关键吗?” “应该是了,不然只凭前面十一层,对于修为更高一些的新弟子来说,根本达不到考评的目的。”越铭仇也跟着小声议论道。 同样躲藏在黑暗里的谢争流却莫名感到了一阵心慌,在两人说话期间,她似乎听到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像是什么光滑的东西摩擦发出来的,而且每响一下,似乎就往他们这里更靠近一步。 谢争流侧耳听着,握着刀柄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嘎嘣” 古怪的声音在寂静的十二层响起,谢争流的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来不及抓住,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举起手里的刀猛地挡在了身前。 兵刃撞击的轻响彻底打断了三人的思索,不知从哪里透过来的光亮从谢争流的刀上反射出去,恍惚间三人只看到一具爪子锋利的傀儡,正身形灵活地朝他们袭来。 原来是傀儡,难怪她先前没感受到任何气息。 谢争流心下一动,手里却没有丝毫松懈。傀儡猛烈的进攻全部被她挡了下来,时不时越铭仇还能上前给傀儡添上几道伤口。 但这傀儡也不知是用什么灵材做出来的,竟然坚硬非常。只有越铭仇那柄特殊的剑能在傀儡上留下痕迹,谢争流的刀却连它的皮毛都伤不到。 傀儡浑身都帮着傀儡丝,动作比人灵敏了不知多少倍。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谢争流,在这具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到当年状态时,面对傀儡也落入了下风。 期间庄有乾不止一次想要上前帮忙,但谢争流和傀儡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都要看花眼了,也只能瞧见一片光影闪过时,一人一傀儡缠斗在一起的场面。 越铭仇倒是勉强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但傀儡浑身上下都可以闪避,好几次他和谢争流合作,都要斩断傀儡的脑袋了,却被傀儡人首分离给躲了过去。 “这样下去不行,你们俩退后一些,我要动手了。”谢争流逼退了傀儡,暂且给自己寻到了喘气的机会。 越铭仇两人闻言二话不说连退几步,生怕自己会挡住谢争流的动作。 谢争流自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两人退开后的第一时间,她的手心燃起了一簇火焰,火焰自她右手一路蔓延向了长刀的刀刃。 足有她半人高的长刀瞬间被火焰点燃,而谢争流整个人也如同被包裹在火中。 明亮的火光将第十二层照得透亮,那只古怪的傀儡也立刻暴露在三人视线里。 它个头不高,双手双脚上都是泛着寒光的利器。而在傀儡脚下,则是许多妖物的尸体。 魔物死去不会留下尸骸,只要妖族会留下躯体。所以说,第十二层的妖魔,也被傀儡杀死了。 庄有乾脑中白光一闪,仿佛想起什么一样赶紧对谢争流道:“是千丝狐主,那只妖许多年前就被衡天宗给抓住了,他估计也被关在了黑塔里。这个傀儡肯定就是他在操纵!” “千丝狐主不是一般的妖,他妖力强大,不是我们这些新弟子能对付的。所以他定然已经被驱赶到了十三层往上,只要咱们将这只傀儡解决掉,他就没办法再对我们动手了!” 听完了庄有乾的分析,谢争流握着刀的手猛地一紧:“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谢争流就像一团火焰一样扑向了傀儡。 刀刃和傀儡的爪子撞在一起,迸发出无数的火星。即便傀儡的材质特殊,却也不是完全不怕火的。 意识到傀儡在暗暗躲避刀刃上的火焰,谢争流知道自己反击的办法有了。 她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因为有火光在,谢争流完全看清了傀儡的动作。即便她现在的身体还不够强,但脑中的记忆不会出错,凭着几千年的战斗意识,谢争流已经能和傀儡打成平手了。 “越铭仇,将你的剑刃附上一层烈火诀。”谢争流头也不会地开口道。 越铭仇问都没问,直接照做了。 一时间整个第十二层就像陷入了火海里,灼热的温度让谢争流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慢慢的,她像是适应了这场战斗,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快到傀儡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当谢争流的刀不断砍在傀儡身上的一根丝线处,并终于砍断丝线的那一刻,傀儡的动作微微一僵。 而她身后的越铭仇已经等了太久,他抓住了这关键的时刻,猛地上前用被火焰缠绕的剑,将傀儡削成了两半! “厉害!”身后的庄有乾兴奋大叫道。 谢争流两人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傀儡可不比妖魔,被削成两半还能动弹。 他们继续耐着性子将傀儡身上其余的丝线全部斩断,然后又剁碎了傀儡的手脚。 最后,谢争流的刀抵在了傀儡那颗样子狰狞的脑袋上。 她的手上微微用力,傀儡的脑袋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刺眼的光从里面迸射出来,三人下意识伸手去挡。谢争流此刻已经感到了不妙,但她来不及逃出光芒的范围了。 很快,白光消失,随之一起消失在原地的,还有谢争流……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千丝狐主 漆黑的第十二层内,原本如同火束一样的人不见了。 在四周一片骇人的死寂中,庄有乾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谢争流,人呢?” 然而越铭仇没有回答他,而是扭头找起了通向十三层的阶梯。 …… 她大概是掉进了妖怪窝吧,这是谢争流摆脱传送阵带来的眩晕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是的,传送阵。 谁都没有想到傀儡的主人,竟然在傀儡的脑袋里刻下了传送阵。一旦傀儡的脑袋被破坏,传送阵就会开启。 而且若是谢争流没有猜错,那个传送阵大概就是专门为自己刻下的。所以无论是谁破坏了脑袋,被传送阵带走的都只会是她。 谢争流太阳穴猛地跳动了几下,缓了一会儿,她才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不同于第十二层的黑暗,这里的黑暗更浓重一些,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仿佛谢争流的视线被什么人全数剥夺了。 但失去了视觉后,她的听觉和感觉却被放大了许多倍。 谢争流能感觉到有浓重的妖气在她周身缠绕,也能敏锐地意识到正有一道目光,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好在她的长刀还紧紧握在手里,即便刀刃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但只要武器还在,她就不会输。 定了定神,谢争流盘腿坐下,将长刀抱在怀里。 她朝向那道视线的方向直白发问:“阁下特意将我带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干看着我吧?” 浓稠的黑暗似乎突然停了一瞬,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面前的黑暗中传来。一条雪白的尾巴从谢争流面前一闪而过,她面前的世界就燃起了点点火光。 红发男子一手握着烟枪,一手拢住身上厚厚的披风,他的半张脸掩埋在披风雪白的茸毛之下,一眼看过去甚至让人觉得,他的肤色比皮毛还要白上几分。 男子的头顶立着两只狐狸耳朵,为面前的画面平添了些异样的色彩。 他的周身燃起一簇簇蓝色的狐火,这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火焰也让谢争流明白地猜出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千丝狐主,也是占据了这第十三层的大妖! “人族的小孩儿,什么时候胆子竟然这样大了?”男子吐出一口青色的烟,声音微微带着沙哑。 他偏头撇过来的时候,上扬的狐狸眼更是带上了狐族特有的魅惑。 这毫无疑问是一副美好的画面,狐妖本就貌美,身为狐主的白绮云更是如此。 曾经有不少正道修士想要为民除害,捉住千丝狐主白绮云这个妖孽。但打出这个旗号的修士,大多都殒命在了白绮云手中。其中更是有不少人,被这副容貌迷惑,最终沦为白绮云的傀儡。 这样一张连元婴期大能都抵挡不住的面庞,在谢争流这里却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人族的胆子一直都是大的,并非是我特殊。”谢争流的目光没敢在白绮云眼睛处停留,她知道对方的魅功大概修的很好,若是一个不小心和他对视,那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拉入幻境之中。 白绮云看出了面前这个小孩儿的心思,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小孩儿,你不仅胆子大,说起话来也有趣得很。若非我早就和人达成了协议,我还真想留下你的命,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伺候呢。” 谢争流听到这里,心中却是一松。 既然是有人和白绮云做了交易,这就意味着这只狐妖是有所图的。谢争流不怕他有所图,只怕他是单纯地想要杀了自己。 略一思索,谢争流再次开口:“能死在千丝狐主手里是我的荣幸,但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和狐主做交易。看在我就要死了份儿上,不如狐主稍稍给我透个底?” 白绮云并不讨厌面前的小孩儿,这个孩子面庞虽然稚嫩,但眼里却有一股狠劲儿。 他喜欢这种充满渴望和野心的眼神,这像极了从前的他。 因着这份隐秘的好感,白绮云不介意和这个倒霉孩子说一说她要死的原因:“或许是你碍了什么人的道吧,对方为了向我买你的命,可是付出了不少呢。都敢保证放我离开化煞塔了,你说你这条命值不值钱?” 放千丝狐主离开化煞塔? 虽说谢争流不曾听说过这位千丝狐主的名声,但也能从先前庄有乾的几句话里听出对方的强大。 这样一只厉害的妖狐被关在化煞塔里,连他自己都逃不走,可想而知能放他离开的,就只有衡天宗的几位长老了。 真是没想到啊,正道宗门也并非像传言中那样都是好人。连善名远扬的衡天宗,都有敢同妖魔勾结的长老。 想明白后,谢争流忽地仰起头:“与狐主做了交易的,难道是衡天宗的陈长老?” 白绮云把玩着烟斗的动作一顿,表情还有些惊讶:“没想到你竟能猜出来,看来你不仅胆子大,脑袋还很聪明。怎么办,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只可惜我还是不能放了你。” “我说这些不是想求狐主放过我,而是想问狐主,陈长老真的可信吗?他若是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将你放走,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我?” “我是衡天宗的弟子,而且在这一届新弟子中资质是最好的那一批,修为更是增长最快的那一个。若是我在化煞塔里出了事,宗门定然是要为我报仇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整个宗门的长老都会出现在这里,你觉得那陈楼有本事在这么多双眼睛底下,放你离开吗?” 白绮云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谢争流看出了他的动摇,继续开口:“就算陈楼是真心要和你做交易的,他也真的想要放走你。但你觉得事发之后,是他放了你更快些,还是其余宗主、长老赶过来为弟子报仇更快些?” “到时候你帮着他把我除掉了,自己却犯下重罪,恐怕会落得个当场毙命的下场。他没了我这个眼中钉,而和他做了交易的你又死了。死去的人是没办法说话的,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他会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陈长老,而你我却被他轻易解决掉了。” “狐主大人,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你要怎么跟我求饶呢? 白绮云从不知道,一个人族小孩儿的言语,竟然会带着这么强大的蛊惑之力。 他感到那些词句传进耳朵里,正不断地刺激着他和陈楼那本就不坚固的信任。 不过白绮云毕竟是曾经统御一方的大妖,他能答应陈楼的交易,不过是因为他太想离开了,而杀死一个才练气二层的孩子又太过简单。 若是谢争流想要唬住他,自然就不那么容易了。 模样妖媚的男子第一次认真看向了少女:“说了这么多,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没有任何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陈楼可有给过狐主什么凭证,又或者他曾对狐主立过誓?要知道对于人族而言,口头上的约定是最没有效力的,只有用前途做赌注,亲口对着天道立誓,那这个人说的话才值得相信。” 谢争流觑见白绮云惊疑不定的表情,心中暗笑道:“不会吧,难道那陈楼只是嘴上和狐主保证了?那狐主可就惨了,等我死了,其余长老找上你的时候,你连为自己辩解都拿不出证据。兴许你说出自己和陈楼的交易,还会被他反咬一口,说你狗急跳墙,想要拉他下水呢!” 此刻,白绮云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 他早知道人族不可信,却没料到衡天宗的人也会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尤其是谢争流的那句“狗急跳墙”更是令他气愤,因为谢争流描述的画面太过真实,甚至让他的脑海里都跟着想象出了自己被欺骗后的场景。 不行,他不能这样傻乎乎地跳进圈套里。 “小孩儿,我可以放过你,但仅仅靠你现在说的这些,并不足以让你从我手中买下你的命。”白绮云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谢争流也早料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当即道:“狐主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离开化煞塔,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狐主达成心愿。” 白绮云红色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也多了几分兴味:“你且说说看。” 谢争流小心地凑近了他,耳语几句后,白绮云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 …… 第十三层的通道被封闭的很严实,即便找到了向上的阶梯,但越铭仇和庄有乾却怎么也无法打开衡天宗在此设下的封印。 在尝试了十几次也不见效果后,越铭仇甚至再次朝着已经千疮百孔的傀儡又戳又砍,只求先前那股忽然冒出来的妖力也将他一并带走。 庄有乾第一次见到失控的越铭仇,他扑过去一把抱着越铭仇的腰将他往后拖:“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谢争流被带到十三层去了,她现在才练气二层,她会死的!”越铭仇的语气里满是压抑。 他前面十三年的人生里已经有过太多次分别了,明明越铭仇都告诉自己要习惯这些情绪。但当这个才结识了不过几个月的朋友,就这么消失在眼前后,他还是没能忍住。 庄有乾的崩溃不比他少,只是在两个伙伴都出事的情况下,他只能勉强自己镇定下来。 他死命抱着越铭仇,试图将静心诀打在越铭仇身上:“你冷静一点,这个傀儡已经没有用了。与其将力气浪费在这里,不如留着去救谢争流啊!” 两人间的混乱还没有结束,讨人厌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响起。 冯天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第十二层,他稀里糊涂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高兴得当场大笑出声:“原来那个小贱人出事了啊!” 过于刺耳的声音让越铭仇两人瞬间转头望了过来,而冯天赐就像没看见他们眼里的狠意,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还以为你们三个有多厉害呢,不是天赋最好吗?不是修炼速度最快吗?不是在黑塔开启后冲在了第一个吗?怎么现在还没离开十二层啊?” “我们现在没心情和你说笑,你要走就快些走,我们懒得跟你多说!”庄有乾一边呵斥着冯天赐,一边小心地看着越铭仇的表情。 但冯天赐并没有领情:“呦,你们中最厉害的那个不见了,你们两条狗就敢跟我吠了?听你们的话,那谢争流自身难保,如今恐怕已经死在了黑塔的某个角落。没了她在,你以为你们会是我的对手吗?” “我劝你们现在还是对我客气一些比较好,毕竟谢争流死了,没人帮着你们,我想怎么收拾你们不都是轻轻松松?要是你们识趣,现在就给我跪下磕几个响头,我勉强还能饶过你们。” 冯天赐还朝越铭仇抬了抬下巴:“尤其是你,下跪你应该很熟悉吧,要不要教教你的朋友啊?” 他嚣张的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十二层都回荡着冯天赐尖利的笑声。 但笑着笑着,冯天赐就见对面两人原本难看的表情慢慢回暖,望着他的目光里竟然还带上了一抹同情。 什么东西,同情他? 两个落水狗还敢同情他?冯天赐甚至觉得这两人是伤心过度,直接疯了。 只是很快,他的肩膀上就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拍打。 冯天赐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慢慢转过身来,便对上了谢争流微笑的脸。 “真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死呢。而且只有你会把身边的人当狗,我身边的可都是朋友,跟你不是一个种族。” 谢争流满意地看着面前的脸渐渐变得煞白,嘴里吐出的话又轻又柔:“现在,你可以好好想想,要怎么跪着跟我求饶了。” 冯天赐的腿脚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这几个月不停去找三人的茬,然后被谢争流狠狠收拾的时光里。 他身上每一块儿被谢争流揍过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连带着被她打折的骨头也疼得发痒。 没人知道冯天赐是怎么从谢争流手里保住自己小命的,众人只是在经历千辛万苦到达第十二层后,发现了被用傀儡丝紧紧绑住的冯天赐。 那个时候的冯天赐脸也被打肿了,腿也被打折了。 听闻在这场考评结束后,他在各种灵丹的滋补下,还是硬生生修养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又在人前露面了。 不过经此一事后,冯天赐似乎换上了一种听到“谢”字就吓得发抖的毛病。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获得头名 谢争流看着面前冯天赐肿成猪头一样的脸,随意将地上散落的傀儡丝捡了起来,物尽其用地将他捆了个结实。 冯天赐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即就开始挣扎叫骂:“谢争流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让你揍一顿,你就放过我吗?” 他跪也跪了,还跟那两个穷小子道歉了,她还要自己怎么样啊! 冯天赐今生第一次这么厌恨自己嘴,早知道谢争流根本没出事,他肯定不会对着越铭仇他们放狠话的。 谢争流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等确定冯天赐挣扎不开后,她随意将人丢到了墙角:“我是说了会放过你,你瞧我这不是没对你动手了嘛。不过我不大喜欢你做这个第四名,所以你还是晚些出来吧。” 她温和地拍了拍冯天赐的肩膀,扭头就带着庄有乾和越铭仇离开了第十二层。 第十二层内早就已经被衡天宗布下了只有人族修士才能进出的传送阵,三人很容易就离开了这座黑塔。 黑塔之外,逢阳已经等待了许久。 一直到瞧见黑塔上显现出几个人的身影,他忽地站直了身子,抬头看过去。 不出他所料,第一个从黑塔上跃下的就是谢争流,紧随其后的是越铭仇和庄有乾。 他们俩刻意将谢争流推到最前面,毕竟她是这次考评名副其实的头名。 而庄有乾和越铭仇也早早约定过,要比谁的浮空术练得最好,谁赢了谁就是第二。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庄有乾晚了越铭仇一步落地,成了第三。 不过能得第三这样好的名次,庄有乾已经很高兴了。这一批新弟子里有不少资质不错的双灵根,那些人未必就比他差了。他很清楚自己能得第三名,都是因为两个小伙伴的帮助。 逢阳不清楚庄有乾心中的庆幸,他仔细观察了三人的状态,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们三人是最快一批出塔的,若是不出意外,这次考评的前三应当就是你们了。” 说完,他又看向谢争流:“谢师妹可想好了要拜入哪座峰中?” 这是逢阳在特意提醒谢争流,不要忘了他之前的叮嘱。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谢争流自然冲对方点了点头。 虽然在这几个月里,谢争流并没有问出关于卷霜峰的信息,但她相信和自己无冤无仇的逢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坑害她。 逢阳又简单说了几句,就吩咐他们先去一旁休息了。 自谢争流三人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新弟子从塔中走出来。排在第四的就是先前几次挑战谢争流的秦思远,他出来后灼灼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谢争流身上。 等到谢争流看过去后,又十分别扭地转过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考评是有时间限制的,衡天宗只给了新弟子们三天时间,只有在三天之内从黑塔出来,才算是考评成功。 考评失败的弟子会失去内门弟子的身份,被赶去外门重新修炼。这样的弟子再想回到内门来,就困难许多了。 三日时间流逝得飞快,等逢阳手边的线香燃尽,大部分的新弟子都已经安全从黑塔中走出来了——实在是谢争流三人这次做得过分,直接将黑塔里那些威胁性最大的妖魔给提前清理掉了,所以大部分新弟子最多也只是受了点儿轻伤。 逢阳清点着离开黑塔的人数,最后发现竟然有三人还没从黑塔里出来。 其中最可惜的就是一名男弟子,他只晚了一小会儿,却还是被判定失败了。 负责此事的逢阳早已经给通过考评的众人做好了记录,吩咐了众人先去修整,他才亲自进了黑塔,将里面的人给带了回来。 剩下的两人里,冯天赐被捆的结结实实,整个人狼狈极了。 谢争流没怎么关注冯天赐的事,只是听说他被送回自家峰头后,陈楼发了好大的脾气,还特意找上了逢阳了解情况,扬言“一定要让暗害我徒儿的人付出代价”。 这些话传进了谢争流的耳朵里,她也只是轻轻一笑,还不知道是谁先付出代价呢。 考评结束后的第二日,成功通过此次考评的新弟子们就被带到了主峰的晴轮殿,去拜见宗主和长老们。 这是谢争流第二次入晴轮殿的,这一次她同样站在所有新弟子的最前面。 逢阳将弟子名册送到了师父手边,宗主一眼扫过去,就清楚了新弟子们这次的表现如何。 玉衡微微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不错,这回通过考评的,倒是比上一届的多。这一次的前三名更是历代新弟子中,最快通过考评的。” 宗主的目光落在了谢争流三人身上,他并不奇怪谢争流能排在第一,从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注定不凡。 “那便按照名册上的,给前五名奖励吧。”宗主思考了片刻,将名册递给了其他长老。 前三名的奖励最为贵重,都是十分珍贵的丹药。后面两名就稍微普通些了,只是几百灵石而已。 不过这也足以让其他弟子生出艳羡了。 逢阳拿着准备给前三名的奖励,分别放到了庄有乾和越铭仇手里,等到谢争流伸出手去,要接过自己的奖励时,坐在上首的陈楼终于忍不住了。 “且慢!这个小丫头的名次,恐怕不能作数!”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变得僵硬,等众人抬眼去看说话之人时,一瞧见是陈楼那张脸,他们心里的惊讶又慢慢消失了。 如果是陈楼长老的话,总在这种大好时候出来搅局,似乎也不是很让人意外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谢争流,甚至饶有兴致地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此女前不久才被发现灵体有损,怎么如今不仅引气入体,还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修到了练气二层?这根本不合常理。” 见众人没有说话,陈楼接着道:“我老早就看过她的来历,这人从前不过是下三千的一介凡人,可她却能打败这么多世家出身、早就突破了练气三层的新弟子,第一个从黑塔里,这实在让人怀疑。” 见他一直没把话说在点子上,六长老第一个不耐烦了:“说来说去,你到底怀疑人家些什么,你倒是说呀?总在这里吊人胃口,叫人听得心烦。” 陈楼没理会六长老的冷嘲热讽,阴鸷的目光落在谢争流身上,话语中不知夹杂了多少恶毒:“我怀疑,她与妖魔勾结,这才有了不用灵力修炼的办法!”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你有什么话说? 短短几个字,直接将晴轮殿的气氛引到了顶峰。这一刻不说陈楼了,就连之前对谢争流表示过友好的几位长老,都在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 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庄、越两人,都默默压低了呼吸,身体紧绷。 啧,看来怀疑她的人不少呀。 意识到这一点,谢争流心中却没有丝毫惶恐,看向陈楼的眼神反而更加放松了。 “谢争流,你有什么话说?”陈楼感受到了底下女孩儿目光里的挑衅,这让他更感到恼怒。 之前谢争流被几位长老争抢,是他开口断定对方无法修炼。但一转眼,这人不仅能修炼了,还将他精心培养的冯天赐狠狠压制。 本来陈楼也没想过要置谢争流于死地,但谁让她运气不好,偏偏让那位大人不喜呢? 这是那位大人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只有除掉谢争流他才能在对方面前获得更多的信任,他才有机会能进入上三千! 陈楼没再想下去,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异状。 被他用目光逼视的谢争流此刻也站了出来:“长老问我有什么话说,弟子的确有话说。仅凭弟子修为的变化,并不足以给弟子定罪。陈长老若是只有点儿证据,那弟子无法认同。” “好个刁钻的女娃娃,你说我拿出的证据不足,那你可敢告诉我,你是怎么在灵力破损的情况下,修到练气二层的?”陈楼抓着这一点不放,他猜到谢争流大概有重要的秘密,他赌的就是对方不敢将秘密说出来。 谢争流:“长老,我们如今辩驳的是我到底有没有与妖魔勾结,长老还是先将我和妖魔勾结的证据拿出来吧。至于我的修为,弟子暂且无可奉告。修真界有些秘密的人不止弟子一个吧,长老在对弟子追根究底之时,有去问过旁人的秘密吗?” 陈楼登时怒目圆睁,右手掌心更是暗暗聚气,心里已经在思索要不要冒险一些,先咬死此事将谢争流弄死,而后再伪造证据了。 都是活了几千年的人,谢争流哪里会不明白陈楼此刻在想什么。 她歪了歪脑袋,声音似乎带着天真:“陈长老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根本没想好该怎么说?陈长老先前一口咬定弟子和妖魔勾结,但现在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不会是好奇弟子的秘密,想用这个借口让弟子把自己修炼速度快的方法交给你吧?” “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分明是你来历不明,身怀秘密。若非是与妖魔勾结,凭你修炼的那三个月,怎么可能在这次考评中占据魁首?”况且化煞塔里,可不止那些低阶妖魔,还有他精心准备的白绮云! 白绮云不可能失手,所以谢争流能活着出来的唯一可能,就是她与白绮云等妖魔有什么关系。 “怎么不可能?” 带着些轻佻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晴轮殿内,那熟悉的语调让谢争流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男子还是一身懒散气,身上的衣袍也是随便穿着,一看就不像正道人士该有的样子。 他从容地盯着众人的视线,缓步走到谢争流身边,微微一抬手,一道无形的灵气就击中了陈楼的脸。 众人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啪”,那位高高在上的陈长老脸就偏到了一边,他的右脸上是一道明显的巴掌印。 陈楼自从升任长老后,还从未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他立刻涨红了脸,对着底下的男子骂道:“孟扶危,你是疯了不成?无故闯入晴轮殿也就罢了,竟然随意出手伤害长老。你是不想继续留在衡天宗了吗?” 名为孟扶危的男子吹了吹手上不存在的灰,在陈楼的厉声发问下,语气依旧轻飘飘的:“什么无缘无故,我可是来接我徒儿的,你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孟扶危转头给了谢争流一个眼色。 谢争流下意识地配合着点头,心里对这人的好奇却不比其他人少。 虽然早在当初他提点过自己的刀法后,谢争流就已经猜到这人的身份应该不一般,但她还真没想到,这人竟然敢当众揍长老! 不过男子,也就是孟扶危丝毫不受谢争流古怪表情的影响,而是在她点头承认后,冲陈楼抬了抬下巴:“瞧见了没,这是我的徒弟。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灵体受损还能修炼吗?不用问,问就是我教的。” “你教的?”陈楼险些要被气笑了,“你一个被赶出上三千的废物,能教人些什么?哦,我差点儿都忘了,你的确是能教导人的,这不是被你教过的几个徒弟,如今都成了旁人膝下的好弟子了!” 今日的晴轮殿大概是消停不了了,陈楼大概是被刺激得不轻,一连串话里不断地在爆料,颇有一种不顾新弟子们死活的架势。 谢争流更是好奇地打量着身旁的男子,他分明是被骂的人,脸上却没有半分尴尬,甚至写满了看好戏的表情。 坐在玉椅上的长老们则纷纷变了脸色,宗主更是没给陈楼再说下去的机会:“陈长老大约是练功出了岔子,今日才会胡说八道。依我看,谢争流身上并无不妥,只是陈长老神志不清误会了。” 他朝弟子看了眼:“逢阳,还不快将奖励拿给你师妹。” 这句“师妹”一出,所有人都意识到,宗主这是默认了孟扶危和谢争流的关系。 啧,早就听闻这个从下三千而来的谢争流,不知怎么学起了刀,还向逢阳讨了把长刀作为之前立功的奖赏。 现在看来,恐怕这二人早就相识了,那谢争流拼命夺得第一,也是为了名正言顺拜在孟扶危门下吧? 几位长老心里默默想着,若是谢争流身上的缺陷真能得到补全,那这名弟子往后定然前途无量。 只是这样出色的弟子,拜了孟扶危为师真的合适吗?要知道,孟扶危从前的三名弟子,最后可都弃他而去了。 毕竟,谁也不想有一个经脉具断、还曾与上三千那位剑主是仇敌的师父啊!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弟子是个大度的人 既然宗主都出面了,这桩荒唐闹剧,眼看也只能暂且这样平息。 但谢争流显然没想要轻易放过陈楼,在瞧见玉椅上的人暗暗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自以为逃过一劫后,她忽地对宗主开口:“既然弟子身上的嫌疑洗脱了,那陈长老诬告弟子一事,是不是也该给弟子一个交代啊?” 陈楼的表情果然再度难看了起来,他的脸色不仅难看,还带着一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气恼。 “你一个小小晚辈,难道还想对我治罪不成?”陈楼并不畏惧谢争流,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罢了。 即便她拜了孟扶危为师,但如今的孟扶危不过是半个废人,在衡天宗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谢争流闻言也摇摇头:“治罪倒不至于。” 陈楼的面色微微回暖,他刚想说这谢争流也算有些眼色,就听见她很快接了一句:“只要陈长老跟弟子道个歉就行了,弟子毕竟是大度的人,虽然陈长老几次三番针对我,这回又莫名其妙把我跟妖魔扯在一起,但只要陈长老肯同我道个歉,我还是愿意原谅您的。” 谢争流一番话说得真诚极了,但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别说道歉了,就算是让陈楼给谢争流个好脸色,都足够他难受很久了。而这个来自下三千的小丫头竟然痴心妄想,要自己道歉? 陈楼心中发出冷哼,嘲讽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然而下一瞬,本该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的宗主却开口道:“谢争流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今日之事本就是你错了,不如陈长老就向她道个歉吧。” 陈楼顿时瞪大了眼睛:“宗主这是什么话,我堂堂一个长老,还要向一名弟子低头不成?” “呦,听听这是什么话。怎么着,长老做错了事就不用负责了?长老说错了话就要装作听不见?还是衡天宗呢,顶着正道大宗的名头,这里边儿的长老一个比一个傲气啊。”孟扶危阴阳怪气地开口,“我看衡天宗也别修仙了,宗门里全是妖魔鬼怪,不如直接修魔算了。” 孟扶危是懂怎么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本来事不关己的长老们这下子都被拉入了战局。 别人他们不知道,但孟扶危现在是个怎样不好惹的,他们几位长老都是清楚的。 这人虽说被贬斥到了中三千,但他那位在上三千界做长老的师父,可依旧十分疼爱这个最小的弟子。 若是孟扶危不要脸面地跑去哭诉几句,那位护短的大能听闻自己的徒孙被人这么坑害,能不做些什么位徒孙出气吗? 长老们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是浑身一激灵。 庄有乾的师父,也就是四长老当即推了推陈楼:“你这人做事怎么如此忸怩,不就是让你道个歉吗?比起谢争流被你污蔑,你不过是动动嘴罢了,有这么难吗?” “就是啊,快些道了歉,我们也好各自回峰里去了。今日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要不是因为你,能闹出这么多波折吗?”六长老也跟着说道,暗地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陈楼被众人这么架着,眼看这事儿自己要是不低头,就真的翻不了篇。他忍了又忍,才勉强对谢争流道歉服软。 听着陈楼没什么诚意的道歉,谢争流心知不能将人逼得太紧,索性就摆摆手放过了他。 陈楼瞧着谢争流这副大发慈悲放过自己的样子,心里的怒火简直要从头顶溢出来。但偏偏这人十分会说话,三言两语下来不仅洗刷了自己刚刚逼迫长老低头的恶劣形象,反倒叫围观者都觉得她宽容大度。 在意识到其余长老望向她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赏识后,陈楼一口老血几乎要呕出来:他爹的,这姓谢的和孟扶危合该是师徒,都是那么不要脸! 自此,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终于在宗主发话、长老道歉后结束了。 等新弟子们被逢阳带着离开晴轮殿时,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天呐,我刚刚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的惊讶。 殿内,长老们本来也要退下了,毕竟他们峰上的事也不少。 但宗主却叫住了他们,而后当着所有长老的面,对陈楼道:“陈长老这些日子大概是太忙乱了,今日才会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你先将自己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好好休息一下吧。至于本该由你去做的事,暂且交给六长老负责好了,我瞧她平日里也算稳重。” 六长老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完全没给陈楼拒绝的机会。 废话,宗主都已经把这么肥美的一块儿肉送到她嘴边了,她不吃才是蠢货呢! 陈楼登上长老之位的时间不长,根基也没有宗主稳固。闻言只能笑着忍下了这次的屈辱。 等到他离开了主峰的范围,一张脸才彻底垮了下来:“好一个谢争流,好一个玉衡!本来我还顾念着衡天宗培养我的恩德,打算对你们手下留情的。既然你们这么不知好歹,也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眼底暗暗发狠,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今日的一切起因都在白绮云身上。 思索片刻,陈楼连自己的峰头都没回,扭头就往化煞塔而去了。 另一边,和一群内门弟子混在的鹤隐,手里正捏着一枚窃听石,窃听石中的另一枚已经被他悄悄放在了陈楼身上。 这东西是上三千的炼器大师刚做出来的新品,在中三千还没有流传开来。就连他手里这对,也是赵清舞为了让他来解决掉谢争流,特意交给他的。 借着这枚小小的窃听石,他完全掌握了陈楼的动向,也知晓这人的一系列算计,全都落了空。 “啧,看来这个陈楼是靠不住了。”鹤隐收起了窃听石,心中开始思索起了下一个拉拢的人选。 他这次被安排离开上三千,也并不全是因为赵清舞。临行前剑主曾召见过他,还交给了他一枚私印。否则鹤隐也没办法说动一宗长老,来为他办事。 所以,下一个能被他说动的人,会是谁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让知情人彻底闭嘴 因为本身煞气浓重,所以平日里的化煞塔,是没什么人会来的。 修士们畏惧煞气,妖魔没办法闯入。整座化煞塔也只有在新的妖魔被封印进去,或者有弟子在此进行历练的时候,才会热闹一些。 如今新弟子的考评刚刚结束,原本被驱赶到十三层往上的妖魔也都被放了下来。塔内出了妖魔们争斗的嘶叫,周围一片寂静,连半点儿生机都没有。 陈楼小心地潜入进塔内,一进去就直奔发散出狐妖气息的第十二层而去。 之前白绮云已经用傀儡将十二层清理干净了,如今即便对化煞塔的封锁解除,其余妖魔也畏惧千丝狐主的力量,不敢在十二层安家。 这倒是方便了陈楼,让他一来就找到了自己想寻的妖。 只不过令陈楼没想到的是,这只妖竟然还敢同他嬉皮笑脸。 “这才几日不见,陈长老怎么又来了?这是看上了我,舍不得离开了不成?”既然是熟人,白绮云自然不必收敛,彻底地释放了自己属于狐妖的放肆。 但陈楼丝毫没有要欣赏面前这只男狐狸的意思,他只是满脸隐忍地问:“先前你不是答应要与我做交易,说好了会帮我杀了那个女弟子的吗?为什么她好好地离开了化煞塔,还得了考评第一?” “原来那个小姑娘得了第一啊,真是后生可畏。我听说陈长老你自己的徒弟也参加了这次考评是吗,他这回得了第几啊?”白绮云并没将对方的气恼放在心上。 见白绮云这个样子,陈楼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就更明显了:“白绮云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离开化煞塔了吗?!” “别生气呀陈长老。”白绮云拍掉对方拽着自己衣领的手,语气又轻又慢,“我是答应了和你做交易,却没答应一定是在那日杀了谢争流啊。” 陈楼黑着脸:“你什么意思,是要违背我们的约定吗?” 听到这里,白绮云忍不住笑了起来:“约定?你既没有给我信物,也没有对天发誓,只是空口白牙让我杀了谢争流。而我也只是嘴上答应了你,这样也算是约定吗?” 这下子,陈楼才明白了白绮云的意图。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觉得我是在骗你?我堂堂衡天宗长老,你觉得我会骗你?” “这可说不准,有时候人族可比我们妖族狡猾多了。” “行,既然你不信我,也没有真的对谢争流动手。那我也不必按照之前所说,放你离开了。我们就当先前的约定不存在,你就继续在这化煞塔里煎熬吧!”陈楼轻蔑地看了白绮云一眼,不再同这样敢违逆自己的妖族说话。 他转身准备离开,然而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先前你不是答应要与我做交易,说好了会帮我杀了那个女弟子……”。 陈楼整个人猛地怔住,他扭过头看来,果然瞧见了白绮云手里正握着一只低阶留影石! 留影石里的陈楼还在不断说着话:“你什么意思,是要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陈楼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似的想要上前将留影石夺回来。但早有准备的白绮云微微动了动手指,一具新的傀儡就从暗处冒了出来,迎上陈楼疯狂的攻击。 被傀儡护得严严实实的白绮云愉悦地看着陈楼狼狈的模样,嘴边的笑意更浓了:“我可以违约,但你不行。” 傀儡动作灵敏,比先前袭击谢争流时不知厉害了多少倍。陈楼眼看着自己从一开始占上风,到后面和傀儡打成平手。 而操纵傀儡的白绮云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若是再打下去,他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陈楼只能和傀儡分开,站得离白绮云远远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手里的留影石到底是谁给你的?” 他心里又怀疑过谢争流,但对方分明是个下三千的凡人出身,手里怎么可能有留影石这样的东西? 至于白绮云,他被关进来后身上的东西几乎被搜刮一空,如今他所操控的这些傀儡都是他用化煞塔里的妖魔自行拼凑的,所以威力并不算很大。 难道说,在衡天宗内还有人和白绮云有所来往? 陈楼的表情惊疑不定,而白绮云则干脆多了:“放我离开,这个留影石就不会出现在旁人手里。若你不肯,我可以保证,今日你跟我说的话,不出两日就会被你们的宗主知晓。” 白绮云的这些话,让陈楼更加笃定这衡天宗内还有他的内应。 陈楼倒是不想答应,但对方显然捏中了他的命脉。 衡天宗内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同门相残。若是无缘无故伤害同门,就会被废掉修为,逐出宗门。 这可不是陈楼想要的结果。 沉默良久之后,陈楼终于还是答应了。 白绮云对此并不惊讶,谢争流早就告诉过他,陈楼是一定会答应的,不过将他放走之后,对方会不会做手脚引来衡天宗的人追杀自己就不一定了。 “除此之外,我要你立下心魔誓,保证不会将我逃走的消息泄露出去,也不会安排人来抓捕我。” 陈楼的目光一沉,显然在白绮云说话之前,他是有过这种想法的。但白绮云识破了他,陈楼也只能乖乖立誓。 白绮云不知道陈楼是怎么做的,反正等到入夜之后,陈楼就开启了一道小型传送阵,为他打开了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传送阵的另一端,被陈楼设在了衡天宗外的小山头上。 一步迈出传送阵后,白绮云都顾不得等到脑中的眩晕缓解,便激动地要化作一道流光,迅速远离这个困住了他几百年的宗门! 但是一道突兀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却让白绮云止住了脚步。 “怎么是你?小丫头,你大半夜的不去睡觉,竟出现在这里,是特意来堵我的吗?”白绮云看着面前撑着长刀,神情冷峻的谢争流,心里不知怎么生出了一股畏惧。 谢争流掀起眼帘,望向白绮云的目光无悲无喜:“是啊,我特意来送送你。” 她将插进土里的长刀拔起来,小小的身躯在月色下竟显得有些高大。 白绮云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杀意,身经百战的千丝狐主当场笑得肚子都疼了:“就你也想来杀我?真可笑,你忘了自己前不久还在我面前卑微求饶的样子了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在衡天宗里,不方便动手。现在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谢争流摆好了进攻的姿势,眼神簌地凌厉起来,“和狐妖做过交易这样的事,不仅陈楼想要隐瞒,我也想要隐瞒呢。而隐藏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情人彻底闭嘴!” 况且,她都答应了原身要做个正道的好修士,怎么能帮着凶妖逃跑呢?即便之前给白绮云出主意,去威胁陈楼的人就是她,连那留影石也是她从阴山老祖的储物袋里取出来送给白绮云的。 但,骗狐妖的事,怎么能算骗呢? 谢争流对自己的无耻毫不掩饰,在她面前,白绮云操纵的傀儡已经向她奔来。 她抓着长刀的手微微翻动,红色火焰瞬间包裹住了整个刀身。但与之前在化煞塔里不同的是,这次蔓延到她刀尖的,是沉寂了三个多月的红莲业火!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斩草除根 红莲业火太过稀有,自从许多年前被谢争流收入囊中后,就没什么人听过这凶悍神火的事迹。 白绮云妖道大成的时间也并不算太久,自然没有赶上前任魔主手握异火在三界纵横的时候。所以他并不清楚谢争流刀刃上缠绕的火,到底有多么可怕。 他瞧见谢争流主动迎上来的动作后,甚至嗤笑了一声:“小丫头,你就打算用这种东西,来跟我打?” 白绮云手指勾动,傀儡丝在月光下不断闪烁,被操纵的傀儡直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招式攻击间甚至让谢争流连残影都追不上。 而此刻的谢争流也没有要追上对方动作的意思,她忍着身上被傀儡抓出的伤痕,等到白绮云的表情变得得意又轻蔑之际,带着火焰的刀终于挥舞了起来。 白绮云只看到一簇火光在眼前闪过,下一秒他手上的傀儡丝就全部断裂! 这可是他用自己的狐狸毛炼制的傀儡丝! 白绮云的惊讶还没结束,就惊恐地发现那烧断了傀儡丝的火焰,竟然沿着剩下的半截傀儡丝一直烧到了他手边。 他连忙松手,想要将手中的傀儡丝丢开,但业火的速度哪里是他能比的。 等白绮云感受到被烈火灼烧的痛楚时,业火早已经蔓延上了他全身。 “这是什么东西!”他疯狂地尖叫着,手里不断催动妖力,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但不论是捏动水诀还是土诀,身上的火焰都没有丝毫减弱的架势。 谢争流担心他的尖叫声会引来衡天宗的人,当即也不耽误,刀影一闪,曾经叱咤风云的千丝狐主就这样轰然倒地。 业火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消失,而是继续加大了吞噬力度。 谢争流一直守在原地,等到白绮云的身体被烧得连灰都不剩,才俯身将地上的一点火星收了回去。 “很好,这回没有错烧一根草,值得奖励。”说着,她安抚地拍了拍在丹田中重新趁机下去的红莲业火,而拿走了白绮云全身修为的业火,也比从前大了不止一倍。 明显更活泼了些的火苗在她丹田里雀跃地跳动了两下,似乎在为主人的夸赞而感到高兴。 解决了白绮云,谢争流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往回衡天宗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没多久,白绮云先前倒下的地方,悄悄钻出了一只狐狸虚影。 白色的狐狸虚影只有成人巴掌那么大,它小心地藏在草丛里,望向衡天宗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恨意:“一个不过练气二层的小丫头,竟身怀这样的异宝。看来我还是小瞧了这衡天宗,若非我早已修炼出二尾,拥有两条命,今日恐怕真的要陨落于此了!” 白绮云的祖上有一分九尾天狐血脉,他虽没有完全继承,但也在机缘巧合之下修出了第二条尾巴。 这本来是他为自己夺取妖帝之位准备的后手,没成想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竟然逼得他祭出了这样的杀手锏。 白绮云越想越恨,只能将得罪了他的谢争流和陈楼牢牢记住,一旦他重新修出了身体,是定要找机会报仇的。 小小的狐狸虚影还不够凝实,白绮云也不敢在衡天宗附近多停留,万一那个使刀的女娃娃突发奇想跑回来,他不是又要死一次? 这么想着,白绮云刚要飘走,小小的魂体却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 白绮云心中猛跳,他已经在思索要怎么跟这人求饶了,头顶就传来对方好似漫不经心的声音:“真是太粗心了,看来明日要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教她什么叫斩草除根!” 那人说完这话,捏着白绮云魂体的手就猛地一用力。白绮云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彻彻底底消失在了世间。 解决完了魂体,男子拍了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背上,一片自皮肉底下浮现出来的诡异纹路,正在慢慢消退。 …… 谢争流并不知道自己这次失了手,更不知道已经有人默默帮她打扫干净了尾巴。 等她趁着夜色回到新的居住地卷霜峰时,一抬头就撞见了在月下喝酒的孟扶危。 “师父,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去休息?”谢争流冲对方露出个笑脸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孟扶危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还冲她扬了扬手里的酒杯:“这不是在等你嘛。” “师父何必等我呢,往后弟子恐怕要经常跑出去玩呢。师父以后还是早些休息的好。”谢争流的态度客气极了。 孟扶危点头:“好,那就听你的,往后不等了。哦,对了,你是从哪里回来的?” 谢争流道:“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去寻了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顺便将自己的东西从弟子峰上带走了。师父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两人的视线相撞,不知是在试探对方些什么。 最后还是孟扶危先服了软:“知道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早些起来,为师教你如何修炼。” 谢争流点了点头,这才迈步回了孟扶危给她安排的房间。 卷霜峰在衡天宗的名声不大,大部分宗门弟子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峰头存在。 所以平日里这座峰就很冷清,再加上整个峰头先前只住着孟扶危一个,他又不是个会辛勤打扫的,这就导致卷霜峰上的宫殿虽多,但能住的屋子就那么几处。 不过孟扶危已经答应了谢争流,等她筑基之后,就允许她自己在峰上造房子。 谢争流没太在意自己的居住环境,在她看来只要能睡觉,那就是好地方。 只是现在一瞧,孟扶危分给她的屋子的确又大又亮堂,还很干净。 谢争流随便给自己捏了基础的清洁法诀,就倒头睡下了。 第二日她起得很早,不等孟扶危来叫,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卷霜峰的洗刀崖,开始一板一眼练起自己不久前在藏书阁里找到的一本刀修功法。 练了不知多久,等谢争流感到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湿了,孟扶危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这套刀法不适合你,还是学学为师编写的功法吧。” 说完,一枚刻印好的玉简就朝她丢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学到了什么 谢争流下意识抬手接过,玉简入手的那一刻,就不断有画面从她脑海里闪过。 她不是不识货的人,当然清楚这套功法比她在藏书阁里找到的,要好上太多。而且这也只是基础功法,即便练了也不会影响她后续学习修罗刀。 怎么说呢,这部功法就像是在给修罗刀打基础,若是练好了这个,往后学习修罗刀就能事半功倍了。 谢争流忍不住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孟扶危,先前陈楼不是说这人被废了吗,为什么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被弟子用古怪目光打量的孟扶危,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坐到了一旁,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了茶壶茶杯,慢悠悠品起了茶。 “说起来,为师似乎还没有同你说过我的来历。”孟扶危顺手给如今唯一的徒弟倒了杯茶,招手让她过来坐。 谢争流本来就练了一早上的刀,如今正想休息一下,自然也没有辜负孟扶危的好意。 而且她刚喝了一口,就从茶水里感受到了浓郁的灵气,这杯子里的水和茶叶估计都不是凡品。这么想着,谢争流就更加好奇孟扶危的来历了。 孟扶危也没有卖关子,很快开口道:“你应当知道,在中三千上面还有个上三千界。而你如今所在的衡天宗,也只是上三千衡天宗在下面开设的一个分支。” 这些谢争流早就从庄有乾那里听说过了,而且她还听说在上三千内,衡天宗是继罚恶宗外最强大的宗门。 “正如那陈楼所言,我的师父就是上三千衡天宗的长老,他道号洄天,如今已经是大乘期修为了,距离原地飞升也只差一个渡劫期。我是他门下最小的弟子,因为不喜欢学剑,就自己跑去学了刀,妄图以刀破万法,成为万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人修……” 孟扶危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灌了杯茶水,他的神情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怅然,配上这副豪迈的喝茶样子,像极了是在借酒浇愁。 谢争流默默听着没有吭声,孟扶危也继续道:“因为在刀修一途十分有天赋,所以我早早就名扬天下,是当时衡天宗最受瞩目的天才……啧,你这是什么表情,为师难道还会骗你吗?” “师父自然不会骗我,师父继续说吧。”谢争流调整好了表情,继续听了下去。 “但少年人嘛,总是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小的成就,便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了。也正因如此,心气越高,遭受挫折时就越难爬起来。在一次比试中,我输给了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人,不仅受了重伤,连最心爱的刀也被折断了。” 谢争流眉心一跳,她仿佛从哪里听过这个故事。 孟扶危长叹一声:“因为受伤太过严重,我失去了继续修炼的资格。但偏偏打败我的人踩着我登上了高位,还依旧对我不依不饶。好在我师父有本事,在上三千地位又高,这才送上了许多重礼,而后把我送到了中三千来,我的小命才得以保住。” 他惆怅地又喝了杯茶:“所以乖徒啊,你从师父的经历中有学到什么吗?” 谢争流:? 这人的话题未免跳的太快了些。 但便宜师父的话还是要好好回答的:“弟子学到了,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之前,不能随意挑衅别人。” “错!”孟扶危的声音响亮极了,“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非当初我跟那人发生冲突时,没有对他下死手,他哪有机会打败我啊!” 谢争流默了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说正道修士都很慈悲仁善吗? 孟扶危一脸严肃地看着徒弟,一字一句认真教导:“乖徒,你可别不信。有时候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你的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说咱们衡天宗从来与人为善,但也不代表旁人对你有恶意,你还要以德报怨啊。若是真让你遇上了会威胁到你的家伙,不必多言直接动手。而且你不仅要解决了他,就算是他家的蚯蚓,你也要翻出来竖着切一刀!” “这便是为师教你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你可千万不要忘记啊。” 听着孟扶危语义深沉的话,谢争流对此接受良好。 因为谢争流拜了师父,还搬去了新的峰头,所以讲习堂给了她两日的假期。 两日之后已经完全熟悉了卷霜峰的谢争流,便驱使着孟扶危送给她的飞行法器,自行往主峰的讲习堂而去。 只是才两日不见而已,讲习堂里就挤挤挨挨地坐满了人,连之前那些跟随师父修炼的长老弟子们,这次都乖乖出现在了讲习堂里。 谢争流在庄有乾的招手下,跟他们俩坐在了一起。 等她问起这事儿之后,庄有乾才嘿嘿笑道:“这还不是因为你。长老们瞧见自己精心教导的弟子,还比不上一直在讲习堂里学习的咱们三个,都纷纷把人送来了,说是要让他们跟咱们多接触接触,共同进步呢。” 越铭仇在一旁擦拭着自己手里的剑鞘,他在衡天宗住着的这些日子,因为谢争流的关系不断得到宗门奖励,如今已经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身家。 而且由于衣食上有了很大改善,从前皮包骨一样瘦小的身材也迅速成长了起来,已经显露出几分英俊少年的模样。 听完了庄有乾的话,越铭仇也跟着感慨:“先前你没来还不知道,这些人对咱们意外地热情。” 谢争流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猝不及防和秦思远望过来的目光对上,他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了脑袋,但耳朵却慢慢红了起来。 整间屋子里像秦思远这样偷看他们的还不止一两个,难怪庄有乾和越铭仇之前表情那么古怪了。 谢争流无奈地笑笑:“随他们吧,等过两天他们适应讲习堂的生活,自然就没功夫折腾这些了。” 毕竟接下来,他们要迎接的,可是来自严教习更加严苛的对待! …… 从来不见天光的魔域里,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在魔宫上方,给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天地,带来了唯一的一道光明。 而被光明青睐的魔宫之内,魔侍们小心地挪动着脚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了还在休眠的魔主。 但偏偏他们已经这么小心了,一道清脆的破裂声还是从魔主的寝殿内传了出来。 几乎是在同时,强大的威压自寝殿中逸散开来。 魔宫中的魔侍们最先受到感召,第一时间朝着寝殿的方向跪下。紧接着,在魔宫各处处理事务的魔将们,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面朝某个方向躬身行礼。 魔宫之外,在广大魔域里徘徊的各类魔物也乖乖跪倒在地,为此地主人的苏醒献上忠心。 原本喧闹的魔域此刻鸦雀无声,哪怕是最没有理智的低等魔物,都不敢在此时发出半点儿动静。 良久,威压还是没有散去,而寝殿内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 “留在那只狐狸身上的意识被抹去了,还抹去的那么干净。没了这只眼睛,我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唉,看来还是要自己出去转一转才是。”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良禽择木而栖 有只大妖从化煞塔中逃走的事,很快就被衡天宗的人发现了。 发现此事的人正是负责看守化煞塔的九长老,对方生性冷淡,素来不怎么喜欢与外人交流,也因为他能沉下心来不受外界干扰,这才被安排去了化煞塔。 本来九长老也将这个差事干得很好,但谁知他不过是恰巧有事耽误了一个晚上,竟然就看丢了千丝狐主这样厉害的妖怪。 而且若非千丝狐主气息非同一般,九长老又一直是个做事细心的人,习惯每隔一段时间清点一下化煞塔里排得上名号的妖魔,恐怕他连千丝狐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都发现不了。 这个消息刚传到宗主耳朵里后,玉衡就紧急传召了衡天宗所有长老以及长老的首徒们回来议事。 在玉衡宗主的三言两语中,众人很快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在场的人无一不是面色凝重,互相打量的目光里更是带上了怀疑。 毕竟谁都清楚,唯一能离开化煞塔的方法,就是开启传送阵。然而想要在化煞塔里开启传送阵,至少也需要两位及以上长老的令牌。 若真是有人来此救走了千丝狐主,要么就是衡天宗内部出现了奸细,要么就是有人偷走了长老的令牌。 此刻玉衡的眼里是仿佛千年化不开的冰雪,他难得对长老们摆出了宗主的架子,毫不留情地命令道:“将你们的令牌拿出来。” 陈楼暗暗打了个激灵,他不敢说话。没人知道,此刻的他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湿了。 不过长老中似乎有比他更激动的,比如十长老便当场跳了起来,语气不善道:“宗主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们和妖魔勾结,故意放走了那白绮云?” 玉衡表情不变,扫向十长老的目光不含一丝情绪:“我就是这么怀疑的。” “你!”十长老气急,却被八长老拦了一下。 八长老劝道:“师弟别生气,宗主这也是出于大局考虑,万一我们之中谁的令牌被盗走了呢?这也并非不可能啊。” 十长老被这样连说带拽地劝了几句,这才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而后乖乖掏出自己的两枚令牌,放在了玉衡面前。 除他之外,其余长老们的令牌也都完好无损。玉衡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令牌都是真的,没有被调换过的痕迹。 这个认知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不成,咱们中间真的有人勾结了妖魔?”六长老不自觉地捏紧了扶手,视线不由自主地扫向了陈楼的方向。 这下子可将陈楼吓得不轻,好在他还算沉得住气,就学着往常的样子和六长老随便争执了几句,便被宗主叫停了。 “今日之事诸位知晓就好,我是相信诸位不会背弃正道,与妖魔为伍的。只是若真叫我发现了你们中哪个人行迹可疑,被我查出了些什么,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最后警告了众人一番,宗主这才让他们散了。 不过宗主嘴上说着相信大家,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逃过一劫的陈楼心里还在狂跳,他带着弟子赶回了自己的峰头,就赶紧挥手让人退下了。 一直等到屋子里只有自己的时候,陈楼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等到稍微缓过神来后,他忍不住面露狰狞:“都怪那该死的白绮云!若非他不肯好好帮我办事,我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什么叫不肯帮你办事?!” 陈楼背后的门被砰一声踹开,随之而来的还有十长老的爆呵。 “果然是你和妖魔有所勾结,所以那一日你才会跑来问我要令牌对不对?!”十长老怒不可遏。 早在一开始宗主说起化煞塔里丢了只狐妖,还疑似被人从内部放走之时,十长老就已经在怀疑陈楼了。 在几位长老之中,只有他和陈楼的关系算得上不错,而前几日陈楼也正好问自己借过令牌。 这样的巧合凑在一起,十长老哪里能想不出是谁出了问题? 故而等到长老们离开主峰后,他特意跟在了陈楼身后,还不许陈楼的弟子禀报自己前来拜访。 再加上陈楼先前险些被吓破了胆,一时也没能注意到十长老的靠近,这才被他捉了个正着。 陈楼见自己的秘密被人撞破,脸上的表情疯狂变化,他拉扯住十长老,硬是将人拖进了屋子里。 等到他将人拽紧了屋子里,又把房门紧紧关上,陈楼才敢开口祈求:“这事儿是我一时糊涂,如今那白绮云也已经逃走了,就算你将我供出去也无济于事啊。我向你保证,我往后再也不会了……” “哼,你自己做下错事也就罢了,竟然还将我牵扯进来。若非我今日多了点儿心眼,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十长老被气得不轻,今日若是被宗主查出真相,他就算不是鬼也变成鬼了。 陈楼还在苦苦哀求,十长老却一副态度坚决的样子。他不在意陈楼做了什么,他在意的是自己平白被牵扯了进来。 如果他现在不做些什么,万一陈楼暴露了,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十长老挣脱开陈楼的手,刚要往门外去,屋子里却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罗长老请留步,在长老去向贵宗宗主禀报真相之前,不如先听听我的话?” 一道人影从屋内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来人没去看陈楼难看的脸色,只是在十长老望过来的时候,丢出了手上的法印。 那枚法印上刻有一个剑气浓郁的“凤”字,十长老一眼就认出,这枚法印代表着的,正是上三千最强大的剑尊! 忽然安静下的屋子里,很快又响起了那人的声音:“十长老可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 十长老的视线与鹤隐交汇在一起,那被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野心,在这一瞬间忽地冒了出来。 是啊,良禽择木而栖啊! …… “长老命我们几个出任务?”庄有乾惊讶地看着面前分属于十长老的管事,语气惊讶极了。 任谁修炼的好好的,忽然被长老的弟子叫去任务堂,还被无缘无故塞了个任务,都会觉得惊讶和意外。 但谢争流却不似庄有乾表现得那么夸张,她接过了任务堂管事递来的手牌,一眼就瞧见了这次任务的内容——猎杀二阶火尾虎一只。 二阶妖物,妖力和练气六层的修为相抵,被分配给他们仨倒也还算合适。但这位从前不怎么在新弟子跟前露面的十长老,怎么会突然点名要他们去做这个任务?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第一次的任务 在谢争流的记忆里,他们三人与那位十长老并没有多少联系,就连两次在晴轮殿内的会面,对方也很少开口说话。 若不是十长老忽然派人找上他们,恐怕三人都要忘了这位长老的存在。 谢争流捏住了任务牌,再一次问面前的管事:“您确定是十长老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三个进入宗门连一年时间都没有,修为距离可以接取任务的练气大圆满还差得很多,十长老是不是记错了人?” 管事的神色本来有些倨傲,但碍于面前的三人里,有两个都是长老的关门弟子,所以在谢争流表达出质疑后,他只能微微皱眉道:“十长老怎么可能有错,约莫他也是太过喜欢自己的两个师侄,才会特意关照你们罢了。” “这样提前接触外出任务的机会可不多啊,换了旁人他们早就欢欣鼓舞地将好处接下了。”管事的言语之间,还带着难以遮掩的羡慕。 一边说着,管事的还拿给了他们一只储物袋,据说里面都是十长老特意给他们准备的丹药和法器。 “三位道友可不要辜负十长老的一番心意啊。”他不容拒绝地将储物袋和任务牌都塞给了三人,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讲习堂。 谢争流翻看着手里的任务牌,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有哪里不对。 庄有乾和越铭仇则是将储物袋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最后两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真有钱啊!” “以后我也要当长老!”庄有乾抬了抬近日变得有些富态的下巴,一脸认真道。 原来这储物袋里不仅装着许多高阶丹药,还有不少厉害的法器和符篆。别说是对付一只二阶火尾虎了,拿着这些东西就算是对上一只三阶火尾虎,三人都能全身而退。 “所以,这个任务你们是打算接下了?”谢争流收起任务牌问道。 越铭仇点了点头,庄有乾也道:“反正我们迟早要接任务的,十长老都给咱们准备得这么妥帖了,干嘛不去试试呢?” 如今距离上次考评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在这四个月里因为有孟扶危的帮助,谢争流彻底吃透了他编写的功法,也将修罗刀的第一式完完全全地融会贯通了不说,也将第二式前几招学习起来。 再加上孟扶危时不时帮她寻找品质绝佳的灵药泡澡,帮她改善体质。如今的谢争流已经突破了练气四层,是三个人里修炼速度最快的。 只是对上孟扶危这没来由的好意,谢争流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曾故意在孟扶危面前练习修罗刀,就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让他主动问起这个功法。 但孟扶危就好似没发现一样,只是满口夸赞谢争流学刀的天赋好。 久而久之谢争流也懒得去猜测这人的目的了,反正他并没有对自己表露恶意,谢争流也乐得和对方当一对好师徒。 在彻底接受了孟扶危师父的身份后,谢争流才惊觉他的好用。 孟扶危也不愧是上三千曾经的天才,他不仅在刀修一道上懂得多,连剑修和丹修、法修的事都懂得不少。 每当越铭仇和庄有乾有什么不懂的,若他们的师父没功夫教导,两人就会跑来卷霜峰询问孟扶危。 孟扶危对待徒弟的两个好友也毫不吝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碰上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主动教两人些有用的东西。 所以如今的越铭仇也已经有练气三层的修为了,突破第四层也就只差一个契机。 庄有乾双灵根修炼速度会稍微慢一些,但在炼丹、画符两件事上的进步却比同批弟子快了不知多少倍。 这也是为什么越铭仇两人会选择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他们也想看看自己修炼了半年多的成功如何。 “那个管事在找到我们之前,已经将事情传扬出去了。”见谢争流一直没有说话,越铭仇才忽地开口,“如果我们不去,还不知道那些人会议论些什么。” 谢争流点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十长老送的东西归他送的,我们自己还是要准备些防身的法器和丹药。老庄既然已经在学画符了,不如就自己多画几张,咱们到时候帮你试试效果。” 庄有乾连忙答应下来。 谢争流又望向越铭仇:“老越也不要太过于依赖背上的剑,这次可以带一柄普通的灵剑。剑修真正的强大,不是靠优越的法器得来的。” 谢争流这话刚说完,越铭仇背后的剑就嗡鸣了两声,似乎在表示自己的反对。 越铭仇反手拍了拍它以示安抚,对上谢争流的时候也乖乖点头。 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强大到底是源于剑还是源于己。 毕竟是第一次出任务,三人不仅好好商量了一番,还各自找了说得上话的师兄或者前辈,询问了需要准备的东西。 师兄师姐们都很热情,其中也不乏对他们现在就去处任务的担忧。 庄有乾笑眼一眯,半是真心半是假意道:“没办法,这不是十长老看重我们嘛。据说这是十长老特意给我们选的任务,想磨炼我们来着。若是我们拒绝了,恐怕会伤了和气。” 原本还有人很羡慕三人的待遇,听到这些话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微微变了。 是了,这有啥可羡慕的,三个人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练气四层,他们当初就是练气六层都不敢出去接任务呢。 “也不知道十长老到底是真的看重你们,还是故意折腾你们呢。”有个年纪较轻的师兄小声抱怨道。 一旁的师姐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人群里的气氛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庄有乾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很快同众人告别离开了。 至于他离开之后,这群人会怎么把事情传扬下去,庄有乾自然是不知道的。 谢争流三人用了两天时间做准备,等到出发的那天,孟扶危依旧坐在树下悠闲的喝茶。 只是等到谢争流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抬手丢给了她一只阵盘。 “保命的好东西,先借给你用,记得回来了要还给我的。”孟扶危看都没看即将远行的徒弟,自顾自地说道。 谢争流接过阵盘,冲孟扶危的背影摆了摆手:“放心,我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 孟扶危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却还是从徒弟的话里听出点不让人讨厌的自傲。 他撇了撇嘴,轻晃着摇椅:“小屁孩,谁在意你能不能完好无损了……啧,完好无损就完好无损吧,最讨厌脏兮兮受了伤的小孩子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异状 妖兽森林的外围,被各大宗门联手圈出来,专为宗门弟子设立的狩猎区里。 一幢颇为精致的小木屋,显得突兀又诡异。 不少生活在森林中的妖兽也嗅到了来自外界的气息,成年妖兽们自然清楚,这是外面的人族又踏足了他们的领地。 但不少幼兽却不知道这是危险的气息,还试图往小木屋的方向探寻,一双双小眼睛更是不住地透过草木的缝隙,观察着小木屋里的人。 其中一只没有品阶的垂耳兽因为好奇心太过旺盛,一个不小心地就被同伴着,“但我觉得有些奇怪,只看脚印,这只火尾虎的体型未免太大了些。” 火尾虎只是二阶妖兽,虽然天生体型稍大一些,但脚印也不至于大到这个程度。 被她这么一提醒,另外两人也很快发现了不对。 越铭仇拨开草丛,在树下找到了一处被烧焦的痕迹:“火尾虎是火属性妖兽,但风雨树是水属性灵植,而且单看这棵风雨树的等级,至少也有四阶了,怎么会被一只二阶妖兽的伴生火烧到呢?” 庄有乾跟着皱起眉头:“所以,这只火尾虎不对劲?” “估计是不太对劲了,你们做好准备,若是那只火尾虎已经超出了二阶范围,我们就放弃这个任务,先退出妖兽森林再说。”谢争流同两人叮嘱道。 越铭仇两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明知前面有坑,还故意往下跳。 三人很快说定了,又小心将防御法器和符篆激活,往身上多戴了几个,这才小心翼翼地循着火尾虎的痕迹,继续往前走。 他们没走多久,便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自密林深处飘散出来。 周围本该郁郁葱葱的草木变得一片枯黄,越往里走,这些草木就越发焦黑——这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伴随着空气中令人窒息的热浪,不远处的虎啸声一会儿高昂,一会儿低沉,显示出声音主人此刻不算美妙的心情。 谢争流三人已经不敢再往前了,他们小心地躲藏在一棵还没被烧干净的大树后面,透过无数焦黑的枝丫看向了那只匍匐在地的巨大妖兽。 “尾似牛、足似马,身披红霞,脚踩烈焰,尾缠火蛇……看样子,是火尾虎没错。”庄有乾小声背诵着书上关于火尾虎的描写。 但眼前的妖兽显然比书上所描写的更令人害怕,它的体型比三人想象的更加高大,仿佛一个翻身就将他们彻底压死! 越铭仇也瞧瞧握紧了剑柄:“就是不知道,这只火尾虎到底几阶了。” 不管几阶,谢争流都已经有了要带他们离开的打算。 但就在这个时候,前头趴伏的妖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地扭头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谢争流的视线猝不及防和妖兽对上,也在这个瞬间,他们三人都看清楚了妖兽脑袋上代表等阶的条纹——四道红纹,这分明是只堪比筑基期的四阶妖兽! 那一瞬间,谢争流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变成了一个字:“跑!” 这个字就如同一道开关一样,三人御使着法器,头也不回地往密林外奔去。而在他们身后,那只已经发现了“入侵者”的妖兽也亮出了獠牙,直奔三人而来。 谢争流他们的修为到底还是太低了些,都不等他们逃出多远,灼热的气息转瞬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当火尾虎的鼻息喷撒在谢争流脖颈上时,她闭了闭眼,奋力扭过身来,举起长刀挡住了妖兽这含着杀气的一爪。 妖兽一击落下,谢争流的刀已经从中断成了两半……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何为,修罗刀 谢争流被那折断长刀的一爪直接拍在了地上,喉咙里立刻涌上了腥甜。 她脑袋里全是巨大的嗡鸣,险些都要听不清庄有乾两人的呼唤。 眼看那只火尾虎径直朝她奔了过来,而另外两个笨蛋竟然试图在妖兽眼皮子底下跑来救她。 谢争流吐掉嘴里的残血,没好气地朝他们吼:“快跑!能跑一个是一个,若能想办法找来帮手最好!” 但庄有乾和越铭仇对视了一眼,而后庄有乾就继续扭头往外跑,越铭仇却拔出了背后那柄剑,在树枝上跳跃了两下,最后落在了谢争流和妖兽中间。 “不是让你们跑吗?”谢争流此刻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越铭仇的目光还带着无奈。 但越铭仇的声音比她更冷:“你是要我临阵脱逃吗?” 说完这话,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已经举着剑直奔火尾虎而去了。 火尾虎本就焦躁难安,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泻泻火气,越铭仇主动迎上来,它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宝剑的利刃和妖兽的爪子不断撞击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兵戈之声让人一听就知道,这只妖兽的爪子到底有多锋利。 诚然越铭仇修剑的天赋已经是谢争流见过的最佳了,但他到底年纪还小,修为也低。若是再晚个几年和这头火尾虎对上,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 如今的他在火尾虎这里,实在太不够看了。 谢争流没了刀,只能在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随便捡个法器迎击上去。等到越铭仇被打飞,火尾虎的爪子即将落到他脑袋上时,谢争流再度引走了火尾虎的目光,和妖兽战到了一起。 “这只妖兽很奇怪,它的皮肉太过坚韧,我的剑竟然也只能在它身上留下细微的痕迹!”越铭仇赶忙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谢争流。 越铭仇的剑不是凡物,这是三人早就清楚的事。而且前不久这把剑还毁掉了一只大妖的傀儡,如今用在火尾虎身上,竟然连对方的皮毛都戳不进去。 谢争流一边艰难地抵抗着火尾虎,一边朝越铭仇道:“先前十长老给我们的储物袋不是在你那里吗,你翻翻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在火尾虎身上的东西。” 越铭仇依言照做,很快就在储物袋里找到了合适的法器和符篆。 但这些看着品阶极高的东西,被催动落在火尾虎身上后,不仅没有给火尾虎造成伤害,反而彻底激怒了妖兽! 火尾虎身上的燥郁气息更加明显,甚至抛弃了它一开始就针对的谢争流,锋利的獠牙直往越铭仇的方向刺去。 谢争流对此早有准备,她随手撕开了一道防御符篆,趁着火尾虎被符篆阻挡的时机,将越铭仇一把捞到了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那法器和符篆……” 谢争流听出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嗯,就是你猜的那样,这次我们遇险,恐怕和十长老不无关系。” 得到这个回答,原本就对十长老有些怀疑的越铭仇当即变了脸色:“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针对我们?况且这个任务就是他安排我们去做的,我们出了事他也逃不掉啊。” “可不一定逃不掉。”谢争流一边说着,又丢了几张防御符篆丢过去,“任务虽然是他安排的,但上面只说要找二阶火尾虎。谁会知道妖兽森林外围只有这头变异了的火尾虎呢?再说了,储物袋里那么多高阶法器和符篆,就算碰上了五阶妖兽,也足够保住我们的命了。” “可是储物袋里的东西,分明都用不了啊。”越铭仇还是没懂谢争流的意思。 谢争流无奈,只能跟这个有些单纯的同伴继续解释:“储物袋又不是十长老亲手交给我们的,谁知道在交给我们之前,会不会有人眼馋这些好东西,偷偷动些手脚呢?” 越铭仇眸光一闪,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 “你等着看吧,若是我们活着回去,跟宗门提起这件事,那位将储物袋交给我们的管事,就会在执法堂的人去抓他之前畏罪自杀。”谢争流的话音里带上了几分阴冷。 谢争流的话,越铭仇自然不会有半分怀疑。但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得去怨恨十长老了,毕竟眼前的妖兽才是最需要解决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是再这么下去,即便我们将防御符篆都用光了,也逃不出这只妖兽的攻击范围啊。”越铭仇道。 又一道防御符篆在火尾虎的爪子底下失去了作用,谢争流和越铭仇身上的东西已经快要被消耗赶紧了。 而庄有乾跑去求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当火尾虎终于忍受不了被符篆挡住攻击的束缚感后,它被火蛇缠绕的尾巴在两人面前狠狠一甩! 四散的火星不仅点燃了周围的草木,连带着还破开了谢争流设下的几重防御。 巨大的冲力瞬间将两人掀翻,高高跃起的火尾虎落了下来,一只脚踩住了越铭仇,不给他丝毫动弹的机会。 谢争流不敢让自己倒下,她刚一起身火尾虎的尾巴就在她原本躺着的地方留下一道深坑,可想而知若是那一击落在她身上,此刻的谢争流恐怕已经殒命了。 火尾虎的力量太过惊人,两人体内的脏腑此刻已经有了损伤,再这样下去他们定然等不到救援。 谢争流退开几步,被火尾虎踩着的越铭仇还在拼命挣扎。 她甩出最后的符篆,又将临走前孟扶危给的防御法器丢到了越铭仇身上。 那一刻越铭仇很清楚地感受到,正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全身都包裹住,原本被火尾虎踩住的地方也不再传来剧烈的痛意。 他挣扎着抬头去看谢争流,他害怕对方会做出些他不想看到的决定。 但谢争流只是望着火尾虎,对他嘱咐道:“保护好自己,也记着,等会儿的一切,今天之后你就当没有看见。” 越铭仇愣怔了片刻,乱麻一样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谢争流到底说了些什么,下一秒谢争流的手里竟平白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刀! “正好让我试一试,这传说中可以劈开天地的刀法,到底威力如何。”谢争流话音落下,她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越铭仇视线里。 等头顶传来破空声之际,谢争流和黑刀已经出现在了火尾虎头顶。 越铭仇不知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他只觉得谢争流的身影比记忆中高大了太多,她挡住了头顶的太阳,挥出的长刀化为无数利刃,裹挟着那股黑色气息,就像洪水一样落在了火尾虎身上。 一刀之后,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洒在了他脸上。 越铭仇嗅了嗅,那似乎是妖兽的血液。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掌握力量 火尾虎滚烫的血液洒了一地,等越铭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刚刚还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身上的妖兽,已经被谢争流诡异的黑刀斩成了两半。 他身前的压力骤然一松,那股险些让越铭仇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也瞬间消失。 这简直不像是人修能发出的力量,更加不像是一个炼气期修士该有的力量。谢争流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越铭仇慢慢地坐起身来,却有些不敢去看谢争流的表情。 谢争流此刻的状况并不比他好多少,先前不顾一切催动的修罗刀已经消散了,而她体内全部的灵力也随着修罗刀的消失一并被消耗干净了。 除此之外,先前握刀的右手更是被烧灼得血肉模糊,连带着她全身的筋骨都像错位了一般疼痛。 这就是修罗刀吗?不仅威力巨大,留给用刀者的后遗症也这么可怕。 但奇怪的是,谢争流却丝毫不为此恐惧。 她不在意什么后遗症,她只在意自己学习的刀法到底够不够强大。谢争流清楚地记得自己催生出黑色的修罗刀时,那种手握力量的畅快,这令她感到无比愉悦。 不过倘若每一次动用修罗刀,都需要承受力竭的后果,那么她或许应该先为此做些准备。 这边的谢争流还在思索要怎么完美地利用修罗刀的力量,而另一边的越铭仇也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伤的比谢争流轻一些,又提前被她用法器保护起来,修罗刀的刀气并没有伤到他。 作为在场唯一还能活动的人,越铭仇自觉地承担起了处理现场的重任。他先跑去谢争流身边,将法器还给了她,而后倒出几枚回春丹喂给了谢争流。 谢争流感受着丹药化为灵力,不断滋养她干涸的经脉,体内的不适感终于缓解了一部分。 “你刚刚……”越铭仇嘴唇蠕动,不知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但谢争流却早有预料地开口:“这是我家里流传下来的刀法,因为和寻常刀法有些不同,所以我不怎么在人前使用。这次也是情况危急,我不得不这么做,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说出去。” 越铭仇的表情有些惊讶:“难道你家中也曾出过仙人?” 这话让谢争流有些意外,不过想起越铭仇一直随身带着的宝剑,她就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了。 “不是的。”谢争流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虽然是下三千出身,但我谢家也算得上是修真世家。只不过在我年幼的时候,我们家糟了难,全家几百口人,就我一个活下来了……” 后面的话谢争流没说下去,但看越铭仇的表情,他大概已经帮谢争流脑补好了一切。 大约是从同伴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经历,越铭仇一脸“我懂你”的应和道:“我明白,这套刀法估计和你家的事脱不了干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似是担心谢争流不信,越铭仇当场指天发了个心魔誓。看着他这般单纯的模样,谢争流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那这只妖兽怎么办?庄有乾已经去找救援了,想必宗门的人很快会来。等到他们一过来,瞧见火尾虎的样子,恐怕你的秘密就不好隐藏了。”越铭仇皱起了眉头。 谢争流对此并不担心:“到时候我们只说是位路过的大能帮忙就行,若有人问起大能的事,就说对方出手太快,我们根本没有看清。想来修真界这么多修士,像这种乐于助人的大能,应该有不少吧。” 两人很快商定好了对外的说辞,而庄有乾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没一会儿便有一道强大的气息飞落到他们附近,两人抬头一看,正是穿着衡天宗弟子服的逢阳。 而跟在逢阳身后的,便是一脸焦急的庄有乾了。 几乎是逢阳的飞行法器刚停稳,庄有乾就猛地跳了下来,直扑到谢争流两人身边:“你们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吗?我这里还有疗伤的丹药,你们快用!” 庄有乾将药瓶一股脑地往两人怀里塞,语速快到根本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还是逢阳上前将人按住:“庄师弟别紧张,我瞧着两位师弟师妹神情都还算镇定,身上也不是很狼狈,应当没有伤的太重,回去多修养一段日子就好了。你现在这样胡乱给他们喂药,万一起了反作用就不好了。” 说话间,庄有乾的情绪也稍稍稳定了些。他见两人果然跟逢阳说的一样,脸上也没有痛苦之色,当即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就怕自己没有及时赶回来。好在逢阳师兄当时就在附近,这才跟着我来救你们了。” 谢争流和越铭仇也连忙跟逢阳道了谢, 逢阳摆摆手,随意道:“咱们都是同门,出门在外自然要互相扶持。只是这妖兽在我赶来之前就死了,不知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 越铭仇不会说谎,只好由谢争流出面解释。她将自己和越铭仇先前商定的话跟逢阳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感慨道:“幸好有那位大能出手相救,否则我和越铭仇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只是对方行事隐秘,我们也没瞧见那位大能的样貌,也没办法亲自去感谢了。” 逢阳眉头微微皱起,他倒是没有怀疑谢争流的话,毕竟四阶火尾虎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练气修士可以抵挡的。 但谢争流口中的神秘大能,却让他有些在意。 “你们确定没有看见大能的模样,也没有看见对方所用的法器吗?”逢阳再次发问。 越铭仇没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害怕被师兄看见自己的心虚。 而谢争流则是一脸失望:“是啊,真可惜我们当时太害怕了,事情又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没来得及去观察周围发生了什么。” “也罢。”逢阳见此,也不再纠结,“总归你们没事就好,庄师弟扶一扶谢师妹吧,咱们也快些启程离开了。” 这里毕竟是妖兽森林,逢阳也担心火尾虎的血腥气会引来更厉害的妖兽。 不过在走之前,谢争流还是让庄有乾将火尾虎的尾巴和妖丹取下来带走。 “总要让人知道我们是真的遇险回来,况且十长老命我们完成这个任务,或许是需要火尾虎的尾巴做些什么呢。” 庄有乾取尾巴的动作一顿,似乎已经从谢争流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你去当佛修啊! 逢阳的飞行法器比谢争流三人的品阶高了不少,只耗费了两个时辰,四人就已经来到了衡天宗的内山门。 “此事有些蹊跷,三位师弟师妹介不介意跟我去向宗主禀报一番?”在三人离开飞行法器之前,逢阳忽地开口问道。 这话就算逢阳不问,谢争流他们也是要主动提起的。现在见逢阳这么上道,三人哪会不答应。 于是飞行法器连停顿都没有,便径直往主峰晴轮殿的方向去了。 在回来的路上逢阳就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宗主,而越铭仇和庄有乾也都给各自的师父去了消息。 孟扶危那里同样得到了谢争流的传讯,像他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早早就已经守在晴轮殿里等着徒弟归来了。 所以等谢争流一行刚迈入晴轮殿,孟扶危就第一个跳了出来。 “哎呀,我的乖徒,你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才几天过去,竟然带着一身伤回来啊!”孟扶危夸张地惊叫着,那表情简直跟死了亲娘一样凄惨。 他三两步走过来,给了庄有乾一个眼神,那小子就聪明地和越铭仇一起退到了一旁。 谢争流瞥了眼宗主的表情,同时嘴上应答道:“师父别担心,徒儿这不是回来了嘛。这次徒儿能安全回来,多亏了逢阳师兄及时出现援助。” 逢阳一听自己被提及,立刻朝着孟扶危拱了拱手,客气地推脱了几句,表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要谢还是该谢那位路过的大能。 大能的事宗主也十分好奇,谢争流只能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她和越铭仇反复强调了自己并没有看见对方的模样,宗主这才放弃了追问。 等这个插曲结束,三长老和四长老也已经赶来,他们拉着各自的弟子好好瞧了一眼,发现他们没出什么大事,都狠狠松了口气。 紧接着,十长老人都没来,声音却先一步传进了殿里:“宗主,我听闻有三名弟子在外遇险,如今他们人怎么样了?” 生着一副儒雅相貌的中年修士快步走进殿里,他朝着四周看了看,等瞧见谢争流三人完好无损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只有谢争流三个一直盯着他的人,注意到了这点异常。 “哎呀,两位师侄伤势如何?”十长老上前关怀了庄有乾和越铭仇几句,这才自责道:“这事儿都怪我,要不是我突发奇想打算历练一下两位师侄,他们也不会遭遇这样的险事……” “哼,这事儿当然要怪你!不怪你怪谁?他们几个人修为加起来都不到练气十层,这你都敢让他们去接任务,还是妖兽森林里的任务。你这个长老到底怎么当的?”孟扶危都等不及十长老将戏继续唱下去,直接开口将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是瞎了看不清他们的修为,还是痴呆了看不懂门规?衡天宗早有规定,弟子只有在练气大圆满之后才能去任务堂接取任务。宗主尚且没有破例过,你一个都排了到第十的,是哪里来的勇气和门规叫板?” 十长老登时老脸通红,不过不是羞愧,而是被气的。 他今日过来可不是为了揽罪的,前头会说那些话也不过是单纯的客气客气,但这不代表孟扶危一个废人,就能指着他的鼻子辱骂。 十长老眼中含着薄怒:“孟扶危你这是什么意思,三名弟子出事我也很意外啊。况且我为他们选定的任务目标不过是只二阶妖兽,凭他们的修为难道一只二阶妖兽,还能伤到他们不成?” 这话一出,庄有乾就知道是该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他连忙将出储物袋里的妖兽尾巴丢出来,明显的四阶妖兽气息瞬间弥漫到了整个大殿里。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惹上了四阶妖兽啊!”十长老惊讶地大叫。 庄有乾连忙回答:“这不是拖了您的福嘛,我们在妖兽森林外围根本没找到火尾虎,唯一一只就是发了狂的四阶妖兽。不过我们也不傻,等发现了火尾虎的异状后就打算离开的,没想到这只妖兽疯了一样追着我们攻击呢。” “你们这三个孩子运气也着实差了些,但我不是命人给你们送了储物袋吗?你们怎么不用储物袋里的法器反击呢?”十长老的语气里含着隐隐的责怪,话里话外好像都在说,这事儿大部分的责任都该他们自己承担。 这次回答他的,是沉迷许久的越铭仇:“这就要问问长老您了,毕竟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是完全没办法使用的残次品。”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储物袋掏了出来,袋子里的丹药法器统统掉了一地。 宗主和其他几位长老随手捡起一件法器,稍微用灵力一探查,便看出这些东西不过只是空有外表的假货罢了。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啊!这件事我也不知情的,我当初拿给几位师侄的,可都是我宝库里的好东西啊!”十长老满脸都写着无辜,很快便似想通了什么一样,大声叫道:“肯定是任务堂那个管事做的,我当时亲手将储物袋交给他,定然是他从中作梗,换了储物袋里的东西!” “师兄,你快些让人将那管事抓过来好好审问,此事定然和他脱不了关系!” 十长老快步走到宗主面前,将这场戏推到了最高.潮。 谢争流他们没有说话,宗主也顺着十长老的意思,安排人去找了那位管事。 被派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表示那位管事已经被发现,在自己的洞府里自尽了。 这个结果一出,越铭仇下意识就看向了谢争流。 谢争流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小心地朝他摇了摇头,让他别站出来,静观其变就是。 而十长老则是当场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继续在宗主面前哭诉:“我就知道那管事有问题,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敢在衡天宗犯下如此大错。不过念在他也知晓自己的罪过,还为此羞愧自尽的份儿上,不如这件事就这样作罢吧?” 宗主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大概十长老的表现太过刻意,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朝孟扶危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就见这个才安静了不久的人再度跳了出来,指着十长老的脸臭骂道:“这件事吃亏的是我徒弟和另外两位弟子,差点儿被害死的又不是你,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呢!三条人命险些没了,你说就这么算了?这么会宽恕人,你做什么法修啊,你去当佛修啊!” “我还就告诉你了,今日这事儿,没完!” 作者有话说: 十长老(手指颤抖着指向孟扶危):就你会说是吧!就你张嘴了是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你也是穷酸 孟扶危说到做到,他说了没完,还真就没给十长老在这件事里抽身离开的机会。 “这个任务是你非要让他们三个去做的,现在出了事你就想将一切责任推脱干净?” 听着孟扶危的连声质问,十长老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如今也不好说出口了,他清楚地感知到三长老和四长老向他投来的目光里,同样带上了不满和怀疑。 十长老没有办法,只能咬牙道:“那你想如何?” “先不说别的,只说你送出去的储物袋里装的全是假货,这传出去衡天宗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十长老迫不及待地打断:“那是有人换了我的储物袋。” “那我不管,反正你没把东西送到,害得我徒弟受伤了。要么你照着储物袋里的东西补齐三份,一人送一份,要么我就把这件事闹大了,然后让执法堂的人彻底调查这件事。” 孟扶危根本油盐不进,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十长老大出血一回了。 若十长老真的清白无辜,他倒是可以硬气地选择让执法堂介入。但他偏偏心虚极了,一听到“执法堂”三个字就浑身冒汗,哪里敢真的让孟扶危将此事捅出去? 死来想起,十长老忍着肉疼答应下来了:“我答应你,这样总行了吧?” “当然不行!”孟扶危一脸“你在想什么好事”的表情,“储物袋里的东西是你本来就该给的,但你身为长老,负责管理任务堂的事,却给衡天宗惹出了这样的冒犯,还差点儿让三个前途无量的弟子早早陨落,这你不该负责吗?” 此刻的十长老心中只有两个字“后悔”,他就不该掺和进这件事里来,早知道谢争流三人能平安无事回来,他就该计划得更周密些才是,也不至于被孟扶危这个疯子盯上。 但十长老再后悔也晚了,他只能听着孟扶危继续狮子大开口,要走了他宝库里好几件品质不凡的宝贝。 就这样,孟扶危还一脸吃亏了的表情感慨道:“赔礼的事儿暂且就这样了,你也是穷酸,当了这么多年长老,连几件好东西都没攒起来。” 十长老偏过脑袋不去看孟扶危的表情,不然他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暴起,给孟扶危的脑袋狠狠来两下! “哦对了。”孟扶危忽地又道:“我看你这么不会管事,不如任务堂的活儿也交给三长老一并管了吧,不然任务堂再被你霍霍下去,保不齐下一次又有新弟子要出事,还会再赔上一个管事呢。” “孟扶危你别太过分!”十长老气急。 而孟扶危毫不害怕地故意凑了上去:“你急了,你急了。把差事办成你这个样子,难道不该引咎卸任吗?还是说你想继续占着任务堂,好在后面给我徒弟穿小鞋?” 十长老指着孟扶危的手都在发颤,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跟前不久的陈楼一样,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浪费时间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他闭上眼睛,死命调息着体内因为太过愤怒而乱窜的灵力。 偏偏宗主好像也很赞同孟扶危的观点,点了点头就对十长老道:“卷霜峰主说得没错,任务堂毕竟事关弟子们未来的成长,在师弟你的管控之下还有管事敢做出调换长老储物袋的事情,恐怕还是需要整改一番的。” “宗主我……” “你不必再说了,任务堂暂且就交给三长老负责吧,正好任务堂附近就是执法堂,三长老应该照顾得过来吧?” 被忽然点名的三长老也立刻出面表态,他对争权夺利没什么想法,但既然宗主这么说了,他也就乖乖应下了。 毕竟在三长老看来,十长老这次的错误太过明显,对方是应该吃点儿教训,好好改一改自己的性子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十长老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上交了手中的权利。 这样一来他和陈楼所管辖的事务都被宗主收走,交给了旁人。但偏偏都是他们有错在先,让他们想要找借口反对都不行。 十长老双拳紧握,阴恻恻地看了谢争流三人一眼,显然是将这次的账都算到了他们三个头上。 谢争流低下头,默默记住了十长老刚刚的眼神。这人不会以为难缠的只有孟扶危吧? 不管十长老心里怎么想,反正这件事儿就这样被解决了。 十长老是第一个走出晴轮殿的,他迈步离开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劝慰几句。 甚至四长老还在后边翻了几个白眼:“看把他牛的,说到底这事儿不就是他的错吗?我们自己的徒弟如何教导,关他屁事。我们几个做师父的都不着急让孩子们去接任务,倒是他上蹿下跳的,显着他了!” 四长老说一句,庄有乾就应一声,绝对不让师父任何一句话落到地上。师徒间的气氛和谐的让人羡慕。 至于三长老只是送了徒弟一瓶丹药,并问他:“这次出去历练,你可清楚了自己的不足?” 越铭仇认真点头:“弟子已经清楚自己的弱小了,我虽在同辈人中瞧着有几分出色,但放在整个修真界,实在太不起眼了。” 三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边往自家峰头飞去,一边开启了剑修之间的对话。 谢争流和孟扶危是最后离开的,两人朝着宗主拱了拱手,刚准备要走,就听宗主在他们身后悠悠然道:“今日之事暂且就这样放下吧,十长老他们还不能动。” 谢争流眉梢微动,下意识看了看孟扶危的表情。 对方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薅了一把谢争流的脑袋,将人推着往外走。 宗主的话显然是说给孟扶危的听的,他似乎知道不少关于孟扶危的内情。而孟扶危虽然没有回答,但看样子估计已经答应了宗主的请求。 回想起先前宗主那么轻易就处罚了陈楼和十长老,再想想宗主嘴里的“暂且不能动”。 谢争流眨了眨眼,看来衡天宗的内部,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啊。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吞噬气运 十长老硬给新弟子指派任务,惹得那三名弟子险些送命的事很快就在衡天宗传开了。 等到五日后,谢争流三人彻底修养好了身体,重新出现在讲习堂中时,不仅新弟子们围了上来问起了出任务一事,甚至还有不少师兄师姐都好奇地凑了上来。 谢争流和越铭仇没有要将事情经过再讲一遍的意思,但庄有乾却大方地揽过了这个任务,绘声绘色地将他们的经历说了一遍又一遍,保准让讲习堂的所有弟子都清楚了他们的遭遇。 说话间他也不忘把十长老牵扯进来,话里话外虽然没有指责十长老一句,但听完庄有乾的讲述,在场众人无一不奇怪十长老的诡异做法。 几位没什么心眼儿的师兄更是开口道:“十长老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次在几位师弟师妹身上就犯了糊涂?人家师父都没安排他们去接任务呢,从前也没见十长老对谁这么热心啊。” 其余人闻言不敢接话,他们都在暗暗怀疑那位管事的死因。 “不过宗主已经暂时卸了十长老的劝,将任务堂交给三长老管理了。据说三长老这几日正忙着整顿任务堂,说以后选做任务没那么多规矩了,就是看修为先到先得。”有人说着说着,就将话题转移了一个方向。 众人闻言纷纷高兴起来,从前衡天宗的任务堂虽然不像其他宗门那样要收取灵石,但要遵守的规矩也不少。 好多人等上几个月,都不见得能接到满意的任务。 因为大部分任务都被那些跟十长老亲近的弟子挑选过了,然后才摆出来的。 三长老与十长老不同,他为人正直,又不喜那种耍心眼儿的。有他坐镇,任务堂应该会比从前更好一些吧。 怀着这样的期待,弟子们很快投入到了新一天的修炼当中。 与弟子们的喜悦不同,此刻的十长老正在陈楼的寻隐峰上大发牢骚: “这件事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不是说那只火尾虎一定能杀了他们吗,为什么他们竟然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那个储物袋?!” 十长老这两日好不容易凑齐了给谢争流三人的补偿,自己的私库都空了将近一半。这可是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就这样平白送给了三个小崽子。 更可气的是,收了他这么重的赔礼,那三个小崽子竟然还敢到处乱传他的谣言,他做下的事转眼整个衡天宗的人都知道了。 这让本就吝啬的十长老更加生气了。 陈楼见状只能安抚他:“我们也没想到那个谢争流运气会这么好啊,这次是委屈了你,让你掏了不少好东西出去。但你放心,大人都保证过了,等解决掉那个谢争流,咱们能得到的奖励可是半个衡天宗!” 十长老当初就是因为陈楼的这些话,才会被哄骗进了他的阵营。本以为背靠剑尊的他们能得到很好的修炼资源,没想到那位自称鹤隐的大人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他们解决了那个叫谢争流的弟子。 那谢争流瞧着虽然有几分运气,灵根也算不错,但整体瞧着并没有哪里不凡。十长老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针对一个小姑娘,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还是照着鹤隐的吩咐去做了。 只是现在,想起他这次损失的宝物,十长老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也是这个时候,鹤隐猛地推门而入。 他也听说了这次的事,虽然很失望这个人竟然还活着,但鹤隐也只能一边在心里感慨谢争流的好运气,一边暗骂十长老和陈楼的愚蠢。 他一进门那两人都没来得及同他问好,鹤隐就开口道:“谢争流的事你们不必再管了,我会亲自动手。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在衡天宗寻找像你们一样,愿意为剑尊效劳的人。” 陈楼和十长老对视一眼,这个任务于他们而言也不是很容易。 他们两人其实算不上是衡天宗弟子,他们的师父是被上三千的衡天宗招揽来的长老。而那几位长老在上三千坐稳位置后,便想方设法把他们塞到了中三千的宗门里来。 故此,他们与宗主等人的关系素来不是很亲密。 鹤隐大约也明白两人的顾虑,很快又道:“并非一定要拉拢长老,其他有天赋的弟子或者灵根还算不错的管事都可以试探一番,只要你们拉拢的人够多,到时候衡天宗就更容易被瓦解。” 得到这个回答,两人的表情也稍稍轻松了些。 那几位长老他们不敢保证,但其余人只要给出的条件够优厚,还担心他们不动摇? 不过就这么放过谢争流,陈楼还是有些不痛快,他在对方手里可吃了不小的亏,哪里肯看着谢争流在衡天宗风光下去:“那大人,谢争流咱们就这么放过了?大人不是很讨厌她吗?” “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要试图窥探我的想法。”鹤隐没给两人留任何面子,在他看来这种什么事都办不好的蠢货,若非他手里的人不够用,才不会留着他们呢。 “至于谢争流,就再让她多活一段日子吧。”鹤隐回想起刚刚那条,从上三千传来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谢争流,既然你不肯这么轻松地去死,那就为小姐献出一身血肉吧! …… 上三千界。 赵清舞看着擂台上一个不小心倒在了对手剑刃上的青年,等到对方头顶的最后一丝红色气运飘落到自己身上,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她毫不在意身后的混乱,更不因青年的意外身死而难过。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如玉一样的肌肤,上面原本的裂纹早就消失不见,反倒比从前更显白皙嫩滑。 “这才是我要的冰肌玉骨啊,气运果然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她低声呢喃着。 前不久师父给她的秘法她终于学会了,还将此秘法用在了一个较为亲近的同门身上。 等到对方头顶的气运被她吸纳一空,赵清舞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裂纹果然减少了许多。 为了让剑骨彻底和自己融合,也为了让身上的裂纹消失,先前死去的青年,已经是她下手的第三个人了。 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在宗门大比上显露剑道天赋后,那些人望向自己的崇拜目光,赵清舞忍不住勾起唇角,满心都是愉悦。 “这身剑骨激发得还不够,等我下去中三千,将那谢争流抓回来,熔炼了她的血肉。这具剑骨会被自己主人的血肉滋养得更加强大,而我也会成为能超越师父的存在!” 她的眼里闪烁着勃勃野心,而她的脚下积攒着累累白骨。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筑基 一道紫色的电蛇劈开了卷霜峰头顶常年笼罩着的云雾。 这样大的动静很快引起了衡天宗众人的注意,在主峰上修习功法的弟子们远远地朝着卷霜峰的方向望去,那迅速聚集起来的劫云,是他们讨论的中心: “竟然有劫云降临,看来那座峰上是有人要渡劫了。” “那是哪座峰来着,怎么好像从前没有见到过,瞧着劫云的大小,应当是筑基雷劫吧?” “筑基雷劫?难道是四年前拜入宗门的那一批新弟子中,有谁运气好要筑基了?” 在一阵吵嚷声中,和同伴们混在人群中观望雷劫的秦思远一愣,下意识寻找起了谢争流三人的踪迹。 然而他几乎将与自己同届的弟子找了个遍,都没有瞧见谢争流他们的身影。 “是了,我怎么忘了,他们三个都已经是练气大圆满了。”想起那三个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的同门,秦思远心中酸涩异常。 他出身比这三人都要好,甚至在拜入衡天宗之前,就已经有练气一层的修为了。 本以为自己定然会成为同辈人中的佼佼者,没想到才刚进宗门没多久,秦思远就被那三个修炼进度落后了他许多的人,夺去了全部的光彩。 这四年多来,秦思远一直将谢争流视为努力的目标,一直发了疯似地想要超过她。但现在看来,自己和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或许,他也应该从这条走不通的死胡同里走出去了。 在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秦思远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一旁的同门见他样子有些奇怪,唤了他几声也没有动静,刚想上手去碰一碰。 然而他伸出去的手却被忽然出现的严教习给拦住了:“别碰他,他这是在顿悟,别打扰他。” 语毕,严教习挥手在秦思远身边设下了一个小型阵法,保证不会有人打断这场难得的顿悟。 严教习的话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那些人纷纷用羡慕的眼神看向秦思远。要知道顿悟的机会对于修士来说十分珍贵,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有机会顿悟呢。 损人机缘天打雷劈,修士们下意识往后退开了些,生怕耽误了秦思远的机缘。 而就在他们的议论中,卷霜峰上的雷劫终于酝酿结束了。 喧嚣的风在此刻静谧下来,不少长老、管事都被这场雷劫吸引,望向了那座许久不曾在人前露面的山峰。 卷霜峰上,早早为谢争流设下阵法,特意前来护持的庄有乾和越铭仇,心中的激动和忐忑也显露在了脸上。 “孟峰主,你说老大这次能行吗?”和谢争流相处了这么久,庄有乾早已经打从心底将她当做了自己的老大。 一旁的越铭仇虽然没有开口,但眼中流露出的担忧跟庄有乾一模一样。 孟扶危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好似那站在劫云之下的少女不是自己的徒弟一样:“放心吧,她都准备这么久了,要是不能完美筑基,就真的太丢我的脸了。” 在修真界一般都认为,修为达到了筑基期,才算是真正走上了修真一途。 而筑基也分完美筑基和普通筑基,完美筑基指的是不靠外力,仅凭自己的力量修炼,直到水到渠成,自然晋升。 这样的晋升往往能为修士后面的修炼打下坚实的基础,而不会限制修士的未来。 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至少双灵根之下的修士想要不借助外力达成完美筑基,不仅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还需要有足够坚韧的心性,以及超越大部分人的运气。 所以当孟扶危将完美筑基说得跟去路边拔根杂草一样简单时,越铭仇和庄有乾都有些无奈。 孟扶危没去在意两人的表情,只是抬眼看着劫云底下,猛地跃起朝雷电迎去的女修。 这不是谢争流第一次面对雷劫了,上辈子她就是死在雷劫之下的。 本以为自己多少也应该对雷劫产生畏惧,但当第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谢争流心中却全无退缩之意,反而还兴奋地主动凑了上去。 天雷首先落在了她长刀的刀尖上,而后自刀尖传到她全身。 那种沐浴在雷电中的感觉,让谢争流难受极了。她下意识运转起修罗刀的法决,却不知怎么回事,全身的经脉中似乎有一股灼热的气息不断流动着。 丹田里已经静静沉睡了四年的红莲业火也这道天雷唤醒,恍惚间谢争流都要以为自己被一团火焰包裹着。 修罗刀的功法将雷电引入了谢争流的经脉,红莲业火也不断吞噬着天雷纯净的力量。 原本只有手心大小的业火迅速膨胀,除了谢争流之外旁人无法看到的红莲虚影,也在天雷的滋养下一点点变大,直到将谢争流全部包裹住。 每一次天雷落下,谢争流身上无形的火便更旺盛一分。 她清晰地感知着体内的经脉在一次次地被拓宽、被塑造,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但谢争流却甘之如饴。 不知过去了多久,最后一道天雷终于落下了。而在谢争流的丹田里,十二座道基缓缓成形,在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座道基上,一朵红莲正灼灼绽放着。 等到头顶的劫云散去,众人还在期待那场灵雨馈赠时,一声清越的鸣叫忽地响彻天际,高昂的叫声险些要划破他们的耳朵。 众人惊疑地看过去,就见浓厚的黑云之中,一只巨大的凤首猛地探出云层。 那些围观者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就见黑色的云层被染成了红色,那道仿佛被火焰包裹着的巨大身影忽地扇动起翅膀,将整片劫云瞬间驱散! “锵锵!”叫声再度响起,长长的凤凰尾羽在众人头顶扫过,而后于卷霜峰上盘旋了几圈,这才飞入云中彻底消失了。 当凤凰异象消失之后,漫天的灵雨便洒了下来,几乎将在场的人都淋了满头。 “那,那是什么?”有人颤声问道。 “异象,那是异象!竟然有人在筑基期就引来了异象!这位谢师妹果然不凡啊!” 在一片如潮水般的夸赞声里,唯有鹤隐望着卷霜峰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前往哭鬼城 自谢争流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卷霜峰风水格外好,越铭仇和庄有乾也陆续经过两个月和六个月的努力成功筑基。 还都是完美筑基! 这让本来还有些介意自家弟子老往卷霜峰上跑的四长老瞬间不生气了,比起徒弟的光明未来,他往其他峰头上跑的次数多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而在庄有乾之后,秦思远也成为了第四个筑基成功的人。 一时间谢争流这一届弟子在衡天宗出了大风头,毕竟在二十岁之前修为能到筑基,就已经算得上是天才了。而这样的天才,他们衡天宗还一口气出了四个! 这让人怎么能不高兴呢? 唯一不为此感到高兴的,大约就是陈楼和十长老了。 这四年时间来,他们不断和宗门里有天赋的弟子们接触,但除了原本就和他们亲近的弟子外,其余人哪怕是外门弟子,对他们的刻意示好似乎都不太接招的样子。 倒是管事被他们拉拢了几位,其中还有一位在执法堂任职的,这让陈楼与十长老格外高兴。 当初十长老被宗主夺了权后,任务堂就一直被三长老掌管。为此十长老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任务堂重新回到自己手里。 现下他好不容易拉拢了三长老手底下的一位管事,但对方的徒弟却一举升入了筑基期,眼看未来前程远大,这直接将十长老好不容易高兴了些的心情再次打入谷底。 等到三人密会之时,十长老都忍不住对陈楼抱怨道:“怎么老三和老四的徒弟那么争气,你的徒弟和他们同时间入门,手里还握有你和冯家给的丰厚资源,他如今却只有练气十层的修为?” 面对十长老半是指责的疑问,陈楼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精心教养的徒弟比不上孟扶危那个废人的徒弟,陈楼自己比十长老要难受太多了。但他有什么办法? 那冯天赐也不知怎么了,当初在谢争流手底下吃过亏后,就似乎怕了那个小丫头。这些年来他不论怎么教导对方,这人就是不敢对上谢争流。 但这些话陈楼自然不会往外说,否则倒像是他没有孟扶危会教孩子。 “天赐的灵根本来就没有谢争流好,况且我手里有资源,难道孟扶危没有吗?他的师父有多疼他这个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天赐只用了短短四年,修为就达到练气十层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了是你在这个年纪,你的修为恐怕还不如天赐呢。” 十长老听着陈楼夹枪带棒的话,心里也被激起了火气。 但两人都还没吵起来,鹤隐就已经叫停了他们的口角:“行了,对手还没伤到,你们倒是先争起来了。” 两人被一通教训,只好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意。 “要我说,你们其实不必为此太过生气,毕竟那三个人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鹤隐道。 陈楼和十长老闻言,立刻凑上前问道:“不知大人有了什么计策?可需要我二人帮忙?” “不用,这次是他们自己要去送死。小姐已经驾临中三千了,那谢争流的命就留给她先玩一玩吧。”鹤隐如此吩咐道。 …… 谢争流吐出一口浊气,将体内涌动的灵力慢慢压制下来。 她已经进入筑基期半年多了,而今也将修为稳定到快突破筑基中期的阶段,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更上一层楼。 而她有预感,这个契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调息结束,她刚一睁眼就看到了传讯符正亮着光。原来是逢阳传来消息,让她前去主峰一趟,宗主似乎有事要同她说。 谢争流没有耽搁,很快就来到了晴轮殿,等她进门才发现越铭仇和庄有乾几人也被叫来了,早已经在殿内等着她了。 “你可算是来了,要是再不见你的人,恐怕逢阳师兄都要亲自去寻你了。”庄有乾将她拉进了人群里,顺便递了块儿任务牌给她。 上首的宗主见人已经来齐了,这才开口解释:“今日将你们都叫来,是因为你们的修为已经可以出宗历练,正巧衡天宗如今有件事需要多些人手去办。” 玉衡让他们先看完手里任务牌的解释,谢争流大眼一扫,便知晓了这次任务的情况。 中三千有一处荒原与魔族所居的魔域连接,为了保护着附近的凡人和修士,各大宗门都安排了弟子长期驻扎在那里,以抵御魔族来犯。 久而久之驻扎地人数多了,也引得不少低阶修士和凡人聚集,一座新的城池慢慢建立,并被那里的人们取名为哭鬼城。 哭鬼城的城主是一位元婴期散修,有了这位大能坐镇,哭鬼城里的凡人也生活得更加安稳了些。 不过即便如此,每年各宗门也依旧会安排弟子去驻守,据说再过些时日,便轮到逢阳前去了。 这次谢争流他们的任务和哭鬼城有关,但并非是让他们这些还没结丹的弟子去抵御魔族,而是让他们运送修士所需的物资,前去给师兄师姐们送补给。 这个任务并不算难,只是衡天宗到哭鬼城需要五日的路程。这对第一次离开宗门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让人担心的。 所以宗主就安排了逢阳作为领队,打算将他们送到之后,便直接留在哭鬼城,完成为期十年的驻守任务。 “此事虽然听着不难,但路上也不乏危险状况。你们都是我衡天宗的优秀弟子,还望你们珍重自身,听从逢阳的话,安全归来。”宗主最后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让众人各自离开去做准备。 这一回跟着逢阳离开的共有十人,其中四个都是谢争流这一届的弟子。 除谢争流三人外,第四个被宗主选中的,就是秦思远。 据说他半年前在谢争流的筑基雷劫下有了一场顿悟,让他意外提升了自己的剑法。 谢争流对秦思远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还有些欣赏这个敢于挑战她的少年。 她很清楚自己的强大是建立在她曾于尸山血海中厮杀过,而秦思远这样靠着自身努力不断成长,反而更让人敬佩。 宗主留给他们收拾行李的时间不长,等到了第二日,众人就在清点完人数后,登上了宗门安排的小型飞舟。 飞舟很快消失在了衡天宗的视野里,得知此事的鹤隐在陈楼等人的注视下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哭鬼城,真是个杀人栽赃的好地方啊……”他这般呢喃道。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镇压与守护 飞舟上的时间过去的很快,谢争流只觉得自己不过是短暂地修炼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飞舟就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哭鬼城的城门口。 哭鬼城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虽然是一座容纳了将近一万人的大城池,但从外面看过去,却只能瞧见它高高耸起宛如铁桶一样的城墙。 哭鬼城外是一片寂寥的荒原,只有一条大路通往四面八方,为这座仿佛被孤立在荒野上的城镇,带来外界的消息。 一行人在逢阳的带领下离开了飞舟,逢阳挥手收起飞舟后,这才领着众人走到了高大的城门前。 厚厚的城墙隔绝了内外的声响,让面前的这座城仿佛死了一样安静。 被安排过来的其中一名师兄古怪道:“逢阳师兄,咱们不是早就已经和城内的师兄提起过我们要来了吗,怎么现在也不见他们出来相迎,更不见有人开城门?” “别着急啊,这哭鬼城的城门可不是那么好开的。你们要好好记住我接下来做的事,往后还要你们继续来这里送物资呢。” 逢阳跟众人解释完后,便上前以三长两短的方式敲了敲大门。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一会儿后玄铁制成的大门上,一道幽蓝色的古怪旋涡慢慢显现出来。 谢争流等人看得惊奇,庄有乾还想开口询问,就被那漩涡里传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令牌!” 逢阳很熟练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青玉令牌,直接投送到了旋涡里。 旋涡很快将令牌吞没,对面的人很快核对了一番,涡流里也随即吐出一句“通过”。 随着这句通过,令牌被再度吐了出来。 逢阳拿走令牌后,就拉着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刚重新站定,就瞧见面前的大门缓缓开启了一道仅供三人并排同行的缝隙。 有人见状奇怪道:“怎么这哭鬼城的管控,比我们衡天宗还严格啊?” “可不是比衡天宗还严格,毕竟这座城底下,镇压的可是魔域通向修真界的其中一条通道啊!” 在逢阳的解释声里,众人很快穿过了门口的缝隙,也越过了门前设下的结界。 在穿越结界,彻底踏进哭鬼城的那一刻,无数的吵嚷声、叫卖声纷纷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将众人瞬间拽进了常人的世界。 与城外的荒凉孤寂不同,城内的世界和寻常城池没有任何区别,长街两旁是高大的各类建筑,数不清的摊位从城门口一路延伸到了城中央的广场上。 而在那座可以通向四个城区的广场正中央,第一任城主的雕像正用一张和善的脸俯视着城内的众生。 谢争流的目光不自觉在雕像上停留了一会儿,她总觉得那座雕像刻成这个样子,有一种森然的诡异。 不等谢争流再看下去,老早就已经守在城门口等待众人的衡天宗弟子便主动迎上了他们。 “逢阳,你们来得可真及时。我还以为至少要再等一会儿呢。”一身蓝色衣裙的女修领着一个男修快步上前,她右手握着一柄剑,一身气势坚韧又不乏柔软,带着属于衡天宗弟子的清澈气息。 逢阳也连忙同对方拱手道:“明心师姐,明河师兄。我等前来为师兄师姐运送补给,哪里敢迟?” “你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名为明河的男修个头很高,一身腱子肉在薄薄的衣衫下透出明显的形状。 站在他身前,连逢阳都显得有些娇小。 三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谢争流这些弟子身上。 明心一眼就瞧见了谢争流,眼底更是流露出一抹亲近之色:“这就是宗主吩咐你带来的几名新弟子了吧?我老早就听闻咱们衡天宗多了几位天赋出众的同门,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明河更是一巴掌拍在了越铭仇和秦思远的肩头,一副对他们十分满意的样子:“不错,这身板儿比师兄当初可强上太多了。” 被师兄热情“关怀”过的越铭仇和秦思远险些没能站稳。 “行了,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师姐带你们去宗门驻地瞧一瞧。”明心主动站到了谢争流身旁,毫不掩饰对她的青睐。 早在哭鬼城建立之初,几大宗门就在这里设立了各自的宗门驻地。其中以最早来守卫荒原的衡天宗所占面积最大,而且驻地的位置也最佳。 领着他们来此的明心很快给谢争流等人安排好了住的地方,按照任务牌上的描述,他们需要在哭鬼城内停留十日,等到这一批人完全熟悉了哭鬼城内的运作情况,才能跟着完成了驻守任务的师兄师姐们一起离开。 给他们领路的明心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对待谢争流的态度尤其好。这也让跟着谢争流一起的越铭仇和庄有乾等人也一并有了收获。 比如现在,都不用谢争流开口询问,明心就主动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说出来了:“你们应该清楚,当初哭鬼城的建立就是为了镇压地下的一处魔域裂缝。但是因为这些年裂缝慢慢变大,所以不断会有魔族从那里逃出来,扰乱人间。我们衡天宗每年都要安排新弟子前来驻守,就是为了确保魔族不会此处逃离。” “如今统管我们的是元昊师兄,他是三长老的大弟子,为人正直可靠,一手剑法超群。不过元昊师兄已经在此驻守超过十五年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休息了。” 也正因此,宗主才会将逢阳安排过来,接替元昊的重任。等到逢阳在此地完成了十年的历练,他未来就能更轻松地继任宗主之位了。 这些话明心没有直白地告诉三人,但谢争流他们却已经猜到了其中隐情。 “哦对了。”明心忽地看向谢争流,“听闻师妹学的是刀?那真巧了,这哭鬼城的第一任城主,也是位刀修呢。后面的十天时间里,若是有空,你兴许还能去他雕像下的刀魂阁参悟一通呢。” 谢争流闻言也来了兴趣,一个连雕像都写满了慈悲的人,竟然会是以凶悍闻名天下的刀修? 这座城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魔域之主 在短暂的寒暄过后,明心给众人一一安排好了住处。 因为谢争流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所以众人也没来得及对哭鬼城有更多的了解,便匆匆进入了梦乡。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当夜色彻底将这座城拉入黑暗中后,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便从地底悄无声息钻了出来。 高大的城墙上一道道扭曲的影子缓慢地移动着,城门上的阵法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第二日谢争流是最早醒来的一个,昨晚明心曾提醒过他们,今日他们这些新来的都要跟着队伍出去巡逻。 据说这是新人最快熟悉哭鬼城的办法。 而明心体贴谢争流四人年纪最小,所以将他们编入了同一个队伍,领队的正是先前被频繁提起的元昊。 未免第一天巡逻就迟到,谢争流将另外三人从床上叫了起来。 等他们赶到驻地大门口的时候,元昊的队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元昊是个很正统的剑修,谢争流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个年轻版的三长老。 不过瞧着对方略显温和的眉眼,他显然比自己的师父要更圆滑、爽朗一些。 三长老应该早就叮嘱过,要他照顾师弟一些。所以在人还没来齐之际,元昊专门过来跟四人打了个招呼,顺便向明河一样拍了拍师弟的肩膀:“不错,这么小就筑基成功了,比师兄当初更厉害!后面的十天时间里,你们可要好好跟着师兄巡逻,未来的哭鬼城还要交到你们手里去保护呢。” “是,师兄!”越铭仇和秦思远回答的声音最为响亮。 在哭鬼城内的巡逻并不是个简单的活计,衡天宗的弟子被分为了五个队伍,一支队伍差不多有二十几人。这五支队伍分别要在哭鬼城东南西北中五个区域里巡查,一旦发现有魔气泄露或者魔物出逃的迹象,就要立刻将之消灭。 谢争流他们被分配在裂缝最大的中央区域,在巡逻的前六天里,每天他们都要处理至少十起魔物出逃的事。 若是碰上低阶魔物还好,只一个元昊就能将其解决,但要是碰上厉害的魔物,他们缺胳膊断腿都是小事,最麻烦还要数魔气侵蚀。 因为灵气与魔气互相排斥,若是修士被魔气侵蚀,他的身体会迅速衰败腐烂,这是无论多高等级的丹师与医修都治不好的。 也是因为这个,各大宗门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安排最优秀的弟子驻扎在这里。 哭鬼城内事件频发,衡天宗弟子也不断受伤,谢争流他们才送来的资源,转眼就被消耗了大半。 元昊曾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正是魔域内最活跃的时期,所以哭鬼城里的形势才会这么严峻。若是再等上几个月,就没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了。 谢争流听得好奇:“师兄,为何魔域这段时间回很活跃呢?” 她当初作为魔域之主的时候,魔域似乎并没有像如今这样异常。 元昊道:“你们年纪小,还不知道。每年的四五月,正是魔域之主的生辰。一旦到了他的诞辰,魔族会举办盛大的庆典。为了给魔主献上贺礼,这群魔族会疯了一样地想要冲出裂缝,去外界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魔主的诞辰? 作为前任魔主的谢争流歪了歪脑袋,怎么她当初在位的时候,这些家伙都没有给她过生辰的意思。别说庆典了,那些家伙连贺礼都不给她送! 自觉损失了一大笔财宝的谢争流心里默默肉痛,只能继续问元昊:“说起来我们都还不清楚如今的魔尊叫什么呢,不如师兄和我们讲讲吧。” 对上四个人满含期待的目光,元昊哪里舍得让他们失望,当即开口道:“如今的魔域之主来历已经不可考,我们只是听几个被抓到的高阶魔族说,他是从比魔域更深之处走来的。他最初没有名字,也不够强大。他是靠吞噬了很多魔族,才成为了如今的魔主。所以他的名字,也是从别的魔族那里抢来的。” “有传言说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但可能时间过去太久了,他已经忘记了对方的名字和模样。不过更多的魔族告诉我们,那是个疯子,一个连妖魔都会为之恐惧的疯子。” “他的名字叫,沈琢玉。” “沈,琢,玉?这可真不像个魔主的名字。”谢争流这样评价道,一点都没有她的名字霸气。 所以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让整个魔域都为他举办庆典啊?! …… 夜色很快降临,当四周重新恢复寂静之时,哭鬼城的角落里,一名青年在黑雾的包裹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艰难地抬动了一下手指,原本僵硬的身体也慢慢重新被他掌控。 等青年终于坐起身后,他不耐烦地挥手驱散了周身的黑雾,而后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灵气的空气。 肺部在灵气灌入的瞬间仿佛像火烧一般疼痛,但青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头顶的星空,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原来,外面是这个样子的啊。看来努力那么久从那里出来,还是很值得的。”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很快陷入到了夜风里。 等月光穿过乌云照到这个角落的时候,青年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留在这里的只有淡淡的黑雾。 趁着夜色出动的,自然不止青年一个,城墙上的黑影还像从前几个夜晚一样地努力着。 当城门处的阵法一角,终于被彻底修改掉的那一刻。 哭鬼城温柔的风瞬间变得凌厉,呼啸的风声仿佛夹杂着无数人凄惨的叫喊,就像怨鬼在嘶吼哭诉一样。 阵法还在继续运作,却不再是保护这座奇迹一样的城,而是化为坚固的屏障,将里面的人牢牢困住。 城墙上的黑影不再小心翼翼,而是猛地聚成一团。黑影扭曲地化作一个人形,手持骷髅头杖的白发老人从黑影中缓步走出。 他望着眼前的城池,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真好,这满满的生机,正是我所需要的!” 伴随着老人古怪的笑声,他脚下的黑影迅速朝着四面八方奔去。 与此同时,还在房间里打坐的谢争流猛地睁开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魔气与黑影 谢争流是被一股浓郁的魔气惊醒的。 毕竟当过几千年的魔尊,她对这种曾匍匐在她脚下的力量十分敏锐,几乎是那股魔气刚进入衡天宗驻地,就被她察觉到了。 谢争流来不及多想,立刻跳窗而出,一路循着魔气的气息找了过去。但即便她的速度已经不算慢,却还是有些先她一步。 等谢争流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元昊一剑将悄悄潜入的魔气给打散。然后下一瞬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从哭鬼城四面八方传来了。 伴随着尖叫声一起的,还有风中怨鬼们的哭嚎。 谢争流觉得,直到这一刻这座城才终于和它的名字“哭鬼城”有些联系了。 哭嚎声仿佛一个信号,都不等谢争流弄明白这些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早被人改动过的阵法便释放出它强大的力量。 谢争流看见一道流光自他们头顶划过,等她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她头顶原本明亮的星辰已经完全消失,连外面呼啸的风声都再寻不见——这座城,被阵法隔绝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魔气自驻地上空飘进来,每一道都比先前元昊斩杀的威力更大、气息更浓。 谢争流都顾不上和元昊打声招呼,就已经被魔气拉入了战局里。 好在两人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即便魔气数量众多,也没有伤到两人分毫。但若只是这样就算了,等谢争流两人一心应对头顶的“敌人”时,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让谢争流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叫她瞧见一只扭曲的黑影张开了双臂,刚要扑抱住她的脚! 谢争流连忙躲过,而后提醒元昊道:“师兄,注意脚下!” 元昊被她这么一说,才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地上黑影的一次袭击。他试着用剑去戳,但地上的黑影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更加激动地朝着元昊扑过去,一副怎么也要触碰到对方的架势。 头顶有魔气,脚下有黑影。 即便坚韧如元昊也忍不住感慨:“也不知是什么人在暗处作怪,竟想出这样害人的办法,若是我们一个不小心,恐怕就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了。” “好在目前出现的黑影只有这两条,咱们还是先将魔气解决,再来对付黑影吧。”谢争流已经试过了,这些黑影只能在地上活动,一旦谢争流使用了浮空术,它们便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 但麻烦的是头顶这些魔气,它们好似无穷无尽一样,怎么也杀不干净。 又一次被魔气逼得险些让黑影得手,谢争流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右手微微用力,手上的长刀瞬间被火焰覆盖。纯净的火灵力一扫,大片大片的魔气就这样消失无踪。 元昊瞧见她的动作,也跟着学了一手。他是土火双灵根,将火灵力覆盖到本命剑上后,发挥的力量比谢争流更大。 两人又耽误了半刻钟,才彻底将头顶的魔气解决掉。 魔气一消失,地上的黑影大约也感知到了两人的厉害,当即不肯再做停留,连忙逃出了驻地。 谢争流和元昊没有去追,而是先去找了驻地内的同门。 他们一开始所在的位置有些偏远,刚一靠近弟子们居住的北院后,各种通呼声和尖叫声就汇聚在一起砸向了两人。 谢争流一眼就瞧见了在人群中一边救人,一边奋力抵抗魔气和黑影的越铭仇和庄有乾。 他们两人十分默契,一个对天一个对地,时不时还能顺手拉一把受伤倒地的同门。 眼看局势对衡天宗众人似乎不太有利,谢争流和元昊也立刻加入了战局。有了两人的加入,众人感到轻松的同时,也注意到他们各自的法器上缠绕着的火灵力。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在发现火灵力对于魔气的克制后,不管有没有火灵根的人都在自己的法器上凝聚了一圈最纯净的灵力。 这样的做效果十分显著,原本险些要将他们逼进脚下黑影的魔气,很快在这样的反击中露出了颓势。 如衡天宗一般的情形也在哭鬼城其他地方上演着,无论是万法宗还是妙音门和丹阳门的驻地里,此刻都乱成了一团。 而在城中央,从外表看起来最为风光的一家客栈内,面容精致美丽的少女坐在最华贵的一间客房内,耳边则是魔气不断冲撞防御阵法而发出的闷响。 等到又一声重响传来后,少女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引得护在她周围的男子纷纷关切地看了过去。 “清舞别怕,这防御阵盘是我爹亲手刻下的,这些魔气绝对没机会闯进来伤害到你。”比少女没大几岁的少年越过众人,主动来到了少女身边将人抱住。 他身上昂贵的法衣在一举一动之间流转着光华,在场众人都很清楚,这法衣上的每一道光华都是阵师在上面刻下的阵法。 另一名同行少女见状,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几句:“装什么像啊,先前不是还仗着自己天生剑骨,在擂台上伤了我师姐吗?怎么现在连几缕魔气都能吓到了。” “乐盈。”少女的师兄不轻不重地叫了她一声,其中的警告意味明显。 而名为乐盈的女修被这么一说,却怒气更盛了:“师兄叫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况且咱们会来这哭鬼城历练,本就是她赵清舞先提出来的。要不是她非要来这里,咱们又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女修的师兄是个气质温润的青年,他听见师妹这样毫不客气的指责当即也皱起了眉头。 他自然不觉得师妹说得不对,只是被乐盈指责的人可是当世剑尊的徒弟,而正护着她的少年也是上三千那位十阶丹师的儿子。 这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对象。 正当青年想要说些什么免得师妹被那赵清舞记恨,但那少年却抢先一步开口驳斥:“清舞说要来这里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反驳吗,怎么现在倒是有脸站出来指责她了?清舞因为剑骨的缘故本来身体就弱,自然会害怕这些能侵蚀修士身体的魔气,若是你不怕,有本事你站出去迎敌啊!” 乐盈被气得不轻,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毕竟她和师兄都是被罚恶宗安排来照顾赵清舞和少年的,而此刻他们能平安也是多亏了少年带来的阵盘。 碍于这些,她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默默坐到师兄身旁去,等待黎明的降临。 窝在少年怀中的赵清舞将几人的争执看在眼里,原本苍白的嘴唇却因少年身上的气运不断朝她流逝,而渐渐红润了起来。 她小心地抬眼看了看,发现这人头顶原本呈紫红色的气运,已经变成了淡红。心中越发满意了。 等到吞噬了这人的气运,又炼化了谢争流的血肉,这身剑骨就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封锁 谢争流还不知道那个欠了原身孽债的人,此刻还打起了这具身体的主意。 她只是拼命地打散最后一道魔气,一直等到逢阳将宗主送给他的防御阵法布置完成,才稍稍松了口气。 透明的屏障将驻地完全包裹住,淡淡的金光像水波纹一样聚拢又散开,昭示着阵法的特殊性。 逢阳将阵法中心设置在了元昊的房间里,在场众人中他的修为是最高的。 解决了这次的袭击,众人很快在北院大堂聚齐。 在袭击中有不少人都受伤了,明心将这些人单独找了间大房子去安置,但因为受伤的人太多,还都是被魔气侵蚀这样严重的伤,由谢争流他们带来的丹药灵草很快就被消耗的没剩多少了。 剩下的如谢争流这些没有受伤的,则被元昊他们叫到了一起,商议关于今天的事。 “这些魔气肯定不是从裂缝里出来的!”一名男修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有那些奇怪的黑影,到底又是什么来头?怎么城中忽然冒出这么多危险的东西,我们白日里却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高大的明河身上还残留着同门的血,他从前憨厚的面容此刻多了几分严肃和冷静:“白日里城中没有任何古怪,这些年来也只有拿着令牌的人,才能自由出入哭鬼城。但能在今夜惹出这么大乱子的,显然是在哭鬼城内埋伏了许久的。到底是谁,竟然能逃过城门口阵法的管控,在哭鬼城做下这样庞大的布置呢?” 还有那些鬼魅一样的黑影,到底又是什么来头? “那些黑影也很古怪。”刚刚处理好了伤员一事的明心将一口茶水灌进嘴里,“我清点了之前在混乱中被黑影抓到的人,发现他们都好似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只是睁着眼睛,既不说话也不动作,仿佛死了一样。” 众人听着明心的话,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更白了。 “所以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有人崩溃道。 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谢争流三人坐在角落里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眼看不再有人说话了,谢争流这才开口:“各位师兄师姐有没有想过,或许制造出这场混乱的家伙,就来自裂缝底下?”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目光齐刷刷朝她投了过来。 谢争流也不怯场,继续说着:“若真像我刚刚说的那样,那个家伙能穿过哭鬼城的封印,自然也是个实力强大的魔族。像这样的魔族自身就携带着巨量的魔气,而且越是高阶的魔族,就越容易诞生特殊的能力。或许那些黑影就是他的特殊能力。” 这些信息并不算秘密,在场众人大多都是在哭鬼城驻守了许多年的修士,当然早就对魔族十分了解了。 只是在谢争流开口之前,没人敢往这个方向去想。毕竟从前那么多年时间里,也只有不能化为人形的低等魔族才能穿越封印。 而低等魔族就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了,若真的出现了高等魔族在城中作乱,那后果…… 众人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我们去调查。我觉得一直困守在驻地不是个好选择,恐怕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探一探才是。”谢争流再次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好在其余人也只是短暂地颓废了一会儿,很快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作为队伍的领头人,元昊主动站了出来开始发号施令:“如今距离天亮还剩三个时辰,大家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时间到了,我们再分成几个队伍,悄悄出去探索一番,顺便找找药物。” 先前明心已经告诉他们,驻地剩下的丹药不多,那些被黑影袭击过的弟子因为查不出到底是哪里的损伤,只能暂且喂了回春丹。但即便是这样,剩下的药物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逢阳等人早在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衡天宗,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手里的传讯符就跟坏了一样,什么消息都发不出去。 可以说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暂时只能依靠自己了。 对于元昊的安排众人都没有异议,谢争流拉着越铭仇和庄有乾紧急休息了三个时辰,而后就被元昊等人叫醒了。 此刻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天幕上别说太阳了,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那些原本还对天亮存有期待的人瞬间熄了火,其中一位对阵法颇有研究的师兄也道:“恐怕是有人对城门口的阵法动了手脚,从前那个阵法只是对出入的人有所限制,如今那阵法大概变成作恶者将我们困在这里的工具了。” 城门口的阵法是一位十阶阵师最杰出的作品,更是第一任城主好不容易付出巨大代价求来的。 一旦阵法启动,整座城没有一人能将其破开。 不过即便知晓这一点,在元昊开始分派人手四处探查的时候,还是有人主动选择要去城门口看看。 谢争流三人被安排着跟随明河去了东城区,那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凡人,相比起其他区域危险性也低一些。 元昊领着一批人往中城区探查,顺便还要去其他宗门的驻地悄悄他们的情况。 而逢阳因为是阵法的控制人,暂时不能离开。 他小心地将阵法开了一道缝隙,让谢争流他们艰难地挤了出去。 在这些人离开之前,逢阳特意叮嘱道:“一切小心,不论有没有找到有用的消息,都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而后互相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各自四散着分开。 东城区内一片寂静,前几日的热闹繁华完全瞧不见了,只有一盏盏亮着的灯让这里勉强留存几分人气。 谢争流四人迅速在屋子里穿梭着,但找了一圈却全都是如同雕像一样静止不动的人。除了这些,整个东城区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活动的人。 这很不对劲。 谢争流心中正呢喃着,而被她探索的这间屋子里忽地传来一声响动。她猛地扭头看过去,就见原本挡在米缸上的木盆不知被什么给推下来了。 那米缸很大,兴许是为了防潮,所以被架在了低矮的木架子上。原本米缸的上头不仅盖了个木盆,还盖着几块儿木板。 现在木盆掉下来了,只剩木板还留在上面。 谢争流一边朝米缸走去,一边握紧了长刀的刀柄。 下一秒,她猛地掀开了木板探头看过去,就见米缸里正躲着一个小姑娘用满是泪痕的小花脸惊恐地望着她。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小姑娘 小姑娘没有想到爹娘将自己藏得这么深,竟然还会被人发现。 她圆溜溜的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一样,看向谢争流的目光满是怯怯。 谢争流伸出手去,试图将人抱出来。当她刚一动作,那小姑娘就吓得闭上了眼睛,一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大概她的爹娘也教导过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发出声音,所以这孩子才能活到现在吧。 谢争流抱人的动作更轻了些,等将小姑娘抱进怀里之后,她才发现这孩子一直在发抖。 “别怕,我是衡天宗的弟子,是专门过来救你们,顺便了解情况的。”谢争流在小姑娘背后拍了拍以示安抚。 而听到她的话,原本还对谢争流满是抗拒的小姑娘眼睛忽地睁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是在确定她的身份。 等瞧见谢争流法衣上的衡天宗印记后,这孩子才放松了身体,靠进了谢争流的怀中,抱着她小声抽噎起来:“爹娘被抓了,那些黑影子,黑影子吃人……爹娘不让我出来,我听见,黑影子说话把他们带走了。” 小姑娘断断续续说着,谢争流则从中听出了不少信息。 她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好,我知道了,我先带你回衡天宗的驻地,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这件事,把你爹娘找回来的。” 小姑娘从小在哭鬼城长大,对于常年在此作乱的魔气和魔族并不陌生。更是在耳濡目染下知道,那些穿着好看的衣裳,每日在城中巡查的仙门都是可以相信的人。 仙门弟子从来不说谎,答应她的事也一定会办到。 得到了谢争流的保证,煎熬了一整夜的小姑娘终于撑不住了,很快就在谢争流怀里哭着睡了过去。 等她带着这个孩子走出门,正好碰上越铭仇过来找她。 瞧见谢争流怀中的孩子后,越铭仇下意识放低了声音:“这孩子是?” “据说她爹娘被那些黑影带走了,这个孩子恐怕是东城区唯一一个知晓内情的人了。”谢争流小声解释道。 庄有乾与明河搜寻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也跟谢争流他们汇合了。四人简单交流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在知晓了谢争流怀中这个孩子的遭遇后,四人都决定先放弃继续探查,将人送回驻地安置妥当后再说。 他们回去的时机正好,元昊带着的队伍也已经安全回来了。 谢争流将小姑娘暂时交给了明心去照顾,一行人再次坐到了一起,开始互相交流自己的见闻。 元昊那个队伍去了中城区,还顺便往其他几个宗门的驻地跑了一趟。 就像他们这里又逢阳带来的阵盘一样,其余宗门也多多少少有些保命的东西。只是那边的修士不如谢争流他们敏锐,所以受伤的人更多了些。 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不少散修,那些散修的情况也没比衡天宗的人好多少。 “万法宗和妙音门他们的情况也都跟我们一样,皆是莫名其妙就受到了袭击。他们中也有不少弟子因为被地上的黑影碰到,所以变成了活死人。” 元昊已经学着用”活死人“来称呼那些受伤同门的状态了。 “除了各大宗门的人,我们还遇见了几位来此历练的散修。”元昊继续道,“他们中有人看到那些黑影没有伤人,而是将人强掳了带走。” 谢争流眉头微动:“师兄那边竟也有修士被黑影带走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看向了她,元昊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谢争流:“我们先前在东城区救下了一个小姑娘,她也告诉我那些黑影将她爹娘带走了。先前我本来还以为,黑影只会带走一些凡人,没想到它们还对修士动手了。” “所以这些黑影到底将人带去了哪里,又带去做了什么呢?什么事情需要掳走凡人和修士?”庄有乾也接着问了句。 一般而言,比起没有灵力还需要吃饭喝水的凡人对魔族的吸引力并不高,它们需要的是修士体内旺盛的生机。 一开始元昊听闻有修士被掳走,也是觉得那暗处的魔族大约是看上了几位散修体内的生机,但如果连凡人也被牵涉其中,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皱眉思索了片刻,而后很快道:“这样好了,等入夜之后我们再出去探查一番。若是能碰上那些黑影,就试试看能不能将其抓住。” 简单说完这些,前去城门探查的队伍也回来了。 那位主动要去城门的师兄一进门就大口灌了几杯灵茶,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城门口的阵法的确被改动了,而且那里还聚集了不少黑影!我们刚过去的时候没注意到那些黑影都缩在城墙下,猝不及防一露面,险些被那些黑影抓住。也不知怎么回事,等到我们都退出老远了,这些黑影还是紧追不放。害的我们废了老鼻子劲儿才跑回来。” 元昊拍了拍那位师兄的肩膀,让人坐下歇一歇:“既然那个暗处的家伙将这么多黑影留在了城门口,想来那里的阵法估计就算不容易被破开,也能轻易被人改动。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闯进去对阵法做些手脚。” 一旦阵法被破,哪怕他们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也能尽快通知各大宗门的人前来救援。 这比让他们继续留在城内,承担不知道会在哪里冒出来的危险要好得多。 在场还能活动的修士很快同意了他的想法,等到早上出去的人全都回来了,元昊便将众人叫到一起,把人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跟着他去闯城墙,一部分则留在城中找一找关于那魔族的线索。 谢争流三人修为最低,本来不该被安排出去的,但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再加上逢阳得留下看顾阵法,不能离开,而明心也得照顾驻地内的伤员。 元昊不得不再次将谢争流三人交给了明河,并叮嘱他一定要把人安全地带回来。 明河郑重地点头答应了。 天上依旧没有半点儿光亮,众人一直等到外面的魔气再度活跃起来,才从结界里钻了出去。 元昊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明河也朝前丢出一枚荧光石,而后才对跟着他的那十六人道:“走吧,让我们去会会那些魔气!”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背叛的黑影 谢争流他们是在进入中城区时遇袭的。 数不清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扑过来,脚下的青石砖上也有黑影藏匿着,伺机给这些修士重重的一击。 但衡天宗的弟子可不是吃素的,等众人将法器一亮出来,长街上瞬间只剩下一片魔气被打散时嘶叫声。 谢争流挥舞着手里染火的长刀,她气势太盛,走的又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不过几招下去,周身三米以内的魔气都被削了个干净。 一时间别说魔气了,连地上的黑影都有些畏惧她身上的气势。 其中几只黑影见怎么也碰不到谢争流的一片衣角,就有了退缩之意。 “想跑?”谢争流见黑影迅速后退,一副要逃走的样子,当即拎着刀追了上去。 和她一起前去追击的还有越铭仇几人,但黑影速度极快,谢争流又紧追不放。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其余人的视线里。 庄有乾气得不轻:“她怎么跑这么快?” “她跑得快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反正我们已经在她身上洒了寻踪粉,你快些点燃寻踪符吧,别啰嗦了!”早就习惯被谢争流丢在身后的越铭仇连声催促,生怕他们再耽搁下去,会连谢争流的影子都追不到。 庄有乾轻哼一声,很快点燃了自己转门为谢争流制作的寻踪符。 符篆留下的青烟慢慢凝成一缕,朝着某个方向飘去,两人见此特赶紧循着青烟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的谢争流只追到了一半,就意识到这几只黑影是故意将自己引出人群的。 而事实也果然不出她所料,等到谢争流彻底将跟在身后的同门甩开,这几只黑影便迅速蹿进了附近一条小巷里。 谢争流追进巷子里一瞧,整条巷子的地面、墙上全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就连她的身后都不知何时被黑影占据了退路。 她歪了歪脑袋:“这是专门设了个陷阱来对付我啊,是要抓我,还是杀了我?” 谢争流不觉得如今的自己有值得高阶魔族专门针对的地方,她猜测这些黑影应该是来抓自己的,而抓她的理由大约就是和那些散修与凡人被抓的真相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巷子里的黑影就抢先发动了攻击。 黑影如潮水一样扑过来,不给谢争流丝毫躲避的机会。它们灵活多变,还懂得互相利用。没一会儿就将谢争流逼入了巷子深处。 谢争流的刀对上这些没有实体的东西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她尝试过将地上的青石砖和周围的墙皮全部掀出来,但依附在上面的黑影却没有任何损伤,反而几次都险些扑到了她的脚。 感受着体内灵气不断流逝,谢争流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只能等着越铭仇几人来救了。 思索片刻,谢争流终于还是从丹田里引出了一缕业火,点在了刀尖上。 刀尖在红色火焰的包裹下狠狠刺戳到黑影身上,那些黑影只发出了一声尖锐惨叫,而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有用! 谢争流的眼睛跟着亮了起来,挥舞长刀的动作也更加有力。 片刻之后,狭窄的小巷子里只剩一片狼藉,遍地翻起的砖石瓦片,甚至还有裸露出来的地皮无一不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战斗的可怕。 谢争流甩了甩刀身上的尘土,扭头看向了仅剩的那只黑影:“你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带我去找你的主子。” “是带我们去找你的主子!”不等黑影有所反应,好不容易跟着寻踪符找过来的青烟就抢先说道。 那黑影瞧见有人过来,似乎还想拼死挣扎一下去袭击另外两人。但一直注意着它动作的谢争流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当即上前用刀尖截住了它向前的路。 险些殒命在业火之下,黑影被吓出了一身毛边。 虽然这家伙没有表情,但庄有乾就是看出了它的小心翼翼。 大概是短暂地思索了一下利弊,黑影很快就臣服在了谢争流那把诡异的刀下。反正主人也只是让它们将气息正确的人带回去,并没有明说是要晕过去的还是醒着的不是吗? 黑影仗着自己和其他同类都长得一模一样,大胆地做下了决定。 它飘飘忽忽在前面领路,谢争流三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中间黑影也试图从谢争流手底下逃走,但跟在它身后的那个女修就像是能听到它脑中的想法一样,只要自己一起歪心思,那柄诡异的刀就会挡在它的面前,让它瞬间熄了逃走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黑影停在了中央广场的那座巨大雕像前不动了。 庄有乾绕着雕像走了一圈都没明白黑影的意思,只能疑惑地问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的主人就在这里啊。” 黑影伸出形状古怪的手,继续往雕像上指了指,表示就是这里,它没带错。 而庄有乾显然不是很相信,他做足了反派架势对谢争流道:“看来这家伙还是不老实,你再戳它两下。” 黑影当即膨胀了两倍,又瞬间缩小成一团。它没办法像人族那样跳脚,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表达自己的无辜和愤怒。 它小心地往谢争流身边靠拢了一些,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平白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谄媚。 谢争流没理会庄有乾的玩笑话,只是在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后,立刻拉着越铭仇和庄有乾躲了起来。 他们刚躲好,才往身上贴了隐息符篆,就见一队人摇摇晃晃地从不远处走来。 这些人里有凡人也有修士,此刻的他们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双眼无神面色惨白,只机械地排成一长排,一步一步往雕像这里走来。 正看得入神呢,越铭仇和庄有乾就被谢争流拍了拍,他们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的影子头部竟然都有一处巨大的鼓包。 似是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他们的影子上,将这些人的脑袋包裹了起来。 庄有乾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那支队伍很快走到了雕像面前,就在谢争流三人屏息凝神之际,巨大的雕像脚下忽地打开了一道暗门! 而那一队人,正不断地走下暗门,往未知处而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鬼面具 眼看那群明显被控制了心神的人就要走光了,而先前才将谢争流等人引来这里的黑影,也要趁机跳进地门内,以此逃脱谢争流的掌控。 然而黑影还没来得及动作,染火的刀就再一次插在了它面前。 黑影回头“看”过去,对上的是那三人从上到下,依次摆开微笑的脸。 黑影:? …… 地门下是长长的阶梯,阶梯之后就是黑漆漆的甬道。黑影一边抽噎一边领路,只是它的委屈并没有被那无耻的三人看在眼里。 为了不被地门底下的家伙发现,三人远远地坠在那个队伍的身后,顺便也牢牢控制着这只可怜的黑影。 甬道里没有灯光,但三人都是修士,自然能看见位于甬道两旁,不知是用来做些什么的坑洞。 谢争流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但见黑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能跟着继续往前。 没走多远,一阵血腥味儿就混着腐臭和土腥气飘过来,直往三人的鼻子里钻。 除此之外,有些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也顺着甬道传进了三人耳朵里: “这些伥鬼可真好用啊,不需要咱们费任何力气,它们自己就将合适的人给带回来了。” “说起来这哭鬼城内的纯阴与纯阳之人还真不少,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找到了近百个!若是真让咱们城主凑够了百人,还怕魔功不成?” 紧接着,就是一阵得意极了的笑声。 谢争流他们越是走近,那些说话声也就越发清晰。 不远处就是甬道尽头了,从那里透过来的光勉强照亮了甬道末端的一片天地。 前头的那个队伍已经走出了甬道,谢争流能清晰地听见甬道外的人在商量如何安排这些刚被掳回来的人。 在前面领路的黑影停下了脚步,影子扭成一团匍匐在了谢争流脚边。它的意思很明显:再往前就要碰上罪魁祸首的手下了,到时候万一他们被发现,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它一只可怜的小黑影了。 谢争流三人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三人没再继续向前,而是打算先探听些有用的东西,再回去把这里的事告诉元昊师兄他们,大家一起商量该怎么处理这座地窟。 但就在他们准备退出甬道,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却忽地从他们身后传过来。 三个人只来得及对视一眼,就迅速找到了最近的坑洞,飞快地躲了进去。 而被他们再一次丢下的黑影:?我可要跑了! 黑影跑没跑三人并不在意,他们压抑着不断加速的心跳,几乎将身上所有的隐息符都贴了出来,只求不要被那个迅速靠近的家伙发现自己的存在。 好在坑洞的位置本来也很深,那三人从各自师父手里拿来的符篆等阶也高。再加上来者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大本营,会这么快就被人找到,更想不到手底下操纵的伥鬼还会有背叛自己,引来敌人的一天。 所以即便那人经过坑洞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却也在属下跑来问话打断他的思绪之后,将这点异状抛到了脑后。 “城主,伥鬼如今已经抓回了九十九人,只差一个纯阳者就能凑齐您需要的祭品了。”谄媚的声音在甬道里响起,过于尖细的嗓音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那被称呼为“城主”的家伙则满是倨傲道:“知道了,我会让伥鬼加快搜寻的速度,你们也要将那些人给我看管好了,切莫让他们提前出了事。否则时间一到,祭品却出了问题,我就只有拿你们来祭旗了。” “是是是,属下清楚,属下一定不会让城主失望的。”那人连忙恭顺道。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等到甬道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三人也还是一动不动地停留了将近一刻钟,才敢离开坑洞往外跑。 却不料三人刚爬出地门,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白发老者就手持骷髅头杖站在地门不远处。他对三人的出现毫不意外,似乎是专门守在这里等他们一样。 老者身上的魔气浓郁得让人害怕,谢争流三人一见就下意识想要退回甬道里。 但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竟也站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中年人,直接将他们的退路也给堵死了。 谢争流几人无奈,看着越来越近的中年人,他们只能乖乖走出了地门,与两人呈三足对立之势站着。 中年人看出了他们的紧张,假做宽和地开口询问:“你们是哪个宗门的弟子,这么晚了不乖乖在自家驻地待着,怎么往外跑?” 但一听他的声音,谢争流就认出这人就是先前在甬道里对那位“城主”谄媚的下属。 “两位前辈说得对,这么晚了我们的确不该到处乱跑,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庄有乾赔着笑,还拉着另外两人的手,作势要离开。 但没等他们脚下有动作,一旁的面具老人便抢先开口:“既然来了,何必这么快离开呢?” 他猛地抬起头,可怕的恶鬼面具下,一双满是阴狠的眼睛牢牢锁住了谢争流三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锁住了谢争流这一个人。 “本以为我还要费些功夫才能将人凑齐,没想到拥有纯阳命格的人这么快就出现了。”白发老者得意地说着。 他的声音和先前那位“城主”一模一样,显然早在甬道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了谢争流等人的存在。只是他们故作不知,特意想要逗弄这几个少年罢了。 中年人闻言也乐呵呵地奉承道:“还是城主运气好,这么难得的纯阳女体竟然转眼就让您碰上了,这是老天都在帮您成就功法啊!” 两人话音刚落,老者脚下的影子就疯狂扭曲蠕动了起来。 谢争流感受到周围逐渐浓郁起来的魔气,当即就推着越铭仇两人要跑。但老者驱使的影子却比他们的动作更快,几乎是三人刚有动作,黑雾一样庞大的魔气与脚下已经连成一片的影子就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涌了过来。 谢争流奋力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想带着两个小伙伴一起杀出重围,但在老者这样毫无喘息机会的攻击之下,也很快被不知怎么靠近她的黑影触碰到了。 昏迷的前一刻,谢争流的耳边除了黑影嘈杂的嘶叫,就是那中年人兴奋的声音:“找到了这最后一个祭品,城主的大计今夜便可开始了吧!” 最后一个祭品吗? 谢争流闭上了眼睛,要她死可没这么容易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血祭坛 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儿夹杂着腐臭,让谢争流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山洞内灯火通明,耳边的惨叫与吵嚷声交织在一起,若非这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怎么也躲不掉,谢争流险些要以为自己身处哪座城中的闹市了。 稍稍适应了一下头一句话,都是在狠狠刺痛中年人的心:“苏愚,你果然和你的名字一样愚蠢。我从没对你动过手脚,你最后会失败只是因为你不配!你配不上这座城,也配不上城主之位。你以为你跟着的这个怪物最后会让你如愿吗?你只会成为他的仆人,这一辈子都被他掌控!” “怪物?真是个有趣的称呼。”老者对于周钰的辱骂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缓缓从宝座上站起来,手中的骷髅头杖里散发出莹莹的蓝光。 “我本不该是怪物的,都是因为这座城,我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不过没关系了,很快你们就能帮我恢复正常,而我也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他猛地张开双臂,状若疯狂。 手中的骷髅杖一挥舞,祭坛上的符文也骤然亮起了红光。 两座血池在这一瞬间受到了某种感召,里面的血液不断翻滚起来,而后汇成一道血龙灌入了祭坛上凿刻出的又一重阵法内。 被数量惊人的妖血一灌溉,那些火红色的符文更亮了,几乎将整个山洞都染成了红色。 在这片诡异的红光中,那些凡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声哭嚎,他们不像修士那样拥有向上走的机会,也不像魔族那样天生强大。 他们只是在这片土地上寻求到了一处安宁之地,想要就这样活下去罢了。 只是这个世界对于凡人而言太危险了,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危险也还是找上了他们。 “孩儿她娘,你靠近我一些,让我抓着你的手。我抓着你,你就不害怕了。”男人温和的声音在一片哭嚎中显得十分突兀。 谢争流看过去的时候,那相邻的两个笼子里,一对夫妻正奋力地想要给彼此依靠。 他们的面容让谢争流有些熟悉,她思索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两人的样子和她前不久发现的那个小姑娘很像。 原来,他们人在这儿啊。 谢争流回想起自己对小姑娘的保证,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轻声对丹田内懒洋洋的业火道:你睡得太久了,这次让你好好松松筋骨吧。 业火猛地跳动了两下,连火焰都比先前旺盛了许多,显然是对这一刻已经等待许久了。 不过还有人比业火更加着急。 几乎是等到下方的人开始将笼子上一个个打开,并试图把笼子里的人往祭坛上押送的时候,周钰的铁笼就猛地坠落到了地上。 老者听到动静看过来的时候,笼子里空空如也。他皱起眉头,刚要高喊苏愚,然而一道灵力却从他头顶猛地落了下来。 周钰将袭击的时间把握得极好,但他没料到老者对于伥鬼们的掌控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一道攻击根本还没沾上老者,乌压压的黑影就先一步将其挡下。而代价是有几只黑影瞬间消失了。 “苏愚,将人抓住!”老者厉声命令道。 他的祭典已经开始,决不能在这个出现意外。 只是,在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周钰牵扯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位于最角落里的那个铁笼,竟在不知不觉间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而本该被关在里面的少女,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祭坛被毁 周钰一击不中,也没有要和老者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了。 不等苏愚出手袭击,他人已经跳到了被抽干净的血池中,长袖一挥,头得不错。” 苏愚紧张的表情微微缓和,他刚想给自己的主子露出个笑脸,然而在此之前,老者手心的魔气就打中了他的心脏。 “我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但你们这群废物,就留在这里做我新的伥鬼吧。” “今日,哭鬼城内的人,都要死!”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伥鬼、赤旗 老者的话像是个讯号一样,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落下,他身上凝实的魔气就化为两条巨大的锁链,朝着天坑周围的人和修士横扫过去。 锁链的力量惊人的可怕,但凡被锁链扫到人,当即就被抽出了神魂。 也几乎是同时,老者头顶的小旗子也跟着开始释放更多的伥鬼。但与之前那一批不同的是,这些伥鬼明显还带有自己的情绪,只是意识被剥夺,无法控制自己的魂魄罢了。 明心甚至还认出了其中一只过来袭击他们的伥鬼,正是前不久他们巡逻时从低阶魔族手里救下来的一个凡人! “我知道了,先前那些被黑影碰到的人,都被这家伙抽走了灵魂去做伥鬼了!”明心惊呼出声。 “不错!”废墟里的周钰勉强拖着断腿站了起来,“这个怪物就是依靠这种办法,积累了那么多伥鬼为他所用的。只是先前被毁的伥鬼们已经完全沦为了他作恶的工具,但现在的这些只要我们能将他头顶那面旗子毁掉,他们就能回到自己身体里,重新变回正常人。” 被周钰这么一说,无论是新的伥鬼还是在场的修士们表情都变得惊喜起来。 但被周钰说破了秘密的老者却丝毫不在意:“高兴得太早可不好,你们还是先想办法从我手里逃出去吧!” “好大的口气,倒要叫我万法宗来领教一下你的本事了!”粗重的男音从众人头顶传来,身穿万法宗弟子服的青年人手持长剑飞在空中,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扫向了老者。 紧随其后的则是万法宗、妙音门等三个宗门的弟子,他们在听到这里传出的动静后,便集结了可以用到的所有力量,前来增员了。 一时间,无论是万法宗弟子的各色灵力,还是妙音门弟子的各类音攻,亦或者是丹阳门和问道门的各种法器,都如五色流光一样朝着老者的方向坠落。 看着这一幕,庄有乾不由地生出感叹:“这样两宗三门弟子齐聚的场面,真是让人惊叹。” “别在那惊叹了,咱们的危机可还没接触呢。”谢争流将自己从废墟中找回来的法器丢给了那两人。 越铭仇第一时间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剑,亲昵地擦拭了两下。 庄有乾的法器是一只制符的玉笔,也多亏了这是四长老专门请人为徒弟炼制的,否则恐怕早就在先前的那场爆炸中被砸碎了。 拿到了法器,三人也追着师兄师姐们的脚步,主动迎上了那漫天的魔气。 明心等人已经在着手将这些凡人送走,她吩咐众人立刻前往城门口等候消息,不要回去拿自己的家当,也不要管其余的亲人。 “若是有机会,我们定然会将人救下的。但此刻你们多活一个是一个,千万不要再躲回自己家里了。”明心反复叮嘱道。 在来这里之前,元昊已经让逢阳带着人去毁掉城门口的阵法。他们打算用宗主送给逢阳的防御阵法和哭鬼城的阵法对撞。 若是不出意外,即便他们这些人打不过老者,最后也能为城中的其他人争取到离开的机会。 这些凡人被推着往前走,其中一对夫妻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他们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于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两人悄悄脱离了队伍,朝着自己的家狂奔而去。 他们的女儿还在家里,他们已经不打算离开这座城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和哭鬼城内的修士们共存亡! 凡人们很快被全部送走,没了这些顾忌,修士们瞬间爆发出比先前更强大的力量,灵力和法器不断往老者身上砸去。 却只是被挡在他身前的新伥鬼们挡住,新伥鬼一个个消失,而藏在后面的老者却是一点儿损伤都没有。 因为新伥鬼才被控制不久,根本没有从前那些黑影那般可怕的夺魂能力,只能默默死在修士的灵力之下。 “不行,再这样下去死的只会是城中的无辜人,我们得想别的办法才行。”元昊看向刚被衡天宗弟子救起的周钰,“周城主,你说要毁掉那人头顶的旗子是要怎么做?” 周钰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听他与苏愚对话之间透露出来的意思,那旗子是他力量的来源,若是旗子毁了,他必定也无法掌控这些伥鬼了。” 元昊闻言,眼神再次落到了那面赤黑双色的旗子上。 他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握着自己的长剑便越过了挡在老者身前的伥鬼们,径直扑向了中央的白发老者。 老者丝毫不畏惧,他闪身避开元昊的剑后,凝聚了大股魔气的掌心拍在了青年的心口。 这样的一击落在人身上,元昊必然不会有活着的可能。 一想到衡天宗的天之骄子就要陨落在自己手上,老者就忍不住生出喜悦,但他还没高兴多久,却见本该被他一掌拍落的元昊,竟然硬生生忍下这一击,手中的长剑在腕间翻转,险险擦过老者的脑袋,刺向了他头顶的旗子。 老者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对,他想再补一掌,彻底将元昊击落,落下的手却被万法宗那名领队的剑挡住。 趁此时机,妙音门弟子一连串的音攻砸了上去,接连打在了老者身上。 万法宗的领队秦和旭立刻揽过元昊,将人带离了老者。 而浮在空中的旗子在元昊的全力一击之下,更是爆发出一片红光。 老者还想将其重新收纳回识海里,妙音门的领队苏玲芳却猛地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来自一名金丹后期修士的纯净灵力再度落到了旗子的开裂处。 众人只听到一阵布帛撕裂之声,那赤黑双色的旗子就从中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赤旗周身阴气阵阵,一半黑旗煞气浓重。 “快,将那旗子夺走,别给它们重新合在一起的机会!”一旁观战的周钰记得已经忘了断腿,从地上跳起来了。 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半空中那两只旗子身上,距离老者最近的黑旗已经重新落回老者手中,他还在试图将赤旗也接住。 眼看赤旗距离老者的手指只差短短几寸了,在众人惊慌的目光中,一只白皙如玉般的手忽地出现,硬生生将赤旗从老者指尖夺走! 那一刻,老者手持黑旗,谢争流手握赤旗。阴气与煞气分出了泾渭分明的两方,战场的格局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第一任城主 掌管阴气的赤旗一入手,谢争流便感到一股寒气从手心传遍了她全身。不等这股阴气在她身上凝出一片白霜,她丹田内的业火就主动冒了出来,悄悄将侵蚀全身的阴气给吞吃了个干净。 而被抢走了赤旗的白发老者当场暴怒,五指成爪就要朝谢争流抓过来:“小辈好胆!快将招魂幡还给我!” 谢争流才不听他的,直接将赤旗揣进了怀里,准备迎向他袭来的攻击。 然而他的爪子前脚落下,后脚就被越铭仇忽然刺过来的剑锋挡住了。谢争流趁机旋身后退,总算是逃出了老者的攻击范围。 赤黑双色旗被毁,老者手下的伥鬼也恢复了对自己魂体的控制。他们疯狂地逃离老者身边,生怕再被这个疯子拉去挡刀。 其余的仙门弟子也没有浪费这个好机会,他们迅速出手帮忙将已经失去控制的伥鬼和老者分开,而后里里外外将老者围了好几圈,一副要靠车轮战将其耗死的架势。 “招魂幡,你所用的东西是招魂幡?那不是魔族的六大至宝之一吗,怎么会在你手里?难道你是魔族?!”身为万法宗的高阶弟子,秦和旭对于魔族的事情了解颇多,老者对那两只小旗的称呼刚一出口,就被他猛地回忆起来了。 面对秦和旭的厉声质问,老者没有作答,只是拼了命似的想要突破这重重防卫,抓住已经退到了人后的谢争流。 不过他不说话,却挡不住周钰开口。 这位可怜的现任城主闻言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他可不是魔族,他曾经是正正经经的人族,还是被哭鬼城的修士和凡人放在心中尊崇许久的人物。” 就在周钰说话之际,混乱中不知是谁的攻击落到了老者脸上,虽然没有伤到对方,却将他脸上的鬼面具给打破了。 丑陋的面具之下,是一张皱皱巴巴仿佛老树皮一样的脸。但在场众人却还是认出了对方的面容,分明就和先前倒塌的那座雕像一模一样! 在一片震惊之中,唯有周钰还保留着镇定,看向老者的目光仿佛要将其千刀万剐一样狠厉:“千行刀,哭鬼城的第一任城主,创造这座城的英豪,也是妄图毁灭这座城的元凶!” 老者,也就是曾经的城主千行刀听见周钰对他的指责,却是当场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你真的是千行刀城主?”秦和旭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如果你真的是千行刀,那么这座城分明是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害了城中那么多人?” 千行刀冷哼一声:“这座城是我一手建立,如今我不想要它,将它毁掉难道不应该?我为了哭鬼城几乎付出所有,而哭鬼城也为修真界抵挡了几百年的魔族袭击。我自认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而今我只是稍稍收取了一些我应得的报酬而已。我有什么错?” 既然面具已经被打破了,自己的身份也彻底暴露,千行刀也懒得再做遮掩。 他将自己身上的长袍掀开,露出他佝偻干瘪的身体,以及他脖子下垂坠着的红色肉瘤。 那还在蠕动的肉瘤像是什么虫子一样紧紧扒在千行刀身上,每动弹一下,都惹得周围的修士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承受力低的更是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但被护在人群外的谢争流却是瞧着那肉瘤表情渐渐冷凝——那分明是魔族中一位魔将的手段。 若是谢争流没有记错,当年十二魔将中实力排在末尾的嗜阴主皓镧曾培育出一些古怪的小虫子,这些虫子初时很小,会随着魔气四处飘荡。 当虫子碰上了人族修士,就能不知不觉寄生在对方身上,吞噬对方体内的生机来反哺自己的主人。 等到将被寄生者吸食干净,小虫子就能化茧而后成为魔蛾,飞会到魔域之内。 谢争流从前也不是没见到过皓镧用这个办法坑人,但那些人身上的虫子无一例外只在生长到婴儿拳头大小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任务开始结茧了。 如今挂在千行刀身上的虫子,却已经比成人的拳头都大了。 想来这些年里,千行刀不仅献出了自己的生机,还掠夺了旁人的生机来哺给虫子吧。 这些想法只在谢争流脑中闪过一瞬,而陷在包围圈中的千行刀也看出了众人眼里的惊愕和恐惧。 这种目光他见多了,却还是觉得愤怒:“你们怕什么?你们不该怕我!我现在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就是因为我建立了哭鬼城,就是因为我拦住了魔族的入侵!” “我是为了修真界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否则我明明那么年轻,明明修为那么高,为何会早早卸下城主之位,还将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城池让给旁人?”说到最后,千行刀忍不住看向了周钰。 因为从他手中接过哭鬼城重担的,就是周钰的师父。 周钰被千行刀这样看着,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不开口,秦和旭却有的是话要说:“谁知道你身上的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你说是因为哭鬼城就是了?再者说,当初虽然是你主动提起要建哭鬼城,但人手、灵石却是我们两宗三门一起出的。甚至这么多年,两宗三门也在不断派人维护哭鬼城的安宁。” “你现在两瓣嘴一张,这一切功绩都是你的,合着我们五个宗门就白出人出力了呗?哭鬼城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如今在这里生活的凡人和修士,也不是当初得了你恩惠的那一批,你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主,还想要他们的命?” 千行刀幽幽的目光望了过去:“不愧是万法宗的弟子,真是好口才。就是可惜,你这张利嘴,也要在今日彻底闭上了。” 似乎已经完全厌烦了和这些人说些没用的往事,千行刀见自己拿不到另外一半旗子,索性就放弃继续袭击谢争流了。 他将黑旗抛向空中,手里结出复杂的法印。 黑旗无形的煞气往四方飘散,而那群才脱离控制不久的伥鬼也忽地失去了意识。 “千妖百鬼,为我所用!”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一幡还有一幡高 双目赤红的伥鬼在此刻完全化作了疯狂的野兽,朝着众人扑咬上去。 修士们猝不及防被护在身后的伥鬼们袭击,瞬间就伤了一大片,将原本水泄不通的包围圈露出许多缺口。 上方的千行刀看着这一幕,当即癫狂地笑了起来。 他已经不在乎能不能将这些人的魂魄收为伥鬼了,他要的只是这些人死! 另一边,还在城门前攻克法阵的修士们也受到了游荡伥鬼的袭击,逢阳等人已经解决了这里的守卫,只差一点点就能用两个阵法对撞,破开这困阵。 偏偏是这个时候,一批伥鬼在千行刀的命令下朝他们扑了过来。 修士们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想要回击,却在准备动手的时候看见了这些伥鬼的面容。 “这,这不是哭鬼城的凡人吗?他们怎么会……” “陈婶子,小袁姑娘,还有小罗哥……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被护着前来城门的凡人立刻将自己先前听到的事告知了众人,也说明了这些伥鬼能有重新回到身体里继续做人的机会。 这下子原本就不舍得对他们动手的众人更是下不去手了,一个个一时间只能挨打,却不敢反击,一群修士简直比凡人还要狼狈。 好在那些失控的伥鬼似乎一心只追着修士打,倒是没让其余的凡人跟着遭殃。 逢阳也是被攻击的其中之一,但他到底修为高,动作也灵敏。虽然一直闪躲,却没有受到半分损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家翻翻自己的储物袋,看看里面有人没有能克制鬼魂却不会伤到他们的法器,暂时将这些魂魄挡住。咱们要今早破开这里的封锁才行!” 连他们这儿都乱成了这样,可想而知身处战局中心的元昊师兄等人此刻有多艰难了。 逢阳没办法前去帮忙,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快些将哭鬼城打开才是。 而同样对这场袭击措手不及的还有赵清舞一行人,他们在少年那阵法的保护下成功在城中躲藏了数日。 只是今夜城内雕像倒塌的巨大声响,以及五宗修士们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让四人不得不出来查看一番。 就是这么一查看,让他们完全陷入了麻烦之中。 四人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运气会这么差,不过是想出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正好遇上伥鬼肆无忌惮地攻击修士。 其中拥有防御阵法的少年孟金羽更是被一群伥鬼围攻,当场就受重伤晕了过去。 在场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人骤然昏迷,赵清舞只能暗骂一声废物,而后举剑自救。 她本来天赋就不差,是难得一见的水灵根。如今又得到了谢争流的剑骨和几个天之骄子的气运,一手剑术更是剑尊亲自教导出来的,对付几只伥鬼当然容易。 只是赵清舞素来养尊处优惯了,剑法招式是学会了,却只学到了个花架子,不曾和人正面打过一场。 勉强处理掉这些伥鬼已经耗费了她不少力气,故而在另外两人提出要去中央广场看一眼的时候,赵清舞是真的想拒绝。 但这座城中她认识的只有这几个人,若是赵清舞不跟着一起走,那么她就只能留下来保护昏迷的孟金羽。 她可不想照顾这个早晚要死的人。 等他们三人带着孟金羽赶到中央广场之际,正是场面最为混乱的时刻。 因为伥鬼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修士们不敢下狠手。原本该占上风的他们被打得节节败退,元昊本就受了不小的伤,这下子身上的伤势更重了。 越铭仇和庄有乾为了躲开伥鬼,体内的灵力几乎要被消耗干净。谢争流一边护着自己,一边还要护着两个小弟,心中烦躁地都想直接在众人面前冒险动用业火了。 她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麻烦占据了,也导致她都没有注意到原身的仇人已经出现在了附近。 然而她没认出赵清舞,对方却是远远就已经认出了她——或者说是在剑骨的提醒下,赵清舞不得不认出了她。 天知道全身的骨头都在乱动发痛的感觉是什么样,此刻的赵清舞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骨头正疯了一样,想要从自己身体里逃出去,回到她原本的主人身上。 她只能不断地在心中驱动秘法,一遍一遍地耗用自己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气运,这才勉强将剑骨的异动镇压下去。 但仅仅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就已经让她脖子以下的身体再度生出裂纹了。 谢争流,真的是谢争流! 她虽然早就知晓对方会来哭鬼城,也做好了要在城中伏击她的准备,却不想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被迫和这些人困在屋子里那么久。 不过现在碰上了也好,趁着这里这么多人,她悄悄对谢争流下手不是更容易? 赵清舞还在想办法要靠近谢争流,而那边的谢争流却已经彻底厌烦了千行刀。 黑旗在他手里已经成为号令群鬼的法宝,弥漫着煞气的哭鬼城也仿佛完全沦为一座鬼城。 但这个已经沉浸在报复的痛快之中的人似乎忘了,还有一半旗正落在谢争流手里呢。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拥有半面旗也做不了什么。但偏偏旗子落入了谢争流手中。 这面招魂幡在曾经是魔族的至宝之一,而谢争流也正是曾经的魔域之主。 完全精疲力尽的越铭仇和庄有乾被谢争流推到了身后,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面从前因为好奇买下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而后才对着一脸呆愣模样的两个伙伴道:“等会儿你们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告诉旁人自己看到了什么。具体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解释。” 她说完,便催动灵力一闪而逝。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做出和千行刀先前相似打扮的人忽地出现在了众人头顶,以一个和千行刀相对而立的姿态朝空中抛出了什么东西。 瞬间,漫天的阴气盖过煞气吞噬了整个哭鬼城,那些凶残至极的伥鬼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立刻不动了。 千行刀被这变故惊骇得险些说出不话来:“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世上可不止你有招魂幡,我也有镇魂幡!” 所谓魔族至宝,合为阴煞旗,分为两魂幡。 那就看看,是你手中的招魂幡厉害,还是我手中的镇魂幡更强吧!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这才是真正的魔族至宝! 冲天的阴气很快化为黑色巨龙,在众人头顶盘旋一圈,将四周的煞气全部扫开。 谢争流手里的镇魂幡以令人生畏的可怕力量碾压了千行刀手里的招魂幡,更是一举夺走了大半伥鬼的控制权。 等千行刀意识到不对,重新挥舞起招魂幡和谢争流对抗,却已经失去了先手。他不太熟练地也召出一只黑虎,咆哮着和头顶的黑龙缠斗到了一起。 “你是哪里来的小儿,竟然对魔族的至宝如此熟悉,还敢和我相争?”千行刀感受到自己被牢牢压制住,心中的气血不断上涌。 而谢争流则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回敬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自然熟悉。你叫我小儿,殊不知在我看来你才是天真小辈,还敢用主人家的东西,来反击主人!” 说完话,她又截取了几缕千行刀身上逸散的魔气,投入到了镇魂幡中,加大了催动镇魂幡的力度。 一时间整个哭鬼城阴风呼啸,群鬼哭嚎。 谢争流看着千行刀骤然变得惊恐的目光,心底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虽然一开始她没认出这面幡,但等将其拿在手里之后,谢争流才猛地想起,这正是自己当初成为魔主后,跟人族学习炼器之术时所炼制的第一样魔器。 只因后来的几百年光景里,她一直将这只幡带在身边,这东西吸收了她征战四方残留的力量,这才慢慢自行晋升品阶,成为了如今的魔族至宝之一。 哪怕这幡的器灵如今已经消失了,但身为它原本的主人,魔器也还是在谢争流使用它的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的主人。 赤旗在黑色的夜空底下愈发显眼,它甚至隐隐在召唤自己的另一半,试图将它得知的信息告知对方。 快回来啊,我们的主人复活了! “你做了什么?!”千行刀惶恐地伸手握住了黑旗,但本该乖巧受他控制的黑旗却疯了似的想要从他手里逃脱。 底下的修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看到头顶不断相争的一龙一虎,耳边全是龙吟虎啸。所以也就错失了唯一知晓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身份的机会。 煞气和阴气将千行刀两人与底下的修士们分割开来,在这方天地里,千行刀甚至生出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恐慌。 “你到底是谁?”千行刀握住黑旗的指骨发出阵阵断裂的脆响,不论他怎么努力地想要将黑旗留住,却还是抵挡不了黑旗对他的反抗。 终于,千行刀的一根指骨软软地耷拉下去,剧烈的疼痛让他终于不得不松开了手。 而被放开的黑旗则像倦鸟归林一样,飞快落到了谢争流身前,乖巧地和赤旗合二为一。 下一秒,先前还泾渭分明的阴气和煞气重新融合在了一起。被蒙蔽住眼睛和耳朵的修士们只能看到,那两只本来还一副不死不休架势的龙和虎,忽地拥抱交织在了一起,在众人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明心抱着元昊远离了看着就不详的旋涡,心中满是惴惴不安:“师兄,刚刚那人会是谁呢?她与千行刀又会是谁赢呢?” 元昊咽下喉咙里的血,胸口发出阵阵闷痛:“你别怕,不会出事的。”就算那人也来者不善,他也一定会让身后的师弟师妹安全离开。 越铭仇和庄有乾也跟着众人一起往后退,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下意识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谢争流不见了。 “你说,老大她……”会是坏人吗? 后面几个字庄有乾终究没有问出口。 但越铭仇却听懂了小伙伴的意思,他看也不看对方,只是坚定道:“不会的,不会的。”这最后一个“不会的”,也不知是说给庄有乾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庄有乾则是在得到这个回答后,也瞬间安心了一般,满目坚韧地抬头看向天空。 被黑雾遮蔽的上层,终于拿到完整魔器的谢争流勾唇一笑:“千行刀,你现在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告诉我,你是从谁的手里拿到的魔器。又是谁教给你那个阵法,让你用妖族的血和人族的生机来献祭的?” 她虽然还是不清楚那个阵法的作用,但只看千行刀的境况,她就能猜出对方大概是想用阵法来剥夺旁人的生机,让自己重获新生,摆脱脖子上那只虫子。 只是这样阴狠的办法大概只有魔族才能想得到,而这件外流的魔器也定然只有魔族才能带出魔域。 当初她准备渡飞升雷劫之时,就隐约察觉到结果可能不会很美妙,所以就提前安置好了魔族的一切。 当时的魔族在她的管控之下,已经形成了完整而独立的魔族修炼功法,不再需要以人族的血肉了。她还扶持了十二魔将,令他们互相制衡,又将魔主的权柄分割开来交给他们掌控。 最后她甚至为自己早早找好了继承人,并把自己炼制的魔器都交给了他。 按理说这样周全的布置,至少能让魔域安稳个几万年才对。 但从现在哭鬼城和千行刀身上发生的事情来看,魔域并没有如谢争流所想的那样安稳和平。 所以,她要知道是谁将魔器从她选定的继承人手里夺走的,又是谁将本该存放在魔域里的东西,带到了人族生活的地界,还在魔域和修真界交汇之地撕开了这样一道裂缝。 “告诉我,人修。到底是谁引导了这一切。” 千行刀听着这些话,脸上除了嘲讽再没了其他神色,他从胸腔里挤出一段笑声,似讥似讽地看着谢争流:“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如今的魔域之主应该是那个姓沈的才对,我可从未听说现任魔主是个女的啊。” “你不肯说?”谢争流不悦地皱眉,“既如此,我也不必和你废话了。对了,给你这件魔器的人大概没有告诉过你,这东西真正的用处是什么吧?” “好在我这个人心善,就让你在临死前见识一番好了。” 谢争流的魔魂稍稍释放出一丝气息,很快附着到了魔器上。 这面已经完成了自我修复的旗子就像得到心爱主人轻抚的宠物,肆意又大方地将完整的自己彻底显露。 千行刀的冷笑还挂在嘴边,讥讽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然而很快,他的表情就因那一道道从旗子里钻出来的身影而僵硬起来。 无论是面目狰狞的低阶魔族,还是穿着兵甲手持武器的人形魔族……他们在高昂的厮杀声中前赴后继扑了过来,让千行刀的耳边除了咆哮就只剩下无尽的兵戈之声。 那是曾跟随魔主踏平魔域的铁骑,也是曾拜服于强者脚下的恶魂,他们因为不愿离开自己的首领而甘愿于死后魂归魔器,更是在失去领袖后被困在小小的旗子中数千年。 直到今日,他们一直跟随的英主终于给了他们重见天日的机会。 “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魔族至宝!”谢争流一字一顿道。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和她做朋友 兵甲、骸骨、刀刃、残魂…… 无数的画面在千行刀眼前交织而过,他看不清是什么在和自己对战,也分不清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他只觉得自从哭鬼城建立起来,他被迫肩负起一座城的重担后,就再没有像今日这样痛快过了。 此时此刻,千行刀忘记自己遭遇过的苦难,也忘记了自己曾经伤害过的凡人和修士。他甚至不再用动用利爪,而是下意识召出了自己丢弃多年的长刀,与这些魔魂兵戈相见。 等第一个招式使出去的时候,千行刀猛地回想起自己当初最开始学刀时的感觉。他是那么喜欢自己的刀,也是那么忠诚于自己的道。 这些感情,似乎在他成名之后就离他而去了。 长刀最终还是在强大的攻击下破碎了,连同他的身体一起破碎了。千行刀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甚至他的魂魄才脱离肉身,就被魔魂们撕咬成了碎片。 原来,魂魄被毁,是这样的疼痛啊。这是千行刀的意识消失之前,脑中最后的想法…… 被控制的伥鬼在数十万魔魂磅礴的气势下很快被挤出了上层的黑雾,恢复了神智的他们不由自主地畏惧起来,一些胆子小的更是当即躲到了修士们身后。 而即便没有看到黑雾之上那些被掩盖的画面,但那般盛大的兵戈声也还是有丝丝缕缕泄露给了底下的修士们。 越铭仇手中的宝剑不断震颤着,要是没有小主人紧紧握着,它恐怕早就飞到了黑雾里,与那群被封印多年的魔魂战在一起了。 宝剑的主人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继而不受控制地浑身战栗了起来。这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激动。 但凡在场主修杀道的,也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被挑起了一身战意。 元昊抬头看向半空中浓郁的黑雾,眼睛亮的惊人:“他们到底上面发生了什么,竟会产生这么纯正的武魂?” “若非上面的力量太过凶悍,我真想跳上去掺和一脚。”秦和旭也忍不住跟着道。 唯有妙音门的领队皱起了秀丽的眉毛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知轻重。当务之急是快些将那旗子毁了,给这些无辜人活下去的机会。” 秦和旭挨了顿骂也没觉得不高兴,反而想起了什么一般:“唉对了,先前不是有个衡天宗将半面旗子拿到了吗,她人在哪儿呢?快些出来让我们试试能不能趁机毁了一半旗子,看看这样一来这些魂魄能否回到他们的身体。” 先前谢争流的动作太快了,又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得很彻底。底下的人在黑雾缭绕间根本没看清她的动作,也就没有看出被谢争流丢出和千行刀对抗的正是那半面旗子。 后面谢争流又故意弄出黑雾,将他们的视野遮盖的严严实实,不给任何人窥探到秘密的机会。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吸引了目光,所以一致忽视了谢争流。 如今突然被秦和旭提起来,众人都是一惊,而后视线不断看向四周,寻找起了那个小修士的踪迹。 明心更是直接看向了越铭仇两人问道:“唉,先前谢师妹不是和你们站在一起吗,怎么她现在人不见了?你们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怎么会说谎的越铭仇:…… 会说谎但还没想好借口的庄有乾:…… “她……”两人同时张嘴,又同时拖了个长音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文。 就在他们顶着众人的视线,紧张的额头冷汗都要落下来的时候,头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无数道仿佛镜面破碎的咔嚓声从四面八方钻进众人耳朵里。 他们当即不顾上什么谢争流了,只是紧张地抬头望着天。 古怪的白光涤荡而过,黑雾瞬间消失,连同先前还在他们头顶对战的两个人影也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天幕一片片碎裂。 城门的方向跟着传来动静,他们很快意识到这是阵法被打破的象征,因为头顶那些生出碎纹的天幕破裂的更快了! 这个围困了哭鬼城许多日的阵法,终于在两股力量的同时作用下,被彻底打破。 外界刺眼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泻而下,照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带来了久违的温热,险些让在场众人落下泪来。 而城中央和城门口的修士们更是惊讶地发现周围已经清醒的魂魄全都消失了,与此同时躺在自家屋子里的凡人和修士们也都猛地苏醒过来。 “所以,阵法破了,千行刀也不见了……我们这是得救了?”有人忽地开口,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 这句话唤醒了所有人的意识,他们仿佛大梦初醒一样为自己的小命得以保住而欢呼雀跃。 谢争流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回到人群里的,就连一直关注着四周的越铭仇和庄有乾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躲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赵清舞也终于再次找到了谢争流的身影,她知晓阵法一破,两宗三门的救援很快会找过来。到时候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下手了。 虽然此刻出手太过冒险,但想起自己刚刚为镇压剑骨付出的气运,赵清舞直觉自己不能再等了。 她要趁着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谢争流的时候,将其从那两个少年身边掳走!大不了后面想办法将罪名退给失踪的千行刀,或者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袍女。 很快做下决定的赵清舞悄悄取出为对付谢争流而专门准备的法器,她才刚驱动法器攻向谢争流,然而正被谢争流带在身上、并且已经被激活的魔器立刻就察觉到了这股隐秘的恶意。 它迅速锁定了恶意的来源,更感受到那人正催动法器想对自己的主人下手。 魔器虽然没了器灵,但毕竟是魔族至宝。它怎么可能容人旁人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主人下手? 所以几乎是赵清舞的法器刚被驱动,魔器就已经精准地将这股攻击以十倍的力量挡了回去! 赵清舞甚至都没来得及意识到不对,便感到腰腹一痛,下一秒她的人就被悄无声息打飞出了哭鬼城。 魔器的动静太小,几乎没有人惊动任何人。除了怀揣着它的谢争流知晓它的动作,再就是那个正坐在哭鬼城内某座荒宅里的青年了。 他手腕上赤红的珠串微微颤动,似是在给青年提醒。 青年也抬头看向中央广场的方向,轻轻呢喃道:“竟有人能驱动魔器吗?” 他低下头拨弄了一下手串:“我是不是应该和对方接触一番啊……好,听你的,我这就去跟她做朋友。”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混乱平息 结界被打破了,之前的讯息终于传回了各宗。收到消息的宗门立刻派出了人手赶赴哭鬼城。 他们来得很快,而且打头的正是衡天宗的三长老。 三长老领着人一进来就瞧见了城门口模样狼狈的逢阳等人,他随手指派了几个随行弟子,吩咐他们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人,而后又简单跟逢阳问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在得知惹出这次大乱子的恶人,正在城中央后,便立刻带着剩下的人冲了过去。 只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别说什么罪魁祸首了,就连先前闹得正凶的阴气和煞气也都完全消失赶紧了。 一切的痕迹都被谢争流悄悄抹去,留下的只有千行刀那只黑漆漆的储物袋——这是谢争流刻意不让魔魂们吞噬的。 各宗派来的人迅速参与到了哭鬼城的救援中来,先前大部分的人都被千行刀抽走了魂魄,无论是凡人和还是修士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这时候就需要仙门带来的灵药为其补益身体,好让这些无辜人可以早些恢复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可怜的魂魄在仙门弟子不知轻重下手时被打散了,这些人彻底活不过来了,若是早些找来几位佛修,或许还能将那些被打散的魂魄重聚,送对方再入轮回。 至于城中被破坏的建筑,尤其是中央广场上那尊倒塌的雕像,这些要不要重新修建,又要怎么修建。众人一致将其交给了现任城主周钰来决定,就看他往后要怎么做了。 其余的修士们经历了一场大战,也是消耗不少,都被各家长老催促着回去休息了。 元昊是一群人中受伤最重的,要不是三长老赶来的及时,帮他祛除了身上的魔气,恐怕他就要失去这个近乎完美的大弟子了。 除了大徒弟,三长老也没忘了关心一下初次出来执行重任,就被迫卷进麻烦事里的小徒弟和他的两个伙伴。 等瞧见这三个孩子都精神奕奕,一点儿没有受伤的迹象时,三长老的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看向谢争流,从来严肃的脸上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我来之前你师父叮嘱过我,一定要保证你没事才行。如今见你们都安然无恙,我也算是放心了。” 三长老还记得自己带人前来救援时,孟扶危挡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 这个已经在衡天宗静悄悄生活了几百年的男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从前的锋芒,以一种叫人不能抗拒的姿态对他道:“老小子,我可告诉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闯进城里救下我徒弟。我可就那一个徒弟了,若是她出了事了,我就拿着刀从哭鬼城的裂缝里钻进去,和魔域同归于尽!” 三长老当时没有说话,但他看得出来,孟扶危的表情分明再认真不过了。 想到这里,三长老也不由地有些稀奇:“也不知道你这孩子到底哪里那么特殊,竟让你师父肯为了你去和魔族拼命。” 听着他的感慨,谢争流忽地身体一僵。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笑嘻嘻的模样,嘴上随便应答了几句,就被三长老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其实别说三长老了,就连谢争流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孟扶危会选中自己。 她从前在魔域的最底层挣扎了太久,养成了做任何选择都要有利可图的性子。 但在衡天宗里和孟扶危、庄有乾等人待的久了,她那种隐藏得很深的偏激似乎在被慢慢软化。 这些年谢争流和孟扶危接触得多了,其实她也感受得到对方是个非常看中师徒关系的人。 凡人们总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觉得孟扶危就是彻底践行这个说法的人。在她拜对方为师的那天起,他就彻彻底底将谢争流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前那前几位‘师兄’背叛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感觉啊?”谢争流忍不住呢喃道。 从前她不太在意孟扶危的过去,如今倒是有兴趣想了解一下那几位师兄如今的去向了。 若有朝一日她能和那几人在外面遇上,若是不对他们做些什么,还真对不起自己这个前魔主的身份呢。 谢争流默默谋算着,没注意到身旁两个傻子在瞧见她阴冷表情的瞬间,就悄悄往旁边躲了躲。 “啧,这表情简直比当初得知十长老算计咱们的时候还难看,你说到底是谁又惹到她了?”庄有乾揽着越铭仇的肩膀小声询问。 越铭仇却道:“反正是谁也不是我们,只要不是咱们倒霉,那随她开心不就好了? 庄有乾拍了拍小伙伴的胸膛:“有道理,看她以后收拾谁,咱们给她递刀就是了。” 说完,庄有乾还十分认可地给自己点了点头。 哭鬼城的修复和善后,在大批仙门弟子前来援助、以及周钰的妥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开展着,终于闲下来的众人也重新提起了另一面小旗的事。 谢争流三人被再次叫到了三长老面前,迎着两宗三门的人开口解释:“当时是有个穿着黑袍的人将我掳走,然后夺走了我怀里的赤旗。我刚想反抗,但对方的实力太强,我根本没能动手就被那人打晕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头顶覆盖了浓浓的黑雾,而后就是黑雾消散,结界破碎……” 她一边说着,还将自己被抢走旗子时的伤痕亮了出来,她身上的伤并不重,看起来很快就能愈合了,但上面明显还残存着煞气和阴气。 三长老等人将她身上的伤仔细检查了一遍,检查的主要还是其他几个宗门的人,三长老也就是随便瞧了一眼。 等所有人都看过后,山长老才道:“诸位这下得到答案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谢争流暗暗将在座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那位万法宗的长老脸色明显是最不好看的。 他们都从自家弟子那里得知了千行刀手中旗子的妙用,本来还想将这魔族至宝收入囊中。却不料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早早就被抢走了。 这些人没有怀疑谢争流的话,且不说她一个才筑基期的小修士敢不敢在他们这些大能面前说谎,只说她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收容魔族至宝呢? 想来弟子们口中那个忽然出现的黑袍人,大概就是凭借另外半面旗子杀了千行刀,而后带走了完整的至宝吧。 被洗清了嫌疑的谢争流很快离开了屋子,没去管这些人后面怎么扯皮。 衡天宗的人只在哭鬼城又停留了五日,等到城中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众人便准备启程回宗门了。 然而临行前,却有一批人找上了衡天宗。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失踪的赵清舞 面前的两男一女虽然看着谦逊,却还是透露出一种难以掩盖的高傲。 他们的法衣比众人从前见过的都更珍贵,身上露出来各种法器,也是衡天宗弟子见都不曾见过的。 即便衡天宗已经是中三千排名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了,却也没有这样好的资源倾注到弟子身上。 所以当三人忽然登门拜访的时候,就连三长老都觉得有些奇怪。 被三长老带着一同见客的谢争流很快将视线从那三人身上移开,她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是从上三千来,毕竟只有上三千才能有这样的底气,将各类珍宝都堆到弟子身上。 三长老默默听完那个看起来最靠谱的青年说完他的来意,然后才缓缓开口:“所以你们这次登门,就是为了让我们衡天宗帮着寻找你们失踪的同伴?” 青年卓清风,也就是和赵清舞一起来中三千历练的其中一个同伴朝三长老点了点头。 他态度诚恳地请求道:“赵师妹是在千行刀被杀那日突然失踪的,我们三人先前一直和她站在一起,却连她是怎么消失的都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已经将整个哭鬼城都找了一遍,甚至哭鬼城周围也被我们翻遍了,却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晚辈等人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才想请求贵宗帮忙。” 三长老很直接:“三位都是罚恶宗弟子,为什么不直接去求助罚恶宗呢?” 他们衡天宗的本部和排在仙门之首的罚恶宗,关系可算不上好啊。 那青年闻言露出苦笑:“我们先前也曾想过,但罚恶宗毕竟在上三千,赵师妹却是在这里出事的。罚恶宗的势力距离我们太远,等他们安排人找过来,也不如此地的宗门懂得多、速度快。” “而且听闻衡天宗在此界名声颇佳,门下弟子数量众多,遍布整个中三千。我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衡天宗求援,想来贵宗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求助。”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旁边的少年使了个眼色。 早就因为心上人失踪而忧愁不已的孟金羽立刻将东西从怀里掏了出来,然后献宝一样递到了三长老面前:“前辈放心,我们绝不会让贵宗白白出手的。” 担心这小少爷说错话,卓清风赶紧补充道:“这位是我罚恶宗阵法长老的独子,他与赵师妹情谊颇深。若贵宗愿意出手相助,他愿献上八阶阵法作为报酬。” 八阶阵法! 这几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都多多少少变了脸色。 修真界最厉害的阵法也不过是十阶,但到如今为止,传世的十阶阵法不过只有两个。先前把众人都困住的城门阵法也不过才七阶而已,若是衡天宗能拥有八阶阵法,并将其破解。 那么他们宗门至少能在此基础上培养出几个七阶阵法师! 这样的想法在脑袋里简单过了一圈后,就连元昊都忍不住向师父投去了“想要”的眼神。 虽然他不修阵法,但给宗内其他的阵法师用再好不过了。 三长老身为元昊的师父,心中的想法自然和徒弟是一样的。 不过他更为理智一些,毕竟那个带走了赵姓女修的人,很可能就是抢走魔族至宝、杀了千行刀的神秘人。 那样厉害的角色,他也不能保证能将人安全找回来。万一对方出了点什么事,这几个少年迁怒到他们衡天宗身上,又不给东西了。 那他们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又得罪人? 衡天宗虽然以救扶众生为己任,但他也不想平白给宗门惹来麻烦。 在这短短的沉默里,孟金羽看出了三长老在顾忌些什么。只是他对心上人的担忧已经超越了一切,最后只能咬牙承诺:“这东西是我父亲给我的,我可以完全决定它的去向。只要贵宗愿意帮我们找人,哪怕只是找到她所在的位置也行,我都愿意把阵法送给你们!” 三长老闻言,状似不在意地将阵法迅速收进储物袋里,手上动作有多快,脸上的表情就有多淡定:“嗯,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们衡天宗自然不会放着不管。这件事我就代宗主应下了,我即刻联系宗门,安排人手出去寻人。” “还请两位先将你们同伴的名字和面容告知我们,才更方便我们寻人。” 孟金羽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他连忙将心上人的模样描述了一遍,又将她失踪前的模样用留影石放给众人看:“还望贵宗一定要帮我们找到清舞啊!” 清舞? 这个名字一出来,原本还对此事不甚在意的谢争流立刻抬起了头。 她看着那少年挥袖甩出一个美貌少女的身影,穿着华丽法衣的少女手中握着长剑,明明是个剑修,身上却带着一股十分惹人喜爱的娇柔。 她笑吟吟看向前方,似乎在看自己珍爱之人一般。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个笑容动容,从来最欣赏女修的明心更是立刻就对这个无辜失踪的少女生出了无限怜爱。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谢争流,一双眼睛正死死地钉在那个道虚影身上。 赵清舞,原来是你啊。 还以为要等到修成元婴,才能去上三千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先找过来了。 想到这几人口中赵清舞失踪的时间,谢争流忽地想到了什么一般,戳了戳在自己识海里修养的双幡:“我记得你之前趁我没注意好像偷偷动手了,当时你可是对一个漂亮少女出招了?” 还没完全生出意识的双幡努力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传达给了主人,但谢争流接收到的只有断断续续几句“她打你”、“打回去”。 仅凭这些,她也简单推测出了当时的情况。 看来是那赵清舞先认出了这具身体,才在暗处对她动手。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身上带着双幡,这才被反击了回去。 身为双幡的主人,谢争流自然清楚双幡的力量有多么强大,那人大概是刚一动手,就被击飞出去老远。 至于她最后为什么会失踪,谢争流就猜不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知道她如今的模样,自己迟早能将人找到。到时候,就是她帮原身夺回剑骨之日! …… 赵清舞没想到那个谢争流身上竟然还藏着这么厉害的法器,竟然当场将她击飞出了哭鬼城! 重重摔在地上后,赵清舞感知到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气运又消失了一部分。 好在因为被丢出城外,和谢争流拉开了不小的距离,她身上的剑骨终于不再受到影响,赵清舞这才得以将最后一丝气运用在了维持自己的美貌上。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还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传讯符通知孟金羽等人自己的情况。 虽然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会受伤的原因。不过没关系,无论她说什么孟金羽那个蠢货都会信的。 赵清舞满满撑起上半身,刚要取出传讯符,却见一道人影缓缓走近。 在夜间的薄雾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向她靠近,赵清舞紧张地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那青年俊逸的面庞,而是对方头顶深红色的气运。 “道友,你怎么倒在这里?”青年放柔了声线,满是关切地将人扶起。 赵清舞虚弱地冲对方一笑,她不打算去联络孟金羽这些人了,她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刻意接近 三长老照实将消息传了回去,并且着重点出了孟金羽等人奉上的八阶阵法。 虽然这只是个最普通的防御阵法,但对于衡天宗的阵法师们来说,也已经是极具诱/惑力的宝贝了。 玉衡宗主得知消息后当即就答应了下来,甚至不等三长老一行带着孟金羽等人回来,他便按照三长老传过来的关于赵清舞的各类描述,吩咐适合的弟子外出寻找。 这个长期任务被挂在了任务堂的最上面,凡是接取这个任务的弟子,都能获得宗内几位阵法大师赠送四阶阵法一个。 这个消息一出,但凡有资格接取任务的弟子纷纷奔向了任务堂,直接将任务堂给挤了个水泄不通,几位阵师的徒弟们也被迫没日没夜地镌刻各类阵盘。 不过他们都为此甘之如饴,毕竟他们的师父可是已经保证过了,等到那八阶阵法盘一到手,就允许他们围观拆解阵法盘的过程。 这样一个八阶阵法盘能让他们的师父迈入八阶甚至更高的等级,而他们也能打破如今的瓶颈,为阵法一道奠定坚实的基础。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他们只想尽快完成师父们交代下来的任务,然后早日看见八阶阵法盘。 这小小的阵法盘到底在衡天宗掀起了多大的波浪,谢争流等人并不清楚,因为他们正在商议回宗事宜。 按理说谢争流他们是应当跟着三长老他们一起回宗门去的,但得知赵清舞如今正身处中三千以后,谢争流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她打算以在外历练的名义寻找赵清舞,然后夺回剑骨。 谢争流不傻,她这几日特意与孟金羽三人交好,也了解到了不少关于赵清舞的事。她知晓对方如今也才筑基成功没多久,身上最厉害的法器大概就是她的本命灵剑了额。 在同等的修为下,谢争流有信心能压制对方,更何况赵清舞的灵根还是与自己相克的水灵根,这样她打败赵清舞的把握就更大了! 怀着这样的信念,谢争流同三长老说了这件事。 三长老并没有拒绝,在他看来这个年轻的弟子已经达到了可以接取任务的标准,而这次的任务奖励也很不错,他没理由阻止一个前途远大的弟子去经历更多的磨砺。 不过三长老也没那么轻易就答应,而是吩咐道:“你一个人就这么出去了还是有些危险,我看铭仇和庄有乾那两个小子与你关系不错,不如你们三人一同上路吧,多几个人也多个照应嘛。” 谢争流听出了三长老话中的不容拒绝,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大不了等她找到人之后,悄悄催动双幡杀人即可,反正那身属于原主的剑骨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简单商定好后,三长老便带着孟金羽三人坐上飞舟,一起往衡天宗的方向而去了。 被留下的谢争流三人好好跟逢阳、明心等人做个告别,这才踏上了他们正式的历练之旅。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场历练之旅才走出去没多久,三人就被绊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林子里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谢争流远远地站着都能看到那头不断有树木倒塌。一缕缕黑色的魔气缓缓飘到空中,让他们三个一眼就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要管吗?”庄有乾看向两个小伙伴。 谢争流抽出自己的长刀,以实际行动回答他:“管!” 她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跃进了森林之中。不远处一个脚步踉跄的青年正满身狼狈地躲避着魔族的攻击,几个低阶魔族不依不饶地追在他身后,一副非要将人彻底弄死的架势。 谢争流看不清青年的模样,只能简单看出他的修为不高,而且身上受了不少的伤。 眼看几个形状古怪的低阶魔族就要追上来再次伤到青年了,躲在暗处的谢争流这才猛地上前挥出了第一刀。 她的刀又快又重,凌厉的刀气横扫过去,当场就有一只魔族死在了她刀下。 而谢争流刚刚落地,身后的越铭仇也跟着挥出一剑,又一个魔族在惨叫声中消失了。 不等另外两个魔族逃跑,两张符篆就从天外飞来,直接落到魔族身上将它们定在了原地。 而后谢争流和越铭仇只需要随便补上一刀/剑,这场战斗就宣告结束了。 做完这些,庄有乾负责去驱散魔气,免得这里的魔气被森林内的妖兽不小心吞噬,闹出更多麻烦来。 谢争流则转身朝倒在树下的青年走去,她摸出一粒回春丹,递到了对方面前:“道友,你没事吧?” 青年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闻言缓缓抬头。一张精致好似人偶一样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她眼中,对方的皮肤是那种长久不见天日的白,因为疼痛而生出的汗珠还挂在他额头,却丝毫没有损伤青年的神采。 他抿了抿唇,似乎被谢争流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默默低下了头:“多谢道友相助。” 青年的声音也出乎意料的好听,虚弱中还带着对方特有的温柔。 谢争流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痒,不过她没有在意,而是将回春丹往他面前又递了递:“这是我们衡天宗丹师炼制的回春丹,若是道友不嫌弃可以用这个简单疗愈一下伤势。” 回春丹只能快速治愈简单的外伤,帮助修士恢复部分灵力。 看这青年的伤势,一粒回春丹肯定是不够的。谢争流手里也有更合适的灵药,但她并不打算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身上。 “多谢道友,只是我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动弹不得,可否……”青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厌弃自己的无能。 谢争流歪了歪脑袋,她明白了这人的潜台词,主动将丹药塞到了他嘴里。 “多谢道友。”青年咽下了丹药,也不知是不是回春丹起了效果,他的脸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原本还苍白的脸,好似瞬间多了艳丽的色彩,配合着他过于克制和干净的气息,竟然有些秀色可餐。 谢争流站起身来,不等两个同伴回来,就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那几个魔族已经被解决掉了,我看道友在此歇一歇应该就能没什么大碍了。我们三人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多留了。” 说完,她都没给那人回话的机会,便快步走到了同伴身边,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庄有乾不明所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俩和那位道友连声招呼都没打呢。” “打个屁的招呼啊!”谢争流没忍住爆了个粗口,“那人这是故意算计我们呢!”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又一个气运深厚者 算计我们,他怎么就算计我们了? 庄有乾刚想继续问下去,但谢争流和越铭仇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人抓着他一条胳膊,而后运起灵力拉着他跑走了。 森林里很快只剩下了青年一个,四周除了他清浅的呼吸声,就连鸟兽的叫声都没有。 原本被谢争流三人打死的几个低阶魔族缓缓地被构建出来,它们低垂着头跪伏在青年四周,态度谦卑又畏惧。 “她看出来了,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青年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明明他都是按照行宿官阿塔说的做的,不是说人族的女修会天然对长得好看又柔弱的生物抱有善意吗? 他明明只是让对方给他喂了个药而已,难道他不好看,现在的样子不算柔弱? 青年怎么也想不明白,但现在还是大白天,他不好将身为高阶魔族的阿塔召唤出来询问。 “既然你对我避之不及,那我就故意追上去好了。”一个能驱使魔族至宝,还让他莫名生出亲近感的人,他绝不会让那人轻易溜走! …… 在日落之前,谢争流三人总算赶到了最近的一座大型城池中。 这座名为玉京城池以出产灵玉闻名整个中三千,早前谢争流也在严教习的口中无数次听说过这座城的美名,但当他们第一次踏入城中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何这里会叫“玉京”。 整座城无论从外面还是里面看,都像是在一块儿无比巨大的白色灵玉上建立的。 城中随处可见各色灵玉,无论是摊位上摆着的,众人头上戴着的腰间挂着的,还是城中建筑上镶嵌的……就连他们脚下都铺着灵玉石砖。 这幅景象,别说庄有乾了,哪怕是从前当过一界之主的谢争流都忍不住咋舌。 “真有钱啊。”庄有乾小声感叹道。 “小兄弟这可说错了,我们玉京不是有钱。”有人忽地插话,将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而是非常有钱!” 那人摇了摇手里的灵玉扇,顺便将他脑袋上、手腕上以及腰间的灵玉饰品都亮了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贵气。 而庄有乾捏了捏自己干瘪的储物袋,随后将脑袋塞到了谢争流身后:他受到了打击,他需要冷静一下。 谢争流没理会他的耍宝,而是朝男子拱了拱手:“不知前辈怎么称呼,我们几个初来乍到,没怎么见过世面,还请前辈不要介意。” 不说男子的财力,但看对方的修为就远在他们之上。谢争流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莫名就招惹来麻烦。 而结果也没有出谢争流所料,等听完他的话,原本就对着三人观感不错的男子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笑,态度十分亲和地道:“小辈别紧张,我也不过是这玉京城里的普通住户罢了。你们且放心,只要是身处玉京城的地界,就没有修士敢在这里闹事。”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解惑。晚辈衡天宗谢争流。” “晚辈衡天宗越铭仇。” “还有我,晚辈也是衡天宗的,叫庄有乾。” 听到最后,男子再次笑出了声:“这可是个好名字啊,好名字!” 他似乎还想跟三人再说些什么,但不等他开口,原本候在他身侧的仆从就主动上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男子闻言表情略有变化,似乎是对听到的消息不太满意。 他冲三人道:“我是柳元宿,玉京城柳家的人。若是哪日我们有缘再见到了,一定请你们三个去柳家做客。” 说完这话,男子就急匆匆带着仆从们离开了。 谢争流三人目送着对方的身影消失,这才开始在城里找起了合适的客栈。他们身上可以随便花用的灵石不多,再加上那赵清舞如今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们后面还不知道要探寻多少城池。 未免早早就将灵石花个精光,谢争流和越铭仇主动把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灵石交给了庄有乾管着。 庄有乾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在修炼方面他比不上这两人,但论省钱、讲价,他说第二,整个衡天宗都没人敢称第一。 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真让庄有乾说动了一位掌柜,给他们便宜了十枚灵石。 交涉成功的庄有乾昂首挺胸走回了两人面前,仿佛自己是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越铭仇笑着打趣他:“也就便宜了十枚灵石而已,怎么看你的样子就像是给我们免费了一样。” “你不懂,十枚灵石那也是灵石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上了三楼,很快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他们没有看到自己前脚刚离开一楼,后脚一个穿着单薄青衫的男子就顶着一张过分惹眼的脸走入了客栈里,还特意选了谢争流对面的房间住了下来。 …… 柳元宿带着人刚一回府,就有仆从主动迎上来禀报:“大少爷,小少爷今日回来了,还带回了个年轻姑娘。” “我不是吩咐过你们要盯紧了,这些日子不许让小少爷随意将人带回府里的吗?”柳元宿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他这个弟弟也不知怎么就生成了个多情种,动不动就喜欢在外面捡些红颜知己回来。 从前也就算了,如今府内藏着那么重要的东西,他都已经提点过无数次,不许小弟胡乱结交陌生人了,这小子竟然还敢随意带人回来。 柳元宿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怒意:“他带回来的人,你瞧着如何?” “看着是个顶漂亮的姑娘,对方似乎还受伤了。小少爷十分看重那姑娘,连回府都是抱着她回来的。”仆从谨慎地开口。 柳元宿简单一听就觉得不妙,他很快带着人去了弟弟柳元讳的院落。而他脚步刚迈进去,就听见自家素来多情的弟弟不知是对谁柔声道:“清舞你放心,无论要用多珍贵的丹药灵草,我都会把你治好,让你痊愈的!” 听着自家傻小子不管不顾的承诺,柳元宿气得脑袋胀疼。 他大步走了进去,就这样和院子里的赵清舞对上了视线。 只不过柳元宿的眼中还含着怒火,赵清舞的目光却是瞬间又亮了亮。 又一个气运深厚之人,看来她身上的裂纹有办法再次压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闹市捡漏 其实准确算起来,柳元宿身上的气运并不比柳元讳浓郁,却也呈现难得的正红色。 越是浓厚的气运颜色越深,最深的气运呈深紫色。 此界的大气运者不多,所以能碰上柳家兄弟这样的,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赵清舞小心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并在柳元宿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前就收回了视线。 她先催动了秘法,试着往柳元宿头上丢了过去,但这一下却抓了个空。 对于这个结果赵清舞有些失望,她原以为凭借自己的样貌,就算只是第一次见,对方对她的态度应该也会稍微友善一些的,没想到这人心里竟然对她不喜。 赵清舞的秘法很是特殊,她能将秘法像鱼钩一样丢出去,只要对方对她有好感,那钩子就会牢牢挂在那人身上,帮她将对方气运给偷过来。 越是喜欢赵清舞的人,他们的气运就会流失的越快。而凭借她这张出尘清雅的脸,少有遇见她却对她生出恶感的。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丝毫没有因为被对方讨厌而退缩,反而更加跃跃欲试了。让一个原本讨厌自己的人恋慕上自己,倒是比让一个普通人喜欢上她更令赵清舞期待。 柳元宿并不知晓只是短短一面,赵清舞脑袋里就闪过了这么多信息。他只是不喜地瞥了眼弟弟身旁的姑娘,而后干脆地打断了小弟给两方做介绍的动作,直接将然叫走了。 等确定两人离开的距离够远,不会被旁人听到后,柳元宿冷着脸问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这些日子府内情况特殊,让你不要把生人带进来吗?你为何不听我的话?” “大哥,赵姑娘她实在可怜,还生了怪病。若是我不管她了,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柳元讳满脸都是对可怜姑娘的怜惜。 虽然赵清舞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来历,但她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让柳元讳脑补出了一个可怜的身世安插在她身上。 柳元宿比天真的弟弟聪明许多,也冷酷许多,他道:“我不在乎这人会不会走投无路,你若是想将人养着,也可以把她养在外面。为何非要带回府里?我告诉你,这个人你必须尽快给我弄走,我只给你三日时间。” 剩下的柳元宿已经不想再说了,他知道弟弟是个什么性子,索性也懒得再去劝服他,干脆下了个命令让他照做。 “你若是自己不动手,三日后我就让管家带人把她赶走。”柳元宿道。 柳元讳倒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柳元宿并不给他机会,转身就离开了他的院落,很快便不见踪影了。 柳元讳失落地走了回去,迎面就对上了赵清舞那满含期待的目光。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能开口解释:“赵姑娘,我们府里出了事,恐怕不能让你继续住下去了……” 而与此同时,和赵清舞身处同一座城的谢争流等人,心情也着实算不上好。 他们才在各自的房间里歇息了一会儿,正要出门简单逛一逛这玉京城呢,结果刚拉开房门,就碰上了同样准备出门的青年。 换了一身衣裳的青年不复先前的狼狈,干净的青衫显得他身姿格外挺拔颀长。 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人来历可疑的事实。 “真是有缘啊三位道友,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青年仿佛看不到谢争流冷肃的表情,硬是凑上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庄有乾暗暗觑着两个同伴的表情,见他们都没有要和对方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主动上前:“是啊,真是巧啊。不知道友怎么称呼,怎么先前那么倒霉,竟被魔族给盯上了?” “在下步知意是个散修,说来也是惭愧,我素来运气不好,只是从哭鬼城附近经过了一下,却意外惹上了那几只魔族。要不是三位道友及时出现,恐怕我真的就要横死当场了。” 名为步知意的青年态度十分诚恳,清亮的眼眸看过来时,让人完全不敢相信他肚子里会揣着阴谋诡计。 庄有乾继续笑道:“原来如此啊,不过道友现在已经安全了,也不用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若是道友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三位这是要去做什么呢?”步知意紧接着问道。 庄有乾回头看了谢争流一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对方。 谢争流这才在小伙伴求助的目光中站了出来:“我们是打算在玉京城里随意逛逛,毕竟是修真界声名远播的大城池,我们对这里好奇得很呢。” 步知意:“那我可否跟着三位一起去见识见识呢,我一个人出来游历,身边也没个朋友,很是孤寂呢。” 他说得认真,似乎真的对三人没有恶意的样子。刚好谢争流也想知道这人故意接近他们的目的,索性也就同意他跟着一起了。 一行三人变成了一行四人,但几人之间的气氛却好像没什么变化。 谢争流三人一开始的目标,是去玉京城的闹市逛一圈。他们早就听闻这边的闹市会有许多修士摆摊,售卖自己在秘境中找到的稀罕物。 不少修士都是在这闹市摊位中寻到宝贝,然后一举突破的。 不过听完这个传言的谢争流却很认真地告诫了两个小伙伴:“这些传言都是那群混不下去了出来摆摊的修士故意编纂出来,想要哄骗人来买东西的噱头而已。”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当年她的魔宫内可堆了不少她外出“捡漏”回来的东西。 玉京城的闹市在这么多年各种故事的推动下,渐渐完善起来,形成了今日这般大规模的集市。 谢争流四人刚一靠近,就能听见各种吵嚷声和叫卖声。 他们一路走过不少人的摊位,竟然瞧见了许多好东西——难得一见的蛟龙骨、万年份的洗灵草、九阶妖兽的妖丹…… 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都足以令修真界动荡了。但如今这些“宝贝”就这么大喇喇摆在外面,却不见任何人上前问价。 “现在的闹市作假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竟然连蛟龙骨都敢摆出来骗人……” “也不一定是骗人的。”谢争流忽地开口,“据说玉京城除了白日的闹市,还有晚上的黑市。有些人为了给自己晚上的黑市摊位造势,就会故意拿出最好的东西摆放出来,却又不售卖,只是为了让其余人记住自己的摊位,等到晚上好大赚一笔罢了。” 说到这里,谢争流倒是想起当初在阴山老祖储物袋里看见的一张黑市请帖。 或许,她可以用那张帖子带越铭仇他们去黑市逛一逛?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争流的打算并没有跟两人透露出来,毕竟还有步知意这个外人在呢,她哪敢就暴露出这么重要的东西。 白日的闹市人虽然多,售卖的东西也杂,但却着实没什么好逛的。 对于那些没有宗门的散修,这里的确能淘到不少好东西。但对于谢争流等被宗门精心培养的弟子来说,就实在有些不够看了。 再加上还有一个步知意时时刻刻不想着和谢争流套近乎,三人就更没什么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 庄有乾给面子地买了几张符纸,越铭仇则是给自己添了些味道特殊的辟谷丹。 四个人很快就回了客栈,打算各自回去打坐去了。 在他们彻底分开之前,步知意瞅准了庄有乾和越铭仇正好离开,而谢争流还没回房间的时机叫住了她,而后一脸不解地问:“谢道友,我自认好像没有哪里得罪了道友,但道友为何总是对我百般抗拒呢?” 他只是单纯觉得谢争流身上的气息让他很舒服,所以想要靠近而已。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阿塔教他的那些事,他都没有上手试过呢。 谢争流倒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直白地问出来了,她眼神古怪地看向美貌青年,对着他那张脸还真生不出恶感来。 “既然你这么直白地问了,我也就干脆实话实说了。我不清楚你刻意接近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接受一个蓄意算计的朋友。如果你是想从我们身上讨到什么好处的话,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吧。” 撂下这句话,谢争流也没管这人的反应如何,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而后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步知意微微叹了口气,等他回到房间以后,房门刚闭合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就凭空出现,绕着青年的周身旋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肩头。 黑色的小蛇鳞片黑得发亮,两颗芝麻大小的红色眼睛宛如宝石一样镶嵌在头,我真的应该像阿塔说的那样,将她掳回魔宫吗?”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升起,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那样做,一旦他这么做了,他未来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沈琢玉不得不听从这个声音的话,即便他也不知道这股莫名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外面的天色刚刚暗下来,谢争流就给越铭仇他们传去了消息。 三人没走寻常路,直接翻了窗户在客栈背后的小巷子里汇合了。 庄有乾他们没问谢争流这么晚了还叫他们出来做什么,只是看着谢争流掏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一张黑底金纹帖子,对两人道:“想不想见识一下玉京城的黑市啊?” 两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期待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谢争流身上。 谢争流也不废话,当即将帖子拍在了巷子里随处一面石墙上,下一秒一道门就骤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庄有乾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激动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早就听闻修真界有一处黑市,只要拿着帖子,都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迎着月色进入黑市。没想到这些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越铭仇和他默契地没有询问谢争流这帖子的来历,他们对同伴的信任显然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也正是因为两人的这份信任,谢争流才会一次次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走吧,时候不早了,去玩了我们可就看不见好东西了。”谢争流第一个迈入了看不清前路的门内。 他们没有在黑暗中行走多久,很快就在前方看到了光亮。 光亮的尽头是又一道大门,门前正站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他正低头整理着手边的东西,见到谢争流三人,就主动递上了三套披风和面具。 谢争流自然地接过,然后分给了另外两人,他们很快把自己的形貌彻底遮掩住,没有显露一丝特征。 “拿着这个牌子,黑市中不可闹市、不可偷盗、不可作假。进去吧。”简单进行了一番叮嘱,那人就打开大门送他们离开了。 谢争流三人一头扎进了门内,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四周的寂静完全被吵嚷声掩盖了,他们抬眼望过去,道路两旁的灯火将这片隔绝在外的天地照得透亮。 路旁的摊位上,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都穿着斗篷戴着面具,谢争流还自己尝试了一番,想要用神识窥探一下,却什么都没瞧见。 她放心地对身后两人道:“黑市已经经营的很好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你们尽情在这里逛吧。黎明之前黑市会关闭,到时候我们在门口集合就行。” 谢争流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完全听不出是个女子在说话。另外两人也是一样,这面具一戴上,他们连声音都变得一模一样了。 越铭仇和庄有乾猜到谢争流这是有私事要办,正好他们自己也想随处逛一逛,看看能不能碰上各自的机缘,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分开了。 三人很快汇入了人潮之中,只不过另外两个只打算随意闲逛,而谢争流却坚定地朝着一处建筑奔去。 那座建筑坐落于整个黑市的最里面,也是这里最高的一座楼。 等看到楼前挂着的“万事知”牌匾后,谢争流才敢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号称可以通晓修真界万事万物的通天楼! 通天啊,这么大胆的名字,却是几乎开遍了上、中、下三千世界,几乎囊括了修真界各大势力,却无人能查出其背后来头的神秘组织啊。 确定了这就是她想找的地方,谢争流一头扎了进去,也不知道她前些日子在这里下的单子,如今是否能给她答案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鬼面蝶 古铜色的大门内看似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大厅也见不到任何可以向上的阶梯。 唯有一根高大的铜柱立在正中,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谢争流刚往前走了几步,铜柱前方就缓缓升起了一张椅子,而铜柱正中央也跟着开了道口子,露出一个小小的窗口。 这一幕谢争流已经见识了许多次,她自觉上前把怀中刻了符号且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牌子放了进去,很快那道窗口就再次闭合了。 好在对面的人也没有让谢争流等太久,很快铜柱内渐渐出来齿轮转动的声音,谢争流退后几步,便见两条长梯缓缓自空中落下。 她很快踏上了长梯的第一阶,但不等她继续迈出第二步,眼前的一切就悄然幻化成一间十分雅致的屋子。 屋内的熏香清新淡雅,四周的摆设无一不凸显此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谢争流自觉走到了屋子中间那面花鸟屏风前的椅子上坐下,她刚一落座,屏风的对面才慢慢出现了一个看不清的人影。 “姑娘真是来得巧,我们才刚将您要的消息查清楚,您就已经寻过来了。” 青年温柔的声线在屋内响起,他手上的动作不听,而与之隔了一道屏风的谢争流这边,桌上的茶壶也跟着动了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清香的灵茶。 这已经不是谢争流第一次来通天楼了,只不过先前她都是找的位于衡天宗山门下那一家,还是第一次找来了位于黑市的通天楼总驻地。 看着和从前见到的没什么两样的屋子,谢争流也不由地感叹着通天楼的空间法术实在精妙,竟然能让通天楼的待客室能同时出现在修真界的各个角落。 喝完一杯茶,谢争流就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的消息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了,那就索性直接告诉我吧。” “姑娘爽快,给的报酬也令我们很满意,我们又哪里会让您失望呢。”青年说着,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 而后谢争流面前的桌上就平白出现了一张纸。 她迅速将纸上的信息扫了一遍,目光在最后那几行字上停留了许久。 对面的人似乎也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情,便跟着解释道:“姑娘要找的人实在很会隐藏,但好在我们通天楼于三千世界还有些人脉。只是对方来头不小,我们暂时只能查到这些。” 谢争流将纸放下,表情中带着冷厉:“所以说,那鬼面蝶是上三千独有的东西。见识过鬼面蝶的,也只可能是上三千的人?” 青年点头:“不错,而且不仅如此,我们的人还恰巧在上三千见到了一个戴着鬼面蝶面具之人。对方似乎听从了谁的命令,去执行了一项刺杀任务。” 青年说着说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低头发出一声轻笑:“最有趣的事,那人刺杀的对象,还和姑娘你有些关系呢。” 谢争流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姑娘,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青年一抬手,茶壶再次给谢争流添上了水。 而谢争流的拳头已经在桌子底下悄悄捏紧了。 那鬼面蝶是她当初审问赵家人时,从赵家主嘴里得出的唯一一条线索。他在面临着死亡威胁时,被迫开口告诉她,谢家的覆灭与戴着鬼面蝶面具的人有关。 那时候谢争流还想继续问下去,但赵家主似乎被人下了什么禁制,让他无法吐露更多。 眼看这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谢争流索性就将其解决掉了。 后来进入中三千界,谢争流也时刻没有忘记原身的心愿。她翻遍了衡天宗的所有能看的藏书,也没有查找到关于鬼面蝶的任何信息。 她甚至旁敲侧击询问过孟扶危,对方竟然也不知道这东西。 没有办法,谢争流最后只能求助于据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通天楼,并且付出了整个个赵家积累的财富,那时候她的储物袋都空了一半。 结果现在这人竟然还觉得不够吗?! 谢争流有些生气,她是有点儿貔貅属性的,就看她这么多年里攒够了三个储物袋的宝贝,却还是要跟越铭仇他们一起住便宜客栈就能看出来了。 只是通天楼,从来都有让貔貅往外吐钱的本事。 咬了咬牙,谢争流只能将从阴山老祖那里得来的好东西一件一件拿给对方,在听见对面那人不断冒出“不够”两个字的时候,谢争流觉得自己浑身的肉都在痛。 “够了!” 不知掏出了多少东西,对面的人终于满意了。 谢争流赶紧收回已经掏空了三分之二的储物袋,努力压下了心中的悲痛。 “戴着鬼面蝶面具的人,想要刺杀的正是姑娘您的其中一位师兄啊!” 师兄? 谢争流的脑袋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刚要问出自己哪里来的师兄时,忽地想起孟扶危这个家伙,曾经似乎的确收了三个徒弟。 但后来他与那位剑主争夺第一的位置失败,又被废了修为后,这三人就毫不顾忌地背弃了师门,转投旁人了。 谢争流知道通天楼的人不会胡乱说话,她敏锐地意识到其中内情恐怕不简单,于是立刻问道:“那个被刺杀的人叫什么,他如今情况如何?他又是否真的背叛我师父?” 青年轻轻摇了摇扇子:“那人名为断青,曾是你师父的第三个徒弟。他如今刚躲过一波追杀,还在上三千四处逃命呢。至于他是否真的背叛了姑娘的师父,这我们就不清楚了。” “姑娘要知道,人心是最不好查证的东西了,感情亦是如此。” 谢争流点了点头,对于青年的话她没说认同,也没说不认同,而是继续问:“可否再帮我查个人。” 她没等对方回应,就直接将自己分到的关于赵清舞的画像放到了桌上。下一秒,画像就从谢争流桌上消失,出现在了对面那人手边。 “帮我找到她的位置即可。”谢争流道。 青年一看见画像,当场就笑出了声来:“巧了,这人我还真知道她在那里。不知姑娘有没有听说过玉京城柳家?你要找的人,此时正在柳家做客呢。”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吾主回归,诛杀叛逆 正在柳家做客的赵清舞这几日过得并不好。 因为柳元宿的关系,即便同样身为主子的柳元讳对她十分呵护,也一直叮嘱府内人要好好照顾她。但毕竟柳家如今的家主是柳元宿,他一开口府中人自然只能乖乖遵从。 柳元讳一开始还想反抗,但见大哥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退一步开始在城中为赵清舞寻找可以安身的地方。 柳家毕竟家大业大,柳元讳身上的灵石不少,很快就在城中找到了一间不错的院落,准备让心上人搬进去。 赵清舞得知他的打算后,心中羞愤不已。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赶走,她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没将她的身份告知柳家人,若是叫这些人知道她是剑尊的弟子,别说赶她走了,恐怕那柳元宿都要乖乖回来给她赔礼道歉!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赵清舞错过了讲明身份的机会,未免自己先前的误导让柳元讳对她产生恶感,从而影响她吸取对方气运,她只能暂且忍下了这次的冒犯。 在被柳元讳带出柳家的那一天,赵清舞回头看了看柳家的府门。府内管家和仆从们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让她愤怒又羞耻,她发誓等到吞噬完这兄弟俩的气运后,她一定要叫这家人好看! 而另一边,得知弟弟终于将外人送走后,柳元宿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屏退了伺候的侍从,转身打开了一个空间阵法,将整间屋子彻底与外界隔绝。而后他才小心地走入了屋内密室,并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密室尽头的那只木盒。 木盒开启,一股凶煞之气直直地朝着柳元宿的面门扑来。 柳元宿惊讶不已,连忙避开这突然的袭击,而后飞快地取出一张符篆,立刻贴在了木盒里面的珠子上。 屋内的凶煞之气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原本还不断颤动,似乎随时都会破盒而出的珠子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柳元宿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木盒里血色的珠子轻声叹道:“也不知那位佛子到底什么时候来取走这东西,若是再不来,他留下的符篆恐怕就不够用了啊。” 想起那一夜,身着简单僧袍的年轻僧人踏着夜色来到柳家,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模样狼狈极了,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但即便如此,他的态度依旧那么平静,将木盒送到他手里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笑。 “还请道友帮着暂时看管,我且将恶人引走。半月之后,如无意外我会自己来拿的。” 那年轻的佛修留下了这句话和一只木盒、一打符篆,等到柳元宿点头应下,他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了柳家上空。 若说一开始柳元宿还不清楚这木盒里的东西有多珍贵,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已经看出这枚珠子来历不凡。 恐怕整个中三千界,也只有那位佛子才能将珠子上的凶煞气镇压住了吧。 “快些来吧,快些取走这东西,我真担心柳家会因此惹来祸患啊。”他低声感叹道,眼中不仅没有对宝物的贪婪,反而满是恐惧和担忧。 …… 夜色渐渐褪去,黎明已经笼罩住了玉京城。 在外面的天色彻底亮起来之前,谢争流和越铭仇、庄有乾终于在约定好的门前汇合了。 今夜这趟外出着实让庄有乾两人长了一番见识,黑市里果真像谢争流先前说的那样,有不少好东西。 他们俩随便逛了一圈,就已经看到了许多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宝贝,什么万年灵草在这里更是随处可见。 大部分的人带着宝贝来此都是为了以物易物,两者间交换的也都是同等价值的东西。很少会有拿宝贝出来换灵石的,毕竟在这里换灵石,倒不如直接将宝贝送去拍卖会寄卖。 越铭仇他们其实也瞧上了几件好东西,但他们实在囊中羞涩,所以也只能看看罢了。 两人都默契地没问谢争流去干什么了——他们好像已经开始习惯谢争流的特殊和神秘了——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三人这才离开黑市,回到了客栈后面的那条小巷子。 此时天边已经呈现出浅淡的白色了,显然不久之后就会天亮。 谢争流对他们叮嘱了句:“天亮之后你们来我房间一下,我有重要发现要告诉你们。” 三人就从后巷翻回了各自的房间,打坐休息去了。 等谢争流从窗户上跃进屋子里,对面房间的沈琢玉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着谢争流的气息一点点从隔壁弥漫过来,原本还因为对方不知所踪而逐渐焦躁起来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再度闭上了眼睛,但显然这一次是能安稳入睡了。 而身在隔壁的谢争流倒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她随手将双幡放了出来,并挤出了几滴血喂食双幡。 早在哭鬼城内的时候,双幡中的其余魂魄就已经被全部放走了,剩下的都是曾经跟随谢争流四处征战的魔魂。 它们沉睡了太久,而千行刀又根本不会双幡的真正使用方法,所以这么久以来双幡都没有得到喂食。 谢争流的几滴血安抚住了这件魔族至宝,而她不知道的地方,剩余的几件同样散落四方的魔器,也仿佛从双幡这里得到讯息一般,忽地活跃了一瞬,但又很快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魔域内。 灼热异常的地狱火海里,幽蓝的火光将整片天地照亮。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花草,只有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以及绝望而悲切的哭嚎。 不知道在这里煎熬了多久,绮岚在一片混沌中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猛地从火焰里抬起头来,即便她的面容以及被火烧坏了,即便她的嗓子已经被火熏得沙哑,即便她的眼睛早就在当初那场魔域动乱里被人挖走了。 这一刻,她却还是露出了激动的之色。 “是双幡,是主人的双幡!它活过来了,它被引动了!” 尖锐又畅快的笑声在火海中回荡,一度压过了那些可怕的惨叫。 “我主!你重回天地,你将寻回魔域的至宝,重临魔主的尊位……最后,杀死那个该被投入火海炼狱的叛徒!”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恶客来访 第二日,越铭仇和庄有乾依照谢争流之前的叮嘱,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一起到了她房间。 三个人刚坐下,谢争流就干脆地开口:“我昨日在黑市里买到关于那赵清舞的消息了。” 对面两人没想到消息来的这么突然,庄有乾险些惊地从凳子上掉下来。 不过两人很快就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赶紧凑到了谢争流面前:“我正想问你之前做什么去了,没想到你竟是去找寻那赵清舞的下落了呀。不错不错,那你快些将那人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好去探查清楚,然后把消息回传给宗门啊。” 庄有乾一边说着,已经开始动手寻摸身上的传讯符,一副立刻就要把好消息告知宗门的模样。 “你们还是先等等吧。”谢争流开口阻止。 然而庄有乾却还是低头在传讯符上写着什么,头也没抬道:“还等什么呀,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赶紧将她的位置上报,才好挣得任务奖励啊!” “先等等吧。”谢争流抬手按住了庄有乾的传讯符,表情是难得的严肃,“因为,我还要从她身上讨些东西。” 等到两人惊讶地抬头看向她,屋子里也重归安静之后,谢争流才再次开口:“或许你们还记得我曾经灵体有损一事?我先前没告诉你们,但现在我得跟你们解释一下,我的灵体为何破损。那处破损,是有人从我身上拿走了很重要的东西……” 谢争流只说到这里,两人的表情就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是的,赵清舞拿走了我一身剑骨。” 屋内难言的寂静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两人听完谢争流的讲述,面色阴沉地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消化完了事情的经过,并忍下了心中的怒意。 越铭仇摸着他的宝贝剑:“走吧,直接找到那个赵清舞,然后将她夺走的剑骨抢回来!” “不仅要抢回来,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曾经做了什么!”庄有乾也跟着掏出符篆。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生气,丝毫没有怀疑谢争流说谎的意思。 虽然她早就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亲眼瞧见两人对自己的信任,谢争流的心弦也还是被拨动了。 不过她没让两人就这么找过去,而是将赵清舞如今的处境同他们说了说:“赵清舞的运气不错,她如今就住在柳家那位二公子名下的院子里,那位二公子还给她拨了不少人手保护着。如果我们随便闯进去,恐怕不仅不能抓住赵清舞,反而会惹恼了柳家。” 柳家在玉京城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地头蛇,甚至如今玉京城的城主,就是现任的柳家家主柳元宿。 有这样的背景摆在这里,即便谢争流三人也是大宗门的弟子,却也压不住这条地头蛇。 庄有乾和越铭仇一听就明白谢争流说的是对的,两人只能极力压下心中对赵清舞的愤恨,等着她表露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不能和赵清舞明目张胆的作对,但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等她出门的时候,就是我们可以动手的时机了。” 三人的对话声只在屋内飘荡,余下的声音还没飘出房门,就已经被布置在这里的阵法截断了。 为了拿回原属于谢争流的剑骨,他们精心计划了一通,却不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等到玉京城再次入夜,谢争流三人准备趁着夜色先去赵清舞如今的住所瞧一瞧,确定人是否真的在里面。 他们出门的时间虽然不早了,整座城池也完全陷入了黑夜,但无处不在的花灯和四周男男女女们的笑声,让玉京城和白日里一样热闹。 三人只能尽量避开人群,掩藏自己的行迹,然后小心地往赵清舞所在的明月巷而去。 然而他们才刚走到半路,那一盏盏将整座城照得如白昼的一样的花灯却忽地齐齐熄灭! 众人惊诧地望着一幕,有些胆小的当场就惊叫了起来,售卖低阶法器花灯的摊主赶紧往花灯里注入了些灵力,想要快些催动花灯再次亮起来。 但不管他们怎么折腾,这些花灯就是不亮了。 瞧见这一幕,谢争流原本的动作忽地一停,她也没管另外两人的表情,就迅速将他们拉进了巷子深处。 等她刚做完这些,一道劲风从城门的方向猛地吹了过来,掀起的沙尘直接迷乱了众人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在故意闹事吗?” “快些派人通知城主啊,咱们的花灯节今日才是第一天,可不能让有心人毁了。” 吵闹的声音在黑暗里十分明显,躲藏在巷子深处的庄有乾拍了拍谢争流的肩膀,刚想问出什么,却被谢争流直接堵住了嘴。 “别说话,那东西来了。” 她的话仿佛是异变的前兆一样,在尾音落下的瞬间,众人头顶原本璀璨的明月和繁星被乌云覆盖,这下子所有人连最后一丝光明都失去了。 修士们下意识取出萤石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古怪的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充当照明物的萤石竟然刚被丢出去,就立刻黯淡下来直至变成普通的石头。 到了这个地步,哪儿还有人没意识到情况不妙? 修士们下意识警惕起来,甚至还有人已经催动了阵法。 他们互相看着周围的人,生怕下一刻就会从人群里冒出什么可怕的存在。 吵闹的玉京城渐渐安静下来,在这样的安静中,一阵清脆的铃声就显得格外刺耳了。 铃铛声由远及近传来,在一片黑暗之中,两盏红灯笼自不知什么时候升腾起的薄雾里慢慢显露出形状。 谢争流三人此时已经默默移动到了小巷子口,他们没敢将脑袋伸出去看,只是将一面小镜子悄悄推了出去,正好将那顶四角都帮着金玲的轿子照了个清清楚楚。 小轿子铺满了白纱,抬轿的人脸色就像纸一样苍白,若不是他们脸蛋上没有两坨过于艳丽的红晕,恐怕都要被当做是纸人成精了。 身处闹市中的凡人和修士们此刻也如同被夺去了声音和行动能力一样,呆愣愣地僵硬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顶古怪的轿子在他们的不远处落地。 等轿顶上的铃铛彻底安静下来后,一个人影在慢悠悠地掀开厚厚的白纱帘走了出来。 “诸位,夜安啊。” 穿着一身红衣,头戴高高黑色帽子的男子,在羽扇遮掩下露出得意的笑容。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哭山鬼 男人的出现如同往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凉水,原本还被强大的气势压迫得说不出话来的众人瞬间回过了神,手里早就攥紧的法器齐齐对准了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们满是抗拒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发出一声声质问:“你是谁,这些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 “快些将我们的花灯重新点亮,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人群里,一个握着灵剑的男修猛地站了出来,他已经是金丹修为了,看穿着估计也是大宗门出身。 只是男修才刚放出一句狠话,下一秒那红衣男子不过稍稍抬了抬眼皮,男修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狠狠地撞飞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惊,几个人立刻上前去关切同伴的情况,其余人则握着法器就冲向了那陌生男子。 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他只是微微扇动了扇子,宽大的折扇掀起一阵夹杂着砂石的风。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等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先前那群准备要和男子对上的修士竟都变作了一只只木头傀儡,乖乖地在男子身后站着,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原本就对男子有些忌惮的众人自然更加害怕了。 那十几个敢冲上去的修士,最次都已经是金丹期了,但这样一群加起来都能打赢元婴的修士,却连男子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这一刻别说是那些凡人了,剩下的修士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难看。 “哎呀呀,我不过来此做客而已,诸位怎么突然就对我发难了呢?这可不是玉京城的待客之道吧。”男子的声音阴柔尖锐,与他浑身的脂粉气十分和谐。 听着这声音,再闻见男子身上飘来的甜腻桃花香,谢争流终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哭山鬼。 “九桃山哭山鬼。”一道身影忽地从人群中飞了出来,挡在在了陌生男子和其余人中间。 他一出现原本还惊慌不已的众人瞬间安下了心来,几个早就白了脸色的修士也眉头一松,望向男子背影的目光里满是信任。 “城主,那妖人不知做了什么,竟将满城的花灯都熄灭了。我等觉得他十分古怪,正想将他擒住。不了这妖人本事不小,十几位道友在他手里都吃了亏,被他变成木头人了!” 听着身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柳元宿也勉强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他这几日一直守在府中看顾着佛子交给他的那枚珠子,因为意识到珠子实在非同一般,他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故而即便知道这些日子城中正在举办灯会,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出来玩耍。 可偏偏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这魔修竟然还敢给他找事! 想到这里,柳元宿看向陌生男子也就是哭山鬼的眼神就越发不善了。 “哭山鬼不在九桃山上静修,来我的玉京城做什么?” 哭山鬼是早年间就已经闯出名声的魔修,往前数个几千年,这人的名号一出,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他的敌人,剩下的一个就是因他的“盛名”而畏惧他的人。 或许是哭山鬼也意识到了自己树敌太多,所以在他声明最盛的时候,他干脆地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九桃山,将山中原本的霸主赶了出去,成为了新的山主,最后在那里默默闭关了。 此后也有不少哭山鬼的仇敌上门寻仇,但他们大部分都没能闯过山中的阵法,更别说活着见到哭山鬼了。 早已闭关多年,已经许久不曾出入修真界的哭山鬼突然冒出头来,还直接招惹上了自己。 这让柳元宿疑惑不已,他自认自家并没有和哭山鬼有什么牵扯,对方风头正盛时,他爹都还是个小孩子呢。 所以哭山鬼到底为何跑来了玉京城呢? 被问及此事,哭山鬼倒是干脆开口:“唉,我本也是不愿意离开九桃山的,但谁让我当初许出去了一个诺言,如今对方找到我非要兑现呢。” 柳元宿眉心一跳:“那诺言,与我玉京城有关?” “与玉京城无关。”哭山鬼的视线落在了柳元宿身上,“只与你柳家有关。” “柳家小儿,半月前可有人闯入你的宅邸,将什么东西给了你?” 柳元宿面色一冷,他现在终于明白哭山鬼的来意了——是为了那颗珠子,那颗魔族至宝! 柳元宿的脸色变化太快也太明显,被说是哭山鬼了,就连藏在一旁的谢争流等人都注意到了。 庄有乾见此不由地低叹一声,越铭仇也默默握紧了长剑的剑柄。 哪怕他们还不清楚这闯入柳家的人是谁,也不清楚那人到底给了柳元宿什么,但他们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柳元宿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只是攥紧了拳头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半月前的确有人闯入了柳家,但他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啧啧啧,柳城主你是真的不会说谎。”哭山鬼勾起殷红的唇角,“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就不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了。这些人冒犯了我,我要将他们都带走。你若是想救他们回来,便把那件东西亲自奉上来。” 说着,哭山鬼重新坐回到了轿子里,伴随这金玲清脆的响声,那顶轿子晃晃悠悠地被抬了起来。 “我的耐心有限,柳城主可要快些做出决定,否则时间久了,这些人恐怕变不回来了。” 话音落下,轿子终于重新被抬了起来。 随着哭山鬼一行的离开,古怪的大风忽地平地而起,再次吹向了众人。 柳元宿自然是不想被对方这样威胁的,他顶着这阵风当即就朝着那顶轿子飞了过去,浑身的灵力凝结在剑锋上,似乎只要一下,就能把轿子给劈成两半。 但他的招式终于还是落空了,再然后众人都没看清哭山鬼的动作,柳元宿就已经砰地一声摔落在地。 在他们头顶,是迅速远离的轿子,以及乖乖跟在轿子身后的十几个木头傀儡。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旧日承诺 随着哭山鬼的离开,玉京城被夺去的光明终于重新降临。 那些先前怎么点不亮的灯盏一个个再度亮了起来,只可惜城中早没了先前的欢声笑语。 狼狈的柳元宿很快被扶起,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从前在他们眼里无所不能的城主第一次遭逢这样惨烈的失败,城中的修士还被人轻易抓走了十几位。 哪怕他们没有开口,但光从柳元宿的表情看,都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角落里的谢争流三人默默看完了全程,他们很快缩回了巷子深处。 “我们恐怕需要改变计划了。”谢争流对着两人开口,“哭山鬼想要拿到的东西绝对不简单,即便要错失赵清舞,也不能让他得到这件东西。” 旁人不知道难道她还能不知道吗,能与哭山鬼合作的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回忆起哭山鬼曾经在修真界闯下的“赫赫威名”,又想起自己最后费了多大功夫才逼迫其乖乖留在九桃山上,不敢踏出山外一步。 谢争流越想脑袋越疼,她不过才死了几千年而已,这人竟然就违背诺言自己跑出来了。 谢争流深觉哭山鬼无耻。 她将自己的想法同两人说了,越铭仇和庄有乾哪里有不答应的。 趁着夜色正深,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子里。而巷子外面柳元宿也已经安抚好了其余人,吩咐他们各自回家等待消息了。 这些人被催着离开时,默默对视了一眼。大部分人都在担心城主的情况,但也有一批人将心思放在了哭山鬼口中的“东西”上。 虽然哭山鬼如今不怎么在修真界露面了,但他的名头在场这些人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的。能让坐拥整个九桃山的哭山鬼都觊觎的东西,难道是什么不曾出世的异宝吗? 同一时刻,不少修士都在心里生出了别的念头,但明面上他们都乖乖听从城主的吩咐,乖顺地离开了满地狼藉的闹市。 城主麾下的护卫队很快将群人驱散,又默默拆除了今夜的各类装饰。 原本好好的一场灯会,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些被带走的修士们的同伴也还在等着柳元宿给个说法。 等柳元宿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住,他刚一回家,就迎面撞上了等待他许久的弟弟。 “大哥,我听闻闹市那边出了点儿麻烦。”柳元讳看着兄长疲惫的面容,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就换了。 柳元宿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叮嘱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道:“你别担心,我会解决掉这件事的。这些日子你还是在家里待着,不要出去乱跑了。我担心那哭山鬼会盯上你。” 柳元讳不明所以:“那天到底有没有人给你东西啊,那人给了你什么?若是不重要的话,就送给哭山鬼又何妨?他手里可捏着十几位修士的性命呢。” “你不明白,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会处理好的,所以你别管了。”柳元宿知道这是弟弟在关心自己,但他没办法把那东西的情况告诉弟弟。 那东西还在柳家一天,他就不能让旁人拿走。若是他真将那颗珠子交出去了,他和柳家都会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罪人! 他沉默着走开了,柳元讳原本还想再问,却在瞧见大哥皱起的眉头时闭嘴了。 他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老是将自己当做小孩子,什么也不肯跟他说。 思来想去心里都不痛快的柳元讳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管家在身后叫他:“小少爷,您去哪儿啊小少爷。外面如今不安稳,大少爷说了让您别出去。” “别管我,我自己去散散心。” 柳元讳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里,管家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在管家和门房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三道人影迅速越过了柳府的高墙,然后在隐匿符篆的帮助下悄无声息落进了柳府的后花园内。 此时此刻,窝在同一棵树上的谢争流三人已经默默将柳家的布局给记载脑子里了。 庄有乾缩在一截树枝上,传音给谢争流:“咱们真的要潜入柳家吗?我看那柳元宿也不像是坏人,不如直接登门说清楚?” “是不是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分辨的,况且我们只是几个刚刚筑基的小修士,就算我们登门了,对方也不会答应与我们见面吧。”越铭仇立刻就打消了他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谢争流没有说话,因为她在进入柳府之后,识海中的双幡就在不断颤动了。 啧,看来她已经知道哭山鬼向柳元宿索要的是什么了。 …… 哭山鬼的队伍没走多远,就在距离玉京城一百里的城郊处停了下来。 而本该是一片荒芜的野地里,不知什么时候修建起来的大宅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宅院的大门老早就为哭山鬼敞开了,似乎是已经在这里恭候他许久了。 哭山鬼下了轿子,径直往亮着两盏大红灯笼的宅院里走,但他身后的抬轿人和十几个木头傀儡却乖乖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跟上主人的意思。 刚一踏进院门,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哭山鬼怎么不将其他人也一并带进来呢,我这里位置可宽敞了,几个人还是能容下的。” 随着声音响起,整间院子顷刻亮了起来。而在不远处的圆桌旁正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他的脸上似乎被一层浓雾遮挡着,即便是哭山鬼都没有办法看破这人设下的迷障。 听着男子还算客气的邀请,哭山鬼的表情却比之前面对柳元宿时阴冷了不少。 “不必跟我说这些客套话,你清楚我为什么会帮你,我也清楚那个承诺是你用了手段从旁人手里拿走的。”哭山鬼从来不会轻易许诺,唯一许出去的诺言,给了一个曾救过他一名的散修。 但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对方天赋不高,恐怕早已陨落。而面前的男子也明显不是他的后代。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人把许诺的凭证给了面前的人。 “三日之内我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此后我与你就再没任何关系了。”哭山鬼坚决道。 他可是答应了那位,要乖乖留在九桃山上的,即便她已经死去多年,即便她的名号都被世人遗忘,他也会遵守当初的承诺。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佛子现世 循着特殊魔器泄露出来的气息,想要找到魔器的位置对于谢争流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三人小心地绕过了府内的巡逻护卫,很快找到了柳元宿所住的院子。 在瞧见这间院落上空,已经隐隐成形的魔气时,谢争流心中的担忧也更深了些。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直接冲进去,然后把东西抢走?”庄有乾问道。 他们三个会跑来柳家,也只是一时冲动,连闯进来后要做些什么都没计划好。 庄有乾的问题一抛出来,三人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不过很快,谢争流就拍板道:“先将东西的位置确定,然后我们就出城去找那哭山鬼的踪迹。九桃山距离这里太远了,他想要从柳元宿手上拿到宝贝,肯定不会走太远的。” 已经摸清了哭山鬼心思的谢争流如此肯定道,三人很快就按照她说的继续往柳元宿的屋内摸去。 好在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除了柳元宿和管家等人外,其余人早早就已经睡下了。 三人悄悄地潜入了柳元宿院落里,刚想靠近他的房间呢,就被一股阵法力量给挡了回来。 “看来他真的将东西藏在了自己的屋子里。”越铭仇确定地点头。 庄有乾接话道:“那咱们还进去吗?” 谢争流摇摇头,这阵法明显不是他们几个筑基期修士能破开的,况且破开了阵法定然会惊动柳元宿。他们可不是来和柳元宿结仇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位置,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三人刚要按照原路返回,却见好几道人影忽地从几个不同的方向跃进了院子中。 他们的动作立刻顿住,连呼吸声也跟着放轻了起来。 几个不知道身份来历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彼此,他们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就迅速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为了哭山鬼口中的“东西”。 大概是出于夺宝人的默契吧,院子里的五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就一致把矛头对准了柳元宿。 五人的修为也不低,其中还有个精通阵法的。 他们一出手,当即就破开了护着屋子的阵法,而身在密室之中的柳元宿也迅速感应到了不妙。 他连忙把又一张符纸贴到了珠子上,等到珠子再度安静下来后,柳元宿飞快地走出了密室。而他刚踏出密室的瞬间,就迎上了几道朝他打过来的灵力。 柳元宿能成为一城之主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人,他扭身躲开了这犀利了几道攻击,顺手还将密室门给关上了。 外面的五个人见状,心里更加确定了所谓“神秘法宝”的真实性。 五个人当即不再掩藏实力,流水一样的灵力不断往柳元宿身上落去。他们各自不敢动用专属的法器,生怕会因此被柳元宿认出身份,只能用最普通的灵剑和柳元宿打。 但柳元宿却好似一只灵活的猫一样,不论五人怎么攻击他,却始终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原本设定好的强攻被打断,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也很快引来了府中护卫。 本来他们就打不过柳元宿,现在护卫们也掺和进来,几乎将这五个闯入者的优势完全削减了。 五个人即便不是同一伙的,却在此刻达成了默契。 他们很快分出了三人去抵挡柳元宿和其余护卫,剩下的两人则迅速闯入了屋内,找到了那扇密室大门。 柳元宿倒是想上去将人拦住,但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两个闯入者已经抢先挡在了他面前,根本不给他上前一步的机会。 等柳元宿摆脱掉了这两人,转而去攻击另外两人的时候,密室的门已经在轰隆声里被打开了! 两个闯入者满脸兴奋地冲了进去,直奔通道末尾那个十分突兀的木盒子而去。 眼见他们中速度最快的那个马上就要碰到木盒子了,柳元宿只能崩溃大喊:“别碰它,别碰那东西!” 但闯入者哪里会听,此刻的他们已经被即将得到宝贝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两人不管不顾地掀开了盒子,甚至连盒子里到底摆着什么都没看清楚,他们的手就已经落到了那颗珠子上。 珠子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上面裹着的符篆顷刻间化为了飞灰。 冲天的煞气都没释放出去呢,一股强大的吸力就传递到了两个闯入者手中。 闯入者脸上的笑容才刚刚扬起来,但很快他们就感到身体迅速变得虚弱瘫软,他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互相对望的时候,才在对方眼里看到一具只剩干瘪皮囊裹着骨头的可怕躯体。 咔嚓一声,两个被吸干的尸骸散了一地,连同他们的骨头都脆的像是被风干过一样。 吸饱了力量的珠子立刻摆脱了先前颓靡不振的状态,猝地从木盒子里飞了出来。 它已经由先前的殷红变作了此刻深得发黑的红,周身萦绕的紫色煞气让这颗珠子怎么看都带着浓浓的不详。 柳元宿懒得去管那两个被吸走了生命的闯入者,还想取出符篆往珠子上贴。 但已经来不及了,如今的珠子刚一沾上那张符篆,符篆很快就自燃起来。 而这个举动正好触怒了珠子,它忽地朝着柳元宿飞了过来,一副也要将他吸干的架势。 柳元宿连忙躲闪开来,而正是他的一躲,深红色的珠子便趁机逃出了密室,直直朝着人群中冲了过去。 此刻的三个闯入者还在与柳家的护卫们纠缠,他们想要挡住护卫们的脚步,给另外两个人争取夺宝的时间。 只是三人没有想到,因为他们对于“宝物”的错误估计,这场夺宝计划已经彻底宣布失败了。 珠子飞快在院子里流窜,根本不给柳元宿再对它丢出符篆的机会。它找准时机直接冲到了另外三个闯入者身后,并且只是稍稍触碰了他们一下,三人的身形迅速变化,全身的血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吸走! 躲在高处的谢争流瞧见这一幕,刚要动手阻止魔器,然而一道天外佛音却先一步打破了这混乱的局面。 “阿弥陀佛。” 叮铃一声响,禅杖轻轻敲击在地上,金色的佛力弥漫向四周,也瞬间切断了魔器和那三人的连接。 一张过分年轻的面庞慢慢显露于人前,这是那位传说中的佛子,行走在人间。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前世、旧人 禅杖重重落在地上,金色的佛力弥漫开来,四周原本的凶煞之气瞬间被驱散了个干净,连同空气中原本的血腥味儿都一起消失不见了。 男子穿着白色的僧袍,胸前挂着一串鲜红的佛珠,一红一白之下十分显眼。 他的模样看着年轻极了,似乎刚刚二十出头一般。但眼中的慈悲和深沉,却好似历经过半生沧桑的老者。 “阿弥陀佛,柳道友,小僧前来取回遗留之物了。” 玄殊只微微动了动嘴,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就连躲在暗处的谢争流三人都没例外。 三个此刻瑟缩在角落一动都不敢动,就像误入一群强大妖兽群中的幼崽一样,生怕稍微一个小动作,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尤其是谢争流,更是不断往另外两人身后缩,一副要把自己彻底藏进两人中间一样。 庄有乾和越铭仇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还是下意识往前挪了挪,尽量将她整个人也遮掩起来。 一直到看不清那位佛子的面容之后,谢争流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是座小小的玉京城而已,怎么到处都是她的老朋友啊。 是的,不仅先前那位哭山鬼和谢争流曾经相识,就连面前这个年轻的僧人,都与她有着不浅的交情。 即便这位佛子的面容比谢争流记忆里年轻了不止一倍,但听着柳元宿一口口“玄殊佛子”的叫着,再看看对方那张熟悉的面庞。 谢争流不得不承认,这个忽然出现稳定了局面的小秃头,就是她曾经唯一的友人。 不要问为什么魔域之主的朋友,会是个满身散发着金光的佛修,说实话谢争流自己也忘了。 她只记得这家伙在她刚刚坐稳魔主之位,在修真界闯出名头的时候主动找上门,还说要渡她。 两人后来相伴数百年,才慢慢成为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一直到谢争流的修为实在压制不住,开始为渡飞升雷劫做准备的时候,玄殊才忽地找上了她。 那时的玄殊脸色无比苍白,一见到她就将一枚圆润的佛珠塞到了她手中,说是能帮她渡劫的好东西。 谢争流自然不觉得一个佛修的宝贝,能到帮自己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头,但她并没有拒绝这个朋友的好意。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那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相见,此后她成为了游荡世间的一抹幽魂,而对方则在大邺寺闭关,自此不再游走于人间。 谢争流重生的这些年,大邺寺和玄殊久久不曾在修真界露面。她本以为玄殊是像其余高阶修士那样去了上三千,又或者是他修为太高,又无法飞升,所以继续闭死关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而她的老朋友也一改从前慈眉善目老和尚的模样,面容恢复到了年轻时期。 这是为何呢,玄殊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怀着这些疑惑,谢争流接着看了下去。 有了佛子的帮助,魔器瞬间被佛力压制。金色的佛力很快凝结成一张写着“封”字的符篆,将飘在空中不断震颤的魔器给包裹了起来。 被封印的魔器失去了之前的凶悍,乖乖落到了玄殊手里。 等到佛子翻手将其收起,在场的人才默默收回了一直盯着魔器的目光。 玄殊好似没有察觉到其余人对这魔器的觊觎一样,他朝着柳元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多谢柳城主帮了小僧这个大忙,我听闻今夜有人闯入了玉京城,还带走了一批修士,似乎想要借此向城主讨要这颗珠子。” “这是小僧的过错,便由小僧来帮柳城主解决吧。” 柳元宿等的就是玄殊这句话,他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若是佛子肯出手,那自然是极好的。不知道佛子打算怎么做,可需要我等帮忙?” “不用了,就让小僧自己来解决吧。不出三日,小僧定然会将人安全带回来的。”说罢,玄殊便转身走出了柳家。 至于那三个被魔器吸走了大半生机的闯入者,柳元宿直接吩咐人将他们押入了府中的地牢,打算等到这件事解决掉之后,再按城中的规矩判罚。 不过看他们现在这瘦成了人干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柳家的护卫们将柳元宿的院子重新打扫了一遍,柳元宿也拿出了新的阵法要将院落给覆盖起来。 趁着他还没催动阵法之际,谢争流三人就迅速离开了柳家,跟到了玄殊身后。 “老大,我们跟着那个佛修做什么啊?他不是已经答应要帮忙将人救回来了吗,我们不如回城中去,先找到赵清舞的位置,然后把剑骨抢回来算了。”三人跟在佛修身后的时候,庄有乾还心心念念着谢争流的剑骨。 谢争流却不同意:“比起赵清舞,还是玄殊和哭山鬼更重要一些。这两位可都是曾经修真界的风云人物,更别说玄殊手里还有件魔器。”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利用哭山鬼抢夺魔器,如果对方是修士那对修真界而言不是件好事。如果对方是魔族,那就意味着魔族的至宝魔器恐怕遗失了不少。” 谢争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两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是修士抢夺魔器,就表示有人在和魔族勾结,并且还从魔族手中拿到了控制魔器的办法,否则他们寻找这东西做什么?”庄有乾小声分析道。 “如果是魔族,那就更应该找出他是谁,而后告知天下人,正有个强大的魔族躲藏在修真界。”越铭仇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举剑欲砍的样子。 谢争流对他们的机敏十分满意,不过她也没忘了提醒两人:“最后一点要跟上去的原因是,前面的佛子先前离开时看了我们一眼,示意我们跟上的。” 庄有乾和越铭仇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感受到谢争流所说的暗示。 但等二人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位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佛子,此刻正含笑望着他们,似乎是在为谢争流的话作证。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佛修怒目 “三位道友可算是跟来了,小僧还以为自己的暗示,三位道友都没看明白呢。”年轻的僧人笑眯眯地说着,却一开口就让庄有乾和越铭仇默默红了脸。 庄有乾更是小心地凑到了谢争流耳边:“他还真给咱们暗示了啊?” 谢争流默默点头,可不是给了暗示嘛,走之前他望过来的一眼,明显到都快把柳元宿给惊动了。 不止如此,这人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朝着谢争流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原本谢争流是不打算跟过来的,但瞧见他的小动作,她就明白这人恐怕通过某种方式,认出是她了。 僧人主动邀请道:“既然三位都跟过来了,不如就与小僧同行吧,正好咱们也可以说说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你先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和柳城主保证,一定会将人带回去吗?怎么竟然连计划都没想过?”谢争流的语气里带着对老朋友的熟稔。 越铭仇两人听见谢争流竟然敢这么不客气地跟佛子说话,也是被吓了一跳。 庄有乾刚想开口跟玄殊解释解释,却见对面的佛子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脸上的表情都比先前亲和了许多。 他道:“虽然小僧没有计划,但小僧有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放着那颗红色的珠子。 …… 还是那片无人的荒野,飘着白纱的轿子就这样静静停在朱红色大门前,伴随着荒野中不时传来的夜枭叫声,这一幕落在谢争流几人眼里,莫名带上了一股阴森。 庄有乾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哭山鬼的轿子就在这里,连那十几位修士变作的木傀儡也在这儿,看来咱们没有找错地方。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越铭仇和庄有乾都下意识看向了谢争流,而谢争流却看向了玄殊。 “你打算如何做?”谢争流很清楚,在他们四个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玄殊了。 玄殊回望过来,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善良和蔼的人了。 但一开口,就险些让越铭仇两人惊掉了下巴:“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小僧闯进去把他们揍一顿,然后你们救人离开啦。” 顶着身后两人古怪的目光,谢争流狠狠抹了把脸,然后小声警告道:“死秃驴你给我好好说话!” 玄殊拍开了谢争流抓着他衣领的手,脸上笑意没有丝毫改变:“别生气啊,小僧只是许久未见老朋友,所以想开个玩笑罢了。不如这样好了,小僧先进去用魔器将里面的人牵制住,你们把这些无辜的修士带走。等小僧后面找到时机脱身,再赶过去与你们汇合。” “你一个人能行吗?”谢争流有些犹豫。 玄殊则自信道:“道友可不要忘了,小僧虽然是佛修,但佛亦有怒目金刚啊!” 他这句话好似瞬间勾起了谢争流曾经的回忆,她可没忘记这个佛修当初是怎么和她成为朋友的。 别说她这个魔主做尽了坏事,玄殊这位天命佛子当初也没少揍人。 这么一想,谢争流也稍微放心了些:“行,那就依佛子所说的做吧。” 两人之间的和谐气氛庄有乾他们也没忽略,他们看得出谢争流和玄殊定然是认识的,而且两人之间关系恐怕还很亲近。 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谢争流身上有那么多秘密,只能暂且将这些疑惑压在心底。 四人很快说定了,玄殊挥袖在谢争流三人身上洒下一片佛力,确保他们的气息不会外泄,而后就大摇大摆地直接走入了远处的大宅子里。 庄有乾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佛修,一时间还有些担心地问:“他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谢争流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回忆,不是很确定地开口:“应该不会有事吧。”即便有事,也不会是玄殊有事。 “行了,别管他了。我们三个也该行动了!” 撂下这句话,三个人的影子只在地上留下短暂的痕迹,转眼就出现在了那顶轿子前。 感受到了不属于主人的气息,原本一动不动守在轿子四周的抬轿人忽地眼眸一亮,僵硬的身体瞬间柔软了起来。 他们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谢争流三人,右手在两根轿杠上一抽,四把长剑就出现在了他们手上,并被他们反手朝着谢争流三人刺过来。 “这些东西是活的!”庄有乾反应不及时,险些直接撞上其中一人的剑锋。 好在谢争流伸手拉了他一把,才让他险险避开了这一击。 另一边的越铭仇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剑和抬轿人对上了,那些抬轿人的身体十分脆弱,越铭仇不过才出了一招,那人的剑就连带着他的胳膊一起断裂了。 这一幕被庄有乾看在眼里,吓得他叫得更大声了:“他他他……他们都是纸人!” 在他的惊叫声中,那个被越铭仇打断了手臂的抬轿人竟直接将地上的手臂捡了回来,然后随意往肩上一碰,整条手臂就立刻恢复了! 而后迎接越铭仇的,就是那抬轿人更加猛烈的攻击。 谢争流和庄有乾这边情况也不太妙,其余的三个抬轿人直奔他们而来。虽然他们用纸做的身躯异常脆弱,三人随随便便就能打断他们的胳膊或者腿。 但纸人的身体却可以随时重新恢复,三人几乎耗尽全部力气,都没真正让四个纸人受伤。反倒是他们三个活人,被四个纸人狠狠压制着,别说救修士了,连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成了问题。 宅子外面的战况激烈,宅子里面的情形也不容乐观。 年轻的佛子一登场,就吸引了宅院内两人的注意力。 院内的两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目光里全是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忌惮。 男子的面容依旧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已经将他的警惕完整地传达了出来:“阁下是哪位,为何要擅自闯入我的宅院?” 佛子将挂着佛珠的右手竖在胸前:“阿弥陀佛,小僧听闻有人以十几位修士的性命相要挟,图谋小僧交由柳城主代为保管的东西,特来见一见这位道友。” “顺便。”他抬起头,看向坐在院子中间的两人,“也好叫两位道友知晓一下,何为怒目金刚!”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宅院活过来了 轰隆的巨大响动让整座宅院都震颤不已,由法器幻化出来的院子甚至没能在佛修手底下坚持一刻钟,就处处都生出了裂纹,似乎只需要再轻轻一推,宅院就会轰然倒塌。 又一次被打得砸断了石柱的哭山鬼咬牙站了起来,他听到头顶不断传来吱呀声,下意识就躲到了一旁。 等他从小楼中逃出来后,那栋雕梁画栋的小楼便直接坍塌了。 躲过一劫的哭山鬼甚至没来得及庆幸,佛修的禅杖便再次找到了他的位置,对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砸! 被砸飞进了小楼的哭山鬼呕出一口鲜血,他已经不想再爬出去了。 鬼知道这个佛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一身浑厚的佛力。 换了其他与哭山鬼修为相同的修士,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但偏偏他碰上的就是和自己所修鬼力相克的佛修,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小楼倒塌的烟尘还没有消散,浓烟之中哭山鬼只能看见一道道金光爆发出来,紧接着就是那个看不清模样的男子凄厉的惨叫。 知道不止自己一个被打惨了,哭山鬼瞬间就安心了。 这座宅院是个法器,所以里面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法器的主人不愿意,这些动静都不会传到外面去。 而同样的,只要法器的主人不愿意,宅院内的人也别想轻易出去。 好在这件法器在佛修的暴力摧残下,已经明显破败了起来。哭山鬼朝着四周看了看,终于找到了一处破损的墙体可以供他逃离。 是的,哭山鬼已经不打算再待下去了。 他本来就是鬼修,修炼起来十分不容易。这些年他在九桃山待得挺好的,若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承诺,他也不至于跑来山下闹这么一出,最后还给自己惹来了佛修这样的麻烦。 才被那佛修的禅杖锤了三下,他身上的鬼力就散失了大半,要是再和那佛修打下去,哭山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只死鬼了。 他自认自己将这个携带了魔器的佛修引过来,已经算是完成了承诺,现在逃走他半分也不心虚。 打定了注意的哭山鬼小心地挪动着,也好在佛修正一心处理宅院的主人,倒是给了哭山鬼逃跑的机会。 他走出废墟后,趁着两人战意正酣,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便化作一道流光飞也似的冲向了那处破损的院墙。 就在哭山鬼马上就要从宅院里逃出去,逃离那个可怕的佛修之时,一团被火球包裹着的纸人猛地朝他面门砸了过来。 哭山鬼猝不及防被砸中,直接被火球和纸人牵连着倒在了院墙下。 由纯净灵力催生出的火一沾上哭山鬼的鬼力,当场就像沾上了什么助燃物一样,大火轰地在他身上蹿了起来,烧得他忍不住跳脚。 “谁,是谁暗算我?!”哭山鬼不断催动鬼力,试图将身上的火焰扑灭。 但他越是动用鬼力,这些火焰就越烧越旺,转眼就把他整个人烧成了一团。 听见院内凄厉的叫声后,本想回身去解决另外几个纸人的谢争流瞬间被惊动。 她跃到了墙头的缺口处望里一瞧,便正好与哭山鬼崩溃的脸对上了。 可怜的鬼修此刻已经被烧得没有人形了,他身上的鬼力本来就因为佛修消失了大半,如今被火焰一烧,又没了不少。 不能动用鬼力,也没有旁人帮忙。鬼修只能疯狂在地上打滚,并不断在院子里寻找能灭火的水源。 高处的谢争流只能看到一团人形的火一边嚎叫一边在宅院中乱窜,时不时还将身上的火星飘落到院子中的其他建筑物上。 不多时,这座华美精致的宅院瞬间成为了一片火海。 好在关键时刻玄殊抬手帮哭山鬼灭掉了他身上的火焰,倒是没叫这个鬼修真的被烧死了。 同样挨了玄殊几次重锤的宅院主人也清楚如今情况不妙,他本来也想趁乱逃跑的,但他刚刚在与玄殊打斗之时已经感受到了魔器的气息。 他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还不惜将哭山鬼请出来帮忙,就是为了这件魔器。 想起当初离开时,他对师父做出的承诺,宅院主人只能咬牙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他迅速找到了宅院的中心点,而后猛地划开自己的手臂,任由鲜红的血液滴落到了法器核心之上。 在品尝到了主人鲜血的瞬间,整座宅院仿佛突然活过来一样。倒塌的小楼眨眼间便被复原,那些被点燃的花木和建筑也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院中的主楼长出了双眼,主楼两旁的小楼也拔地而起,化为了手臂……整间院落就像沉睡了许久的怪物,苏醒过来后准备屠杀掉体内的一切活人! 墙头的谢争流在这阵动荡中也被“活过来”的宅院给拉进了身体里,院落外面终于在谢争流的灵火帮助下解决掉了纸人的庄、越二人还想跟着闯进去,却被院门狠狠地扇飞了出去。 等两人再一抬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浓雾就已经将宅院遮掩了个干干净净。 庄有乾连忙拿出传讯符给谢争流去信,但所有的消息都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没有一条传了出去。 “他们被困在里面了。”庄有乾急切地想要跑进浓雾之中,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在了身后。 越铭仇也试着用剑朝记忆中大门的方向攻击,但道道剑气挥出去后却不见任何作用。 好在这个时候,哭山鬼对那十几位修士所用的术法效果消失了,从木头傀儡状态中解脱出来的修士们也没有失去这几日的记忆,很快就通过庄有乾两人的解释,清楚了现在的情形。 “诸位还是先回去吧,你们在那么多亲友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他们一定十分担心。”庄有乾道。 修士们有些犹豫:“可帮了我们的两位道友不是还在里面吗,若是我们走了,你们有危险该怎么办?” “诸位放心吧,我们的朋友都很厉害,不会有事的。可能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自己逃出来了。”庄有乾也不知道这话是用来劝慰别人的,还是用来劝慰自己。 听了两人的话,即便这些修士还是有些担心,但想到自己的亲友还在焦急地等待消息,他们还是回玉京城去了。 而此时此刻,被困在宅院内的谢争流几人,也正如越铭仇他们猜想的那样遭遇了不小的麻烦。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空间崩塌 “轰隆!” 宅院怪物的“拳头”狠狠砸下来,将青石砖地板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谢争流和玄殊小心地躲过了这一击,却险些被掉落的门框给砸到。 先前精致的宅院已经彻底变了样子,周围的墙壁化作了浓雾,宅院内的全部建筑也都变作了怪物的四肢和身躯。 宅院的主人此刻就站在怪物的“肩上”,他居高临下看着三人,似乎在欣赏他们的狼狈。 “怎么回事,这间宅院竟然是活的吗?”谢争流踩着不断从空中掉落下来的桌椅板凳,一边费力躲避着怪物的攻击。 怪物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它稍微一动就能引起这片空间的一阵动荡。 玄殊比谢争流还要艰难些,毕竟他的一只手上还提着差点儿被烧成人干的哭山鬼。 “这间宅院约莫是件高阶法器。”玄殊解释道,“不过能炼制出这样厉害的法器,那人恐怕是从上三千来的。” 又是上三千。 谢争流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但脚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在她不断腾挪之间,头完这话,站在他们头顶的男子就当场笑出了声讥讽道:“真可笑,你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拿什么来毁掉我的法器?” 男子朝怪物示意了一下,怪物的攻击速度瞬间加快了。 原本两人还能借着怪物身上的各种建筑躲一躲,但在怪物这么频繁的攻击之下,即便是玄殊也稍稍受了些伤。 “别挣扎了,我的法器可不是你们两个能破开的。若是识相的话,就立刻将魔器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不死。”男子继续劝说着。 但谢争流两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而反抗地更加激烈了。 谢争流更是趁势将玄殊往外推了推,自己故意吸引怪物的注意,试图给对方争取些时间。 “你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谢争流高声催促。 玄殊此刻已经从怪物手底下逃出来了,他知道谢争流不会说谎骗他,即便此刻谢争流看起来十分艰难,但他清楚想要几人都活下来,只能尽快找到出口才行。 玄殊很快做出了决定,他头也不回地将战场留给了谢争流,自己则重新站到了门前,驱动禅杖疯狂驱散四周的白雾。 两人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男子的眼睛,等怪物想将玄殊抓回来的时候,谢争流随手拔出背后的长刀,便猛地斩落了怪物伸出去的一截“手臂”。 “哼,这种普通品阶的刀还想用来对付我的法器?真是痴心妄想……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得意的话只说了一半,后半截就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截被斩断的“手臂”没有像男子想象的那样恢复,而是当场坠落在地,成了一片废墟。 不止如此,也不知是怪物身上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它四肢的各个连接处统统冒出了黑烟,幽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就被一片红色覆盖。 哗啦啦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高楼坍塌一般。 一时间,仿佛这片天空都在坠落。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藏在上三千的秘密 男子很快意识到,自己与法器的连接消失了。 与这些一起消失的,还有怪物的生命力。 高楼、石块儿、门窗、亭台……这些曾构成怪物躯体的东西一件件坠落,连带着男子也从怪物的肩上掉了下去。 长长的空中廊桥猛地落地,溅起污水灰尘。充作怪物脑袋的亭子也被摔了个粉碎,预示着怪物彻底消亡。 谢争流看着那束业火不断在怪物周身飞快跳动,它就像一个红色光点一样,在各处跳跃一番,将供给法器的能量全部吞噬。 幽蓝色的光芒慢慢消失,周围的白雾也迅速退散。 整个空间都因为能量的缺失而濒临奔溃,只有男子还搞不清状况:“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谢争流,这里!” 谢争流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原来玄殊早已经找到了大门的位置,他一手捞着哭山鬼,一手握着禅杖。 金色的佛力在大门上轻轻一点,大门便忽地敞开了。 谢争流来不及多想,她也懒得回答男子的问题。 她迅速地朝这大门逃去,头也不会地喊了声“业火”。红色的光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快自废墟里奔来,径直钻进了谢争流的丹田里。 等三人猛地跳出大门之后,那片由法器构筑起来的空间,才彻底崩塌了。 门外的天已经大亮了,门内的一切却被漫天烟尘包裹着,并且随着大门的消失而被混乱的能量吞噬。 众人只能听到男子绝望的嚎叫从门内传出来,而在又一声轰隆巨响后,这声音消失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也再看不见了。 白雾消散,尘烟落地。华丽的宅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人的荒野。 …… 谢争流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劲儿来。 先前在法器里面的时候还没感觉,一出来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乎全是被那怪物弄出来的伤,这件便宜的法衣上全是划出的破洞,被谢争流的血染的红一块儿蓝一块儿的。 庄有乾和越铭仇没说什么,只是等二人一出来就往他们嘴里塞了回春丹,然后一直陪着两人待到了现在。 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回来后,谢争流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重新换了身法衣。 等她再回来找另外三人的时候,玄殊已经被庄有乾拉着给他们讲述宅院里的经历了。 “嘶,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法器。之前那个宅院被吞噬的时候他没跑出来,他身上会不会有更厉害的防御法器,保住他的命啊?”听完了玄殊的讲述,庄有乾不住地发出惊叹声。 一想到那个从始至终没有暴露出身份的人,可能会在他们离开后从某个地方钻出来,再继续想方设法害人,庄有乾的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闻言,玄殊却朝他摆了摆手:“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因为那法器等阶太高,所以法器被毁后它所开辟的小空间也一并崩塌了。那人没能及时逃出来,自然也会随着法器的碎片一并被留在崩塌的小空间里。” “可以说,除非他有大罗金仙的本事,否则他不是死在了空间崩塌的威力之下,就是永远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但想也知道大罗金仙是怎样可怕的存在,男子一个连玄殊都打不过的修士,根本没可能有这么高的修为。 被玄殊这么一安抚,庄、越两人的表情都好看了许多。 等他们瞧见谢争流已经换好衣服回来后,三个人就打算回玉京城去了。 不过临走前,玄殊却拒绝了三人同行的邀请:“小僧身上还有事情要办,暂且无法与三位同行了。不过小僧与三位缘分不浅,往后还有机会再遇见的。” 玄殊都这么说了,谢争流三人也不好阻拦。 离开前他特意将谢争流拉到一旁,伸手将怀里的魔器珠子取出来就要拿给谢争流。 “这是你的东西,我替你找回来了。”玄殊道。 谢争流却将珠子推了回去:“你先帮我保管吧,此刻的我暂且压制不住珠子的力量。我如今还是太弱小,珠子留在我这里迟早会引起旁人觊觎,反倒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这枚歃血珠不比双幡,双幡虽然没了器灵,但里面的魔魂都是谢争流曾经的部下,这些魔魂会操控双幡听从谢争流的话。 但歃血珠一直是几件魔器里最难控制的,虽然珠子如今的威力不比从前,却也不是现在的谢争流能掌握的。 玄殊听她这么说,只能答应下来。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这些魔器我当初明明留给了我的徒弟,为何现在会散落四处?还有,如今的魔主为何会是我从前听都没听说过的人物。其余的魔将呢,再不济我的徒弟呢?怎么好像我一觉醒来,魔域的一切都和我当初计划的不一样了?” 谢争流当初虽然不喜欢魔域,但自认是承担起了作为魔主的责任的。只是她为魔域安排好的一切,如今看来全都被推翻了。 虽说一代魔主一代臣,但没道理她的旧臣会消失得这么彻底啊。 被问及此事的玄殊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表情却已经有些勉强了。 他皱着眉头略显无奈地看着谢争流:“我暂且无法告诉你,这些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查清楚。外界的言语会扰乱你的判断,只有你自己找到的真相才是值得信任的。” “不过你别担心,你的旧臣都没出事,魔域如今也没有陷入混乱。或许等你找齐了所有魔器的那一天,就是你得到真相的那一日了。”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玄殊这种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但谢争流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你至少给我些暗示吧。” “暗示就是,你的徒弟不在魔域,而在上三千!”玄殊说完这句话,脚尖轻轻一点,瞬间就跃到了百米之外。 谢争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没有比之前轻松多少。 又是上三千,这个上三千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还有我的徒弟沉扶岚,他为何会出跑去上三千? 谢争流甩了甩脑袋,她有预感,等到她前往上三千后,或许会有什么惊人的真相在等待她。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回到玉京城 等三人押着哭山鬼回到玉京城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暮色四合。 因为先前哭山鬼闹的那一出,玉京城本来十分热闹的夜晚也变得寂寥起来。从前被人挤得满满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什么还开着的摊位了,城门口不久前还排着长长的入城队伍,如今也只零散站着几个护卫。 谢争流三人进城的时候,一个护卫忽地看了他们几眼,然后赶紧主动迎上来:“是昨日帮忙救下了我们城中修士的几位道友吗?” 他的话在庄有乾脑袋里绕了一圈,三人才反应过来。 “是我们,那十几位被哭山鬼抓走的道友如今怎么样了?”因为当时情况实在不妙,所以庄有乾他们没能护送那些修士回来。 不过那十几人里有不少修为高的,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吧。 就在越铭仇和庄有乾担心之际,那个护卫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想法,立刻解释道:“几位放心,他们全部都安全回来了,如今已经与亲朋们汇合,还说好要等几位道友回来之后,亲自上门感谢呢。” 三人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只做了点小事,让他们不用这么客气。 护卫也没在这件事上与他们纠缠,而是道:“几位道友的仁义之举已经传入了我们城主耳朵里,城主之前吩咐过,若是几位回来,一定让我们去给他禀报。不知三位现在有没有空闲,不如和我们去城主府见见城主吧?” “那正好,与我们同行的那位佛修已经抓住了哭山鬼,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将哭山鬼交给城主处理的。”谢争流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索性就答应了护卫的请求。 城门口距离城主府并不远,更何况还有护卫特意召出了飞行法器,四个人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城主府门前。 早就从下属那里得到消息的柳元宿早早就等在了府门前,瞧见三人押着哭山鬼回来,便三步并做两步迎了过来。 等看清楚三人的样貌,柳元宿眼中的惊讶更甚了:“原来是你们三位救了那么多修士,看来三位与我们玉京城还真是有缘啊!” “城主客气了,我们也只是沾了玄殊佛子的光,是佛子吸引了两个歹人的注意,才给了我们救人的机会。”谢争流如实将当时的情形告知柳元宿,一点也没有主动邀功的意思。 柳元宿其实也从那些逃出来的修士口中知晓了当时的情况,但他却并不认同谢争流的话:“我自然知道玄殊佛子此次功劳不小,但也正是因为有三位在,佛子才能好无后顾之忧地去吸引两个歹人的注意啊。” “三位救下我玉京城这么多修士,还将哭山鬼押送回来,这样的大恩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磨灭的。”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谢争流也没有再推脱下去。 原本柳元宿还想再询问些更细节的内容,但因为天色不早了,三人在外面也已经辛苦奔波了许久,柳元宿便没有继续耽误他们的时间。 他吩咐护卫将哭山鬼关进城主府的地牢内,还特意让他们在地牢里布下了几重阵法,防止哭山鬼醒过来后逃走。 谢争流他们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先告辞离开了。 他们回了之前入住的客栈,好在客栈老板为人不错,虽然三人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天一夜,他也没有多问。 见到他们终于回来了,老板赶在三人上楼前将人叫住:“三位从昨夜到今早都不在,住在女仙师对面的那位仙师还特意找了你们一圈。他实在没找到人,所以便自行离开了。不过他走之前给三位留下了一个储物袋,还帮三位续了一夜的房费,说是三位救下他的报酬。” 老板将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奉上,上面的灵力禁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谢争流皱着眉接过:“不知那人离开之前还有再说些什么吗?” 老板摇了摇头:“那位仙师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他只说了句等他处理完了身上的琐事,再来寻三位。” 虽然不知道储物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也不清楚步知意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谢争流三人还是对老板道了声谢,而后转身上楼去了。 他们没急着回自己的屋子,反倒是跟着谢争流进了她的房间。 三人坐定之后,谢争流才解开了禁制,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啦的声音伴随着灵石砸落的动静在屋内响起,等到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险些要被满地的晶亮的灵石掩埋。 谢争流不敢再倒下去了,她赶紧用储物袋将灵石都装了回去,然后神识一扫,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止是她,一旁的越铭仇和庄有乾也跟着用神识扫过了储物袋,脑袋里冒出的那个巨大数字让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老越,你掐我一下,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越铭仇顺从地给了庄有乾一下,如愿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被两人这么一打闹,三人才逐渐平复了心情。 他们围坐在桌前,对着面前的储物袋心情复杂。 “十万中品灵石啊,这可是十万中品灵石啊!那人不是说自己是个散修吗,现在的散修都这么富了?”这对嗜钱如命的庄有乾来说简直是巨大的诱惑,“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先前对他的态度了。” 越铭仇认同地点头。 别说庄有乾了,就连一直觉得步知意不怀好意的谢争流都有些后悔。 “没关系。”她安慰道,“步知意不是说后面会再来找我们吗,等他再出现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对他热情一些,友好一些。你们要记住,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个单纯的散修,那分明是个怀揣着金山的大宝贝啊!” 随手就能送出十万中品灵石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而此刻,已经被三人认定为大好人的步知意,也就是沈琢玉,正在前去追堵玄殊的路上。 直至月上中天,夜风四起。 行走在荒原上的玄殊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那片黑暗:“跟了我一路的朋友,现在你也不愿现身吗?” 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漆黑的身影终于缓缓出现。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解释 那十万中品灵石还是被交给了庄有乾保管。 而庄有乾也当着另外两人的面表示,他可能会拿走其中一半的灵石去做些小生意。 这点谢争流和越铭仇都是赞同的,他们目前的修为还用不到这么多灵石。而十万灵石虽然听着多,却也不足以支持他们去购买高阶法器或者往拍卖会里走一趟。 三人一致觉得与其将灵石放着不管,不如拿去做生意,或许能有更多的收获。 三人简单敲定了接下来对这笔灵石的处置方法,然后庄、越两人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谢争流。 两人的眼神将他们心中的想法暴露了个彻底,让谢争流一眼就能知晓他们到底想要问什么。 想着自己的确已经说过很多次,要找到机会跟他们解释之前的事。这次谢争流也就没有推脱,而是直接开口: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先前说过我本来出身自下三千的一个小小修真世家。但在我年幼的时候,家里突遭横祸,全族人都被……” 庄有乾和越铭仇的表情跟着低落起来,似乎在后悔让谢争流想起了难过的旧事。 “不过我没告诉你们的是,我家虽然在修真界没什么名气,但也算家学渊源。当初我们谢家曾参与过和魔域之主的一场对战,所以我家中留存着许多关于魔族和魔域的书籍。” 谢争流没有在意两人愧疚的表情,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长大一些了,继承了家中所有的遗产,这才从那些书籍里知晓了关于魔族的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这魔族的至宝。”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双幡放了出来。 “魔族至宝虽然前头挂了‘魔族’两个字,但其实我们人修也是可以将之驱动的。因为它们需要的只是至阳或者至阴的力量,只要驱使它的力量足够纯粹,就能发挥出这些魔器的能量。” “我在书中了解到了这些信息,所以当初在哭鬼城中抢到半张旗子的时候,就认出了这是双幡的一部分,这才想办法借助双幡与那千行刀对抗。” 谢争流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当时会改换面貌出去迎击千行刀,也是因为担心我的做法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到时候一旦开口解释,就免不了要将我当初的身世拿出来说。” “但你们也清楚的,我的灭族仇人至今都没有找到,当初我的各种遭遇也间接帮我抹去了自己还活着的痕迹。一旦被那些人发觉我还活着,并且拜入了大宗门,未来很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恐怕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就再次盯上我了。” 谢争流半真半假的话听起来十分可信,原本庄有乾他们也是想要谢争流给出个解释罢了,如今听到她的处境如此危险,两人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了。 反倒是庄有乾为了不让谢争流沉溺在之前的悲伤中,立刻引开了话题:“咱们不说这些了,反正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灭族凶手的。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是想把你的剑骨拿回来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越铭仇也跟着反应过来,最关键的剑骨还在那个什么赵清舞身上呢。 “对,趁着这几日城中风波不断,我们就在今夜去找那个赵清舞,将剑骨夺回来!”越铭仇握着剑柄,一副只要谢争流开口,他就立刻行动的模样。 看见两人这么主动,谢争流也没有拒绝。 三个才回来休息不到半个时辰的人,很快就在夜幕中翻窗出去了。 他们的动静虽小,但客栈内的高阶修士们却也察觉到了。 住在谢争流隔壁的中年修士默默喝完最后一口酒,感慨道:“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精力充沛。” …… 通天楼给出的信息自然不会有假,没了上一次路上遇到的意外,这回三人很容易就找到了赵清舞如今的住所。 这间不大不小的院落正是柳元讳名下的私产,只不过作为城主的弟弟,如今还没什么建树的柳元讳请不起厉害的修士做护卫,只能请一批凡人来照顾心上人。 不仅如此,连这宅院中布下的阵法,都分毫比不上柳元宿屋中的。 此刻夜色正浓,宅院里的仆从们十分疲乏。负责巡夜的仆从提着灯笼在院墙旁敷衍地转了一圈,就默默转向了其他地方。 和他一起守夜的仆从见状道:“你这样做活,小心被柳仙师发现,到时候可有你好果子吃!” “害,你担心这些做什么。柳仙师虽然是城主的弟弟,但比起城主可差远了。他才发现不了我偷懒呢。更何况……”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同伴耳边,“你还不知道柳仙师?他如今早就被那个捡回来的姑娘迷了心智,能注意到这些才怪呢!” 同伴闻言面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轻蔑:“也是,不知道那女子是从哪里来的,竟然将柳仙师迷惑成那样,让他连自己的家都不回了。先前咱们玉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不回柳家陪着城主共渡难关,竟然跑来和那女子纠缠,真是……” 好歹也是自己的雇主,同伴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两人齐齐发出一声长叹,而后提着灯笼往其他地方巡查去了。 等到这处角落重新安静下来,四周也回归黑暗后。三道人影迅速从墙头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后院之中。 “啧,那个柳元讳真的是柳城主的弟弟吗?怎么这兄弟俩相差那么大啊?”听完两个仆从的对话,现在的庄有乾对柳元讳的感官可算不上好。 谢争流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将人推了一把道:“别管旁人,只要记好我们今日来此的目的就就行。” 与赵清舞同处一座宅院的她,此刻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剑骨的所在。 三人像一阵风一样在宅院中穿行,朝着赵清舞的方向奔去。 而与此同时,赵清舞体内原本被安抚好的剑骨也再度躁动了起来。她身上已经被遮掩住的裂纹疯狂增长,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妄图撕开她的皮肉,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谢争流!”赵清舞立刻明白过来,是那该死的谢争流找上门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夺剑骨 赵清舞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比谢争流差。 当初她们都还在赵家的时候,即便她身上没有剑骨,在剑术师父的教导下,也比拥有学剑天赋的谢争流学得更快更好。 而今她已经从谢争流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又拜了上三千的剑尊为师。赵清舞不觉得自己会有被谢争流打败的可能。 虽然先前在哭鬼城时,她的偷袭被反弹了回来,让她吃了不小的亏。 但赵清舞很清楚,那都是因为谢争流身上带着件神秘的法宝。否则单凭她自己的本事,是定然赢不过她的。 这些日子赵清舞在与柳元讳接触的时候,不断将对方的气运抢夺过来。她如今已经完全养好了之前的伤,可以说她完全不畏惧与谢争流对上。 所以,哪怕已经感知到谢争流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赵清舞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还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赵清舞如此期盼与谢争流会面,谢争流自然也不会让她失望。 时间没过去多久,赵清舞体内的剑骨就愈发躁动起来。 等到她的身体都快承受不住剑骨的活跃,逼得赵清舞不得不动用本就不多的气运将其压制住。 但是忽地,原本不断冲击着赵清舞的皮肉,疯狂想逃出这具身体的剑骨,就这样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赵清舞知道单凭气运的压制,是无法这么快就让剑骨听话的。她的目光默默移向了房门口,在轰的一声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月光出现在了敞开的门前。 披着夜色而来的谢争流,此刻握着长刀,锐利的视线缓缓落到了她身上。 赵清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说在与谢争流对上视线之前,她只将对方当做一个再好处理不过的小角色。 那么在被谢争流盯上之后,她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冒了出来,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袭上了她的心头。 “好久不见啊,谢争流。”她强撑着抢先开口道。 谢争流唇角微弯,似乎已经看穿了面前少女的胆怯:“的确好久不见了,今夜我特来讨回我的东西。” 长刀在黑夜里闪过一道银光,赵清舞极力地想要捕捉谢争流的动作,却只能在对方的刀刃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闪身险险地避开。 谢争流的动作太快了,她的招式也十分出人意料。赵清舞根本无法预测她下一刀会落在哪里,只能狼狈地不断躲闪。 若不是她身上的法衣的品阶极高,而谢争流所用的刀只是普通法器,恐怕此刻的赵清舞早就已经受伤倒地了。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你分明连剑骨都没了,也只是个普通宗门弟子而已,怎么可能胜过我?!”赵清舞被谢争流逼得节节败退,逐渐开始招架不住谢争流的进攻了。 谢争流抬脚踹在她的腹部,一脚将人踹飞出了屋内。 “怎么,你觉得我没了剑骨,也未曾拜剑尊为师,我就该比你差吗?” 赵清舞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的五脏六腑都被这重重的一脚踹出了损伤。 一直到此刻,赵清舞才真的感到后悔。她不是在为夺走了谢争流的剑骨而后悔,她只是后悔在自己跟着师父的人离开之际,没能亲眼看着谢争流咽气。 “你这贱人倒是命大,没想到你不仅活了下来,竟然还有了这番奇遇,学会了这等厉害的刀法。”赵清舞紧盯着谢争流的长刀,心里又是恼怒又是嫉妒。 她知道自己这次不仅杀不了谢争流,反而很有可能会被对方解决掉。 心中的恐慌不断滋生,赵清舞自然是不愿就这么死去的,更何况是死在自己一直讨厌的谢争流手中。 她下意识在院子周围打量,试图找到从这里逃出去的机会。 但让赵清舞失望的是,早在谢争流闯入她房间之前,就已经叮嘱庄有乾和越铭仇在院子周围设下隔音阵法,别让任何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看着那两个和谢争流明显关系不寻常的男修,此刻静静守在院门前,丝毫不给她逃脱机会的样子,赵清舞心中的嫉恨达到了顶峰。 “看来为了对付我,你真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啊。”赵清舞满满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争流的眸光中全是冷意:“自然,否则我怎么敢来找你呢?” 又是重重一刀劈过去,哪怕赵清舞的法衣帮她挡下了大半力量,但落在她身上的小半力量还是加剧了她脏腑内的伤。 这一击之下,赵清舞别说爬起来了,甚至连剑都握不住了。 见她终于失去了行动力,谢争流也不啰嗦,当即上前催动灵力,试图与她体内的剑骨勾连起来。 剑骨的骤然复苏让赵清舞身上瞬间爬满了血色的纹路,这一刻无论多少气运都压制不住这种撕裂的痛楚。 恍惚间,赵清舞甚至觉得自己恐怕就要疼死在当场了。 眼看着一根根金色的剑骨马上就要脱离赵清舞的身躯,回到它们原本的主人身边,赵清舞只能咬牙捏碎了藏在脖颈间那条项链里的玉符。 霎时间,刺眼的光芒在院子里爆发开来,巨大的灵气波将整间院子都冲毁了! 谢争流三人更是被灵气重伤,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等到灵气波的威力消散,在一片废墟之中却再也找不到赵清舞的踪影了。 同一时刻,位于玉京城百里外的一间破败小庙里,赵清舞的身影凭空出现。 她浑身都是血,身上的法衣几乎碎成了布条,都被鲜血浸染了。 都不等赵清舞从储物袋里取出丹药,一道传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清舞,你刚刚动用了我给你的保命玉符?” “是师父,清舞无能,碰上了剑骨的原主人。”赵清舞咽下喉咙里的血,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凤千旒语气漠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原来如此,既然她已经对你造成了威胁,那也就不必用她的血肉来蕴养剑骨了,我会告知鹤隐,找机会将她处理掉的。” 赵清舞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谢谢师父。”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快些疗伤吧,等到你的伤势好转,为师还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做。这件事,可关系着我们罚恶宗未来万年的大计。” 赵清舞听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激动起来。她刚想问仔细些,但耳边的声音却已经消失了,这是凤千旒的意识投影已经离开的意思。 没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赵清舞刚刚稍微愉悦了些的心情再度沉郁下去。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破庙外走去。 距离破庙不远处正有一座村庄静静地坐落在月色下,那里灯火通明,似乎住着不少人。 赵清舞不满地撇了撇嘴:“没办法,为了早点养好伤,去为师父办事,只能先用你们的气运来填补我缺失的力量了。” 说完,她迈步朝着那座村庄走去。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回宗 赵清舞所住的院落被灵气波毁了,三人也受了不小的伤。 眼见对方已经逃走,谢争流摸着破了个窟窿的腰腹,清楚自己这次恐怕是拿不回剑骨了。 这里的巨大动静很快引起了护卫们的注意,不少仆从都惊叫着往这边跑来。 为了不和那些人撞上,再和院落的主人柳元讳发生冲突。三人只能抹除掉他们的痕迹,然后迅速从这里逃走。 也是他们运气好,三人前脚才离开,后脚正住在这座院落的柳元讳就出现在了废墟附近。 他广袖一挥,便将地上的木头乱石全都清理干净了。但被他放在心尖上的赵姑娘却丝毫不见踪影,只有地上杂乱的血迹证明了她曾来过这里。 “找,快给我找!给我把赵姑娘找出来!”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心上人的气息,柳元讳当即就给府内的仆从下了命令。 至于这一夜,整间宅院的人被柳元讳怎么折腾地满城寻人,谢争流他们自然就不知道了。 三人只是一路有惊无险地回了客栈,然后小心地关上窗户,开启了阵法,这才放心地躺了一地,一边哀嚎,一边给自己喂药。 几枚丹药下肚,一股温热的灵力在全身的经脉流转了一圈,感受到脏腑内的损伤正在被修复后,三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嘶,那姓赵的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手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呢?”庄有乾就是专攻符篆的,自然清楚帮助赵清舞逃走的力量,就是符篆中的一种。 而且这种符篆不仅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上面还被镌刻了小型的传送阵法,直接将赵清舞给带走了。 否则谢争流也不会放弃追上去将人弄死的想法,反而带着越铭仇两人回了客栈。 谢争流翻出走之前孟扶危塞给她的灵泉水,自己灌了一口,又往另外两人嘴里各灌了一口。 看见他们苍白的脸色慢慢地重新有了血色,谢争流这才回答了庄有乾之前的疑问:“怪我之前没告诉你们,我当初找回外祖家的时候,从那个想要弄死我的舅舅口中得知,赵清舞被上三千的那位剑尊收为徒弟了。” “嘶。”两人同时倒吸了口冷气,脸上写满了震惊。 庄有乾更是抿着唇道:“她背景这么强大啊,剑尊知道他的徒弟用的剑骨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吗?” 越铭仇抱着剑,似乎每次听到这个话题都觉得心有余悸。 “应该知道吧。”谢争流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事,她从原主记忆里看出来,赵清舞被剑尊收为徒弟不是偶然,像是早早就已经预定了一样。 但在那之前她身上根本没有剑骨,结果只是过去了几天时间,徒弟身上忽然多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那位剑尊难道还能发现不了? 听到谢争流的回答,庄有乾又忍不住嘶了一声:“若真是你说的这样,那恐怕这位剑尊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干净正直。” “你得加快修炼的进度了,只要那赵清舞没死,她活着一日你的敌人就不止她一个,恐怕会是整个罚恶宗。”越铭仇皱着眉头对谢争流分析道。 这些谢争流哪里会不清楚,她点了点头:“早在我当初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决心要夺回剑骨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 做好了,要和赵清舞乃至罚恶宗不死不休的准备! …… 一夜的修整,让三人的状况终于好了一些。 他们身上的伤没有完全愈合,但至少从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 等到城主府的护卫前来客栈请他们去面见城主的时候,三人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玉京城的准备。 柳元宿在城主府设下了盛大的宴席,将之前被谢争流三人救下的修士们都请了过来。这样大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脱城中其他人的眼睛。 于是很快,谢争流三人的善行就被传遍了玉京城,甚至连玄殊身上都被编撰了许多毫不相干的故事,用以夸赞四人的勇敢坚毅。 三人中只有庄有乾出去打听过那些故事,不过他去时兴致勃勃,回来的时候表情却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这一场宴席四人吃得还算宾主尽欢,席间还不断有被救的修士极其亲友上前来同他们道谢,以及送出了些小礼物。 三人只收下了不算贵重的,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他们当场就送还给了对方。 等到宴席之后,谢争流也适时地提出了要离开的打算。 为此柳元宿十分遗憾:“三位真的不在我们玉京城再留一些日子吗?虽然前几日城中出了些麻烦,但如今一切都在恢复,我们也已经决定要重新举办灯会了。三位若是再等等,到时候也好看看我们玉京城的特色灯会啊。” “柳城主客气了,晚辈三人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如今我们已经在玉京城停留了太久,是时候该回宗门去了。”谢争流婉拒道。 他们三人今早已经将赵清舞曾在玉京城的信息传回给了宗门,无论他们与赵清舞的关系有多恶劣,但能赚的任务奖励为何不赚呢? 看出了三人态度的坚决,只想交友不想树敌的柳元宿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过在他们临走前,柳元宿还是给三人奉上了三块儿蕴藏着充足灵气的青色灵玉。 哪怕是对修真界珍宝并不熟悉的越铭仇,都能看出这块儿灵玉的珍贵。 柳元宿道:“三位帮了我们玉京城,我们没有别的可以送给你们,只有这些灵玉还算有点用处,还望三位不要嫌弃我们的礼物简薄。”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谢争流三人当然不再好意思拒绝。 乖乖收下那三块儿灵玉后,几个人就在玉京城众人友好的目光中离开这座城池。 此地距离衡天宗还是有些远,他们三个一路御剑、刀,走了有两天两夜,才终于回到了宗门。 而令三人激动的是,他们刚一回宗门就听闻了一个于他们而言十分有用的消息——逢春秘境即将开启,宗门要举办一场大比,以此来决定前往秘境的人选。 已经筑基的三人,恰好就在此次大比允许报名的范围内。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要来做个约定吗 谢争流没有想到,自己刚回宗门,第一个来见她的不是孟扶危,反而是一直留在衡天宗等待心上人消息的孟金羽。 面前的少年一脸期待地看着谢争流,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似乎在为心上人在外的处境而担忧:“谢道友,我听闻你们在外面找到了清舞的踪迹,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清舞的消息?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现在还好吗?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呢?” 他一连串抛出了许多问题,看样子是听到了谢争流有见到赵清舞,就不管不顾地找过来了,连他们三人汇报给宗门的详细内情都没有听完。 谢争流不喜欢赵清舞,却不会看轻少年诚挚的感情。 她叹了口气道:“我们虽然在玉京城听到了关于那位赵道友的消息,但那是在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况且当时她也已经在玉京城失踪了,所以很多内情我们也并不清楚。或许你可以去玉京城亲自了解一下。” 孟金羽虽然在修行上不算聪慧,但对旁人情绪的感知却十分敏锐。 他当即就从谢争流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对劲,不断地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清舞怎么会出现在玉京城呢?是她受伤了,还是她被什么人胁迫了?请谢道友告诉我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我只能告诉你,她之前的日子还算不错,但再次失踪后她过得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谢争流继续提醒道,“如果你想了解更多,还是去玉京城询问柳城主的弟弟柳元讳吧。” 谢争流可还记得,在他们三人离开玉京城的那些日子,柳城主如今唯一的亲人,正指挥着城主府的护卫满城寻找他的心上人。 据说那柳元讳最后还往黑街去了一趟,试图让通天楼接下他的订单。 至于后面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谢争流说得很干脆,提醒过面前的人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卷霜峰去了——之前她和另外两个同伴去向任务堂交了任务,还没来得及回峰上见师父,就被孟金羽给拦住了。 卷霜峰的位置在整个衡天宗十几座峰里是最偏僻的,但也正是因为此地偏僻,所以有一大片的荒山都被划分到了卷霜峰的范围内。 谢争流一抵达山脚下,便御刀飞到了峰顶。 孟扶危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悠闲地躺在树下的摇椅上,半分没有为这个徒弟担忧的样子。 “回来了。”孟扶危头也没抬,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他抬了抬食指,石桌上的茶壶就自动倒了杯灵茶在对面的椅子前。 谢争流自觉坐到了孟扶危对面,乖乖端起灵茶喝了一口。灵茶一入口,她全身的经脉就像被一股暖流冲刷过一样,浑身都舒畅了几分。 她长舒了口气道;“还是师父这里的灵茶滋味好,只一杯就抵得上外面几百杯!” 孟扶危轻哼一声:“滋味不好能让你师祖宝贝似的珍藏几百年?”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谢争流的方向靠了靠:“好喝吧,以后还想喝吗?” 和孟扶危当了这几年师徒,谢争流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这人后面肯定要算计自己。 不过她还是诚实地回答:“好喝,想喝。” 孟扶危眯了眯眼,当即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还想喝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在这次宗门大比的筑基期弟子中夺得第一,那我便送你一壶这样的灵茶。” 听到这里,谢争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灵茶的厉害,但她前世是魔域之主,享受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自然清楚这灵茶的珍贵。 不过谢争流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孟扶危:“师父,你该知道的,弟子现在的修为不过才筑基中期罢了,这回参加内门大比的同门中,可有不少筑基巅峰呢。” “为师自然知道,但那又如何?能不能赢是你的事,反正我话已经放在这里了,赢了灵茶就是你的,没赢就当我没说过。”他悠闲地举着蒲扇扇了扇,似乎半点儿不在意自己刚刚许诺出去了一壶珍贵的灵茶。 既然孟扶危都这么说了,那壶灵茶谢争流也的确想要,她便不再犹豫,当即答应了下来。 “距离内门大比还有三日时间,这三日里你可要好好准备。若是这次没拿到第一不说,连前十都没进去,往后你出去就别说是我的弟子,我丢不起这个脸!”孟扶危的表情严肃,但眼神却是柔和的。 谢争流也跟着道:“那就请师父好好看着吧,这次筑基组的第一,我是拿定了!” 两人就这么做了约定,而后谢争流甚至都没顾得上瞧瞧孟扶危在自己外出期间,又给她的屋子里添置了多少好东西,便飞也似地离开卷霜峰去找庄有乾两人了。 三人很快就在卷霜峰的后山汇合了,这里一直是他们三人修炼、密会的地点,一般人都不会往这里来。 一见到庄有乾,谢争流便道:“你下山去看看,附近的摊位中有没有我们开设我们衡天宗内门大比的赌盘,若是有你便押我们三能进筑基组的前十。” 被她这么一提醒,庄有乾的表情才瞬间亮了起来:“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儿!” 衡天宗虽然门规森严,但也不会强硬地限制弟子们所有的娱乐活动。 至少在山脚下那座衡天城内,就有不少可供修士们玩乐的项目。又因为衡天宗经常举办内、外门大比来考验弟子的修行情况,所以不少人就想出了开设赌盘的主意。 在谢争流他们入门的这几年里,也多少参与过几次这类的活动。不过他们身上的灵石不多,所以每次也只是玩笑似地给熟悉的人送上一份支持。 但这回不同了,他们三人已经有资格参与筑基组的大比了,这在赌盘中一向是最受欢迎的一类。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手里还握着前不久步知意奉上的十万中品灵石! 想到了这茬的三人同时眼露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名利双收的场景。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我赌谢争流,能赢 庄有乾一手将三人的致富大事揽在了怀里,当夜连觉都不睡,就下山开始布局去了。 至于谢争流和越铭仇自然开始为三日后的大比做起了准备。 不可否认,两人的资质即便是在人才辈出的衡天宗都属于最上等的那批,但这回参与大比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比他们多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师兄师姐们。 不说别的,只说修为已经在筑基巅峰的就有十二人之多,更遑论其中还有几位早早成名的衡天宗未来英才。 这几位早已达到筑基期巅峰的修士早在任务堂接取了几百次任务,说上一句身经百战也不为过。 可以说,只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契机,或许这些人就能很快晋升金丹期。 所以像谢争流和越铭仇这样连筑基期巅峰的边儿都没抹到的,对上这样厉害的师兄师姐,还想挤进排名的前十甚至第一,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这也是谢争流在孟扶危提出这个约定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 等到庄有乾安排好了赌盘的相关事宜后,谢争流将两人都叫到了卷霜峰的其中一座位置隐秘的山上,打算对他们进行临战前的训练。 “我知道现在才开始做准备已经有些晚了,但这些日子我们在外历练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我清楚你们的优势,你们也清楚自己的劣势。我们三人的修为不够,而且对敌经验也不足,所以就要加强这两方面的训练。” “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要留在卷霜峰上,每日和我一起对战。不要问我一天打几场才行,我只会告诉你们,要一直打到你们的灵力用完,然后恢复灵力就要继续。” 越铭仇对此没有丝毫抗拒,反倒还一脸的期待。毕竟剑修这种战斗疯子,是早就出了名的。 至于庄有乾,他倒是一脸苦涩,却咬牙没有开口拒绝。 毕竟他很清楚,努力了他或许也不能进入前世,但不努力一定进不去。 听闻那逢春秘境内全是宝贝,庄有乾自然也想进去看看。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庄有乾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人间地狱”。 他感觉自己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接受谢争流的爆锤,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没有挨过谢争流的打。 也幸好谢争流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将长刀换成了长棍,否则庄有乾觉得自己恐怕会当场陨落于好友刀下。哦,不对。像他这样的低阶修士,根本不配用“陨落”二字。 三天中,庄有乾数不清自己到底被榨干了多少次灵力,他只记得丹田内的灵力从充盈到枯竭,似乎根本没用多少时间。 他一个画符的辅修,几次都被打出了火气,甚至想举着自己的符笔上去敲人,但下一秒他就被谢争流更加猛烈的攻击给打了回来。 对方甚至还夸了他一句:“不错,刚刚的几招倒是有点儿样子了。” 庄有乾: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与庄有乾的痛苦完全不同的,就是越铭仇的激动了。 每次庄有乾打空了自己的灵力,在一旁打坐的时候,就会看见越铭仇十分主动地举着剑冲了上去。两人之间的对战比许多话本都精彩,一路庄有乾只能看到法器之间碰撞的花火,然后等上一刻钟,越铭仇就被一脚踹飞老远。 这样的画面往往要连续发生个十几次,耗光了一身灵力的越铭仇才会心满意足地回来打坐。 等他开始休息了,谢争流便会对庄有乾勾勾手,让他迎来新一轮的“痛苦折磨”。 过程是十分痛苦的,但结果也十分喜人。 不过是短短三天时间,越铭仇就一举突破了筑基初期,直接迈进了筑基中期。只是快速的突破让他暂时气息不稳,好在有三长老帮忙,他慢慢也调整好了状态,已经是实打实的筑基中期修士了。 至于庄有乾虽然灵根及不上越铭仇那么好,但运气却很不错,总能因为各种理由顿悟。 他如今也已经摸到了筑基中期的大门,只需要再来几次实战,基本就能晋升修为。 不过这个机会应该马上就要到来了,因为宗门大比的时间已然到来。 …… 逢春秘境只适合筑基期以及金丹期的修士进入,所以这次大比主要是在筑基期和金丹期弟子中进行的。 至于炼气期弟子之间也有小比,不过关注度没有另外两个组多罢了。 作为被衡天宗庇护的大城池,这次衡天城因为这场大比掀起了新的热潮。 不少散修加急制作出了筑基期和金丹期夺冠人选的名册,不少摊位都摆起了相应的赌局,吸引了许多内、外门弟子前去凑热闹。 其中一个参与人数最多的摊位里,摆在最边儿上的赌盘很快吸引了修士的注意。 “唉,李老板,这个赌盘是怎么回事儿啊?谢、争、流……”来人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赌盘主人公的名字,“这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竟然还有出了三万中品灵石押她能成为筑基组的魁首!” 衡天宗大比次数多,也不是没有自信心爆棚,专门为自己开设赌盘,以此增添名气。 但那些人最多也就是押个一百下品灵石,将三万中品灵石拿出来玩乐的,散修还是第一次见到。 摊位的主人,也就是李老板揣着手笑笑:“有人愿意出这么多灵石开设赌盘,那是人家自己的意愿。况且衡天宗人才那么多,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一匹黑马呢?” 散修觉得李老板说得很有道理,然后转头将一百下品灵石压在了付星云的赌盘上。 李老板笑着点了点他:“我还以为你刚刚那么认真点头,是要支持一下这位女修的意思呢。” “支持当然是要支持的。”散修拿出了一枚下品灵石,小心地放在了写着谢争流名字的赌盘上,“但我还是觉得早已扬名且修为都筑基巅峰的付星云,更有夺得第一的可能。” 李老板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这个当口,一个穿着衡天宗内门弟子服的少年忽地挤进人群里,看也不看就在谢争流的赌盘上放了整整三百下品灵石道: “我赌谢争流,能赢。”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别装了 这突兀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李老板和散修的注意。 两人连忙转头看过去,却瞧见了个面容清俊身姿挺拔的少年。 “呦,这位道友眼光真不错,不知道友怎么称呼,你下的赌注还得在册子上记录一番呢。”李老板迅速将人上下一打量,在认出对方穿着的是衡天宗内门弟子服后,他就猜到这面前的少年大约是认识这位“谢争流”的。 见李老板态度客气,少年自然也配合地留下了名字。 等些完简单的信息后,少年的同伴忽地也挤进了人群里,还一眼就看到了册子上的几行字。 看清楚那行字代表着什么,少年的同伴瞬间瞪大了眼睛:“秦师兄,你怎么把灵石都押给了谢师姐啊!” 被师弟这么光明正大地叫出声来,秦思远双颊微红,只能迅速拉着他离开了人群。 一直等到两人远远地离开了那个摊位,秦思远才对着师弟道:“你小声一些,刚刚你那一嗓子吼的,周围人都听见了。” “听见了就听见了呗,我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师弟忽然注意到了自家师兄脸上不自在的表情,立刻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笑了,“秦师兄,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秦思远板起脸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让旁人知晓我身为衡天宗弟子还来参与这样的赌局罢了。” 那师弟却半点儿都不信:“我看你是不想让谢师姐知道,你瞧瞧跑来给她投了注吧!” 那师弟其实是和谢争流等人同一时间入门的,只因为他修炼速度慢,如今还在炼气期,而谢争流四人已经迈入了筑基期,所以才开口称呼他们为师姐、师兄。 作为和这两人同期的弟子,这个师弟自然清楚谢争流与秦思远之间的各种纠葛。 当初的秦思远作为中三千修真世家的弟子,再加上他的灵根十分出众,在家族中的时候就是众星拱月的那个。 本以为自己入了宗门也会成为新弟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谁料这一届弟子中不仅出了个雷灵根的越铭仇,竟然还有谢争流这个灵体有损却修炼速度奇快的鬼才。 这个师弟还记得当初他们入门没几个月,秦思远听闻了谢争流一日引气入体的事迹后,主动找上门要和对方比试。 结果只是在对练的课程上比拼了一下拳脚,就被对方压制得毫无翻身之力。 回忆起当时秦思远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画面,这个师弟都忍不住为他的毅力而喝彩。 想到这里,师弟又有些担心:“秦师兄,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在意谢师姐的。本来人与人之间就是有差异的,谢师姐在修炼这事儿上就是有悟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与其这么盯着她不放,不如把时间留着自己多修炼一会儿呢。” “谁告诉你,我这是盯着她不放了?”秦思远被师弟的话气得几乎吐血。 那师弟竟然还一脸“你的心思我都清楚,你就别装了”的表情:“这么几年里,但凡谢师姐在的地方总能看见你的身影,这还不够说明情况的吗?” 秦思远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几年他的确一直跟在谢争流身后,将对方当做自己想要跨越的山峰。 “不是的。”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秦思远忽地又开口了,“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真的觉得她很厉害。” …… 觉得谢争流厉害的不止秦思远一个人,不过这是等到谢争流完成了第一日的三场的比斗之后。 参与这次内门大比的筑基期弟子共有五百多人,而金丹期的弟子却有七百多人。 为了保证这场比斗的公平公正,负责此事的六长老和七长老就命人抽签决定比斗的对象。 谢争流三人一开始的运气还算不错,他们抽到的基本都是和自己修为相当的对手。 知晓这个结果后,不少和谢争流相识的人都对此报以不太乐观的看法: “虽然谢师姐也很厉害,但她面对的可是早就已经到达筑基中期的师兄师姐们,谢师姐才到筑基中期多久啊,这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谢师姐真倒霉,要是她遇上的是筑基初期修为的就好了” 与他们同一期进入衡天宗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资格参与这场大比,这倒是给他们留出了许多看热闹的时间。 不过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庄有乾却是摇头反驳:“你们也别太小看了老谢,和她对上的确有些不公平,但或许是对别人不公平呢。” 名为胡岚的女弟子闻言有些不解:“庄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和谢师姐关系好,但你这么说话,万一传出去了,岂不是会给师姐引来骂名?” 想也知道,一个才筑基中期不久的弟子,竟然大放厥词说和自己对上是那些与她相同修为之人的不公。 这话要是传出去,谢师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庄有乾被师妹怼得无语,他也不好将谢争流的强大这么干巴巴说出来,只好道:“反正你等着看就是了。” 瞧见他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那些原本对这三场比斗已经不抱希望的人也默默生出了期待。 虽然其他师兄师姐们都很厉害,但万一呢,万一真的让谢师姐赢了呢? 即便这样的几率在几人看来似乎微乎其微,但他们还是怀着这样的期盼,挤到了谢争流所在的一号演武台。 负责裁判事宜的师兄已经守在了演武台前,等他叫出了双方的名字,一道高状的身影猛地砸到了演武台上。 来者举着两把大铁锤,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像座小山一样吓人得紧。 等到谢争流站上演武台的时候,两边人巨大的体型差异更是显露无疑。原本还对谢争流抱有些浅淡期望的师弟师妹们瞬间垮下了脸,有的甚至想当场走开,害怕看到谢争流被打落演武台的场面。 但庄有乾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今日没被安排比斗,所以专门带着人过来给谢争流鼓劲儿助威的,可不能让这些人这么早走了。 “都别跑,留下来看一会儿也行,我就是要你们看看,你们的师姐可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弱小!”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谢争流胜! 在庄有乾的阻挠下,最终也没有一个人能离开演武场的范围。 不过留下来的人里一个个表情都不是很好看,只有胡岚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庄有乾的话,正握着小拳头低声说着加油助威的话。 台下众人的热闹台上的谢争流丝毫不清楚,在对战的两人站上演武台的时候,周围升起的阵法就已经将外面的一切隔绝了。 衡天宗会在演武台布置这样的阵法,一是为了防止台上的术法攻击范围太大,从而伤到了台下的看客。二是为了防止台下的人做了什么,影响到台上两人的对战。 所以底下的人能清楚地看到对战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台上的人却完全看不到台下发生了什么。 对战的双方已然就位,谢争流的对面的大铁锤师兄将自己的对手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表情古怪地开口:“师妹,你真的要和我打吗?” “这是自然,若是不打,我早就下台了,何必跟师兄站在这里呢?”谢争流不明所以道。 大铁锤师兄皱着眉,表情有些为难:“师妹,我这一锤子下去,力道可是很大的,你真的确定要和我打?” 谢争流这才明白了他的顾虑,当即开口:“师兄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台上的结界已经开启许久了,咱们还是不要耽误对方的时间了吧。” 她今日可是一口气被安排了三场比斗,她还等着解决完三个人,然后回去好好打坐修炼呢。 谢争流一边想着,手里的长刀就缓缓抽出了刀鞘。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大铁锤师兄也只能无奈答应。 “既然这样,师妹也就别怪我下手重了。”铁锤师兄叹息着举起了自己的铁锤。 而同时,谢争流也举起了自己的长刀。 这场比斗一触即发,双方的法器很快碰撞在一起,在空中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底下的众人纷纷握紧了双手,不知是为这场比斗而激动,还是在为谢争流担心。 但不等他们将心彻底提起来,一声沉重的闷响就从演武台上传出来了。 众人连忙抬眼去看,却见在刺眼的火花消失之后,谢争流依旧握刀站在原地,但先前气势如虹的那位大铁锤的师兄,此刻已经躺在了演武台的正中不省人事了。 这一幕就算是当了多年裁判的看场师兄都觉得意外,他趴在演武台边缘将两人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还撤掉结界对着大铁锤师兄叫了好几声,终于确定对方真的被打晕过去了。 一切证据就摆在面前,裁判师兄只能开口道:“这场比试,卷霜峰谢争流胜!” 一直到裁判师兄说出结果,底下的看客们都好似没有从先前那一幕里反应过来。 明明前不久那位拿着铁锤的师兄还对着谢师姐各种劝说,试图劝她放弃这场比试呢。怎么下一秒,先前还威风不已,一身肌肉唬人得紧,仿佛一拳就能砸死谢师姐的人,竟然就这么倒在地上了? 不知安静了多久,台下的人群中终于冒出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问询:“这是……打假赛?” 都没等庄有乾等人开口驳斥回去,一个同样浑身肌肉的女修就猛地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握拳怒道:“不可能!我师弟才不会是那种在演武台上弄虚作假的人,他就只是输了而已,你可不要平白污蔑我师弟!” “你可以嘲讽他的实力,但绝不能看不起他的人格!” 在肌肉师姐站出来讲完那几句话后,先前还对谢争流的获胜有所怀疑的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为自己玷污了台上两位同门的品格而感到羞愧。 而胡岚却是当即笑了出来,无比高兴地看向庄有乾:“那这么说,咱们谢师姐真的赢了,还赢得无比干脆利落!” “我不是早这么跟你们说了嘛。”庄有乾颇为无奈道。 “师姐真是太棒了,不愧是我们这一届弟子中最厉害的人!” 伴随着声声夸赞,台上的谢争流又继续迎来了她的第二场和第三场比试。 在接下来的比斗里,无论是使剑的师姐,还是用扇的师兄,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在谢争流手底下撑过一刻钟。 而台下的胡岚等人也从一开始对谢争流获胜的兴奋,到后面早有预料的开心,一直到最后的平静。 甚至在听庄有乾说,明日谢争流还有比斗,请他们继续过来观看时,胡岚都忍不住提议:“庄师兄和越师兄不是也有比斗吗,要不我们去看你们的吧?” “为什么,你们不喜欢你们的谢师姐了吗?”庄有乾不解,这些人之前不是还很崇拜谢争流的样子吗? 胡岚抿了抿唇:“不是我们不喜欢谢师姐了,实在是谢师姐的动作太快了,我们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呢,比斗就已经结束了。” “大约谢师姐的境界距离我们还是太远了,或许看看你和越师兄的,我们能有所收获呢。”另一位师弟跟着解释道。 庄有乾听得无奈,也只能答应了他们。 毕竟他自己看完了三场,也觉得谢争流的比斗实在太没看点了。 “或许等到她和筑基期巅峰的师姐、师兄们对上,比斗才会变得精彩起来。”他这么跟几人说道。 这只是庄有乾的无心之语,但他没有料到,不过是这简单的一句话,传进旁人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一直等到这些人全数散去,冯天赐才慢慢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阴鸷之色比当初更重了,就连原本匀称的身形都在这几年时间里迅速消瘦了下去。整个人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藏在阴影里的恶鬼,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人一口一般。 冯天赐的目光紧紧锁在庄有乾身上,一直等到对方走远了,他才转身往自家峰头而去。 陈楼见到他后,只是冷冷一瞥道:“回来了,今日时辰还早,快去修炼吧。” “是师父。”已经习惯了对方逐渐地不在意自己,冯天赐回了句话,就要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回自己的房间之前,他仿佛终于想起了什么一般忽地开口:“哦对了师父,之前我听庄有乾有说,谢争流这回定然可以力压其他筑基巅峰的修士,一举拿到筑基组的第一。” “她真的,能做到吗?”冯天赐紧紧盯着陈楼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到他想要的情绪。 果不其然,陈楼瞬间就被这句话激怒了。 “拿到第一?她不过是在异想天开罢了!” 要知道,这回的筑基组修士中,可是有故意混进去的鹤隐。 当初她好运地逃过了几场死阶,这一次鹤隐自不会再放过她!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什么时候结束的? 第一天的三场连胜,总算让谢争流的名声稍微在同门之间流传广了一些。 当然,这件事的主力还是昨日被谢争流干脆利落解决掉的三位师兄和师姐。 大约是被同修为但是不同年纪的师妹,以那么快的速度打败,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这三位在不断跟不知情人解释自己并没有手下留情,也没有受到情伤所以状态不佳后。 众人只能承认,这位名为谢争流的师妹,或许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本事。 于是等到第二天,谢争流再次站上演武台的时候,底下前来围观的人直接比昨日多了一倍。 与谢争流同一届的弟子们大多都去其他人那儿观赛去了,毕竟他们被严教习准许这几日可以到处观赛,而不是留在讲习堂修炼,就是因为严教习希望他们能在对战中学到些什么。 谢争流这里可以学习的实在太少,也怨不得胡岚等人会溜得这么快。 对此,谢争流并不在意,她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对手——使用索灵鞭的高挑师姐。 使鞭子的修士在衡天宗很少见,谢争流从前也没怎么应对过这样的对手。而且单从对方身上锐不可当的气势来看,这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所以此刻的谢争流带上了比昨日还要多上几倍的专注,因为加上这一场,她只需要再打上两场,就能进入前一百了。 鞭子师姐名为苏荷,她十分欣赏强大的女修。所以一见到谢争流,就对她表示了好感:“是谢师妹对吧,我从好友那里听说过你。你很厉害,所以我也一直很期待我们两人的对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我必定如师姐所愿。”谢争流肯定道。 结界升腾起来,外面的裁判也释放出了比斗开始的信号。 几乎是那个信号刚一亮起,苏荷的索灵鞭就已经抽到了谢争流眼前。 她一个翻身躲过了这一击,但紧接着那条鞭子就像蛇尾一样,分裂出了数十条,以各种诡异的角度往谢争流身上落下来。 谢争流躲避不及,只能抽出刀去挡。 鞭子的尾巴和刀锋相撞,清脆的撞击声显得有些刺耳。谢争流顺势翻转了刀柄,试图借力将对方的鞭子扯过来。 但她还是低估了苏荷的本事,对方不愧是个专攻鞭术的修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当即手腕用力,将缠在刀身上的鞭子抽了回来。 眼看谢争流似乎要趁着这个时机,上前突破她的防御。苏荷再度挥动起手中的鞭子,将索灵鞭挥得虎虎生风,完完全全封锁住了谢争流靠近她的可能。 不仅如此,索灵鞭的尾巴似乎还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边保护着主人,一边还试图寻找各种时机,朝谢争流送去危险的一击。 这样的组合不像是一个人在战斗,一时间竟让谢争流感到自己似乎对上了两个棘手的敌人。 此刻,台上的情形似乎呈现一边倒的架势。 许多被谢争流三连胜的名头吸引来的修士都有些失望,他们听了太多关于谢争流一刻钟解决对手的传言,如今见她被苏荷这样压着打,难免有些失望。 “这位谢师妹的确很厉害,但也没厉害到传闻中那样轻松解决同阶修士的样子吧?所以先前那些传闻,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唉,谢师妹才入门不到五年时间,能打成这样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天才了。只是她对上了难缠的苏荷师姐,谁不知道苏荷师姐是六长老亲自教养出来的,更是未来六长老之位的内定接班人?” “看来这场比斗已经完全看得到结局了。” 可不是能看到结局吗? 就目前这个情形来看,谢争流根本无法突破苏荷的鞭术靠近她,但她自己却时时刻刻在承受鞭子的偷袭。 两人虽然看着修为相当,但苏荷比谢争流造修炼十多年,体内聚集的灵气自然也不是这个年轻师妹可以相比的。 只要两人如今僵持的形势不变,要不了多久,谢师妹的灵气就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苏荷想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怀着这样的想法,不少人已经不忍再看下去,选择离开了演武台。 剩下的人则是想看看谢争流到底能在这样的劣势下坚持多久,毕竟是新生代里最强的小师妹,这些修士们自然还是抱着许多期待的。 就在所有人已经笃定谢争流无法赢下这场比试的时候,演武台上的谢争流终于再次开口了: “原来师姐的鞭子是这样用的,我清楚了,多谢师姐的指教。” 不过接下来,就该我出招了! 谢争流锋利的眉眼微微上扬,骤然亮起的眼睛里,倒映着苏荷以及她那条索灵鞭的影子。 苏荷不明白这个师妹怎么忽地气势暴涨了一大截,不过她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对方在做最后的反扑。 本着对必败者也要谨慎的想法,苏荷加大对索灵鞭灵力的输出,甚至开始加大了对谢争流的攻击力道。 坚硬的索灵鞭尾巴甩动起来,不断有破空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当索灵鞭马上就要狠狠甩在谢争流身上之际,她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只是握紧了自己长刀,动作缓慢地在空中做出几个招式。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预见到了她接下来输给苏荷的场景了。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索灵鞭不仅没有落到谢争流身上,她也没有当场落败。反而是那看似又轻又慢的招式,诡异地避开了鞭子抽过来的各种刁钻弧度,在苏荷舞得密不透风的鞭影之中,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道。 然后很快的,长刀的刀气化为一头水墨色的猛虎咆哮着冲向了苏荷,随之而来的气浪直接穿透了结界,将周围人都震开了一丈远! 众人的惊呼声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他们迅速从气浪的冲击中站稳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谢争流抵在苏荷脖颈间的那柄刀上。 众人:?这场比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刀修,恐怖如斯! 谢争流的比试,实在太没有观看的价值了。 这是又一次看完了谢争流三场比斗的修士们,心中共同的想法。 虽然早就听说过谢争流的比斗速度很快,他们也从今日第一场忽然结束的比斗中看出了端倪,但没人能想到与后面两场比起来,第一场竟然已经是耗时最久,也最有看点的一场了。 不是说比试的场数越往下,修士的表现会越差吗? 怎么换到谢争流身上,这条准则就跟假的一样? 在一开始和苏荷师姐对上的时候,这位谢小师妹还有闲心和对方聊上几句,甚至因为好奇对方的法器该如何使用,刻意拖长了时间,两人甚至还有来有往了一段。 结果到了后面两场与法修和体修的对决中,谢小师妹也不知是早就已经熟知了和这两类修士的对战诀窍,还是嫌弃两个修为只到筑基初期的人不够她打的。 别说和第一场一样有来有回了,就连第一天的一刻钟都没坚持到,两场比试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 其中第二场的法修同门并未听说过谢师妹可怕的名号,在比斗的一开始还嘻嘻哈哈地妄图她交好,以期找到谢师妹的破绽并击败她结束这场战斗。 结果显而易见,破绽被找出来了,战斗也很快结束了,不过对象换成了那个法修。 这一天之后,等到庄有乾与越铭仇艰难地赢下了各自的比斗,想来看看谢争流的情况如何后。 他们只听到人群里爆发出一句惊恐的低呼:“刀修,恐怖如斯!” 庄有乾和越铭仇:? …… 冯天赐握着手里的剑一下一下挥动着,他没有动用灵力,只是靠着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在做这件事。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不知挥动了多少下,一直到冯天赐的力气全部被耗尽,他才终于喘着粗气跌坐在地。 陈楼没去看自己的弟子,前两年冯家出了个比冯天赐天赋更好的旁系弟子,那弟子被测出了单木灵根后,就直接被接到了本家养着。 原本冯家就因为冯天赐招惹了越铭仇这么个修仙好苗子,又没彻底将人毁掉而生出不满。这份不满又在冯天赐进入宗门后,长期没有长进的修为中渐渐加剧。 在从陈楼这里得知,冯天赐似乎生出了十分严重的心魔,往后一个不小心,恐怕不仅修为无法晋升,反而可能会入魔的消息后。冯家终于不再将这位小少爷捧在手心里,反而将全部的资源都堆砌到了那个单木灵根身上。 冯家太过清楚冯天赐的嫉妒,所以那位单木灵根他们不打算将其送到衡天宗来,而是选择了万法宗。 这么一来陈楼自己受到的影响也不小,在察觉了冯家的态度之后,陈楼对这个从前在乎不已的弟子也忽视了许多。 本就心思敏感的冯天赐哪里会感受不到这些变化,但他心中的畏惧让他修为无法快速进步,眼看着从前比不上的他的同门一个个都走到了他前头,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这种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冯天赐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他会变成今日这样,都要怪谢争流和越铭仇! 只有这两人狠狠地跌落谷底,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救。 不过——冯天赐想起那个和陈楼交往过于密切的青年,心中不自觉生出了愉悦——想来有那人的计划,谢争流距离殒命,也不会远了吧。 他勾起了唇角,忽地又有力气继续挥剑了。 鹤隐与陈楼等人到底又生出了什么算计,谢争流暂且不知道。 她只是一板一眼地按照计划进入了前一百、前五十、前二十,最后艰难地在前十中占了一席之地。 和她一样挺近前十的还有越铭仇,但庄有乾有比较可惜了。 他虽然有谢争流的训练和提点,也早早为自己准备好了各类符篆。但实力的差距终究摆在了那里,即便庄有乾再怎么努力,却还是止步了前二十,彻底与逢春秘境的名额无缘了。 不过对此庄有乾倒是不怎么失望,他早就做好了进不了前十的准备,如今真的和前十只差一步,让他既高兴于自己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筑基期同门,也稍微有些遗憾。 “好在,我当时给你们俩下注时掏出的灵石比较多,押我自己的时候只掏了十块儿中品灵石,这点损失早就挽回了。”庄有乾笑嘻嘻道。 不仅如此,因为前期被众人看好的十个筑基巅峰修士里,好几人都在前期的比试中对上了,导致了谢争流与越铭仇两人爆了个大冷门。 庄有乾已经去数过了,单单是两人进入前十的赌盘,就已经给他们赚了几万下品灵石回来,更不提谢争流若是夺得第一,他们又能赚到多大一笔了。 就这,都是在衡天宗刻意控制,不让山下摊贩们太过分的结果。 想到这里,庄有乾忍不住跟着感叹了一声:“果然,这种事果然是赚取灵石最快的方法啊!” “但是赚得快输得更快,偶尔来几次是对我们实力的信任,但如果你敢拿着灵石去赌坊玩乐,你就等着被留在卷霜峰上跟我对练吧。”谢争流毫不客气地警告了他一番。 庄有乾立刻缩了缩脖子,他只是被谢争流拉着练了三日就已经痛苦欲死了,那种不断被压榨出灵力的滋味儿,他可不想再尝试一遍了。 既然已经选出了最后的十个人,接下来自然就是要给这十人排个高低先后了。 十人之间的对战被分为两两一组,方法还是一开始的抽签,胜出者才有资格继续角逐第一。 而谢争流的运气还算不错,她没有抽到那位公认的同阶最强付星云师兄,对上的是一位水木灵根的法修师兄。 对方与她正好相克,又是筑基巅峰。 一场比斗下来,比谢争流从前参与的十多场都要累,消耗的时间也最多。 期间有好几次,谢争流都险些要落败,好在最后她还是赢了。 那位师兄也是个输得起的,下台之前还对谢争流说了句:“谢师妹很不错,希望日后还能有与你比斗的机会。” 谢争流自然答应了下来,毕竟和这位师兄对战,也让她获益不少。 等到这场比试全部结束后,越铭仇很可惜地没有进入前五。不过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也完全超出了三长老的预想。 剩下的五个人被重新打乱了顺序,继续抽签。 谢争流好运地拿到了唯一的空签,幸运地拥有了前三的席位。 等到又一轮比试结束后,这回的谢争流抽到了她的对手——筑基期巅峰,鹤隐。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风在凝结 “这个鹤隐,怎么从前没听说过啊?” 庄有乾将接下来的对战名单又看了一遍,还是对谢争流这位新的对手好奇不已。 据他搜集来的消息可知,这个鹤隐比他们大了约莫有五六岁,也算是他们的师兄。这人是从外门靠着努力升入内门的,如今刚好拜入了陈楼的峰下,却没有被对方收做弟子。 鹤隐是风灵根,资质也十分不错,如今已经是筑基巅峰了。只不过他从前为人十分低调,所以未曾在衡天宗里留下什么传说。 “不过,有许多人提到过,从前都没怎么和那鹤隐相处过,如今也是见他突然就闯入了前三的位次,才想起周围有这么个存在。”庄有乾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谢争流。 谢争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 她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对手的身份信息,但也清楚这都是庄有乾的好意。 她道:“不用担心我,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无论对方是鹤隐还是那位付星云师兄,最后都会败在我手里的!” 谢争流说得肯定,换了别人在这里,听到这话定然免不了要嘲笑这个师妹不知天高地厚。 但听到这些话的是越铭仇与庄有乾,他们非但不觉得谢争流狂妄,反而有种“必然如此”的信任。 下一场的比试被定在了明日上午,越铭仇和庄有乾有心给谢争流留出时间好好准备,所以没敢留在卷霜峰上耽误她,很快就回了各自的洞府去了。 谢争流则盘腿坐在石床上,沉心静气,内视丹田。 丹田之内,一朵绚烂的红莲霸道地占据了大部分领地,肆意张扬地将每一片花瓣舒展开来,似乎已经完全将谢争流的丹田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而在红莲重重叠叠的花瓣之下,是十二座被挤到了边缘、可怜兮兮的道基。 道基之上,红色的灵气化成的旋涡不断流转着,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将谢争流经脉中无法笑话的灵气压缩起来,藏在道基之内,又或者塞给头顶的红莲。 红莲业火会被养成现在这样霸道的性子,这些多余的灵气可以说居功至伟。 但谢争流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自从她开始修炼修罗刀功法之后,体内的经脉也在孟扶危的帮助下拓宽了不少。但单灵根天资吸纳入体内的灵气太多,根本不是现今的她可以消耗的。 贪婪的谢争流可不愿意白白让自己吸纳的灵气又消散,只好努力将破损的灵体用灵力堵起来,然后把多余的灵气在丹田内压缩又压缩。 这也是她为何筑基之后,丹田里会出现十二个道基的原因。 不过这个法子也就谢争流能用。 毕竟若是没有修罗刀功法的帮忙,这世上也没人能在灵体受损的情况下还能引气入体,并用自己的灵力将灵体上的破洞堵住。 如今的谢争流虽然看起来只有筑基中期即将突破到巅峰的修为,但其实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比寻常金丹中期修士还要浓厚了。 要不是她刻意收敛,恐怕很快就能打破中三千最年轻金丹期修士的记录。 如果说修罗刀功法是谢争流的第一个后手,那么丹田内的十二个道基就是她的第二重后手。 后手嘛,总是越多越好的,若是等到她将自己的灵体修复,或许会有更多后手出现。 “想来,那逢春秘境里,应该能找到可以帮助我完全修补灵体的好东西吧?”谢争流默默猜想着。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谢争流乖乖闭上了眼睛,开始静心打坐。 而与她一样对明日的比斗充满期待的,还有鹤隐。 他把玩着掌中华贵精致的匕首,这是他从上三千带下来的好东西,本该在四年多前就扎进谢争流心脏里的,但是因为种种意外,一直等到了如今。 而明日,他会亲自将这匕首,扎进谢争流心口,并寻找机会撕破衡天宗虚伪的表面和平,将这里搅得一团乱再离开。 至于被他利用了个干净的陈楼等人……鹤隐嘴角勾起笑容,十分可惜自己没办法看到对方绝望的样子了。 这一夜在许多人的期待和忐忑中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谢争流就带着越铭仇和庄有乾来到了演武台附近,似乎已经等不及要和鹤隐打上一场了。 这个时候鹤隐还没出现,除了谢争流等人之外,最早来到这里的竟然是付星云。 青年身姿挺拔,看起来意气风发,不像是个修士,反倒像极了人间的少年将军。 他一看到谢争流出现,脸上就带出了笑意:“是谢师妹吧?我是付星云,你们可以称我为付师兄。” 付星云主动迎上了他们,见三人对他拘谨的行礼,还忙道:“不用这样客气,咱们都是同门,若是还要恭敬地行礼,就实在太生疏了。” “谢师妹,我看过你的比斗,你的确很厉害。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厉害的刀修了,希望咱们接下来能好好打一场。”付星云直白道。 谢争流被他说得一愣,继而问道:“付师兄就这么肯定接下来是我们对战吗?万一是鹤隐师兄赢了呢?” 付星云朗声笑起来:“虽然这话说出来会显得我过分傲气,但不得不说,那位鹤隐师弟似乎……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我就是觉得最后会赢的定然是谢师妹你。”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身后却传来旁人的叫喊声。 付星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只能同三人告别,然后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修走去。 “看来,这位付师兄也很看好你呀。”庄有乾撞了撞谢争流的肩膀,眼里的揶揄十分明显。 谢争流无奈地将他脑袋推远,没有多说什么。 付星云的到来并没有给三人带来什么影响,在等待比斗开始的时候,谢争流取出了自己如今正用着的灵刀,将其仔细地擦了一遍,确定法器没什么问题后,才重新把它收回了储物袋里。 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了比斗开始的时间。 两个人在一声打过一声的议论声中走上了演武台,等到结界升起来,比斗开始的信号亮起。 鹤隐的周身忽地出现了一道气流,那是风在凝结。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你惹到我了 风灵根到底有多强呢? 这个问题换了从前的谢争流估计回答不出来,不过如今的她却是认识得很清楚了。 很强,超出她想象的强! 谢争流擦掉脸颊那道伤口里溢出来的鲜血,再次庆幸自己这回穿出来的是孟扶危送她的高阶法衣。否则的话,她恐怕就要被对方的风刃直接把衣服全撕破了。 淡青色的灵力在鹤隐周身围绕,他看着谢争流如今狼狈的模样,心中的轻蔑又深了一重:“谢师妹都这个样子了,还能继续再打下去吗?不如谢师妹快些认输吧,这样也就不用受伤了。” 谢争流没有回答,她抬头看向不远处模样平平的青年,已经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不善。 这个人似乎很不喜欢自己,但为什么呢? 谢争流自认不是灵石,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但对方和她明明没有任何牵扯,为何他会莫名其妙讨厌自己呢? 她想不出理由,但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鹤隐的灵力是无孔不入的风,谢争流从前并不知道风灵力竟然会对自己有这么强的克制。 可以说在过去半个时辰的战斗中,别说伤到对方了,他的风灵力直接将自己护在一层看不见的罡风之中。谢争流每每想要靠近,不是被密密麻麻的风刃逼退,就是被对方周身的罡风弹开。 有几次谢争流试着将对方身前的罡风劈出一道缺口来,但他强大的灵力转眼又会将那处缺口补齐,而后朝她丢来更多的风刃。 这些风刃是无形的,即便是谢争流也很难捕捉到风刃的轨迹,就更别说将这些攻击躲开了。 她最后重重地喘了口气,而后迅速提刀上前攻击。 演武台上的画面传到了底下每个人的眼中,看着鹤隐轻飘飘几个动作,却将谢争流防得滴水不露,哪怕是坚信谢争流能获得第一的越铭仇两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跟别提其他观赛者了。 “奇怪,怎么今日谢师妹看起来如此疲惫?那鹤隐师弟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好似他根本没怎么动手,谢师妹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有人也道:“或许是鹤隐师弟修习的功法,恰好克制谢师妹?不过说真的,两人今日的状态都十分古怪。我从前也看到过鹤隐师弟比斗,从没有哪次像今日这样锋芒毕露过。” 衡天宗的弟子大多都有爱同门,即便看出了谢争流如今情况不对,也只是简单地分析情况,没有说什么刻薄话。 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日的冯天赐哪里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当即冷笑出声,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什么状态古怪?依我看就是那谢争流碰上硬茬子,终于显露出真正的实力了。她本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之前很会装,很会找人宣扬名声罢了。” “你!”庄有乾一看到说话的人是冯天赐,当即就想冲上去和他理论了。 但越铭仇却一把将人拽住,现在上去和冯天赐争吵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他更多借口来污蔑谢争流。 两人都是谢争流的好友,越是这种时候,就越需要冷静。 瞧见庄有乾他们竟然没有被自己刺激得出面理论,冯天赐一边在心里讥讽二人懦弱,一边嘴里的话也跟着更加过分起来。 他越说越起劲儿,到了后面不仅谢争流在他嘴里成了个没有实力只会到处吹嘘的花瓶,连带着之前输给谢争流的修士们,也都平白遭了殃。 就在冯天赐说得正高兴之际,一道高状的人影忽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他站在了冯天赐身后,单单是投射出去的影子,就已经将冯天赐整个包裹了起来。 “就是你,刚刚说我是个空架子,说谢师妹是没本事的花瓶?” 听着身后如洪钟一样的声音,冯天赐脑子一白。他转身看过去,第一眼就瞧见了对方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 铁锤师兄将自己的锤子扛在肩头,对只到他胸前的冯天赐露出一个冷冽的笑:“把你刚刚的话,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冯天赐吞了口口水:“我只是在骂谢争流而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铁锤师兄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就是我第一个败给了你口中那个没本事的花瓶!你说,我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一瞬间,冯天赐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化煞塔中,被谢争流狠狠揍了一顿,又绑在塔内供所有人耻笑的时刻。 冯天赐终于还是被人拎走了,而拎着冯天赐离开的不止铁锤师兄,还有其他被谢争流打败了的师兄师姐。 据说他们都一致认为这位姓冯的师弟还是太年轻,需要经历一下师兄师姐们的关爱。 台下的小插曲众人很快不去在意了,台上的战况也在不知不觉间更加激烈了起来。 鹤隐的风的确强劲,但谢争流的刀也不差。 拼着被风刃又在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谢争流终于再一次破开了鹤隐的罡风,还找准了最佳时机一刀砍在了鹤隐右臂上。 他为了躲开这一刀,失去了再次将罡风修补起来的时机,两人之间的困局终于在这一刻被打开了。 在谢争流手里吃了个闷亏的鹤隐并不为此感到恼怒,他原本也不打算再和谢争流继续纠缠下去了。 罡风彻底消失,他猛地逃出了怀中的匕首,用像风一样的速度不断朝着谢争流攻来。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落在外面看客们的眼里,就是两道流光在纠缠攻击。 他们看不清谢争流两人的动作,只能凭借刀刃与匕首碰撞的声音,才知晓两人什么时候过了一招。 而最为与鹤隐对战的人,身处其中的谢争流最为清楚面前这个人的可怕。 他分明不止筑基期的修为,他的灵力浓厚到让谢争流都觉得惊讶。 这人从前平平无奇,竟然在和自己对战的时候忽然显露了他的强大。 他不对劲!这是谢争流最先冒出来的想法。 “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你,在和人对战的时候,最好不要胡思乱想吗?”鹤隐的声音忽地响起。 在谢争流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挥动手里的匕首,重重往谢争流的面门刺了过来。 谢争流反手用刀格挡,但她那柄还算不错的灵刀在那匕首之下也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坚持住,当场就断成了两半! 匕首还在继续向下,它对准的地方分明就是谢争流的心口!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争流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猜测,但身体却先一步运起了身法,拼着被匕首刺到肩膀,才终于避过了这必死的一击。 一缕被匕首削掉的头发飘散在空中,谢争流摸了摸已经开始渗血的肩膀,看向鹤隐的目光杀意尽露。 “很好,你惹火我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失败 台下的人距离有些远,根本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更没有察觉到刚刚鹤隐的那一击,是冲着夺走谢争流的命来的。 他们只见到两人骤然发力,短暂地交手了一刻,而后就再度拉开了距离。 但之前打法还算中规中矩的谢争流,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转眼就改变了打法不说,还一副要与那鹤隐不死不休的样子。 谢争流的刀已经断了,她握着只剩半截的刀,每一下都挥动得无比用力。 原本在这场比斗显得分外游刃有余的鹤隐,也一改先前的淡漠,在谢争流的步步紧逼之下,脸上的青筋都一条条跟着鼓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谢争流还怀着那么几分同门之谊,那么现在的谢争流就是投入了全部的心神,沉浸在了这场比斗之中。 这一回两人的速度不像先前那么慢了,他们的动作终于可以被众人看清了。 但取而代之的,就是谢争流一刀重过一刀的力道。 每当谢争流挥动一次残刀,他们面前的结界上就会凭空出现一道裂痕!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谢争流用刀的动作也越发灵活起来。 “你是在利用我练招!”鹤隐的匕首架住了谢争流的残刀,他表情十分难看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谢争流的女修的确非常有天赋。鹤隐自己是压制了修为与对方打的,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是短暂地落入了下风,如今甚至在气势上压过了自己一头不说,竟然还利用他练习起了新的招式。 这一点旁人或许看不清楚,但身处其中的鹤隐哪里能不明白? 她对自己使用的刀法从一开始的略显生疏迟钝,到如今的灵活,分明就是在掌握新招式! “你竟如此看轻我,在这种情况下还戏耍我?”鹤隐心中屈辱极了,谢争流的做法就像这场比斗对她而言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一样。 可分明,前不久这个人还差点儿死在了他的匕首下不是吗? “戏耍你?”谢争流面无表情,“你恐怕是想错了,我不是在戏耍你,我是专门为了打败你才临时将不熟练的刀法拿了出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我熟练了。” 她猝地收回了残刀,只剩半截的刀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影子。刀影杂乱地向鹤隐扑过来,它们看着好似没有任何杀伤力,但真正落到鹤隐面前后,他才惊觉这些刀影竟然如同他的风刃一样,锋利得骇人! 刀影像鬼魅一样不断逼近,鹤隐不知道谢争流的刀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他从前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刀法。 这仿佛已经不是刀了,在他的眼中,这些不断交织在一起的刀影构成了一幅幅可怖的画面,像一只只身披铠甲的恶魂举着刀朝他奔袭而来。 刀影数量太多,铺天盖地一样过来。鹤隐每每惊险地躲开了其中一道,却会发现那只是虚影而已,根本不是真实的。 而当他下一次迎向同样一道影子,却会被那道影子在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几次下来,他已经分不出真实和虚假,更看不懂谢争流在做什么了。 终于,那些奇怪的恶魂与刀影开始消失,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的鹤隐刚刚收回理智,想要找到谢争流把匕首插进她心口的时候。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又真实。而最为真实的,是谢争流抵在了他喉咙前的残刀。 鹤隐的喉管有些发干,他很想咳嗽一声,但他清楚,谢争流的刀抵得太近了,他稍微动弹一下,脖子上的皮肉就会被划破。 “这是什么刀法,怎么从未听谢师妹提起过?”鹤隐也从记忆里翻出了孟扶危使出过的刀法,没有一个与今天的相似。 谢争流闻言稍稍靠近了他一些,感受到男子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知道这人应当是被修罗刀给吓得不轻:“新悟出来的,往后师兄定然会常常从旁人口中听到有关我这刀法的消息。” 因为她会重新将修罗刀宣扬得天下皆知! 两人说话间,结界已经撤下了。 谢争流在听到裁判的判定后,终于将刀收了回来。 她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对鹤隐动手,这人目前还算是衡天宗的弟子。衡天宗的门规第一条就是不能同门相残。 不过没关系,只要想办法让他不是衡天宗的人就行了吧? 她在心里默默计划着,没有去看鹤隐此刻难看到了极点的表情,而是在其他同门高声的欢呼中走下了演武台。 “好样的谢师妹,这一局比之前都精彩多了!” “以后也要打啊,看你从前把那几个师兄师姐给摧残的。” 在一声声满是友好的打趣里,谢争流走到了庄有乾两人面前,他们的身边就站着付星云,而这位声名在外的师兄也和善地给了她一个微笑。 “干得不错,我就等着三日后和你对决了。”付星云轻轻地拍了拍谢争流的肩,他眼尾的余光扫过了还摊在演武台的鹤隐,目光里满是思量和警惕。 作为胜利者的谢争流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而作为失败者的鹤隐也不是没有人去关怀他——即便鹤隐平日里根本不屑于和衡天宗弟子打好关系,来衡天宗几年时间了,也没交到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但这些人的好意显然鹤隐并不接受,不等台下的人主动上来扶起他,鹤隐就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自己死命催动灵力御使着飞行法器离开了。 他的做法十分不近人情,让那几个想要上来帮忙的修士都落了面子。 这一切都被付星云默默收入了眼底,在谢争流被越铭仇他们带走去疗伤后,他也默默走出了人群,不知去往何处了。 谢争流这次受的伤可不轻,鹤隐的匕首不是凡品,虽然最后没有插进她心口,但也在她肩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 等孟扶危取出灵药给徒弟上药的时候,在看见那个血窟窿的瞬间,他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不是普通法器留下的伤口吧。” 他语气里满是肯定。 “的确不是普通法器,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甚至连师父都没有的内门修士,会有这么厉害的法器吗?”要知道,鹤隐的匕首可是将她昂贵的法衣都刺破了。 孟扶危挑了挑眉,表情带着兴味:“看来,衡天宗里混入了些有趣的人啊。”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夺得第一 关于孟扶危那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谢争流并没有多问。 她知道这人不怎么爱管衡天宗的闲事,况且这种事一旦被她察觉,她自然是不会放着不管的。 “所以徒弟去管了,不就跟师父管了一样嘛。”这是孟扶危的原话。 鹤隐留下的伤三日时间根本好不了,更不用提谢争流还在这期间不断练习着修罗刀的新招式。 等三日之后,谢争流肩上的伤口没有一丝愈合的趋势,但此刻的谢争流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些伤痛,丝毫不会因为受伤的缘故,而影响挥刀的动作。 最后的这场比斗吸引了无数衡天宗的修士来看,不说之前到处跑的炼气期修士了,只说筑基修士们就将谢争流两人的演武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了能让更多人清楚地看到这场比斗的经过,也未免两人中做出作弊的小动作,衡天宗还特意在演武台上方设下了巨大的水幕,力求让每一个过来观战的人都能看清楚每一个画面。 而在衡天宗脚下的衡天城内,李老板坐在他的软椅上,时不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今他的摊位上只剩下四个赌盘了,分别是筑基期的谢争流与付星云的,以及另外两位金丹期修士的。 他的余光每每掠过写着“谢争流”三个字的赌盘时,心里就又是一阵抽痛。 先前跑来押了付星云的散修也过来了,他看了眼四个赌盘,一时间也很想像李老板一样,瘫坐在一旁长长地叹一口气。 “嘶,这个姓谢的修士从前名声不显,竟然还真的有几分本事呀。”散修不自觉惊叹道。 即便他投进去的灵石有一半可能血本无归,但他也无法否认这位谢争流的强大。 李老板也跟着道:“可不是嘛,据说才入门不到五年,就已经从毫无根基修到了筑基中期,还凭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一举赢到了现在……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要是往后再出几个这样的黑马,恐怕我这个摊位都不用摆喽。” 散修听着他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不是好事吗,咱们衡天宗的弟子越厉害,就越有能力抵挡魔族的侵扰。想来等新一批的孩子们前去哭鬼城等地镇守后,那里也会更加安宁吧。” “这倒也是,就是不知道这回能赢的会是谁了。” 两人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四个赌盘上,心中都存着满满的期待。 同样对结果十分期待的,还有早早守在了演武台周围的衡天宗弟子们。 此刻,对战双方已经站在了演武台上,当结界再一次升起后,此届衡天宗筑基期最强者的争夺战就此打响。 谢争流手里正握着孟扶危早为她准备好的新刀,比起之前那柄断刀,这柄刀更加坚韧,也更重。 但这些重量丝毫没有影响到谢争流,反而让她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付星云用的是剑,一刀一剑相撞在一起,两人都被对方强大的力道震得虎口有些发麻。 付星云被这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力道惊了一跳,随即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不错,你昨日的刀法听说是新悟出来了,很强大。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新刀法吧。” 刀气和剑气在两人手中的利刃上凝结,付星云的剑身被一层金色覆盖,而谢争流也将火焰缠绕在了刀身上。 他们之间每一次动作、每一个对撞,都可怕得令人心惊。 脚下的砖石不断被两人踏破,周身的结界已经被加急又布置了一重不止,但还是不断有裂缝在结界上出现。 金色和红色的灵力在空中不断炸开,像是什么绚烂的烟火一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更可怕的是,这两个人一边打,身上的气势竟然越来越强了! 他们像是通过这场对战打通了什么关窍一样,浑身的灵力也跟着节节攀升。 付星云本来就已经是筑基巅峰修为了,两人打斗之间他的头顶逐渐凝聚出了一团乌云,噼啪的闪电声不断作响。 原本还在观赛的众人瞬间被长老们驱散,来到了远离演武台的地方。 但台上的比斗还在继续,而且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一方是被压制住的。 甚至到了后面,付星云头顶的劫云越来越厚,裁判已经听命将结界扯下了,并且还有理智的谢争流传讯,让她找机会赶紧离开。 但谢争流没有答应,她和付星云的对战还未结束。要知道这人如今正是以剑入道的关键时刻,若是不陪他打完这一场,恐怕付星云的顿悟就要失效了! 坏人机缘天打雷劈,谢争流可不想做这样的恶人。 两人打得越来越快,甚至打得太过痛快,谢争流一个没忍住,原本压制住的修为直接飙到了筑基巅峰。 好在她关键时刻清醒过来,分出一部分精力将修为再次压制住,否则恐怕今日在这里渡金丹雷劫的,就不止付星云一个了。 两人手中用力,原本相撞在一起的利刃终于分开。 这个时候的付星云已经彻底入定了,谢争流知道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她能帮忙的了,于是连忙在天雷没有劈下来之前,顶着众人紧张万分的表情从演武台上跳了下来,而后迅速远离了此地。 等她前脚刚跑开,后脚第一道天雷就狠狠地劈在了付星云头上。 …… 这场雷劫虽然出现得突然,但好在最后进展得十分顺利。甚至因为付星云是以入定的状态应了劫,所以他被天雷劈过后非但没有受伤,还在剑术上有了更深的领悟。 不过因为付星云如今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所以和谢争流的比斗也就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于是宗主和长老们仔细商议了一番,在少数服从多数的表决下,谢争流成为了这次大比的筑基组第一。 付星云不算入排名内,原本的第十一庄有乾被提到了第十,他们十一人都有资格进入逢春秘境去。 知道这个消息的庄有乾兴奋不已,他原以为自己这次定然没办法跟谢争流他们一同出去历险,没想到最后会峰回路转。 和他同样高兴的,是要一同前往逢春的另外二十个人。 名单彻底定下后,衡天宗给了众人十日的修整时间,十日之后,一艘巨大的飞舟停靠在了主峰上空,负责此行弟子安全的二长老,就站在飞舟的甲板上,等待着众人到来。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逢春秘境 庄有乾趴在甲板的栏杆上,小心地望着脚下的层层云雾,脸上的表情满是赞叹。 “即便已经坐了不止一次,我还是对飞舟很好奇。”他忽地对同伴开口感叹。 越铭仇倚靠着庄有乾脚边的栏杆坐下,正在自信地擦拭着光亮如镜的长剑:“你确定那是好奇飞舟?” “你分明是觊觎飞舟吧!”一旁的谢争流补充道。 三人此刻正窝在飞舟的一处的角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 十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谢争流的伤口愈合,只是时不时她还是会想起自己刚刚受伤时的痛楚,也回忆起鹤隐当时那个充满杀意的目光。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一边将手里的新刀用灵石淬炼打磨得更加锋利。 瞧见她的动作,原本还在欣赏衡天宗这艘大型飞舟的庄有乾立刻好奇起来:“你竟然舍得用中品灵石打磨你的刀,这可不常见啊,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啊老谢?” “没什么。”谢争流回答,“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用手里的刀解决掉某些碍眼的人了。” 之前的那场比斗里,谢争流将鹤隐伤得不轻。可以说他给了谢争流多大的伤害,谢争流就回以了几倍敬上。 在比斗过后,据说鹤隐在自己的屋子里躺了整整十日都没有出门。 原以为这人是赶不上前来逢春秘境了,没想到在集合的关键时刻,他竟然强撑着登上了飞舟,一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前往逢春秘境的意思。 但谢争流也没有忘记在鹤隐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向她投来的隐晦的目光中充满了恶意。 她知道这个人定然还没有放弃解决掉自己的想法,恐怕在这次的逢春秘境里,这家伙就已经想到了该如何对付她了。 不过没关系,谢争流也已经为鹤隐想好了结局。 一边在心里暗自计划着,谢争流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直到长刀的刀刃已经开始闪着寒光了,她的脸上才终于有了满意的神色。 庄有乾看着这一幕,心中不自觉胆寒。 他蹲下来蹭了蹭越铭仇的肩膀道:“你说,老谢这是又盯上谁了?” 越铭仇也顺势看了过去:“不管她盯上谁,反正我知道最后会倒霉的一定不是她。或者说,被她盯上的一定比她更倒霉。” 庄有乾对此深以为然,两人默默为谢争流盯上的人送上了一份怜惜。 “哦对了。”忽地想起了什么,庄有乾突然开口,“你们还记得之前在哭鬼城遇到的那三个人吗?当初我们回来的时候,除了那个孟金羽还留在衡天宗,他另外两个同伴都已经离开了。” “我们回来之后不是将赵清舞的消息告诉了他吗,这人还真的按照老谢所说,跑去玉京城找柳城主的弟弟了。前不久传回来的消息说,孟金羽和柳城主的弟弟狠狠地打了一场,结果两人没伤到对方,却因为打着打着撞倒了柳府内的一座假山,然后两人都被压在假山下,还受了不小的伤。” 说着说着,庄有乾就忍不住笑了:“据说后来柳城主找了医修前来照顾他们,但因为伤到了骨头,所以还得躺上十几日。柳城主知晓了他们打架的原因后,硬是将他们凑到了一间屋子里养伤,还说两人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想清楚了,才能分开修养。” 被他说得,谢争流和越铭仇也有些想笑。 他们都很清楚这两个人对赵清舞的感情,也能猜到两个情敌凑在一起会是多么混乱的场面,只是没有想到柳元宿竟然会想出这么损的办法,硬是把两个人凑到了一间房里养伤,逼着两人把事情说开。 “挺好的,能尽早切断不合时宜的感情,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谢争流说道。 虽然她不清楚两人是怎么喜欢上赵清舞的,但依照原身对于赵清舞的记忆来看,这人显然不是个会轻易动情的角色。 旁的不说,只看赵清舞这一心追寻力量的样子,倒是比许多意志不坚的人厉害多了。 前往逢春秘境的时间就在三人的闲聊和修炼中飞快渡过了,等衡天宗的飞舟再次停下之时,他们已经抵达了逢春秘境。 哗啦啦的水声扑面而来,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几十丈高的几百丈宽的瀑布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充盈的水汽自瀑布潭底扩散开来,带着满满的水灵气扑向四周,让不少身具水灵根的人都感到了愉悦。 谢争流跟随宗门内其他人一起站到了甲板上,观看不远处高大的瀑布。 这里的水灵气十分充足,连带着空气中都湿哒哒的,让火灵根的谢争流有些不适,默默地移动到了越铭仇他们身后。 轰隆,雷声再度响起。 站在甲板最前面的二长老捋了捋胡子,吐出一句:“细雨阵阵雷惊春,逢春秘境果然名不虚传。” 又一声惊雷响起,这一次飘向众人的除了水灵气,还有浓郁的木灵气。 这两股充满生机的灵气瞬间让瀑布周围的土地都生长出茂盛的草木,连带着这片天地都充满着盎然生机。 此时此刻,其他宗门的飞舟早已经停靠在了瀑布前。 因为是中三千最强大的两个宗门之一,所以衡天宗的飞舟与万法宗的飞舟并排停靠在了瀑布的正前方。 其余的位置从左到右分别是妙音门、丹阳门、九极门、问道门和兽魂门。 妙音门大部分都是女弟子,她们一出现就伴随着阵阵缥缈的仙音,身上的衣裳色彩繁复,华美极了。 丹阳门多是体修,一个个身高体健的男修站在飞舟前方,就好似一座座小山一样,十分引人瞩目。 九极门是妖修,这是专门由妖族建立起来的宗门,因为如今大部分妖族都跟随高阶修士躲到了上三千去,留在中三千的底层妖族为了在这个小世界自保,便自发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宗门。 这么多年过去,妖修们也创造出了独属于妖族的功法,总算令留存在此地的妖族有了喘息的机会。 剩下两个宗门就是儒修和兽修的宗门了。 谢争流简单将这几艘浮在空中的飞舟扫过一眼,最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的瀑布上。 等到第九声雷响之后,下方如同白练一样的飞瀑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藏在瀑布之下的秘境通道。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妖兽拦路 逢春秘境是中三千的四大秘境之一,因其充满春日的生机才得了这样的名字。 中三千的秘境不多,修炼资源也相对匮乏,为了能让逢春秘境能够持续更久,让更多的修士从秘境中得到好处。 各大宗门与散修联盟一同约定,每隔十年开会开启一次逢春秘境,而每次只能让最多两百人进去。 最早的时候,逢春秘境是由几个宗门一齐发现的,但因为开辟秘境时出力最大的就是衡天宗与万法宗,所以分配给两个宗门的名额也最多。 其中两个大宗各自分走了五十个名额,但其余宗门和散修联盟共分剩下的一百五十个。 在衡天宗,二十个名额都被用在了内门弟子身上,剩下的五个名额则酌情交给较为出色的外门弟子。 所以这回跟着二长老前来逢春秘境的,其实一共有二十五个人。 他在飞舟上仔细叮嘱了众人关于秘境内的情况,并且再度重申了一遍门规。并着重提点了“不可同门相残”这一条。 “无论你们在秘境内发生了什么争执,一旦一方先对另一方动手,那人便是我衡天宗的弃徒了!”二长老冷声叮嘱道。 二长老平日里并不大管事,他多数时候都在闭关修炼,索性就将自己的活儿全部推给了三长老。 所以算起来,二长老才应该是衡天宗修为最高、战力最强的人。 有时候想想,谢争流还真的有些佩服三长老。他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儿,时不时还要外出救援弟子。都忙着这样了,他收下的徒弟也都被好好地教导了出来,成长为一个个优秀的青年和少年剑修。 若是孟扶危能有三长老半分会利用时间的本事,卷霜峰那大片未开发的山也不至于荒凉成这个样子。 算了算了,不想他了,还是等自己到了金丹以后,再慢慢想法子振兴卷霜峰吧。 谢争流这边还在想着,另一边二长老已经开始发放入境令牌了。 青玉牌上刻着一个略显凌厉的“春”字,这就是逢春秘境的入境令牌了。只有拿着入境令牌的人,才能进入逢春秘境。 等到三个月后秘境关闭,也是需要入境令牌给众人指引离开的通道。 “令牌你们需得拿好,若是将这东西丢了,你们自己也就不用回来了。”二长老说得云淡风轻,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认真。 当即就有不少人将令牌牢牢地系在了腰间,或者小心地塞进了储物袋里,生怕令牌会被损坏一样。 但其实根本不用这么紧张,秘境中危机四伏,有不少修士进去后就出不来了。 等到秘境关闭的时间一到,即便人出不来,令牌也会自己飞出来的。否则那么多陨落于秘境内的人,岂不是每年都要充作令牌? 不过二长老都这么说了,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些。 这么想着,谢争流三人也仔细将令牌放了起来。 “记着,你们有三个月时间,不必急着去争夺宝物,一切以自身为重。”二长老看着面前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中忍不住叹息。 送弟子入秘境的活儿从来都是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无数次将这些年轻的生命送入秘境,但每一次他接回来的人都是不够数的。 也不知道这一回,又有多少人会被永远留在秘境之中。 后面的话他没有多说,只是摆摆手,令众人往秘境通道而去。 金丹期弟子是最前离开的一批,紧接着才是筑基期。 付星云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就跟在了谢争流他们三人身后。一直等到要踏进秘境,他才忽地凑到谢争流耳边道: “谢师妹,你要小心那鹤隐。” 谢争流微微一顿,还没等她回话,那人就一头扎进了秘境里。 她还记得鹤隐就排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忽地扭头往身后看去,正好对上了鹤隐朝她投来的目光。 对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让谢争流死在秘境里了,所以被她发现了也没有刻意将视线移开,而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谢争流见状也冲鹤隐一笑,脸上的挑衅没有丝毫遮掩,仿佛就写着“你有本事就来杀我啊”。 两人的眼神交锋十分短暂,谢争流很快转回身来,跟着越铭仇的脚步踏入了通道之中。 几乎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等到谢争流眼前的景物再次清晰起来时,她已经身处一片新的世界了。 在手上简单掐算了几下,谢争流很快找到了越铭仇和庄有乾的方位。 她当即不做停留,立刻朝着距离更近一些的庄有乾奔去。 而在谢争流看不到的地方,刚刚在秘境内站稳的鹤隐也迅速逃出了寻踪盘,上面的指针直直地朝着某个方向。 他没有多做停留,当即朝着寻踪盘所指的地方追去,以期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谢争流,即便他身上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全。 …… 逢春秘境比谢争流想象的还要大,其中的危险也比她想象中更多。 不等她先找到庄有乾的位置,秘境中的妖兽就已经主动撞到了她面前。 巨大的黑色妖兽踏着沉重的步子缓缓从树林里走出来,它通体漆黑,脊背上的尖刺似乎泛着寒光。 第一眼见到这只妖兽,谢争流就轻啧了一声,毕竟这大家伙她认识,可不是她一个筑基期修士可以抵抗的。 “麻烦了。”她叹息道,手却很干脆地拔出了长刀。 妖兽老早就嗅到了谢争流的气息,如今见谢争流竟然还拔刀要与它对战的样子,当即嘶吼着冲了上来。 谢争流不敢硬碰硬,只能边打边退。 偏偏这妖兽等阶不低,还十分暴戾,似乎完全不想放过谢争流这个突然闯入的猎物。 谢争流一路被逼到了树丛深处,她手里的刀砍在妖兽身上,却在那身黑色鳞甲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在谢争流正想着要不要趁着没人,再次动用一番红莲业火时,一人一妖兽脚下的土地忽地松软起来。 都不等谢争流意识到什么,刺眼的光芒瞬间从他们脚下飞射出来。 等到一路追踪谢争流的鹤隐终于找过来时,这里除了谢争流残留的气息,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神秘地宫 谢争流动了动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一片坚硬的鳞甲。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感觉身下一片湿润,四周是骇人的寂静。似乎正片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好在她的脑袋还算清醒,也让她迅速回忆起了失去意识前的画面——凶猛的妖兽几乎要将她逼入绝境,好在最后时刻一人一妖兽脚下的土地里不知有什么阵法被莫名触发了,他们就一同被阵法丢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所以,妖兽呢? 这个念头刚从谢争流脑袋里冒出来,她就猛地从地上做起了身。 不等她看清周围的一切,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只已经躺倒在她身边,死得不能再死的妖兽。 妖兽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气,谢争流往它身上踹了几脚,这才敢确定这家伙是真的死了。 顾不上高兴,谢争流下意识就想拿刀将妖兽身上值钱的部位砍下来。要知道,像这种高阶妖兽身上有不少部位都是可以用来炼丹或者炼器的,这要是拿出去卖,都能卖出不低的价格。 但一直等到谢争流都要动手了,她下意识将手伸到身后想去握刀,结果一手抓了个空时,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刀好像没在身边。 谢争流将储物袋翻了一遍,又在山洞周边也转了一圈,却丝毫不见她那柄新刀的踪影。 看来是当时情况太突然,让她竟然没来得及将刀收回储物袋里,那柄刀估计是在阵法传输的过程中丢失了。 好不容易从师父那里得来的灵刀没了,谢争流无奈极了却也没办法。 她重新从储物袋里搜摸出一把灵剑,勉强将妖兽身上的好东西都割了下来。 处理好了妖兽,谢争流这才有功夫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今的状况看起来,她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洞里,这里的灵气稍微有些稀薄,但好在暂时没有察觉到危险气息。 山洞里有一条浅浅的地下河,也是因为这条河,才让山洞显得如此潮湿。谢争流握着手里唯一的保命武器,一路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谢争流并不清楚,她的一举一动都整被一只快要消散的残魂看在眼里。 “啧啧啧,老子我这辈子最讨厌剑修了,那姓罗的怎么回事,布置在外面的阵法怎么给我搞了个剑修过来!” 一身漆黑的利落断褂,头发胡子散乱的she老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几面水镜,其中一面里正是谢争流握着灵剑谨慎向前的画面。 其余几面水镜里也是修士们自各个阵法被传送进来,并各自在地宫中摸索的样子。 残魂飘到水镜前将众人仔细打量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后面的不满。 他背着手气恼道:“什么意思?现在的修真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触发了阵法的修士,竟然没有一个是学刀的?!” “想当初我们刀修在修真界多受欢迎,多少人想拜在我门下学刀?现在的人都这么不识货吗?!” 越想越生气的残魂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转身飘回了高台上,懒得再去盯着那些水镜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被意外牵连进一场试炼中的谢争流,终于迎来了地宫对她的第一次考验。 谢争流将灵剑横在胸前,虽然手里是剑,但她依旧用的是握刀时的架势。 面前高大的宫室里,一只浑身漆黑的魂兽裂开满是獠牙的巨口,压低了前身正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谢争流。 这样的妖兽谢争流从未在修真界妖兽典录里学到过。它的前半身瞧着凶悍无比,但后半身却像是飘渺的轻烟。 很显然,这恐怕是一只被地宫主人杀死后镇压在此的魂兽,如今已经成为了地宫的镇守魂兽了。 “遗蜕能化作这么大的地宫,其中还有这么强大的魂兽镇守,看来地宫的主人应当是个强大的修士了。”顶着魂兽的迫人气势,谢争流竟还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句话残魂自然也没错过,可以说地宫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闻言,他又是一声请哼,但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一些了:“倒是个识货的,不错不错,要是能从剑修改成刀修就更好了。” 谢争流听不到残魂的声音,此刻的她已经准备好迎击这只魂兽了。 黑色的魂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扬起粗重的前爪朝着谢争流狠狠踏了过来。 而谢争流也顺势将灵剑对准魂兽刺过去。 灵剑不比灵刀,谢争流的许多招式都不好施展,但好在这只魂兽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战力被削弱的厉害。 谢争流见此也毫不客气,虽然灵剑无法完全发挥出刀招的威力,但她还是挑准了杀伤力最强的几招不断落在魂兽身上。 属于筑基巅峰期的刀气接连落在了魂兽身上,即便它没有躯体,也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嘶叫,最后消失在宫室之内。 消灭了拦路石,谢争流继续在地宫内探索。 她很快发现之前那只魂兽不过是拦路石中最好解决的一块儿,因为接下来每隔半个时辰,谢争流就会遇上一次袭击。 一开始只是一两只战力较低的魂兽,到了后面就是十几只乃至几十只战力不俗的魂兽一起扑上来了。 原本谢争流手里的法器就不好使,在这些魂兽不断的袭击下 她几次都想丢开灵剑直接动用业火了。 但每每产生这样的想法后,谢争流就会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看。 她不能分辨对方是敌是友,但她不能将自己最大的底牌就这样暴露出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小谢争流硬是克服了灵剑与灵刀的差异,硬生生将剑舞成了刀的样子。 到了最后更是在拿命去拼,一副魂兽不死她不休的模样。 将这些场面全部收入眼底的残魂难得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嘿嘿一笑道:“不错,这倒是有些刀修的狠劲儿了。虽然不知道这丫头为啥放着好好的刀不用,偏偏用剑对敌,但至少这个刀修功底是很足的。” “不错不错,这一关就这样结束吧,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们与老子到底有没有缘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刀有刀阵 谢争流不知道自己到底挥了多少次剑,也快忘记了死在她手中的魂兽有多少只。 反正到了后面,她几乎是在机械性地与魂兽战斗。 一侧剑刃被她砍出了豁口,她就换另一侧用。而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剑的确比刀要实惠。 一直到灵剑都要被她用废了,面前的最后一只魂兽终于倒下了。 魂兽刚一消失,已经耗费完了全部灵气的谢争流当场瘫倒在地,不顾形象地大口喘息着。 在修真界这么多年,即便是在哭鬼城,她都没有像今日这样狼狈过。 她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身体在休息但神识却在四处搜寻暗处那道实现的来源。 但可惜的是谢争流几乎将她走过的所有宫室都搜寻了一遍,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谢争流如今所在的宫室已经是地宫的尽头了,再往前就只剩墙壁了。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倒回去再找找出路的时候,一道传送阵忽地在尽头的墙壁上缓缓显露。 显然,唯一的出口已经在眼前了。 谢争流没思索多久,便一步迈进了传送阵中,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此刻的她不会回头。 另一边,同样面临着这个抉择的还有出自九极门的一群妖修。 为首的青年一头火红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身上的金红色法衣上写满了“昂贵”二字。 跟在他身后的五个男子都穿着黑色的妖族轻甲,轻甲腰间则是明显的九极门印记。 一个轻甲上刻着陆字的妖修见状开口道:“少主,这地宫古怪得很,传送阵的后面不知道有什么,咱们还是不要轻易冒险为好。” 青年闻言不以为意道:“哼,这地宫明显就是大能的遗蜕,我们前面已经打败了那么多魂兽,眼看就能得到大能的遗宝了,你让我在这种时候放弃,这绝不可能!” 语毕,青年一马当先的跨入了传送阵中,丝毫不给身后的妖族再劝说的机会。其余妖族,见状也只能乖乖跟了上去。 此刻的谢争流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多少位竞争者,她看着眼前黑铁色的刀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虽然不知道地宫的主人是谁,但这大概是某位大能在为自己寻找传人,而且这位大能很有可能就是一位刀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但一份刀修传承就摆在眼前,谢争流当然不会放弃。 仿佛是铁水浇筑而成的山,呈现出生冷的黑色,那山大概有十几人高的样子,一眼望不到头。 山体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长刀,每一把都像极了高阶法器。 谢争流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朝着刀山迈出了第一步。 随着她踏出的这一步,四周不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是封存着什么的禁地,因为陌生气息的闯入而产生了躁动。 谢争流身的汗毛几乎是当场就竖起,她下意识举剑朝着右侧一挡,果然有一把,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刀被她击落了。 第一刀的攻击已经失败,紧接着,铁山上的刀密密麻麻的朝她当头砍来,一副要将面前的少女剁成肉泥的架势。 还没从先前的激战中恢复过来的谢争流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接新一轮的袭击。 好在此刻不止她一人经受着这些考验,其余被拉进刀山世界的人修和妖修们甚至都没做好准备,就陷入了刀阵的苦战中。 有几个反应力差些的妖修,更是当场就被击中,直接就被传送出了刀山的范围,失去了和其余人一起争夺这份传承的资格。 在水镜外面的残魂看着那些蠢人干下的事情,险些气得胡子都掉了。 他拖着已经消散了一半的身体,在小小的石室里来回飘荡,就像活人在踱步一般:“这些蠢货到底怎么回事,我都已经将要求放得这么低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刀阵都躲不开!修真界的人和妖都越来越笨了,蠢货,都是蠢货!” 骂声在石室里不断回荡,大概是残魂骂的声音太大,也太难听了,石室里终于响起了第二个慢悠悠的声音: “大晚上的你又在发什么疯?不是已经给你弄来了这么多人族和妖族的修士了吗,你又在闹什么啊?” 金色的光团缓缓地在石室中升起,哪怕光团没有脸,更没有表情。但只从它的语气里,都能听出光团满满的烦躁和无奈。 残魂又是一声哼,连看都不看光团一眼:“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给我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脑子不好使,一心只知道往前冲的妖族。就是心高气傲,只肯学剑的剑修。你再看看这个……” 他指着水镜里一个被刀阵追得连鞋都跑掉了的年轻修士,此刻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蠢成这个样子,他能学好我的刀吗?能善待我的小乖乖吗?” 光团努力翻着自己不存在的白眼,但视线也一一在水镜内众人身上扫过。 它忽地道:“这不是还有这个女修嘛。” “这个……倒是真的有点儿意思。”残魂凑到了光团身边,跟它一起看着水镜里,在无数道刀影的攻击下还显得游刃有余的女修,眼里的满意之色更加明显了。 “她手里虽然拿着一把剑,但我看得出这孩子用的明显是刀法。她在刀修一途上天赋非凡,若是这人真能闯过这刀阵,我也愿意和她见上一面。” 残魂嘴上好似对谢争流不是很看得上的眼模样,但说话时已经在下意识整理自己的衣着了——虽然他这副模样,再怎么收拾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得到光团的回应,毕竟在这些修士出现之前,整座地宫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会说话的存在。 而光团自从恢复意识后,就在残魂的引导下也变成了一个话痨。基本他们俩凑在一起,就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一直没等到光团接话,残魂扭头看过去,他只看见光团紧紧地盯着水镜里的女修,似乎贪婪的恶龙发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珍宝一般。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无耻小贼庄有乾 谢争流知道,那在暗处正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多了一道,不过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刀修实在没落了太久,久到即便孟扶危已经是很纯正的刀修了,却也还是没能接触到刀阵,连带着也没有将和刀阵有关的消息告知他如今唯一的弟子。 谢争流从前只听说过剑阵的厉害,却没想到原来刀阵的威力也这么可怕。 漫天的刀影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它们像是追逐着猎物的野兽,只要谢争流还活着,它们就永远不会停下。 谢争流也尝试过毁掉这里的刀,以此来减轻一下身处刀阵中的压力。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刀即便被折断,也能迅速恢复原状,而后继续疯了一样地追逐她。 此刻谢争流手里的灵剑上已经留下了无数裂纹,灵剑锻炼显然只是时间问题。 这可是她手上能用的唯一一件法器了,要是灵剑断了,谢争流就真的只能试试空手接白刃了。 她一边腾空扭身躲开刀影的袭击,一边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既然已经猜到这里是某位大能留下的传承之地,那么这刀阵应该也是传承考验的一部分。 大能不会设下完全无解的考验,因为他弄出这些东西归根究底也只是为了给自己挑选一个满意的继承者,而不是为难死闯进来的所有人。 所以,刀阵的弱点又或者说是破解方法到底是什么呢? 距离谢争流陷入刀阵中,约莫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这片空间还是如最开始那样灰暗。 无论是脚下黑色的土地,还是头。这刀阵难道不是你潜心研究几百年的结果?虽然刀阵的威力已经被你削弱了许多,但那不过是个筑基期修士罢了,你用人仙所创的刀阵,来对付一群不过筑基、金丹修为的修士,你要不要脸皮的?” 光团若是有脸,铁定要对残魂翻上无数个白眼。 虽然一开始它就知晓了这家伙的无耻,也正是因为他的无耻,它才有机会被残魂带着逃出来。但有时候光团还是会被残魂的言语所震惊。 残魂撇了撇嘴,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和光团争论。 他们继续看向了水镜,但主要是在看谢争流。 此刻的谢争流已经完全抛弃了那柄灵剑,她拍了拍自己的丹田,悄悄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已的业火。 地宫内形势不明,这个时候业火可不能暴露。 做完这些,她的右手猛地翻转了一下,五指合拢的瞬间,一柄由火焰凝结而成的炽热长刀,就这么被攥在了手里。 纯正的火灵力成为她手中乖巧的武器,这把火灵刀一出现,瞬间就将这片空间内的阴晦气息驱散了些许。 瞧见自己的做法还真的有效果,谢争流原本紧皱的眉头也稍微松开了些:“现在,也让你们看看我的真本事吧!” 说完,她像一尾灵活的鱼一样游入了刀阵之中,开始她的破局之路…… 庄有乾有些后悔自己从前没能听从谢争流的话,多学一些自保手段了。 一道寒光自身后飞射过来,庄有乾忙不迭改变了一下行动轨迹,虽然躲过了那根刺过来的飞针,但也差点儿撞上了面前的大树。 他险些将自己的腰都扭断了,才终于稳住了脚下的符笔,继续御笔飞行。 身后的几个妖修对他紧追不舍,一副怎么都要将他抓到的架势。 庄有乾无奈至极,他一边飞一边朝身后解释:“别再追着我了,我真不是故意闯进去的。我也不知道那株灵草怎么会钻进我肚子里,我也是无辜的!” “无耻小贼,你还敢说!”身形高状的妖修厉声指责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那株灵草,在那里守了整整两天一夜,一直等到它成熟,那么多妖兽扑上来都是被我们解决掉的!” “若不是你突然闯入,用了诡计将灵草摘走,我们怎么可能拿不到?你还敢骗我们说灵草是主动钻进你身体里的,哼,灵草又不是活物,难道还能主动认主不成?!” 妖修们越说越生气,手里的法器对准了前方的符修不断丢过去。 要不是庄有乾还算身形敏捷,恐怕早就被他们从符笔上掀翻了。 庄有乾见这这些妖修实在沟通不了,只能死命往前跑,眼看他就要钻进前方的密林之中了,妖修们担心他会逃入密林再也寻不到,连忙将所有的攻击都丢了过去,试图将人立刻逼停。 但出乎所有妖修意料的是,他们丢出去的攻击还没落在庄有乾身上,就在半途中被一股凌厉的剑气给拦截了。 一身衡天宗弟子服的少年手持长剑,忽地从天而降,挡在了妖修和庄有乾之间。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破局 “老越,你可算是来了!” 庄有乾眼含热泪,险些要当场哭给越铭仇看。 好在秘境里传讯符是可以用的,他先前就趁乱给越铭仇去了消息,盼望对方可以赶来救他。 而越铭仇果然也没有辜负庄有乾,真的在关键时刻出现了。 不过庄有乾还是偏头看了看越铭仇身后,发现他背后没有跟着另一个熟悉的人影后,他稍显疑惑地开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老谢呢?她没收到我的传讯吗?” 越铭仇头也没回,只是拿剑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妖修:“我不知道,我没有遇到她,我的传讯她也没有回复。大概她如今也正身处麻烦中吧。” 庄有乾还待回答,但他的话都没出口,就已经被妖修们给堵回去了: “哼,果然是卑鄙无耻的人修,抢了我们的灵草不说,竟然还找来了帮手。有本事你们两个就一起上,以为我们妖族会怕你们不成?!” 妖修们当即摆出了应战的姿态,看向越铭仇的目光也跟着不善起来。 庄有乾连忙摆手:“这是误会,这真的是误会!咱们都是前来秘境寻找机缘的,何必非要针锋相对呢?” “人修闭嘴!这才不是误会,你抢走了我们的灵草,这可是我们要带回去救命的灵草!你将其夺走,就是在夺走我们同族的命,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高大的妖修瞪圆了金色的竖瞳,看起来凶悍异常。 庄有乾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他们用来救命的,但灵草已经钻进了他的肚子,他也没办法将其取出来。 他无奈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要不这样吧,后面两个多月时间我也不干别的什么了,我去帮你们找灵草,一定给你们再找一株灵草回来行不行?” 庄有乾的话让领头的妖修稍微有些意外,他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的确没在两人身上嗅到危险的气息。 “你说得轻巧,那灵草若是那么容易找到,我们还会一直追着你吗?”妖修们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肯松口。 庄有乾接着道:“那要不,用我的血试试?” 这下子,不仅妖修们震惊了,就连越铭仇都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 对于修士而言,他们的血液是灵力的汇聚,十分珍贵。在手段莫测的修真界,拿到一个修士的血液可以做的文章那可太多了。 一个不小心将血液落在了外人手里,就有可能会害死自己。 这一点妖修们十分清楚,因为他们的血比修士的血更加重要。 “你,你真的愿意拿自己的血给我们用?”妖修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那个为首的妖修出来跟庄有乾交涉。 庄有乾苦笑着点头:“那有什么办法,毕竟是我占了你们的便宜,我只是出点儿血而已,要是能救人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为首的妖修表情缓和了不少:“这个你可以放心,月灵草融入人体内后,一个时辰内药性会非常明显,我们原本需要的也是血液中的药性。” 他们原本打算将灵草带出去后,回到了九极门再找个妖修吞服灵草,然后引血给同族治病的。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会一路对庄有乾紧追不舍,就是为了得到他身上的血液。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庄有乾小心地提议。 妖修们也纷纷点头。 一场争斗,自此消弭于无形。 但庄、越两人现在是安全了,谢争流的战斗却刚刚进入最激烈的阶段。 此刻的谢争流已经将丹田内存积的灵气全部拿出来用了,火灵力化成的长刀比她用的都要更长且更锋利。 她不断地挥刀、格挡、跳跃、旋身,大开大合的刀法在她手中绽放,就像是在刀影之中舞蹈。 火红色的长刀在漆黑的刀影之中穿梭,霸道地杀出了一条通道来。 到了这个时候,刀阵几乎已经到了被破解的边缘。 大概是知晓刀阵已经无法阻拦谢争流了,刀影们不再像之前那样胡乱飞舞,而是再次凝聚在了一起。 它们不断发出细碎的嗡动,仿佛在和同伴沟通交流。 忽地,一柄刀主动和旁边的刀融合在了一起,这像是个开端,一把把刀一个接一个地融合进了刀影群中最大的那柄刀里。 那柄刀的形态也不断发生着变化,从一开始简简单单的纯黑色刀身,到了后面开始出现精致的花纹,刀身也从黑色慢慢变成了吸饱了血液的殷红。 泛白的刀刃寒气逼人,即便谢争流根本没有触碰到,却也能想象出刀刃的锐利。 终于,最后一把刀也融合进去了,最终形成的长刀通体殷红,刀身上的花纹十分精致,像熊熊燃烧的火焰。 黑色的刀柄上刻着一道道不知名的符文,刀背并不是寻常的宽厚笔直,而是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兽类侧影。 整柄刀都呈现出古怪的诡异美感。 嗡! 发出一阵高昂的声音后,长刀锐不可当地朝着谢争流砍了过去。 谢争流不甘示弱地握着火灵刀迎上去,两刀相撞,谢争流的火灵刀瞬间碎裂。 碎裂的灵力重新钻回了谢争流体内,而殷红的诡刀已经逼近了谢争流的脖子。 她下意识握住了诡刀,另一只手抓住了刀背。 诡刀的力量太大了,哪怕是谢争流用尽全部的力气,似乎都无法与它抗衡。 她的指甲不断崩裂,指腹的皮肤也被撕裂了。 鲜血在刀身和刀柄上流淌,每到一处都将上面的花纹和符文点亮。 这些变故谢争流根本看不到,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不用尽全力去抵御,这柄刀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灰暗的空间开始坍塌,水镜后的残魂发出猖狂得意的笑声。 处在其他刀山空间的人和妖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呢,就已经被主动踢了出去。 谢争流不在意这些变故,她感到诡刀上正有红色的烟雾在朝她弥漫。 恍惚间,正有什么东西和她连接在一起。 诡刀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是我,无情刀仙啊! 少年身上的红色衣袍华贵无比,衣摆和袖口都用金色的丝线在上面绣出了祥云纹路。 他的头发和眉毛是似火焰一样的红,就连瞳孔都是一片殷红,一张脸比妖修还要妖异几分。 此刻的谢争流已经在先前与刀阵的比拼中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灵力,她手脚酸软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 少年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已经被浓浓的煞气和凶气给笼罩了。 谢争流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心中不断生出警惕。 少年同样赤红色的眼睫忽地颤动了一下,他仿佛才从梦中醒来一样,眼中终于有了光彩,然后直直地看向面前的谢争流。 就是这么一眼,他撇了撇嘴双手抱胸,状似不满道:“是你啊,那老头给我找的新主人。” “新主人?”看出对方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谢争流咀嚼着这个古怪的称呼,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不错,新主人。”少年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转身跃到了不远处的黑山上,歪歪扭扭地坐在了地上,“你难道不知道,这座地宫就是老头子专门为了寻找传人而留下的?你来到这里之前,不是已经经历过一场试炼了吗?” 谢争流没有说话,她当然猜到了,只是不方便和面前的少年说罢了。 眼看少年就要将自己的底细都抖落出来了,残魂连忙将传送阵开了起来。 而且也不知道残魂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将传送阵开在了谢争流和少年中间,直接将谢争流全部的视线都挡住了。 少年见状,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老头子真是小气,我不过是想和新主人聊一聊罢了,竟然连一两句话的时间都不给我。” 他转身从黑石山上跳了下来,推着谢争流一起往传送阵而去。 谢争流猝不及防被他一推,两个人都一头扎进了传送阵内。 眼前的白光一闪而过,再一睁眼,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座石室之中。 …… 九极门的少主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传送出来了,他分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阴暗的石室里和刀阵对战。 凭借着妖修强悍的体质,青年在刀阵中虽然不能说是如鱼得水,但也算应对有余。 虽然身边的其他妖族一个个因为试炼失败,被踢出了石室中,但青年一直坚信自己肯定能通过地宫主人的考验,然后获得对方的传承。 但是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他脑中的美好幻想都没消散个彻底,他的人就已经被传送出了石室。 望着身边皆是一脸疑惑似乎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妖修和人修,青年咬紧了牙关,心中郁郁。 “为什么,我怎么会突然被踢出地宫?”青年看得清楚,此刻他们已经不在地宫之中了。 跟在青年身后的妖修自然知晓这位少主的脾气,他只能硬着头皮和对方解释:“看来地宫的主人已经找到了他心仪的传承者,少主不若去寻其他机缘吧。” 青年,也就是师焰沉着一张脸,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了起来:“哼,竟然弃我而选旁人。别让我知道是谁拿到了地宫主人的传承,否则我定要看看那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将我也比了下去。” 即便再不甘,但师焰也有身为妖族的骄傲。 他不去看其余被踢出来的人修是什么表情,扭头就带着妖修们匆匆离开了这里。 师焰等人离开后,一白衣青年也拍了拍法衣上的灰尘,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与他同行的妙音门女修颇为不满地开口:“周道友竟然也被踢出来,真是不知道那地宫主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传人,周道友这般的他都不满意吗?” 周姓男修只好安慰同行的女修:“道友不必为我可惜,虽然地宫主人没有选择我,但我自认并不差。或许是那地宫中的传承并不适合我等,而不是我等不及那人优秀。” 周围的修士本来心中还有些郁气,但听周姓男修这么一说,纷纷缓和了脸色,一副被宽慰到了的样子。 残魂没有将众人传送回之前的地点,而是集中把他们丢到了一片树林中。 众人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也没有要一起行动的打算,就简单打了声招呼,而后各自寻了个方向离开了。 周姓男修还是与妙音门的女修一起行动,他是问道门的儒修,这次问道门和妙音门的宗主决定合作共赢,所以吩咐弟子们要相互帮扶,在秘境中共同进退。 两人离开之时,那妙音门的女修还在念叨:“真想知道地宫中的传承是什么,这么大的一座地宫,他的主人应当也是一位很强大的前辈吧。” 周姓男修闻言微微一笑:“兴许吧。” 他们两人的疑惑,此刻的谢争流已经知晓了。 她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残魂和光团,心中的警惕刚冒出来,就被扑过来的残魂瞬间镇压了。 “哎呀好孩子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是哪个宗门的,学刀几年了?好孩子好孩子,你师父是谁啊,介不介意多一个师父啊……” 残魂还在喋喋不休,红衣少年却已经受不了了。 他猛地将残魂拉开,一脸不屑地道:“你一口气问那么多问题,让她怎么回答你啊。”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她可是你未来的主人啊!那当然得了解清楚才是。”残魂揣着手,似乎在因为少年的话而生气。 谢争流见他们的话头已经开始拐向奇怪的方向,她连忙引回了众人的视线:“几位前辈,不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前辈又是什么身份?” 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她也主动介绍道:“晚辈谢争流,今岁十六,已经学了四年刀法了。” 其余的信息她并不想多说,万一这几个家伙里有和衡天宗不痛快的,那她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呢。 残魂见她一脸的乖巧,心中更加满意了:“嘿嘿,女娃娃,你天赋不错,运气也不错。遇到了我无情刀仙,算是你走了好运。” “无情刀仙?”谢争流提高了声音。 残魂摸着乱糟糟的胡子,一脸得意:“不错不错,你听说过我的名号?” “没有。”谢争流依旧笑得乖巧,“不过现在听过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刀名无极 半个时辰后,残魂气鼓鼓地坐在石室的角落里,强硬地用背对着其余几人,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模样。 而谢争流也不需要他搭理,因为她已经在光团和少年的口中得知了她想了解的一切。 残魂的确是位刀仙,不过是一位以刀入道,最后飞升的人仙。 所谓的“无情刀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称号,其实修真界一直流传着的关于他的名号,是“饮血刀”。 饮血刀罗摧影,是比修罗刀苏明心更早成名,也更早飞升的一位刀修。 虽然他的名声不如苏明心那么大,在刀修一道的建树也略逊苏明心一筹。 但不得不说这位早已飞升许久的刀修前辈,的确是刀修一道上又一颗耀眼的明星。 若非他飞升的时间太早,又是散修出身,一生也没收过一个徒弟,自己的道统也不会衰落至此,连个合适的传人都找不到。 “既然前辈已经飞升了,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谢争流看向残魂,心中的疑惑没有因为知晓他的身份有任何消散。 她看得出来,罗摧影此刻分明是以魂魄状态留存于世的,但对方不是早就飞升了吗,为何魂魄会残破成这样,还被出现在了中三千的小秘境中? 听出了谢争流的疑问,缩在角落里生闷气的罗摧影才主动站出来解释:“既然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忘记了自己飞升后的所有记忆,只记得我带着光团来到上三千时的画面。” 那个时候罗摧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他脑中有很大一段记忆都被剥离了。 但即便罗摧影完全记不得关于飞升后的事情,他脑中还是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离开上三千,因为上三千对于他们而言也不够安全。 凭着最后一口气,罗摧影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带着光团一同滚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两人竟然直接滚落进了逢春秘境里,而来到秘境之后,罗摧影也当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仙躯融入了逢春秘境的大地,为这里增添了更多的灵气,也化为了一座庞大的地宫,以供罗摧影的残魂和光团修养。 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罗摧影的魂魄终于在秘境的滋养下恢复了意识,他还是记不起飞升后的事,但他还惦记着自己当初飞升太快,没来得及收个徒弟。 “我当初一心修炼,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收徒这一说。一直到我的修为彻底压制不住,迎来了渡劫天雷后,我才忽地想起,我的刀法我的刀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罗摧影满脸遗憾。 他忘记了光团的身份,但心中却不自觉信任着这个古怪的存在。 再加上光团似乎精通阵法,知晓罗摧影想要为自己寻个传人后,主动帮他在逢春秘境内隔空布置了许多传送阵,借此来寻找有缘人。 罗摧影见光团对自己这么好,也就与它更亲近了几分。 听完了罗摧影的解释,谢争流心中的堤防并没有削减。 能让一个仙人逃出仙界,拼死也要回到人间的原因是什么呢?还有这个光团,罗摧影说它是跟着自己一同从仙界逃出来的,那么光团也是仙界之物了? 她充满探究的目光瞒不过在场其他人的感知,不过罗摧影并不在意这个。毕竟是他认定的传人,对方这么谨慎聪慧,他反而更高兴。 “我们知道你显然定然还有顾虑,但如今你身处秘境之中,周围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信任的同伴了,与其继续怀疑我们,不如暂且试着与我们合作。”光团飘到了谢争流身边,“况且,你还有刀可以用吗?” 这话倒是说在点子上了,谢争流的确没刀可用了。 才换的新刀已经遗失,唯一能用的灵剑也已经满是豁口。她不可能一直用灵力来化刀,那样太过奢侈了,而且坚持不了多久。 看出了谢争流的动摇,罗摧影连忙将少年拉到了她面前:“你瞧瞧他呀,虽然这小子平日里嘴巴是损了一些,但作为本命刀可好用了。而且他是正儿八经历经了天劫进入仙界的,可以说是正正经经的仙器啊!” 少年因罗摧影的举动有些别扭,但看向谢争流的目光依旧带着希冀。 他们刀可不像剑一样,一辈子就为了那么一个主人死去活来的。他们刀只认最强也最合适自己的人做主人。 再者说了,罗摧影早死了几百年了,自己侍奉了他那么久,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有良心的刀。 如今是罗摧影主动给他找主人的,谢争流也完美地通过了自己的考核,他为何不能成为这人的刀呢? 少年一边想着,原本倨傲的姿态都显露出几分小心翼翼。 谢争流此刻能清晰地感知到少年传递给她的情绪,那是一种隐秘的期盼和渴望。 他已经待在地宫中太久了,他渴望从前那样拼命厮杀的日子,而谢争流是唯一契合他修道理念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谢争流看着少年。 少年的红衣灼灼,他赤红的眼瞳里倒映着谢争流的脸,还稍微带着点儿稚意的声音透露出他的坚决:“我叫无极!” 没有黑白、没有界限、没有终结……他是刀器中当之无愧的王,也是唯一的王! 他叫无极,因为自他之后,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强大的刀了! “很好。”谢争流点头,“往后,你就是我的无极了。” …… 秘境之外,距离玉京城稍远处的一座隐秘村落里。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地猛地塌陷。整个村子都被陷落的坑洞吞噬,连一个活口都没来得及逃脱。 村中整整三百口人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没喊出来,便已经这场灾难的受害者。 片刻之后,坑洞的边缘处,一道身影慢慢显露。她披着蓝色的披风,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唯一露出的脸是让人惊叹的美丽。 赵清舞抬手看了看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又摸了摸她比从前更精致的脸,心中分外愉悦。 “死人是无法夺回气运的,你们可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命不好,偏偏生成了没有灵根无法掌握力量的凡人吧!” 她留下这句话,而后转身离开了这座收留了她许多时日的村庄。 只是赵清舞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许久之后,一个身着法衣的青年才驾驶着飞行法器,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坑洞前痛哭不已。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离开地宫 “你确定这办法有用?” 罗摧影搓着手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地询问谢争流,他不敢相信谢争流的话,心中却不断生出渴望来。 谢争流没有给他十分肯定的回答,只是道:“不管行不行,还是先试一试吧。” 她将几年前那枚从阴山老祖的储物袋里找到的玉佩取了出来,玉佩上的道字闪烁着莹莹的白光,似乎被蕴养的很好。 这玉佩在谢争流当初找到苏明心的功法后,就将其藏在了储物袋深处。 她知道玉佩里有一个可以容纳活人的空间,一旦谢争流外出历练时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就可以躲进空间内逃生。 但谢争流命令自己忽略这块儿玉佩的力量,她当然知道拥有一个空间就意味着多了一条活命的路。 只是刀修一道本来就要经历诸多磨难才能成功,谢争流不想让空间成为她躲避困难的理由,一旦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人就会下意识去逃避困难。 她担心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她不允许自己在为难面前露怯。 所以自从拿到玉佩开始,这么多年来谢争流除了第一日进去过里面探索,往后的日子里就再也没有往空间中去过了。 时间一长,谢争流都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个可以藏人的空间。 若不是今日碰上罗摧影他们,谢争流根本就想不起这茬儿。 既然已经通过了考验,又得到了无极刀,谢争流也不想继续在地宫里转悠了。 只是她离开了,罗摧影和光团似乎就要一直留在地宫之中,无法得见天日了。 况且罗摧影的魂体现在本来就虚弱,之前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因为有无极刀在给主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谢争流带走了无极,只会让罗摧影的魂体更快溃散。 虽然她自认不是个好人,但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这么不管对方了,似乎有些不太好。 况且如今的谢争流还无法彻底驾驭无极刀,需要人在一旁教导。而罗摧影更是个活着的刀仙,更是独创了修真界前所未闻的刀阵! 谢争流很想学会这个绝技,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将罗摧影也一并带走。 也是想到了这里,谢争流才忽地回忆起她还有个被藏起来的空间玉佩。 “前辈先试一试,如果能进入玉佩,往后晚辈会为您寻来养魂之物,让您的魂体可以留存得更久一些。”谢争流将玉佩往前递了递,邀请面前的残魂进入。 刀魂少年也紧张地盯着罗摧影,他跟在对方身边那么久,即便已经有了新主人,也还是舍不得这个老头子的。 罗摧影被两双眼睛这么看着,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好在玉佩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罗摧影还真的一头就钻进了空间之中。 而且不单如此,刚一进入玉佩,罗摧影就在里面大声叫了出来:“啊呀!” 另外三人瞬间绷紧了情绪,生怕他出了意外。 “好地方啊,这是好地方啊!”紧接着,罗摧影高兴的欢呼也跟着传了出来,“老朋友,你快点儿也进来啊,这地方好舒服啊,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泡灵泉一样!” 光团子无奈地回了句知道了,而后就主动飘到了谢争流面前,似是在询问她自己可不可以也跟着进去。 谢争流自然点头:“咱们不如一起进去瞧瞧吧,我也好和你们说说空间里的东西。” 无极跟着点了点头,下一秒他们就消失在了地宫内,出现在了空间中。 这片空间还是和谢争流当初看到的那样安静美好,但这一回多出了一个罗摧影,用虚弱的魂体在空间的草地上自在翻滚。 无极没眼看地挪开了视线,十分认真地看着谢争流:“你应该不会像他这样吧,主人这样本命刀也会觉得丢人的。” “我应该不会的。”谢争流笑笑,稍微安抚了一下无极的心情。 光团没理会愚蠢的老朋友,而是将整片空间都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这片空间里有仙气留存。”光团忽地语出惊人,“我想,你应该在这里找到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吧?” 谢争流惊讶于光团的话,也惊讶于对方的敏锐。 她倒是没怎么隐瞒,直接开口道:“是的,我在这里找到了苏明心前辈留下的传承。她是继罗前辈之后,修真界最为强大的刀修,并且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飞升了。” “我当初就是因为得到了这份传承,所以才决定学刀的。毕竟如今的修真界,刀修已经没落到快要无人愿意修习了。” 谢争流此话一出,不光是无极一脸震惊,原本还在撒泼胡闹的罗摧影也立刻跑了过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谢争流。 “什么叫无人愿意修习?这可是刀修唉,是刀修唉!竟然没人愿意学?!”罗摧影整个魂都在颤抖。 他还待继续说下去,但光团已经飘到了他面前将他拦住:“你早该有这种准备的不是吗,这些日子来你见到的修士不是学剑就是单纯的法修,除了谢争流,你难道还见过第二个刀修吗?” 罗摧影闻言气闷不已,心中又是无奈又是生气。 他素来将刀当做心中唯一,当他在修真界出名的时候,正是刀修一道开始崛起的时候。那个时候刀修不知道多火爆,无数世家子想要拜他为师。 没想到过去了一段岁月,刀修已经从辉煌走向了没落。 因为感受到空间仙气滋养的那股喜悦现在已经完全消散了,罗摧影默默走到了一旁,打算平复一下心情。 谢争流对着光团道:“此处空间里有座木屋,前辈可以暂且住在哪里。若是你们有余力自己建造房屋,也可以随意动手。” 她简单叮嘱了几句,便抵着无极直接离开了空间。 离开地宫的传送阵是罗摧影早就告知过谢争流的,在离开之前无极乖顺地变回了长刀的模样。 他的刀鞘已经遗失,谢争流就找出了一块儿灵布将其包裹住,然后一人一刀便离开了地宫。 他们离开之后,光团在空间内切断了对所有阵法的掌控。地宫很快被砂土掩埋,里面的魂兽更是彻底消散。 此后,再也不会有人误入,更不会有人知晓,这里曾经有一座大能遗体化作的地宫。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不堪一击 庄有乾趴伏在草丛之中,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只妖兽。 那是只五阶妖兽,妖兽脑袋上的五道红纹显示着它堪比筑基中期的力量。 此刻,越铭仇就躲在妖兽附近的一棵大树上,随时都有要冲下来将其解决的意思。 而被两个修士盯上的妖兽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只是一心解决地上的灵草。 “你真的要自己对付这只妖兽?”越铭仇的传音出现在庄有乾脑袋里。 庄有乾道:“这是当然,我距离筑基中期就差那么一口气了,这只火羽兽本来战力也不高,最适合我拿来突破了。咱们好不容易出来历练一场,如果我连一只妖兽都没解决,被谢争流知道了肯定要笑我的。” 庄有乾计划得很好,火羽兽身上除了妖丹,就是那一身绒毛最为值钱。 正好他一直想给自己寻些合适的材料,多做几只属性不同的符笔。火羽兽的毛用来做火属性符笔,那再适合不过了。 打定了主意的庄有乾只让越铭仇在一旁盯着,自己则趁妖兽转过身去之际,飞一般地扑到了它身上。 火羽兽突然遭遇袭击,瞬间变得癫狂起来。 庄有乾猝不及防之下,连符篆都没来得及抽出来。他只能抱紧了火羽兽的脖子,努力骑在它身上不被对方甩下去。 越铭仇再次问道:“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可以的!”庄有乾坚持道。 火羽兽就这样驮着庄有乾向前狂奔,一路上不知撞断了多少棵树。它见自己怎么都甩不掉背上的人,浑身就开始冒出火焰。 它是火属性妖兽,最不怕的就是火。 庄有乾察觉到不对劲,当即动用土灵力让火羽兽身上都结出了一层土壳。 火羽兽的能力被克制,它疯狂地甩动脑袋,想要从这层土壳中挣扎出来。 在发现自己挣脱不掉后,它索性带着背上的人直奔不远处的一口碧潭。 紧跟着他们的越铭仇刚想着要不要将他们拦住,一股强大的气势就已经从碧潭中冒了出来。 庄有乾浑身一个激灵,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从火羽兽身上跳了下来。 此刻的火羽兽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它四蹄猛蹬,想要让自己停下来。只可惜为时已晚,火羽兽刚停住脚步,正想逃出这片碧水潭的范围,但忽地,一颗漆黑的头颅猛地从碧绿的潭水中钻了出来,一口咬住了火羽兽,两三下将其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即便庄有乾和越铭仇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碧水潭里的家伙竟然会这么庞大,又这么可怕。 五阶妖兽被轻易吞进了肚子里,碧水潭中的那个家伙终于慢悠悠地显露了真身。 它高傲地挺直了身子,黑色的鳞片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头顶的两处鼓包更是彰显出它的身份——这座水潭中的妖蛟! “跑!” 越铭仇高喊一声,而后举着剑朝那黑蛟冲了上去。 …… 谢争流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碰上鹤隐,她不过才从地宫中跑出来,转头就遇见了似乎已经寻找她多时的死对头。 如今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两个在此对峙,鹤隐完全没了先前的温和从容,坦荡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杀意: “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在这里啊。” 他早在进入秘境之前,就已经托人拿到了谢争流用过的一件物品,这才得以用寻踪盘探知对方的行踪。 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寻踪盘始终找不到她的踪影。今日倒是给鹤隐指出了明路,让他终于将人找到了。 对方这来者不善的样子,让谢争流和空间内的罗摧影等人都看得清楚。 她虽不畏惧和对方动手,但也还是想问个清楚:“你为何要针对我,我从前并不认识你,但你似乎一早就想对我下杀手。” 鹤隐冷声道:“这不是你一个死人该知道的事。” 说完,他立刻提剑刺了过来。 谢争流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反手抽出背后用布包裹着的长刀,正面迎上了鹤隐的袭击。 先前在衡天宗内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鹤隐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但如今他们两人所在的地方足够隐蔽,不会有外人打扰。 在加上鹤隐已经铁了心要将谢争流的命留下,当然不会再克制自己的修为,身为金丹期的灵力像无数把利剑一样朝谢争流刺来。 高阶修士的威压狠狠坠在谢争流身上,若非她早就有了准备,恐怕会当场被压趴在地。 “你在衡天宗内不过也才四五年,这些年你从未离开过衡天宗,更不曾在宗门内经历过金丹雷劫。你早在进入衡天宗之前就有这么高的修为了,你到底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谢争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的脏腑被这股灵力伤得不轻,但对上鹤隐时的力道却没有半分减弱。 长刀无极在她手中成为了最锋利的兵刃,即便鹤隐的修为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大阶,却在谢争流这般疯狂的进攻下,隐隐有退败之势。 他眸光闪烁,流露出忌惮:“本以为你当初能赢我只是运气,没想到你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谢争流没说话,只是不断挥动手里的刀,将鹤隐的剑上砍出了不少的缺口。 “你知道我为何要杀你吗,就是因为你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若你聪明一些,不要妄想着修仙,不要妄想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你本不用丢掉性命的。”鹤隐话里话外,将一切的罪过直接推到了谢争流身上。 这话听得玉佩中的罗摧影气得跳脚:“这混货在狗叫些什么?!拥有灵根是天地赐福,追求力量本来就是修士理当。倘若这也有错,那他这个金丹修士岂不是早该被杀千次万次了?!” “罗前辈不必这么生气,他的鬼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谢争流一边传音回去,一边手腕翻转,自下而上戳向鹤隐的手,迫使对方丢掉了他的剑。 这一招看得罗摧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失去了剑,鹤隐却没有任何慌张,他转了转手腕,眼中满是深意:“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不必和你耽误下去。谢争流,你的确很有天赋,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天赋,不堪一击!” 他说完,身上的气势再度暴涨起来。 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鹤隐原本金丹初期的修为,就已经变成了金丹巅峰!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拿命来赔! 谢争流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她的眼睛也像是受到了大力的挤压一样,疼得快要看不清面前的事物。 鹤隐肆无忌惮地将全身的灵力都释放出来,他看着谢争流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甚至在他强大的威压下连站都已经站不稳了。 他满意地看着谢争流狼狈的模样,先前因她而生出的火气也在此刻消散一空:“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金丹和筑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你翻不过去的。” 他猛地抬手,呼啸的风化为无数利刃,再一次将谢争流划出了满身的血痕。 其中最大的几道风刃是朝着谢争流心口的位置飞去的,而谢争流也在他动手的瞬间意识到了不妙,硬是在那几道风刃袭来之际,咬牙挪动了身体,躲开了这一击。 鹤隐并不为此生气,他知道对方已经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金丹期的灵力十分充足,鹤隐继续凝结出风刃,既然没办法一击将其杀死,那就干脆用风刃把她撕成碎片吧! 谢争流浑身的骨头都在威压下嘎吱响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够坚韧。 果然,人族的体质和魔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她一边躲避着鹤隐道道致命的风刃,一边竟然开始思索起,要不要等脱险后,将魔族的修炼功法改变一下,用来给自己炼体呢? 一个身体脆弱的刀修,她的弱点实在太明显了,而谢争流不允许自己的弱点这么轻易就暴露在外界面前。 空间内还在观战的罗摧影与光团将两人间的争执看了个清楚,与罗摧影已经脱离人界太久,忘却了身为仙人时的记忆不同。 光团一眼就看出那鹤隐分明是来自上三千的人,只有那里的人才会如此不重视生命,如此轻易地想要夺走无辜者的性命。 “糟了,这孩子虽然天赋不错,但对方的修为比她高了太多,恐怕今日她没那么容易逃走了。”罗摧影心中担忧不已。 这可是他刚刚等来的继承人,对方才接受无极刀不过一日,难道她就要断送在这个莫名冒出来的野小子手里了? 随着罗摧影这句话说出口,鹤隐下手也跟着更重了些。 他不再试探着进攻了,而是一口气就将能用的招式全部使了出来。 先前鹤隐担心自己闹出的动静太大,会引来旁人,间接救下谢争流。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尽快将人弄死,而后逃离这片树林。 四周涌动的风灵气不断被聚集到了鹤隐周身,他的修为已经是金丹巅峰,所以逢春秘境对他有隐隐的排斥。 他强硬地夺走了此地大半的风灵气,整片树林都在因为鹤隐而震荡,林子中不断有大树被连根拔起,地上的土块儿和地皮也跟着被撕开,混在无数道风刃中,朝谢争流飞射而去。 谢争流此刻已经是个血人了,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脸上也留下了数道疤痕。 她的气势在鹤隐的攻击下渐渐落入下风,唯有一双眼睛还那么锐利、明亮。 谢争流抬手擦掉快要落入眼睛里的血珠,她咬了咬牙在心底对自己说:赌一把,就赌一把! 火灵力猛地灌入了无极刀中,刀魂被这样唤醒,将裹在刀身上的灵布撕扯成了碎片。 赤红的刀就这样带着它满身的凶煞气,出现在了鹤隐面前。 “好一柄凶刀。”鹤隐瞥过无极,又看向谢争流,“果然,要是让你继续成长下去,定然是我们之祸。” 谢争流可懒得听他这些屁话,她只是握着刀迎向了漫天的风刃,刀尖对准了凌空而立的鹤隐。 赤色的长刀在空中留下一道炽热的火焰,火灵力将谢争流整个包裹了起来,帮她阻挡了大部分袭来的风刃。 她的速度快得离奇,甚至鹤隐都没能看清她的动作,谢争流就已经举着刀来到了他面前。 刀刃狠狠地砍上了鹤隐的肩膀,在这位高阶修士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被伤到的鹤隐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一把抓住谢争流的刀,不肯让对方有逃离的机会。 另一只手则汇聚了满满的风灵力,直直地砸向了谢争流! 谢争流将也将火灵力凝聚在手上,试图将对方的进攻全数挡下。只可惜两人之间修为的差距,终于在这一刻显露了它的可怕。 虽然大半的风灵力都被谢争流挡住了,但偏偏还剩最后一缕,化为尖锐的刀刃直直地插进了谢争流的双眼之中。 她只感到一双眼睛被什么东西戳破了,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以及未曾预料到的黑暗。 空间内的两人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谢争流明明已经砍中了对方,作为仙器的无极竟然没有将对方当即斩杀。 谢争流猛地从地上坠落,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双眼的疼痛清晰地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无极在她手里颤动,希望能唤醒谢争流的理智。 但骤然失去光明的无助感,已经快要将谢争流淹没。 依旧停留在空中的鹤隐催动灵力,想要将肩膀上的伤口治愈。但他不知道那是仙器留下的伤口,根本不是他一个金丹修士可以治好的。 他忍着疼痛,不由地在内心庆幸。 还好在来此截杀谢争流之前,他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更是将剑尊赐给他的护甲穿在了身上。 否则谢争流刚刚那一刀,恐怕能从右肩开始将他整个劈成两半! 右肩上露出了断裂的白骨,鹤隐知道自己的整条右臂恐怕已经被废了。 他怒不可遏地疯狂调动灵力朝谢争流砸过去,无极见谢争流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当即将新主人拉开,避开这一道灵力。 风灵力砸在地上溅起的碎屑迸射到了谢争流脸上,也瞬间将她惊醒。 她已顾不得自己的眼睛,而是握着刀重新翻身站起。 红色的特殊火焰感知到主人此刻的愤怒,它不再乖巧地窝在谢争流丹田里,而是疯狂地溢出了谢争流的身体,并且主动地覆在了无极刀上。 无极被这忽然出现的力量吓了一跳,他本想将这莫名缠上自己的火焰甩开,但很快他就在火焰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而这股气息无疑是来自他的新主人! “你伤了我的眼睛。”红色的火焰在谢争流身上暴涨,“我要你拿命来赔!”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鹤隐,死 灼热的火自谢争流脚下向四周蔓延开来,哪怕是鹤隐都从这突然出现的火中感觉到了不妙。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个筑基期修士,她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 鹤隐强忍着想要逃离的想法,在听见谢争流的那句话后,还嘲讽地笑了笑:“先前你双眼完好的时候都没能杀了我,现在你不过是个瞎子,难道还能将我如何?” 他猖狂不已,更是主动接近了浑身是火的谢争流。 谢争流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尽力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耳朵上。 她的周身是鹤隐呼呼咆哮的风灵力,她不断挥出长刀,却因为各种干扰而没能伤到鹤隐。 见此,鹤隐也更加嚣张了:“我早就说过,你根本杀不了我。你的刀还不错,待你死了之后,我会给这柄刀找一个更合适的主人。” 无极和罗摧影在心中不断咒骂,这狗东西难道以为谁都有成为仙器主人的资格吗? “那我恐怕,你没这个机会。”谢争流猛地呼出了几口气,她感受着风刃的流动,一颗心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谢争流最大的优点,就是面临困境时,她能很快镇静下来。 越是困难的局面,她就越是冷静。 又一口气呼了出来,谢争流抛弃了对外界一切的感知,这一刻,除了她自己的心跳,整片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风声。 忽地,一道古怪的气流自她面前飘过,那不属于风刃的古怪流动,让谢争流轻易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业火在愤怒地燃烧,鹤隐的讥笑传遍了树林。 就在鹤隐将凝聚出来的风刃对准了谢争流的脖颈与心口,准备将其一击解决之际。 谢争流已经摸到了对方行动的轨迹。 “就是这个时候!”罗摧影和无极同时在她脑中叫道。 谢争流连犹豫都来不及,已经握了许久的长刀终于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炽热的余温。 冲天的火光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长达十几米的沟壑,沟壑两旁的树木已经被烧得焦黑。 在这股树木燃烧的气息之中,还夹杂着血肉被焚烧的臭味。 砰砰的两道声响传出来,是鹤隐被一分为二的遗体倒地的声音。 业火小心翼翼将自己散落出去的力量收了回来,它悄悄地缩回了谢争流的丹田,乖巧得就像这片树林不曾毁于它手一样。 谢争流沉默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一直到无极小心地唤了她一句:“主人,你怎么样了?” 回应他的,只是谢争流倒地不醒的闷响。 耗尽了所有的灵力,身上全是伤口。 此刻的谢争流已经没力气再支撑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了,她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气息微弱地像是已经死去。 罗摧影和无极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他们都能感受到有许多陌生的气息正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这一定是秘境内的其他修士察觉到了林中的异常,赶来查看了。 无论正往这里赶的到底是修士还是妖兽,此刻的谢争流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若是现在的她被这些人发现,定然不会有好结果。 罗摧影不断想从空间中出去,想要将地上受了重伤的谢争流带走。但不管他怎么用力,都始终无法冲破空间内的屏障。 “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处空间是谢争流的所有物,没有她的允许,你是无法自由进出的。”光团心中也十分焦急,但它很清楚现在着急起不到任何用处。 无极也同样想要将新主人从这里拖走,但他的力量被人界和秘境双重压制,即便顶着个仙器的名头,此刻也没办法全部使出来。 眼看正往这里奔来的几道气息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几个人都焦急不已。罗摧影更是想要强行冲出空间内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地出现在了谢争流身旁。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无极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面容模糊的白衣男子,已经俯身将谢争流抱起来了。 无极颤动了一下,想要从主人手中挣脱,将那胆敢妄自触碰主人的家伙给砍飞! 但他实在被压制得太狠,稍微一动就引起了男子的主意。 他猛地将无极制住,而后捏诀在刀身上缠绕了一块儿布,将刀重新放回了谢争流的怀中。 这番举动让无极对男子的忌惮更深了,他刚想继续颤动,好借此把谢争流叫醒。 但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抬起一根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唇边:“嘘,不要吵到她。她已经很累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男子身上冒出一团黑雾。 等到黑雾彻底消散之后,狼藉不堪的树林中已经失去了几人的踪影。 …… 越铭仇呕出一口血,他又一次被蛟龙打落在地。 这头黑蛟不知已经修炼了多久,头上的七条红纹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这是他自开始修炼以来遇上的最强大的对手,也是越铭仇无法逃避的对手。 庄有乾已经在他的连声催促下离开了这里,前往其他地方寻找帮手了。 但越铭仇很清楚,在这秘境之中,除非他找到了谢争流,或者遇上了其他同门,否则绝不会有人过来帮助自己。 越铭仇并不后悔主动挡在了庄有乾和黑蛟的中间,更不后悔将逃走的机会让给了庄有乾。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他还没有修成正果,也没有为自己的亲人报仇,竟然就要死在这秘境中了。 狂怒中的黑蛟并不愿意放过这个猎物,它先前已经被越铭仇的剑刺伤了好多地方,连鳞片都掉了不少。 自从它盘踞在这碧水潭里,还从未有什么活物能将它伤成今日这般。 黑蛟绝不会允许这个修士活着离开此地! 蛟龙猛地张大了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嘶叫一声就要朝着地上的越铭仇咬来。 就在越铭仇以为自己即将死在蛟龙嘴里之时,一道金色的符篆猛地从他身后砸了上去。 在符篆触碰到蛟龙的第一时间,那上面就骤然爆发出一团火焰,瞬间蔓延至蛟龙全身。 越铭仇回头看过去,他见到的,是气喘吁吁的庄有乾。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诛杀蛟龙 谢争流是被身上的痛意唤醒的。 无论是四肢百骸的痛,还是眼睛上的痛,都让她忍不住想要发出痛呼。 周围的陌生气息让谢争流感到十分不安,鼻尖萦绕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让谢争流很清楚自己此刻并不在晕倒之前的那片树林里。 因为先前树林中的火焰灼烧味儿以及血腥味儿,谢争流现在丝毫都闻不到。 她小心地挪动了一下手臂,尝试着将无极重新握在手里。 其他几个一直在关注谢争流的人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无极更是意识到了她的想法,主动将自己的刀柄送到了谢争流手中: “你没事吧,那人给你敷了药,你现在觉得如何?” 一摸到武器,谢争流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等她问起是谁救了自己之后,无极和罗摧影他们立刻将谢争流晕过去后的事一一讲给了她听。 “当时有不少陌生气息正朝着咱们的方向而来,原本我们以为会再次遇上危险,不料竟然有个白衣男子忽然出现,将我们带到了这处山洞。” 罗摧影说完,无极也跟着道:“男人看不清样貌,也不曾和我们说过来历。他将我们带来这个安全的地方后,先是给你喂了药,而后又帮你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我们不知道他的用的什么药,但那个时候情况实在危机,我们只能听他的。” 无极还记得那男子为了让罗摧影等人相信伤药的安全,还用刀在自己身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然后亲自试了药,这才用在了谢争流身上。 就连喂给谢争流的妖,都是他主动吃过之后的。 “救我的原因他不曾说过吗?”谢争流的声音有些沙哑。 无极很快给了她回答:“他什么都没多说,只是将你安顿好后,就离开了。” “他真的离开了?”谢争流有些不相信。 罗摧影道:“当然离开了,从他消失在山洞内,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日了!” 算上一开始谢争流的晕过去的时间,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若不是罗摧影他们能从空间里,看见谢争流胸口的起伏,这群人都要怀疑这孩子已经死了。 谢争流的脑袋还在剧烈疼痛,但她的思维却因为这疼痛而无比清晰。 能跑来秘境里将她救下,那人定然是认识她。对方的伤药在她身上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伤药的品质定然不会低。所以这个人要么家世好,要么自己地位不低,所以才能拥有这么强效的伤药。 一个认识她,且地位不低的男子……谢争流几乎将脑海中的人一一筛选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符合标准的。 就算有符合这两条的,那也是她在作为魔主是认识的。 只是她如今的模样和上一世差别很大,前世的故人又不全是玄殊那样能嗅到旁人灵魂气息的。 没道理这些人会认出她啊。 脑中杂乱的思绪让谢争流的脑袋更疼了,索性对方已经离开,她也懒得在这种时候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反正无论对方心里到底在谋算些什么,即便他现在不出现,往后也会主动找上谢争流的。 而谢争流需要做的,就是暂时躲在山洞里,修养好身体,而后再做足应对那人的准备。 想清楚了这些,谢争流默默拖着身体靠在了山洞的石壁上,强迫自己进入了冥想之中,借此来恢复丹田内干涸的灵气。 …… 符篆中冒出的火焰不知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它不过只出现了一瞬间,就疯狂将蛟龙吞噬了。 蛟龙不断地挣扎,在碧水潭中反复出入,想要借着谭中的水逃脱这可怕的火焰。 但它根本没有想到,这火焰完全不是它可以逃脱的。甚至它只是沾上了一点,这火焰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几乎要将它整个烧成灰烬! 蛟龙疯狂扭动着身体,它已经意识到了潭水并不管用,它猛地跃到了地面上,不断地翻滚着,却怎么都扑不灭火焰。 在黑蛟可怕的叫声中,周围的妖兽都被这恐怖的气息吓退,附近的树丛中不断有鸟形妖兽被惊动飞走。 早在黑蛟发狂的第一时间,匆匆赶回来的庄有乾就已经将越铭仇拉到了一旁躲了起来。 见到面前的场景,庄有乾自己也是满脸惊讶,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丢出去的火焰符篆,竟然会对蛟龙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你丢出去的符篆又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能制出这么厉害的符篆?”越铭仇喘了口气,心口的闷痛也稍微减轻了些。 庄有乾看着黑蛟,眼神一错不错:“我没找到愿意帮忙的人,这附近根本没有我们衡天宗的修士。” 庄有乾也不傻,他哪里会不知道越铭仇这是故意想让自己活命。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尝试一下,看看周围会不会出现厉害的修士,能帮他救回越铭仇。 只是庄有乾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他没有找到任何愿意帮忙的修士,甚至碰上的几位修士中,还有试图攻击他的。 庄有乾知道依靠别人是没有用了,他想起越铭仇一个人对抗蛟龙的处境,当即顾不得许多,随手翻出了谢争流曾经交给他的一张火球符篆,就连忙回到了之前的碧水潭。 好在庄有乾回来得及时,要是他稍微再晚一步,恐怕越铭仇就真的被黑蛟吞进腹中了。 回忆起当时的场面,庄有乾现在还心有余悸:“还好之前谢争流给了我那张火符,她当时特意叮嘱我,说她将自己的灵火储存在了符篆里,让我们在危急时刻拿出来用。” 当时庄有乾还不知道这火符的威力有多大,只以为是普通的灵火罢了。只是因为谢争流的实力非凡,所以他觉得这灵火大概比寻常人的更厉害些。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这火竟然会厉害成这样! 两人说话间,黑蛟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 混合了业火的灵火毕竟不是真正的异火,在黑蛟死亡之后,那火焰就慢慢消失了。 两人见此连忙上前去查看,却只看到了一地的蛟龙鳞片,以及蛟龙被烧焦的身躯里,若隐若现的蛟龙骨。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准备汇合 毕竟是强大的高阶妖兽,即便已经死去,它的威压还是残留在了这片碧水潭附近。 趁着短时间内不会有妖兽敢来,庄有乾和越铭仇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立刻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对着蛟龙的各个部位就开始搜寻起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蛟龙头顶已经快长出角来了,虽然它还完全比不上历劫而成的真龙,但身上的鳞片和蛟龙骨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宝贝了。 两人很快将这些东西分了分,即便谢争流不在这里,但想起正是她给庄有乾的火符,才将黑蛟解决掉,所以他们也没忘记给谢争流留了一份。 蛟龙骨被分给了越铭仇,蛟龙鳞庄有乾自己收下了。他清楚自己的自保之力不够,想要用这个给自己打造一套护身甲。 而后蛟龙筋和其他材料,就留给了谢争流。 两人干完这些事,当场摊在了地上,累得站不起身。 越铭仇的伤已经被庄有乾简单处理过了,两人这回带进来的丹药都很多,越铭仇吃过之后那些小伤基本都已经治愈,剩下的还需要慢慢养着。 今日不过是他们进入秘境的第六天罢了,多的是时间留给他们用来养伤。 “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庄有乾走到碧水潭边洗了洗手,随口问道。 越铭仇:“不如我们先找到老谢再说吧,她和我们断开联系太久了,我担心她那边会出事。” 但这一次,庄有乾却没有给他回应,而是紧紧地盯着碧水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庄有乾忽地转过头来看向越铭仇:“据说有异宝在的地方,才会有妖兽守护。你说,这条蛟龙一直守在碧水潭里,我们只是稍稍靠近它就要弄死我们。这潭中是不是藏着些什么啊?” 两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用开口,就已经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蠢蠢欲动。 因为越铭仇的伤才敷了药,所以庄有乾便主动站出来要进去一探究竟。 庄有乾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敢往碧水潭里跳。 碧水潭不知道有多深,只是庄有乾跳进去后就找不见影子了。 越铭仇在岸上等了他许久,要不是他敢确定潭中已经寻不到其他妖兽的气息了,他一定当场跳进去将庄有乾给拉回来。 时间在越铭仇的焦急中渐渐过去,一直到越铭仇实在忍不住,已经打算下水捞人之际,碧绿的水面上忽地荡起一圈圈波纹。 庄有乾的脑袋猛地从水里冒了出来,他激动地看向越铭仇:“这底下真的有好东西,快来!” …… 灵力恢复了一大半,谢争流便开始调动多余的灵力在全身的伤处部位滚了一圈,试图用这样的办法让伤口更快恢复。 修士的体质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就算之前谢争流已经伤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但此刻她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 那种伤口愈合的痒意遍布全身,让谢争流强行压了下去。 不知打坐了多久,她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现在外面是什么天色了?” “外面已经入夜了,你再往山洞里面挪一挪吧,我担心外面下雨,你靠洞口这么近,万一被淋到就不好了。”罗摧影和光团已经在空间里借助仙气修炼去了,只剩一个无极正小心地位谢争流警戒四周。 谢争流听完,用终于能活动的手在储物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件法衣捏诀给自己换上。 她先前的法衣估计已经脏乱得不成样子,根本穿不了了。 做完这些,她又在储物袋里找了找,找到了一条碎布,然后将其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无极好奇道。 谢争流解释:“我猜我的眼睛应该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了,在此之前我要适应这种看不见的日子。此战之后我知晓了自己如今的弱小,缺失眼睛对我的影响实在太大,这对我来说很不利。” “我需要让自己习惯不用眼睛来对敌,让我习惯无论身处何等境地,都可以安然面对。” 她需要在秘境中停留三个月,如今不过才过去了几天,还有后面两个多月时间,谢争流不想就这么做个废人,在山洞内养伤。 她得尽快适应,然后恢复实力,再出去搜寻更多资源。 无极早就与谢争流心意相通,自然也清楚对方隐隐的焦急。 秘境里危机四伏,若是谢争流的眼睛一直好不了,这无疑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威胁。 只有尽快适应这份缺陷,他们在秘境中存活下来的几率才会更大。 此刻,无论是罗摧影还是无极和光团,都下意识地没有将谢争流身上的异火拿出来问。 他们能感受到那股火焰的可怕,也知道那大概是谢争流手中最强的底牌了。 谢争流现在不想多说,那就等以后谢争流真正信任他们时,再告诉他们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摧影和无极都在帮着谢争流适应失去眼睛的现状。 也幸亏谢争流是个神识强大的修士,即便她看不到了,但利用神识也依旧可以辨别眼前的物体,只是没有眼睛那么方便,那么灵敏罢了。 一开始他们只是挑选了在山洞周围徘徊的低阶妖兽来对战,谢争流磕磕绊绊地举刀,在一次次受伤中,终于找回了曾经的感觉。 慢慢地他们开始寻找更高阶的妖兽作为对手,哪怕有时候谢争流会被这些妖兽重伤,但罗摧影他们从没有在战斗中提醒她的意思,只是等到一切结束后,再提点她当时怎么出手更合适。 在这样的不断磨砺中,谢争流渐渐抛却了目力上的困境,用起无极刀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一直等到山洞周围六阶以下的妖兽被谢争流收拾了个干净,连带着这些妖兽身上的好东西也被她搜刮一空时,距离她刚进入秘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的历练让谢争流彻底脱胎换骨,她身上的灵力已经被压制到了极限,若是这个时候她离开秘境,恐怕金丹期的雷劫就要当头而下了。 “你已经养好了大半的伤,只剩眼睛没有复原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无极问她道。 谢争流默默擦干净了刀身:“接下来,我该去寻我的另外两位伙伴了。” 他们的位置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或许这两人正在遭遇某种磨砺。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潭底水洞 树林中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引起了许多妖兽的注意。 它们悄悄地躲藏在了草丛深处,生怕会让那不知名的修士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遁地鼠当场挖开了三尺地洞,将全族的鼠都藏了进去。火尾虎发出一声低微的咆哮,宁愿躲进池塘中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存在。吟风鸟将儿女叼去了最高的枝头,用身躯将它们遮掩起来…… 所有的妖兽都噤若寒蝉,似乎那个即将来到这里的修士,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或者说,对于妖兽们而言,那的确是个可怕的怪物。 一个月前,不知怎么回事,它们周边出现了个可怕的杀神,那人不知来路,也不知身份,眼睛上蒙着一层布,手中握着一把刀。 就这样几乎将树林周围无论高阶还是低阶的妖兽,都给收拾了个干净。 据说,那人最厉害的一次,几乎将大半的河流都用妖兽的血给染红了! 对于这样的杀神,妖兽们自然是敬而远之的。 早在意识到那人的可怕之后,大部分妖兽就已经主动搬离了当初的家,选择来到这处树林安身。但谁能想到,那杀神竟然也跟着它们来到了这里呢? 妖兽们气愤不已,觉得这杀神分明是不给它们活路。 若非它们不会说话,定然要一兽一句,将那杀神骂个半死才行! 妖兽们心中还在愤愤不平,但杀神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人身上有着洗不掉的浓浓血腥味儿,老远就能让妖兽退避三舍。那人的刀更是可怕,浑身的凶煞气即便妖兽们想忽略都没办法。 就在它们胆战心惊之际,一道高挑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树林中,她不像妖兽们所想的那样身长八尺、膀大腰圆,甚至一身仙衣,露出来的半张脸看起来和仙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就是可怕的杀神吗? 妖兽们还在疑惑,那杀神已经开口了:“这个方向对吗?” 无极赶忙将四周扫了一眼,他没去理会那些顾头不顾腚,藏得破绽百出的妖兽,而是极快地帮着谢争流确定了方向。 “不错,就是这个方向,再走一会儿,大概就能找到你的同伴了。”无极回答。 谢争流是前日出发开始寻人的,原本她没想这么早就跟越铭仇他们汇合,只是见两人的位置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改变过了,这才紧张起来,想将他们找到。 但她的神识用来看路还是有些不方便,所以就请了无极帮她看着寻踪盘确定方向。 得到了无极肯定的回答后,谢争流便继续朝着之前的路线往前走。 等到谢争流终于要走出这片树林的时候,妖兽们纷纷松了口气。但它们没能高兴多久,因为很快,半人高的低矮树丛里忽地冒出了一个纯白色的脑袋。 一只从未见过的狼形妖兽忽地冒了出来,直扑向了谢争流。 那一刻妖兽们不知道谢争流是什么心情,它们只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妖兽们悲哀地发出了一声低嚎,它们觉得那狼族妖兽定然会惹怒这个杀神,然后连带着它们一起被解决掉的。 火尾虎在池塘里吐出一连串泡泡,其中最大的那个泡泡都没来得及破裂,纯白色的狼形妖兽就已经欢快地扑到了谢争流脚边,十分自然地蹭了蹭她的衣摆,以示它的无害。 原本无极都已经做好了要一刀斩断妖兽脑袋的准备,这妖兽却忽地来了这么一招,让他和谢争流一时都摸不明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争流用神识扫视着眼前的妖兽,或者不该说这是妖兽。 她只能勉强描摹出这家伙的形状,它像极了一种名为月光狼的妖兽,但身上却没有丝毫妖兽的气息。 狼形物体察觉到谢争流的冷淡,默默站起了身,它足有谢争流一半那么高,站起来后只是稍微蹭了谢争流一下,就让她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做完这些,它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在犯蠢,原本锐利的眼睛瞪圆了一圈,看起来有些无辜和可怜。 只可惜它做的这些谢争流都看不到,只有无极将这只心机狼的做作行径看在了眼里。 “嗷嗷。”它低声叫了两句,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谢争流能感受出它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于是便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我现在要离开了,请你不要阻拦。” 它歪了歪脑袋,似乎此刻才终于注意到谢争流眼睛上的布。它无措地后退了几步,眼中闪烁着的情绪让无极看不明白。 见这家伙还算乖觉,谢争流便没有对它动手,而是继续沿着之前的路线前进。 若非她的眼睛没好,此刻她早就踩在飞刀上去找越铭仇两人了。 没了白狼拦路,谢争流很快离开了这片树林。妖兽们松了口气的同时,都在好奇那跟在杀神身后的白狼到底是什么来历,毕竟它们从前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妖兽。 不知来历的白狼始终跟在谢争流身后不远处,它一路上都静静地跟着,也没作妖也没捣乱。 谢争流赶了它几次,无极也跳出来吓唬过它,但那白狼似乎认准了谢争流一样,怎么都不肯离开。 反复几次之后,谢争流也懒得理会它了,只当它不存在一样,继续飞快赶路。 空间内的罗摧影和光团已经修炼了不少时日,罗摧影魂体上的创伤被修复了不少,连带着光团都比之前大了一圈。 他们在开始修炼后一直没有动静,谢争流也没让无极去打扰。 又走了一天一夜,谢争流手中的寻踪盘终于不再转动了,它的指针最后停在了一口碧绿的深潭前。 “前面是一口碧水潭,指针就指向了那里。”无极同谢争流解释道。 还不等谢争流说话,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白狼忽地跑了过来,它挡在谢争流身前,对着地上那滩深红色的泥土发出了几声低吼。 谢争流又不傻,哪里会感受不到这里遗留的威压? 她猜测:“这里大概是某个高阶妖兽的领地,越铭仇他们或许是误入此地才会与那妖兽起了冲突,不过好在最后是那妖兽落败了。” 混杂在一片浅淡的血腥气中的,还有更淡的业火灼烧气息。看来庄有乾是使用了她给两人的火符。 “既然寻踪盘指向了碧水潭,那咱们就干脆入潭一探究竟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强援已到 谢争流的决定无极没敢反对,虽然只和这位年轻的刀修接触了不到一个月,但他已经很清楚对方说一不二的性格了。 况且他早就听闻高阶妖兽会守护重宝,无极正想见识见识那妖兽守护的重宝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一人一刀很快说定,为免他们进入碧水潭后会被分散,谢争流刻意用锁链法器将她和无极连接在了一起。 见状,那白狼也十分感兴趣地将脑袋凑了过去,示意谢争流也给它套一个。 谢争流毫不客气地将这只过分热情的脑袋推开道:“我们可是要下水的,你确定要跟着一起去吗?” 她知道这白狼大约是想跟在自己身边,但谢争流还没想好要不要收下这个兽宠。 白狼的出现实在蹊跷,而且它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谢争流对这只白狼还存有深深的怀疑。 白狼不知道谢争流的心思,只一个劲儿地想要将脑袋套进剩下的那截绳索中,一副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入碧水潭的架势。 谢争流再度将其拍开:“你可以跟上来,但不必和我们捆在一起。我用上锁链,只是因为无极无法自主活动罢了。” 这话当然是假的,哪怕化为刀身后无极没办法动,但他还可以化成人形自己找过来,并不影响两人在水下汇合。 被这么一说,白狼只能失落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它可怜地呜了一声,乖巧地更靠近了谢争流一些。 谢争流在储物袋里翻找出一颗避水珠,将其含在嘴里。等她跳下水中后,一道透明薄膜就将她全身笼罩起来。 在薄膜之中,谢争流可以像在岸上那样自由呼吸。 她进入水中的第一时间,就用神识将整个碧水潭都扫了一圈,潭底什么都没有,只飘着一层碧绿的水草以及散落的石头。 预料中的越铭仇和庄有乾却丝毫不见踪影。 谢争流微微皱起眉头,寻踪盘定然不会出错,那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就是碧水潭。 在发现自己怎么都找不到同伴后,谢争流当机立断,对着无极传音:“看来这潭底是有什么关窍,在遮蔽我们的眼睛。我要将其破开。” “你这是准备动刀?那头白狼怎么办?”无极下意识看向努力扑腾到谢争流身边的白色毛团。 在水里,它浑身的毛发都飘逸了起来,看着就像个毛团子,完全没有之前的凶悍模样了。 谢争流连头也没回:“不必管它,它不是普通妖兽,自己会躲的。” 语毕,谢争流毫不客气地聚气挥刀了。 无形的刀气划破层层水波,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潭底轰得破碎不堪。强大的冲劲儿自水潭四周向上涌去,直接把镜子一样的水面轰出了几米高的水柱。 “在那里!”无极忽地开口,他将刀尖对准了潭底某处。 谢争流下意识将神识扫了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被隐藏得很深的入口。入口处隐隐有水流晃动,正是谢争流需要找的地方。 谢争流没有耽搁,立刻带着无极潜进了洞中,而那头白狼依旧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 …… 越铭仇抬手输出一段灵力,将眼前破开的结界重新补上。 靠在他肩头的庄有乾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他身上的灵力早就被消耗了个干净,如今也只是在硬撑着罢了。 庄有乾努力地抬手,想要再抛出一张符篆,为结界增添一些微薄的能量,但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体内已经榨不出丝毫一点灵力了。 “都怪我。”庄有乾的声音虚弱极了,“若是我能仔细再探查一下,若是我能听你的话,留一个人在岸上守着,咱们也不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越铭仇皱眉:“别说这种话,咱们都还活着,就有逃出去的希望。况且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争流定然会察觉到不对,前来寻我们的。” 这些日子里,两人就是靠着这个信念,才支撑到了现在。 说起来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庄有乾跳进碧水潭中,发现了潭底的洞口,他在那里感受到了特殊的灵气,猜测里面定然有好东西。 他往里探了探,都没进去多远,就看见洞内堆着小山一般的灵石,还有散发着流光溢彩的高阶法器散落在地。 庄有乾小心地摸了一块儿灵石握在手里,在发现灵石的确存在后,他已经被这股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顾不上再探查得更仔细些,便立刻浮到水面去招呼越铭仇了。 他们都以为这是蛟龙这么多年来自己藏匿和收集的宝贝,完全没有想太多。 但谁知道,两人不过刚刚走进水洞内,都没来得及将地上的灵石和法器收入囊中,下一刻便有漫天的黑气自水洞深处涌现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越铭仇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逸散出来的黑色气雾分明就是魔气! 他当即将身上最厉害的防御结界丢了出去,这才堪堪护住了两个人。 但魔气实在太多了,而且在黑的的气雾中,时不时还有长着尖利獠牙的巨鱼在游动。 巨鱼不断撞击着结界,一个不留神就会在结界上撞出一条裂缝。每到这个时候,魔气就会顺着裂缝往他们结界内钻。 为此,两人不得不时刻打起精神,不断往结界上灌输灵力,以此来修补结界,防止他们被魔气侵染。 两人也尝试过逃离这里,但其中几只巨鱼一直守在水洞的入口,他们强闯了一次,除了让结界上出现更大的裂缝,什么都没有换来。 越铭仇等人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被困守在水洞之内。 半个多月过去了,两人身上的灵力几乎耗用干净了。庄有乾更是几次都想放血,引出血液中的灵力,来维持结界。 若不是越铭仇强力阻止,他恐怕早就成了个血人了。 “再等等,再等等……”越铭仇也不知道这是在劝说对方,还是在宽慰自己,“争流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在越铭仇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声里,庄有乾已经虚弱地快要晕厥过去。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水洞的入口处忽地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响,而后巨鱼的血液很快弥漫开来,甚至染红了结界周围的那片水域。 这一刻,庄有乾半点儿也不觉得疲惫了,他和越铭仇一起目光灼灼地看向入口处的那片黑雾,他们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人,终于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闯入 轰、轰、轰! 一声重过一声的攻击不断落在水洞里,强大的刀气将洞内的水搅合得胡乱翻涌起来,连带着那些包裹住结界的魔气,都跟着被冲散开来。 巨鱼的尸体随着水流的变化被带到了越铭仇两人面前,他们惊讶地看着前不久还张牙舞爪,对他们发起攻击的巨鱼,此刻已经翻着白肚皮露出大片大片的伤痕。 甚至被它们用来撞击结界的利齿,都整个被削平了。 这一刻,哪怕庄有乾和越铭仇对巨鱼们丝毫没有好感,却也为它们的惨死而打了个冷战。 “嘶,老谢如今的刀法真是越来越残暴了。”即便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庄有乾也拼尽全力发出了这声感叹。 “是吗?”回答庄有乾的并不是越铭仇,而是另一道清亮的女音,“那你对我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等你被就出去之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暴。” 她刚吐出最后两个字,庄有乾就翻了个白眼,当场晕厥了过去。 顺手将人抱住的越铭仇看了看怀里满脸后悔的庄有乾,又看了看那道正朝着他们而来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烫手山药丢开。 一直等到谢争流终于走到他们面前时,越铭仇却完全顾不得庄有乾的死活,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盯着谢争流被蒙住的眼睛。 “你受伤了。”越铭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本该是疑问的口吻,被他说出来却是十足的肯定。 越铭仇一开口,躺在他怀里装晕的庄有乾也立刻弹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向了谢争流。 两人直勾勾盯着她,等着她给一个解释的样子,即便谢争流看不到,也通过神识感受到了。 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干脆地将自己与鹤隐撞上后的那场对战说了出来:“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如今只等着离开秘境后,去找几位医修瞧一瞧,我的眼睛是能治好的。” 这话一出,庄有乾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能治疗就行,你放心无论需要什么灵药,只要能治好你的眼睛,我都会帮你找来的!”庄有乾第一时间拍着胸脯保证。 又听了他们一通小心翼翼的安慰,谢争流丝毫不觉得难过,而是顺手将剩下的巨鱼全部解决了。 处理掉了巨鱼,接下来就是这些莫名出现的魔气了。 “你们应当还记得,当初在哭鬼城内,我曾从千行刀手里抢到了一半的魂幡。”谢争流周身的屏障暂时将魔气阻挡在外,三人此时都还算安全。 原本他们就此离开,也不会出事。 但庄有乾想起自己和越铭仇被困于此而受的那些苦,再想一想之前看到的遍地宝贝,心中不由地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们不想就这么离开,谢争流自然也不愿随意将魔气留在这里不管。 哪怕她早已不再是魔域之主,但身为仙门弟子,任由魔气在秘境中逸散,那也是一桩大罪了。 只是此刻谢争流忽地提起在哭鬼城的事,另外两人稍微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你这是想要动用那魔族至宝?” 越铭仇抿着唇,满脸不赞同:“你修的灵气,那东西用的是魔气,即便你有可以控制那东西的本事,但万一出了岔子,灵气和魔气相撞,你整个人都会被撕碎的。” 这些道理早在他们开始修炼之初,严教习就已经告诉过他们了。 知晓这两者相撞的后果,越铭仇和庄有乾哪里肯让她冒这么大风险。 谢争流无奈劝道:“我并非要用自己的灵力来御使那件魔器,我敢这么做自然是心中有把握的。你们且等着看就好了。” 她忽地抬手,一张半黑半红的双幡就这么乖巧地出现在了谢争流的掌心。 谢争流抬起空着的左手,在水洞内截取了一团黑雾,而后将其送入了双幡之内。 双幡立刻就像是得到了美味食物的孩子,在讨到好处后乖巧地开始为“母亲”办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它水洞内几乎要和碧水融合在一起的黑雾,猛地都朝着双幡的方向涌去。 双幡则如同一个无底洞那般,不断将黑雾吞噬。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等到庄有乾两人从呆愣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才猛地发现,先前将自己围困了许久的魔气,竟然真的被双幡给收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见你分明没有御使双幡啊?”庄有乾有些看不明白了。 谢争流回道:“我本来就没有御使双幡,我只是将魔气往它体内送了送。这东西本来就喜欢吞噬魔气,我只是提醒了它一下,这里有味道不错的食物罢了。” 事实当然不似谢争流说得那么简单,不过用来忽悠这俩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果然,他们很快就信了谢争流的说法,完全没有要怀疑的意思。 魔气很快被吞噬干净,整个水洞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澈明朗,更让在场三人立马就看到了散落在地的各种灵石、法器。 越铭仇干脆地解开了早已千疮百孔的结界,庄有乾即便四肢瘫软,也还是一脸兴奋地朝着地上的好东西爬过去。 他一边将灵石往储物袋里收,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发了发了,这回我们要一夜暴富了!” 越铭仇跟在他身后捡法器,而且专挑贵的、三人能用上的捡,剩下的就当做是给后来人也留一份机遇吧。 他们俩捡东西捡的开心,谢争流却已经被双幡牵引着走向了水洞更深处。 先前一直缩在她脚边,甚至因为太过乖巧,都没让庄有乾两人发现的白狼见状,立刻跟上了谢争流的脚步。 它这么一动,庄有乾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小伙伴竟然还带进来了一只奇怪的妖兽。 他先是惊了一跳,下意识用神识扫了一遍,那白狼似乎察觉到了,便转过头用莹绿色的眼睛威胁般地看了他一眼。 庄有乾心中又是一惊,却没有在白狼头顶看到妖兽红纹。 “老谢,你带进来的这只狼是怎么回事啊,它瞧着好似有些不对劲啊。”庄有乾高声询问。 而谢争流也很快给了他回答:“暂且别去管那头狼的事了,你们还是先来这里瞧瞧,这水洞里最有价值的东西,恐怕不是地上的灵石和法器。” 她感受着从缝隙里不断往外冒的魔气,微微皱起了眉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天不绝我! 三个人的脑袋很快凑到了水洞最深处的石壁上,夹杂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一颗毛茸茸的狼头。 庄有乾无奈地将白狼飘到自己眼前的长毛挥开,继续跟谢争流一起钻研石壁上裂开的缝。 “看来水洞后面还有东西,虽然不知道那里到底藏着些什么,但显然之前的魔气,都是从这里冒出来的。”庄有乾道。 越铭仇:“下次这种废话可以少说一点。” 庄有乾狠狠给越铭仇翻了个白眼,但对方已经偏开了脑袋,压根没有看见。 他自然也没有错过白狼同样递来的鄙夷视线,但白狼一看就十分特殊,庄有乾暂时不敢招惹。 他只能再度靠近了靠谱的小伙伴谢争流,试图在她身上找到一些安慰。 “你们怎么想,是直接破开石壁,还是将其堵住,不去管它?”这石壁竟然还有些特殊,谢争流用神识都没办法穿透,更看不清后面到底是什么。 三人此刻都有些纠结,他们知道石壁后面定然是会对修真界有害的玩意儿,但万一他们将石壁破开了,却控制不住那东西,恐怕整个秘境当场就会遭殃。 可如果他们只是将其堵住不管,只等离开秘境再跟长辈们汇报。那魔气堵不堵得住不一定,一旦他们离开,这东西忽地冲出碧水潭,同样会祸害秘境乃至修真界。 两条仿佛都是死路,就看他们敢不敢赌一把了。 谢争流才问出这个问题没多久,庄有乾和越铭仇就互相对视了一眼,当即道:“破开它!” 赌就赌了,反正我们的运气一直挺好的!两人在心里默默想着。 谢争流也干脆:“行,既然选了,咱们就直接上手干!” 无极在她手中颤动了一下,以此来向主人表示他的赞同和支持。 做这件事之前,谢争流刻意将白狼送出了水洞,让它尽量远离此地。一开始它还有些不高兴,一副怎么都要跟在谢争流身边的样子。 但见谢争流的表情严肃下来,它便不敢再闹,只能乖乖听话离开了。 不过白色的狼头一直在水洞入口处探来探去,似乎随时都有冲进来保护谢争流的可能。 庄有乾见状忍不住调侃:“不愧是你啊谢争流,随随便便入秘境历个险,都有这么威风的白狼想要做你的小弟。” 谢争流照着他脑袋来了一刀背:“再不好好干活,以后它就是头号小弟,你是二号。” “这不公平,凭什么我是二号?我先来的,而且越铭仇呢?他是三号吗?”庄有乾一边布置最后攻击符篆,一边哇哇乱叫。 谢争流认真告诫:“越铭仇是伙伴,小弟没有资格质疑大哥们之间的事。” 庄有乾:???! 打闹归打闹,三人很快完成了各自的布置。 在正式动手之前,他们都给对方套了不少的防御法器。庄有乾更是将刚刚用灵石恢复过来的灵力,全都用在了给三人和白狼布下防御符篆上。 谢争流站在裂缝右侧,越铭仇站在裂缝左侧,两人同时出手。 霸道的刀气和锐利的剑气一同斩向了那道裂缝,他们两人的手稳得可怕,挥出去的攻击更是一前以后完全落在了裂缝上。 攻击结束,石壁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庄有乾准备上前探查一下的时候,谢争流抬手拦住了他:“别过去,要塌了。” 下一秒,像是为了证明谢争流话语的准确性。蛛网一样的纹路从裂缝处向石壁四面八方蔓延,转眼就爬满了整片石壁。 一个眨眼的功夫,石壁轰然倒塌,惹得清澈的碧水都变成了一片浑浊。 而在石壁之后,是一座已经看不清形状的祭台。 大约是时间过去了太久,祭台几乎都要被水草全完覆盖了,只是隐约露出来的几个角,向众人宣示着它的身份。 石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谢争流的神识扫过去,却基本没看清什么东西。 三人守在门口没敢贸然往里闯,他们稍微等了一会儿,直到看清楚了魔气逸散的源头,这才继续之前的计划。 “在那里,你能看见吗?”越铭仇给谢争流指了个方向,让她能注意到祭台最上方的那块儿龙纹石雕里,正有什么什么东西在不断往外吐露黑气。 被他这么一提醒,谢争流当即将双幡丢向了那黑气的源头。 双幡破开层层碧水的阻拦,像是闻到了肉香的野兽,都不用谢争流多说,便立刻扑到了龙纹石雕上。 而那藏匿在石雕内的东西也立刻跳了出来,直直撞向了双幡。 三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水洞再次晃动了起来,一股力量将碧水整个裹挟、搅动,转眼一道巨大的水涡瞬间席卷了水洞。 他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股强大的水流卷进了中心。 白狼见状立刻扑上去,想要将被困在涡流里的谢争流扯出来,但它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刚一靠近也同样被卷了进去。 三人一狼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他们身上的薄膜就破开了。带着腥味儿的水当头灌下,阻止了他们即将吐出的话语。 在一片难熬的窒息中,水涡还在不断加速。 仅存的意识让他们努力调整身体,尽量不要和对方在水涡内相撞。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股窒息感终于消失了,谢争流觉得她好似是被人毫不客气地丢到了地上。 她任由那股力道让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却怎么都没有放开手里的刀。 谢争流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她没有选择立刻睁开眼睛。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是闻到了一股腐朽陈旧的味道。 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终于响起了一阵慢吞吞的脚步声。 那人或许是身上有哪里不方便,走起路来略显艰难,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谢争流他们身边。 紧接着,一只粗糙的手探到了谢争流的额头,她下意识就想用神识反抗,但还是竭力忍住了。 “好,好啊!”嘶哑如乌鸦一样的嗓音响起,带着主人极度的欣喜,“单灵根资质,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巅峰!好啊,天不绝我,天不绝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谢争流残害同门! 衡天宗,寻隐峰内。 年轻的道童揉了揉眼睛,从小憩中慢慢醒过神来。 他向往常一样下意识看向架子上的那些弟子命牌:“林师兄、陈师兄、苏师姐……” 道童一一看过去,视线却在掠过其中一个命牌的时候,陡然顿住了。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上前,将那命牌拿下来翻来覆去地看,但不管他怎么输入灵力探查,怎么拍打命牌,不知何时灰暗下来的命牌就是没有再次亮起的架势。 道童立刻慌了,他抱着命牌飞快往陈楼的居所奔去。 好在陈楼的住所距离道童所在的弟子命牌保存地并不远,他几个轻身诀的功夫,人就已经来到了陈楼的门前。 “峰主,不好了,峰主!” 原本打算去打坐修炼的陈楼被这声音一惊,瞬间就从入定中被拉了出来。 他十分不悦地推门出去,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他的峰上大呼小叫,还搅扰他修炼。 但一推开门,就见道童满脸惊慌地捧着一个命牌对他喊:“不好了峰主,鹤隐师兄的命牌灭了!” 陈楼的怒气瞬间消失,他心中猛地一惊,连忙夺过道童怀里的命牌,自己拿来输入了一段灵力。 但在灵力的催动之下,本该闪烁着命魂之光的命牌就像是坏掉了一样,一片灰暗,没有丝毫亮起的意思。 道童看着陈楼立刻变得难看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峰主,这命牌莫非是坏了?” “坏了?由上三千主宗炼器大师亲自炼制的命牌,你觉得会坏?!”陈楼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 道童被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抖了抖。 他知道自己今日偷了懒,竟然在看守命牌时打盹。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位才入他们峰没几个月的鹤隐师兄会出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命牌已经熄灭了。 陈楼不知道这道童心中有多懊悔,他猛地一甩袖,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没让给道童跟上来。 等到四下无人之际,陈楼才再次将灵力灌入了命牌之中,打算看看鹤隐临死前的画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与鹤隐的命魂绑定的命牌虽然记录下了他死前最后的画面,但画面里只有那惊天动地的一刀,然后表示鹤隐砰一声倒下的声音。 在画面结束的最后一瞬,陈楼只能看见一片残破不堪的裙摆。 单凭这些画面,陈楼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杀了鹤隐。 他捏着自己的胡子,在屋内踱步了一阵,才猛地下定了决心一般,拿着鹤隐的命牌出了门。 陈楼很快就登上了十长老的山峰,两人不知商谈了多久,等他们再踏出房门之后,就换上了一副可怜又愤怒的模样,一齐往宗主所在的主峰上去了。 半个时辰后,还在卷霜峰上悠闲喝茶的孟扶危忽地迎来了主峰上的一名弟子,对方言说宗主有事与他商量,要他往主峰去一趟。 孟扶危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弟子,心知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跟着那弟子走了。 此时此刻,主峰的晴轮殿内,陈楼正拉着玉衡宗主哭得不能自已。 “宗主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那鹤隐是个天赋不错的,为人处世也十分得我心。我早就想着,等他从秘境里回来,就要收他为亲传弟子的。结果如今人死了,还死在了同门手中,我这颗心真是痛啊!” 陈楼早就已经从孟扶危那里吃够了教训,如今面对宗主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态度强硬,而是学会了服软和装可怜。 一旁的十长老也跟着开口:“宗主也看过那段影像了,命牌的死前留影是没办法做手脚的,此事定然与那谢争流有关。她早前就与鹤隐在一场比斗中闹得不愉快,这次定然是她趁着两人都在秘境里,所以故意下手,残害同门!” “你说谁残害同门?” 都不等宗主发话,孟扶危的怒斥就已经从殿门处传了过来。 他锐利的眼神在陈楼与十长老两人身上扫过,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淡:“饭可以胡乱吃,但有些话可不能胡乱说。” “我们怎么是胡乱说了,我们可是有证据的,分明就是你那徒弟先前与鹤隐起了冲突,如今私下报复,害人性命。”陈楼震声道。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将当时的留影给放了出来,叫孟扶危和宗主又看了一遍。 “瞧见没有?”陈楼指着那柄砍向鹤隐的长刀,十分认真道,“你徒弟就是使刀的,命牌留下了她的刀和裙摆,你还敢说这和她没有关系?” 孟扶危随意瞥了一眼,不屑道:“这天底下学刀的又不止她一个,穿裙子的女修也不止她一个。你那一段连正脸都没有的影像,就想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徒弟脑袋上?” “你怕不是前几次闹事不仅丢了脸,连脑袋也一并丢了。”孟扶危在骂陈楼的同时,也不忘将他先前几次针对谢争流未果的事也扯了出来。 陈楼的脸色果然一黑,他咬着牙道:“如今我们正说的是你徒弟杀害同门一事,孟扶危你别想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 孟扶危冷笑:“好,那我就跟你们说回去。” 他点了点影像里那柄血红色的长刀:“陷害我徒弟之前你们麻烦先搞搞清楚,她用的刀一直是从我这里拿的,是我早年间弃用的刀。这些刀里可从来没有哪一柄是红色的。” 画面上,血红的刀身在被他点出来后,格外的显眼。 “这你怎么能保证,倘若她故意染红了刀身,想要误导我们呢?又或者,她换了别的刀呢?”十长老梗着脖子问话。 孟扶危几乎被气笑了;“你们可真有意思,我要你们给出明确的证据,你们没有,就一个劲儿地用这些可笑的理由,硬是把罪名往我徒弟身上推。我拿出了不是她的证据,你们又跟我扯这些……” “干脆你们也别用这个理由了,直接告诉我,你们就是想她死不就行了?!” 眼看孟扶危是真的发了怒,玉衡也无法再沉默下去。 他站出来打断了两方人的话,直接决断道:“此事与谢争流有没有关系还暂且不知,影像中的画面无法作为证据,给谢争流定罪。此事暂且压下,等到这批弟子从秘境回来后,再做调查。” “你们不必再说。”宗主看向了陈楼等人,“与其抓着晚辈不放,不如回峰教导好自己的弟子。两位师弟,你们今日闹得有些过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绝灵之地 玉衡的一句“过了”,简直是将两人的脸丢到地上踩。 这和直白地说他们在污蔑、胡闹没有区别。 两人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此时心中的不快。 但宗主都这么说了,他们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只会叫孟扶危看了笑话。 他们垂头丧气地出了门,摆出一副十分难过无奈的样子,一路招摇地从主峰回到了各自的峰上。 两人今日的做法让玉衡和孟扶危十分好奇,按理说他们不该是这么愚蠢的性子,就算想要针对谢争流,也不该只是拿出一份连正脸都没有的影像来说事。 孟扶危和玉衡想不明白,而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等到了第二日,衡天宗背地里就开始流传起:谢争流暗害同门,陈楼长老与十长老拿着证据去找宗主做主,却被两人合力将此事压下,不肯为了一个普通内门弟子,放弃亲传弟子的谣言。 即便知晓此事的宗主等人立刻开始遏制流言,也很快找来了陈楼两人想要将此事解释清楚。 但在陈楼与十长老的刻意表演下,两人脸上苦涩的表情,也变成了被宗主威逼后的无奈与失望。 衡天宗多的是眼明心聪之人,但愚蠢、容易被挑动的也不算少。 尤其是陈楼那寻隐峰上的弟子,早已经在心中相信了自家长老的无辜。 他们在得了陈楼身边那些道童们的暗示后,开始接触起出了主峰之外其他几峰稍微有些本事却又不得看重的弟子,暗暗说起了衡天宗的坏话。 大部分弟子还算坚定,没有相信这些人的谣言。 但也有一部分人早就因为自己不得长老们看重,只能做个普通内门弟子而十分不满了。 这些人不曾拜师,心中对衡天宗的归属感也并不算强。 在有心人简单的几句言语攻势下,便很快流露出对衡天宗以及玉衡宗主的不满。 “唉,虽然我也知道衡天宗高层多有阴暗之事,但我们不过是群连金丹都没修成的普通弟子,就算再为此感到生气,又能做些什么呢?”有被挑拨的人气闷道。 刻意接近的寻隐峰弟子连忙开口:“别泄气啊师兄,若你真的想要改变命运,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可知那位剑尊所在的罚恶宗?” 两个人的目光相触,隐隐传递着什么。 “那罚恶宗剑尊大能的弟子,正巧就在中三千内历练。我们陈楼长老,已经悄悄与她取得联系了……” 与此同时,陈楼也在自己的屋内接通了赵清舞的传讯符:“赵仙子,您的大计已成,可以考虑前来衡天宗接收成果了。” 传讯符内立刻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很好,陈长老果然英明。倘若一切顺利,你立下这样的大功,想来也能在罚恶宗换个名誉长老做做。” 陈楼笑着又恭维了几句,脸上的喜意却不达眼底。 两人的通话很快结束,传讯符的光不再亮起,室内重新黑暗下来。 在一片黑暗之中,唯一能看清的,是陈楼脸上讥讽又得意的笑。 …… 谢争流想动一动自己被捆得结实的手,但此时此刻,她只敢想想罢了。 毕竟她还在装晕,而那将他们绑了个严实的人正在她周身徘徊。 那道粗哑的声音也一次次在她耳边响起: “男修,怎么是个男修?哼,还是雷灵根,只可惜我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真是便宜这人了。” “又是一个男修,是个双灵根,土木灵根用来炼药最合适。” “啧,怎么还有一头白狼?” 短短几句话,却让谢争流瞬间松了口气。 看来其余的伙伴都跟她一起被冲到了这里,就是不知道那两人能不能及时醒过来,她如今看不见,只靠神识总让谢争流感到有些不安。 她不清楚这个正在搬弄他们身体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也不清楚他们如今身处何地,所以不太敢将神识探出去。 谢争流静下心来等了等,打算等到那人暂且离开,再动身将这里的一切弄个明白。 好在她的运气也不算差,在煎熬了整整一个时辰后,那人终于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了他们周围。 谢争流没有立刻起身,她一直等到对方的脚步已经远到听不见,等到那人的气息再也感受不到后,才小心地将神识探了出来,去主动接触另外两个伙伴。 结果她的神识刚探出去,被安置在她身旁的两个人就忽地探出了脑袋: “走了吗?”这是庄有乾的声音。 “已经走了。”这是越铭仇的回答。 紧跟在两人话音后面的,是白狼的一声低呜。 谢争流紧绷的神经瞬间一松,无奈道:“原来你们也早就醒了。” 她放心地将自己的神识散播开来,也终于看清了自己三人如今正身处的地方——这是一座山洞,里面潮湿阴冷,地上时不时还有毒虫爬过。 宽阔的山洞内只有一张看起来应该被打磨了许久的石床,以及一个火堆。其余灰土色的瓶瓶罐罐散落在山洞的角落里,还有毒虫正不断往里面爬。 “嘶。”庄有乾慢慢坐起身,“这地方真是古怪,我记得咱们当时是被水洞里的水流给卷了进来,而后顺着一道水流被冲到了一处空地。难道说这个地方,就在那水洞底下吗?” 三人对于之前的记忆还十分清楚,虽然当时的情况很混乱,但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被水流丢出来的。 此时的越铭仇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往山洞外面去探寻了。 绑着他们的绳索只是用普通杂草揉搓而成的,根本不是法器。对于他们这些修士丝毫没有威胁。 谢争流和庄有乾很快也给自己松了绑,这就跟着越铭仇出了山洞。 山洞之外,是一片他们从未见过的树林,但奇怪的是这里的草木都是黑色的,连同他们头顶的天空,都是漆黑一片,连一颗星子都看不到。 “难不成,这里真的是地底世界?”庄有乾的表情有些扭曲。 “地底世界算不上。”粗哑的声音竟忽地在他们身后响起,语调中更是带着难以忽略的深深恶意,“不过是一片绝灵之地罢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夺舍 绝灵之地? 单是这四个字,哪怕三人从前都没有了解过,却也听出了这里的可怕。 他们纷纷回头看过去,终于瞧见了那座山洞原本的主人。 老者浑身都被一块儿破烂脏污的黑布裹着,这人花白的头发蓬乱地披散在脑袋上,将老者的面容遮挡得几乎看不见。 老者露在外面的手上爬满了老树皮的一样的皱纹,与这人佝偻的脊背无一不在对谢争流三人诉说着他的年岁与他这些年的辛苦。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有你口中的绝灵之地又是什么意思?”庄有乾小心地躲在谢争流身后,从她肩头探出脑袋问道。 那人闻言冷笑了一声:“如今的后辈都是如此无礼吗,见到了前辈不说客气一些,开口就是提问?” 庄有乾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之前在我们耳边念叨的那些话,我们可都是听着的。你是什么心思,我们都清楚,现在跟我们装什么前辈啊。” 那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言语中透露出的对谢争流这具身体的觊觎,三人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老者被庄有乾毫不客气地怼了一顿,却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原来你们都是聪明人啊,聪明人好,和聪明人打交道,我最喜欢了。” “如你们所见,我不过是个被困在这里的可怜人罢了。这里是逢春秘境下的绝灵之地,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修士墓葬。但凡进入这里的修士,都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最后只能老死于此。”粗哑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 在老者的说明下,谢争流三人都下意识地动用了一下体内的灵力。这一动就让他们发现了不对。 原本先前还算流畅的灵力运作忽地滞涩了起来,好似储存灵力的水池忽然被冰冻了大半,只有面上浅浅的一处水洼可以利用了一样。 这样的变故让三人的表情都是一惊,而更让谢争流难以接受的是,她的灵力不仅变得滞涩,就连她丹田内的业火此刻都催动不了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将三人的模样收入眼底,老者很快愉悦地开口:“你们也发现了对吧,你们也无法动用灵力了对吧?我都说过了,这里是修士的墓葬,来到这里的修士,只有死路一条!” “你胡说!如果真的只有死路一条,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庄有乾再次回怼。 老者唰地将脑袋偏过来:“因为我也快死了,但好在我死之前,你们出现了。” 老者猖狂地尖笑了几声,都不等几人明白他的意思,他忽地扑向了一旁的谢争流,动作之敏捷,让人完全看不出他之前的步履蹒跚。 见到他的动作,庄有乾当即就要上前帮忙,但无法使用灵力的老者根本没有要和几人动手的意思,他刚一碰到谢争流,便全力将自己的神识通过两人接触的地方塞进了谢争流的脑子。 他一开始就只是谋算着想要夺舍罢了。 陌生的神识强行将自己塞进了谢争流脑袋里,她只感到头脑一阵发胀,似乎要裂开一样。 那道神识带着令她厌恶的气息,甫一闯进来,就大肆驱逐谢争流的神识,一副将她的意识彻底挤出去的架势。 小小一团神识被老者的黑色神识推搡着,模样可怜又无助。 就在老者以为自己马上要成功占据这具身体,正激动地准备下狠手之际。 光团背后的黑色屏障被他的大力摧毁,裂开了无数道缝隙。 等到屏障彻底消失,被隐藏在屏障之下的广阔识海就这么出现在了黑色神识面前。 那比黑色神识庞大不知多少倍的白色光团,缓缓从广阔如汪洋一般的识海中升起。 等到白色光团彻底显露出来的时候,黑色神识在它面前,就像路边的蚂蚁一般渺小。 这个画面大约太过震撼人心了,黑色的神识在原地呆愣了许久,连被它抓在手里的小光团什么时候逃走了都不清楚。 黑色的神识觉得不对头,它进入的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女修识海,但这个识海未免也太大了些! 它下意识感到了畏惧,刚想转身顺着原路逃走,但大光团却早就注意到了它。 大光团从胖鼓鼓的身子里伸出细长的手,将黑色神识一把抓住,随意地撕成了碎片,并清理干净。 而在识海之外的老者也当场惨叫连连,更是呕出了好几口鲜血,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模样。 越铭仇和庄有乾纷纷出手将老者推开,免得他吐血脏了三人的法衣。 被两人护在身前的谢争流抬手揉了揉脑袋,她小心地再度建起屏障,将大部分的识海封住,只留下了一开始的小光团,继续兢兢业业为她服务。 稍微缓过来一些的谢争流将神识再次投向老者,这一次没了强大神识作为自己的依仗,老者的真实面貌终于显露在了三人面前。 花白的头发依旧那么脏乱,但从头发底下隐约透露出来的干净面容已经清楚地告诉三人,这不是什么老头,这分明是个老婆婆! “原来你是个女子,难怪你会看准了谢争流,想要夺她的舍。”庄有乾惊呼道。 他的话也让老人意识到自己的面目显露了出来,她慌张地用头发遮住了自己的模样,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脸被别人看到了而崩溃。 “别看,不许看!”她的声音不复从前的粗哑,而是有了几分属于年轻女子的轻灵悦耳,“不准看我,否则我一定挖了你们的眼睛!宁郎说了,除了他没人可以看我的脸,你们不许看我的脸!” 但她挡的着实有些晚了,凭着那匆匆一瞥,谢争流已经看到那人白皙美丽的脸上,爬着两道蜈蚣一样的疤痕。 三人还想问些什么,但大受刺激的女子已经利落地爬起身来,转身朝着山洞身处跑去了。 她的速度很快,三人此刻又没办法使用灵力,一时间竟然没能将人拦住。 不过他们反应很快,立刻就跟了上去。 四个身影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山洞的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白狼也睁开了眼睛,它环视四周一圈,却没看到想看的人,忍不住低呜了一声,看起来十分失望的样子。 不过它没伤心多久就迅速振作了起来,循着谢争流留下的气息,也跟着往山洞中跑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谁放过谁 这座山洞很大也很长,三人没跟多久就将人跟丢了。 好在这座山洞往里只有一条路,即便那鹤发鸡皮却生着一张白嫩脸蛋的古怪女子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他们还是能循着这条路找到对方的所在。 只是可惜他们没了灵力,无法打开储物袋,不能取用里面的萤石来照亮面前的路,只能摸黑着艰难前行。 越往里走,山洞内的湿润之气就越重。 谢争流因为之前和那女人激斗了一番,如今神识已经可以随意使用了。她走路不需要眼睛,索性就站在了最前面,握着刀为三人开路。 他们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山洞终于出现了尽头,尽头的一抹光亮照在庄、越两人眼睛里,让他们紧紧提着的心都放下了大半。 “快到尽头了,等我们抓到那女修,再好好将这里的事问个清楚。”庄有乾握拳道。 越铭仇却忽地问:“咱们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没带走。” 三人脚步微顿,片刻之后,谢争流才低声叹道:“我们忘了那头白狼。” 三人继续沉默,略显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升腾。 不过很快,他们一致决定忘了刚刚的对话,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山洞尽头处的那片光源。 “没关系的,它不跟来反倒更加安全。那女修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咱们还没弄清楚呢。”谢争流解释了一句,重新加快了脚步。 山洞内的阴暗潮湿感,在越靠近那片光源的时候就越稀薄。 这让三人都精神振奋了起来,他们迅速靠近,终于迈入了山洞尽头的那片山谷中。 山谷呈现出横倒的葫芦状,一大一小两个池塘就躺在这里,里面碧绿的池水将四周的植被都供养得很好。 山谷的上方是长长的鹅颈一般的峡口,一道仿佛龙吸水的水流成为池水和山谷外界的唯一连接。 三人抬头看过去,他们透过狭窄的谷口竟然瞧见一片碧绿色的波光,那就像是一块儿泛着水波的翠玉一样。 庄有乾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满是惊讶:“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咱们头顶那不像是天空,反倒更像是水面呢?” “或许你没有说错,那就是水,不过不是水面,而是水底。”越铭仇道。 粼粼的波光在三个人脸上划过,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他们被水洞里的水流,送到了那碧水潭的底下! “原来所谓的绝灵之地,就在碧水潭下面啊。那我的双幡又去哪里了?”谢争流忽地道。 被她这么一提醒,另外两人才忽然想起来,是了,在他们掉下来之前,那双幡不是正在和另一个被困在龙形石雕里的东西对打吗? 三人的意识陡然一惊,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被一声尖叫给吸引了过去。 尖叫声是从葫芦山谷的腰部传来的,那里正好有一片折叠区域,阻碍了他们的视线。 三人听见声音便立刻赶了过去,片刻都不敢耽误。 好在他们赶到的还算及时,等三人刚好抵达的时候,先前的古怪女修正被一把扇子贴在脸上吸取着什么。 瞧见这副画面,谢争流二话不说,就挥出了一直握在手里不肯放开的无极刀,直接将扇子给掀开了。 伴随着扇子被挑飞,那女修又是一阵尖叫。 此刻她脸上的疤痕比之前又多了一条,而且这条新的此刻正哗哗往外冒血,一看就是才弄出来的新伤。 “你这是怎么回事,那扇子又是什么情况?”庄有乾想将人扶起来,但女修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谢争流和越铭仇没空去管女修,只是将目光和神识锁定在那把扇子上。 扇子的材质很特殊,它通体碧绿,像是由某种灵玉制作的。兴许是沾染了之前女修脸上的血,此刻的扇子比之前多了一抹红,看起来更显古怪妖异了。 与他们三个在绝灵之地的束手束脚不同,扇子在这里仿佛如鱼得水,才被掀翻出去,立刻就再度飞了回来,还试图往谢争流的脸上贴。 不过扇子才刚往谢争流这里飞了飞,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双幡给挡住了。 两个对头再度打成了一团,谢争流想要帮忙都找不到机会。 好在扇子根本不是双幡的对手,没有潭水的影响,双幡轻易就将扇子狠狠锤到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双幡好似也不是很放心,对着已经被打趴下的扇子又是狠狠的几下踩踏,直到扇子在也没有了继续活动的力气,它这才安心地将扇子拎到了谢争流面前。 当着另外两人的面,谢争流没有立刻让双幡回到自己的识海,而是将扇子接了过来,暂且交给了越铭仇掌管。 他的手里也握着自己的剑,这柄剑不是凡物,如果这扇子再有异动,他定然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其砍成两半。 解决了这个意外,三人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女修身上。 此事的她已经缓和了情绪,脸上的伤疤不再流血,只是脸色还是和之前一样难看。 趁着这个空档,谢争流又将周围也打量了一遍,尤其是女修身后似乎刻意挡住的那具尸骨,在这里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你背后那是谁的尸首?”谢争流看不清尸骨身上挂着的东西,她扯了扯庄有乾的衣袖,示意对方也看过去。 而后便是庄有乾一声明显的“嘶”。 “这与你们无关,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这样我还能放过你们。”女修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对他们放狠话。 谢争流面无表情:“现在不是你放不放过我们,而是我们会不会放过你。” 她刚一说完,越铭仇就已经轻巧地落在了女修背后。他沉着谢争流和庄有乾吸引女修注意的空档,躲着对方的视线,跑去将那具尸骨捏在了手里。 尸骨被人搬动的声音很明显,女修当即转过头去,却已经晚了一步。 越铭仇已然带着尸骨,一个空翻落到了谢争流他们身边。 谢争流缓缓将刀尖对准了尸骨的脑袋,她只要轻轻动一下,这具被女修视若珍宝的尸骸,就会变得粉碎。 “现在,你可以好好跟我们说话了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魔族,楼玥 即便没有看过谢争流挥刀,但从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让女修忌惮不已。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开口,恐怕那具尸骸真的会被这三人毁掉。 这显然是女修不愿意面对的。 她闭了闭眼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我会配合你们,但你们不能动他。” “你放心,这点儿信用我们还是有的。但前提是,你真的肯配合,也真的会说实话。”谢争流再次提醒她。 女修闻言便道:“我名楼玥,来自魔域。” 仅仅八个字,就让在场的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即便他们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也猜到对方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但女修一亮出身份,还是令他们感到了错愕。 来自魔域的,除了魔族还能是什么呢? 下去:“我夺舍了那女修的身体,便无法再继续修魔了。好在她本身资质不差,灵根也很不错。我觉得就这么用她的身份修炼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更关键的是,她夺舍后不久,这具身体的爱慕者就找上了门儿来。 那青年姓宁,名叫宁无渝。他是个儒修,脾气十分温和,待人也很有礼貌。 宁无渝是对那女修一见钟情,自此一直追在她身后,跟随着她的脚步四处灭魔除妖、扶危济困。 女修应该对他也是有意的,不然也不会放任这个儒修一直跟着自己。 这一次不过是因为宁无渝的师门有事儿,将他召回去了几日,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三天时间,女修就出事了。 楼玥从未见过像宁无渝这样的人,她从前接触的都是魔域里可怕的魔族,一个个心思歹毒,根本没有诚挚善良一说。 而宁无渝完全不同,他是真正的良善人,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但对这个女修最为特别。 两方师门早就打定了主意,等他们修到元婴期,就为两人举办道侣大典。 但一切的美好,都因为楼玥的出现被摧毁了。 “我是真的喜欢宁郎!”楼玥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真的很美好,为了他我愿意一直假扮这个女人,只要他肯留在我身边就好。” 只是,宁无渝不傻,他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不是这副皮囊,只是单纯的那个人罢了。 楼玥只和他相处了一个月,就被宁无渝发现了不对。他没敢声张出去,他觉得自己的心上人还有救,担心万一自己惹怒了楼玥,会真的失去心上人。 于是宁无渝一边开始查找有关魔族夺舍的信息,一边引导着楼玥远离衡天宗,不让她和外界接触。 楼玥不清楚他的想法,只以为对方也喜爱着自己,不愿意让自己接触旁人。 那时正巧逢春秘境开启,楼玥和宁无渝都得到了进入秘境的资格,两人就在这里正式撕破了脸皮。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隐藏的阴谋 楼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有两条丑陋的伤疤,将这张精致的面孔破坏殆尽。 “这是宁无渝留下的吗?”越铭仇见她这么在意,便开口询问。 “不是的。”楼玥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划伤的,他那里舍得伤害这具身体。” 他们进入秘境后很快找到了对方,那正是楼玥最为喜欢宁无渝的时刻,也正是宁无渝准备对她动手的时机。 两人刻意避开了大部队,来到了这片几乎没人踏足的碧水潭。等到潭中的小妖兽被解决掉后,宁无渝对楼玥动用了困阵,开始逼问女修的情况。 瞧见自己的心上人忽地变了模样,楼玥还十分伤心。她当然不肯告诉对方,女修的魂魄早在她夺舍成功的那一日就被她挤出身体给打散了。 楼玥假借帮宁无渝找回女修的魂魄,要挟对方待自己百依百顺。 那些段时间里,两人在碧水潭边的确过了一段十分快了安宁的日子,但这只是在楼玥看来罢了。 一直到她有一日想要和宁无渝亲近,却被对方干脆拒绝。气急之下楼玥和宁无渝吵了起来,话赶话地将女修早就魂飞魄散的消息说了出来。 宁无渝当即呕出了一口血,举着剑想要楼玥跟他说清楚。 楼玥见此,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女修,而宁无渝也真的不会爱她。 “所以,我在脸上划了两道伤痕。你们都不知道,他当时看见我这么做,一副心都要碎了的表情,有多可怜多可笑。”楼玥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女修已经回不来了,宁无渝终究没办法对顶着心上人身体的楼玥下手。但他也不会让这个拥有夺舍之力的魔族离开秘境,重新回到修真界。 他带着楼玥沉入了碧水潭底,硬生生在水洞中开辟了一条通道——原来宁无渝早就测算出碧水潭底有一片绝灵之地,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救不回心上人,就带着她的身躯一同死在绝灵之地。 “这里是他为我们选定的墓地,来到这里的修士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的。他早就打算好了……” 宁无渝一落进来,就用还没被完全封禁的灵力自尽了。楼玥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就已经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具尸首。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也不愿再看宁无渝:“这就是,我为何会在这里原因。” 其实楼玥本来不想照实说的,但话都到嘴边了,她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何必编纂呢,反正她只是楼玥,又不是宁无渝喜欢的人。哪怕顶着对方的身体,也终究不是那个人。 谢争流听完她的话,先是抿了抿唇。然后才弯腰捡起之前戳断的那截肋骨,随后拿刀划下一截裙摆,将肋骨绑了回去。 “咳,等我们出去了,我再用灵力把尸骨修复。”她感受到另外两人投来的目光,一时间看都不敢看他们。 好在另外两人也很快收回了视线,庄有乾更是侧身挡住了尸骸那块儿系着碎布条的肋骨。 越铭仇抬手将青玉扇子亮给了楼玥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既然楼玥是魔族,那么这个会冒出魔气的扇子,应该会和她有关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楼玥只瞥了一眼,就没甚在意地道:“不是我的东西,我掉下来的时候很急,身上的东西都被水流冲散了。至于储物袋倒是有一个,但被我放在了宁郎怀里。” 这个时候三人才注意到,宁无渝尸骨上的确还挂着两个储物袋。 那么这样一来,问题也跟着来了,这把玉扇到底是谁放在碧水潭底的,又是为了做什么用呢? 谢争流摸了摸鼻子:“你们将自己进入水洞后发生的事再仔细跟我讲一遍,看看是不是我们漏掉了什么。” 庄有乾当即照做,三人都当楼玥不存在一样,旁若无人地商讨了起来。 听完庄有乾的讲解,谢争流沉默片刻后,忽地道:“水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灵石和法器呢?那头蛟龙守在碧水潭,真的是为了守住那些灵石宝贝吗?” 庄有乾和越铭仇猛地一愣,似乎脑袋也跟着转了起来。 “如果一开始,那些东西摆在那儿,就是吸引修士来抢夺呢?否则怎么会你们一出现,魔气就冒出来了?为什么在你们出现之前,那些巨鱼没有离开水洞,在碧水潭里出现呢?” 谢争流沉下了眉眼:“又或者你们今天没出现,那条蛟龙继续在这里修行。直到有一日它要渡劫化龙了,需要大量的灵气,然后感受到了水洞里的那些灵石。它刚一冒头进去,大片的魔气就涌了过来,紧接着……” “紧接着,这头必定能化龙的蛟,就会被魔气侵染成一条魔龙。万一魔龙又冲破了水洞,魔气逸散到整个碧水潭,进而从碧水潭逸散到逢春秘境内,这座秘境会被彻底摧毁。”后面的话,越铭仇帮着谢争流说了出来。 庄有乾摸了摸发麻的头皮:“这应当只是你们的猜测吧,如果真的有这回事……” “如果真的有这回事,那就代表着那人对修真界有所图谋,他必定不会只在碧水潭里做手脚。在秘境中藏着的魔器不会只有这一件。”谢争流接过了庄有乾的话头。 在他们说话之间,双幡已经完全抽干了玉扇中的魔气,舒服地在谢争流周身绕了一圈,以示它如今的愉悦。 但谢争流已经没有心情和它玩闹了,她知道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藏在秘境其他地方的魔器,不知道是否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此时此刻,逢春秘境的某处山谷之内。 一妖修欢欢喜喜地抛到了同伴身边,看了眼还在闭目打坐的少主,而后对同伴道:“我刚刚出去巡逻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那里面全是好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去瞧瞧?” “这样好吗,少主还在这里呢,咱们不是该先报给少主才是?”同伴犹豫不决。 “害,那里面好东西多着呢,咱们先去捞两件,然后再回来告诉少主他们也是一样的,反正少主现在还在修炼呢。” 在妖修一声声的诱哄催促下,同伴终于还是跟着他去了。 两个妖修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一直等到师焰结束了打坐,重新将人数清点了一遍才发现不对。 然后就有妖修汇报:“我之前好像瞧见,那两个家伙往东边去了,据说他们在那里找到了处山洞,正要去里边儿探寻一番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搏一搏 “两个人出去多少时间了,这期间你们竟一直没有与他们联系吗?” 听到了那名妖修的回答,师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两人出去探索山洞,不管有没有探索到东西,也不该这么久了都不回传个消息啊。 那妖修见师焰脸上严肃地发问,心下也猛地一跳。他下意识拿出了自己的传讯符,给两个同伴传去了好多消息,却没有任何一条得到了回应。 见此,师焰已经猜到这两人恐怕凶多吉少。 “你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对不对?现在就给我们带路。”师焰吩咐道。 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青年却满脸不赞同:“少主,此事都是因为那两人违反规定才致使自己身陷险境,他们去的那个山洞如今情况不明,您只需派遣几个人前往探查就好,没必要自己亲自去寻。” 师焰可是九极门的少主,他的身份不是寻常妖修可以相比的。 本来他们这个队伍就是门主为了照顾少主而准备的,前些日子已经有三个妖修折在了秘境里,保护少主的人手本来就不够。 若是这个时候师焰贸然去救人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他就算能活着回去,也没办法和门主交代。 见妖修木悠态度如此坚决,师焰不好太过执拗,只能乖乖答应了下来。 他们又安排了四个妖修前去寻找另外两个同伴,其中一人正是和那两个失踪者相熟的犬类妖修,最会寻人寻物了。 在他们离开之前,木悠再次叮咛:“凡是小心,你们现在外围探查,若实在无法得到那两人的回应,再往山洞里去。不管在山洞内见到了什么,都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系。” 四人乖乖点头,而后才带着木悠给予的一道木灵赐福踏上了寻人的路。 但此刻在山谷内休息的妖修们并不知道,这正是他们一行灾难的开始。 …… 越铭仇从池水里钻了出来,他匆匆爬上岸,带回来的却是不妙的消息:“那道水柱没有向上的吸力,只能靠自己努力游上去。但你们也看到了水柱实在太长了,恐怕咱们还没游到一半就已经被憋死了。” 他没说完的是,三人如今没了灵力,体力虽然比凡人好,但也没有好到可以通过水柱游到头道。 谢争流点头赞同他的话,又接着道:“不错,所以我打算让双幡带着我冲上碧水潭,然后我再丢下绳索,拉你们上来。” 另外两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的确是个办法,但你能撑这么久吗?”庄有乾有些担心。 但谢争流却丝毫没有畏惧:“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好歹也是筑基巅峰的修士了,而且我从前也一直在炼体,我的身体可比你们要强上许多。” 这一点两人也是清除的,这些年来他们看着谢争流几次淬炼筋骨,虽然比不上体修那样厉害,但在寻常修士中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行,那就听你的,我们博一搏!”越铭仇抱着剑点头应下。 庄有乾见此,知道自己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乖乖点头。 三人既然做下了决定,谢争流和越铭仇便开始做起了准备。庄有乾更是守在了楼玥身边,生怕这人会做出什么对谢争流不利的事。 楼玥冷眼看着他们的行动,心中不知怎么生出了一股不甘的滋味。 在谢争流离开之际,越铭仇将自己的储物袋给了她:“里面有一条灵索,是我从前淘到的法器,你可以用这个。还有,一切小心。” 谢争流将其收下,冲小伙伴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她已经抓着双幡,猛地跳入了水中。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该还债了 谢争流入水的动作很快,没有灵力和法器做屏障,她浑身立刻被池水打湿。 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将她笼罩,一时间谢争流甚至手脚都是僵硬的,稍微缓了一下才继续动起来。 双幡和她的手紧紧纠缠在一起,生怕自己游动的时候,会不小心丢下主人。 谢争流给了双幡也一个信号,这件魔器就立刻朝着水柱的上方游去。 但是这一人一幡都没有看到的是,在谢争流跳下池水的瞬间,那头不知何时追过来的白狼,竟然也紧随其后,踩着谢争流的尾巴跳了进去。 庄有乾和越铭仇根本来不及阻拦,白狼就已经成为水池中一个小小的虚影了。 “现在怎么办,他们不会有事吧?”庄有乾苦恼地看向同伴。 越铭仇比他更为沉着:“应该不会有事,那头白狼看着不像是寻常妖兽,它既然敢跳进去,想来是有办法自保的。”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担忧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水池里。 一旁被庄有乾想办法绑起来的楼玥小心地挨在宁无渝的尸骸旁,讥笑地看着那两人。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这些失败的场景。 谢争流也是跟着双幡游出去老远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白狼的。 她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跟在自己身后的,等白狼游到她身旁后,谢争流尝试着推了它几次,想让它赶快离开。 谢争流此刻也不过只是凡人身躯,正憋着一口气想要坚持着熬过这段时间。 她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以免在中途就消耗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这样简单的推搡自然无法让白狼离开,眼看着已经在水池中浪费了这么长时间,而白狼也是一副跟定了她的模样,谢争流无奈,只能暂且将它留下了。 意识到面前这个自己喜欢的人族没有要赶走自己的意思了,白狼愉悦地围绕着谢争流游了一圈,它在水中如此自在的模样,倒是让谢争流狠狠羡慕了一把。 瞧见白狼在水里的状态良好,谢争流也就不再操心它,继续对着双幡下令,他们要开始冲刺了。 双幡早已积蓄了许久的力量,等的就是谢争流的这道命令。 它猛地朝着头顶冲过去,两道影子仿佛两条色彩各异的游鱼一样,在水柱中挣扎向上。 外面的庄有乾两人只能看到谢争流的身影不断朝着头顶的碧水潭而去,紧跟在她身后的白色毛团也是一副十分活跃的模样。 越铭仇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目前一切进展顺利。” 说完这话,已经许久没有开口的楼玥就嗤笑出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山谷内显得特别刺耳,庄有乾当即就瞪了过去:“你笑什么?是不是知道我们要走了,所以不高兴啊。你放心,我们走的时候肯定会带着宁前辈一起离开,你就一个人老死在这里吧!” 谁料楼玥听完了他的话,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笑得更大声了:“天真,你们还真以为自己能离开啊?我当时不是说过了嘛,能出去的办法我都已经试过了,所有办法我都试过了,你以为这一项我没试吗?” 似乎在印证楼玥的说法一样,越铭仇瞧见原本游动十分流畅的谢争流忽地在即将突破到碧水潭的位置停住了。 水中的双幡早就逃离了绝灵之地的范围,但谢争流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结界卡在了碧水潭下。 明明碧水潭就在她头顶,她甚至能感受到碧水潭的水流。但就是这么触手可及的地方,此刻于她而言却如同天渊! 此刻谢争流胸腔里的空气已经不剩多少了,就算此事她退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谢争流拼命地想要砸开面前的透明屏障,却只是徒劳。 “老谢,老谢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庄有乾见势不对,当即对着她大喊起来。 越铭仇更是道:“你快回来,咱们再想些别的办法!” 但此时谢争流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屏障上,她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呼唤。 她单手抽出背后的无极,想要用刀破开屏障。 但一刀挥出去,谢争流却砍了个空。 无极和双幡一样可以穿透屏障,但谢争流却不行。 她想不清这个道理,但窒息的感觉已经快要将她淹没了。 眼看她真的会被淹死在这里,谢争流只能选择放弃,就在她即将给双幡下达指令之际,就在池边的楼玥放肆地大声讥笑他们三人之际。 白狼猛地从谢争流脚边冲到了她身侧,它忽地张开嘴巴,一股不可见的力量将附近的水推出了一道道圆形波浪,在谢争流差异的目光里,直接轰开了那道透明屏障。 谢争流甚至来不及用神识看清白狼的动作,一股灵力便自头顶上方涌来。 她立刻顾不得多想,而是疯狂吞下这铺天盖地一样的灵气,将这些能量化为己有。 脚下的绝灵之地已经和头顶的碧水潭打通了,灵气开始疯狂涌进来。 感受到力量恢复的谢争流不再和双幡继续往上,而是重新回到了地下的山谷。 等谢争流从池中爬出来的时候,庄有乾和越铭仇也已经感受到了灵力的灌入。他们立刻盘腿打坐,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谢争流处理。 而谢争流还没开口说话呢,楼玥就再次跳了出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耗费了那么多年,我一开始做下了那么多尝试。你们怎么可能成功,我为什么会失败?!” 楼玥也想去吸纳漫天的灵气,但她早已干涸了太久的丹田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她是魔族,对于人族的修炼方法本来就了解不多,现下更是找不到关窍。 活下去的希望明明就在眼前,但楼玥却连这最后一点机会都抓不到了。 谢争流将她的崩溃与疯狂“看”在眼里,当楼玥再一次想要尝试的时候,谢争流抬手拦住了她。 “我们即将离开,而你也该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来了。” 我那同门师姐的身体,你占据了太久,该还给我们衡天宗了! 神识力量犹如一座大山狠狠撞向了楼玥的脑袋,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识海碎裂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卖命钱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庄有乾和越铭仇小心地将两具躯体从水里拖了出来。 这两具躯体上被附了一层薄薄的灵力,可以保持躯体的完整,让他们不会被潭中的水流冲散。 谢争流上前帮了把手,三人合力将两具尸骸小心地放在了地上。 庄有乾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骸,在楼玥死在这具躯体中后,女修的身体也迅速枯败了下去,很快也看不清模样了。 他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我们没本事还原他们的模样,就这样将他们带回去,也不知道师姐和宁师兄的亲友看了会多难过。” 越铭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咱们能将这件事的真相找出来公布出去,已经是对两位最大的告慰了。” 尤其是在连宗门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死去的时候。 “况且当务之急也不是沉湎于悲伤。”谢争流已经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储物袋,将两具尸骸放了进去,“你们可别忘了,逢春秘境内还有不知道多少处地方,被偷偷放置了魔器。” 谢争流抬头,被蒙住的双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咱们最好祈祷那认放置的魔器还没有被像我们这样的人发现,否则这座逢春秘境,恐怕自此就要永久关闭了。” …… 师焰紧紧攥着木悠的手臂,一个劲儿地带着他往前跑。 他们不知道自己像这样逃窜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师焰只知道,一旦停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但比起师焰还能坚持,木悠却仿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他的呼吸声又粗又重,几次都跟不上师焰的脚步,是被对方硬生生拖着走的。 眼见身后的诡异咆哮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木悠知道自己应该放手了。 “别管我了。”木悠抬手想要拨开师焰,“少主,我被魔气侵蚀得厉害,就算逃出去咱们手里没有祛除魔气的法器,我根本熬不到秘境开启。与其为了我这个必死之人浪费力气,不如趁着还没被追上,你快些离开吧。” 木悠的腹部,一道狰狞的伤疤像肉虫一样趴在上面,还不时有黑色的血液流出来——那是木悠已经被魔气侵染的标志。 师焰哪里会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早就看到木悠伤口处的情况了。 一只天生气息干净的木灵妖都被侵染成了这样,师焰哪里会不明白这些魔气的可怕。 但他依旧咬紧了牙关,将木悠直接往身上一扛:“省点力气别说话,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师焰话说得干脆,但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的力气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之前已经被感染成怪物的妖修也伤到了他的腿,如今他将全部的灵力都用在了压制魔气蔓延上,否则也不至于这样狼狈地带着木悠逃窜。 他们真的能逃得出去吗,他们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师焰忽然有些后悔,他想起了自己前来秘境之前和父亲吵的那场架,他有些遗憾地想着:早知道当时就不说那么过分的话了。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师焰也完全没有了退路。 他疯狂地压榨着自己的力气,想要为两人谋得一条出路。 但身后的嘶吼与咆哮更加近了,师焰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抓住,他的人已经被后面的攻击击中,连带着背上的木悠都狠狠摔到了地上。 两人被摔得不轻,木悠本来就受了重伤,此时更是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师焰还想爬起来带着木悠继续跑,但浑身漆黑的魔化妖修们已经扑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小叶,阿虎。你们醒醒啊,我是师焰,我是你们少主啊!”师焰将木悠扶起,他看着周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魔化妖修,在对上其中两个的眼神时,不自觉染上了一丝悲哀。 这两个人都是他从前最好的玩伴,这些年来也一直守在他身边保护他,而今他们俨然已经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魔物。 被师焰叫到名字的两个魔化妖修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面前的妖修实在聒噪。 他身上充满了活力的血肉让魔化妖修们垂涎不已,所以当师焰流露出想要逃跑的模样后,魔化妖修们都一股脑地冲了上去,似乎要把他们撕咬成碎片。 师焰抬手想拦,但他已经用不出灵力了。 为了保护木悠,他的手臂被抓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另一边的魔化阿虎更加聪明,他对着师焰的腿狠狠咬了一口,让师焰瞬间失去了逃跑的可能。 师焰和木悠倒在了地上,他们头顶都是凶恶的魔化妖修,而他们身上的伤也在不断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看来,今日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师焰慢慢闭上了眼睛,掩盖住眼底满满的不甘。 小叶和阿虎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他们的爪子和牙齿对准的是师焰的脖子…… 砰砰! 预料中的伤痛没有出现,反倒是几声闷响忽地传来。 师焰猛地睁开眼睛,就见一柄血红的长刀正插在他身侧。刀身发出低低的震颤,将它身上残存的黑色血液都尽数弹开了。 这是……救星? 师焰抬头看向后方,一道蓝色的身影骤然从树林中飞出。 她快速地拔起了地上的刀,看都没看地上的师焰就问:“这些人已经完全沦为魔物了,你是要完整的尸首,还是零碎的尸首?” 师焰一愣,脑袋都还没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就已经脱口而出答道:“请留给我完整!” “行!但要加钱。” 说完这句话,那眼睛上还蒙着纱布的女修便扛着长刀杀进了魔化妖修的队伍里。 师焰觉得她的速度快极了,那些对他而言分明十分难对付的妖修们,在女修的刀下却乖巧地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只看到一片刀光闪过,又多了几声闷响之后,地上已经躺了一片魔化妖修。 他们规规矩矩地躺成了一排,仿佛是被谁刻意摆成这样的。 这些人全身上下只有喉咙那里一处刀痕,向师焰展示着用刀之人干脆利落的手段。 “交易结束,你可要记得掏两笔卖命钱啊。”谢争流取出一块儿干净的布,一边将无极擦拭干净,一边提醒师焰道。 而回应她的,只有这位九极门少主“震耳欲聋”的沉默。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九极门的友谊 这边战斗已经结束了,那边的庄有乾和越铭仇才姗姗来迟。 庄有乾人刚站定,就朝着谢争流抬了抬下巴。 谢争流立刻回应:“说定了,两人份的。” “好嘞!”庄有乾高兴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他特意定制的算盘,走向唯一还有意识的师焰,“客官,两个人的救命钱,一共五万中品灵石。您看您是当场给,还是打个欠条出去给啊?” 师焰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谢争流的意思,原来她出手相救不是免费的,竟然还要掏钱! 不过这点儿灵石拿来买他和木悠的命,师焰还是很愿意出的。 他摸出了自己的储物袋,将里面重要的东西放进了另一个储物袋中,而后将其交给了庄有乾:“里面一共有十万,不用找了。多出来的,算是谢谢你们的同伴帮我给他们留了具全尸。” 随着师焰的目光看过去,越铭仇和庄有乾都看到了摆成一排的那十几具妖修尸体。 他们的模样比正常时候狰狞了不知多少倍,但越铭仇和庄有乾却丝毫没有被吓到,而是双双叹息了一声。 “我可以帮你们祛除身上的魔气,那五万灵石就当是报酬了。”谢争流主动开口道。 她在挣钱一道上十分看重合理性,要确保每一笔灵石的来历都正当,往后他们三人花出去才放心。 师焰愣了一下,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比之前谢争流那句“全尸还是碎尸”更大。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看疯子一样:“你在胡说些什么,魔气这东西就连修为高深的佛修都不敢说能祛除,你一个不过才筑基期的小修士,竟然口出此等狂言!” “看在你救了我们的份儿上,你刚刚说的话我不会往外传,你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一些,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师焰难得开口提醒人,换了从前他必定不会这么好心,还会撺掇着谢争流出去闹笑话才是。 但对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师焰的脾气收敛了不少。 况且……他看了看对方手里的刀,从前师焰可没觉得刀修这么帅气。 “治不好不收钱,况且你等得了,你身边那人也等得了吗?”谢争流一来就注意到了木悠身上的不妙。 在她神识之下,木悠已经快要被魔气笼罩全身了。 师焰被这么一提醒,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对着木悠唤了几声,却丝毫不见对方有醒来的迹象。 而且更加不妙的是,木悠的脸上已经逐渐显现出魔化痕迹。 “确定不需要帮忙吗?这次是看在你是第一位客户,我们给出的价钱会很公道。”庄有乾适时地想要再次送上服务。 师焰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感到自己也在逐渐被魔气吞噬理智:“你们真的有办法?” “你们现在除了相信我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越铭仇直白道。 庄有乾怼了怼越铭仇的肩膀,示意他态度不要这么严肃。 而师焰却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抬头看向三人,语气里带着决绝和坚定:“我是九极门少主,身上携带有宗主打入的名石,若你们想用这个法子故意夺我性命,那么我死后九极门会为我报仇!” “同样的,如果你们是真的想要帮我,即便我没能被你们祛除魔气,最后魔化被你们所杀,我的父亲也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这是我的诚意。” 师焰将自己清楚地内情告知了三人。 “还请三位,再救我们一命!”他说得诚恳至极。 庄有乾和越铭仇纷纷看向了谢争流,而谢争流则点头应下。 双幡乖巧地被谢争流召了出来,漂浮到了师焰和木悠的头顶。两人此刻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一丝要窥探他们秘密的想法。 拔除魔气的过程十分轻松,几乎连半刻时间都不到,两人身上的魔气就已经被双幡吸纳干净了。 它晃悠着还没吃饱的肚子围着谢争流转了一圈,似乎在期待下一餐到来。 谢争流稍微安抚了一下它:“你且等等,我们还要问出这些人身上的魔气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三人是跟着双幡追寻魔气而来,正巧这群人身上带着附近最浓郁的魔气,所以谢争流才能赶得上救下师焰。 至于收钱一事,也是他们临时说定的。 三个守财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在趁火打劫,反正他们也可以接受欠条,又不是不救。 师焰的伤不似木悠那么重,即便祛除了魔气,但两人的伤口都还没好。 师焰第一个醒了过来,便立刻取了药给木悠和自己喂上。眼看木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师焰也瞬间松了口气。 “你们的确没骗我,三位对我们的大恩,我师焰铭记在心。往后,你们三人会得到我九极门的友谊。” 师焰说得认真,但那三人却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九极门虽然比不上衡天宗在中三千的地位,但九极门的背后可是早已迁居上三千的一众妖族大能。 这些年九极门也从上三千得到了不少资源,师焰的祖父更是上三千那群妖族里十分说得上话的。 所以,得到了九极门的友谊,那跟与上三千一大势力结成友谊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谢争流三人并不清楚这个内情,只是催促师焰道:“别跟我们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到底在哪里惹上的这些魔气,快些告诉我们地方吧。” “若是那里的魔气没有被清除干净,一旦它逸散出来将逢春秘境污染了,你应该知道后果的。”谢争流话语里带着隐隐的威胁。 换了之前谢争流这么问,师焰定然要怀疑她的心思。 但现在被对方救了两次,欠下大人情的师焰只能乖乖将地点指给了他们,并劝道:“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但那里的魔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 直到现在,师焰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还是感到后背发凉。 谁能想到这场可以称之为灭顶之灾的变故,一开始只是为了寻找两个失踪的同伴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危机四伏 在得知两人失踪后,师焰其实已经猜到了有变故,但他没有想到变故会那么大。 所以他很干脆地答应了木悠的提议,只拍了几个妖修前去探查。 谁料第二批人离开了许久也不见回来,等到众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两批人都在山洞里失踪了,我身为带他们出来的少主,自然不能放着他们不管。”师焰说得认真,也告诉了三人这一切的开端。 循着之前两批人留下的痕迹,师焰带着剩下的妖修一起找到了那处山洞。 原本一开始还好好的,山洞外面也没有任何异状,师焰也就放心地带着人往里闯了。 但他们都没料到,一行人才走到一半,无处不在的魔气就已经将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木悠是第一个意识到不对的,他身为木灵妖修,对于气息的感知尤为敏锐。等他发出警告后,所有妖修便打算放弃探查,赶紧逃出山洞。 只是退出的命令才下达,先前失踪的那几个妖修便猛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将身边的妖修拉入了浓浓的魔气中。 师焰见状还想上前救人,却被木悠给拽了回去。 若非木悠当机立断,带着剩余的妖修迅速离开,恐怕师焰当场就会折在那山洞中。 “当时山洞里太混乱了,被拉走的妖修很快也跟着魔化,继续上前攻击其他同伴。我们这些还有理智的,只能一边退走一边阻挡魔化妖修的攻击。” “混乱中木悠受伤,连我也被伤到了腿。等我和木悠终于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还活着的了。” 师焰低下了头,这是他第一次带队进入秘境历练,也是他第一次遭遇这么重大的挫折。 这让曾经自诩天之骄子的师焰不得不开始反省自己,他或许从前真的做错了。 看出了师焰的低落,庄有乾上前安慰道:“别垂头丧气的了,有时间在这里难过,不如照顾好你仅存的同伴。这一切都是魔气的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得到这声安慰,师焰的心情好了不少。 而另一边已经从师焰这里得到了想要的,谢争流和越铭仇也不打算继续在师焰身上浪费时间。 两人迅速做好了准备,确定了方向后,便开始招呼庄有乾离开了。 师焰见三人这番动作,就知道他们是要去那个危险的山洞。 他不赞同道:“你们真的要去吗,那里的魔气真的很可怕,只要是活人就会被污染的!” “这就不是道友该操心的事了。”越铭仇很是干脆道,“道友还是先找到安全的地方,带着你的同伴一起去养伤吧。” 谢争流三人从绝灵之地逃出来后,为了快速恢复灵力,几乎将之前在水洞里找到的灵石给用光了。 如今又从师焰这里得了一笔,应该足以应付后面在逢春秘境里搜寻魔器的损耗了。 “往后你自己小心。”庄有乾丢下这句话,也迅速跟上了谢争流两人的脚步。 他们三人的身影很快化作几个虚虚的影子,消失在了师焰的视线里。 …… 师焰给他们说的路线十分清楚,再加上一路上这群魔化妖修也弄出了不少痕迹,路边的许多灵草都有被魔气污染的情况。 谢争流他们追着这个痕迹,很快就找到了师焰嘴里十分可怕的那处山洞。 从外面往里看,确实如师焰所说的那般平平无奇,几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见识到了师焰的惨状,三人自然不会那么鲁莽地闯进去了。 “让双幡进去开道,咱们身上没有可以抵御魔气的法器,还是不要贸然行动为好。”谢争流主动提议道。 因为双幡是她的东西,所以谢争流可以将自己的神识附在上面,进去瞧瞧里面的情况。 双幡不是一般的魔器,它能被奉为魔域至宝之一,就是因为它可以无限地容纳魔气和阴气。而被它吞进去的这些魔气,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尽数释放出来。 可以说在关键时刻,一个双幡可以改变战场的战局。 也是因为双幡当初储存了太多魔气和阴气,谢争流才能将追随自己四处征战平乱的魔族将士们都收容进去。 可以说除非秘境里出现了比双幡等级更高的魔器,否则这里的魔气只会成为双幡的腹中餐。 庄有乾和越铭仇没有拒绝谢争流的提议,双幡便乖乖按照谢争流的命令飞了进去。 山洞内的光线很昏暗,只能隐约看见地上散落的灵石和珍贵法器。 这样的情形和之前山洞里十分相似,也让谢争流一眼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有人故意在逢春秘境惹事。 双幡继续向前,穿过了一片浓雾一样的魔气。 但为了不惊动后面藏着的魔器,双幡忍住了没有将其吞噬。 山洞稍微有些深,那个魔器就藏在最深处。 附在双幡上的神识一扫,谢争流终于看清了那魔器的样子——那是一只鱼形魔器,仿佛和之前水洞里的玉扇是同一种材质的。 鱼形魔器几乎已经将肚子里所有的魔气都释放出来了,它此刻正安稳地缩在石雕内,一动不动。 确定了目标,双幡不再忍耐,当场就冲向鱼形魔器,和对方就地打了起来。 这一场仗双幡赢的毫不费力,三人连半刻钟都没等到,谢争流便收回神识道:“行了,里面已经处理完了。” 庄有乾瞪大了眼睛,越铭仇也有些意外:“这就结束了?” “是的,已经结束了。” 山洞内,谢争流丢进去了几块儿萤石,将黑漆漆的山洞照得透亮。 地上密密麻麻的灵石和法器瞬间被庄有乾收入眼底,他都顾不上什么魔气不魔气,连忙拿出储物袋开始往里装。 谢争流见两人忙得很快乐,便自己向山洞深处走去。 此刻的双幡正踩着已经被打碎的鱼形魔器,等着谢争流上前查看。 谢争流抬手将魔器捡起,神识仔细地扫过它的每一寸,终于在魔器的尾巴部位发现了一点特殊痕迹。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是一道古怪的划痕,仿佛是什么人做下的标记一般。 与此同时,逢春秘境内的其他修士队伍,也陆陆续续受到了魔化妖兽的袭击。 其中衡天宗的一批弟子,正处于妖兽围困的中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迟早把你拉下来! 付星云是被不远处妖兽的吼声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将四周都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妖兽突破结界,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但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他腹部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 正在照顾他的男修缙云见状,连忙将人按了回去,语气十分不善地道:“你又折腾些什么,本来伤口就没长好,你这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包裹着伤口的布条浸出一片血红,缙云不得不将布条取下来重新给付星云上药。 付星云闭着眼睛,任由同伴在自己身上动作,语气里除了心虚还带着无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到了外面妖兽的叫声,有些担心罢了。” 山洞内,不止付星云两人在休息,此次进入秘境的大部分筑基期修士都在这样养伤。寥寥几位金丹期修士正在四周巡逻防守,勉强支撑起了外围结界的运转。 他们都是衡天宗的弟子,与谢争流三人独行侠一般的作风不同,这些人刚一入秘境就自觉找到了对方,和信任的伙伴组成了队伍。 一开始因为人多势大,他们一路都走得很顺畅,还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就在众人为此感到欣喜之际,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群又一群的魔化妖兽,它们追逐着修士的血肉,轻易就将众人逼入了绝境。 付星云是为了掩护众人逃走才受的伤,而伤了他的正是妖兽群中最为可怕的那只七阶锻星虎。 想到这里,付星云还有兴致和同伴说笑:“你看,它叫锻星虎,我叫付星云。是不是就代表着它是我历练的一部分啊?” 缙云狠狠翻了个白眼:“历练不历练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要是再这么不顾惜自己,你迟早会被妖兽断成两半!” 敷上了伤药,缙云在付星云没受伤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以示自己的愤怒。 如今那群不知来历的魔化妖兽俨然已经盯上了他们,好在队伍里还有几位金丹期修士,勉强抵挡住了它们的攻击。 但所有人都知道魔化妖兽们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妖兽被魔化后纷纷守在了山洞周围,就等着结界一破,便可闯进来吞吃修士们的血肉了。 仅凭他们这群人根本没可能从妖兽群中闯出去,而这样消耗下去,他们也迟早会被困死于此。 如今摆在众人面前的两条路,似乎都通向了死亡。 付星云叹了口气:“不若,我直接冲出去为大家杀一条血路算了。” 回答他的,是缙云更加大力的拍肩。 “你别在这里说胡话,你现在算得上是我们筑基期弟子的领头羊了,若你都这样丧失了信心,你觉得其余人还会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吗?”缙云道。 “我不觉得咱们会死在这里,我的预感向来很准确,而这一次,我预感到我们会等来救援,而且每个人都会安全地离开逢春秘境!” 缙云的声音铿锵有力,不仅付星云听到了,其余修士也都听到了。 山洞内原本低沉的氛围,终于因为这些话而稍微有了回暖。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缙云说得是真是假,但他的预感次次都对这的确是真的。 身处绝望中的人愿意抓住这一点希望,他们也盼望着可以被拯救。哪怕此刻,他们的耳边全是妖兽们可怕的嘶吼。 …… 庄有乾拍了拍快被装满的储物袋,十分满足地站了起来。 “不错不错,要是能再找到一份好东西,咱们回去以后就可以在衡天宗山脚下开个店了!” 越铭仇点点头,对此事也报以了极大的热情。 两人说话间,谢争流已经握着那块儿碎裂的鱼形魔器从山洞深处走出来了。 “你们过来瞧瞧,这就是此处山洞里的魔器,这里有一道奇怪的划痕,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谢争流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越铭仇和庄有乾两步走到她身边,接过了谢争流手里的魔器。 他们在谢争流所指的地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在划痕上看出什么线索来。 庄有乾:“这的确像是什么标记,但我还真没见过。” 他把目光投向越铭仇,而对方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谢争流闻言表情不变道:“那看来兴许是我记错了,又或者是我在哪里看到过,现在忘记了。” “既然这样,这个线索可以先记下。山洞里的魔气都清除了,我们也快些找到下一个地方吧。早点解决了逢春秘境的危机,我们也能早些去搜寻自己的机缘。”庄有乾适时地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事上。 谢争流赞同地抛出了双幡,令其继续搜索魔气浓郁的地方。 但她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她的记忆不会有错,如果庄有乾和越铭仇都没见过那个痕迹,就意味着那份记忆属于曾经作为魔族时的谢争流。 那个时候的谢争流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魔域平定疆土,所以她只会是在魔域看到的类似痕迹。 “这件事,又有魔域的家伙插手了吗?”她在心中念叨着,脑中还浮现出了当初千行刀死前的模样。 一个手握双幡的千行刀,一个流落在外的魔珠,还有如今遍布逢春秘境的魔器。 魔域的这群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的魔主又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的手下都管束不住吗?竟然还令大量魔器外流! 谢争流又气又恼,恨不得再换一个魔族身份,回魔域去将这群不懂事的东西狠狠教训一顿! “算了,等到以后我的实力再稳固一些,再去和那位新任魔主交流交流吧!”谢争流这么告诉自己。 与此同时,正在管教不听话的手下、并为此大发雷霆的新任魔主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将面前一众魔族都给吓得不轻。 他抬起如玉一样的手揉了揉鼻子,眼皮轻轻撩起,轻蔑地扫视着脚下跪倒的一群魔族。 “我早就说过的,我脾气不好,不要随便惹我生气。你们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只是在和人闲聊。 但下一秒,魔主挥了挥衣袖。 那群还在瑟瑟发抖的魔族就已经化为了魔气,成为了新任魔主的养料。 青年抬头看天,乌黑的长发滑落下来,将他苍白没有血色,却漂亮得惊人的脸露了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云层上,似乎穿透了云层,看向某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你还要端坐云端多久呢?呵,我迟早要把你拉下来!” 不止为我,也为了她……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衡天宗弟子即将汇合 白狼甩了甩不舒服的鼻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它很快忘记了鼻子里的痒意,十分快活地将自己找到的好东西送到了谢争流脚边,然后对着她呜呜叫了几声。 这家伙自从离开了绝灵之地后,似乎就无师自通了为谢争流找宝贝的技能。 一开始它溜出去时,谢争流还以为这家伙是想回自己的地盘了。 她与白狼原本就没什么感情,自然二话不说放其离开。 结果没过多久,他们三人都已经走出老远了,就见白狼突然出现,然后将找到的灵草或者旁的宝贝放到谢争流脚边,一副乖巧讨喜的样子。 谢争流原本不想要,还作势要塞给白狼自己吃下这些天材地宝。 但是白狼不同意,一旦谢争流这么做了,它便要将这些好东西弄坏了丢掉。 反复几次后,三人也琢磨出了白狼的意图,未免它辛苦找来的东西被毁坏,谢争流暂且收了起来,打算等到后面找到丹师或者医修了,可以换取一些对妖兽有用的灵药给白狼吃。 如今白狼再送东西来后,谢争流已经能很自然将之收下,当做是白狼的未来储备粮了。 拍了拍这家伙的脑袋将其安抚了一下,谢争流三人就准备顺着双幡的提示,往下一个魔气浓郁的地点奔走了。 这次白狼没有再离开的意思,它乖巧地跟在了谢争流身边,随着三人的速度一起飞快地在树林间移动。 这一次双幡检测到的,是一大群被魔化的妖兽。 逢春秘境里的妖兽原本就长得不算好看,魔化之后浑身的皮毛、羽翼都变成了漆黑一片,原本尖锐的爪子和獠牙再度变长,看起来狰狞犹如怪物。 谢争流三人清楚这些妖兽的可怕,不再像之前对上妖修那样立刻出手,而是远远地在一旁观察妖兽们的动向。 “这群妖兽都是低阶的,不算难对付。”越铭仇道,“只是它们数量太多,咱们没办法迅速解决。拖得太久就会惹来麻烦。” 密密麻麻的低阶妖兽在密林中横冲直撞,它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魔气激发了它们藏在血脉里的狂暴和血性。 即便周围没有任何危险,这群妖兽似乎依旧处于疯狂之中,连自己的同伴都会攻击。 谢争流想了想道:“我有个计划,但要看你们敢不敢冒这个险了。” 她表情十分严肃,让另外两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双幡告诉我那块儿魔器就在周围,我需要你们将这些魔化妖兽引开,然后处理掉那个魔器。但引开妖兽的任务十分危险,一不小心你们就可能受伤或者丢命。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庄有乾和越铭仇对视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争流知道他们不是冲动的性子,两人也清楚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她也不多言,只是将储物袋里两人能用上的东西都塞给了他们。 “绝对不能让妖兽伤到你们,否则就算双幡能拔除魔气,那对你们的身体也会有很大的损伤。这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谢争流提点道,“如果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将这群妖兽往更危险的地方引。” “保重自身。” 她最后留下了这四个字,三人便就此分开了。 越铭仇和庄有乾满含灵气的血肉对于魔化妖兽们来说,是最吸引人的美食。 两人不过是在妖兽们面前绕了一圈,甚至连想好的挑衅举动都没做,疯狂的妖兽群已经扑向两人了。 好在越铭仇和庄有乾已经积蓄了许久的力量,也早为此刻的情况做好了准备。 等确定几乎全部的妖兽都被他们吸引后,两人瞬间如闪电一样蹿出了老远,即便是谢争流都有些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别的没见长进,逃命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谢争流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最大的问题已经被越铭仇两人解决,谢争流也便不客气地带着白狼与双幡冲入了早就看好的地方。 那个神秘人很聪明,他刻意将魔器藏在了秘境中十分难找的角落里,却又在那里留下了灵石和法器。 这样一来,若是有人注意到了此事,想要破坏他的计划,会因为难以找到隐藏的魔器而失败。另一方面,他又在魔器周围放下了灵石和法器。 这些东西都有灵力波动,会吸引妖兽之类的前来探寻。 那人或许正是要借着妖兽的力量,将逢春秘境摧毁。 众所周知,逢春秘境是中三千界的四大秘境之一。在修炼资源日渐匮乏的中三千内,四大秘境的地位十分崇高,一旦失去任何一个秘境,那对于中三千界都是巨大的打击。 谢争流不清楚那人这样做的目的,但反正对方不像是对修真界心怀善意的样子。 “那就别怪我,把你藏着的东西都挖出来了!”谢争流说着,头顶的双幡已经在主人的命令下冲了出去,它将吞噬掉这里的魔气,摧毁这个不上层面的魔器。 另一边,将妖兽们都引开的越铭仇两人也还算顺利。 他们照着谢争流的吩咐,全程只是遛着那些妖兽,丝毫没有要跟它们交手的意思。 眼看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够久了,两人在收到谢争流已经得手的消息后,便找了一处熔岩池,将妖兽们都引到了那里,设计将它们全部坑杀了。 熔岩池里如同大地血液一般的地焰,是从地底露出来的,按理说这也算得上是奇珍异宝。 只是因为地焰露出太久,丧失了大部分的灵气,只留下了连元婴期修士的骨头都可以消融的熔岩。 这东西太厉害,也没有什么法器适合容纳,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修士找到可以利用熔岩的办法。 既然是鸡肋,两人索性就选了这里当做魔化妖兽们的墓地。 一群群妖兽没有了理智,哪怕已经看到无数同伴被熔岩吞噬,它们也还是觊觎着熔岩池上漂浮的两个修士,不断往里扑腾。 不到一个时辰,熔岩池已经解决掉了所有的魔化妖兽。 庄有乾他们看着这一幕,心中生出寒意:“啧,咱们往后可得注意,绝对不能碰到这玩意儿。” 越铭仇也跟着点头,同样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们很快离开此地,去与谢争流汇合了。 而直到此刻,双幡再度漂浮向空中,这次它感应到的方向,正是付星云等人藏匿的山洞……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准备牺牲 夜色笼罩着逢春秘境,幽幽的月光给整片大地都洒下了一层水一般的银色。 三道身影在高大的树木间穿行,他们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道飞剪,让人转眼就瞧不见了。 另一道白色的影子追在他们身后,动作轻盈。毫无声息地在树枝间跳跃,顺带也释放出可怕的气息,驱赶周围不长眼的妖兽。 谢争流自然是不清楚白狼在暗处做了些什么,三人只是一个劲儿地追着头出这番话后,那些被留下的弟子,明显露出了坚毅之色。 一切准备就绪,林岩闭了闭眼,手上支撑结界的动作马上就要有所变化了。 “动……”后面那个“手”字还未吐出,山洞外的一声轰隆巨响,就打断了众人的情绪。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绝处逢生 谢争流三人来的很快,月光之下密密麻麻的妖兽群将一处山洞团团围住的画面,也瞬间被他们收入眼底。 这里的妖兽数量比之前三人遇到的多了不止两倍,而且更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竟然有四只七阶的妖兽! 要知道当初守在碧水潭里的蛟龙不过也才七阶罢了,而那还是即将化龙的妖蛟! 这下子就相当于四只和蛟龙差不多强大的妖兽,正守在山洞四周,等待着掠夺里面的生命。 庄有乾见状惊讶不已:“这山洞里到底有什么啊,竟然会让这些妖兽这么觊觎。” 四只七阶妖兽还是令他有些难以相信。 等到谢争流将神识往山洞内扫过一圈后,她的表情就不再如庄有乾那般轻松了。 她沉声问:“老越,你记不记得付星云师兄是什么灵根,如今又是什么修为来着?” 虽然不懂谢争流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但越铭仇还是乖乖回答:“我记得付师兄是单金灵根,如今刚刚达到金丹期的样子。” 因为对方是在和谢争流对战的时候晋升的,所以越铭仇记得十分清楚。 “那就没错了。”谢争流道,“我刚刚在山洞内看到了付星云师兄他们。” 这话一出,两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她身上,似乎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一般。 谢争流在他们惊愕的目光里,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我在山洞里看到了付星云师兄,除他之外还有不少修士的影子。我觉得那恐怕都是我们衡天宗的人。” 越铭仇抿着唇。 庄有乾挠了挠头:“不会这么倒霉吧,真就是咱们宗的弟子被困住了?” “无论那是不是咱们宗的弟子,救人是肯定要救的。但就是看接下来该怎么救了。”越铭仇直白道。 三人没想到这次遇险的会是衡天宗弟子,既然是同门,那么他们的计划就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 未免他们的动静引起了那四只高阶妖兽的注意,三人默默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然后三颗脑袋并白狼的一颗狼头就这样凑在了一起。 几个时辰之后,此刻逢春秘境的夜色更加浓郁,正是万籁俱寂,所有妖兽都陷入安眠之际。 那四只稍微保留了一丝神智的高阶魔化妖兽,也正处于困倦之时,似乎很快也要跟着睡倒过去。 就是这个时候,一张金红色的符篆被一股为不可察的灵气,小心地送到了妖兽群中。 等确定符篆已经落到了合适的位置,隐藏在暗处的庄有乾手指翻动,催动法诀。 轰隆一声巨响便从妖兽群里传开。 夹杂着业火的火球符篆瞬间爆开,将裹挟着业火的火团洒向四周。 有焚尽天地只能的业火哪怕只是被沾染了一点,也足以让这些火球拥有比从前强大数十倍的力量。 火球四溅开来,眨眼的功夫就让妖兽群中的低阶妖兽们死伤大半。 等阶稍微高一些的妖兽也对火焰畏惧不已,它们拼命地想要远离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火,但因为妖兽数量太多,彼此之间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让它们想要逃走都没办法。 妖兽们互相撞击、互相践踏,倒是让又一批妖兽死在了同类的手中。 只是妖兽一死,周围的魔气却没有消散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双幡悄然升起,将逸散出来的魔气默默吞噬,不再给魔气继续肆虐的机会。 像这样的火球符篆,庄有乾短时间内只做了三四张。他不敢随意使用这珍贵的符篆,只能在越铭仇的掩护下,不断寻找合适的进攻机会。 谢争流如今强大了不少,业火在她体内也被驯服得很好。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随意动用这可怕的火焰。 因为业火难以熄灭,一旦出现触地即燃。 若是她在,操纵业火当然是容易的。但此时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她没敢让庄有乾两人肆意动用这份力量。 不清楚谢争流考量的庄有乾只是按照她的计划在行动,他很快就找到了另一处合适的妖兽聚集地,将第二张符篆给投了过去。 又是一阵轰隆声后,又一大批魔化妖兽就此丢了性命。 山洞前的变故引起了四只高阶妖兽的注意,它们与其他被魔化的妖兽不同。它们还留存着微薄的意识,支撑着四只妖兽谋划了这场围堵修士的事件。 但庄有乾的行为显然是在破坏它们的计划,这让四只高阶妖兽瞬间警惕了起来。 魔气激化了妖兽们的凶性,对于高阶妖兽的催化更为严重。 它们敏锐地从空气中感受到了人修的血肉气息,这令四只妖兽纷纷从匍匐在地的闲散状态中脱离。 这些变故越铭仇也没有错过,瞧见情况不对,他当即给了庄有乾信号,在对方又丢出一张符篆后,便立刻带着他往树林中退去。 但两人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距离他们的方向最近的那只高阶妖兽,已然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那是一只惊雷豹,巨大的黄褐色兽身上不时有电光闪过,再配上对方露在外面的黑色獠牙,怎么看都知道这不会是个好解决的家伙。 惊雷豹对于生人的气息很敏锐,它第一时间发现了越铭仇两人的存在,立刻朝着他们的方向扑来。 庞大的身躯一跃而起,庄有乾和越铭仇都没看清楚惊雷豹的动作,对方就已经重重地落在了他们面前。 “怎么办,怎么办!老谢还没回来,咱们不会就这么丧命兽口吧!”庄有乾说话间,已经引动了第三张符篆。 轰隆声随之而来,密密麻麻的兽群里再次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原本就不太安宁的兽群,在几次袭击之下,终于彻底混乱了起来。 但越铭仇两人根本没工夫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他们的举动已然将面前的妖兽给惹怒了。 惊雷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长而尖锐的獠牙眼看就要刺进两人的体内。 一直守着两人的白狼也压低了身躯,做出一副要和面前妖兽拼命的架势。 但一柄仿佛天外飞来的长刀忽地飞掠而来,直接将惊雷豹的獠牙给砍断了! 两人一狼猛地回头,只见黑漆漆的夜幕中,一头火红色的六翼烈焰虎划破夜空,出现在了妖兽群的头顶。 那仿佛是一轮小太阳,转眼就驱散了面前的黑暗。 而救下他们性命的长刀主人,此刻就站在那头烈焰虎的脑袋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九阶妖兽 一道、两道、三道…… 庄有乾忍不住嘶了一声,他刚刚似乎在那头烈焰虎的脑袋上,看到了恐怖的九条红纹! 他小心地靠近了越铭仇,心中止不住狂跳起来:“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怎么看到谢争流站在一头九阶妖兽脑袋上,回来就我们了?” “你没出现幻觉。”越铭仇面无表情,“因为我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无措——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谢争流的确是说过她要出去找帮手,但她没说过她找来的是这样的帮手啊! 此刻的谢争流并不清楚两个同伴心中的震撼,她只是半蹲着摸了摸烈焰虎的脑袋道:“前辈,就是那些被魔气污染的妖兽。它们如今已经失去了理智,等到这些妖兽吞噬了修士的血肉,整个逢春秘境都会被它们摧毁的。” “哼,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一个略显厚重粗哑的声音在谢争流脑袋里响起,“人修,你记住了。这次我会来帮你,可不止是看在你奉上的那束异火的份儿上,而是看在逢春秘境的份儿上。” “这一点晚辈自然是清楚的,接下来晚辈就等着看前辈您的能耐了。” 烈焰虎没多说,只是又回给了她一个冷哼。但烈焰虎自己没有发现的是,它语气里的态度,已经比之前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能遇上这头可以交流的烈焰虎,其实也是谢争流运气好。 之前她和庄有乾两人开始商量计划的时候,谢争流就在考虑要不要寻找外援了。 她一开始有想过要不要去找其他宗门的修士来帮忙,只是一来这些修士与衡天宗的关系也就一般,不一定会为了旁人而承担生命危险。 二来,他们这群入境历练的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不过也才是金丹巅峰。但七阶妖兽已经抵得上人修的元婴修为了,元婴和金丹的差距那么大,一群金丹期修士对上四只七阶妖兽,胜算也并不大。 思来想去,谢争流放弃了和修士求援,而是想到了秘境中的妖兽。 这些妖兽自小生活在秘境里,受到秘境的供养。 可以说正是逢春秘境给了妖兽们安然成长的机会,给了它们不断强大的机缘。逢春秘境就是它们的第二个母亲,更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如果说逢春秘境被毁,修真界会受到极大影响,那么这对妖兽们来说就是灭已经算得上奢华了。 毕竟建造宫殿所用的材料,都是珍贵的灵玉。 在强大的妖兽面前,谢争流不敢将神识乱放,生怕会因此惹怒了对方。 她收敛了神识,暂且以一个真瞎子的身份阐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烈焰虎看完了谢争流拿出来的证据,也相信了她的话,但却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即便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此事我已知晓,我自己也可以拯救逢春秘境,根本没必要和你们人修合作。况且人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逢春秘境,与我们抢夺资源。你们的人死了,我反倒会更高兴。” 这一点,谢争流早就料到了:“我当然清楚您对人修的厌恶,但是您有没有考虑过,那人将魔器藏得很深,而且部分魔器已经开始污染秘境。您就算神识强大,却也无法迅速找到所有魔器吧。” “但我们不同,我们可以使用法器,这些法器对魔气十分敏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秘境中有哪里受到了污染。” “与我们合作,是最快也最有效可以阻止这场阴谋的办法。相信您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恶,就让逢春秘境陷入危急中吧。” 最后这句话还是触动了烈焰虎,即便它不想承认,却还是得说,在利用工具这方面,人修的确比妖兽强太多了。 “那么……”额前生长着九条红纹的妖兽轻飘飘开口,“我会与你达成合作,倘若你欺骗了我,又或者你的族人不肯帮助我,你们一定会在获救之后,迎接我的愤怒!” 谢争流点头:“成交。” 她的话音刚落下,一道金色的契约就落在了一人一妖兽的眉心。这是含有天道规则的契约之力,也是他们合作的基础。 就这样,谢争流被烈焰虎带了回来,这才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眼看着烈焰虎即将和其他高阶妖兽打起来了,谢争流识相地从它身上飞落下来,与自己的小伙伴汇合。 此刻的越铭仇和庄有乾已经在烈焰虎出现的瞬间,从惊雷豹口中活了下来。 见到谢争流跳下来,两人一狼连忙凑了过去:“这就是你说的外援?!” “是啊,这样的外援很强而且速度快,还和我们是一条心。这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外援吗?”谢争流理所当然道,还顺手给蹭过来的白狼顺了顺毛。 两人噎了噎,倒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只是但凡是个修士,也不会想到去找妖兽做外援吧。 他们再次看了谢争流一眼,心想:这就是她这样的人,才能干出这么疯狂的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强大盟友 事实证明,谢争流的选择非常正确。 烈焰虎这个族群一直都是群聚而局,作为族群之王的六翼烈焰虎是其中名副其实的君主。 所以前来支援谢争流他们的,不止是身为九阶的烈焰虎,还有它身后那十几只五阶或者六阶的烈焰虎妖兽。 这些已经算是他们族群中最强的战力了,给自己取名为焚天六翼烈焰虎并没有将全部的战力都带出来,毕竟族群里还有不少需要保护的幼兽和雌兽。 但即便只是派出了一半的战力,有焚天这头九阶怪物在,这场战斗的结果也已经显而易见了。 先前因为谢争流反复提醒过,所以在和四肢七阶妖兽打架的时候,焚天刻意将他们引到了远离山洞的一片大深谷。 其余的烈焰虎则听从君王的命令,和谢争流三人一起解决掉堵在山洞门口的妖兽。 庄有乾更是趁机丢出了最后一张符篆,将洞口附近的妖兽给炸了个七七八八。 猝不及防差点儿被炸到的其中一只六阶烈焰虎,当即不满地冲他吼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自己被撒了一身沙土的皮毛,确定身上美丽的花纹没有被伤到,这才重新扑进了战场里。 庄有乾连声的道歉,它都没有在意,反倒是面前的战斗,让它兴奋不已。 “嘶,果然是强援。老谢诚不欺我!”庄有乾感慨道。 越铭仇随手杀掉一只三阶的魔化妖兽:“别在那耍宝了,你没事就去画符。往后咱们要用到你火球符篆的时候,恐怕还多着呢。” 庄有乾缩了缩脖子,乖乖去一旁刻画符篆去了。 山洞外的动静闹成这个样子,一直没有消停过。 也因此山洞内结界的压力不断在减轻,到了后面所有人的修士都意识到应该是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所以前来营救他们了。 众人立刻放弃了之前的计划,三个金丹期修士更是小心地将神识探出去,想要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 在看到洞口处的妖兽不断倒下,似乎有什么力量强行在兽群中制造慌乱后,三名修士立刻做出了选择。 “是救援来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干巴巴等着。”林岩眼中似乎冒着火,“衡天宗弟子听令,留下几个简单维持结界,其余还能动的人,跟我出去杀妖兽!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 林岩是在场修为最高年纪最大的,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继付星云之后新的领头人物。 他一开口,山洞内的修士们瞬间群情激奋,似是被点燃了浑身的战意。 尤其是早就憋屈了许久的付星云等人,更是恨不得当场就跟随林岩一起杀出去。 几个攻击力较弱的法修很快站出来接替了三人的任务,在他们手底下结界比之前又薄弱了许多,但现在已经没有妖兽顾得上来攻击了。 哪怕有妖兽不长眼地想要来上一击,却也被早早冲出去的林岩一棍打倒在地。 是的,林岩是个棍修,原本他是要去做佛修的。但因为听闻当了佛修就不能吃肉,便扭头成为了衡天宗弟子,因为衡天宗不限制弟子学道。 将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法器长棍舞了一圈,林岩大喝一声,直接冲进了混乱的妖兽群里。 这一股战力忽地冒出来,让谢争流等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就有人惊讶地发问:“这怎么还有妖兽在打妖兽啊,这是妖兽内讧了?” “并非如此!”听到有人问话,一旁躲着画符篆的庄有乾连忙解释,“诸位师兄、师姐,我们三人也是衡天宗弟子。那些正常的烈焰虎妖兽是我们请来的外援,还请你们不要伤害它们。其余魔化妖兽,随你们动手。” 庄有乾一边解释,还不忘将自己的弟子身份牌亮出来给这些人看。 付星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庄有乾,对于这个一直和谢争流混在一起的符修,他当然是认识的。 在付星云的认证下,衡天宗的弟子都接受了庄有乾的说法。 虽然他们并不理解,这三个同门是怎么找了妖兽当外援,但看见这群妖兽在战场上发挥的力量后,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嘴。 这么强的战力,不用才是傻子呢! 另一边的谢争流和白狼也没闲着,她手中的无极是仙器,对上魔化妖兽简直不能更好用。 几乎谢争流每挥一刀下去,就有一片妖兽倒地。 除了五阶以上的需要她多砍几刀,其余的根本不被谢争流看在眼里。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白狼竟然在杀妖兽上也十分厉害。 它没用牙去咬,只是单纯用爪子抓,竟然也能打出不小的威力。 这一点被谢争流看在了眼里,也让她对白狼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这群魔化妖兽被消灭得很快。再加上藏在暗处的魔器已经被双幡趁乱找出来,并解决掉了。 没有魔气和那四只七阶妖兽的助力,留在这里的妖兽也只是数量多了些,比先前容易解决多了。 山洞前的路很快被清理了出来,等到这里的最后一只魔化妖兽在嘶吼声中倒下时,焚天那边的战斗也迎来了结局。 比之前更大的震荡一层一层传递到众人脚下,一时间仿佛整个大地都在摇晃。 远处的深谷上空扬起巨大的灰尘,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里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几声悲哀的吼叫响彻深谷,听得人脊背发凉。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付星云等人慌张地看着前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难道是这里的妖兽解决了,那边却出现了更厉害的妖兽吗? 几乎是这个念头才从心里升起,深谷上空就已经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黄褐色身影,背负六翼的巨虎突然出现,直接将头顶的月亮都完全遮住了。 被挡在巨虎阴影下的众人心中几乎被绝望淹没,尤其是在他们看清了对方额头上的九道红纹后。 看来今日,我们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九阶妖兽,这恐怕只有宗主出面,才能扭转战局吧! 在林岩等人绝望的目光里,那头可怕的九阶妖兽,正朝着他们飞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真威风啊 “那只妖兽是怎么回事?” “天呐,难道天道真的要让我们丧命于今日吗?” “九阶妖兽,竟然是九阶妖兽!这样厉害的妖兽,我们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啊!” 一声声绝望的惊呼传入了林岩耳朵里,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分明已经获救了,分明周围的魔化妖兽都已经被解决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个九阶妖兽来! 就在一群人为这突然出现的六翼烈焰虎而感到绝望之际,却见谢争流忽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主动迎向了即将下落的烈焰虎。 付星云等人见状,一个个都想上前将人拉回来。 但他们开始动作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头巨大的妖兽已然落到了谢争流面前,它狰狞的兽首缓缓垂落,嘴边遮掩不住的利齿似乎很快就能咬断谢争流的脑袋。 “谢师妹,你快回来啊!” “师妹小心啊!” 惊呼声不断响起,却好似都没有传入那位可怜的师妹耳中。 众人只见她抬起手,一副主动要去触碰那头妖兽的样子,心中的震撼不言而喻。 “完了。”缙云低叹道,“这位师妹肯定是被吓傻了,竟然主动去招惹那头高阶妖兽。这下完了,那位师妹定然活不了了。” 他们皱起眉头,不敢再去看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师妹的手抬到了烈焰虎嘴边,烈焰虎动了动唇,已经做出扑咬之势了! 再然后,众人瞧见那烈焰虎猛地抬起一只爪子,朝着娇小的谢师妹重重挥了过来,然后将谢师妹的手“重重地”推开了…… 等等?推开了?! 林岩忍不住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缙云更是将眼珠子瞪的前所未有的大。 他们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目力,更怀疑起了自己的精神状况。 刚刚那头可怕的九阶凶兽,是轻轻地推开了他们弱小谢师妹的手吗? 林岩看向身侧的同门,用眼神问出问题。 而他的师弟也同样用眼神给出了回答:是的,不仅如此,那头妖兽还十分傲娇地抬了抬头,不肯让谢师妹摸它胸前的软毛呢。 一群衡天宗弟子用比之前庄有乾两人还要懵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一切,人修和高阶妖兽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和谐了? 这两族不该是你给我一爪子,我给你一剑吗? 盯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庄有乾不得不站出来解释道:“诸位师兄师姐,不瞒你们说,我们这回请来的救援里,还包括这位。” 即便庄有乾说得已经很小心了,但这些人依旧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是说,这也是我们的盟友?”付星云好歹和三人有一面之缘,清楚三人不是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性子。 庄有乾点了点头,而越铭仇也是一脸“请相信我们”的表情。 缙云靠在同伴身上,仿佛没从这场冲击中缓过神来:“这谢师妹就是你的贵人吧!你上次跟人家比斗,结果打了没两下就突破了。你这次这么危险,结果人不仅找到了咱们,还请来了这么强的外援。” “说真的,付星云,你啥时候给咱们师妹立个长生牌位供着算了。” 虽然平时好友嘴里一直冒不出好话,但此刻付星云却第一次觉得这人说得对。 能把九阶妖兽请来当外援的师妹,可不得供着嘛! 林岩他们复杂的心思转变谢争流不知道,她此刻正忙着询问焚天这场战斗的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自然是都死在了本王的爪下。”焚天抬了抬手,它泛着金属光泽的爪子里,还残留着那四只七阶妖兽的血液。 “哦对了。”焚天想起来什么一般,一挥爪子,将一大堆东西丢给了谢争流,“看在你与我订了契约的份儿上,这些东西我用不上,就便宜你们这些人修了。” 谢争流一看,它丢过来的竟然是那四只妖兽身上最有价值的材料! 上面虽然还残留着魔气,但谢争流想要祛除简直是轻而易举。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焚天:“这些真的要给我吗,你或许不知道,这些材料在我们人修之间可是很珍贵的,能卖出不少灵石呢。” “啰嗦,我们妖兽只需要妖丹即可,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还不如几颗灵石呢。”焚天不耐烦地将满地材料又往她面前推了推,似乎十分看不上谢争流这副没见识的样子。 见识她自然是有的,只是重生以来她还真没见到过七阶妖兽身上的材料呢。 眼看焚天要转身离开,谢争流忙将自己的储物袋掏了出来:“你且等等,这些给你。” 她将储物袋里早早兑换下来的一百枚极品灵石都取了出来,塞到了焚天的爪子里。 “我如今只有这些,其余的灵石都是最低阶的,对你来说恐怕用处不大。等到我将这些材料处理掉,再给你剩下的。”谢争流已经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些材料,从其他修士手里换灵石了。 焚天没有想到谢争流会这么做,它看着因为自己过于庞大,而在掌心里显得只有小小一团的灵石,毛茸茸的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这个修士,似乎也没我记忆里那么坏。 它在心里告诉自己。 一人一妖兽很快完成了这段交流,趁着周围暂时没什么危险,谢争流便领着焚天去和衡天宗其他人见面,顺便互相介绍一下,免得后面他们不认识对方,闹出乱子来。 “这是我的师兄师姐们,他们先前被困在了山洞里,全靠你和其他的烈焰虎帮着解决掉了这些魔化妖兽,将他们救出来。” 焚天听着,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谢争流又将目光放在了林岩等人身上:“诸位师兄师姐,这是烈焰虎族群的君王焚天,也是咱们在这场解救逢春秘境行动中,最忠实的妖兽盟友。” 林岩众人在她的介绍中下意识跟焚天点头致意,但脑中的理智似乎还没有回归。 啊,这就是现在年轻弟子们结交的盟友吗?众人仰头,努力地想将面前的巨兽看清楚。 真吓人……啊不是,真威风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乱象开端 简单地认识了一下后,人修和妖兽各自站成了两排,形成一种泾渭分明的架势。 而谢争流三人被他们下意识留在了中间,就像是连接两方势力的枢纽一般。 庄有乾搓了搓手,感觉心虚不已:“我们俩适合站在这儿吗?” 越铭仇毫不露怯:“我们觉得合适,那就合适。” 反正他们和谢争流是伙伴,已经是人修和妖兽都公认的事情了,这个时候不站在小伙伴身后支持她,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有了越铭仇这句话,庄有乾也稍稍有了些底气。 眼见两方都基本坐稳了,似乎在等着自己开口将一切解释清楚。谢争流扫了眼以林岩和付星云为首端正坐着的衡天宗弟子,又看了看以焚天为首端正趴着的烈焰虎群。 清了清嗓子,开口将他们三人的发现全部说了一遍。 其中省略掉了双幡的来历,只说自己意外找到了这件可以用来拔除魔气的宝贝。 但因为双幡来历特殊,只能由她自己驱动。 未免他们不信,谢争流直接让双幡在两方游走了一圈,干脆利落地将修士和妖兽们伤口上的魔气全部吸走了。 其实之前焚天在战斗中也是受了伤的,因为和它对战的四只七阶妖兽被污染得很严重,所以它伤口里的魔气比其他烈焰虎还要浓郁。 结果这双幡只是轻轻飘过,它伤口里的魔气就真的一扫而空了。 这让焚天以及衡天宗弟子们都感到了惊讶,虽然从前也有不少号称可以拔除魔气的法器,但那也只是能稍微吸走伤口附近的魔气,根本无法让被魔气污染的人恢复正常。 这双幡看着那么小巧,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这令在场的人和兽都惊讶不已。 看出了他们眼中的激动,谢争流也不由地庆幸自己在召出双幡之前便让它悄悄做了些伪装。 它这几日吸多了魔气,正是需要消耗的时候,听到了主人的命令,索性将自己变成了一开始见到的扇子形魔器。 可以说,就算是千行刀出现在这里,也认不出双幡来。 “谢师妹,我有个冒昧的请求,可否让我看一看你那件法器?”林岩沉默着听完,这才提出了想法。 如今的双幡已经能和谢争流完美配合了,她自然不会拒绝:“自然可以,等师兄看完了,焚天前辈也可以看一看。” 被忽然点到名字的焚天猛地收回了视线,将自己默默前倾的身体也瞬间摆正,一副“我才不好奇,是你逼我看”的样子。 谢争流假装没看到它的动作,双幡化为的玉扇已经默默飘到了林岩等人手中。 他们迅速围了上去,在玉扇上摸来摸去,更是在得到了谢争流的允许后,用灵力去探了探。 但无论他们怎么试探,玉扇就像个寻常摆件一样,什么动静都没有。 等双幡飘到焚天面前后,这位君王级别的妖兽却没了之前对它的好奇:“你收回去吧,那些人修都没发现有什么内情,我一个根本不了解你们人族法器的妖兽,就更测不出什么了。” 它话一说完,双幡就快活地回到了主人身边。 “既如此,那咱们接下来就好好计划一下,该怎么利用剩下的时间,将所有的魔器找出来吧。”谢争流见状,就主动站出来引导话题了。 在座修士的手中也有可以探测魔气的法器,虽然不及双幡那样敏锐,但用来查找魔器的踪迹也是够用的。 林岩他们将这类法器集中起来,发现一共有五件。便索性将还能活动的修士和其余烈焰虎分了分,组成了五支队伍,往逢春秘境的各个方向去探寻魔器的所在。 至于谢争流三人,便和焚天一起留守此地,一边看顾受伤未愈的同门,等着其余队伍发现问题后,由焚天带着立刻赶去解决。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焚天也舔着爪子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它伤口上的魔气被祛除后,那些伤已经全部愈合了。 这样的愈合速度,堪称神奇了。 “既然这样,那就辛苦诸位师兄师姐们了。”谢争流没有拒绝林岩等人的好意,这些日子他们三个的确忙了很久也很累了,如今正好休息一下。 庄有乾将自己找到的灵石贡献了一部分出来,让众人可以快些恢复灵力。 那些法器他们也没有私藏,能用的都被拿出来分配给了几个队伍。 焚天也没忘记叮嘱自己的子子孙孙们,适时地可以帮一下这些两脚兽,反正是为了保护逢春秘境,它们最后肯定是不吃亏的。 “如果可以,跟他们要灵石吃。专挑那些看着就富贵的要,这种人出手最大方了。”焚天到现在了,眼前还不时浮现出谢争流之前拿出一百极品灵石的画面。 极品灵石,真香啊! 五支队伍很快奔向了各方,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有队伍发现了魔器的踪迹。 谢争流趴在了焚天的背后,被它带着往各处而去。 庄有乾和越铭仇则被留下来照顾伤员,也顺便给庄有乾留出更多时间画符篆。 虽然目前看着一切都在往更好的反向发展,但谢争流心中隐隐预感到,那神秘人恐怕会有后手在等着他们。 焚天的速度很快,在第二日的一天时间里,陆陆续续又有六个魔器被发现,其中大部分都还未曾污染过秘境,就已经被提前解决了。 而后,修士们发现找到魔器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困难。这意味着神秘人藏在这里的魔器,快要被全部找到了。 一个月后,经过付星云等人地毯式的搜寻,最后一个藏在山谷深处的魔器也被找到了。 等到那魔器发出一声破裂的脆响后,远在秘境某个角落的中年男子猛地睁开了眼。 他放出神识感知了一下,发现自己布设出去的所有魔器都失去了感应。 “真可惜,我布置了那么久呢,还盼着它们可以提前帮我做出一些小影响。看来这些魔器果然不可信,还是得靠我自己来才行。” 他起身拍了拍法衣上的尘土,也不知是不是在这里打坐了太久,中年人盘坐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 他仰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忽地感叹道:“时日到了,该出去瞧瞧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秘境即将开启 “好啊!终于全部找出来了!” 伴随着林岩惊喜的高呼声,玉质魔器失去了它原本光亮的色泽,瞬间落在地上,被摔成了碎片。 在场所有修士都在欢呼雀跃,为自己终于挽救了逢春秘境而高兴。 谢争流自然也不例外,她特意走到了焚天身前,朝对方行了个大礼:“这次多亏了前辈出手,否则我们定然没办法那么容易,就将所有的魔器摧毁。”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衡天宗弟子几乎将逢春秘境跑了个遍。其中也遇到过像当初被围困山谷中那般凶险的事。 若非焚天和其他的烈焰虎帮忙,她的同门定然会死伤大半。 “哼,我只是为了保护逢春秘境罢了,可不是为了帮你们。”烈焰虎甩了甩尾巴,状似不在意地开口道。 和焚天相处了这么久,谢争流哪里会看不出它口是心非的本性?单看这家伙背后甩个不停的尾巴,就知道它如今心情有多好了。 “说起来,你们也快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吧。”焚天忽地转移了话题,“剩下的日子里,你不去秘境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吗?” 焚天是个有神智的妖兽,它在秘境里活了很久,自然也清楚秘境中的机缘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有多么重要。 之前衡天宗其他弟子外出探寻魔器,也有不少人借此机会找到了合适的机缘。但谢争流一直留守中央,一旦发生问题就奔赴去帮忙,一直也没空闲去找好东西。 哪怕焚天是个不喜欢人修与它争夺资源的,也觉得这次谢争流吃了大亏。 但谢争流并不这么想:“不瞒前辈,在和您相见之前,我就已经找到了我此行最大的机缘。” 她摸了摸怀里的刀,感受着无极回以的同样的热情。 她那个隐藏的空间中可还有一个残魂与一个光团呢,残魂就不必说了,曾经的刀修大能,未来不知道会给她带来多少帮助。 至于那光团,瞧着也不是普通的存在,谢争流有预感,这光团会在未来给她惊喜。 “前辈之前不是也给了我许多妖兽的材料吗?”谢争流也没忘记,这些日子以来但凡是被魔化的高阶妖兽,全被焚天收拾掉了。 而死去妖兽身上但凡是人修能用的材料,都被焚天扒下来一股脑塞给了谢争流。 要不是她的储物袋够大,恐怕还真收容不下这些东西。 之前谢争流也找过其他修士,想要用材料和对方换取等级高一些的灵石,但这些材料实在超出了这些修士的购买能力,换回来的极品灵石寥寥无几。 谢争流索性直接用材料跟对方换灵草了。 提起这事儿,焚天也想到了谢争流时不时塞给它的灵石和灵草,随即又是一声轻哼:“那些东西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也就只有你会这么在意。”还非要塞给我灵石。 也不知是出于对什么的考虑,那些极品灵石焚天都收着没用。 一人一妖兽简单说了几句话,谢争流便被同伴叫回了营地里。 如今的人修营地就是以之前的山洞为主修建起来的,因为被救回来的人越来越多,营地也建得比之前大了许多。 营地里大部分都是衡天宗弟子,除了一开始那一批,后面金丹期的弟子们也机缘巧合跟他们汇合,众人便都住到了一起,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不好相互照应。 其余的就是他们外出期间救下的别宗修士和散修,因为大家都一起经历了生死,所以即便不是一个宗门的人,也都相处得很愉快。 谢争流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火堆旁围成了一圈,越铭仇和庄有乾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就等着谢争流坐进来了。 等她一落座,众人才开始了话题: “算算时间,距离秘境开启只剩下十天时间了。” 林岩环视一圈,成了第一个发言的人:“虽然我们之前已经将所有藏在秘境里的魔器摧毁了,但难保那幕后之人不会留下别的什么后手,所以我觉得后面这些日子里,我们也要多注意一下,免得临到头了我们的努力却功亏一篑。”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他们都见过妖兽被污染的场面,一想起那些本来就强悍的妖兽魔化后的样子,众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旦魔气将秘境吞噬,那样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咱们可以分成几个小队,轮流在秘境里巡逻,顺便也将这件事传给更多的人知道,免得他们不清楚内情,不够警惕。”一个散修也主动提议道。 这个观点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众人的讨论很快结束,谢争流三个基本没说什么话。 等到他们集体散开的时候,付星云才凑到了三人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不好意思提起,但还是小心地询问道:“谢师妹,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谢争流的刀法并没有因为眼上蒙着的布条而退步,但看见谢争流一直没有摘下布条的意思,付星云还是有些担心。 眼睛对于修士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尤其是对于一个以战入道的刀修而言,拥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能让她在战斗中有更多活下来的机会。 付星云自然是不希望这位一看就前程远大的师妹,失去她的眼睛。 谢争流摸了摸布条,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有不少人都想询问关于她眼睛的事,但鹤隐情况特殊,她不好在外面跟付星云讲明。 “我的眼睛受了点伤,但还是可以恢复的,付师兄不要担心。至于为什么会受伤,等到回了宗门,我再告诉你们吧。”她开口道。 谢争流都这么说了,付星云自然没有再逼问下去的意思。 众人很快按照分配好的队伍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并从今日开始了对逢春秘境的巡逻。 谢争流三人自然被分到了一起,带队的是付星云。他们的队伍被安排在后面行动,前几日倒是可以先休息一下。 在众人认真的巡逻中,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就来到了秘境即将开启的这天。 营地里的众人放下了巡逻的重任,开始收拾行囊为离开做准备。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某些危机往往会选择在众人最没有防备之际,忽然降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突发意外 十日后的营地里又添了不少新面孔。 就连九极门的妖修都被师焰带着,跑来和他们这些人修结成了同盟。 虽然师焰嘴上不说,但所有知晓了他与谢争流三人内情的都很清楚,这家伙就是为了谢争流而来的。 九极门入驻营地的第一日,木悠就主动找上了谢争流三人,还奉上了自己这段时间辛苦凝结的木灵精华。 据说这是木灵特有的能力,可以从草木天地中汲取精华。这东西可比极品灵石还要难得,算得上是一份绝佳的礼物了。 “之前的事多亏了三位出手相救,不仅帮少主和我祛除了魔气,还给我宗的妖修留下了体面。”木悠说道。 天知道他当时心中已经完全绝望了,在木悠晕过去的时候,他甚至连自己和师焰的死法都想好了。 谁料几日后木悠醒了过来,发现一切问题都被解决,自己身上的魔气也被拔除干净。 这样大的恩情,只是一笔灵石又哪里能还的清? 所以后面的一个月时间里,木悠顾不上自己还没修养好的身体,便开始努力为恩人凝聚木灵精华。 好在逢春秘境本来的灵气浓郁,里面优质的花木都不少,让他的精华也凝聚得更快了些。 谢争流从前也听说过木灵精华,据说这玩意儿对疗伤解毒有很强的功效,还能滋养身体强健经脉。 对于谢争流这类好勇斗狠的修士来说,简直是绝佳良药。 她本也没想过要收,毕竟当初说好了价钱的,银货两讫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但木悠坚持要给,还说就当是两方友谊的见证,并以此请求谢争流去给其余受到污染的妖修们祛除魔气。 这只木灵十分精通说话的艺术,三言两语下来不仅敲定了自家少主和谢争流三人的友谊,还赢得了衡天宗不少人的喜欢。 这大概就是他会被派出来跟在师焰身后的原因吧。 无论如何,木灵精华最后还是落到了谢争流手里,并被她平分给了三人。 东西拿到手后,她也没客气地当场喝掉了。 木灵精华果然名不虚传,刚一进肚子,谢争流就感到一股暖流慢慢传到了她眼睛上,原本还不时会有刺痛的眼睛瞬间舒服了许多。 她尝试着睁开眼,发现眼前已经隐约能看到一点光影了。 不错,有了这个东西,想要眼睛恢复也会容易许多。 谢争流知道她的眼睛是被鹤隐的灵力所伤,所以想要治好不仅需要经验丰富的医修帮她拔除这股灵力,还要找到一些珍贵的灵药,来温养滋补双眼。 这都不是能在秘境里完成的事,唯有等回到了宗门,再请孟扶危帮她了。 时间转眼而逝,秘境准备再次开放的那日,众人身上的青玉牌闪烁了三下,提示众人可以向入口处奔赴了。 营地里的一切很快被收拾了个干净,连一丝不属于秘境的东西都没留下。 就在谢争流等人要走的时候,早就回到自己领地的焚天忽然又出现了。 它的到来再次让众人生出震撼,哪怕早就听说衡天宗这群弟子与一只九阶妖兽结成了同盟,但亲眼看到的瞬间,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刺激。 除了谢争流三人以外的修士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主动将地方让给了那三人一妖兽。 焚天猛地落地,三对翅膀掀起了一阵扑面而来的风沙。 谢争流等到它站稳之后才开口发问:“前辈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魔器的事暂时解决了,他们之间的契约不是也该结束了吗? 听出了谢争流话里的疑问,焚天十分直白:“我知道你们今日要离开逢春秘境,你们速度太慢了,我带你们去秘境入口。” 逢春秘境只有一个出入口,距离他们所在的营地有些远。 众人本来是打算直接使用飞行法器的,但听到焚天这么说,他们瞬间都激动了起来。 这可是九阶妖兽,还生有六翼,想来它的速度定然比大部分的鸟形妖兽都要快。 况且他们还没试过拿高阶妖兽当坐骑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尝试的机会,谁愿意放弃呢? 感受到身后修士们激动的目光,再注意到焚天刻意装作镇定的模样。谢争流只能无奈地点头应下:“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前辈了。” 这个回答一出口,谢争流身后果然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欢呼声。 既然说了要送众人一程,焚天自然就不会落下任何一个修士。 它将自己原本就庞大的身躯又变大了一倍,而后矜持地趴伏下来,将一侧的翅膀垂落到地上,给了修士们往上爬的通道。 “不许爬到我脑袋上来。”也不知是临时想到了些什么,焚天又刻意提醒了一句。 越铭仇和庄有乾立刻转头看向谢争流,他们可还记得当初谢争流带着焚天前来救援的时候,就是站在对方脑袋上的。 谢争流扭过脑袋,假装没有感受到两个小伙伴的目光——当时那不是一个不小心嘛,再说了她后期已经道过歉了! 九阶妖兽的体型实在大的惊人,即便所有人都站了上去,却依旧有一大片区域是空着的。 因为顾念着里面还有不少修为连金丹初期都没到的修士,所以焚天飞起来的时候只动用了后面两对翅膀,将前面那一对翅膀留着为人修们挡风。 趁着赶路的机会,谢争流稍微靠近了些焚天的脑袋,而后小心地跟对方传音:“前辈特意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送我们把?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人修,你很敏锐。不过有些事现在还不好说,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只需要安静地待在我背上即可,我会飞得很稳,不会摔了你们的。” 听了焚天的回答,谢争流便又坐了回去。 其实她心中也隐隐有些慌乱,似乎马上就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发生了。 一旁的白狼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担忧,呜呜叫着蹭了蹭她的脸以示安慰。 焚天的速度的确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秘境的入口。 眼看已经到了入口该开启的时间,然而焚天背上的众人刚刚踩在地上,整个秘境却忽地山摇地动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九头怪物 轰隆隆的石块儿落地声响起,四野更是传遍了妖兽们慌乱的哀鸣。 大地一寸寸裂开,深不见底的裂缝一路蔓延到了修士们脚边。 这场几乎要毁灭秘境的混乱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 修士们只能在剧烈的摇晃中艰难地稳住身体,互相扶持着不让自己或者同伴掉进这一条条裂缝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逢春秘境里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又有妖兽魔化了?可是魔器不都已经被我们全部解决了吗?” 轰轰的重响由远及近传来,似乎正有什么庞然大物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白狼忽地从谢争流脚边跃起,挡在了她面前,趴低前身,露出獠牙,似乎是在对什么可怕的存在表示忌惮。 不仅是白狼,焚天更是第一时间就调转了方向,虎目狠狠地瞪向远处浓浓的烟尘里,在等待什么棘手角色的出现。 “前辈,这就是你在担忧的东西吗?”瞧着白狼和焚天的动作,谢争流哪里还会不明白。 焚天这分明就是意识到了会出意外,这才特意来送他们的。 说话间,脚下的震动终于停止了,但大地上的裂缝却没有愈合的趋势,一条条沟壑仿佛开裂的经脉,就这样大喇喇摆在众人面前。 此刻的秘境入口处已经聚集了差不多所有前来历练的修士,这些人早已经从衡天宗弟子口中得知了关于魔器的事情。 原本众人以为解决了魔器,这次逢春秘境的危机也就跟着解决了。没想到那些可怕的魔器,在此时的动乱中也只是一道开胃菜罢了。 剧烈的摇晃消失了,但隆隆的声响却没有结束。 在前方滚滚的烟尘中,一道漆黑的高大的影子,一步步在众人面前显露了真身。 仿佛玄铁石雕刻出来的诡异头颅最先穿透烟尘,在被众人注意到的第一时间,它朝着人修们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咆哮。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脑袋也接连冒了出来。 等到那只怪物完全走出烟尘的,那九只不断嘶鸣着的头颅让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修士都忍不住脊背发凉。 “那是……什么?”越铭仇的喉咙干涩不已,他很想告诉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随着怪物的步步逼近,对方强大的压迫感逐渐蔓延过来,他清楚地认识到,这种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竟然是真的。 “别傻愣着,要么跑要么就动手将其挡住!”谢争流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她的神识只能短暂地在怪物身上停留片刻,马上就会被其弹开。 看不清怪物的全貌,这让谢争流不似其他人那般恐惧,还能思索着接下来的办法。 整个平原似乎都被谢争流的一句话惊醒,被恐惧钳制的众人立刻回过神来,所有金丹期修士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一边结阵防御,一边毫不吝啬地朝着那怪物法器攻击。 漫天的灵力像是五色烟火一样在空中留下浅浅的痕迹,最后重重砸在了九头怪物身上。 那怪物不挡也不躲,就任由灵力这样砸下来,瞬间被修士们的攻击淹没。 趁着这个时机,其余的筑基修士第一时间往入口处跑,他们想要尽快催动入口开启,让众人得以在第一时间就逃离逢春秘境。 “怎么样?”林岩问,“这些攻击伤到那怪物了吗?” 回答他的是缓缓从灵力光芒中走出来的怪物,它嚣张地扬起九个脑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似乎是被之前修士们的攻击给激怒了。 一万法宗弟子看着这一幕,心中生出满满的畏惧:“这怎么可能,它明明没有躲开,我们这么多人的灵力砸过去,竟然连这家伙的皮肉都没有伤到?!” 这个结果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也让众人见识到了怪物这令人畏惧的防御力。 怪物的九颗脑袋像极了蛟龙模样,它的躯体像老鼠一样鼓鼓囊囊的,尾部拖着又细又长的尾巴。 而且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只怪物就连尾巴上都长着细细密密的黑色鳞片,一看就能知道这身黑鳞外壳有多坚固。 鼠身蛇头的怪物行走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靠近了众人一大截。 林岩等人的攻击一直没有停过,但打在那怪物身上就好似泥牛入海一样,没有半点儿反应。 瞧见这个结果,无论是谢争流还是焚天,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我早先已经有了预感,更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在秘境中缓慢复苏。我很希望是我弄错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跟着你们来到了秘境入口。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在入口处等着呢。” 焚天暗地里传音给了谢争流。 它接着问道:“距离入口开启还剩多少时间?” “约莫还有一刻钟。”虽然不懂它问这个做什么,但谢争流还是立刻回答。 “半刻钟?”焚天道,“行,那我就给你们争取出这半刻钟!” 它话一说完,整只兽就朝着怪物扑了过去。 焚天清楚这怪物根本被灵力击中是不会受伤的,索性一上场就用牙齿和爪子和怪物纠缠在了一起。 怪物的确强大,但焚天这只九阶妖兽也不是吃素的。 它的牙齿比任何的法器都要强大,不过才咬上怪物的其中一个脑袋,就不断有咔嚓脆响传来。 远处的众人只能看到,六翼烈焰虎猛地发了狠,第一口就将那怪物的一个脑袋给咬了下来! “你们听到了吗,那脆响是怪物的鳞片被咬破的声音。怪物并非刀枪不入,只是那身鳞片十分特殊。咱们找准它没有被鳞片覆盖住的地方动手,看看这样能不能阻挡它继续向前!”付星云高声道。 金丹期修士和其余留下来的筑基期修士闻言,纷纷捏动法诀,开始探寻起了那怪物身上的弱点。 与此同时,也正要一同加入战局的谢争流忽地浑身一颤,她猛地扭头看向某个方向。 在那里,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正悄然注视着这群修士。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张:暗处真凶 “老谢,怎么了?” 庄有乾是第一个发现谢争流不对劲的人,他和越铭仇都被留了下来,不属于撤退的那批筑基期修士。 三人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要上场一同对敌,却不料谢争流忽然走着走着就愣在了原地。 这明显不对劲的举动让庄有乾立刻警惕了起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越铭仇也悄悄靠了过来,在一片战斗的轰隆声里,三人隐秘的举动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我恐怕要暂时离开一会儿,你们帮我掩护,我想我找到那个幕后之人的位置了。”谢争流轻声说着。 …… 男子将身形隐藏在大树之后,目光冷冷地看着远处正掀起的那场惊天之战。 在瞧见所有的修士连同那不知来历的九阶妖兽都奈何九头妖不得,男子愉悦地翘起了嘴角。 不愧是他培养了多年的宝贝,虽然因为魔器被找到而带来了变故,导致他不得不提前让九头妖出来亮相。 但没关系,只要将这里的人全部解决,那么外面的各大宗门就不会知晓关于九头妖的事。他的计划依旧可以进行下去,并且还可以用这些人先来练个手。 但中年男子的嘴角还没完全扬起来,脸上的表情就骤然一变。 他看都没看身后,就忽地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而下一秒,中年男子原本站着的地方,一道强劲的刀气狠狠落在了上面,将三人合抱的大树瞬间砍成了两半! “竟然被找到了,倒是有些本事。”他看着缓缓倒下的大树,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一击没中,谢争流虽然不觉得遗憾,却也感受到了男子的棘手。 她慢慢从树后站了出来,手中的无极刀还泛着战斗时的光彩。 “呦!”中年男子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竟然是个小姑娘先找到了我,真是叫人觉得稀奇。怎么,如今修真界的人都这么没本事了,连个筑基期弟子都比不上?还是说,他们就派了你过来寻我?” 此刻的谢争流脸上戴着可以隔绝神识探查的面具,也贴上了储物袋里所有的敛息符。 但即便她已经做足了这么多准备,却还是被对方一眼看出了修为。 这让她明白,面前的男子恐怕比之前的千行刀更加难缠。 “我的修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会死在这里!”她这么说着,无极已经感受到她的意志,毫不客气地释放出刀气了。 中年人仿佛被她气笑了一般:“胆子这么大的小修士我也是很久未曾见过了,我本还念着你年纪小,想要放你一马,但现在看来,你今日是注定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最后一个的话音才落下,中年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下一瞬,感受到了什么的谢争流猛地抬起长刀一挡,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中年男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谢争流头顶。 “不错嘛,竟然能看清我的动作。”中年人有些惊讶,“不过身为一个筑基期修士,你还是太弱了!” 男子手里的长棍不断落下来,每一击都带着要将谢争流脑袋打断的架势。 但这样猛烈的攻击,却完全被谢争流挡住了。 因为逢春秘境对修士有修为的克制,为了不在计划成功之前就被秘境排斥出去,男子只能将修为压制在金丹中期,免得他稍微一个克制不住,就会释放出超过金丹期的力量。 原本他觉得金丹中期的修为,也已经足够他在秘境内用的了。但如今对上了谢争流,男子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够用了。 等到自己的攻击再一次被谢争流挡下,反而对方还顺势反击,划破了他的法衣后,中年男人原本轻松的心情也多了一丝烦躁。 他会在今日出面,让自己的宝贝将这些人修士拦住,一是为了给这些破话自己好事的修士们一个教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测试宝贝的能力。 可不是为了在这里陪着一个小孩子浪费时间! 如果说中年男子一开始还有要陪着谢争流玩一玩的意思,但在发现了她有多难缠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九头妖没了中年男子的操控,并不如之前那么强势。眼看入口马上就要开启,而他的宝贝竟隐隐有被那九阶妖兽压着打的架势。 要是不能在秘境通道开启之前解决掉这些修士,反而被他们逃了出去,不仅他的秘密武器会暴露,连他自己都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中年男子终于没了之前的闲心,看向谢争流的眼中满带着杀意。 既然这女娃娃自己非要跑来送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中年人这么想着,反手收起了长棍。 谢争流用神识将他全部的动作都描摹下来,脑中不断闪现出应对方法。 然而等到中年人再次向她袭来时,他的手里已经多出一柄黑金色的雕花长枪! 长枪比中年人还要高半个头的样子,枪头处的莲花纹路卡在谢争流的刀刃上,黑金的枪尖忽地吐出浓浓的魔气,直扑谢争流的面门而来。 谢争流连忙用无极刀将其拨挡开,漫天的魔气被藏在她身上的双幡默默吸走,这才没让她被魔气污染。 只是此刻的谢争流已经顾不上什么污染不污染的了,她的神识紧紧黏在那柄长枪上,将其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心中的怒意渐渐升腾起来。 “乌头盘龙身,至尊第一枪。真没想到,你一个修道的,竟然能拿到魔族的至宝破神枪。”谢争流一字一顿,仿佛这些话都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对面的中年修士只以为这是谢争流在为破神枪的出现而惊恐,全然不知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哼,你倒是识货,连破神枪都知晓。”中年人不客气道,“既然你都知晓我手里握着什么了,最好聪明些退下,否则,我便让你成为这破神枪重见天日后所斩杀的第一个人!” 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谢争流就更加不能让开了。 毕竟她也想看看,这人到底要怎么用她的枪,来夺了她的命!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你也配动? 破神枪的确是件十分强大的武器,也完全没辜负其“至宝”的称号。 好在谢争流的无极也是仙品,即便如今落入凡尘被压制得有些狠,但等级毕竟摆在那里,即便是面对破神枪也丝毫没有逊色。 更何况中年男子虽然握着破神枪,却明显没有将其驾驭,只能简单将其当做武器来使,对上刀法已经小有成就的谢争流,更是丝毫都不够看的。 恰在此时,众人等待已久的时间终于到了。 一阵阵仙音自秘境入口处传来,大股灵气自秘境中向外倾泻。 早早等在了通道处的修士们惊讶不已,这秘境终于是要重新开启了! 见此,焚天和那怪物打得更加卖力了。它不断地想要将怪物引向秘境深处,几次都要攥着怪物的脑袋将其往后甩。 但那怪物似乎铁了心要往入口处而去,不管焚天怎么挑衅,怪物都无动于衷。 见此,林岩这些已经猜到了怪物的意图人当即便道:“咱们不要恋战,我看这怪物分明是想将咱们留在秘境里。我们继续和它打下去,耽误了离开秘境的时机,才正中了幕后之人的想法。” “诸位且战且退,快些趁机逃出秘境,将里面的情况告知各宗宗主,才是最重要的事!” 林岩等人高声放话后,一众金丹弟子和前来帮忙的筑基期弟子都开始往入口处移动。 不过他们也没忘记这个怪物,想着反正马上就能离开了,就算耗尽灵力也没关系,当即毫不吝啬地将全身灵力朝着怪物的薄弱处砸了过去。 五颜六色的灵力接二连三灌入怪物唯一脆弱的眼睛里,这头仿佛不知道疼痛的野兽瞬间发出吃痛的咆哮,震得不少筑基修士双耳流血。 秘境的入口就是这个时候打开的。 秘境之外,已经等待了三个月的各宗队伍迎着漫天的光霞,一个个殷切不已地凑到了飞舟的甲板上,就想看看自家弟子出来历练一趟情况如何。 结果入口是打开了,最先出现的不是安全归来的弟子,却是一声惊人的咆哮! 伴随着这阵咆哮声,在场几个被长辈带来见世面的低阶弟子,竟然当场晕了过了去。 各宗这次的领队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个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了,当即飞落到了秘境的入口处,想要近距离地一探究竟。 众人只见散发着幽幽光彩的涡流入口有一只手臂缓缓探出来,问道门的长老当即精神振奋:“这是我问道门的弟子服,看来第一个出来的是我问道门弟子……” 他的最后一个字几乎都没来得及吐出,便见已经打开的入口涡流骤然碎裂! 更骇人的是,那条刚探出来的手臂在入口碎裂的瞬间,竟像是被什么利器切断了一样,当场掉在了地上! 染着血的手臂滚了一圈,停在那问道门长老脚边。 他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几乎要当场撕开这秘境入口,立刻闯进去。 最后,是衡天宗和万法宗的长老将他拦住,两双同样饱经风霜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幕,话音里气势沉沉:“别冲动,你若破坏了秘境,这片空间会坍塌的。且等一等,叫我们重开入口,再弄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 “啊!” 尖叫声在入口处响起,那问道门的弟子疯狂地在地上滚动,断臂的伤口处不断涌出鲜血,几乎将入口处的沙地都染红了,场面一时十分惊悚。 其余宗门的筑基期弟子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拽了回来,然后上药的上药,包扎的包扎。 在丹药的作用下,那断了手臂的修士很快镇定了下来,众人这才有功夫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已经封闭的通道上。 刚刚他们明明看见通道就要打开了,那问道门的弟子更是第一个将手伸了出去,要立刻将秘境内的情况告知诸位长老。 但转眼间,一道强大的灵力击中了通道。 秘境感受到了威胁,瞬间开启了防御。还没正式打开的通道顷刻崩塌,连带着那倒霉修士的手一并被消失了! 思及此,这群年轻的修士连忙看向身后的战场,只见那个叫不出名字的九头怪物嘶吼咆哮着,而它最大的那个脑袋上,赫然站着一个手持长枪的中年修士! 看他举起长枪的动作,刚刚令通道崩塌的灵力,分明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迎接着四方修士朝自己投来的满含恶意的目光,男修得意极了。 他甩了甩枪尖上的鲜血,嘴边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来。 伴随着脚下九头妖的咆哮,前不久被妖兽焚天咬断的那个脑袋也重新长了出来——得到主人加持的九头妖,在此刻才显露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它粗壮坚硬的尾巴狠狠一扫,令人无法抵抗的巨力把修士们一个个都掀翻在地。 至于焚天,也在其他八个脑袋的压制下,和九头妖陷入了僵局。 中年男修见状,用长枪的柄点了点脚下的怪物,九头妖立刻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只是八个脑袋依旧死死地将焚天压在了地上。 “我原本不想这么快就对诸位动手的,但你们实在太惹人心烦,竟然将我好不容易布置在秘境中的魔器都给找出来了。我想着,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找到我,不如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好了。” 他扬手将破神枪抛向空中,双手不断捏出复杂的法决,快到肉眼几乎看不见。 在一阵手腕翻飞之后,原本无比安静的破神枪忽地爆发出一股力量。 魔气如潮水一样汹涌地自破神枪中迷茫开来,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仿佛整片天空都已经被魔气覆盖了。 庄有乾等人怎么都没料到,即便他们毁掉了所有藏在暗处的魔器,对方竟还留着一个最可怕的,还用在了这种时候! 魔气渐渐靠近众人,修士们想要逃走,却再度被九头妖的尾巴击中,倒在地上几乎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 中年男修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语气兴奋至极:“虽然没了之前的试验品,但现在拿你们来测试也是一样的。” 来自几大宗门的优秀弟子,想来会让他的试验进行得更顺利! 哦对了,男修将目光落在了焚天身上。 这头可怕的九阶妖兽此刻完全被九头妖压制住,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我还从未在九阶妖兽上动过手呢,或许往后我会拥有一只突破妖兽界限的怪物!”他激动地展望着未来。 但很快,男修全部的好心情,都在一声带着冷意的嘲讽中消失殆尽: “梦想可以有,但痴心妄想就算了吧。九阶妖兽,你也配动?”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夺回破神枪 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攀上了九头妖的脑袋,甚至中年男子都没感知到她的存在,对方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鲜红的刀刃狠狠朝着他脊背落了下来。 但中年男修毕竟还有些真本事,即便面对着这么惊险的袭击,也还是艰难地避开了这一击,只是法衣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罢了。 男修刚松了口气,准备拿回浮在空中的破神枪,叫这个无知又无礼的偷袭小贼知道自己的厉害。 却不料偷袭者先前那一击根本就是为了迷惑他罢了,等到男修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早已经越过他,直奔着破神枪而去了! 顾不上多想,男修连忙追了上去,生怕自己从那位手中求来的宝贝会落入那女修手中。 是的,女修。 等到两人分别抓住破神枪的头和尾后,中年男人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这人分明就是前不久被他用破神枪刺中胸口,晕死过去的谢争流! “是你?你不是已经被破神枪杀了吗,怎么会又活了过来?!”中年男修瞪大了眼睛,里面的血丝将他的惊愕与癫狂显露无疑。 谢争流闻言挑眉,握着破神枪柄的手却越攥越紧:“被杀?你这老家伙脑子不好使,怎么眼睛也不好使?我被刺中的根本不是心口,那你看到的血不过是我手心被划破流出来的!” 男修再度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蒙骗。 他运用灵力捏住枪头,不断用力想要将这魔域至宝抢回来。两人的灵力作用在破神枪上,却呈现出一种势均力敌的架势。 没了旁人操控,原本还在往外逸散魔气的破神枪再度回到了一开始的沉睡状态。 而已经被谢争流悄悄丢到越铭仇身上的双幡也开始暗暗发挥力量,默默将妄图侵染修士们身体的魔气给吸纳了个干净。 男修不知道暗处发生的一切,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个难缠的女修,语气烦躁又阴狠:“既然你不愿死的那么痛快,那我便将你抓住,再叫你做我的试验品!” 说完,他念起那位大人教给他的口诀,打算重新催动破神枪,再度成为它的控制者。 但男修没有看到的是,在他念动法诀的瞬间,破神枪在谢争流手里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小心翼翼地感受主人的气息。 谢争流其实骗了男修,她先前是真的被捅伤了心口,破神枪上的血不仅是她掌心的血,更沾染了她的心头血。 破神枪因为失去了主人太久,其器灵的性子又刚烈,所以一直封闭自身,虽然有着至宝的名头,实力却和从前在谢争流手中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算被这个男修拿在手里,也只是更加锋利些的兵器罢了。 但因为男修拿破神枪来和谢争流打,还在枪中沉睡的器灵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慢慢的开始清醒。 恰在秘境通道开启的时候,男修为了摆脱谢争流,好去将通道毁掉,所以不惜冒着被秘境之灵发现的风险,强行动用了高出金丹期的力量,刺伤了谢争流。 她的心头血落在破神枪上,终于将器灵从沉睡中唤醒了过来。 虽然谢争流因此失去了一滴心头血,但好在破神枪护主,刺的没有多深,谢争流悄悄吞下了几颗丹药,外伤勉强愈合了,只剩失去心头血的损伤,后面恐怕需要修养很久。 谢争流受伤没能拦住男修破坏通道,但能唤醒破神枪的器灵也算是意外之喜。 男修不明实情,只以为自己杀了谢争流,还想操纵破神奇释放魔气,来污染这些修士和妖兽。 谢争流等到丹药发挥了作用,稍微缓过来一些后,便立刻在破神枪的掩护下来到了男修身边,装作偷袭实则是为了从他手中夺得破神枪。 如今枪已经在她手里,接下来就该想想怎么处理掉面前这人了。 谢争流暂时收起了无极刀,双手握住破神枪。 一道年轻的声音忽地在她脑中响起,带着难以忽视的喜悦与激动:“主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谢争流手腕一动,将力量注入枪身,一道光芒自长枪尾端蔓延开来,长枪上雕刻的那些精美纹路似乎在此刻活了过来。 骤然绽放的光芒将男修的眼睛刺的生疼,他刚想抬手去当挡,被他单手捏住的枪头已经以不可挡之势穿透了他的手心,直接狠狠刺扎进了男修的胸膛! 男修只觉得右手和胸膛一阵剧痛,紧接着他便眼前发黑,很快失去了意识。 噗嗤一声后,谢争流将破神枪从男修胸前拔了出来,她的动作快极了,连她脚下的九头妖还没因为失去控制着而陷入癫狂,谢争流便已经高高跃起,并在器灵的提醒下,狠狠地将枪头扎进了九头妖心口的位置。 可以抵挡一切灵力攻击的黑色鳞片在破神枪下脆弱得如同薄纸,谢争流甚至没用什么力气,破神枪就已经穿透了九头妖的鳞甲和骨肉,将那颗还在蓬勃跳动的心脏,给捅了个对穿! “主人,快跑!这家伙死后会自爆!”器灵在她脑中吼道。 谢争流也立刻做出反应,高声将自己听到的复述给所有人。 即便修士们根本没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到了九头妖痛极之后的扭曲模样。 谢争流提着还剩一口气的男修,将人直接丢给了越铭仇他们。然后动用全身灵力,扯着九头妖迅速飞走。 没人能料到她会这么做,甚至庄有乾两人还等着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开呢,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争流带着那已经在酝酿自爆力量的九头妖飞速离开。 庄有乾还想追着谢争流而去,却被付星云一把拉住:“别辜负了她的好意!” 几百修士,无论从前有没有恩怨,也无论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门。 同门不约而同地拉起了身边的人,朝着远离九头妖的方向奔去。更多还留有余力的修士第一时间就搭建起了结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之前还在和越铭仇他们一起努力对敌的白狼被庄有乾抱住,它拼命挣扎着想要奔向谢争流,却没能离奇地没能挣脱开庄有乾的怀抱。 结界的光芒落下,远处的天际忽地亮起一阵白光。紧接着,大地再度传来动荡,那是比之前还要可怕的力量。 十几秒后,结界破碎了,在漫天的烟尘中,所有人都听到了白狼那声凄厉的哀嚎,仿佛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境珠与境灵 谢争流微微动了一下,身上的石块儿就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已经在九头妖自爆之际被毁了,她小心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 谢争流尝试着活动了下手脚,发现四肢并没有受伤,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想动用一下自己的神识,却发现刚生出这个念头,脑袋就像炸裂了一样疼。 这下子她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先前九头妖自爆之时,她为了护住自己,强行催动神识构筑防御结界,结果她是活下来了,但神识却损伤过重,此刻的识海一片碎裂之象。 “嘶。”谢争流叫了一声,“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她的神识经历了许多年的锤炼,其实已经堪比大乘期修士了,但因为这具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在重生之后,谢争流便主动封闭了大半的识海,给识海上了一道道锁链。 可以说是将识海分割成了许多小识海,筑基期一个、金丹期一个、元婴期又一个…… 等到修为高上一阶,才能清除掉一条锁链,开启新的识海。 她先前的做法就是让筑基期的识海承担了金丹期的力量,又将其压榨得太狠,所以才会惹得筑基期的识海几乎要碎裂。 不过谢争流的情况她自己清楚,想要修复识海对于旁人而言很难,对她来说却很简单。 等到谢争流的实力升上了金丹期,开启金丹期的识海,破损的这片识海就会自然而然被治愈了。 只是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修复识海,而是弄清楚她到底身处何处。 没了神识和双眼,谢争流只能依靠感知来接触周身的一切。她没能感受到周围有光热和微风,鼻尖更是有一股驱散不掉的土腥味儿。 谢争流猜测自己估计和之前一样,掉进了某处洞穴里,只是地洞中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存在,她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无极刀早就被谢争流收了起来,而破神枪也跟着她一起掉了下来。谢争流开口一叫,破神枪便立刻给了她回应。 “主人,我们似乎掉入了一个地洞里。” 破神枪的器灵才醒来没多久,并没有完全恢复,神智也不如寻常人。 谢争流顺着它的指示将破神枪捡了起来,一人一枪就这么在漆黑的地洞中挣扎向前。 地洞很长,不似之前地宫内还有隐隐的气流,让谢争流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片地洞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更不见一丝微光投进来,仿佛是被割裂在世界之外的一片天地。 在破神枪的指引下,谢争流走了没多久,眼前的一片漆黑中终于出现了些别的色彩。 一道模糊的光线自远处冒了出来,落在谢争流还未恢复的眼睛里,就像是在为她指明唯一的生路一般。 谢争流小心地感应着周围的气息,确定没有在前方感受到威胁后,才握着破神枪朝着光线投过来的地方奔去。 那是一座狭小的石室,室中是一片水塘,只有正中间坐落着小小的莲台。 石室高高的穹顶上落下一束光线,就照在那莲台上,衬得莲台上那颗被包裹在结界中的石头光华流转。 “主人,那石室里放着一块儿石头,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宝贝!”破神枪有些激动。 从前它跟在魔主身边时,就会主动为对方搜寻宝物。 它是最早被炼制出来的强大魔器,在破神枪后面诞生的那些至宝,几乎大部分都是靠着它寻回来的顶级材料制成的。 这一点哪怕在几千年之后也没有改变,在瞧见那颗石头的瞬间,破神枪就想将东西给谢争流抢过来。 只是它刚生出这个心思,水池中央莲台上的石头,便放肆地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将昏暗的石室顷刻照得透亮。 “人修,那东西不能给你。” 一道缥缈的声音从石室的四面八方传入谢争流耳中,她下意识看向四周,眼中却什么都没有。 唯有破神枪的器灵瞧见,在莲台附近,正有一道虚影慢慢从池水中升腾起来,化作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影子,笼罩在莲台周围。 “外来的人修,这东西不能给你。”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此刻谢争流听清了它的声音。 这个虚影的声音又轻又柔、空灵悦耳,仿佛是什么灵物幻化而成,不沾染一丝凡尘俗气。 但即便对方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性,谢争流却还是握着破神枪对准了它:“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会来到这里,是不是因为你?” 那影子飘在石头周围,伸出的手将莲台拢在怀中,呈现出保护的模样。 它闻言直白道:“的确是我将你送来这里的,当时你几乎要死去,我不得已才将你带来了秘境深处,想要与你做一个交易。” 不等谢争流回答,它又继续说道:“我是秘境之灵,是秘境的化身。我知道你是衡天宗的弟子,也看到了你们这群人进入秘境后所做的一切。” “那个男修身染魔气,已经在秘境内徘徊了几年时间。我一直知道他在秘境里做下了不好的事,也知道他在秘境内培养可怕的怪物。但我虽然是秘境之灵,却还未成形,无法阻止他。” 境灵十分无奈,它出现的时间太短,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为了不让男修用魔气污染逢春秘境,它只能将境珠转移,默默保护境珠不被任何人找到。 “所以,这就是逢春秘境的境珠?”谢争流对准面前的那团阴影,有些可惜自己没能看到境珠的风采。 据说但凡秘境,都会有一颗代表着心脏的境珠。 只要境珠完好,秘境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机。而如果有人找到了境珠,并令其认主,那么整座秘境都会成为那人的掌中之物,自此消失于众人面前。 “不错,境珠对于逢春秘境无比重要,我不能将它给你。但是,你找到并且毁了那些魔器,救下了逢春秘境。我可以给你另一个奖励。” 境灵说着,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蛋慢慢从池水中浮了起来,被一朵红莲送到了谢争流脚边。 “这颗凤凰蛋,便是给你的谢礼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是生是死? 灰烬慢慢沉淀下去,大地的开裂也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逐渐“缝合”在一起。 没有了那只九头怪物,逢春秘境似乎完全避开了灭亡的结局,开始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这一切都被修士们看在眼里,所有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或轻或重的伤痕。 更有甚者,手脚断了的都也是不少。 但此刻所有人都顾不上在意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地往那片爆炸声的来源处奔去,想要瞧瞧那里的情况如何。 越铭仇和庄有乾也伤得不轻,即便谢争流已经努力将九头妖带离了众人所在的区域,但其自爆的威力还是太大,在震碎了结界后也给众人的内脏带来了些损伤。 庄有乾抱着白狼和越铭仇一起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他怀里的白狼早就将他的手腕咬得鲜血淋漓了。 付星云也跟在他们身后行动,在瞧见庄有乾手上的伤口后,忍不住叹息道:“我知道你们担心谢师妹,但你们身上的伤也该治一治才是。尤其是庄师弟,你瞧瞧你的手腕。” “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若是不及时治疗,你往后还能提笔画符吗?” 付星云说得诚恳,也终于将两个少年的神智唤醒了。 越铭仇猛地低头看过去,不等庄有乾反应,就硬是将白狼从他怀里夺走,丢到了地上,然后取出伤药往庄有乾手上撒。 白狼终于落地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它没去管跟在几人身后的付星云,锐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巡觑了一下,最终它没有再攻击庄有乾,只是头也不回地往那九头妖自爆之地而去。 庄有乾感受着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生出的刺痛感。一双眼睛却紧紧地追随着远去的白狼。 他吞了吞口水,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老谢会活着吗?” 先前的自爆力量太大,庄有乾等人在一百金丹期修士合力保护下,也受了些内伤。更何况是距离自爆最近,还只是个筑基期修士的谢争流。 但即便知道结果可能会令他失望,庄有乾还是想从同伴口中得到让他觉得安慰的回答。 果然,越铭仇不顾付星云暗含遗憾的目光,当即开口:“她不会死的,你该知道,在我们三个人里,她会是活得最久的那个人。” 简单的一句话,给了庄有乾莫大的安慰。他原本冷漠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似乎也被这句话说服了。 “你说得对,那可是谢争流啊。” 是永远会出人意料的谢争流,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谢争流啊! 付星云默默听着,没有说一句话。虽然他心里是真的对谢争流的存活不抱希望,但看着两个师弟的近乎绝望的表情,他还是压下了本该说出口的话。 三人继续朝着之前的方向行进,只希望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 被一群人担心着生死的谢争流,此刻正在与逢春秘境的境灵对峙。 若不是她能肯定自己没有在九头妖自爆中受多重的伤,恐怕谢争流真的要怀疑自己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 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您刚刚是在说,凤凰蛋?” “不错,凤凰蛋。” 似乎是怕谢争流不相信一般,境灵再次挥动了只有幻影的手臂,让水池里的红莲将那颗比寻常兽蛋大了不少的红色“球体”,缓缓送到了谢争流手边。 破神枪乖乖将境灵的动作告诉了谢争流,但她并没有伸手去摸的意思。 她只是冷漠地面对着凤凰蛋和境灵,语气冷淡之际:“境灵大人,你先前曾说过,要找我做个交易,不知这个交易指的是什么?” 谢争流没有忽略一开始境灵的那些话,她从来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的确救下了逢春秘境,但她不觉得这个恩情值得境灵亲自来接见,还送给她凤凰蛋这么珍贵的礼物。 但如果凤凰蛋是交易的报酬,那么谢争流倒是愿意相信这是一颗真正的神兽蛋。 境灵在暗处观察了谢争流几个月,哪里会不知道面前的女修对外人有多警惕。 它叹了口气,无奈道:“人修,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我找你来并非是为了针对你,只是真的有求于你。” “你可知道这中三千界有四大秘境?” 这个谢争流倒是听说过,四大秘境分别对应了春夏秋冬,是中三千界获取修炼资源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其对中三千修真界过于重要,谢争流才会拼了命地要保住逢春秘境。 但她不懂对方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境灵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开口:“你抓住的那个男修不会是第一个想要对逢春秘境动手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他却是所有人里,最成功的一个。” “若非你们横插一脚,或许秘境真的会被魔气侵染。他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他们?”谢争流准确地抓住了这个关键。 “嗯!”境灵对她点了点头,“正如我之前问你的,他们针对逢春秘境是因为其对修真界的特殊性,但对此界有重要意义的可不止我这一个秘境。” 境灵轻飘飘的话音落下,却让谢争流瞬间明白了过来。 逢春秘境很重要,其余三个秘境也同样重要。 如果那中年男修背后真的有人,他们会对逢春秘境下手,就意味着其余三个秘境恐怕也不会幸免于难。 “所以,你是想要我去帮助其他的秘境?”谢争流问道。 境灵乖乖点头:“不错,我知你来历非凡,你的识海广阔无比,神识更是浩瀚坚韧。你是这些年轻弟子中唯一能看到我、听到我的存在。” “往后你还可以继续去往其余三个秘境,与那里的境灵取得联系。你是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修了。” “四大秘境罹难,暗处有人虎视眈眈。一旦我们被毁,整个中三千界都会跟着覆灭。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应当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所以,我拿出这枚珍藏已久的凤凰蛋,愿与你做这一笔交易。还望你,可以答允……”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另一件宝贝 “我可以答应你!” 一人一境灵之间的沉默过去了太久,久到境灵都已经陷入了绝望,只以为这女修不似自己所想这般对它们抱有善意。 就在境灵开始思索着,能不能在剩下的修士中找到稍微合适些的人时,谢争流终于开口了。 但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境灵都没来得及开心呢,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我可以与你达成交易,但一颗凤凰蛋可不够做我救下四个秘境的报酬。”谢争流直白道。 境灵似乎没料到谢争流会这么说,不过它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放心,这凤凰蛋只当是我给你的定金。如果你真的救下的其他三个秘境,那里的境灵自然会有别的报酬给你。”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谢争流摇头拒绝,“我当然愿意出手帮忙,但我如今双眼受伤,根本看不清外物。凤凰蛋就算了,不知道境灵可否帮我治好这双眼睛?” 境灵微微一愣:“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它这才明白过来谢争流的意思,对方和它谈条件,根本不是为了求得更好的报酬,只是想让它帮着治好自己的眼睛。 明白过来的境灵对谢争流的态度又好上了几分,只是它依旧没有应答:“我虽然是境灵,但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本事,没办法治好你的眼睛。不过我做不到,你手中的那颗凤凰蛋却可以。” 谢争流扬了扬眉,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境灵讲下去。 “那颗凤凰蛋属火,它的母亲天生掌管着医药,是镇守一方的大神兽。只是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它的母亲将它遗留在了人间,落在了我这秘境里。” “因为神兽的特殊,我一直将它留在身边温养。这这里面的凤凰已经快要破壳了,只要小凤凰成功出世,你可吸纳它破壳之时逸散出来的灵气,你的眼睛就能好了七八分了。” 剩下的,只需要谢争流再将眼睛里属于鹤隐的灵气拔除,她就能恢复光明了。 谢争流没料到这颗凤凰蛋的来历这么特殊,难怪它一出现,不止是破神枪,连带着无极刀都激动地在她脑中吵个不停。 在两个器灵的不断催促下,谢争流终于还是将凤凰蛋收了起来。 出于对谢争流的好感,境灵又叮嘱她道:“人修,我虽然将凤凰蛋给了你,却不代表在小凤凰破壳后,它会愿意认你为主。你们之后会如何相处,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石室内的所有光彩在慢慢消失,境灵的声音也变得越发缥缈。 谢争流感到有一股轻柔的力道在将她往石室外推,她猜测大概是境灵已经说完了它想说的,便打算送谢争流离开了。 在谢争流彻底被推出石室之前,只有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声音飘在谢争流耳边:“最后,你若想让小凤凰顺利破壳,还需找到一种异火,令凤凰蛋汲取火中的力量……” 声音彻底消失,先前那个藏着境珠的石室也完全封闭了。 谢争流被境灵丢回了先前的山洞里,四周也重新恢复了安静。 破神枪将周围都瞧了一遍,不同于先前仿佛被封闭了感知一样,如今破神枪已经可以将自己的神识探出地洞了。 它立刻兴奋地道:“主人,我找到可以出去的路了!” 谢争流刚要点头,让它带自己离开,却有另一道声音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脑中: “珍宝就在不远处,就这么离开了,不会觉得可惜吗?” 谢争流的脚步一顿,浑身都猛地紧绷了起来。 破神枪听不到这声音,只是古怪地看着忽然停下的主人,疑惑地又问了几句,得到了谢争流一句语焉不详的“没事”。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破神枪跟随在谢争流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清楚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 它乖乖地窝在谢争流的臂弯里,等待着自己的主人解决掉这件它并不曾知悉的事。 “不知前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晚辈一声?” 几乎是这声音刚冒出来,谢争流就听出正是属于先前和罗摧影待在一起的光团。 原本这光团是跟罗摧影一起入了谢争流的玉佩空间,在空间内灵气的滋养下陷入了沉眠之中。 但是谢争流没有想到对方会忽然醒来,而她身为空间的主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光团已经苏醒。 看来这光团的本事比她想象得更大,其神识恐怕还在谢争流自己之上。 这样的认知让谢争流对光团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听见谢争流认出了自己,光团也不遮掩,当即开口道:“是我,看来即便过去了一段时日不曾与你对话,你也没忘记我的存在。” “我不与你废话,你如今所在的地方藏着一件特殊的宝贝,你可愿冒个险,将其带走?” 谢争流皱眉:“如果前辈说的宝贝,是指逢春秘境的境珠,那我觉得你不必跟我多言了。我对逢春秘境并无什么企图。” “哼,我最是瞧不起你们这些人修虚伪的样子。分明为了修炼的资源和修真界珍宝,可以互相仇视、互相敌对。偏偏在这种时候守着所谓的道义,不敢对境珠下手……” 谢争流听着光团的抱怨却没有理会,她一个低阶魔族出身的家伙,心里自然是没有所谓的道义。 只是那境灵分明本事非凡,她如今眼睛受伤,神识有损,根本打不过对方。更何况逢春秘境里的资源并不算珍贵,就算谢争流要抢,也该对更高等级的凛冬秘境下手才是。 此刻的她没有必要因为一座自己看不上的秘境,而与境灵结仇。 等到她修成元婴,去到了上三千,还愁拿不到更好的修炼资源? 见谢争流不说话,光团又是一声轻哼,心中却对这个颇有底线的修士更有好感了。 “算了算了,看你这副不高兴的模样,我不过是随意说两句罢了。”光团状似无奈,“我也没有要你去抢境珠的意思,这逢春秘境对你的帮助不算大,况且你根本打不过那境灵,去夺了也是白费功夫。” “我和你说的,是另一件藏在暗处,连境灵自己都不知道的宝贝!”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琉璃无垢火 啪嗒啪嗒……连绵不绝的滴水声在谢争流脚边砸响。 即便她如今什么也看不见,但借着破神枪的转述,也顺利地避开了所有落下的水滴。 这处地洞是谢争流在光团的指引下打通的,原本这里与她先前所在的地洞被一面厚厚的石墙给阻隔起来。 若非光团告知,谢争流还真不知道,那石墙后面还藏着这么大一片地方。 不似先前地洞里的平平无奇,这处地洞显得湿润又阴寒。不过才在里面走了一刻钟,谢争流就感到鞋袜和裙摆湿了一片,甚至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无一不在佐证着,地洞的深处的确藏着什么稀奇的珍宝。 破神枪最为激动,一路上不断地催促谢争流加快脚步,似乎生怕自己的主人会错失好东西。 但谢争流显然淡定多了,她不紧不慢地走着,甚至还有闲心催动火灵力,将鞋袜和裙摆烘干。 光团见状也好奇道:“瞧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我所说的宝物啊。”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总归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不管早晚,我总会拿到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还没有弄懂你是怎么感知到连逢春秘境的境灵,都没有感知到的宝贝。 后半句话谢争流没有说出来,她对光团的怀疑虽然没有明说,但对方显然也是猜到了的。 这一人一光团就这么“各怀鬼胎”地往前走,完全没有发现,在谢争流催动起自己的火灵力时,她怀里的那颗凤凰蛋忽地动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谢争流已经走得更深了。 令人奇怪的是,山洞深处不断弥漫出寒意,甚至周围的土层石块儿上都凝了一层霜。但谢争流却莫名感到了一股热流,连额头都浮上了薄汗。 这股又冷又热的古怪温度,让谢争流一时间猜不出地洞尽头到底藏着些什么。 不过很快,她终于看到了那东西的原貌。 一束幽蓝色的光穿过狭窄的洞口透了出来,幽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焦黑。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烧焦气息,似乎前不久这里才生了一场火。 谢争流在即将迈入洞口之前,小心地将全身都附了一层灵力,顺便又往身上贴了几张防御符篆,她这才握着破神枪走了进去。 等她刚一走入,身后的洞口忽地落下了一道石门,将谢争流彻底与外界隔绝。 但此刻的她根本来不及在意这些,她全部的心神都被眼前的一切夺去了——即便谢争流看不清面前是什么,但那一片幽蓝且跳动的颜色,还是让她猜出了这里藏着的宝贝是什么。 “生于寒冰,烈入火焰。纯净如水,明澈筋骨……传闻中的琉璃无垢火,竟然就藏在逢春秘境的地底?”谢争流伸出手去,感受着掌中又炽热又寒冷的温度,心中却陡然激动起来。 红莲业火是谢争流早年无意中得到的,自从得到了这异火,她才知晓天地间还有另外三种强大的异火,分别是三昧真火、南明离火和琉璃无垢火。 其中琉璃无垢火也称琉璃净火,是凤凰一族的涅槃之火,是其可以天生掌握的神通之一。 先前谢争流听见了境灵的话,还在担心该用什么火来令这只小凤凰的破壳。虽然她的红莲业火也是异火之一,力量不比那琉璃净火差。 但业火毕竟是以罪孽为食,并不适合作为凤凰的养料。 如今寻到了这琉璃无垢火,合该是她谢争流的机缘,是助她养出小凤凰的机缘! 不过陷入欣喜的谢争流却没有失去理智,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在脑中询问光团道:“前辈是刻意带我来这里找异火的吗?您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我需要的东西?” “既然已经猜到了,直接去取你的机缘就是,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光团又是一声轻哼,而后便像是再次进入了沉睡一般,藏在谢争流的空间里不说话了。 它当然不会告诉谢争流,这天底下就没有谁比它更清楚这些天材地宝的位置。 既然光团不肯说,谢争流也懒得继续问下去。 反正琉璃无垢火已经在她面前了,接下来能不能将其收服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想通了这些,谢争流将破神枪和储物袋一并放到了石洞门口。 破神枪见此十分不高兴,它自认是主人最为忠诚的魔器,如今好不容易和她见面了,怎么能轻易与她分开呢? 但谢争流想得很明白,琉璃无垢火不是凡火。即便是谢争流自己都没有把握可以在火中全身而退,更何况是破神枪和储物袋里的其他东西了。 未免既得不到污垢火,又损伤了破神枪和储物袋,谢争流不打算带着它们一起去冒险。 做好了准备,谢争流抱着那颗凤凰蛋,借着眼前模糊的光影缓缓走入了污垢火中。 幽蓝色的火焰骤然升腾起来,将这一人一蛋完全吞没。 破神枪不断发出嗡嗡的声响,几次都想扑进火海里,将自己的主人救回来。 但同样被谢争流从储物袋里取出来的无极刀就会化作人形,轻飘飘地将它拦回来:“别乱动,你也不想主人收服异火功亏一篑吧。” 破神枪嫌弃地从无极手里挣脱出来,似乎对这件属于主人的新武器十分排斥。 谢争流在火海中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一半泡在冰水里,一半又被火焰炙烤一样。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折磨,每多在污垢火中停留一瞬,都仿佛她的浑身骨血在一点点被烧灼干净。 丹田内的业火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即便谢争流并未召它出来,它也主动爬满了谢争流全身,以自己的力量和污垢火做抵抗。 一蓝一红的火光在山洞内交相辉映,被夹在两者之中的谢争流恍惚间,似乎看见凤凰蛋里有一道灵光飞了出来。 不对,的确有一道灵光自蛋里飞了出来! 谢争流精神一震,那道灵光并没有飞入火海,而是飞进了她的脑袋! 伴随着一声清越的鸣叫,火红色的身影在谢争流脑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绚丽无比的尾羽自谢争流眼前飘过,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 但刚一伸手,便是一阵灼热。 “人修,凤凰的尾羽可不是能轻易触碰的。” 在她破碎的识海上空,一道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身影,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那里,令人只看一眼,就感到无比心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凤凰之死 “人修,你与我有缘。” 那火红色的凤凰漂浮在谢争流识海之中,吐出的声音温柔又坚定,让她一眼就分辨出这绝不是还未破壳的小凤凰的神识。 是的,这道可以自由出入她识海的,便是神兽凤凰的神识。只是这神识并不属于谢争流怀中的凤凰蛋,她猜测这恐怕是小凤凰的母亲留下来保护孩子的意识。 想明白这些,谢争流朝着凤凰拱了拱手:“前辈特意出现,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凤凰点头:“我自仙界而来,曾降下一场甘霖挽救逢春秘境。所以在我即将死去的时候,因我而诞生的境灵答应过,会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还会为他选择一个合适的伙伴。” “而它选定了你,人修。” 凤凰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向谢争流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好奇。 “我看不清你的过去,也看不见你的未来。你的诞生仿佛是一个变数,会影响很多人的结局。我不知道该不该将孩子给你,但境灵选择了你,那么我也该相信它的选择才是。” 谢争流听着这些话,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 她早就猜到像凤凰这样强大的生物,应该会看出她身上的不妥。也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会被人发现身份的准备,所以即便凤凰看出了她的来历,她也不会觉得惊讶。 只是从凤凰的话里,谢争流听出她并未看透自己,甚至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 这倒是让谢争流有些在意。 因为这意味着她的未来充满了变数,或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念头改变,她接下来的经历就会完全不同。 这样很好。谢争流吐出一口浊气,她要的就是改变! 一成不变的人生,对于谢争流而言才是最可怕的。 这些想法在谢争流脑中一闪而过,她很快望向了空中的凤凰:“既然您已经选择了相信境灵,那为什么还要出面来找我呢?” “你很敏锐,人修。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这意味着,在接下来我要同你说的这件事上,你可能会做得比我期望的更好。” 它顿了顿,目光在凤凰蛋上掠过,带着一抹哀伤:“虽然我下面所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感到惊讶,但请相信我,我的孩子还要与你成为同伴,我当然不会拿他的安危和你开玩笑。” “人修,上三千曾有人屠戮神兽!” 谢争流的瞳孔猛地缩了又放,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她便明白了凤凰话里的意思。 她皱着眉,语气不确定:“您的意思是,您是被上三千的人杀死的?” 在谢争流吐出那个“杀”字后,她怀里的凤凰蛋又颤抖了一下。 “不错,我死于上三千一人之手。我没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我从仙界来此,本意是为了给这方天地带来造化福音。但我没有想到自己的踪迹会这么快被发现,也没料到那人竟会掌握可以灭杀神兽的力量。” “我被那人重创之后,并没有当场死去,而是凭借最后的力量打破空间,来到了中三千并藏入了逢春秘境。我将唯一的孩子交给了境灵,身躯化为一场灵雨,散于人间。这样我的气息便会落入大江南北,不会叫那人知晓我孩子的位置。” “人修,这么多年来,我仅存的意识告诉我,此方天地与仙界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再这样下去,整个世界都会被封闭起来,修真界不会有人飞升。你们这些修士,只会被困死于此。” “你要想办法进入上三千,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的孩子。找到和仙界重连的办法,找到那个杀死神兽的人,我的孩子会给你指引……” 两道灵光自凤凰身上飘飞出来,分别落在了谢争流和凤凰蛋上。 谢争流只感到眉心一阵钝痛,紧接着她的神魂似乎就与另一个生命连接在了一起。 这是凤凰在为自己和她的孩子立下契约! 不过好在立下的是平等契约,此后他们俩会成为最好的伙伴,而非对方的奴仆。 为孩子做完了最后一件事,凤凰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她的身躯在慢慢消散,仅存的力量也都投入了凤凰蛋内。 她轻柔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永别的悲伤:“我的孩子,你别怕。即便没有了我,你也会慢慢成长,变成真正统御一方的神兽。也许这个过程会比较艰难,但我相信你的伙伴会陪着你一起。” “不要担心前路的曲折,将一切的沟壑都踏成平原吧……” 声音彻底消失,璀璨的金红色光点也完全没入了凤凰蛋内。 而后,谢争流的意识猛地从识海里飞了出来,她感受到怀中的蛋在不断升温。与此同时,无论是她周身的红莲业火,还是脚下的琉璃无垢火都不断地朝着凤凰蛋涌来。 两色的火焰烧灼着他们,谢争流仿佛连灵魂都在接受煎熬。 不仅是两种火焰在为凤凰蛋提供养料,凤凰蛋里似乎也逸散出了什么,持续不断地反哺到火焰中去。 琉璃无垢火疯狂地想要挤进谢争流的丹田里,但那里早早就已经被业火占据了。 业火和污垢火直接以谢争流的丹田为战场,开始互相厮杀互相纠缠。 浑身的经脉都因为这场争斗而暴起,若是有人现在看到她的模样,恐怕都会觉得惊恐不已。 因为此刻的谢争流眼耳口鼻都流出了鲜血,身上血肉也几近被烧焦。 若是见了她的模样,恐怕就连越铭仇他们都要认不出这是谁了。 这样的煎熬谢争流不知忍受了多久,她的痛觉在慢慢消失,身上的血液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明明她可以借着业火的力量将污垢火祛除,但心中对力量的渴望终究战胜了对疼痛的畏惧。 就在谢争流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烤干了之际,凤凰蛋破裂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一只肉粉色的像小鸡一样的生物一点点艰难地从蛋里钻了出来,它挣扎着抽出自己光秃秃的肉翼,即便看起来那么弱小可怜,却拼命发出了一声高昂的鸣叫。 稚嫩的声音之下,火海中回归平静。 谢争流丹田内的两色火焰也慢慢趋于融合,一红一篮的火焰形成一面小小的八卦,在她的丹田中悄然沉睡……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秘境开启 “找到了吗?” 林岩一瞧见付星云,便立刻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 他身上还带着伤,却不肯让人搀扶,几下就蹦到了付星云身前,似乎生怕对方跑了一样。 付星云抬手将人扶住,脸上是明显的失落:“没有。师兄,那谢师妹或许真的……” 后面的话他不忍心说出口,但林岩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远处,还在废墟里锲而不舍地翻找着什么的越铭仇和庄有乾,心中的悲哀更浓了。 “唉,都是命啊。”林岩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而又对付星云道:“秘境通道已经有要重新打开的痕迹了,我猜测约莫是外面的长老们猜到了我们处境不妙,故而出手相助了。” 虽然在那怪物被解决掉后,秘境便开始了自动修复,但这并不包括被毁掉的通道。 修士们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息后,一部分人前去寻找谢争流的踪迹,另一部分人则着手开始修补通道。 只是秘境通道需要的力量太大,而他们的灵力只是杯水车薪,所以一开始的修补进度很慢,可以说照这样修下去,他们恐怕需要十年才能离开逢春秘境。 好在外面的各宗长老也开始帮忙,这才让通道的修复速度提升了不少。 “以目前的情况看,不出三日,我们便可离开秘境了。”林岩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付星云。 但听见这个消息,本该高兴的他却没有丝毫喜悦:“三日后我们要离开吗?那谢师妹怎么办?” 林岩拍了拍付星云的肩膀:“我也知道谢师妹为我们付出了很多,但你也知道,我们因为先前和怪物对战已经有不少人受伤了。若是不早些回宗门修养,恐怕他们的伤势会加重。” 先前因为在秘境里寻找魔器,又有不少妖兽被魔气侵染转而来主动攻击修士,所以他们携带的药品已经被消耗一空。 如今众人也是拖着伤痛在秘境里奔走,已经十分艰难了。 “况且……”林岩的眉眼沉了下来,似乎也不愿吐露接下来的话,“谢师妹已经没了,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啊。” 即便所有人都不想面对这个结果,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那位救下了全部人的谢师妹已经没了。 他们在那怪物自爆的地方找到了九头妖的部分躯体,甚至找到了它的九个脑袋,却没有发现属于谢争流的任何东西。 众人都清楚,那九头妖自爆出来的力量有多么惊人,即便是金丹后期修士都难以抵抗,更何况是个才筑基巅峰的女修了。 即便越铭仇两人都觉得,没有找到谢争流的尸首,就代表着对方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众人更相信的是,谢争流已经在自爆的力量中被炸成了飞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见林岩的话,付星云张嘴似乎想要反驳,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垂下了脑袋,半晌后才道:“知道了师兄,我会劝服越师弟和庄师弟,跟我们一起离开的。” 林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被安排了去劝说两个师弟的重任,付星云即便再不愿意,但为了两人的安全,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此刻的越铭仇和庄有乾正疯了一样在废墟中搜寻着谢争流的身影,两人手里都有寻踪盘,上面都缠着一根谢争流的头发。 明明是最新款的寻踪盘,明明从来找东西最为方便,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点儿用场都没派上。 跟两人同样疯魔的,还有那头不知来历的白狼。 比起庄有乾他们不分昼夜地在废墟里寻找,白狼的状况还要更令人担忧一些。 它不仅自己在废土中穿梭,还召集来了不少狼形和犬形妖兽,几乎大部分的九头妖都是它们找出来的,因为那上面沾染了谢争流浅淡的气息。 又一次没能在废墟里找到线索后,庄有乾无力地瘫坐在地,他的四肢发软颤抖,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主人的活动了。 越铭仇倒是还能动,只是他嘴唇泛白,看起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付星云见状,上前将两人扶到了一旁坐下,而后才开口道:“秘境的通道即将被打开,林岩师兄让我来告诉你们,或许三日后我们便该离开此地了。” 越铭仇抿着唇没说话,庄有乾则道:“我知道师兄想说什么,但我们暂时不会离开。” “你们别那么死心眼儿啊!”付星云十分无奈,“大家已经在废墟里搜寻了几天几夜,你们都是聪明人,在这样可怕的爆炸之后,什么都没找到,你们应当明白结果如何了。” 越铭仇将唇抿的更紧了,始终一言不发。 庄有乾也没了一开始的和蔼,同样摆出一副不配合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想听付星云再劝下去。 付星云只好道:“总之,等通道修好后,我们是一定要离开的。到时候即便你们自己不走,秘境也会将你们驱逐的。” 他不忍心去看两人的表情,说完这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不过在走之前,付星云还是留下了一句:“其实我也像你们一样,不希望谢师妹出事。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谢争流还活着。那么想来在那头怪物自爆的时候,谢师妹恐怕就找到办法传送离开了,你们苦苦守在废墟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付星云自认已经说得够直白了,也劝得够努力了。 但三日后,通道被修复,重新开启之时,这两人还是拒绝了和众人一起离开。 林岩也不惯着他们,索性叫了几个金丹期弟子,一拥而上将人控制住,当场捆了个结实带出了秘境。 那头一直追着谢争流的白狼见状,二话不说就逃进了树林之中,连它召来的那些妖兽都顾不上了。 不过林岩等人也没有要将它一并带走的意思,所以见其逃走,也没有追着离开。 等参与这次秘境历练的所有存活修士走出通道后,最后被林岩和付星云等人押送着出来的,就是那被谢争流打败的中年男修! 在所有衡天宗弟子的护送之下,中年男修被押入了衡天宗的飞舟上,一场专门针对他的审讯立刻开始。 而在另一边,谢争流也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修罗场 “唧唧唧唧……” 轻微的啄痛将谢争流叫醒,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 紧接着就是这双小眼睛下肉粉色的身躯,以及那一对才刚生出些绒毛,却连皮肉都没有完全遮盖起来的肉翅。 “嘶~”谢争流轻叫了一声,她的眼睛还有痛,不能长时间视物。 她下意识将破损的法衣撕下来一截,重新蒙住了眼睛。 就像先前境灵所说的那样,小凤凰破壳的瞬间,谢争流的眼睛被治愈了大半。 只是因为残留的风灵力还没有拔除,所以谢争流现在还不能随意使用这双眼睛。 她倒不为此感到遗憾,毕竟之前就算没有眼睛,她的刀也依旧所向披靡。 没了视力,谢争流下意识动用了一下自己的神识。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识海竟然稍微恢复了一些。虽然并非完全被修补好,但也已经可以动用部分神识了。 只是神识可以观测到的范围比从前小了一倍不止,好在谢争流不需要破神枪帮她引路了。 一想起破神枪,对方便立刻凑到了她面前,一根看着威风不已的长枪,却在此刻硬是让人看出了紧张和关切:“主人,你感觉如何,还好吗?” 谢争流摸了摸它,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而后才是重新化为人形的无极:“先前你晕倒在火海中后,这片琉璃无垢火就被这只刚破壳的小鸡给吞了,也是他将你从池子里拖了出来。” “我原本想帮你换一身衣裳的,只是你的东西都在储物袋里,我们不会要随意乱动。” 谢争流这才想起,她和无极相处的时间较短,所以忘了将他的气息也留在储物袋上。 “是我没有考虑全面。”谢争流一边说着,一边将储物袋往无极身上印了一下,储物袋上立刻出现了个小小的长刀图纹,“此后若是再有类似的情况,你可以随意取用里面的东西,到时候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无极点了点头,但一颗心却和谢争流更加靠近了。 破神枪见状,简直嫉妒得要发疯。 它立刻挤进了谢争流和无极之间,不断地追问谢争流:“主人,那我呢,那我呢?我怎么不能碰你的储物袋?” “这位是?”无极望着破神枪,眼神带着无尽深意。 谢争流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自己如今的本命武器解释,这是自己上辈子的本命武器找过来了。 结果那只肉肉的小鸡也扑棱着翅膀扑到了她脚边,叽叽喳喳想要往上爬的样子。 念在对方的身份特殊,谢争流主动俯身将其捧在了手里。 小凤凰如今不过才谢争流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虽然丑了些,但也能称得上一句小巧可爱。 但他一开口,就显得不是那么美好了:“女人,你都有本大爷了,还要这些破铜烂铁做什么?” 无极眼角抽搐:“破铜?” 破神枪忍不住颤抖:“烂铁?!” “呵,真是好笑。一只才破壳没两天,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鸡崽子,竟然有脸说我们是破铜烂铁?”无极双手抱胸。 破神枪也在此刻站在了同类这边:“主人真的要将这个瘦不拉几,一看就没什么本事的鸡崽子留下吗?啧啧啧,我真怕自己一个枪风过去,就会直接把它弄死啊!” 被两个看不上的武器称作“小鸡崽子”的小凤凰怒不可遏,在谢争流手心里跳成了弹簧。 他张嘴想要朝这两个敢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家伙吐一口火焰,好让他们吃些教训。 谁料刚喷出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被谢争流出手挡住了。 蓝色的火星在碰到谢争流手掌之时,立刻乖顺地蹭了蹭,然后熄灭在了空气中,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这一幕落在小凤凰眼里,又是一阵不悦:“你竟然帮着他们,不帮着我!我娘可是将我交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小凤凰破壳的时间断,但在壳里待的时间可不少。 他当初本来就是要出生的,要不是因为那古怪的修士暗算了他娘,他也不至于会被困在壳里这么久,最后还得靠着一个人修找来的火焰才能出生。 因为早就被孕育出了神智,所以小凤凰记得之前所有的事。自然也记得人修与自己的杀母之仇。 所以他一直都不喜欢人族,若非这次是他娘亲主动为自己和面前的女修定下了契约,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但可恶的是,这个女修得到了自己竟然还不珍惜,还帮着别的器灵欺负他! 他可是凤凰唉,神兽凤凰唉! 不比这俩器灵珍贵吗? 小凤凰想不通,他索性不想了,他在谢争流的掌中转身背对着她,然后气恼地趴伏起来,用翅膀挡住自己的脸。 他要让这个人修主动来哄他! 谢争流看出了小凤凰是在生气,但她暂时不打算理会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家伙。毕竟是他自己先开口招惹了别人,最后说不过对方还要防火烧器灵。 即便无极刀和破神枪都不是凡品,但琉璃无垢火更加不一般,即便不会对两个器灵有什么大损伤,但让他们吃痛还是肯定的。 谢争流随手召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将其塞给了小凤凰。 现在这些火焰已经完全被谢争流收服,而对于还没成年的小凤凰来说,这些蕴含着谢争流气息的异火,无疑是最好的补药和零食。 果然,得了这团火焰,小凤凰赶紧将其藏在怀里小心地享用了起来。至于什么生不生气的事儿,他现在根本不记得了。 “你们一个是我如今最为信任的本命武器,另一个是我曾经交托生死的重要伙伴。虽然我不敢承诺以后会如何,但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一定会护你们周全。”谢争流斟酌着话语,对着两个器灵一字一顿地认真道。 虽然她还是没有说清楚两个器灵的身份,但听到这个保证,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只要知道自己跟随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其余的,就交给时间吧! …… 一个身着灰色道童衣袍的金丹期修士快步在罚恶宗主峰大殿内奔走着,他很快来到了传说中剑尊的宅院,恭恭敬敬地在那面紧闭的门前跪下: “尊主,中三千传来消息,咱们的人,就是那个鹤隐,他死了。” “死了?”浑厚的声音带着些不可置信,“是谁做的?” 道童更加恭敬地低下了头:“是那衡天宗,谢争流。” “谢争流?好名字,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多年不曾听闻过的人物。真是有趣,难道说叫这个名字的人,都如此有本事?” 一声轻笑传来,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既然这么有本事,便放任她在成长一些时日吧。我也很期待,这个新的谢争流出现在上三千后,那位会是什么反应。” 剑尊放肆的笑声很快在屋内响起,而道童始终不曾多言,仿佛只是一尊会说话的木头人罢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离开秘境 炽热的阳光洒落在沙漠之中,金色的细沙缓缓流动,发出细微的声音。 热浪在砂石上升腾,似乎要将整片天地都融化了。 忽地,松软的沙子上钻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紧接着只长出了一点细绒的小凤凰努力地从沙子里挣扎出来。 他抖了抖薄羽里夹杂着的沙粒,但还没等他将这些沙子从羽毛里抖出去,他脚下的沙坑就再次冒出了个东西。 一身红的无极紧接着钻了出来,并且刚一冒头,就主动用自己的灵力在头道:“所以咱们最好还是先找到有人居住的城池,看看有没有飞舟可以乘坐。” 谢争流自然也是可以御剑的,只是御剑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大,在空中飞动的时候目标也很明显,会引来妖兽的袭击。 一般而言,御剑只适合修士们短程行动,以及在关键时刻活动一下罢了。 谢争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答应道:“行,那咱们就先找到一处合适的住地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件事。” 无极和小凤凰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谢争流:“我的灵力快要突破了,或许这片沙漠需要迎接一场金丹雷劫。” …… 庄有乾和越铭仇背靠着背坐在飞舟甲板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生人勿进味道。 付星云几次想上前去劝,但都被两人阴沉的脸色给吓退了。 林岩见状也只能按住自己的师弟道:“别去劝了,让他们自己待一会儿吧。骤然失去了重要的同伴,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等到熬过了这次,往后他们也会更加坚韧。” 修行一道本来就是与天挣命,换了从前林岩或许也会因为失去同伴而要死要活。但经历的多了,见过的死亡也多了,他的一颗心也慢慢变得平静了。 “但凡修士,总要经历这一遭的。”林岩如此感叹道。 因为遭遇了秘境内的意外,还在谢争流的努力下抓住了那神秘的中年男子。这次的带队长老不敢耽误,生怕路上会再出现些波折,便催动了飞舟以最快的速度往宗门赶。 原本几日的行程被压缩成了一天一夜,等到飞舟一落地,二长老便立刻押着被裹进了披风中的中年男修带去了主峰的晴轮殿。 其余修士则各自回了家,稍作修整后再去主峰共同汇报秘境内的情况。 越铭仇和庄有乾对视一眼,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自己的师父,而是先去了卷霜峰。 他们要将谢争流已死的消息,带给孟扶危。 而从匆匆赶来的庄、越二人口中,得知了自己徒弟已经死去的消息,孟扶危满脸奇怪地看着他们,似乎没懂两人的意思。 “你们在说些什么胡话啊?”孟扶危摇了摇头,颇为无奈,“我的徒弟情况如何,我还能不知道?” 他反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石头,那块代表着谢争流命数的魂石,此刻正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孟扶危啧叹了两声:“我看啊,她不仅没死,反而还活得很好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死、不绝 “老谢还活着?” “她没事?!” 两道声音同时从庄有乾和越铭仇嘴里冒了出来,都不等孟扶危的回答,两人的脸上已经溢满了欣喜的笑。 他们是衡天宗的弟子,自然知晓孟扶危手里拿的就是魂石,看着还在不断发光而且光亮都有些刺眼的魂石,两人哪里还能不清楚谢争流还活着? 庄有乾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她没事就好,她没事就好……我之前真的以为她在那场自爆里没了。” 那时的庄有乾甚至不敢去深想,因为一旦他想到谢争流或许在自爆中化为了飞灰,连具尸首都没有留下,他就觉得自己既无能又愚蠢。 若非他这么弱小,又怎么会让谢争流一次次为他们冒险呢? 比起庄有乾的自责,越铭仇更多添了一分不甘。 他从前并不觉得自己弱,虽然比他更强大的修士,别说修真界了,就连衡天宗都成百上千。但在同辈人里,越铭仇自认已经算得上是最厉害的那一批了。 谁料这一场秘境之旅打破了他的骄傲,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却没想到危机往往比他想象的更多更可怕。 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来,慢慢成长。但事实是当意外降临的时候,没人会给他争取继续成长的机会,只有他的伙伴以命换来他活下去的机会。 两人在短暂的欣喜过后,又重新回到了先前那副深沉的模样。 孟扶危见状,不自觉挑眉:“怎么,知道她没死你们还不高兴?” “峰主别笑我们了,您明明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庄有乾苦笑着回答。 越铭仇抿唇:“我们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弱小了,这次出去争流帮了我们不少。若是没了她,我们恐怕要死上几次才够。我们没有想到,自己什么都帮不了她。” 孟扶危闻言轻笑:“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再强大的修士不也是从弱小时开始修炼起的?弱小不可怕,只要继续修炼,继续努力,总能成为强者。怕的是在修炼中忘记初心。” “失了初心,在力量中迷失自己,这才是修士最应该恐惧的。” “你们应该牢牢记住今日这份感受,记住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想要变强。等到真正掌握力量的那一日,可不要忘记今日的一切啊!” 庄有乾两人听完了他的话,默默对着孟扶危磕了个头,而后才结伴离开了卷霜峰。 他们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谢争流一直在进步,一直在向前。如果他们再不努力,恐怕就会失去成为她伙伴的资格了。 两人离开后本来想将谢争流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的,但因为孟扶危的刻意叮嘱,两人便没有往外传。 他们一回各自的峰头,简单地见过了自己的师父后,便立刻闭关去了。 两人的做法被众人当成是因为失去了好友,所以悲伤过度不愿出门。而孟扶危寻常也不愿离开卷霜峰,旁人更无从打探消息。 故而所有人都坚信谢争流已经死在了秘境内,一时间伤心的伤心,高兴的高兴。 尤其是陈楼的峰头,若不是担心被宗主等人察觉,他恐怕要带着全峰的人好好庆祝上半个月才行! 不过哪怕不能庆祝,也不妨碍陈楼为此高兴。 只是陈楼的好心情在听闻宗门抓到了个会操纵的神秘人,宗主却没有叫他一同去审讯后,又重新跌落谷底。 他探听到好几位长老都被叫了过去,连素来跟他不对付的六长老都有资格参与审讯,宗主却偏偏没叫他和十长老。 这样明显的排挤让陈楼感到了莫大的羞辱,长老们参与审讯本来就是常理,宗主这么做分明就是不将他和十长老放在眼里! 原本陈楼还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怀有几分踌躇,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陈楼什么顾忌都没了。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他低声说着,手中的茶杯瞬被捏了个粉碎。 但此时的宗主玉衡全然不知,他为了不让人走漏消息特意没让太多人参与审讯的决定,会更加刺激陈楼原本就十分脆弱的神经,以至于这人更加坚定了要对付衡天宗的想法。 忙碌了一日的他,正领着二长老和六长老往殿门外走。 “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切不可让消息传出去。”在分别之前,玉衡又特意提点了几句。 没人能想到这个被自己弟子抓到的男修,竟然藏着这么令人惊骇的秘密。 其实若非二长老提前知晓了一些内情,又是带回男修的人。而六长老则修习了一种可以探知人心的秘法,玉衡也不会让这两人参与进来。 要他自己说,知晓此事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的。 听到了宗主的叮咛,二长老和六长老纷纷点头,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宗主放心,此事关系重大,我们都知晓。关于此人的任何消息,都不会从我们嘴里传出去。” 等到两人又立下了心魔誓后,玉衡的表情才稍稍松了松:“我会立刻给上三千的主宗送去消息,安排人尽快将那男修带去上三千。此事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还需要依靠主宗的势力才行。” 另外两人也跟着点头,完全不觉得宗主的谨慎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们从那中年男修口中,可是知道了一个十分不得了的消息——上三千内的某位大能,手握全部的魔域至宝,在暗暗招募人手,试图将魔气遍撒人间! 而那男修不过是被招募的人手之一,在承受不住六长老的力量晕过去之前,男修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而后极尽嘲讽道: “我不过是那位手下最渺小的棋子,你们抓住了我又如何?丢了逢春秘境,还有沉夏、岁秋和凛冬秘境!魔族不死,我们不绝!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要怎么拿人命去填这些窟窿!” 他说完这些话,原本是打算自尽的。好在玉衡及时发现了男修的动作,直接将他的修为废掉,把人彻底控制住。 他们不清楚这人口中的“那位”到底是谁,只能寄希望于主宗那边能将此事彻查清楚了。 月色很快笼罩了衡天宗,将众人的百般思索一并掩盖。 衡天宗的未来将走向何方,此刻已经没有人能知晓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晋升金丹 谢争流摸索着将最后一块儿灵石放下,而后透明的灵力立刻顺着她用灵石布下的开始流转,眨眼间沙地上的图纹就成形了。 原本松软的沙地立刻凝成了一片平整又坚实的土地,防御结界也在他们头法。 她没了话说,只好道:“那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渡过这场雷劫,保护好你们的。” 换了上次的雷劫,谢争流或许会有些害怕,毕竟她就是死在雷劫中的。但经历了那场筑基期雷劫,知晓了天道对人族的优待。 谢争流相信自己会像当初那样,顺利晋升到金丹期! 沙漠中火属性灵气十分活跃,谢争流才打坐了片刻,体内的灵气就已经快要溢满了。 但她没有停止吸纳灵气的动作,不断地将灵气存储在道基和经脉之中。一次次地吸纳,一次次地压缩。 道基之内的灵气实在太多,直到道基再也容纳不下,开始寸寸开裂。 等到所有道基都裂开的瞬间,谢争流的头顶终于聚集起了一片劫云。 属于她的金丹期雷劫,到来了! 从来寂寥干旱的沙漠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大片的乌云,远处的绿洲里不少凡人和修士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痴痴地看着天边的那片劫云。 在第一道天雷落下的瞬间,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竟然是金丹雷劫,有人在沙漠中渡金丹雷劫,真是叫人惊骇!” “我们不若去瞧瞧?若是有幸能沐浴那修士渡劫后的灵雨,才叫美妙呢!”有人激动道。 但更多人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劫云,等待着天雷一道道落下。 天雷劈下的噼啪声不知响了多少次,那道看起来十分渺小的身影也不知在雷劫下坚持了多久。 每当人们觉得那渡劫修士就要坚持不下去时,对方总能稳稳地举着刀立在劫云下,连身形似乎都比之前看着更加坚定了。 又是十几道天雷落下,空中的隆隆声几乎要震聋他们的耳朵,四周的灵气也不断朝着那修士的方向涌去。 停下来观看雷劫的人越来越多,那片劫云也聚的越来越大。等到众人的脖子都看酸了之际,空中的劫云终于缓缓消散了。 雷劫下的谢争流将经过了天雷淬炼的无极刀高高举起,当劫云消失后灵玉落下之际,她挥动长刀,将这阵灵玉送向了沙漠的四方。 绿洲之中,莫名被灵雨淋了一头的修士和凡人们立刻欢呼了起来。有了这场灵雨,想来以后的绿洲会更加繁荣昌盛、生机勃勃。 …… 这是谢争流第一次感受到属于金丹期人修的力量,如果说筑基期的修士拥有如小溪一样的灵力,那么到了金丹期,这些灵力就汇聚成了池塘。 她转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她的经脉比从前又扩宽了几倍,丹田里的道基也都变成了闪闪发亮的金丹。 不同于旁人的一颗金丹,谢争流惊人地修出了十二颗! 虽然早在自己修出了十二个道基后,谢争流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但当道基破碎,十二颗金丹凝聚成功后,她还是被这一幕吓到了。 金丹之上,是两种异火构成的太极图。 这样奇异而壮美的画面,哪怕是谢争流都感到了惊骇。 不过这对她而言是件好事,虽然拥有十二颗金丹,会让她往后晋升修为时需要更多的灵气,但也同样意味着她会比寻常金丹修士更加强大。 甚至于一颗金丹破损了,她也能用其他金丹填补上来。这已经成了谢争流继两种异火后的又一大底牌。 她不打算将自己和境灵相遇后的事情说出来,更不打算把小凤凰的身份告知出去。 虽然小凤凰已经和她签订了契约,但修士对于神兽的渴望谁都无法预料,万一他们为了得到小凤凰对谢争流动手呢? 这个险还是不要冒比较好,反正如今小凤凰也还没长成,单看外表根本和凤凰毫不沾边。 谢争流只打算对外说这是她意外遇上的妖兽,不过这一点需要和小凤凰提前商量一下。 至于两种异火,那琉璃无垢火倒是可以拿到明面上用一用。 业火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威力也过分可怕。琉璃无垢火可以伪装成旁的灵火,也不会暴露她从前的身份。 这么思索了一番,谢争流又简单修整了一日,便带着无极和小凤凰踏上了赶往绿洲,回到衡天宗的路。 在此之前她也没忘了给孟扶危和庄有乾他们去个消息,但越铭仇和庄有乾似乎在忙,并没有给她回信。 反倒是孟扶危第一时间传回了一句:“逆徒,还不快些回来!” 谢争流见状笑笑,便也没再耽误地启程了。 那时的谢争流并不知道,在她赶回衡天宗的路上,宗门内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变故。 而引导这场变故的人,正是与谢争流互相看不惯的陈楼与十长老。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叛乱开始 衡天宗主峰,晴轮殿内。 大殿还是从前的那座大殿,甚至殿内的一切陈设,都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但此刻殿内的气氛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只因那柄架在玉衡宗主脖子上的剑。 而这把剑的剑柄,正被曾经的衡天宗长老陈楼紧紧握着。 殿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即便有近百人都身处殿内,却没有一个敢在此时开口,打破这一室的安静。 最后还是玉衡自己抢先开了口,他望着陈楼眼中满是不解:“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今日本来只是衡天宗最寻常的一天,玉衡已经在暗中把那男修送到了从主宗派来的修士手里。 没了这个烫手山药,玉衡这段日子以来紧绷的神经也稍稍缓和了许多。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在这样一个没有丝毫特殊的日子里,陈楼和十长老忽然对看守护宗大阵的修士动了手。 他们强行启动大阵,还将其转化为困阵。 等到整个衡天宗都被封闭起来后,两人便领着一众管事和弟子,迅速强攻了主峰,并控制住了玉衡宗主。 这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玉衡宗主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陈楼的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诚然,玉衡宗主的确没有完全信任过陈楼两人,但他也从没想过陈楼会这么轻易背叛衡天宗,甚至对他动手。 他看着陈楼,这张在修真界不算出彩的脸上只有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听见玉衡的问话,陈楼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狠狠地踩在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宗主肩上,语气中怨怒横生:“你还问我为何?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若非你处处针对我们,若非你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们虽不是纯正的衡天宗弟子,但也自认为衡天宗呕心沥血多年。我不过是稍稍针对了一个小弟子罢了,你却宁愿护着那女修,反而来打我的脸?” 陈楼越说越气愤,一双眼睛赤红不已:“明明我才应该得到更多,明明我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我得不到自己应得的,难道还不能自己上手去抢吗?” 陈楼从来不觉得自己比玉衡差,他在跟随自己的师父来到衡天宗之际,就一心想要成为中三千分宗的宗主。 但玉衡自小生长于衡天宗,也是主宗早就开始培养的弟子。 所以玉衡成了宗主,而他却只是个小小的长老。 陈楼早就对玉衡心怀怨恨,如今能有机会将人踩在脚下,他又怎么可能翻过呢? 听完了陈楼的抱怨,玉衡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早就积攒了这么多的不满,若我早知道你心中一直是这么想的,你的长老之位也一定会被我废除!” 衡天宗不缺有本事的修士,缺的是有责任和担当的长老。 若非陈楼有他师父从中运作,凭他的心性和本事,长老之位绝对没他的份儿。 可惜这人自视甚高,竟然还看不上他师父辛苦为他求来的差事。 既然这人如此不识好歹,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玉衡猛地运起灵力,护体灵力瞬间将陈楼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给击飞老远。 陈楼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连忙想要将剑抓住然后反击。 但他的动作慢了一拍,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陈楼的手还没碰到剑柄呢,玉衡已经先他一步将剑握住了。 不仅是玉衡,刚刚他的突然爆发,让大股灵力也将殿内的其余人震开了几米远! 趁着这个时机,其余被辖制的修士立刻逃出了反叛者的手掌,而后第一时间召出自己的法器,加入进了这场反击战中。 即便陈楼和他的弟子们再会蛊惑人心,但到底会被衡天宗选择的弟子大多都是心志坚定之辈。 少数一批被说动参与了这场叛乱的,也是因为修为停滞不前,故而心态慢慢地产生变化。 再加上陈楼的人承诺过等到他独掌大权后,会打开衡天宗的宝库,将修炼资源分给众人,助他们突破修为,这才聚集了一群乌合之众。 只是用利益收拢来的人,又能有多靠谱呢? 玉衡不过是刚出手反击,这群弟子就被吓得不敢动弹了。根本不用衡天宗的修士下重手,不少人就立刻丢开法器,当场投降了。 这一幕落在陈楼眼中,更是将他的自尊打击的不成样子。 只是陈楼的修为比宗主差了太多,他倒是想将玉衡重新压在地上,却连对方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玉衡能做宗主不仅是因为他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大局观,更是因为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独自应付分宗内的所有意外变故。 陈楼的花招在他眼里显得有些可笑,两人之间的战斗连一刻钟时间都没有便结束了。 当原本属于陈楼的剑被玉衡架在他脖子上后,晴轮殿内的攻守之势已经完全变了。 “是谁让你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是谁助长了你的野心?”将陈楼控制住后,玉衡开口询问。 陈楼冷笑了一声:“这还需要谁来帮忙?我本来就看不上你。” 玉衡见状,一脚踹在了陈楼的腿窝处,将人狠狠地掼在了地上:“我知晓你的性子,也知晓你师父的为人。他既然决定成为主宗的长老,就会一心留在衡天宗。他不会让你做出这样事,因为不管最后你能不能成功,最后都会影响到他。” “而你更不是轻易会聚众叛乱的人,你会做的应该是想办法算计我和其他长老,直到抓到我们的错处,将我从宗主的位置上弄下去,再联系你师父,帮你坐上宗主之位。” 玉衡叹道:“你不是会大胆到敢叛乱的人,因为你清楚即便分宗被你捏在了手里,但位于上三千的主宗却是你永远不敢敌对的存在。” “你能这么干脆发动叛乱,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一个和主宗同样强大的存在,在背后帮助你。你知道自己就算失败了,也会有人保住你。而如果成功了,你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没说错吧,陈楼?” 陈楼仰头看着玉衡,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和担忧,反而嘴角还噙着一丝笑:“不,你还是说错了一点。” 玉衡皱眉,刚想问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一股剧痛就从他丹田之中传了出来。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玉衡便发现自己的灵力完全用不了了。不止是他,殿内所有没有参与进叛乱的弟子也都是如此,他们一个个倒下,很快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最后,是宗主玉衡。 “我背后的那个存在,比衡天宗的主宗还要更强一些。”陈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所以,散灵粉的味道如何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黄雀在后 散灵粉三个字一出,玉衡的脸色就骤然有了变化。 散灵粉这东西中三千的人大概了解不多,但玉衡这个从上三千来的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东西是从一种名为散灵花的灵植里提取出来的,一开始是用在妖兽身上,将妖兽放倒,使其没有攻击力,方便修士获取妖兽身上的有用材料。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有人意外把散灵粉洒在了修士身上,那修士瞬间失去了全身的灵力,等到五日后才终于恢复。 期间那修士就跟个废人一样,手脚酸软无力,一点儿灵力都用不出来, 虽然五日之后修士的灵力就全部恢复了,也没有因为散灵粉受到任何影响。但那五日废人一般的生活,还是令那修士心有余悸。 因为散灵粉可以无视修士等级高低,对所有人都起到作用,故而被上三千的几大宗门一同发令禁止。 好在散灵花因为无法由人培育,而散灵花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又过于严苛。散灵花慢慢地越来越少,连带着散灵粉都慢慢变成了稀罕物。 就算有人侥幸得到了这件好东西,却也碍于上三千的禁令不敢随意动用。 所以十几年下来,玉衡也慢慢地听不到关于散灵粉的消息,继而忘却了还有这么个可怕的东西存在。 没想到这件本来只在传闻中听到的大杀器,竟然会在今日被用在他身上。 玉衡努力地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不让自己就这么轻易地睡过去。 他看向正得意的陈楼:“你找到了上三千的人做靠山?不,或者说,你找到了上三千的宗门做靠山是吗?” 从陈楼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玉衡立刻猜了出来:“是罚恶宗!” 根本不需要陈楼承认,玉衡便已经猜出了他背后的势力。 但令玉衡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罚恶宗已经是上三千最强大的宗门了,他们不去针对仅次于他们的主宗,为何会看上自己这个中三千的“小宗门”呢? 没想到玉衡会一下子就猜中真相,陈楼的表情没了一开始的轻松。 他冷着脸冷哼道:“你猜中了又如何,如今你已经没了可以和我抗衡的本事,你这颗聪明的脑袋,我也迟早会砍下来!” 陈楼说得厉害,转头就让人将这批人带下去了。 连带着一起被押走的,还有先前轻易就投向的几个弟子。比起玉衡等人,这几个随随便便就背叛了自己的弟子,才最令陈楼厌恶。 “将他们丢出,直接杀了!”陈楼对着自己的弟子吩咐。 他全然不顾几人的苦苦哀求,眼中的冷意几乎要将人冻死。 陈楼的弟子们很快听从了他的吩咐,将人从晴轮殿内带了出去。等到四下无人之际,陈楼才心满意足地坐在了殿中的主位上,俨然一副一宗之主的架势。 “这张位置,终归还是落在了我手里!”陈楼难以抑制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他一人的声音不断回响,带着种诡异的阴森。 与晴轮殿内战斗的迅速开始和结束不同,衡天宗的其他几座峰上,十长老带领的人正一座一座地攻陷长老们的殿府。 最先被打下的就是六长老的峰头,因为对方原本就和陈楼与十长老不对付,所以两人便商定,等到解决了宗主,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六长老。 这次与他们联系的人送来的散灵粉数量颇多,几乎大部分的战力都被撒了一些。 起效最快的是玉衡,接下来就是其余几位长老。 等到这些长老们没了反抗之力,十长老便以他们的性命要挟,令这些长老的弟子乖乖束手就擒。 不出一日,陈楼和十长老就基本压制了衡天宗。除了那些还在闭关的弟子,几乎大部分都在散灵粉的作用下失去了反抗之力。 至于那些闭关中的弟子,陈楼也没有放过。 他命人将剩下的散灵粉洒在了这些弟子的洞府前,力求不会有任何人出现,来影响他的计划。 在散灵粉的强大作用下,整个衡天宗很快成为了陈楼与十长老的掌中之物。 两人坐在玉衡的殿内,将他屋内的玉简都翻了个遍,却没有看到任何重要的消息。 陈楼见状,将玉简丢到了一旁:“哼,他倒是聪明,竟然将重要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恐怕那宝库的钥匙,也被他藏了起来。” 两人刚刚去过了玉衡的书房,却没有在里面找到衡天宗宝库的钥匙,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消息。 忙活了一整日,却什么有用的都没得到,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烦躁。 他们先前可是保证过,一旦攻下了衡天宗,就会开启宝库,给其余人送些好处的。 若是再找不到宝库的钥匙,他们也无法确定,那些为了修炼资源而选择跟他们一起的冒险的管事和弟子,会不会再度反水。 “那位剑尊弟子还有没有再联系你?她到底什么时候抵达衡天宗?若是她来了,咱们还可以利用剑尊和罚恶宗的名头将这些人压上一压。”十长老捻着胡子小声提议道。 陈楼回望过去,眼中是和十长老如出一辙的算计。 但在两人不知道的地方,一颗脑袋悄悄地从低矮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他小心地朝着四周望了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后,这才转身对身后的同伴勾了勾手。 “出来吧,巡逻的人已经离开了。”庄有乾给了越铭仇一个手势,两人努力放轻了动作,从地洞里爬了出来。 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衡天宗的后山。 因为这里常年没什么人出入,所以陈楼也只是安排了一支队伍,时不时巡逻一圈,并未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里。 如今倒是方便了庄有乾他们行动。 “好在孟峰主提前发现了不对,给我们递来了消息。否则咱们肯定也要落在陈楼他们的手里了。”庄有乾心有余悸道。 越铭仇默默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专门负责挖掘地洞的小傀儡。 他忍不住感叹道:“谁能想到,孟峰主即便被废了修为,竟然也能炼制出这么厉害的傀儡呢?” 小傀儡圆圆的脑袋歪了歪,露出被孟扶危画出来的小眼睛。 若不是亲眼见过这小家伙挖洞时的样子,恐怕两人还真会以为这就是个人畜无害的玩偶罢了。 他们很快收回了发散的思绪,转头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主峰。 “我们两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得找到更多的帮手才行……” “或许不是两个人了。”庄有乾打断了越铭仇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腰间微微颤动的传讯符,“而是三个了。” 因为传讯符上显示的对方姓名,分明写着“谢争流”!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静待幕后之人 谢争流觉得衡天宗有些不对劲。 远处的群峰被护宗大阵牢牢笼罩着,没有一处缺口可以供人出入。 但这明显不对劲。 衡天宗的护宗大阵照理来说只会在宗门遭遇什么灭门大事的时候开启,但如今修真界从表面上来看分明风平浪静。 就算那些暗暗想要摧毁四大秘境的人想要动手,估计也不会第一个就朝中三千最强大的宗门下手。 这样一来,如果没有外敌入侵,那么护宗大阵会因为什么而开启呢? 谢争流想不出答案,但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她庆幸自己没有选择直接回到衡天宗,而是先在山脚下打听了一下宗门的消息再前去探查。 本来谢争流是想知晓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陈楼等人会不会借机惹事。若是对方将鹤隐的死归咎在她身上,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反击一通。 毕竟谢争流是真的有些厌烦陈楼的针对了,她打算一击即中,让对方多休息一段时间,别老出来现眼。 却不料陈楼的错处没抓到,反倒叫谢争流“看”见了眼前的画面。 “主人不打算现在就进去吗?”无极在一旁催促。 他在路上早已知道了谢争流的宗门情况,就等着和她一起回了衡天宗后,好去见见谢争流如今的师父。 怎么说谢争流都是被他前主人夸赞过的学刀天才,能教导这么一位天才的人,想来本事应该也不差。 无极都已经想好了,若是那人只是个会嘴上花花,却没什么能力的,他一定第一时间催促谢争流转投在罗摧影门下! 然而在他跟随谢争流来到衡天宗山脚下后,对方却只是看着远处的山门,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不仅是无极,就连一直趴在谢争流肩头的淬火都有些疑惑。 淬火是谢争流给小凤凰取的名字,他的母亲离开得太早,还没来得及给唯一的孩子取个合适的名字。 谢争流在征求了小凤凰的意见后,就帮着代劳了。 只长着一身细细茸毛的小凤凰蹭了蹭谢争流的脸颊,压低了声音:“怎么了,我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气息啊。” “你们都没感觉到危险,但护宗大阵却开启了。那就意味着,危险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宗门内部。”谢争流垂眸道。 现如今,会对衡天宗不利的宗门内部人员,除了陈楼他们还会有谁呢? 想通这一点谢争流默默后退,她可不能叫里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在弄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谢争流不会叫旁人知晓自己已经活着回来了。 当然,越铭仇两人除外。 …… 谢争流在衡天宗山脚下的城内找了处暂时安身的地方,等到她将四周门窗关好,并把隔绝神识窥探的符篆贴在门上后,这才敢给两个小伙伴发去消息。 庄有乾没过多久就给了她回应。 两方人各自藏在自己刚找好的安全地,小心地进行这场久违的对话: “你真的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庄有乾眼眶红红的,他看着半空中属于谢争流的虚影,虽然这人脸上还蒙着布条,但能看见她安然无恙,庄有乾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越铭仇一听这话就不高兴:“别说这种话!” 庄有乾当场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说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将宗门里面发生的叛乱告诉你。” 两人一改之前轻松的表情,瞬间严肃地看向了谢争流。 他们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知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同伴,就连那只被孟扶危派过来帮他们的木傀儡都没有放过。 谢争流的神识无法通过传讯符接触木傀儡,但只从两人的描述里,她也能清楚这个小玩意儿恐怕很不简单。 和孟扶危做了多年的师徒,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师父还有这个本事。 谢争流默默将这点记在了心里,而后继续询问起了宗门内部的情况:“所以如今看来,除了你们和其他还在闭关中的同门,几乎所有人都被用了散灵粉?” “不错。”庄有乾点头,“这散灵粉可不是什么容易弄到的东西,就连我们都是通过孟峰主才知晓的。而他从前本来就是上三千主宗的弟子,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我们奇怪的是,为何陈楼等人会有那么多散灵粉?”越铭仇眉头紧锁,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 按照孟扶危让木傀儡传过来的消息,散灵粉是只有上三千的修士才知晓的东西。而且因为散灵花的消失,散灵粉也变得十分昂贵,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到的。 由此,三人做了许多猜测。 谢争流:“看起来,咱们这位陈楼长老估计是找到了更厉害的靠山,所以要将衡天宗的分宗作为诚意献给对方了。” “嘶,可是这么一来即便我们的宗门被夺走了,但对主宗的影响其实也不大吧。”庄有乾入宗这么久以来,还没怎么见过主宗的人。 他不觉得分宗出事,主宗会因此受创。而且主宗到底还有些实力,那个幕后之人和他们对上,其实也讨不着好吧? 这些疑问在庄有乾脑海里闪过,他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但忽地,谢争流又开口了:“如果说,陈楼在那个势力的帮助下,隐瞒了分宗出事的消息呢?” “主宗在上三千的地位并非最强,但在中三千界,分宗是最有实力的宗门之一。可以说下三千和中三千所有衡天宗看得上的好苗子,都被拢在了这个宗门内。” “分宗就是给主宗输送人才的地方,也是为主宗提供源源不断的强大血液的地方。” “一旦这里成为了旁人的领地,那么将来被送入上三千主宗内,成为宗门供养的新一批天骄的,只会是对衡天宗满怀恶意的……奸细了!” 最后两个字从谢争流嘴里吐露出去后,无论是庄有乾还是越铭仇都默默生出了一身冷汗。 庄有乾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那么或许我们接下来就该静静等待那个幕后黑手,前来接收胜利的果实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赵清舞已到 玉衡轻轻动了一下,穿透了他琵琶骨的锁链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在散灵粉的作用下,即便身上满是伤痕,玉衡的痛楚却微乎其微。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这意味着,他的灵力还需要很久才能恢复。但是显然玉衡已经等不下去了。 暗牢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陈楼穿着他早早定做好的宗主法衣,华丽的衣襟和袖口处都用五阶灵蛛丝绣出了漂亮的祥云图案。 他头上的玉冠用的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顶级青灵玉,上面甚至还镶嵌着一颗与陈楼属性相当的极品灵石! 这样招摇又夸张的穿着,让玉衡只看一眼就默默撇开了脑袋。 倒不是被对方的打扮刺到了眼睛,只是觉得这人过分可笑,哗众取宠罢了。 陈楼今日也是来逼问宝库钥匙的,他并不在意玉衡对自己这身装扮的看法,反正等到那位剑尊弟子到来后,玉衡也没必要再留着了。 故而,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被锁链束缚着的宗主道:“说吧,宝库的钥匙到底在哪里?” 若非那宝库也是个特殊法器,如果没有钥匙而要强行将其破开,里面的好东西都会随着宝库一起毁灭,陈楼才不会一次次地跑来见玉衡。 “你不是已经做足了未来宗主的样子,怎么?未来宗主还能不知晓宝库的钥匙放在哪里?”玉衡头也没抬,直接讽刺道。 陈楼恼怒极了,他当场拽起玉衡身上的锁链,一连串的血珠也跟着和锁链一起被拽出了玉衡的身体。 但宗主也只是唇色稍微白了一些,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别跟我耍嘴皮子,我是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的。如果你再这样不识抬举,别怪我对你使用搜魂术。”陈楼威胁道。 搜魂术这东西一般修士都会,但却很少对旁人使用。因为这东西对识海损伤极大,一旦对人使用了,那人即便不死也会自此成为傻子。 自诩仁善的正道修士不会轻易对人用,至少不会光明正大地用。 但听见这话的玉衡却不怒反笑:“你若真有这个胆量,早在一开始就这么对我用了。你迟迟不敢动手,不过是害怕我师父在我脑子里留下的禁制罢了。” 玉衡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自然知晓些一般人不知道的关于主宗和分宗之间的秘密。 为了这些秘密不会被旁人轻易探查,所以主宗的几位长老都在玉衡脑中下了禁制。 一旦有人想要通过他的脑袋探知他的记忆,或者对他搜魂。那么那些禁制会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长老们,并且护住玉衡的识海反击来人。 这才是陈楼即便耽误了几日时间,都没敢对玉衡搜魂的原因。 他暂时还不能让主宗的人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需要等到那位使者来了衡天宗后,才方便对玉衡下手,以便做出接下来的布置。 陈楼没想到玉衡竟然这么轻易就猜中了自己在忌惮些什么,他绷紧了下颚,骑虎难下一般道:“你有这层依仗又如何,大不了我将整个宝库都舍弃,那些东西我也都不要了!” “可你别忘了,宗门内的其他人也被我捏在手里,他们的脑袋里可没禁制,我就算是随便杀了他们,上三千的人也不会知道。” 陈楼想起了素来和玉衡关系不错的三长老等人,当即又得意起来:“听闻三长老最在意他握剑的那只手,你说我将那只手砍下来送给我背后的人做礼物怎么样?” 玉衡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他紧紧地盯着陈楼,似乎在将对方此刻的嘴脸深深刻在脑中一般。 但瞧见玉衡的表情,陈楼却更加得意了。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天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钥匙的位置,那我就只能带着三长老的脑袋过来看你了。”陈楼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散灵粉的药效还有三日就要过去了,陈楼要赶在两天内将宝库的钥匙弄到手。然后再将那些不肯归顺自己的人处理掉。 打定了注意的陈楼连忙赶去了其他暗牢,他要确保这些人都安安稳稳地被关在里面才行! 衡天宗的暗牢还是很坚固的,至少陈楼一路找过去,长老们和部分实力不俗的弟子都被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出逃的可能。 陈楼转了一圈后,对守门的弟子赞赏了几句,然后又随口许诺出去了一件宝贝。 那弟子登时更加卖力了,望向陈楼的目光也充满了崇拜,似乎已经将对方当做了衡天宗的新宗主。 陈楼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但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原本还对他充满崇敬的弟子瞬间变了脸色,一双眼睛也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呆滞木讷。 若是陈楼曾经修习过和眼力有关的术法,或许他能瞧见在阳光之下,那弟子身上竟缠绕着几根细而又细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正向暗牢内延伸进去。 暗牢的角落里,因为被陈楼视作废人,所以只撒了些散灵粉却没有对其严加看管的孟扶危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右手的五根指头却在不停地上下晃动。 他默默睁开一只眼睛,将暗牢内其余人的模样全部收入眼底,而后便再度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啧,这么多人,我不太好救啊…… 另一边,让陈楼和十长老期待已久的剑尊弟子,也终于姗姗来迟。 一顶漂亮的金红色轿子稳稳地落在了衡天宗山门前,四个已达金丹后期的年轻男子站在轿子的四个方向。 轿子前,是两个元婴巅峰修为的中年男修。 他们统一戴着兜帽,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身上散发出去的气势,却吓人得很。 站在轿子左前方的男子躬身掀开轿帘,一只白玉一样的手就这样从轿子里探了出来。 赵清舞完好无损的脸露在日光下,是比从前还要令人惊叹的美。仿佛她浑身的每一寸都是用美玉雕刻的一样,仿佛面前站着的根本是个假人。 “赵姑娘,可以叫门了。”为首的一个中年人开口道。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被阵法包裹着的山门,等到这道阵法一开,这衡天宗的分宗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又有算计 衡天宗内,陈楼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到赵清舞的消息一传过来,他便第一时间打开了护宗大阵,为这一行人开辟了一条通道。 赵清舞见状心中更加满意,自从她与师尊派来的人汇合之后,从前的那些不堪似乎都随之远去了。 她借着那整个村子几百人的气运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更是一举突破到了金丹期。 虽然这修为如今看起来虚得很,似乎随时都会往下掉,但赵清舞半点儿都不担心。 她的师父早为她做好了打算,那个叫陈楼的蠢货已经把衡天宗在中三千的分宗解决了。 据说这个小宗门里也有不少厉害的修士,说不定还能让她碰见还未长成的天之骄子。 这些都是她的获取气运的容器! 等到赵清舞将这些人的气运吞噬个遍,到时候根本不用他们出手,衡天宗自己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毁灭。 由此,这个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分宗毁了,赵清舞也能借着如此庞大的气运而更近一步,自此彻底与剑骨融合。 到那时,就算谢争流再找过来,她也无法将剑骨从自己身上夺走了! 想到这里,赵清舞就感到身体里的骨头在隐隐作痛,这都是剑骨几次反抗她留下的后遗症。 她抚摸着自己的右手,这只手有朝一日定然会握住师尊的那把神剑,让她赵清舞的名字,传遍整个修真界! 怀着这样的妄想,衡天宗的山门终于在赵清舞面前完全显露。 一行人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在阵法结界即将关闭之际,有一道金红色的小小影子跟在他们身后,小心地落在了结界内部。 下一秒,阵法重新运作,结界再度闭合,将衡天宗重新变成了一个世外孤岛般的地方。 而在距离山门稍远处的一座山头,谢争流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稍微放松了些:“很好,淬火已经进去了,接下来等他来接我们了。” 凤凰啊,真是个被天道偏爱的种族,不仅拥有强大的污垢火,竟然还掌握了奇异的时空法则。 没有人能看到,一只鸡仔般的小妖兽七扭八拐地穿梭在衡天宗的各个角落,为自己的同伴寻找一处可以传送进来而不被发现的位置。 很快,他在后山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位置。 在确定这里没有陈楼的人手巡逻打扰后,小凤凰搓了搓自己的翅膀尖儿,小心地在翅膀上凝聚了一团金红色的光,然后将其塞进了脚下的土地里。 都不到几个眨眼的时间,他的脚下凭空出现了一道旋涡。 这旋涡几乎是刚出现,一只修长的手边从旋涡里伸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谢争流的脑袋和身体。 她的另一只手上握着无极刀,就这么轻松地在小凤凰的帮助下进入了衡天宗。 “不错,你的时空之力掌握得很好。”才穿过了小凤凰开辟的传送通道,但谢争流看起来却没有一丝不适。 小凤凰闻言,当即挺起了胸膛:“那当然,我可是凤凰!” 谢争流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后则是朝着早已和另外两个小伙伴说定的地方赶过去。 衡天宗的后山实在是片很大的地方,这里不仅大,在茂密的树丛之中更是隐藏着大大小小不少山洞,以至于原本陈楼都不愿意抽调出人手,每日来这里巡逻一次。 也正是因为陈楼如此放松警惕,才会给了庄有乾他们机会能找到一个这么合适的地方,躲藏了几日。 等到三人终于汇合的时候,距离他们先前分别,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子。 两人见到谢争流的第一眼先是高兴,等感受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威压,瞬间又变成了惊讶。 庄有乾半是激动半是难以置信地问:“你已经进入金丹期了?” 越铭仇没说话,但看向谢争流的目光也不比庄有乾镇定多少。 谢争流点头:“运气好就突破了,要不是为了巩固修为,我兴许能比现在更早回来。” 不过晚一些回来也挺好,否则她怎么能正好错过陈楼的阴谋呢? 不过三人也没在谢争流的修为上计较太久,毕竟他们都清楚,早在进入秘境之前,谢争流的修为就已经到了筑基巅峰,能突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这些日子我们暗暗将宗门内的情况探查了一番,发现大部分的长老和同门都被关在了暗牢里。宗主是被单独关押起来的,陈楼对他的看管很严密,我们连宗主被关在哪里都不清楚。”庄有乾解释道。 至于其他长老们所在的暗牢,因为暗牢本身就被布置了不少阵法,两人也只能在外围小心地看上几眼。 好在修为稍微低一些的同门不怎么被陈楼看重,用在他们身上的散灵粉也不多,就随便将他们关押了起来。 但陈楼不知道的是,这些日子里,已经有不少人恢复了修为,还与庄有乾两人取得了联系。 “我们已经和那些师兄师姐们说定了,暂且不要动手,等我们探得了宗主的位置,将人救下来,再一起反击。”庄有乾道。 越铭仇也跟着说:“孟峰主给我们的木傀儡没有活人的气息,不容易被察觉到。我们已经安排它潜入陈楼身旁,寻找宗主的消息了。” 大约陈楼也清楚宗主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将人牢牢捏在手里,方便在变故发生后,给自己争取一条退路。 听完了两人的话,谢争流也道:“在进来之前,我已经瞧见了陈楼找来的靠山。巧得很,那人先前还与我交过手呢。” 越铭仇两人立刻面露疑惑,他们将和谢争流有过不对付的人一一在脑海里捋了一遍,却没找到任何一个符合条件的。 而谢争流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赵清舞,上三千剑尊的弟子,罚恶宗的修士。如今修为也已经是金丹期了呢。” 她勾唇微笑,上一次没能将剑骨夺回来,这一次总该行了吧? 与此同时,刚与陈楼见上面的赵清舞没来由地脊背发凉,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正在向她逼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开始反攻 赵清舞骤然变冷的表情被陈楼等人收入眼底,不明所以的陈楼当即紧张了起来。 虽然面前的女修不过是个堪堪金丹的小角色,但她背后所代表的人却是自己怎么也不敢招惹的对象。 陈楼和十长老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谨慎。 他当即堆起笑脸道:“赵姑娘这是有什么不满吗,若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您大可提出来,我们定然会改的。” 好在那股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很快赵清舞就恢复了过来。 她对上陈楼两人紧张的模样,瞬间扬起一个笑脸来:“两位长老客气了,我哪里会有不满啊。两位凭借自己的本事,能将衡天宗捏在手里,已经让我很是敬佩了。” 听到这话,陈楼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虽然他自知比不上赵清舞在上三千的地位,但对方几句分不清真假的恭维,多少也是给了他些脸面。 陈楼接着问道:“赵姑娘,我们已经按照您说的,将衡天宗所有的高层都控制了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做,您恐怕也要同我们说一说了。” “您也知道,我们这边是分宗,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叫主宗那边知道了情况,我们这些人恐怕都承受不住主宗的怒火啊。”十长老也跟着一唱一和。 赵清舞听得出两人话里的意思,她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心里却没多少怒气。 反正她这次来只是为了这些人的气运,等拿到了气运,衡天宗的所有人都是要死的,其中自然也包括这陈楼两人。 想到这里,赵清舞脸上笑意更浓:“当然,我既然奉了师父之命来见两位,自然是找好了办法能让你们全身而退。两位且放心,我带来的法宝定然会帮你们蒙骗过主宗,到时候整个衡天宗就真的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 不得不说,赵清舞的话完美地戳中了两人的心思,得到了这位剑尊徒弟的肯定后,陈楼原本的忐忑也消失了大半。 他们恭敬地将赵清舞请入了主峰中,还把刚收拾出来的大殿让给了她住。 赵清舞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在她看来这座在陈楼等人看来最好的宫殿,和她从前住的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这行人今日来的有些晚了,陈楼等人也不好刚一见面,就逼着对方帮自己干活。 想起宝库的要是他还没拿到手,陈楼本打算安顿好了赵清舞等人后,便带着三长老去见玉衡,怎么也要在今日把钥匙拿到手。 谁成想他刚准备告辞离开,就听赵清舞忽然开口:“陈长老等一等,我听闻衡天宗的长老们都很厉害,一直想要见一见。不如就麻烦陈长老,让我在处理掉他们之前,和他们见上一面吧。” 陈楼一愣,虽然不知道赵清舞到底想做什么,但看着守在她身边的那两个元婴修士,他还是乖乖答应了下来。 陈楼没带着人去见玉衡,只是将她领到了关押其余长老的暗牢里。 赵清舞也没多想,跟着一进去双眼就忍不住亮了起来。 果然和师尊说的一样,修为越是高的人,头顶的气运就越弄。但凡气运低的,最后根本不可能混成高阶修士。 望着这群人脑袋上的一片红色,赵清舞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没有当场表露出异样,只是跟着陈楼的脚步慢慢探索下去。 直到来到最后一间暗牢里,等到赵清舞看清了里面那人头顶的气运眼色后,她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 紫色! 除了在上三千见到过寥寥几次,她还从没在中三千瞧见过顶着紫色气运的人! 这气运之力十分浓郁,叫赵清舞只简单看了一眼,就感到双目灼痛。 她努力压抑住满心的激动,对陈楼道:“那人是谁,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赵清舞知道衡天宗共有十位主事者,抛开陈楼、十长老和宗主,应当只剩下七位才是,所以这多出来的一个是怎么回事? 陈楼眼神轻蔑:“这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只是拜了个好师父,所以被安排了个峰头让他在这里苟且偷生。”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陈楼的表情忽然变得讥讽起来:“说起来赵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当初就是这人和您师尊一起争夺上三千第一的位置。这人自知敌不过您师尊,就暗地里下了黑手,想要算计剑尊。” “却不料剑尊早就看穿了他把戏,不仅破坏了他的阴谋,还干脆利落地赢了他,让他变成了个没有修为的废人!” 陈楼下巴微抬:“这人如今还能藏在这里活下去,多亏了剑尊不与他计较呢。” 这番话说出来,孟扶危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子,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暗牢外的两人都清楚孟扶危是肯定能听到陈楼这话的,但他这副样子则被两人当做是心虚。 赵清舞并不知道这段往事,只是听别人说过自己的师尊很不容易才击败了最后的对手,坐上了此界第一的宝座。 今日见到这个曾和师尊争夺第一的人,她先是被对方头顶浓郁的气运给惊到,又因为这段过去的往事而对孟扶危心怀不悦。 赵清舞很清楚,拥有这么弄的气运之力,哪怕孟扶危现在是个废人,但保不齐后面会不会遇到什么机缘,重新成为强者。 一想到这人再度成长起来后,很可能会给她的师尊带来威胁,赵清舞便心中一紧。 “陈长老,我先前就听说过师尊的旧事,一直对这个想暗害师尊的人好奇不已。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不如陈长老就将他送给我吧。也好让我为师尊出一口恶气!”赵清舞试探道。 陈楼原本也看不上孟扶危,听赵清舞这么一说,自然乐得用一个废人来换取对方的好感。 他当即答应了下来,还主动开启了暗牢,命人将孟扶危带去赵清舞的住处。 在被两个弟子押着离开暗牢之际,孟扶危的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 一群蠢货。 他心中暗嘲,在与门外的看守擦肩而过时,也没忘了拨动一下手里的丝线。 今天是个好日子,反击战便由此开始吧! 同一时间。 衡天宗的另一处防守森严的暗牢内,一只小小的木傀儡终于找到了自己搜寻多日的目标。 “玉衡宗主。”木傀儡嘴里吐出庄有乾早早留下的声音,“我们来救你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救出宗主 这只不傀儡不知是孟扶危用什么材料做的,它看着圆滚滚的拳头在玉衡惊讶的目光中忽地裂开,露出藏在里面闪着寒光的两把利刃。 玉衡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木傀儡的来历,小家伙便已经主动地开始干活了。 该说孟扶危不愧是会亲自帮徒弟锻刀的人,就连他造出来的木傀儡都配上了一对厉害的武器。 先前将玉衡死死困在这里的锁链,连木傀儡的两刀都没挨过去,就干脆地断裂开来。 两声清脆的响声后,玉衡没了锁链的制约,控制不住地双腿瘫软着要倒下。 好在木傀儡及时出手,将人给扶住了。 只是庄有乾没能预见到这一点,所以木傀儡吐出的话只是:“宗主,我们已经和孟峰主取得了联系,谢争流也在宗门外面等待机会进来。请宗主放心跟着木傀儡走,它会带你来找我们的。” 虽然身为宗主,手边的杂事很多,但玉衡的记忆力很好,几乎将所有见过的弟子都记在了脑中。 几乎是在听见这道声音的第一时间,他就猜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如今在听他提起谢争流,玉衡便肯定这人就是四长老的弟子,庄有乾。 他记得在陈楼发动叛乱之前,这孩子和三长老的关门弟子越铭仇一起在闭关。 看来就是因为闭关,这两人才逃过了一劫。 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能躲过陈楼布置的后手,还洞察了他的阴谋,让这只木傀儡找到了自己。 不过听庄有乾话里的意思,这一切恐怕也和孟扶危脱不了关系。 既然知道了木傀儡是自家人派来的,玉衡也就没有反抗,任由其小心地将自己带离暗牢。 因为木傀儡是无生命的存在,所以暗牢外的看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暗牢内的阵法也对傀儡不起作用。 所以它进来的时候十分容易,但想要带着玉衡离开就没那么简单了。 玉衡也想到了这一点,当他发现木傀儡靠近门口时的动作变慢之后,他便道:“要不你还是将我放下自己离开吧,你能将外面的消息带给我,已经是对我的帮助了。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去找其他的长老,将他们救出来应该更容易。” 只要其余的长老们被救走,那么陈楼就失去了威胁他的可能。 这样一来无论最后他能不能有活路,至少宝库能被保住,衡天宗的立足之本也就保住了。 只是这话玉衡才说出口,便有一道声音强硬地透过大门传进了他耳朵里: “宗主不必担心,已经有人去救其他的长老们了。” 木傀儡仿佛感应了什么,下意识朝着身后退了十几步。 紧接着,面前的大门轰然一声倒塌,那手持长刀的少女就这样逆着光出现在门后。 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一身战意并未消退,看起来都有些不像个修士,反倒像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 玉衡都不用问,就知道她先前定然经历了一场不算轻松的战斗。 “不错,已经金丹期了。”玉衡没问谢争流是怎么从秘境里出来的,也没问她为何没想传闻中那样死去。 只是态度温和地夸赞了她的修为,像是个看见了争气后辈的慈祥长者。 谢争流俯身行了个礼,便催促着木傀儡带着玉衡离开。 木傀儡是孟扶危做出来的,自然没忘了如今仅剩的徒弟,他所做出来的傀儡,没一只都留下了谢争流的气息。 所以木傀儡面对谢争流没有任何攻击的举动,反而还主动听从她的差遣。 外面的看守早就被谢争流解决掉了,也是陈楼自己不够谨慎。他虽然留下了看守,但却只留下了十几个筑基期,金丹期的都被他留着巡防衡天宗其他地方了。 若非如此,谢争流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出现,攻击这里的看守。 “你打破了这里的阵法,就不怕被陈楼他们发现吗?”玉衡看得清楚,谢争流闯进来的时候暗牢内的阵法也被她一并打破了。 暗牢内的阵法陈楼是能感知到的,如今阵法已破,他定然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劲,前来抓人了。 对此,谢争流早有准备:“宗主不必担心,陈楼那里,有我师父拦着呢。” 正如谢争流所说的那样,借着赵清舞的光被带出了暗牢的孟扶危小动作不断。 先是找到了机会与徒弟取得联系,再就是放出了最后的两只傀儡,去帮着越铭仇两人解救长老和弟子们。 等到谢争流那边开始动手后,陈楼果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意识到应该是有人摸去了玉衡那里,陈楼不敢耽误,随便应付了赵清舞几句,便立刻带着人往原本关押着玉衡的暗牢赶去。 赵清舞不知道陈楼在忌惮些什么,但见主人家都离开了,索性也直接命人带自己回了主峰,打算回去干脆地吞噬掉孟扶危的气运。 只是赵清舞完全没有想到,她才看中的气运吞噬对象,此刻早就从陈楼的人手底下逃脱,还正好堵在了陈楼的必经之路上。 陈楼根本想不到,在自己眼里跟个废人没有区别的孟扶危竟然能逃出来,还敢如此明目张胆挡在自己面前。 一直等到孟扶危的刀刃都亮在他面前了,陈楼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存在。 “孟扶危?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命人将你带去主峰了吗,而且你不是……” “想问我不是已经被废了,为何还能举起刀?”不等陈楼把话说完,孟扶危就抢先道,“那真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能修炼,可不代表我拿不起刀啊。” 他的话音落下,陈楼等人的脚下便骤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一道道阵法图纹从众人脚下弥漫开来,构成了一个个复杂的纹路,也将一重重的灵力屏障扣在了他们脑袋上。 “唉,好不容易从四长老那里得来的阵法符篆,竟然要用在你这种人身上,真是可惜极了。”孟扶危撇了撇嘴。 说完这话,他便直接扛着刀冲向了陈楼等人。 也就是在此刻,陈楼他们才猛地发现,自己竟然也调动不出任何灵力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你瞎了对不对? 越铭仇两人的动作也不慢。 他们先是找去了其余弟子被关押的地方,轻易地就解决掉了两个看守弟子。 屋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恢复了修为,庄有乾一进门就把自己画好的清醒符篆丢了出去。 带着木系灵力疗愈之力的符篆在屋内飘飞一圈,将众人身上的伤治愈了大半,连带着原本还有些晕乎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 几个从前和庄有乾他们关系不错的弟子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两人,连忙扑到牢门前欣喜道:“庄师弟、越师弟,竟然是你们来救我们。你们之前不是还在闭关吗?” “说来话长,还是等到咱们都安全之后我再和各位师兄师姐解释吧。”庄有乾安抚道。 他身旁的越铭仇两步上前,已经利索地用长剑斩断了牢门前的锁链。 这锁链同样是陈楼找来的,比寻常灵锁更坚固几分。但对上越铭仇祖传的宝剑,就实在有些不够看了。 一众已经恢复了大半实力的人将身旁受了重伤的弟子背起来,在越铭仇不断砍击锁链的声音里,原本装满了人的牢房渐渐空了下来。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跑了出去,庄有乾和越铭仇才跟着众人一起退出了屋子。 庄有乾道:“如今衡天宗的情况不妙,陈楼勾结了外人,想要一口吞了衡天宗。他的靠山今日已经抵达了宗门,据说是什么上三千来的大势力。” 他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下,毕竟这群弟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在一片混乱中失去灵力然后被关押了起来。 庄有乾同他们说清楚了如今的情况,而后道:“谢争流已经去救宗主了,但剩下的长老们还被关着呢,我和越铭仇接下来打算去救长老们。你们就先带着人躲进后山暂时藏起来吧。” 这几百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自觉分成了两个队伍。 身上有伤还没痊愈的为一队,已经消解掉了散灵粉效果,拥有一战之力的人为一队。 “庄师弟,多谢你们救我们出来。我们虽然被关了这些日子,但好在没受什么伤。那陈楼既然赶做出背叛宗门的事,想来一定做了不少准备。单凭你们两个去救长老他们,人手还是少了些,还请让我们跟着一起吧!” 原本越铭仇他们就没打算自己去,听见同门主动提起要帮忙,两人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本该只有两人的队伍在抵达关押长老们的暗牢前,就已经比一开始多出了几十倍。 未免被陈楼留下巡逻的人看到,一行人小心地穿梭在衡天宗内,很快就与孟扶危放出来的两个木傀儡汇合了。 有了木傀儡引路,又有这么多同门帮忙。在陈楼和十长老都被引开的条件下,越铭仇等人成功地将长老们都救了出来。 其中十分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看守暗牢的其中一个弟子,竟然还主动帮他们打开了牢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此宗主、长老还有其余弟子都被救出来了,接下来就等着他们身上的散灵粉作用消失,然后彻底将陈楼一干人解决掉了! …… 赵清舞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己的临时住处,却不料在屋子里翻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个被当做礼物送过来的男修。 她当即不高兴了起来,对着殿门外叫了几声,想唤人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步声如约而至,赵清舞听着这阵不断向自己靠近的声音,不满地开口:“刚刚陈楼让你们送来的人呢,你们给我安排到哪里去了?快将他给我带回来,我还等着用呢。” 那脚步声终于在赵清舞身后停下了,但此刻的赵清舞正歪坐在了软塌上,丝毫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想法。 “用?”寂静的室内,这个声音显得突兀极了,“你打算怎么用他?” 赵清舞下意识觉得这个嗓音有些熟悉,但还没等她想起些什么,长刀的破空声就瞬间传了过来。 自己师尊赐下的护身玉符咔嚓一声裂开了条纹路,帮赵清舞挡下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赵清舞猛地从软塌上跳了起来,她的脑袋还是一片懵,但右手已经下意识召出了自己的本命剑,开始抵挡这接连不断的攻击了。 来自上三千的宝剑在赤色长刀的攻击下结界落败,赵清舞都没能看清来人的模样,手上的剑已经连续承受了十多次的攻击。 一直到赵清舞握着剑的虎口裂开,她控制不住放下了剑,那柄血红的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她才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样子。 “谢争流?!”赵清舞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早就知道谢争流已经成了中三千的修士,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拜入了衡天宗! “你是衡天宗的人,你的师父是谁?我不管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要是你敢伤了我,陈楼长老定然不会放过你的!”赵清舞的脖颈感受到了细微的刺痛,这是刀刃划破她皮肉的滋味儿。 谢争流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金丹期修士的气息再明显不过,一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吞噬了那么多气运才勉强升入了金丹期。 而对方呢,不过一段时日不见,竟然已经是稳稳的金丹期修士了。 这个结果让赵清舞愤恨不已,似乎从她夺走对方的剑骨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能从谢争流手上讨到好处。 不过很快,赵清舞又有了新的发现:“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你瞎了?你瞎了对不对?” 赵清舞再次激动起来,她尝试着想要重新拿起剑,借着谢争流看不见这个弱点将对方打败。 但事实是,赵清舞不过稍稍动了一下,谢争流便一脚踢在了她的手腕上,将那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剑踢的老远。 “告诉我,你把那人带回来,是想对他做什么?”谢争流没有理会赵清舞先前的发问,只是执著地问着最初的问题。 赵清舞闻言双眼微微一亮,而后缓声道:“怎么,那人对你而言很重要?但真可惜,你想知道的,我偏偏就是不告诉你!” 放完了这句狠话,赵清舞另一只手猛地挥出一张符篆。 符篆在接触到灵气的瞬间发出了一连串的爆炸,身处爆炸中心的谢争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露了个破绽,让赵清舞逃了出去。 好在谢争流现在用的是神识,不是眼睛。 她硬是用肉身抗下了爆炸,随手就将无极刀朝着赵清舞的方向掷了过去。 赵清舞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躲闪不及之下只能抬手去挡。 紧接着,一片血红出现在赵清舞眼前,她没看清眼前的颜色属于谢争流的刀,还是属于自己。 只是很快,她的右手手腕传来了令人绝望的剧痛。 一只漂亮的玉手,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师祖来了! 赵清舞的手断了! 认识到这一点后,无论是赵清舞还是谢争流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前者是因为不敢相信,后者则是感到了可惜。 没想到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赵清舞都能反应过来,用手挡掉这致命的一击。 不过没关系,这次让她躲过去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思绪流转间,困住谢争流的符篆也已经发挥掉了全部的作用,直接变成一张废纸落在了地上。 谢争流右手一抬,无极刀就乖顺地回到了她手中。 她跨过已经被毁掉的内室,朝着跪倒在门外不断哭嚎的赵清舞一步步走去。 那人大约是在谢争流这里吃到了痛楚,看向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恶鬼一样。 谢争流对这种眼神一点儿都不陌生,从前在魔域里不少魔族都是这么看她的。 “你敢杀我,我师父可是上三千的剑尊,是此界最强大的修士!我是他最宠爱的弟子,一旦我出事了,别说是你,就连你们衡天宗都要大祸临头!” 赵清舞努力想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她声音里的颤抖实在太明显了。 谢争流闻言笑了:“没关系,只要不让你师父知道你死在这里就行了。”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剑尊敢让他的弟子跑来衡天宗勾结内贼发动叛乱,就代表着他已经有了要和主宗撕破脸皮的打算。 既然如此,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宗门误杀剑尊弟子,说不定都不算是过错,而是功劳呢。 这一点赵清舞当然没能意识到,她只知道,谢争流的剑在一点点朝着她的脖子靠近! 铮! 偏偏在这最后一刻,谢争流的刀被突然出现的一股灵力给打歪了。 逃过一劫的赵清舞连松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便有一只手提着她的领子,将她从地上拽到了半空中的法器内。 那莲花台一样飞行法器上,跟随者赵清舞而来的其中一个元婴修士将整个身体都隐藏在袍子里,但轻蔑憎恶的眼神却透过袍子,落在了谢争流身上。 修士第一时间帮赵清舞止住了血,顺便喂了她几颗丹药,而后才对着谢争流怒道:“大胆小辈,竟敢伤我们少主!” 少主? 谢争流的神识只能把男修看个大概,但这声少主已经昭示了对方也是那位剑尊的手下。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谢争流的错觉,她似乎在这人身上看到了先前想要摧毁逢春秘境那人的影子。 谢争流的眉心一跳,她觉得自己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面对男修的质问,谢争流还没开口,赵清舞就已经忍着痛嚎叫起来:“她断了我的手,我要她的命!” 男修虽然不满于赵清舞用这样命令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但她到底是剑尊的弟子。 剑尊的弟子被人这么欺辱,就是剑尊被欺辱。 男修身为剑尊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追随的人被这样对待。他当即挥袖,随手凝聚出来的强大灵力径直朝着谢争流的方向砸了过来。 谢争流一直注意着两人,第一时间就动身躲避,她躲过了第一下。却不料这人的凝聚出的灵力团竟然可以改变方向! 几次躲避下来,那灵力团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砸到谢争流了。 一只雪白的袖子挡在了她面前,将这团灵力消弭于无形。 “呀,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没想到还真如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说的那样,有不长眼的人敢在我衡天宗内撒野。”一身雪白的男子鹤发童颜,他抖了抖自己那身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雪白法衣。 广袖上的暗纹在日光下显出别样的色泽,仿佛是什么鳞片制成的一样。 谢争流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但也很快从对方的态度里感受到了亲近。 即便没能从对方的衣着上看出衡天宗的标志,但只听他话里的意思就能清楚,这分明也是个出身衡天宗的大能! 谢争流甚至不用问对方的修为,只看这人用一只袖子就轻松挡下了那元婴修士的攻击,就知道这人的本事比男修高了不知多少倍。 察觉到了谢争流的“视线”,男子转头将一张精致的脸露了出来:“啧,我就知道那小子是个看脸的,连收的关门弟子都这么好看。” “哼,从前还不肯承认,现在辩解不了了吧?” 男子双手一背,一副终于找到了什么重要证据的模样。 他的语气里带着对谢争流明显的亲昵,而即便他没有直言自己的身份,谢争流还是聪明地意识到了他和自己的关系。 “师祖?”她小心地叫道。 没想到面前的男子顿时高兴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看来那小子还是记挂着我这个师父的,这不是都乖乖跟小徒弟提起我了嘛。” 闻言,谢争流垂下了脑袋,就当做孟扶危曾跟她提过这个师父吧! 男子热情地俯身将谢争流从地上扶了起来,随便捏了个诀,谢争流便感到浑身舒畅,先前被打出的伤口也尽数愈合了。 这样奇异的力量即便是身为魔主时的谢争流都没有过,她心中不由地惊叹起了孟扶危的好运。 不仅得了自己这么个勤奋刻苦又天赋的徒弟,竟然还有个实力强大本事不凡的靠山师父。 真是什么好事都被他给占了。 “祖孙”俩叙旧才叙到一半,半空中的元婴修士就感到了不对劲,当即就想带着赵清舞离开。 赵清舞虽然恨谢争流,但也不是傻,当然能看出这个白衣男子恐怕本事更高些。 她小心地将自己藏在了飞行法器中,生怕会引起谢争流的注意。 元婴修士才动了一下,谢争流的师祖便立刻发现了。他随手捏起一枚石子打过去,平平无奇的石子竟然当场就将飞行法器给打破了! 两人即将掉下之际,另外的那个元婴修士也终于赶到,他将自己的飞行法器丢了出去,等到两人被接住后,他一掌拍在了法器上。 法器收到主人的指令,当即顺着这股力道带着上面的两人迅速往衡天宗外奔逃。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争流才猛地发现,原来将衡天宗死死罩住的护宗大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叛乱平定 师祖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赵清舞两人的,但他低估了另一个元婴修士的决心。 为了让自己的同伴能成功逃走,他拼死缠上了师祖,想用自爆的办法挡住他的脚步。 一个元婴修士自爆的力量不可小觑,若是只有师祖在这里,那他自爆就爆好了。 但还有个谢争流在这里,况且衡天宗建成一座峰也不容易,任由这人自爆,恐怕大半个衡天宗都要被毁了。 未免小徒孙缺胳膊少腿,师祖当即动手压制了元婴修士的自爆。那人就这样在谢争流面前化为了粉尘,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这位师祖恐怕比她想象中更加强大! 谢争流心中暗叹,对于自己和自己师父选师父的能力表示赞赏。 但这个插曲之后,赵清舞两人已经抓住了时机,逃出去不知几百里了。 “啧,竟然让人跑了。我本来还想把那小丫头抓住,亲自带着她去见那杀千刀的凤千旒呢!”师祖默默握拳,似乎十分遗憾。 谢争流适时地开口安慰:“师祖,那赵清舞和我有仇,她的师父也与我师父有仇。与其让您这位长辈参与到小辈的斗争里,不如再等等我,去将他们师徒解决掉。” 谢争流这番话不可谓不狂,换了别人听见一个才金丹期的小修士,竟然放出狠话要解决掉如今修真界的最强者,恐怕都要给她一点儿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但师祖不仅没有这样做,反倒高兴地摸了摸谢争流的脑袋:“好孩子,好孩子。师祖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有志气的孩子!” 不管最后谢争流能不能成,但有志气总比窝囊怯懦要好啊,师祖默默想着。 在瞧见谢争流的眼睛上还蒙着一层白纱后,他很快也问清楚了缘由,帮着谢争流把属于鹤隐的那丝灵气给抽了出来。 就这样,已经“瞎”了有段日子的谢争流,终于恢复了光明。 他们这边一切顺利,玉衡等人那边的进展也不慢。 陈楼等人的叛乱来的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孤注一掷。所以孟扶危也只来得及给自己的师父用特殊方法送去了消息,还不敢保证对方能不能受到消息,并及时赶来。 所以他也默默准备了后手,做足了要靠自己这群人的力量解决此事的打算。 好在命运还是眷顾衡天宗的,在孟扶危靠着四长老的符篆,不费一丝一毫灵力就将陈楼等人揍了个满头包后,师祖终于出现了。 他轻易就解了宗主和长老们身上的散灵粉,也迅速镇压了十长老极其手下的势力。 等到解决完了这些,确定自己的徒弟没事后,他才顺着灵力波动找来了谢争流这里,还正好碰上自家徒孙遇险。 所以他们处理这两个元婴修士之际,主峰下面的叛乱已经被尽数镇压了。 此刻,陈楼被捆了个结实,他手里剩下的那些散灵粉被孟扶危直接用在了他和十长老身上。 跟着陈楼一起反叛的弟子们也一个都没被放过,全数被关押了起来,唯有陈楼和十长老被提到了玉衡等人面前。 这个前不久还张扬至极,不止一次威胁过玉衡的人,被孟扶危轻轻一推,就跪倒在了他面前。 “如何,阶下囚的滋味儿,好受吗?”孟扶危嘴边噙着笑,难得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陈楼默默偏过脑袋,不想看见孟扶危的脸。 但孟扶危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硬是拿剑逼着他将脑袋转了回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不看我呀。你之前不是总喜欢跑到暗牢里来看我的吗,怎么,我现在没有之前好看了?” “孟扶危,我现在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你不必如此羞辱我!”陈楼整张脸通红,不知是生气还是羞耻。 孟扶危冷哼一声,但终究还是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走到一旁,将问话的机会让给了宗主。 玉衡身上的伤已经在孟扶危师父的帮忙下好了大半,修为也基本都恢复了。 比起前不久两人见面时的场景,此刻他们的处境已经完全对调了。 “孟扶危告诉我,今日被你请进宗内的那个女修,是上三千剑尊的弟子。所以,你背后的靠山是罚恶宗?”虽然是疑问句,但玉衡分明是肯定的语气。 陈楼没料到孟扶危会看出赵清舞的身份,但现在他已经全然不在意这些了。 自己被俘了这么久,也不见赵清舞身边的两个元婴修士来救。很显然他已经被放弃了。 既然剑尊的人已经放弃了自己,而且玉衡等人也猜到了他和剑尊的关系,那么再嘴硬有什么用呢。 “你不说话,看来我是猜中了。所以,是那位剑尊大人承诺过会让你做衡天宗的宗主吗?”玉衡回忆着之前陈楼和他的对话,猜测着陈楼与剑尊的交易内容。 又一次被猜中的陈楼默不作声,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懒得和玉衡等人纠缠下去。 玉衡见状皱眉:“你最好回答我的问话,否则等到主宗的人来了,他们的手段就不会像我这般温柔了。” 同样被捆了个结实丢到一旁的十长老见状,连忙努力爬到了宗主身前:“他不说我来说!他跟我说过,他就是和那个什么剑尊合谋了,今日跑来宗内的那个女子名为赵清舞,就是剑尊最小的弟子!” “剑尊答应过陈楼,只要我们叛乱成功,他们就会帮忙切断你们与主宗的联系,帮我们完全将分宗攥在手里。到时候但凡输送到主宗的,就都是罚恶宗的人了!” 十长老怎么说也是跟着陈楼一起策划了叛乱的主谋之一,有些秘密陈楼自然是要跟他透露的。 他迅速地说完之后,便小心地看向了玉衡等人:“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饶我一命。” 十长老当初会和陈楼合作,也只是想要更多的权力和修炼资源。 但如今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他哪里还顾得上陈楼啊。 玉衡听完,只是和孟扶危对视了一眼,也没说会不会放过十长老,只是命人将他们暂时关押起来。 经历过这次被救,玉衡当然也清楚了宗门暗牢的弊端。所以在将两人关进去后,特意在牢房周围布置了许多阵法,还命人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们。 确保两人稍有动作,就会第一时间被人发现后,他们这才稍微放了点儿心,前往主峰和孟扶危的师父汇合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责任在我 孟扶危的师父姓荆名飞星,一开始也是从分宗被发掘上去的天才。 荆飞星对分宗也还算熟悉,这也方便了他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救援。 所以等救下了谢争流之后,荆飞星索性带着谢争流在主峰内闲逛了起来,一边询问徒弟孟扶危的情况,一边摸清楚这个小徒孙的性子。 谢争流原本还在担心孟扶危他们的情况,想尽快离开这里赶去帮忙。 但荆飞星拦住了她,并把自己已经帮忙解决掉大部分的人消息告诉了她。谢争流这才放下心来,乖乖陪着师祖闲聊。 不过两人也没能聊多久,因为很快玉衡就带着人来到了主峰,跟荆飞星汇报具体情况了。 众人都进了晴轮殿,打算就着这次的叛乱好好总结归纳一番。 谢争流本来是要离开的,但因为她和越铭仇、庄有乾在这次叛乱里立功不小,所以被宗主特许留了下来。 等到晴轮殿的大门重重关上后,隔绝阵法也自主运作了起来。 玉衡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最后看向身侧的荆飞星:“师叔祖可有什么话要说?” 荆飞星摇摇头:“你管着的宗门,你自己说吧。我就是来旁听的罢了。” 既然荆飞星都这么说了,玉衡也没跟他客气,当即开口道: “这次衡天宗发生叛乱,主要责任在我。” 这话一出,原本安静的殿内瞬间哗然一片。 谢争流和两个小伙伴缩在角落默默看着,多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晴轮殿可不是什么小地方,况且如今殿内还有荆飞星在。玉衡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包括荆飞星的面儿,表示叛乱的责任在他,这不是明晃晃地在给自己揽罪嘛! 二长老当即就要站出来帮玉衡说话,但他才刚有动作,玉衡就抬手拦住了他。 “我知道你们是想帮我辩解,但此事我的确有更多的责任。陈楼和十长老为了叛乱做了那么多准备,我竟然一直没有察觉。护宗大阵那么重要的阵法,我都没有管理好,还被陈楼他们找到机会启动了。” 玉衡叹了口气:“这实在是个极大的教训,我是该反思反思了。” 荆飞星一直默默听着,直到玉衡把话说完,他才接着道:“反思是该反思,但自责的事情还是留到后面再说吧。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将那陈楼与罚恶宗勾结的证据找出来。” 主宗身为上三千的第二大势力,虽然明面上看着似乎和罚恶宗的关系不错。但只有荆飞星他们这些自己人知道,两方势力一直在暗暗斗争。 若非当初孟扶危和那凤千旒对战时输了,这第一的位置还不定是谁来坐呢。 这些年来罚恶宗一直以老大的身份来管束其余宗门,还自己制定了一系列条例,要求各大宗门遵守。 一旦有人作奸犯科,往往都等不到自家宗门出手,罚恶宗就抢先动手处理了。 这种做法看似帮了其他宗门的忙,但实际上却是对这些宗门的挑衅! 不少宗门都对罚恶宗感到了厌烦和忌惮,只是罚恶宗明面上又一直做得很好,他们都没抓到可以对罚恶宗发难的机会。 而这回,剑尊竟然和分宗的长老勾结,发动了叛乱。这要是被证实了,无疑是对那凤千旒极大的打击。 凤千旒自从成了剑尊之后,在罚恶宗的地位便无人可比。如今更是罚恶宗旗帜般的存在。 要是这样的人出了事,肯定也给罚恶宗带来很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荆飞星便再度开口:“你们除了十长老的证词外,还有旁的可以证明那女修士凤千旒弟子的证据吗?” 玉衡转头看向了孟扶危,因为那个信息是孟扶危告诉他的。 而孟扶危则看向了自己的徒弟:别问他,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就这样,谢争流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争流,这个消息是你告诉你师父的?”荆飞星开口问道。 被叫到名字后,原本还想往后躲一躲的谢争流只好站出来回答:“是我,那女修名为赵清舞,我在下三千时曾与她相识。当初她被上三千的剑尊收为弟子后,赵家都在为其庆贺,所以我才知晓。” 至于她和赵家的关系,谢争流暂时隐瞒了。 她并不能确保主宗可不可以用这个机会把剑尊扳倒,如果最后成了,她拿出自己剑骨被夺的事儿,只会给两人的罪行加码。 但如果剑尊没事儿,她却提前暴露了自己和剑尊师徒的恩怨,那么罚恶宗定然也不会放过她。 听见了谢争流的肯定,众人的表情稍微定了定。 玉衡也表示会仔细查证赵清舞的身份,找到陈楼与她联络的证据,争取将这场叛乱的来龙去脉都理清楚。 说完了这些,谢争流眼看他们的话题快要结束了,连忙站出来说了自己的疑问:“弟子还有件事,需要劳烦宗主和各位长老。” 玉衡与荆飞星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当时我得知了赵清舞的踪迹后,特意去主峰寻她。不料听到她说,要用我的师父孟扶危。”谢争流看了眼孟扶危,眼中满是对他的怜惜。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晴轮殿比之前更加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孟扶危,其中还包括他的师父荆飞星。 “用?”荆飞星表情古怪,“这个用,是怎么个用法呢?” 孟扶危…… 孟扶危连都绿了。 好在谢争流还是有些良心的,她连忙为自己的师父解释:“依我看那赵清舞应当不是看上了我师父的美色。” 吐出这两个字后,谢争流顿了顿。 “她似乎是看中了我师父身上的什么东西,只是那东西并非我们能想到的,也并非我们能得到的。” 毕竟在外人看来,孟扶危不过管着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峰头,要实力没实力,要珍宝没珍宝。 他们能想到的、值得被赵清舞觊觎的孟扶危都没有。 谢争流猜测,她想要的应该是像原身的剑骨那般的东西吧。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人眼里的古怪消失了大半,荆飞星也跟着皱起眉头,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片刻后,荆飞星道:“这事儿我已经知晓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陈楼等人的叛乱。孟扶危的事情我后面会去探查,你们就不必为此费心了。” 他一锤定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孟扶危身上赶走了。 但站在底下的谢争流却早早注意到了荆飞星眼中的若有所思,看起来这位师祖应该是猜到了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看穿气运的功法 叛乱结束,接下来就是整顿宗门了。 这次叛乱暴露出了衡天宗的许多问题,玉衡一个人干不了那么多活儿,索性就让长老们都留下来帮忙了。 本来孟扶危也应该是被留下来的其中之一,但他才不想给自己揽活儿呢,当即就跟在荆飞星身后跑了。 对此玉衡也没有办法,毕竟那可是荆飞星,是主宗的长老啊! 他只能默默拉着其他的长老,先将分宗发生的事告知了主宗,顺便也问了问对陈楼等人的处罚。 其他弟子他自己是可以处理的,但陈楼和十长老到底也是主宗长老的弟子,还是要顾念一下那位长老的脸面的。 晴轮殿这边还在忙碌,谢争流所在的卷霜峰也没安静。 荆飞星坐在孟扶危常坐的那把椅子上,锐利的视线在徒弟和徒孙身上扫过。 等到两人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后,荆飞星才冷声道:“说吧,你们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来的时候,可是瞧见自己的徒弟正狠揍陈楼那帮人的。 即便在阵法的作用下,陈楼等人无法动用灵力,但身为高阶修士,他们修的可不仅是灵力,还有身体。 能把陈楼等人揍成那样,孟扶危绝对还旁的本事。 而且不单是这个,还有那几只跟在越铭仇他们身边的傀儡。荆飞星自己可没这个本事,也从没教过弟子制造傀儡这活儿。 所以,孟扶危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师父,你不是常说,有些时候还是应该给对方保留一些不想对外人言的秘密吗?”孟扶危笑得灿烂。 荆飞星白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看谢争流:“小徒孙,你和那赵清舞之间又隐瞒了什么呀?” 这回不仅是荆飞星,连带着孟扶危都带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过来。 谢争流被两双眼睛盯着,倒也想用孟扶危的说话糊弄过去,但看孟扶危这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他还在记恨自己之前在那么多人面前提起赵清舞要“用”他的事。 无奈之下,谢争流叹了口气:“原本这事儿我也没想瞒着你们,只是想再晚些说罢了。” “我师父应该清楚,当初我入宗的时候差点儿就留不下来了,因为我灵体有损。但我的灵体并非天生就有损伤,而是被人抽走了一身剑骨,才留下的损伤。” 谢争流抬眼,对上两人骤然变冷的眼神:“不错,夺走我剑骨,安在自己身上的人,就是那赵清舞!” 一刻钟后,三人间难得的安静终于被荆飞星打破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直直地朝着孟扶危的背打了一巴掌:“你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当初和那姓凤的比斗时没赢,你徒弟至于吃那么多苦吗?” “你瞧瞧那姓凤的徒弟,都敢随意抽人剑骨了。你再瞧瞧你徒弟,不仅得靠自己的本事去上三千,修炼资源也没有。原本好好一身剑骨都被人给抽了,自己灵体上还多了个窟窿。往后不知道会怎么影响她的修真路呢!” “你看看,你看看……这口气你咽的下去吗?!” 荆飞星都快被气炸了,那可是剑骨!不是贱骨也不是寻常的骨头,就算是寻常人的骨头被抽走了,那都是痛不欲生的,更何况是会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剑骨啊! 不单是他,就连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孟扶危一张脸也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啊。”孟扶危看了徒弟一眼,怜惜地说道。 他属意谢争流做自己的弟子,当然事前也了解过她的经历。当初他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孩子天赋这么好,却偏偏灵体受损呢? 但修真界的事儿千奇百怪,别说灵体受损,连天生受不了灵气,一碰灵气就全身肿胀的都有,谢争流这事儿也就算不得离奇了。 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这灵体有损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多内情。 谢争流见两人这副态度,就知道他们是在替自己惋惜,不过她倒是很洒脱:“当初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赵清舞碰上面,再加上我知道了剑尊的身份,担心这事儿爆出来会对我们不利,所以也就没说。” “我原本是打算等到后面进入上三千,再悄悄对赵清舞动手,把剑骨抢回来的。” 听见谢争流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荆飞星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咱们自家人可不能受外人的气。” 他很快又保证道:“你且放心,师祖是支持你去报仇的。你先乖乖自己努力修行,等到修为到了,我定然让你安安稳稳地进入上三千。” 到时候…… 荆飞星没把话说完,但眼里已经冒出了寒意。 看来他的徒弟和那凤千旒还真是有缘,他设计害自己的徒弟,他的徒弟也害了自己的徒孙。 等到这里的事解决掉后,荆飞星定然要回去好好跟主宗的宗主说一说凤千旒和罚恶宗的坏话。 打定了主意的荆飞星没有把这话跟徒弟和徒孙明说,三人很快就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对了师父,先前争流说的那件事,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荆飞星眉心一跳,这回是他对上了两双满含期待的眼睛。 就像谢争流会暗中观察荆飞星一样,孟扶危也没有错过自家师父的每一个动作,师徒俩都发现了荆飞星当时的异常,就等着回来之后仔细询问呢。 至于荆飞星,他都被徒弟和徒孙问到这个份儿上了,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我的确是知道些什么。” “早年间,我曾听闻那凤千旒在命人寻找什么可以看穿气运的功法。后来据说还真让他找到了一部,只是那功法他有没有修炼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荆飞星看向了自己的徒弟:“而还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当初我在下三千瞧见你,想要收你为徒时,身旁就跟着一位出身星辰阁的修士。他曾告诉我,你身上气运不凡,哪怕不是飞升之象,最后的成就也不会低于开宗立派。” “如今看来,那凤千旒约莫是将那本和气运有关的功法,传给了他的徒弟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一定会付出代价 气运功法? 这几个字让谢争流浑身为之一震。 在修真界混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气运”两字代表着什么。但她所知的气运之事玄而又玄,真的是这么轻易就可以拿来修炼的吗?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被问及的荆飞星沉默片刻后道:“这种功法损人利己,就算短时间内看着对自己有利,但长久以往必定会为自己留下祸患。” “气运这回事,就算是天道都得掂量着来。你又不是天道,还敢妄图做气运的主人吗?”荆飞星冷哼一声,“不是师祖我危言耸听,要不了多久,这姑娘定然会为自己今日的放肆而付出代价!” 荆飞星说得认真,就像是已经预见到了赵清舞悲哀的未来了一般。 谢争流静静听着,而后才道:“可是师祖,既然这一点您看得如此清楚,那么剑尊会预料不到这个结果吗?” 荆飞星忽地皱眉,他也从谢争流的问话中品味出了不对劲。 他自己都能想到用气运修炼的不对劲,凤千旒这个走一步算三步的疯子会想不到? 如果他想到了,却不说,还故意让自己的徒弟修炼这样的功法,那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嘶。”荆飞星抽了口气,“这小子恐怕还有什么后手,是我们没想到的。” 三人都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也不怵。 无论凤千旒到底想做什么,只要他还没成仙,还没飞升,就翻不出真正的花样来。要是他真的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别说衡天宗了,就连罚恶宗都不会放过他的。 毕竟在整个修真界的利益面前,一个剑尊也就不算什么了。 …… 距离衡天宗不知多少百里外的一座山洞里,赵清舞咬着牙将药粉撒在了自己的断手上。 她的右手被整齐地切断了,手腕上此刻空空荡荡的,只留下一片血红。 才用干净的布将其裹上,那块儿布就瞬间被染红了。 一旁的元婴修士看着自己手里灰暗下去的石头,心知自己的同伴定然已经没命了。 但他顾不得伤心,连忙看向赵清舞道:“此事失败定然要快些告诉剑尊,一旦被那些人找到了陈楼与剑尊有来往的证据,到时候衡天宗的主宗一定会去罚恶宗问罪的!” 他还想再催促几句,于是快步走到了赵清舞身边。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赵清舞的另一只手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修士不明所以,刚要询问什么,就感到身上似乎有些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不等他仔细品味这份感觉,赵清舞便道:“前辈放心,我已经将消息传回给师尊了。师尊对于这个结果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就算到时候他们带着陈楼去了罚恶宗问罪,也没办法把我师尊怎么样的。” 赵清舞的语气十分肯定,也让男修稍稍放了些心。 他没再去想刚刚那股感觉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等到三日后,赵清舞看着这个因为失去了气运,而轻易地死在一只六阶妖兽手底下的元婴修士,心情却没有好起来半分。 她的手没有长出来,从男修那里夺来的气运,只能让她的伤口迅速愈合,不再流血罢了。 但她可是剑尊的弟子,如果没了能拿剑的手,那么拥有剑骨又有什么用呢? 此刻,赵清舞恨毒了谢争流,想要对方死的心情从没有比此刻更强烈过。 但以她现在的本事,别说杀了谢争流了,就算想让对方受伤,恐怕都困难得很。 “真是好运啊谢争流,即便夺了你的剑骨,你还能去学刀。就算斩断了你修仙的天梯,你都能再寻一条路,拜入衡天宗。怎么你偏偏就那么好运呢?”赵清舞忍不住感叹道。 看起来,她是注定没办法凭借自己的本事杀死谢争流了,那么就只能借助自己师尊的力量了。 赵清舞很快打定了主意,她这次来中三千本是为了历练了。早前她也和凤千旒保证过,会修炼到元婴期,靠着自己的本事争取到进入上三千的资格。 凤千旒明面上肯定了她,但私底下也给了她一枚穿过两界传送阵的令牌,让她若是遇到了意外,可以提前回去。 原本赵清舞以为自己不会用到这枚令牌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灰溜溜的回去了。 令牌被紧紧地攥在了手里,谢争流一刀砍断她右手的画面还在脑海中不断重放。 赵清舞咬紧了牙关,她绝不会放过谢争流的! 这边的赵清舞已经决定要回上三千去了,而身处上三千界的凤千旒也正好收到了来自徒弟的坏消息。 他皱眉看完这段消息,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虽然这个结果我就料到了,但还是没有想到……”那孟扶危竟然会把自己的师父都请过去帮忙。 侍立在一旁的道童闻言,小心地问道:“剑尊这是为什么事苦恼啊,难道是少主在中三千遇到了麻烦吗?” 他口中的“少主”指的当然是赵清舞,虽然道童也不清楚这位赵姑娘除了一身剑骨,到底有什么地方讨得了剑尊的喜欢。 但不可否认的是,赵清舞正是剑尊所有弟子中最得他看重的。不说别的,只说剑尊已经数次当着众人的面,表示会将自己会的全部功法都交给这个小徒弟。 还明言过等到以后,更会将自己的全部人手也都一并交给她。 这样明晃晃的喜欢,让凤千旒手底下的人都要尊称赵清舞一声“少主”。 不过这话也就听听算了,但凡赵清舞的修为没有到元婴,眼前的这些尊敬也都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听见道童忽然提起赵清舞,凤千旒默不作声地将传讯符收了起来:“是啊,她在底下遇到了些麻烦。还是个孩子呢,被人欺负了,只能哭着跑回来见我。” “哦,对了。”凤千旒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我记得前不久咱们峰内似乎收了个剑使得特别好的弟子,他叫什么来着?” 道童将脑子里的信息搜索了一番,立刻回答道:“那人叫李庆宇,天赋一般,但自小学剑。剑法学得十分好,咱们峰上许多弟子都比不上他呢。” 凤千旒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道童见状,以为是那李庆宇意外得到了剑尊的赏识,正在为这人高兴呢。 却不料,他崇敬不已的剑尊脑中,正思索着要怎么顺利地把那李庆宇的手安在赵清舞身上。 剑尊的弟子,怎么能无法用剑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带回去审 玉衡的动作很快,主宗的动作更快。 荆飞星都没在分宗里多休息几日,来自主宗的人马就已经抵达了衡天宗山门前。 这次不同于以往,主宗的人是大张旗鼓来的,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清除了这次叛乱的人,还要押送叛乱的主犯,前去上三千受审。 被主宗派来的队伍中,领头的也是一位长老。 他名为灼云,在主宗的地位比荆飞星还要高上一层,可以说是狠狠地压了陈楼和十长老的师父几头。 他一来别说是玉衡等人了,就连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陈楼和十长老,都瞬间怂了。 不为别的,只为这位长老是个比三长老还要三长老的狠角色。 才刚收到灼云长老前来的消息,后脚陈楼两人就被从暗牢里提出去了。 穿着一身黑的灼云长老阴沉着一张脸,眼中的冷漠和锐利看得陈楼与十长老心下一颤。 十长老还算聪明,想要开口说些好听的话,把人哄一哄。 却没想到刚把嘴张开,灼云长老就一脚踹在了他心口。 “废物!无耻!蠢货!” 一连串的骂声落在两人身上,让两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当初还在上三千主宗里的时候,他们就没少被这位掌管惩戒堂的长老收拾。以至于养成了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就会下意识害怕的毛病。 如今他们面对的可是活生生的灼云长老,一颗心更是被吓得不轻。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些无能又愚蠢的家伙,自家人的话不听,偏偏跑去和外人勾结。怎么,自己人都不会把宗主的位置给你们坐,外人就会愿意了?” “叛乱也就算了,但凡你们敢做得干脆一些,把玉衡他们都处理掉,我还能勉强称赞你们一句果敢。但你们现在看看,除了你们自己的人,这次叛乱有谁死了吗?” 陈楼:…… 十长老:…… 好像,还真的没有。 “折腾了一圈,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吃亏,你们甘心吗?”灼云长老又问。 对于这个,陈楼和十长老当然都是不甘心的。但现在他们都要被废了,还能挣扎些什么吗? 灼云长老见过的人太多了,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又暗暗骂了一声蠢货后,灼云长老接着道:“你们瞧,如今你们马上要被修为,严重些还可能会丢掉性命。但叛乱这事儿,最初是你们想要做的吗?” 顺着灼云长老的思路往下走,陈楼等人不断点头,他们哪有这个胆子啊。 “既然不是你们想要做,又是谁挑动了你们的想法,让你们这么做的呢?让你们陷入这样不利境地的人老早就跑了,只剩你们在这里接受宗门的怒火,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 这下都不用灼云长老等,十长老两人立马高声道:“不公平!” 原本自己这个长老的位置坐得好好的,虽然和宗主一直不痛快,但到底没有明面上的错误。 要是继续当下去,就算不能掌权,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长老,往后只要衡天宗不倒台,他们的好日子就不会少。 结果那姓凤的跑来跟他们胡说一通,什么好处都没给,他们自己就乖乖往火坑里跳了。 如今两人冷静下来后,脑子也终于聪明了起来,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被凤千旒给骗了! 陈楼狠狠地咬着牙,一颗心都快被后悔给填满了。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主宗咬死了凤千旒不放,非要让对方跟罚恶宗出次血才行。 想明白了的两人压根不需要灼云长老逼问,当即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说了出来。 就连之前对着十长老隐瞒的事,陈楼也一并告诉了灼云长老。 说完这些,他似乎还觉得不够,连忙把那些玉衡都没搜出来的证据也奉了上去。 灼云长老一一翻看着陈楼拿出来的东西,冷哼一声:“也算你还有些脑子,知道给自己留条退路,没把路走死。” 陈楼低着头不说话,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何主宗不肯让他做分宗的宗主,连排名前面的长老位置都不肯给他了。 和玉衡比起来,他的确显得有些太蠢了。 至于十长老,他全程只是低垂着脑袋,毕竟他也只是个从犯而已,更多的内情他还真不知道。 简单审问了一番,灼云长老就要带着陈楼等人前往上三千,去和罚恶宗掰腕子了。 他当然不是自己走,还要带上荆飞星。 临走之前灼云长老又将玉衡叫到了自己身边,特意提点他:“这次我们和罚恶宗的事估计要掰扯很久,你不必管上三千的事儿,自己好好整理宗门,好好发展分宗就是了。” “我这回带来了些灵药,你们自己研究研究,往后做事小心一些,我希望分宗的叛乱只有这么一次。” 玉衡乖乖点头。 “我记得不久之后,中三千的中州大比就要开始了。”灼云长老又忽地转移了话题。 玉衡抬头看向对方:“是有这么回事,这次应当是要划分中州灵矿和那口灵泉的划分了。” 对于给自家宗门争取利益的事,玉衡从来都是记得很清楚的。 灼云长老闻言点头:“很好,这一次给我好好干,我不想看见万法宗压在你们头上的场景。” 玉衡郑重点头,他很清楚,就像分宗是主宗在中三千的布置一样。那万法宗背后也靠着罚恶宗呢。 就这样简单地说了几句后,灼云长老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开了。 而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一行人回去上三千后,关于叛乱一事就再也没有回音了。 玉衡早就被灼云长老提醒过,所以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因为很快就接连出现了几个好消息,让衡天宗因为叛乱而产生的郁气一扫而空——不少弟子在这次意外之后反倒有所收获,接二连三地突破了修为! 其中越铭仇和庄有乾,前者直接突破到了金丹,后者也已经是筑基巅峰了。 除此之外,另一件更重要的大事,很快把众人的视线从叛乱上移开了。 那就是五月后即将举行的中州大比。 十年一度的中州大比,事关各宗所得资源的重要比试,即将拉开帷幕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中州大比 一片叶子落在了谢争流肩头,但她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她的眼里只有手中的无极刀。 忽地,她动了起来。红色的刀身在日光下闪过数道刀影,明明看起来谢争流只是随意做了几个动作,但当她停下来后,她面前的石壁上,已经留下了几十道深深的痕迹! 等到谢争流重新将刀收回去,那面堵在她面前的坚硬岩壁,已经在轰隆隆的声音里碎成了无数块儿小石头,转眼就被摧毁殆尽了。 “还是慢了些。”谢争流不满地摇了摇头。 修罗刀功法的厉害根本不用她多说,如今她只是勉强练到了第三层。和自己预期中的力量还是差了很多,至少比她期望的速度更慢。 “倒也不用对自己这么苛责。”玉佩空间里,已经醒过来有一个月的罗摧影开口道,“凭你现在的本事,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刀修强大太多了。” 身为以刀飞升的刀修界完这些话,玉衡挥了挥袖子,带着宗内剩下的人默默看着飞舟远离。 “希望,此行能一切顺利吧。”有人在人群里低声期盼着。 与此同时,其余宗门的队伍也陆陆续续出发了。 三日后,地处中州的迎风台上,几艘飞舟缓缓落地,这场让人期待已久的大比,才算正式拉开了帷幕。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各宗汇聚 中州其实该叫做中洲才是,它是位于中央之海中的一片土地。 虽然中州面积不大,但这片土地底下全是珍贵的灵石,中州上的唯一一口泉,就是珍贵无比的灵泉。 等各宗发现了这片其妙的土地后,为了保护中州上的资源不被偷盗或者破坏,各宗联合在一起布置了个巨大的防护阵法,将整个中州都罩在了里面。 不止如此,他们还在中州内安排了人镇守,一方面防止有外敌入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各自的资源采集。 一般人想要进入中州,需要出示至少三个宗门的印鉴。否则在靠近中州的瞬间,就会遭到驱赶和袭击。 而中州内的人想要出去很容易,但想回来,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特制的通行符篆被贴在了飞舟上,一艘艘巨大的飞舟完全无视了天上的结界,直接穿过这道屏障,出现在了中州的上空。 和衡天宗的飞舟一同降落的,是万法宗的飞舟。 两艘飞舟上都刻有各自宗门的印记,飞舟上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当下心中就生出了莫名的情绪。 万法宗还好,他们虽然是被扶持起来和衡天宗分宗作对的,但到底不是罚恶宗“亲生”的,所以和罚恶宗之间只有利益交换。 灼云长老带着认证物证去了上三千问罪,罚恶宗自然不会把自家发生的破事和底下人讲。 所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万法宗的人还想和衡天宗维持表面的和平呢,就见抢先下了飞舟的三长老阴着一张脸,一副看他们不爽的模样。 万法宗的几个长老被看得面面相觑,忍不住问对方:“怎么回事,你惹到他了?是抢了他们的好苗子,还是夺了他们本该到手的好东西?” 另一位长老顿时不高兴了:“你胡说什么,这些年他们就没选新弟子,我从哪儿去抢啊?再说了,我敢和那周老三抢吗?” 谁不知道衡天宗的三长老是什么暴烈性子,这年头有人敢和剑修作对吗? 同伴这么一说,万法宗的长老觉得也是。 但这么一来,两人就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了那位三长老。而且不止是这个三长老,衡天宗这次派来的其余两位长老,看向他们的目光也算不上友好。 万法宗的领队长老们一边觉得奇怪,一边也叮嘱了自家弟子,让他们这些日子小心一点儿,不要出去惹事,免得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衡天宗与万法宗之后,就是妙音门、九极门等六个宗门。 大大小小的飞舟很快将迎风台上最大的一座峰头给占满了,衡天宗的众人不等其余宗门来齐,就已经跟着长老去了自家宗门在中州开设的驻地。 驻地的位置距离比斗的场所迎风台很近,而且地方还不小。 这里的管事之前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早早把房间都准备好了。 越铭仇和庄有乾好运地被分到了一起,他们不想离谢争流太远,所以就和靠她房间最近的两位师兄换了一下,自己住到了谢争流旁边。 而跟谢争流住在一起的,也是一位十分温柔的师姐。 这位叫做蓝清莹的女修是六长老门下的弟子,天生单水灵根,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但也是进入了上次内门大比金丹期前十的厉害角色。 两个女修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都是那种努力修炼勤奋刻苦的人,所以两人刚见面没多久,就一同投入了漫长的修炼当中。 等越铭仇两人安顿好了,跑来找谢争流时,看到的就是屋内两张床上,各有一个盘腿打坐的人。 不过这个时候她们的修炼已经到了尾声,两人调息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这里毕竟是女修的屋子,越铭仇他们在屋外大概瞧了一眼,就乖乖退到了院子里等着。 谢争流简单和蓝清莹说了两句,便出去找小伙伴了。 他们三个在来这儿之前就好了,等到了中州,要先出去逛一逛。 “别的不说,咱们倒是可以先去迎风台瞧瞧,后面的比试据说都要在那里呢。”庄有乾先提议道。 在来的路上,几位长老将比斗的事情仔仔细细和众人说了一遍。 中州大比一共分为团队赛和个人赛,其中团队赛就是各宗弟子队伍的大混战。而个人赛需要自己报名,而且是不分筑基期和金丹期的。 最后灵石矿的划分按照团队赛的情况来定,个人赛的前十则可以去灵泉中泡一泡。 这倒不会污染灵泉,因为灵泉有两个泉眼。 其中一个的品质较低,各宗用来给弟子泡浴的就是这个泉。另外一个泉眼里的水品质较高,就是各宗争夺的重点了。 三人中,庄有乾很有自知之明,凭他现在还没到金丹期的修为,是定然没可能挤进前十了,所以他报名个人赛也只是想长长见识罢了。 另外两个当然是想争取前十的名额,其中越铭仇还跟他保证,说是会给他盛一杯灵泉水回来。 庄有乾当即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你的泡澡水!” 三个人说说笑笑着就登上了迎风台,结果刚爬上来,就迎面撞上了其他宗门的人。 “看来聪明人不止咱们三个,多的是脑袋聪明的,早早上来勘察地形了。”庄有乾给小伙伴使了个眼色,视线在修士们各色的宗门弟子服上扫过。 谢争流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几个穿着万法宗衣裳的弟子。 其中为首的男子修为已经到金丹巅峰了,看样子应该是万法宗队伍里的头头,一直被其余人簇拥着。 把那男修的模样印在脑子里后,谢争流三人就默默走到了角落里开始探查迎风台。 他们三个动作小心,人数又少,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 迎风台地方不算大,地形更是一眼就能看清楚。 三人将仔细了解了一遍后就离开了,他们今夜要早点休息,为明日的各宗会盟做准备。 当天夜里,迎风台的“地形图”、“最佳躲藏区域图”、“最佳伏击图”和“各宗精英弟子分析名册”,就悄然在衡天宗弟子之间流传了起来。 知晓这事的三位长老了然一笑。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六长老轻笑一声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团队赛 各宗会盟的这一日,中州的天气格外的好。 两宗六门的人齐齐在迎风台上碰了面,八面旗帜稳稳地插在了会盟台的四周。 各宗的弟子也按照上次中州大比的排名,由远及近被安排在了会盟台的前方。 中州大比毕竟是事关修炼资源的大事,所以各个宗门至少也安排了两位长老前来。 所以衡天宗的三位长老在其余宗门看来也不算起眼。 等长老们登上会盟台,进行了一番礼貌性的寒暄后,作为上次大比的第一、此次大比的负责方,万法宗的李长老默默站了出来: “诸位,今日是中三千十年一度的盛会。你们是各宗实力的代表,也是被精挑细选出来,为宗门挣得荣誉的人。还望你们在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中,可以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为宗门和自己赢得更高的名次!” 李长老照常将众人勉力了一番,然后便乖乖退下,任由自己的同伴赵长老宣读这次大比的规则。 原本大比的规则在最初决定开办大比的时候,就已经由各宗一起商定好了。 但作为大比的优胜者,众人又规定,凡是取得了个人赛第一名的弟子,可以在规定上添加一条新的规则。 这无疑是各宗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大好机会,所以这么多年的中州大比下来,规则也从一开始的十条,变成了如今的三十条。 其中还有因为过分触犯了别宗利益,而被那个宗门想尽办法删掉的。 谢争流等人仔细地听完了规则,大部分人定下规则也算要脸,没有直白地说出是针对某个宗门,或者说是除了自家人,每个宗门都在针对。 只有某一条来自万法宗修士的规则,过于指名道姓了——衡天宗弟子不得离开自己宗门领地,跑来其他宗门参观、玩耍、吃饭、唱歌…… 虽然不知道那一届的中州大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从这条满含控诉的规则里,谢争流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这名万法宗弟子的崩溃。 “咳,咱们的师兄师姐们,当初还挺爱串门的哈。”庄有乾轻咳了一声,下意识背对着隔壁的万法宗众人。 会觉得尴尬的自然不止底下的弟子们,连带着台上的三位长老听到这里时,都下意识低头假装整理衣襟。 “我等会儿就回去吩咐他们努力比试,这次一定要把这条规则给改了才行!”六长老咬着牙,说出了已经被重复过不知多少次的话。 七长老也捂着脸,似乎不敢见人的样子:“为什么孟扶危干出来的破事,每年都是我们来丢人啊?!宗门都念叨那么多次要删掉这条规则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还没成功啊?” 同样作为受害人的三长老还算镇定,他才参加中州大比的次数比另外两人都多,自然也已经习惯丢脸这回事了。 听见七长老的问话,他便开口回答:“因为但凡获得了第一的小子,要么想到了更有助于衡天宗的规则,要么就是想让后面的弟子也经受他们今日的羞耻。” 所以,他们自己淋过雨,就一定要撕烂师弟师妹们的伞吗? 三位长老很快调整了情绪,一脸木然地坐在位置上,似乎刚刚听到的一切都与他们没关系一样。 好在这个令衡天宗所有人都感到尴尬的环节很快就过去了,会盟台上的李长老再次站了出来,开始宣布此次中州大比中,团队赛的相关情况: “往常的团队赛一般都采取着攻守战,不过今年我们打算以新的方式来测试弟子们的实力。诸位请看,此为万相镜。” 李长老的广袖一挥,一面古朴大气的黄铜色宝镜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面镜子足有两三米那么宽大,黑漆漆的镜面里似乎藏着另一个世界。 “万相镜内是我们各宗一同模拟出来的妖兽世界,只要将人的神识投映进去,便可像真人一样在里面活动。这一次的团队赛,便要在这万相镜中的世界进行。” 李长老表示,万相镜虽然需要投映修士的神识,但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对神识造成损伤,即便在这个虚假世界中丧命,也只是被赶回了现实中。 这是由各个宗门经过了数百次测试的结果,可以最大程度地确保修士们的安全。 “各宗队伍将以此进入万相镜,你们需要在里面渡过两个月。两个月内,各宗可以随意猎杀魔兽来赚取积分。等阶越高的魔兽,分数也就越高。” “等到两个月后,还活着的修士都会被万相镜传送出来,万相镜也会自动结算出各宗积攒的分数。最后分数位于榜首的宗门,便是这次团队赛的第一了。” 李长老尽可能地将规则说的清楚明白,未免有没听懂的人莫名其妙因为触犯了规则,而失去了比赛的资格。 这次的万相镜比试,是各宗联合起来研究了十年的成果。 虽然从前的攻守战也不错,但因为弟子们受伤都是实打实的。许多在赛前被看好的弟子,因为在团队赛中受伤,无缘个人赛。反倒是从前没怎么被关注的人,最后获得了第一。 为了不让优秀的弟子们错过灵泉这样好的资源,各宗才改变了比赛的方式。 “你们可还有哪里不懂,有什么地方需要讲解的吗?”李长老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这一批弟子都是万相镜的第一任试验者,李长老还想通过他们,加深一下对万相镜的了解呢。 台下一片寂静,这些人都是被仔细挑选出来的好苗子,这点理解能力还是有的。 李长老见状点了点头:“不错,既然你们都听明白了,那么就安排人上前来抽签吧。” 各宗队伍里冒出了短暂的喧闹声,不过很快几个人影就出现在了会盟台上,开始从李长老手中接过标有出场顺序的签子。 万法宗的领头弟子是个年轻的剑修,一看就是性格坚毅的人。 而九极门被派上去的,则是谢争流的老朋友,那位妖修少主师焰。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万相镜 等妙音门的漂亮女修、丹阳门体格健硕的男修和兽魂门牵着一头妖兽的驯兽师都领走了签子后,衡天宗这次的领头弟子才拿走了最后一根签。 这位领头的明朝师兄是与谢争流一样的单火灵根,性子开朗活泼,是二长老的徒弟。 因为明朝是这批弟子里修炼时间最久的,而且也十分有大局观,是个很靠得住的人,所以长老们便商定让明朝师兄负责带领这批弟子们。 不过明朝师兄哪里都好,却偏偏有一个最重要的缺点——他运气不好。 从李长老手中接过竹签后,明朝连结果都不敢看,就迅速低着头冲回了人群里。 他顺手把竹签往谢争流手里一塞,然后十分认真道:“你们都看到了的啊,这支签是最后一根,我就只是从李长老手里拿了一下,连竹签上的涂层都不是我刮开的,这回结果要是不好,可不能怪我了!” 明朝说得认真,但看向竹签的目光也同样带着紧张。 在众人的注视下,谢争流慢慢地刮开了涂层,一个硕大的“捌”字就这么出现在了衡天宗弟子们的眼前。 “哎呀!” 众人忍不住哀嚎出声。 伴随着衡天宗一群人悲哀的嚎叫,隔壁的万法宗却爆出了一片欢呼声。 前去打探消息的弟子很快黑着脸回来,看向明朝的眼神都在冒火:“对面是第一个去。” 明朝默默偏过了脑袋,只要他看不到,他就不会觉得尴尬! 在场一共才八个宗门,他们竟然抽到了最后一个上。 虽然万相镜内的情况不够明了,但任谁都知道,第一个进去就能拥有比其他宗门都长的探索时间,更有可能被分到一片绝佳的位置。 最后一个去的,先不说探索幻境的时间比其他宗门短,还有可能会落进其余宗门临时设下的陷阱里。 “唉,我从前只听说过明朝师兄的运气不好,却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不好。”庄有乾也跟着叹了口气。 原本他们衡天宗的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在这次中州大比里,给万法宗好看呢。 没想到还没开打呢,自家就已经落后对方很多步了。 “不过是个出场位次罢了,后来者居上的例子又不是没有,让他们先进去替我们探一探路也是件好事。”眼看众人的情绪有些低落,谢争流便开口劝慰道。 明朝见状,也跟着说道:“都还没开始比呢,你们一个个就成了这个样子。还敢说想要打败万法宗,将他们狠狠甩在身后?” 两番话说下来,原本低落的士气也重新被鼓舞了起来。 “谢师妹和明师兄说得对,现在不过是个进入万相镜的次序罢了,我们就跟打了败仗一样,那还怎么跟人家去比啊?” “对啊,次序不代表最后的名次,次序也不代表实力的高低。现在就失落未免太没志气了些!” 这一句句话说下来,先前的低迷很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众人高昂的士气。 底下弟子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台上的三位长老收入眼底,瞧见他们情绪高涨地想要夺得第一的样子,长老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谢争流还真是不错,天赋高、人努力,脑袋也聪明。孟扶危那小子倒是运气好,还能摊上这么个徒弟。”七长老忍不住道。 他这话一出,另外两人的表情微微一变,他们都想到了在谢争流之前,被孟扶危收下的三个徒弟。 说起来,孟扶危收徒的运气的确挺好的,经他教导过的四个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 两人很快把注意力从这段思绪里抽离,因为次序抽出来后,八个宗门的弟子即将进入万相镜中了。 谢争流只感到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 脑中神识转眼就脱离了她的躯体,朝着万相镜中飞去。 等她的神识被投入万相镜中后,负责掌控万相镜的长老瞧着玉牌中突然暴涨的能量愣了一下,刚想站起来同其余人说起这点异常呢,结果下一秒那能量便瞬间消失了。 长老奇怪地咦了一声,随即将负责监测万相镜的玉牌前前后后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心地重新坐了回去。 看来是万相镜刚刚产生了点儿细微波动,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而另一边,混在一堆人的神识里钻进万相镜的谢争流,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神识逸散出去的力量给压了下来。 她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一颗心终于恢复了平静。 吓死了,她还以为自己的异常要被人发现了呢。 本以为这万相镜只会抽走她部分神识,没料到竟然是将她全部神识都抽了出来。 猝不及防下,谢争流险些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好在她反应迅速,这才没让外面的长老们察觉出不对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谢争流很快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世界。 这是由各宗长老们构建起来的虚假世界,为的只是让修士们可以在其中磨练自己,提升实力。 这个虚假的世界无限地接近于真实,各类魔兽也都是各宗精心挑选并且模拟出来的,可以说在这里死一次,给人带来的刺激丝毫不亚于在现实中死去。 虽然衡天宗抽中了最后一个登场,但他们的运气终究还是没坏到那个地步,万相镜分给他们的,是一片地势较高的山崖。 四周除了身后唯一可以通向山下的路,要么就是悬崖峭壁。 这么高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清山下平原的形势,倒是极大地方便了这群最后才进来的衡天宗弟子。 “不错,这地盘很好。咱们先安排一批人去将唯一的路给占住,没有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是咱们的主场了!”明朝大手一挥,仿佛已经看到衡天宗弟子一马当先取得胜利的场景。 一批师兄师姐很快领了命令下山准备去守住唯一的通道,而谢争流则站在最高处的山峰上,将这片天地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万相镜中的世界仿佛一座小岛,岛中有森林和原野。岛上的最高点就是他们所在的山峰,这极大地方便了衡天宗弟子留影其他宗门的动向。 但同样的,山峰上没什么魔兽,并不方便他们猎杀魔兽赚取积分。 好在很快,谢争流脑中就有了想法。 她转身对着明朝道:“师兄,要不要听听我的计划?” 明朝眼睛一亮,很快凑到了她身旁。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你和万法宗有生死之仇吗? 谢争流三言两句就将自己临时想出来的计划告诉了明朝。 谁料明朝听完后,看向师妹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谢师妹,你真的和其他宗门没有什么生死之仇吗?” 谢争流无奈:“师兄是觉得我这法子有哪里不好吗,或者师兄有计划呢?” 明朝挠了挠头,十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哪里有什么计划,我看你的计划就很不错,不如咱们就这么干吧!” 他屈服得很快,都不用谢争流再劝,当即就叫来了队伍里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将谢争流的法子小声同众人说了。 一圈人围坐在一起,听完了谢争流的计划后,也同一开始的明朝一样,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其中一个师兄更是略带不忍地开口:“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这算什么过分?”另一个师姐站了出来,“这里可是万相镜,又不会出什么大事。再说了,我们再过分,还能有万法宗的那条规则过分?” 被这么一提,众人瞬间想起了先前宣读规则时的尴尬。 有了这个先例在前,众人瞬间不抗拒了,一个个反而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现在就看见其他宗门被他们坑死的样子。 明朝环顾一周,确认没人持反对意见后,当即拍板:“行,那咱们就照谢师妹说的做。因为这个计划是谢师妹提出来的,咱们就先听她的安排吧。” 其余人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毕竟计划是谢争流想出来的,她自然知道怎么安排最好。 况且谢争流的名声众人也都听说过,不说她的实力,单说她曾和另外两个同门一起粉碎了陈楼等人的阴谋,这个师妹便是值得信任的。 见明朝主动将权力让了出来,谢争流也没拒绝。 她很快把剩下的人手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实力最弱的,被安排去寻找合适的地方布置陷阱。 一部分实力中等的居中策应,顺便可以先去打一打魔兽,扰乱其余宗门的视线。 “最后这一批,就是诸位师兄师姐了。”谢争流抬眸看向身旁的人,“这次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就在我们身上了。” 她的一句话,让在场人无不振奋起来。 尤其是明朝,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告诉谢争流,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行动了! 衡天宗这边才将一切布置好,另一边的其他宗门早已经整理出了营地,开始寻找魔兽并猎杀了。 为了能让各宗弟子拥有足够的赚取积分的机会,所以长老们在编织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刻意增多了魔兽的数量。 可以说,参与比赛的弟子们只是稍稍找了一下,便能发现大量魔兽的踪影,几个宗门的积分更是不断攀升。 为了能够直观地看见自家弟子们的表现,长老们早早就在幻境外面立了一块儿和万相镜相连的玉石碑,还开设了许多水镜,时时刻刻关注着弟子们的动向。 如今在硕大的玉石碑上,作为第一个和第二个进去的万法宗与九极门,分别位于积分榜上的第一和第二。 长老们面前最大的水镜里,也正播放着这两个宗门弟子的情况。 两宗弟子做出的各种决策,完全被他们的长老看在了眼里,惹得他们频频点头。 其余宗门的长老见状,也忍不住夸赞道:“这次万法宗和九极门的弟子,资质真是不错。两宗的领头修士也都很聪明,刚刚落地就已经对自身情况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这两个扎营的地方,更是选的极其巧妙。” “是啊是啊,他们最先扎好了营地,如今还遇上了一批数量不少的魔兽。看来万法宗和九极门这是一上来,就要稳稳占住先手优势啊!” 两宗的长老听着这些夸奖,一边笑一边摆手:“可别这么夸他们,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后来者居上的呢?” 最后这句话一处,就挑动了三长老他们的神经。 在场谁不知道这话是先前谢争流他们为了重振士气说的,如今万法宗的长老专门在众人面前重提,这不是故意讽刺他们是什么? 三长老一张脸本来就冷硬的脸瞬间更严肃了,一旁的六长老和七长老也纷纷神色不善地看向万法宗长老们。 “赵长老说得是啊,如今比试才刚刚开始,后面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不过占了第一个进去这样大的优势,若是连一点儿出色的表现都没有,也显得太无能了些。您说是吧,李长老?” 三长老给他们面子,六长老可没什么顾忌。 她不软不硬地反击了一通后,反倒让万法宗的两位长老显得尴尬了。 坐在两方中间的九极门殷飞长老只好站出来打圆场:“万法宗弟子固然不错,但我瞧着抽到最后的衡天宗弟子始终不骄不躁,也是十分不错的。如今他们似乎也已经入场了,不如咱们瞧瞧衡天宗的情况?” 三长老闻言轻哼了一声,却不自觉整理了一下衣裳。 李长老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于是面前最大的水镜里,原本属于另外两宗的画面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衡天宗明朝那张标志性的脸。 此刻的明朝正咬牙切齿地站在一群妖兽中间,眼眶通红地控诉道:“事情就是这样,因为万法宗那群混蛋的刻意针对,我们衡天宗已经没剩几个弟子了!” 他随手一指,身后的那十几个男女修士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他们也很快注意到,这些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一个个模样都狼狈不已,仿佛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 而此刻,站在明朝等人对面的正是第五个进去的兽魂门弟子。 站在正中的青年,也是这如今兽魂门最为出彩的弟子秦规。 秦规看着满脸屈辱的明朝,没说信他也没说不信,而是问道:“这都是你们和万法宗的事,与我们无关。我只问你,你带着这么多衡天宗弟子跑来我们的营地,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闻言,明朝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要跟你们合作,一起先将那伏击了我们的万法宗解决掉!”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人修都阴险! “伏击?”一个万法宗长老眼神诡异地看了过来。 “刻意针对,没剩几个弟子?”另一个万法宗长老冷笑出声。 李长老一挥手,面前的水镜立刻被分割成了许多块儿,每一块儿上,都清楚地显示出此刻衡天宗弟子的动向。 瞧见这一幕后,李长老抬手指着水镜对三长老道:“贵宗的弟子,真是每次都能出人意料啊。” 三长老沉默着移开视线,六长老和七长老也纷纷低头喝茶,当做没有听到。 而水镜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兽魂门的弟子这些年也一直努力想要混到更好的名次,为自己求得更多的资源。 但奈何前头有两个大宗门压着不说,还有个满是妖修的九极门,手段多得让人害怕。 即便兽魂门已经很努力地提升自己和契约妖兽的实力了,但比起前头三个还是有很大差距,导致他们只能坐上万年老四的座位。 偏偏这回明朝突然带着衡天宗的弟子出现,表示要帮助自己这一方去打万法宗。 “你们想想,我们已经被打成这样了,再努力肯定也得不到第一了。与其拼死拼活努力两个月,却只能获得个末等,不如和你们联手,先把万法宗给弄掉!” 明朝的语气带着愤恨和阴狠,那副样子看起来不像个修士,倒像是个话本里的大反派。 可就是这样一副样子,偏偏叫兽魂门的人更加相信他的说法了。 反正衡天宗与万法宗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这两家鹬蚌相争,正是兽魂门渔翁得利的好机会呀! 这个想法在所有兽魂门弟子心里响起,即便是最为谨慎的领队秦规也忍不住心动了。 他身旁几个比较熟悉的弟子也悄悄劝说:“师兄,机不可失呀!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为自己挣得更多资源吗?没了衡天宗和万法宗,咱们再不济,也能得个第二啊!” “是啊师兄,第二的资源,比咱们从前能多个两倍啊!” “师兄别忘了,宗门里的好多幼兽都需要灵泉来提升资质呢!” 最后这句话瞬间触动了秦规,他自己的资质很好,可以契约的妖兽不少。 除了如今带出来对敌的烈焰狮,还选中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兽。 幼年时期的妖兽若是能泡一泡灵泉,哪怕是品质不高的那种,都能提升妖兽的等阶和实力,对妖兽未来的发展有极大的好处。 但灵泉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资源有限,可以获得的灵泉都需要靠弟子的贡献值来兑换。 秦规才成长起来没多久,攒下的贡献值还要去兑换高阶的妖兽蛋和其他资源,根本攒不够去兑换灵泉的。 若是这次他能带领队伍进入前三,不说能得到一大笔贡献值,还能为自家宗门夺得更多资源。 这样一来,怎么说他也能分到些灵泉了吧! 想到这里,秦规当即不再犹豫,立刻便答应了下来:“好,我们就跟你们合作,一起对付万法宗!” 明朝闻言终于扬起了笑脸,热情地握住了秦规的手,又是亲近又是感激地说了一长串的好话。 秦规等人只以为他是高兴于终于可以报仇了,却没瞧见站在明朝身后的那群弟子,悄悄对视了几眼,眼中满是计划得逞的激动。 将这一幕幕收入眼底的兽魂门长老一个没忍住,揪断了自己的一根胡子。 他顾不上疼,心里的恼火快要盖过所有的情绪了。 偏偏他都这么生气了,坐在他左手边的九极门胡潇长老还在嘲笑他:“老孟啊,这教导弟子也不能只管修炼不教读书呀,你看看,这不是轻易就被人骗了吗?” “我早说过人修阴险,从前你们还不认同,如今不是见识到了,人修啊,他们私底下什么都来的!” 胡潇长老不断地咋舌,两句话将其余的宗门都给得罪了。 和他隔开坐的殷飞长老捂住自己的脸,他早就跟宗主说不要把这个蠢货放出来,宗主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丢脸了吧! 这些圆毛的家伙就是不长脑子! 殷飞长老再一次在心中感叹。 兽魂门的长老们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拨动了水镜,不想再见看丢人的弟子们。 这一动,水镜里的画面正好就落在了谢争流等人身上。 三长老等人见状稍稍松了口气,明朝是个不靠谱的,但谢争流这个小丫头是他们看着成长起来的,一直十分乖巧,性子也坚毅,应该不是那种会胡闹的人……吧? 但事实告诉他们,他们猜错了。 水镜里的谢争流一行和明朝等人比起来也没好多少,甚至看着比明朝那伙人更凄惨几分。 此刻,顶着脸上几道血痕的谢争流正冷着一张脸和师焰对话: “不知道师少主愿不愿意和我做一笔交易,一笔把万法宗弄下去,你们登上第一的交易。” 师焰看着面前狼狈的谢争流,一时间愣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谢争流这么无力的表情,毕竟对方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强大无匹的样子,就算当初修为不够高的时候,都能在那么多魔化妖修手里救下自己。 但就是这样的人,如今却满身颓败,仿佛打输了一场极为重要的杖。 面对这样的谢争流,师焰根本都没有听清她的话,就已经下意识开口道:“我答应你!” “我答应,和你合作。”如果万法宗真的那么厉害,那么我们联手怎么也能将他们压下去吧! “合作个屁!” 都不等水镜里的谢争流给出回答,在外面看完了全程的胡潇长老就已经忍不住站起来破口大骂了。 或许其他宗门的长老还会碍于身份,强忍情绪。怎么也会给自家弟子一点面子,但身为师焰师伯的胡潇却不会委屈自己。 在听见少主开口答应了谢争流那个提议的时候,他就已经气得捏碎了自己椅子的扶手。 如今再瞧见师焰这副迫不及待要入套的样子,他能有好气就有鬼了! 只是胡潇才爆发出来,坐在他旁边的兽魂门孟长老,就端起茶杯幽幽道:“别生气呀胡长老,以后多让弟子读些书不就是了。” 他抬起头,对胡潇笑得温柔:“毕竟,人修就是这么阴险的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和我结盟吧! 接下来,胡潇长老和那位孟长老是怎么自顾自下了会盟台,跑去一旁约架的,众人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还留在台上的兽魂门和九极门另外两张老,此刻脸上写满了尴尬,强行扯出的笑脸此时也显得分外辛酸。 其他长老们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之前的画面一样。 妙音门的长老更是直接挥手,把画面换成了自家弟子:“其他宗门弟子的表现都看过了,不如也来瞧瞧我们妙音门的女修吧。” 妙音门是音修宗门,专挑资质好、长得好、音律好的女子,故而弟子数量不及其他宗门多,但是女修们的实力却不是其他宗门同期修士可以比的。 画面里的妙音门修士清一色都是金丹期,而且大部分都已经是金丹期巅峰了。 这群女修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修建好了营地,已经开始猎杀魔兽了。 而且音修有个极大的好处,她们惯常用音攻,不必靠近魔兽就可以将其杀死。 这样也有效地避免了和魔兽近距离接触,减少了修士魔化的可能。 所以即便比赛才开始没多久,妙音门的分数就积累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数字。 “不错不错,妙音门的弟子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好了。”各宗长老都忍不住夸赞道。 再回想起自家那群犯蠢的弟子,长老们不由觉得心梗。 而让长老们集体心梗的罪魁祸首谢争流,此刻也已经顺利地混入了九极门的队伍里。 她当着师焰等人的面,将万法宗如今的位置在简易地图上标了出来,顺便把万法宗现在还存活的人数告诉了他们。 “虽然当时万法宗的人突然袭击我们,但我们衡天宗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最后战况惨烈,却也弄死了他们三十人。”谢争流说得认真,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在说谎。 在后面听着她胡言乱语的庄有乾和越铭仇,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就是不去看那些妖修被哄骗的模样。 而谢争流的谎言还在继续:“在来投靠你们之前,我们特意悄悄去探索了万法宗的营地,发现他们在暗算了我们之后,很快重新修整了队伍,一批留在营地周围警戒,另一批则去猎杀妖兽。” “根据他们的情况,我这里有个计划,可以让你们用最小的伤亡,换取万法宗的灭亡,诸位道友觉得如何?” 师焰一听这话,连呼吸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们妖修一直信奉的就是一个“莽”字,无论如何往前冲就是了。 所以每次参与大比,都是他们的弟子受伤最多。 这种以小换大的操作,妖修们还从没听说过,但一听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师焰和几个妖修对视一眼,在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跃跃欲试后,他一脸坚定地对谢争流道:“我们信你,就听你的了!” 谢争流满脸感动:“好,你们愿意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庄有乾……庄有乾连天都不看了,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忽悠天真的妖修,哦,是他的小伙伴啊,那算了。 这次,就当让他们花钱买个教训吧。 …… 云逸是万法宗的一名弟子,因为修为不错,脑子也聪明,这次特意被长老点为了副领队。 当领队岳文山带着一半的人手前去猎杀魔兽,积攒分数的时候。便由云逸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建造营地,警戒周围的魔兽和敌人。 这份活儿他做得十分得心应手,原以为他会顺利地等到师兄岳文山带着人回来,然后换他们这批再出去攒积分。 云逸却没想到,比赛才开始第二天,竟然就有人跑来攻打他们的营地! 敌人来势汹汹,直接将他们建造好的营地给冲毁了大半。 那些妖修毫不吝啬地使出属于妖族的诡异手段,在这样强势的进攻之下,云逸等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又被一个妖修用角顶落在地后,云逸吐出一口血,对着还在奋力厮杀的师焰吼道:“师少主什么意思,我们万法宗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们?!” “哼,你叫唤什么?赛场上都是敌人,你们能暗算别人,还不许我对你们动手了?”师焰冷笑一声,随手又解决了一个万法宗弟子。 云逸当场气笑了,他愤怒地质问:“我们什么时候暗算别……” 结果最后的“人”字都还没吐出来,越铭仇的剑就已经划过了对方的脖颈。 “别和这些人浪费口舌了,我们需要在岳文山带着人回来之前,把他们解决掉!”谢争流适时地开口提醒。 被她一说,师焰也索性闭了嘴,下手比先前更狠厉了几分。 万法宗的弟子也不傻,有不少人在袭击一开始就给领队岳文山去了消息。 但几十条消息发出去,却仿佛泥牛入海一样不见任何回应。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庄有乾掏出一颗果子塞给了身旁的妖修,脸上笑意不断:“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下,这边就能解决了。” 那妖修第一次受到来自人修的“礼物”,他稍有些不适应,却还是接过了庄有乾的灵果。 “你这个天赋真不错,可以临时隔绝一片空间。这样一来不仅那些人的消息传不出去,连传送符这些东西都会失效,只能乖乖被困在里面等死。” 庄有乾不断赞叹着,真没想到妖修队伍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厉害的角色。 的亏谢争流找了他们合作,否则这天赋要是用在了自己人身上,那可就不美妙了。 那妖修咬了一口灵根,有些害羞道:“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能力,而且我用一次需要休息半个月呢。” 听了他的回答,庄有乾默默跳动了眉尾,将这一点牢牢记下了。 随即他转移了话题:“说起来,里面的战斗应该要结束了吧。” 妖修点头:“嗯,快处理完了。” 毕竟是几乎全部的妖修对上只有一半的万法宗弟子,再加上谢争流和越铭仇这两个遇强则强的,要解决掉这些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过庄有乾说的可不仅是这个,毕竟被他们忽悠成功的,可不止是一个九极门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这个计划真不错 明朝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的计划能进展得这么顺利。 虽然他们奉上的地图是真的,万法宗弟子的位置也是真的,但除了这两点,他嘴里真的没一句实话呀。 怎么就凭借这些假话,把兽魂门的人给忽悠瘸了呢? 哪怕此刻,他已经跟着兽魂门的人趴在了伏击万法宗弟子的地点,明朝也还是没有想明白,这群玩儿妖兽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作为领队的秦规没有看见明朝脸上的疑惑,只是询问对方:“万法宗那批外出弟子就在这附近对吧,我要催动引兽粉了。” 明朝很快打起了精神,认真地朝他点头:“别的不说,这个你绝对要相信我!” 跟在明朝身后的十几个衡天宗弟子也纷纷点头,这是仅有的实话了。 秦规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只是在瞧见他们都点头后,对于这场伏击就更有信心了。 秦规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修士示意了一下,那人立刻将怀里的引兽粉散了出去。 这东西会加强对妖兽和魔兽所有兽类的吸引,是兽魂门日常用来捕捉妖兽的东西。 他们已经在这附近设下了陷阱,等到引兽粉把那些魔兽吸引过来,万法宗的修士肯定会为了积分也一并追过来。 等到那些修士和魔兽们都进入了陷阱,那就是他们动手的时机了! 引兽粉刚散出去,秦规等人的契约妖兽也被吸引地稍微躁动了一下,兽魂门的弟子们连忙给自家宝贝喂了些吃食,暂时安抚住了它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引兽粉终于发挥了效用。 听着仿佛雷霆一样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远处一片乌云般的兽群疯狂朝着它们的方向奔来。 一只黑色的鸟形妖兽小心地落在了地上,将自己看到的信息告知了主人。 那修士连忙对秦规回报:“万法宗的人被引过来了。” 或许真的是上天眷顾,万法宗的修士们还真没发现问题,就这么顺利地被引入了秦规等人布置好的陷阱里。 大概岳文山等人都没想到,这才第二日,就会有无耻之徒引导其他宗门对自己发起袭击。 在万法宗修士们看来,这种宗门大混战,一般都是在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开始的。 刚进入幻境的修士们应该都在辛苦地追捕魔兽,给自己的队伍凑积分才是。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等到万法宗所有人都进入了陷阱中,他们还没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努力地截住了还想继续奔逃的魔兽群,开始收割积分。 其中还有人高兴地对岳文山道:“师兄,咱们这次遇上了这么大的魔兽群,肯定能获得一大笔积分,彻底将衡天宗那群家伙给压住!” 岳文山听着众人满含喜悦的议论,不知为何心却忽然慌乱起来。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头顶忽地飞起一只只鸟形妖兽。 这画面仿佛一道利剑,瞬间划破了岳文山脑袋里蒙着的那层薄雾,让他当即明白了过来。 他迅速带着人后退,高声呼喊道:“有埋伏,快走!不要恋战,快逃!”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早在岳文山等人深入陷阱中后,秦规就带着人开始行动了。 等到岳文山发现不对劲,带着众人想要逃走之际,他们的头顶瞬间被一道光幕笼罩起了起来。 大把大把的药粉被撒了进去,原本就混乱的兽群瞬间暴动起来。 在魔兽强大的躯体下,修士们渺小得可怜。 而秦规抬手摸了摸身侧的高大妖兽,从储物袋里取出肉条喂给了它:“好宝宝,好宝宝。再把结界维持的久一些,等解决掉万法宗的人,回去我给你加餐!” 他身旁的妖兽乖巧地吞掉了肉干,顺便给结界施加上了更多的灵力。 岳文山原本都已经在结界上打出了一道裂缝,眼看就能带着同门从陷阱里逃出去了,结果转眼上面的裂缝就被修补好了,整个结界更是比从前还要坚固几分! 岳文山瞬间黑了脸色,却也来不及再砸一次了。 他们不得不放弃了逃走的计划,转身迎上了那群狂暴中的魔兽。 结果显而易见,内有数不清的魔兽,外有兽魂门的修士守门。 岳文山带领的这批修士即便已经足够优秀,优秀到甚至可以傲视其余宗门的大部分弟子,却也不得不饮恨于此。 一直到最后一个万法宗修士也死亡,他的身影化作一道光瞬间消失后,秦规才彻底松了口气。 “很好,他们营地的人没发现这里的异常,接下来的计划可以继续执行了。”他不无得意道。 而围观了全程的明朝脸上同样带着笑,不过这个笑在此时显得有些微妙。 但这点异常不止幻境内的秦规等人没发现,就连水镜外的孟长老等人都没注意到。 他们只看到了自家弟子顺利了解决了万法宗最出色的一批弟子,却根本没伤到几个自家人。 “好,好啊!没想到这衡天宗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个计划真不错。”才和胡潇长老打过一场的孟长老此刻恨不得当场起舞,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万法宗少有决策失误的时候。 他们兽魂门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拿到第三名,如今万法宗肯定是好不了了,那么不说第一,他们兽魂门这实力,至少也得是个第二吧! 想到即将进入自家宝库的大笔资源,孟长老强忍着激动,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而胡潇长老见状也冷哼一声道:“我说姓孟的,你这也高兴得太早了吧。不过是解决了个万法宗而已,别表现得好像已经得了第一似的。真丢人!” 孟长老没理他,只是一个羡慕自家弟子出色的蠢妖族罢了,自己没什么好跟他说的。 至于万法宗的两位长老——此刻没人敢看他们的表情。 毕竟自家寄予厚望的弟子才第二日就被解决了一半,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啊。 水镜里的画面继续变化,等看到后面,这些长老的表情又齐齐发生了变化。 哦,原来不止被解决了一半啊,是全部被解决掉了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第一! 画面转到谢争流这边。 在打下了万法宗的营地,并解决掉了营地里的那些修士后,师焰等人简单地清点了一下人手,又把营地重新规制了一番,让它显得和之前没被攻陷时一模一样。 这次因为是突然袭击,再加上他们这边人多,所以妖修们多是受伤的,死亡却只有十几个。 这样的伤亡,与九极门的收获相比就跟没有一样。 师焰半点儿不觉得有问题,甚至更加相信谢争流了。 等到营地重新被收拾好,妖修们纷纷将自己身上的法衣变换成了万法宗的弟子服,然后学着之前万法宗那些的样子,开始在营地里忙活起来。 谢争流见状也道:“你们学的很好,但人数却有些多了。你们只留一百人在外面,其余的人先躲去营帐里,等到岳文山带着人回来,再突然发起袭击效果会更好。” 经过了先前那场无比顺利的战役,现在师焰哪里会反驳谢争流的意思。 于是一众妖修当即开始布置,多出来的人迅速找了最近的营帐躲了起来,只剩一百人在外面继续装模作样地忙碌。 谢争流看周围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又收到了越铭仇的眼神示意,便也对师焰道:“我和越铭仇在衡天宗也算有名,万一被岳文山的人认出来就不好了。我就和他一起找个营帐躲起来了。” 师焰没在意,便点头答应了。 只是这两人带着剩下的衡天宗弟子刚一钻进营帐里,谢争流便掏出了一个小型传送阵。 此刻那个天赋特殊的妖修也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妖力,准备跟着庄有乾一起回营地和众人汇合了。 庄有乾明面上点头应是,结果等那妖修一转身,他便出手直接将人打晕了带走。 另一边,同样扮成了万法宗弟子的秦规等人也做好了准备,秦规更是变成了岳文山的模样,确保自己不会露馅儿。 明朝看他们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也顺势提议道:“我们和你们兽魂门的弟子都不太熟悉,混在一起难免会影响你们动手。不如你们主攻,我们从旁策应,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我们也方便解决。”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秦规也没有拒绝。 在他看来自己人才最值得信任,明朝肯主动开口退出他们的队伍,秦规反而觉得高兴。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但谁都不知道,等秦规的队伍出发后,说好了要从旁策应的明朝等人,却暗暗退到了战场外。 等假装岳文山的秦规等人顺利地进入了万法宗的营地,两方人面上还在和善微笑,下一秒就已经动起手来。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动手的时候也没有半分顾忌。 等到秦规和师焰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打出了火气,再想叫停根本来不及。 营帐里的九极门弟子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听到喊杀声就立刻冲了出去,而埋伏在附近的兽魂门弟子也跟着冲了上去。 这场混战自此再也没有了回寰余地。 等底下的人都杀得差不多了,早早逃出了混战的谢争流等人这才换上了兽魂门和九极门弟子的衣裳,重新加入了这场战局。 他们在中间不断搅浑水,时不时把两宗弟子往对方的刀上推。然后再假装为死者报仇。 这样操作了几次,秦规和师焰哪怕想要开口阻止,却也是有心无力。 混战到了最后,秦规和师焰虽然没死,但身上已经留下了数不清的伤口,而守在他们身旁的人,也只剩寥寥十几个了。 此刻的秦规和师焰都露出了本来面目,两人都不是傻子,当然猜出了罪魁祸首是谁。 师焰咬牙问:“是谁引你来这里的,衡天宗的人?” “是,衡天宗的明朝给我们出主意伏击了万法宗在外的弟子,然后又让我们假扮成岳文山他们,过来突袭万法宗营地的。你们呢,也是被衡天宗人引过来的?”秦规脸色难看极了,就在刚刚,他的契约妖兽也被弄死了。 师焰气得眼眶发红:“嗯。”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中了衡天宗的诡计,只是他没想到过来骗自己的居然会是谢争流。 当然,让师焰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因为谢争流他们没给两人留太多的叙旧时间,都不等秦规开口要和师焰合作坑回去呢,一柄长刀便从天外飞来,直直地穿过了秦规的胸膛。 赤红的刀转眼落入了一只漂亮的手中,顺着这只手,谢争流再度出现在了师焰视线里。 “你居然还敢来!”九极门的人当场破口大骂。 然而回答他们的却不是谢争流,而是衡天宗其他人的攻击。 面对几乎快要丧失全部战斗力的九极门和兽魂门修士,一直都没怎么动的衡天宗修士实力实在比他们强大了太多。 换了之前的师焰或许还能努努力,带着剩下的妖修突出重围,但现在的他只剩下任人宰割这一条路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人修了!”在被越铭仇的剑刺穿胸膛之前,师焰忍不住咬牙骂道。 谢争流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别呀,敌对是敌对,但咱们真的合作起来,不也是挺和谐的嘛。” 师焰还想反驳,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被“杀死”,整个身体也如烟雾般消散。 他身后的其余九极门妖修同样也死在了衡天宗修士的手里,等到营地中只剩下衡天宗人的身影时,争夺前三最有力的几个宗门,自此彻底失去继续竞争的资格。 明朝等人兴奋不已,看向谢争流的目光仿佛在看英雄。 “好样的谢师妹!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咱们还真的把这三个宗门都坑走了!没了万法宗这个拦路石,这次的第一肯定是咱们的……” 明朝激动的絮絮叨叨还在继续,众人一边收拾现场,一边为未来登上榜首时的风光做着幻想。 至于万相镜外已经醒过来的三宗弟子,他们的心情有多复杂就不必说了。 尤其是岳文山,明明上一秒才看见秦规带着人十分嚣张地算计了他们,结果下一秒,这群人也被干脆利落地送出了万相镜。 在对上秦规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时,哪怕严肃如岳文山,也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三长老:又不是我阴损! 水镜里,谢争流等人已经简单收拾干净了万法宗的营地。 两场战斗来的太过突然,万法宗的营地里还留有不少好东西,当时师焰等人没来得及收起来,如今却都便宜了衡天宗。 看完了这一幕,在一片难堪的沉默中,还是妙音门的长老善解人意地把画面又调到了自家弟子身上。 “诸位不如看看我家弟子,我正想让你们帮着提点一些我们妙音门的女修呢。”姿容秀丽的宋长老声音温和,勉强压下了一些人心中的怒火。 衡天宗的三位长老更是第一时间朝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不然其他三个宗门的长老联合起来,他们也是有些吃力的。 只是给宋长老面子是一回事,记衡天宗的仇又是另一回事。 原本就脾气暴躁的胡潇长老在见到自家弟子被全部坑死后,脸上的表情就没一刻是好看的。 见到众人似乎有引开话题的举动,他当即不乐意了:“哼,衡天宗还真是有本事啊,不仅算计了万法宗,还顺带坑了我们九极门和兽魂门。也不知道这样阴狠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是谋算的。” 三位长老:…… 不是,这和我们真的没关系啊,阴损的只是那些小崽子,和我们这些老骨头有什么关系? 即便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恼怒的,顺便还有些为谢争流他们的自作主张而生气,但三长老还是出来为他的弟子们说话了: “赛场上什么都会发生,中州大比也没有规定不许用这些计策吧?况且年轻弟子们多经受一些磨砺不是更好吗,被自己人骗,总比被魔族骗要好。” 这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听得胡潇等人又忍不住想要跳脚了。 但事已至此,衡天宗的人的确没有违反规则,甚至整个过程中他们还展现出了远超其余修士的睿智和灵活。 和他们相比,那三个宗门的弟子哪怕修为很高,却的确有些过于天真了。 这对于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挣扎向上的修士来说,是十分致命的。 “罢了罢了。”最后,还是李长老主动站了出来,“我们三家的弟子也是该吃些教训了,明明知道这次大比的重要性,竟然被衡天宗弟子随口说几句就轻易相信了。” “这些孩子是我们中三千界的未来,往后与魔域的对抗全要靠他们。若是他们像今日这样,随便就能上当,那咱们怎么放心把中三千的未来交给他们呢? 三长老闻言也道:“此次比赛之后,我衡天宗很欢迎其他宗门派遣弟子前来交流,衡天宗必定会安排明朝、谢争流等弟子接待。” 到时候你们想报仇还是想干别的,就自己动手吧! 得到了这样的暗示,几位长老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事已至此,他们的败局已经定下了,要是真能用这次的经历让那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弟子们吃到教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经过了一场自我安慰后,长老们很快平复下心情,继续看着水镜里发生的一切。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 在解决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三个宗门后,衡天宗继续按照之前的分配,将人手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守卫驻地,一部分四处猎杀魔兽,一部分警戒四周,并随时做好替换猎杀队伍人员的准备。 其中谢争流三人经历最充沛,可以说是满场乱跑。 在他们三人的折腾下,其余宗门的行动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不过也是他们够聪明,行动的时候都非常小心,没让几个宗门的弟子发现他们的存在,否则照他们这样捣乱下去,剩下的宗门迟早要被烦的联合起来先把衡天宗解决掉。 眼看着谢争流三人对其余宗门的搅扰,先前还抱着看好戏心态的诸位长老们纷纷跟着不悦起来。 这下子三长老三人才算是真正的如芒在背,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些弟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后,会干出这么多让人意外的事啊! 明明从前瞧着都是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一放出去就这么大杀伤力? 带着又是高兴又是为难的心情,两个月的时间终于还是过去了。 早早被淘汰的三宗弟子已经守在万相镜前等待许久了,这些日子里衡天宗的弟子也有不少死在魔兽手下的,他们一出来就受到了三宗修士的热烈“欢迎”。 不过三宗修士也是有分寸的,最多只是拉着人不轻不重地打一架。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提出这个计划并且将其实行的罪魁祸首是谢争流! 尤其是自认被谢争流欺骗了感情的师焰,早已摩拳擦掌等待许久了。 两个月时间一到,原本还在幻境里奋力斩杀魔兽的一众弟子们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贯穿全身。 这一瞬间,他们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了,眼前的魔兽和其他景物渐渐化作了烟尘消散。 一股巨大的力道落在了他们身上,将他们的神识猛地从万相镜里拽了出去。 等到短暂的眩晕结束后,谢争流猛地睁开眼睛。 往四周一瞧,她很确定自己此刻应该是回到了一开始的营帐中。 她默默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了两个月的身体,这才慢慢从营帐里走出去。 帘子一掀开,便有衡天宗这次特意派来的医修主动迎了上来:“你醒了呀,你算是你们这批弟子里醒的早的了。来,先吞一颗回春丹。” 这枚回春丹的品阶并不高,主要是为了让弟子们沉睡多日的身体恢复生机罢了。 谢争流没有拒绝,乖乖听从医修的吩咐,任由她帮着为自己检查了一下身体。 医修点头道:“不错,不愧是被长老们看重的弟子,才刚醒来身体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你的身体没问题,可以出去了。哦对了,我听说你参加了不久之后的个人赛?” 听见医修的疑问,谢争流点头回答。 那医修得到她的肯定后,当即回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愿你接下来一切顺利吧。” 谢争流不明所以地离开了,只是等她刚走出属于衡天宗的营地,便瞧见早已守在营地入口等待她多时的师焰和秦规等人。 其中,师焰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在喷火。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出意外地输了 哪怕师焰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将近两个月,但在对上谢争流的时候,他还是不出意外地输了。 不仅是他,在他后面登场的秦规同样也没逃脱失败的结宿命。 两个被坑过,又被轻易打败的修士满心都是郁气,望着谢争流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他们不约而同地问: “为什么有的人既聪明,实力又好啊?” 天底下的全才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自己不是呢! 谢争流挑眉:“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你们把这些事说给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听,让他们打赢我的师弟师妹们报仇啊。” 师焰轻哼了一声,丝毫不考虑她的提议。 让后辈打赢对方的后辈来报仇,这丝毫不让他觉得高兴。 “你且等着吧,今日是我失误了,等到个人赛那天,我定然会打败你,成为个人赛的第一!”师焰十分有志气地撂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秦规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没像师焰那样放狠话。 他很清楚自己刚刚几乎快要尽全力了,却还是被谢争流轻松地压着打。 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根本不是他可以战胜的。 想到这里,秦规心底不由地生出无奈:“衡天宗不愧是中三千最的了。 他在周围人的嘲笑声里忍了整整五天,一直等到个人赛正式开始,谢争流又恰好被分到了一个金丹巅峰的修士后。 在一群人看热闹的目光里,那个金丹巅峰甚至没坚持到一刻钟,就干脆利落地败在了谢争流手底下。 让一众前来看好戏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人群中唯有秦规笑得深藏功与名。 哼,叫你们不信我的话,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登门问罪 中三千内,中州大比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而在头顶的上三千界内,衡天宗主宗与罚恶宗的交涉,才刚刚开始。 这不是荆飞星第一次来到罚恶宗了,但和往常一样,他依旧对这个看起来华贵非凡的宗门充满了厌恶。 这一点在他的表情上表露的十分明显,以至于带路的那名罚恶宗弟子看了他好几眼,似乎已经有要叫人将他赶出去的架势。 好在这条路总算是走到了尽头,罚恶宗专门用来待客的紫宸殿内,早早收到了消息的宗主丛峰和传说中的剑尊凤千旒都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宗主和剑尊就在里面了,前辈自行进去便是,晚辈不可随意进殿,便只将几位送到这里了。” 领路的弟子很快退下,一副生怕知道了什么不该知晓的秘密的模样。 荆飞星见状,当即又冷笑了一声:“啧啧啧,你们瞧瞧,罚恶宗的弟子畏惧他们的宗主和剑尊成了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常日里,他们受到的压迫有多深!” 一旁跟随荆飞星一起来问罪的灼云长老假装没听到,得罪人的话都是他荆飞星说的,和自己可没关系。 荆飞星声音不算大,但紫宸殿里都是高阶修士,一个个耳朵都灵敏得很,自然听到了他在外面叽叽歪歪些什么。 只是作为东道主,他们不好出面和荆飞星争吵。 毕竟……宗主丛峰用余光瞥了凤千旒一眼,再怎么说,都是自家人先惹出乱子来的,倒也不能责怪那荆飞星说话不客气。 对于这个自从打出了剑尊名头之后,就日渐变得难以捉摸的师弟,丛峰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不满的。 他自己好不容易稳住了罚恶宗这上三千第一的位置,并不想再生出别的事端。 偏偏他这个师弟整日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让他那个性子古怪的徒弟去了中三千兴风作浪。 若是这师徒俩这次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并叫衡天宗吃点儿苦头倒也还好。 只是谁也没料到这场看似万无一失的反叛计划,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瓦解了。 不仅事情没办好,那个名为赵清舞的女弟子据说还是受了重伤回来的,这些日子也一直被凤千旒拘在峰内养伤,一直未曾出来见过人。 如今人家衡天宗找到了证据前来兴师问罪,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宗主这才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想到这里,丛峰的心里有生出了更多的计较。 看起来,凤千旒的心思已经野了,他根本管束不住这个声名远播的师弟,还是要早些做点准备才行! 丛峰还在思索着什么,那边荆飞星等人已经不客气地走入了殿内。 双方如今还没撕破脸皮,倒是勉强能挤出个笑脸来。 等到短暂的寒暄过后,两方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这才开始把事情摆到台面上说。 最先开口的是灼云长老,他直接开口询问丛峰道:“不知丛宗主前些日子有没有听说过,贵宗的剑尊大人,与我们在中三千的弟子有了些联系,并帮助他反叛一事?” 这话有些过于直白了,直白到之前丛峰都没在心里预设过要怎么回答。 他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有这回事吗?中三千的事儿我一直不太清楚,不过既然你都说到我这个师弟身上了,不如就让他出来和灼云长老讲吧。” 丛峰知道的内情太少,不好开口辩驳,索性就让凤千旒出面解决了。 凤千旒还是如荆飞星记忆里那般俊朗,只是模样看着比从前老成了许多,身上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多了些难以言明的东西。 他微抬眼眸,仿佛丝毫不在意荆飞星锐利的目光:“有这回事吗?我好似不记得了。” “不记得?”荆飞星当场站了出来,“那就请剑尊大人好好看看这些证据,还有你面前的证人!也免得传出去,说我们衡天宗无中生有。” 他将灼云长老整理出来的证据丢到两人面前,还将陈楼和十长老推了出去。 那证据就在丛峰手边,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凤千旒闹出来的。 陈楼也不傻,他这些日子在主宗被自己师父和宗主反复教训,再清楚凤千旒的阴险不过了。 刚被推出来,他便立刻扑到了凤千旒脚边,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哭着求饶道:“剑尊大人救我啊,是你告诉我只要帮你将衡天宗的分宗捏在手里,你就会帮我糊弄了主宗,让我坐稳宗主之位的。” “你还把你的徒弟赵清舞派来宗门,说有可以瞒住主宗的法子,我这才相信了你,带着人叛乱的呀。” 十长老跟着有样学样:“剑尊大人,我们都是听了你的话,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你和陈楼联络了那么多次,更是把徒弟和手下都派了过去。我知道我们辜负了你的期望,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这一声声一句句的,仿佛已经认定了面前的剑尊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丛峰在一旁听着,别的什么他都不在意,只是那句“手下”瞬间戳中了他的神经。 在罚恶宗外,凤千旒竟然还培养了自己的手下?! 凤千旒镇定地听完了两人的话,而后才道:“你们大概是被什么人蒙骗了,我的徒弟前些日子在中三千界历练的时候出了意外,早早就回来了。而我的确未曾和两位道友相识。” “你们曾见到的那个赵清舞,或许就是有心之人假扮的。至于那些所谓的手下就更好笑了,我身为剑尊,想拜入我门下的弟子尚且多到可以填满整座山峰,我又何必再去培养别的手下呢?” 听着他的辩解,荆飞星都想跳起来骂回去,但灼云长老拉住了他,没让他在罚恶宗的地盘上撒野。 “如果诸位不相信,大可以叫来我的徒弟,看看她是不是你们见过的那位赵清舞。”凤千旒说得认真。 他知道这些人的证据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也知道衡天宗不会选择和罚恶宗撕破脸皮。 果然,在一片难堪的寂静后,灼云长老发话了:“或许,我们真的误会了剑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阳谋 这话一出,原本就满腹怨气的荆飞星顿时更不高兴了。 自家分宗被凤千旒弄得一团乱,结果自己带来了认证和物证,竟然都不能叫这混蛋付出代价吗?! 他很想站出来再大闹一场,就像当初他的徒弟孟扶危出事后,他跑来罚恶宗干过的那样。 但出门前,宗主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荆飞星只能努力压抑住心里的不忿,继续听灼云长老说话。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装作剑尊到处招摇撞骗。我们分宗叛乱事小,若是惹得剑尊的名声受损,那可就不妙了。” 灼云一路说到这里,丛峰已经察觉到不妙了,就连从未将几人放在眼里的凤千旒都默默皱起了眉头。 “故此,我们衡天宗将把所有的事情公布出去,连同这些证据一并放出去,也好叫所有人知晓,这恶徒的真实面目。若是能因为我们,让这世上少几个被蒙骗的人,就是我们衡天宗的功德了。” 灼云一边说着,大手一挥,丛峰等人手边的证据瞬间消失不见,似乎已经如同他话里说得那般,被衡天宗公布向四方了。 “你!”凤千旒捏紧了椅子扶手,第一次感到了恼怒。 他很清楚灼云这些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一旦这些证据公布,有眼睛的人都会知道真相是什么。 如此一来他针对衡天宗,最后还推诿罪责的事所有人都会知道。 他的卑劣会毫无保留地被摆在众人面前,从前他这个剑尊有多刚正不阿,往后他的名声就会有臭。 而他从前招揽的那些手下,若是瞧见这些,知道自己的同伴因为办事不利被他舍弃,恐怕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了。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若是有人不信这些证据,真的以为有人假装他的身份。 那么他再想搬出自己的名头,利用一些崇拜剑尊的人去为自己做事,恐怕不仅不会有人相信,那些人甚至会将此事公布出来,从而暴露他的行迹。 想明白了一起的凤千旒暗恨不已,早知如此,他之前就该一口应下才是。 大不了多付出一点东西,让衡天宗闭嘴。 也好过这群疯子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直接将事情全部说出去! 丛峰倒没有凤千旒想的那么透彻,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事儿似乎对凤千旒很不利。 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师弟,但好在对方的名气帮助了罚恶宗成为上三千的第一。 若是没了剑尊这个金字招牌,罚恶宗未必会有今日的风光。 丛峰当即不悦道:“灼云长老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把这事儿公布出去?” “这件事不是和贵宗的剑尊大人没关系吗,既然没关系,又何必在意公不公布呢?”荆飞星立刻跳出来反驳。 现在灼云没拉着他了,荆飞星索性就说了个彻底:“再说了,这种丢脸的事,我们衡天宗自己都没说什么,还主动帮你们澄清,你们还应该谢谢我们才是!” 灼云的表情一如先前的和善:“我们宗的长老虽然说话难听了些,却代表着我们宗主的意思。” “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既然事情和贵宗无关,那我们也不好久留打扰,这便离开了。” 说完,也不等丛峰开口相送,便自觉地走出了紫宸殿,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众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表情,很快地,几乎所有的罚恶宗弟子都知道,衡天宗前来拜访的几位长老,与他们的宗主和剑尊不欢而散了。 几乎是灼云等人前脚走,后脚丛峰的传讯符就亮了起来。 不少的讯息钻入他的传讯符,无一例外都是在询问关于衡天宗分宗的事儿。 这些人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试探味道,更有几个素来和丛峰不对头的人明里暗里都在试探这事儿的真假。 丛峰假笑着敷衍了过去,但一收起传讯符,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看看,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乱子!”丛峰对着这个师弟面露不快。 凤千旒双唇紧抿,并不开口。 他们都没想到衡天宗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这些人跑来打听消息的速度,恐怕一开始衡天宗就没想过用这些证据逼自己承认。 他们打的就是让自己否认,然后把证据散出去的想法。 “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小看了衡天宗的人。”凤千旒默默攥紧了拳头。 丛峰闻言冷哼一声:“你小看衡天宗的次数未免太多了,当年若非你小看了那孟扶危,也不会在临战前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敌不过对方。为了你这天下第一的盛名,我们罚恶宗付出了太多……” “我知道。”凤千旒不等丛峰继续说下去,就开口打断了他,“我知道该怎么做,师兄不必反复提起。我知道,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师兄你们的功劳。” 凤千旒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丛峰道:“你知道就好!这次的事全因你任性妄为,你最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保全我们罚恶宗的名声,否则若是几位太上长老们问起来,我也保不住你。” 撂下这句话,丛峰甩袖离开。 而被留在紫宸殿内的凤千旒揉了揉眉心,心中也慢慢有了计较。 承认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咬死了这件事是有人故意假扮。 至于其他的,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凤千旒慢慢起身回了自己的峰头,如今赵清舞已经回到了上三千,在他的安排下在峰内修养。 他找了伺候赵清舞的侍女前来问话,知道这个徒弟的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让她离开。 随后凤千旒走到了屋内,取出一直藏魂瓶,将里面不断挣扎的魂魄打碎。 自此,在剑尊峰上闪烁了许多日的那枚魂石终于黯淡下来了。 “谢谢你的手,等我成就大业之后,会记得感谢你的。”凤千旒的声音低不可闻。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让自己的弟子重新拥有右手,便斩断了一个年轻人的通天求仙路。 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被夺走右手的年轻人,在今日连仅剩的魂魄也彻底消散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她怎么这样啊! 上三千的热闹众人注定是看不到了,好在中三千界的热闹还在继续。 比斗台上站在右边的人换了又换,左边却依旧是谢争流。 这一幕落在其余宗门的修士眼里,真是叫他们本来就受到不小刺激的心脏,再一次被重重锤了一下。 秦规得意地在人群里游走一圈,十分满意地看着周围同门满脸的沮丧。 “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啊!”有修士不服气道,“她怎么这样啊,这是合理的吗?” 谁家弟子不仅脑子好使,竟然还能越阶对战啊! 但事实证明,就是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有眼睛的聪明人多,但没有眼睛的蠢货也不少。 几天的初选赛结束,进入决赛的五十人里谢争流受到的关注是最多的,除了衡天宗自家弟子,其余宗门的晋级修士基本都将她当做了头号敌人。 庄有乾这几次四处探听消息,已经听到不少人明言,等遇到了谢争流会第一个将她淘汰出局了。 因为这次团队赛和个人赛谢争流出了这么大的风头,直接压过了其他宗门精心培养的天才,一跃成为整个中州大比里最耀眼的弟子。 若是能在她势头正盛的时候将她打败,也就等于踩着这个未来天才,为自己扬了名。 到时候即便他们之前表现一般,也会因为谢争流的关系,得到长老们的关注和赏识。 打着这个主意的人不少,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金丹期巅峰修为的修士。 哪怕之前谢争流已经和一个金丹期巅峰的人对上了,但这些人依旧觉得谢争流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再加上和她对战的那名修士从前名不见经传,那些人便暗自猜测,这人的修为恐怕是虚的,根本不能和自己实打实的金丹期巅峰相比! 怀着这样的念头,修士们一个个都激动非常,似乎就等着决赛开始,然后幸运地碰上谢争流,一举将她击败,随之扬名。 往后旁人再提起自己的名号,那就是打败了少年英才谢争流的人物! 那些人暗暗想着,并不清楚庄有乾已经把他们的想法全部转述给了谢争流。 “啧,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能进入决赛的修士哪个本事不大?要真是凭借运气,那么多场次下来还能次次好运不成?”说完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庄有乾不禁觉得好笑。 他从前也是知晓外面的人喜欢异想天开,却不料连中州大比的优秀弟子里,都会出现这样的蠢货。 越铭仇倒是并不为此生气,他这次差一点儿就能进入决赛了,可惜修为的差异在谢争流身上体现不出来,但在他身上却还是存在的。 他一边擦着自己的剑,一边对庄有乾道:“这样不是很好?他们越是看不起谢争流,等到谢争流打赢他们的时候,才会赢得更痛快。” 越铭仇和庄有乾如今最喜欢的戏码,就是那些小看谢争流的人,最后被她狠狠打脸然后低头忏悔的模样。 “得了,你们越说越过分了。”谢争流也在擦拭自己的无极刀。 她清楚自己的实力,但也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个人赛里有不少藏龙卧虎的,保不齐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淘汰。 不过她现在没有太多心思去关注这些,单是一个小凤凰就够让她恼火的了。 这些日子小凤凰一直被她关在玉佩空间里,让他陪着罗摧影的魂魄玩儿。 先前他几次抗议,想要出来,但都被谢争流哄住了。 虽说如今的小凤凰看着就和普通鸟形妖兽幼崽没什么区别,但谁也不能保证他慢慢长大后,会不会有人认出这是一只凤凰。 在修炼资源缺少的中三千界,她身边有一只凤凰,这无疑会引来多方势力的关注。 这不是谢争流想要的,她只想慢慢变强,然后冲入上三千,先完成原身的心愿,再一举飞升。 前者还没完成之前,谢争流觉得自己还是稍微低调些的好。 不过谢争流也没打算让小凤凰一直在玉佩空间里待着,像罗摧影这样的魂魄在里面受滋养还行,但真把小凤凰一直关在里面,定然会影响他的成长。 谢争流可不想把神兽凤凰给养废了。 她如今正思索着要找来一颗异形草,让小凤凰变化个形态,装作她在外面契约的灵兽。 等到他后期成长到可以消解异形草的作用时,谢争流估计也已经强大到可以不用担忧旁人抢夺了。 不过这些都是中州大比之后的事了,她只能再宽慰小凤凰几句,让他暂且再忍忍。 “那好吧,你可要快些找到异形草啊。这里面真不是人能待的!”淬火再次被哄住了。 飘在他身旁的罗摧影对自己的老朋友光团挤了挤眼睛,他就知道这只小东西肯定不是谢争流的对手。 光团静默地飘着,即便他没有五官,却也让人莫名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无奈。 将玉佩空间里的一切安顿好,谢争流手里的刀也已经擦的锃亮了。 很快,这柄刀帮助谢争流在决赛中斩落了五六人。 这些无一例外都是之前想要踩着谢争流上位的修士,他们意气风发地登台,却狼狈不堪地被打败。 先前他们没少在外宣扬说,要在对上谢争流的当场就让她知道什么是金丹巅峰期的真正实力。 结果如今…… 被打落比斗台的修士们纷纷掩面而走,连看都不想再看谢争流一眼。 至于他们后面又是怎么被人嘲讽的自然不必多言,总之在这五十人快速的对战之下,前十名终于是有了着落。 只不过前十之间的对战,这次却换了新花样。 前十名的比试不再是单纯的一对一比拼,因为在长老们看来单纯看实力是无法综合考量出一个修士的全部本事的。 所以这次他们依旧选择启动万相镜。 但与之前团队赛不同的是,这回的幻境是一人一个,彼此之间并不互通,完全避免了修士之间互相影响。 提到这句话的时候,很多人都下意识看向了谢争流。 谢争流目不斜视,假装这针对的不是自己。 万相镜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设置出与她有关的幻境,修士们一开始会完全沉浸于幻境之中,唯有能从幻境中醒悟,才能找到脱离幻境的方法。 最先冲出幻境的,便是这次个人赛的第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一切顺利? 这次的中州大比实在出现了太多让人惊讶的事情,所以个人赛的改制并没有引起众人太大的反应。 改制对于谢争流来说无疑是有利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即便她能打败金丹巅峰期的修士,可巅峰期与巅峰期也是不一样的。 先前几次比试中,她越来越感到吃力,好几回也险些被人击落比斗台。 谢争流知道,要是在这样一对一地比下去,她或许没办法成为这次个人赛的第一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冒险突破一下修为的时候,长老们宣布了改制的消息,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件好事。 如果能知晓这幻境内容是什么,就更好了。 这次闯入前十的弟子中,衡天宗只有明朝和谢争流。万法宗倒是有三人,其中当然包括了岳文山。 其余的除了厨修那边全军覆没,剩下的宗门都有人进入了前十。 为了自家的独苗苗,在修士们将要再次进入万相镜之前,各宗的长老都默默将人叫到了面前开始提点起来。 衡天宗这边情况还好,三位长老自认已经基本完成了任务,这次中州大比万法宗丢了不小的脸,就算这回他们的弟子没能得到个人赛的第一,这口恶气也算稍微出了一些。 故而三长老将谢争流和明朝叫过来之后,并没有张口就提点他们,而是先安抚道:“别紧张,这次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到时候进了万相镜,尽你们最大的努力就好。” 明朝和谢争流乖乖点头,他们两人的心态还好。 对于第一,明朝的执念不深,他的目标就是去泡灵泉,如今已经达成了。 至于谢争流,她上辈子没少往这类幻境里跑,早已经习惯了,根本不会担心这些。 瞧见两个弟子的表情,三长老也知道他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紧张。 六长老随即也开口:“万相镜中会出现什么幻境,全看你们自身最在意的是什么。这些幻境会根据你们心中最深刻的一段记忆编织,用尽一切办法将你们困在其中。你们万万不可被幻境蒙蔽心智,要坚定心神才能从中逃出来。” 六长老说得认真,虽然她也像三长老觉得这次之行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但如果能让弟子有更好的名次,为什么不开口提点呢? 三位长老没有随意指点两人的修行,看谢争流两人如今的样子,他们的修行情况已经步入正轨,旁人无谓的指点或许不仅不会给他们带来帮助,反而会打乱两人的步调。 又说了一通关于幻境之内的情况后,确定这两个弟子已经准备齐全了,三位长老这才放他们离开。 等到谢争流和明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三人视线中后,三长老才叹了口气再度开口:“我已经收到宗主的来信了。” 这事儿原本是该回了宗门再说的,但思来想去三长老还是提前告诉了另外两人: “上三千那位果然不肯承认此事,好在主宗早就有了准备,直接将证据公之于众,这才叫罚恶宗那人吃了点儿亏。” 作为衡天宗弟子,几位长老对于罚恶宗的感官一直不怎么好。 这其中孟扶危的原因之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因为两宗长期的敌对关系。 可以说,在与魔族交战的时候,两宗会是最好的友军。但当没有魔族威胁的时候,对方就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听完了三长老的话,六长老冷哼一声:“我早知道罚恶宗没一个好东西。凤千旒这些年也就是往外吹嘘的好,不然你瞧瞧哪个被众人称道的战神,丝毫不顾魔域动乱,一心只在上三千享乐的?” 关于这事儿,六长老早就有满腹怨言了。 在凤千旒之前的战神们,一个个都是镇守在魔气外泄严重的地方,护卫修真界的安宁。 但这些人也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早。 作为活得最久的战神凤千旒没有步前人的后尘,他坐稳剑尊之位后,几乎动用手下的力量,把从前战神们的名字给打压了个干净。 除了他们这些年长点儿的修士,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几乎只听闻过凤千旒,不曾知晓其余为修真界奉献一生的前辈。 这叫六长老等人怎么能不讨厌凤千旒? “早些年他还不是这样的,如今他似乎越来越放肆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七长老感慨道。 三长老摆了摆手:“无乱他想做什么,只要不会伤及修真界、伤及我衡天宗的利益,就随他去吧。但倘若他以后还敢来冒犯我们衡天宗,主宗定不会像今日这样简单放过了!” 话题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而与此同时,万法宗也同样得到了来自上三千的消息。 两位长老很快明白了,衡天宗等人为何这次对他们这么大的恶意。 同其余知晓这件事的修士一样,两人也很快明白过来了事情的真相。 衡天宗不是会没事儿找事儿的宗门,这次恐怕真的是那位剑尊先出手招惹,才引得衡天宗反击。 李长老将传讯符放下,心中颇为无奈:“怪不得先前周老三看着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感情都是罚恶宗闹出来的。” 另一位赵长老坐在一旁,表情也不好看:“从来我们万法宗都是好处没收到多少,坏处却要跟着受罪。你说这位剑尊也是,他好好在上三千当自己的战神不行吗,非要去招惹衡天宗。” 招惹了人也就算了,还被抓到了把柄,闹出了大乱子。 如今他倒是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但传出去谁会信呢? 若是衡天宗信了,还会有这次中州大比上,他们家弟子丢的那些脸? 但私底下抱怨还行,这话当着罚恶宗那些人的面儿,两位长老都是不敢乱说的。 “行了行了。”赵长老劝慰同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好在这回个人赛里,咱们宗内有三个弟子进入了前十。只要最后个人赛的第一落在我们宗里,这份面子就不算丢了个干净。” 事已至此,两人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他们不求别的,只求这次的幻境之行,能一切顺利。 但,一切真的能顺利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扶岚 到了个人赛前十比拼的这日,前来观赛的人很多。 即便大家都知晓,这回幻境的内容太过私密,是不会放出来给人看的,但他们还是很期待到底谁会第一个从万相镜中走出来。 为此事打赌的比比皆是,但因为弟子们的赌局只是在私底下,又不曾押什么重注,只是嘴上说说,所以长老们也没阻止。 等时间一到,李长老当着众人的面儿抛出万相镜,一声钟响之后,这十名弟子的神识便同一时间钻进了万相镜中。 早早准备好的庄有乾和越铭仇连忙上前,及时托住了险些倒在地上的谢争流。 她此刻双目紧闭,没有了知觉。 而她的神识,早已飞入了万相镜里,被幻境彻底困住。 …… 谢争流觉得脑袋有些胀痛,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想要往她脑袋里钻,想要借此影响她的思维。 她微微睁开眼睛,面前恢宏高大的殿宇瞬间映入眼帘。 这里是…… “尊主,您终于醒了。先前您让搜罗来的小崽子们都在殿外候着了,只等您先去挑选。” 身侧,不知等待了多久的女魔将躬身说着,一举一动之间都是对这位魔域之主深深的敬畏。 谢争流的思绪慢慢回笼,她似乎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是这方魔域的主人,在成功平定了几方叛乱,将整个魔域都收服后,她打算收一个徒弟来玩儿玩儿。 今日正是她选择徒弟的日子。 想明白了这些,谢争流从烛龙座上站了起来:“行,那便照你说的,去瞧瞧你们找来的小崽子们吧。” 奢华庄严的魔主殿,是从前几任魔主一代代修建成如今这样的。 当初谢争流就是因为喜欢这座宫殿,才努了努力,将当初的魔主从这张宝座上赶了下去。 但真正成为魔主之后,谢争流却没感受到愉悦,她只觉得孤独,漫长而无谓的孤独。 于是她开始渴望拥有更强的力量,开始向往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她打算破界飞升,打算离开这里去往更高的世界。 但这刚打下来的江山总要有人治理,她辛辛苦苦经营魔域,可不是为了给旁人摘果子的。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才统一的魔域重新混乱起来,也为了消磨修炼之外的无聊时间,谢争流便决心为自己培养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扶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视线里的。 在当初十多个孩子里,他是最不显眼的一个。 魔族的人形大多模样艳丽,扶岚算不得其中最好看的,却偏偏比其他孩子多了一份“干净”。 正是因为这份干净,和他眼里的野心,让谢争流一眼就瞧中了这个孩子。 扶岚是个人、魔混血,他的母亲是位魔女,父亲却是正道修士。 两人之间据说有着一段不小的纠葛,但身为魔主的谢争流没心情听这些,她只看这这个比其余孩子更瘦小一些人,沉声问道: “你可愿做我的弟子,承继我的志愿?” 扶岚兴许是没想到这样天大的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在短暂的惊喜之后,他满口答应了下来。 砰砰地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磕的额头都破了。 谢争流没有阻拦,只不过那是扶岚最后一次朝人下跪了。 此后的几百年时间里,谢争流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他修炼,教导他读书认字。 她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从一开始的弱小,变成了后来能胜过全部魔将、镇守一方的强者。 等到扶岚彻底成长起来后,谢争流的修为也已经到了极致。 她把自己的魔器留给了对方,想让他利用这些强大的魔器,让魔域维持住如今安稳和平的样子。 然后放心地飞升去了。 飞升一开始,一切原本都很顺利。 天道似乎真的如传说中那般一视同仁,连她这个魔族也能飞升上界。 谁料几十道天雷接连劈下来,眼看只剩最后一道天雷了。谢争流身后的俊美青年却忽然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半空中的身影,似乎已经预料到危机的来临。 这一道本该能让谢争流熬过去的天雷瞬间受到了刺激,原本酝酿出来的寻常雷劫很快被加重了十几倍。 当滔天紫雷当头落下的时候,谢争流已经预感到了她的下场。 幻境的角落里,不知何时钻进来的一缕黑气,也在伺机而动。 她双目赤红,万分不甘。 她身为魔族又如何,她平定魔域,约束魔族,给人族带来的利益比许多修士还要多。她只是想要飞升而已,为什么不行?! 她创建属于魔族的功法,让其不必在用人族的血肉修炼。 她制定规矩,将魔域和修真界隔绝开来。 难道这么多的功绩,都敌不过她是个魔族这一条吗? 谢争流不服,她奋力地抵抗着头顶的天雷,脑中设下的禁制也开始一寸寸松动。 万相镜外,众人纷纷瞧见这面来历不凡的高阶灵器上隐隐出现了裂纹,似乎已经承受不住里面散发的强大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有长老连忙站了出来,他们宗门这一辈最优秀的弟子还在里面呢,若是人折在了里面,他可没办法和宗主交代。 此刻不止他觉得奇怪,其余长老的表情也都纷纷变了。 只是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万相镜一旦启动,除非里面的人可以自己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否则谁都没办法将这些弟子的神识带回来。 “姓李的,这事儿是你们主动提出来的,若是我们少主出了什么事,我们九极门一定第一个找你们问罪!”最沉不住气的胡潇长老当场开口骂道。 被他指着鼻子骂了的李长老此刻虽然生气,却也不敢多说。 他也担心万相镜会出事,毕竟自家可是有三个重要弟子进入了! 焦虑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万相镜的开裂却悄无声息地缓解了。 在幻境中,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谢争流使出全身的力气对抗着头顶的雷电,她的双眼似乎已经被血色覆盖,俨然已经陷入了癫狂。 黑气就瞅准了这个时机,猛地朝着谢争流的方向飞了过去,想要趁机钻进她脑中,污染她的神识! 但就在黑气将要靠近谢争流的瞬间,一只手将其紧紧捏住了。 而后头顶的劫云消散,眼前的画面崩毁,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整个幻境碎裂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该知道下场 “放开我,放开我!若是再不放开,我定要你好看!” 尖细的声音吵得谢争流耳朵疼,她揉了揉耳朵,反手将黑气捏成了一团。 感受到了威胁,那黑气在尖叫几声之后,便瞬间乖巧了下来。 “你……你发现我了,你是故意骗我出来的!”虽然语气里还带着愤怒,但黑气多少知道了谢争流的厉害,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谢争流却没多少客气,开口就应下了:“嗯,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能发现这缕魔气实在是个巧合。 说真的,若今日的幻境换成旁的什么,又或者躲在暗处的不是这缕魔气,兴许谢争流就真的要被算计了。 但偏偏幻境取了她飞升时的画面来构建,而潜入进来的又偏偏是她最为熟悉的魔气。 有些东西已经深深刻入了谢争流的骨头里,即便她如今是人族了,却也永远不会忘记魔气这东西。 至于飞升幻境——早在当初她死前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料,而在她死后,灵魂漂泊在下三千界的那漫长岁月里,她也已经学会了对此释然。 再加上当初进入衡天宗时的入门测试,她爬上了长长的云阶,看到了当初自己陨落的画面。 虽然时至今日,谢争流依旧不明白为何天道对她那么苛刻,不许她飞升。 但已经拥有了全新人生的她,已经不再执著于此了。 所以当她的神识落入万相镜内后,幻境对她的影响不过片刻,在瞧见扶岚那张脸后,谢争流便立刻醒悟了过来。 这并不是现实,而是幻境。 但在醒悟过来的瞬间,谢争流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幻境中不对劲的气息。 她不清楚这万相镜的来历,却明白有一缕魔气在修士们暗藏在修士历练的地方,是多么危险的事。 万相镜内的都是修士们的神识,这是个弟子无一不是中三千界各大宗门最优秀的弟子。 一旦他们在万相镜里出了事,无论能不能查到这缕魔气,作为这次中州大比的负责人,万法宗必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到时候中三千界原本就危险的和平,恐怕会被打破。 这是谢争流不愿意看到的。 本来,中三千的修炼资源不多,偏偏这里与魔域又有多处交汇的地方。 这些年来,都是靠着各宗还算友善,互相帮助之下才维持了这难得的安稳,一旦这平衡被打破,那么各宗迎来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的结局。 谢争流对于如今的生活还算满意,她不想让这些家伙出来打破。 这么想着,她捏出魔气的手逐渐加重了力道。 那道魔气显然来历不凡,否则不至于小小一缕,竟然还会思考。 窒息的感觉渐渐将他淹没,魔气的求生意志立刻占据了上风:“别别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他这下子才算是彻底乖顺了。 “先讲讲你的来历吧,怎么来的万相镜,进来打算做什么。又是谁在背后帮你。”谢争流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魔气小心地咽了口唾沫:“我不是谁派来的,我就是觉得这万相镜好玩儿,所以进来瞧瞧。” 谢争流没工夫听他胡言乱语,她是打算先将这东西简单审讯一下,然后立刻出去争夺第一的。 但既然他这么不配合,那谢争流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她嘴里默默念动着法诀,魔气听不清她在念些什么,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消散! 这让魔气瞬间更加惊恐了,原本这女修能将自己抓住,他就已经感到了不可思议。 如今这人竟然还能夺走自己的力量,叫自己消失! 这实在令魔气感到恐惧,如果说先前他还有心思蒙骗一下谢争流,那么等对方露出这一手后,他立刻收起了所有小心思,只能拼命求饶: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敢再蒙骗你了!” 但谢争流仿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样,嘴里的法决始终没有停下,魔气只能不断忍受着身体消失的痛苦。 “我是魔气虫,我是一只魔气虫!是魔将大人叫我来的,是他叫我来毁掉这些人族修士的!” 直到这个时候,谢争流才终于肯停手了。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乖乖配合就能少受点儿折磨。但你如果想要哄骗我……你该知道下场的。”谢争流眼睫微垂,冷漠地瞧着手中几乎快断气的魔气。 此刻的魔气只是唯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欺瞒你了。” 要是他身体,现在一定会抬手擦掉额头的汗。 明明在他记忆里人修对上他们都是很狼狈的,怎么今日狼狈的家伙成了自己? 这真的是个人族吗,怎么瞧着比他们魔将大人还要像修罗啊? 鉴于自己这个活命的机会来之不易,魔气也不敢再生事。 他先将自己的来历解释了一番,然后才提起了刚刚提到的那位“魔将大人。” “本来像我这样的魔气虫只是魔域里最底层的魔物,根本排不上号的那种。但也正是因为我们渺小,所以魔域和修真界之间的阵法对我们的限制也更小。魔将大人这才看中了我们,派遣我们出来为他做事。” “我是吞吃了魔将大人的血液,才生出了灵智。但并非所有魔气虫都有我这样的好运,如我这般的,一万只里也就诞生了不到十只。” 魔气虫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谢争流的表情,大有对方表情不对,就立刻闭嘴的架势:“我们被魔将大人送出来后,就有人等在了阵法附近,将我们接走了。” “那人的模样我记不大清了,因为我们一直被关在盒子里,那些人虽然想利用我们,但也不喜欢我们,生怕我们钻出盒子污染了他们。” 魔气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还有些委屈。 谢争流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然后,过了几天。那盒子被打开了,我们钻出来后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面镜子摆在桌上。那人站在门外叫我们进入镜子里,伺机而动……” “我说得都是真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逢山魔君 听完魔气虫的话,谢争流捏了捏眉心。 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些什么——各宗内有魔族的内应,在帮着魔族清理掉前途不错的弟子! 这个消息无论是对修士谢争流还是魔主谢争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前者代表她如今的平静生活很可能会被破坏,后者代表现今的魔主不仅不能很好地约束手下,更是对魔域的掌控弱到了极点。 她不懂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为何没了消息,魔域又为何会落在一个不管事的闲人手里。 无论是谁坐上了魔主的位置,怎么说都应该站在她奠定的良好基础上,让魔域继续稳定发展下去吧? 她当初留下了那么多律法,留下了那么多魔修功法,已经足够魔族在魔域内慢慢成长了。 只要按照她的规划走下去,魔域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修真界。魔族也并非就只能和人族针锋相对。 想起当初她为了这群蠢货的未来,而大把大把落下的头发,再看看如今这些家伙折腾出来的破事。 谢争流真庆幸她死得早,否则定然会因为这群蠢货而累死! 感受到女修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魔气虫感到深深的畏惧。 他刚准备缩起脑袋,等对方发完火再出来,就听见女修又开口问:“你嘴里的魔将大人,指的是谁?” 魔气虫歪了歪不存在的脑袋:“什么魔将?还有旁的魔将吗?” 谢争流皱眉,她在位时封有十大魔将,怎么在这家伙嘴里,就剩一个了? 不过她没将这话说出口,而是顺势问道:“那你说的魔将大人,可有什么称号?” “这个我记得!”魔气虫激动起来,“是逢山魔君,一只修罗!” 逢山? 这称呼谢争流有些耳熟,她曾经听到了过这个名字,只是那家伙并非什么魔将,不过是魔将身侧的一个小喽啰罢了。 这样一个都不曾入过她眼的存在,如今竟也成了称霸一方的魔将了? 看来她真的死去太久了。 谢争流暗暗感叹道。 “你刚刚说逢山安排了‘你们’出来污染正道修士,所以说这次不止你一只魔气虫钻进了万相镜里是吗?”谢争流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重点。 魔气虫回答:“对,我还有九个同伴。” 谢争流闻言轻啧了一声,她当下不再追问,而是捏着魔气虫便转身要破开幻境之间的壁垒。 十只魔气虫,就代表着每个进入万相镜的修士身边都潜藏着危险。此刻的谢争流已经来不及出去求援了,更何况就算她将这事儿告知了长老们,他们恐怕也没办法从外面把人救回来。 为今之计,只有她借由幻境相连的特性,从内部打出一个通道,把人给救下来了。 若是真的那么不巧,有人被魔气污染了……谢争流很庆幸她一直将双幡藏在识海中。 只是要取出双幡无疑会暴露她强大的神识,到时候整个万相镜估计会被她给毁了。 不过现在谢争流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加快了动作,在发现赤手空拳根本打不穿幻境的壁垒后,她伸手在脑后一摸。 一把绚丽的黑金色长枪立刻出现在她手中,长枪猛地在面前白雾一样的壁垒上划过。 被她捏在另一只手上的魔气虫,在瞧见那柄枪的第一时间,就瞪大了不存在的双眼,整只虫都跟着僵住了。 同一时间,万相镜和面前的幻境纷纷颤抖了起来…… 明朝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他是个随行所欲的性子,所以心中根本没什么执念,也导致他的幻境轻易就被破开了。 但挣扎出了幻境的他刚想离开,却遭遇了比幻境更加危险的东西——一团黑气。 这东西带着浓浓的不详出现在他面前,若非他脱离幻境的速度很快,恐怕这团黑气就会直接钻进他脑袋里! 明朝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催动灵力想要与之对抗,却不料这东西根本没有形体的,他抬手去打,只是打了个空。 但对方往他这里一扑,却将他这具神识化作的躯体腐蚀了一截! 感受到手臂上剧烈的疼痛,明朝也不敢和对方正面对抗,一路躲避,却还是逃不脱这黑气的追捕。 眼见他又要被黑气追上,而黑气也瞄准了他的脑袋,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他永远留在万相镜中之际。 一阵剧烈的动荡忽然传了过来,不止是明朝,连黑气都感受到了不妙。 黑气下意识想要逃走,他已经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正在朝他靠近。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从浓雾中伸出来的手将其紧紧捏住。 “啊!” 这只魔气虫连讨饶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被那只手捏碎了。 “明师兄,你没事儿吧?”从浓雾中走出来的谢争流一把将人拉起。 眼前的明朝整个人都处在混乱之中,似乎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谢争流:“谢师妹?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不是说好万相镜会一人分配一个幻境的吗?怎么谢师妹会出现在他的幻境区域里,难道是幻境还没结束,他刚刚经历的都是假的? 但是手臂上的疼痛清楚地告诉明朝,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谢争流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师兄别怕,是我察觉到了不对,这才打破了壁垒前来找你们的。” “你瞧。”她将手里的魔气虫放到了明朝面前,“这是魔气虫,是魔族专门弄出来想要害我们性命的东西。这东西一共有十只。” 被谢争流这动作吓了一跳的明朝,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又是狠狠一惊。 这玩意儿一只都够呛的了,竟然还有十只! 看起来,这是专门针对他们这些个人赛前十的了。 明朝很快抓住了重点:“谢师妹,你能杀死这东西?” “嗯,许是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所以才能克制这玩意儿。” 魔气虫默默不语,他当然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他不敢说。 刚刚同伴死去的那一幕叫他知晓了谢争流的可怕,他清楚那是女修专门做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算了,就当自己根本没看到那柄枪吧! 魔气虫这么告诉自己。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离开万相镜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又一道幻境壁垒破开了。 这次的修士运气还算好,他并未完全从幻境里挣脱出来,那只潜藏在暗处的魔气虫也还没来得及袭击他。 被打断了试炼的男修一开始还有些恼怒,觉得这衡天宗的两个疯子肯定是来捣乱的。 等到谢争流从角落里抓出一只魔气虫,然后明朝又跟他展示了自己受的伤后,那男修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继而跟两人道了谢。 但凡是修士,谁能不清楚魔气的厉害? 这东西一旦沾上,那就不是好和坏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拔除、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他们打破壁垒的速度就更快了。 等到三人好不容易把壁垒打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师焰和魔气虫对峙的场面。 此刻的师焰已经变回了兽形——巨大的火红色狮子身上冒着一簇簇火光,他身上不少地方都被魔气腐蚀出了伤口,这些伤口似乎在慢慢溃烂。 但即便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师焰依旧将魔气虫给震慑住了。 他身上的火焰让魔气虫畏惧,逼得对方不得不暂时休战。 而谢争流三人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战场的格局,魔气虫一眼就瞧见了谢争流,还想着既然不能解决那男修,就先拿这个女修下手! 但他根本没想到,看起来在几人中最为瘦小的谢争流,竟然抬手就捏住了他! “留吗?”谢争流抬头去问师焰。 师焰本来就被三人的忽然出现给弄蒙了,等到谢争流主动开口问话,他才回过神来。 他想要回答,但想起自己之前被她骗的那么惨,师焰就负气地偏过了脑袋,不去看她。 “你不说话,我就把他捏死了。”谢争流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动手。 听到这话,不等师焰回答,魔气虫就立刻尖叫出声:“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秘密!” “是关于你的魔将大人安排你来杀了我们一事吗?这事儿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还是乖乖去死吧。”明朝在一旁插话,顺便催促谢争流赶紧动手。 他现在可见不得这些魔气虫。 那只魔气虫当即又开始叫:“不是的,是别的事情!我知道魔将大人的内应是谁!” 这话他说得又快又急切,生怕再慢一点,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谢争流闻言也索性给了他个活命的机会,直接将他和最先抓住的那只魔气虫关在了一起。 她不大算在这里盘问对方,内应的事儿事关各宗的高层,她可不打算掺和进去。 毕竟是被谢争流救下来的,师焰即便还对谢争流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跟着三人的队伍走了。 他是几人里伤得最重的那个,重新变回人形后,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好肉。 幸好他们一族有特殊的血脉,可以克制魔气,否则恐怕早就被魔气腐蚀的不成样子了。 那男修见状,心里更是觉得庆幸。 “还好你们来得早啊!”那男修这么对明朝说道。 虽然没能完整通过幻境试炼,但试炼是小,性命是大呀! 后面的事情就更加顺利了,谢争流的队伍越来越大,打破壁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剩下的人虽然也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但大部分都没有师焰那么重,勉强能撑到把所有人救下,然后一起离开万相镜。 谢争流也不是没有催促过受伤的人快些离开,但这些人都觉得万相镜里难免不会隐藏着旁的危险,况且谢争流救了他们,他们不能丢下她自己先走。 所以众人便一路寻了过去,直到把十个幻境都走了个遍,救下了排在最末的岳文山。 岳文山不愧是万法宗这一辈子最厉害的弟子,竟然在和魔气虫对战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久。 主要他既没有谢争流对魔气的了解和应对方法,也没有师焰这样克制魔气的本事。 只是凭借躲闪和简单回击的办法,就能熬到谢争流等人前来救援,这比起前面的人,实在很优秀了。 “这下子人齐了,咱们终于可以离开了。”明朝像之前一样简单和岳文山解释了一下情况。 两人虽然一直不对付,但也还算能说得上话。 如今情况不对,他们俩之间的矛盾也可以暂时放下了。 谢争流提着用特殊办法编织出来的笼子,里面撞了有五只魔气虫,这些魔气虫无一例外都很聪明,打算用自己知晓的消息,从谢争流这里换来活命的机会。 不过等离开了谢争流,他们能不能在各宗长老手里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人数够了,众人便打算离开此地。 而此刻,万相镜外也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谢争流这种打破壁垒、又冒险取出破神枪的行为很大程度损伤了万相镜,原本只有一些细小裂纹的万相镜此刻已经出现了几道贯穿镜面的巨大裂痕。 长老们都不敢保证这样的情况下,里面的弟子神识能够不受丝毫损伤。 一群人只能围着万相镜不听唉声叹气,尤其是胡潇长老,要不是被其他长老拦着,他恐怕真的会和万法宗的李长老先打一架。 之前跑来围观的弟子们都被赶走了,如今众人只想找到办法解救自家弟子,可不想让其余弟子来看热闹。 “你们别老在我面前转圈啊,快想办法啊!”胡潇长老脾气暴躁,他最为在意自家少主。 少主身份不凡,而且身怀妖族传承。 这样的人要是折在了万相镜里,他是真的没办法和宗主交代。 其余长老特和他一样着急,谁家天才弟子被困里边儿不心疼啊? 但问题是先前他们就没料到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万相镜本该坚不可摧的,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里面出现了什么事。 长老们一时间也不敢随意进去,生怕他们的进入会加速万相镜的破损。到时候那些弟子才是真的救不出来了。 就在众人为此烦恼不已,想不出任何好办法的时候。 万相镜忽地发出一阵阵碎裂之声,众人眼看着万相镜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甚至整个碎开之际。 一道流光落在了地上,一旁的石碑上,也瞬间显示出了排名。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大比第一! 这团流光自然就是谢争流等人。 他们也像长老们担心的那样,害怕突然出来会加速万相镜内世界的崩溃,导致众人都被困在里面。 所以他们将剩下的灵力都汇聚在了一起,笼罩在他们身上。一方面减少他们受伤的可能,一方面减弱他们出去时造成的波动。 在这样的方法下,众人果然轻松穿过了万相镜,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但好巧不巧,因为谢争流是第一个落地的,统计弟子们排名的石碑瞬间就冒出了她的名字,直接让她登上了第一。 这一幕长老们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不少人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们都来不及惊讶,就被光芒消散后,露出的谢争流一行人给惊喜到了。 虽然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伤,但只要活着出来了,那就是好事儿啊! 长老们纷纷涌上前来,将自家的弟子拉走好好地瞧了一遍。 衡天宗这边情况最好,谢争流是一点儿伤都没受,只有明朝的手臂上有些伤。 其他弟子们就更狼狈了,胡潇更是看着师焰险些落泪。 然后一边拍着少主的肩膀,一边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真是吓死我们了,少主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伤成了这个样子?” 两位长老都很清楚师焰的本事,一般来说幻境也不会对他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而其余长老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伤口上的魔气,一个个的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李长老第一时间催动灵力帮岳文山祛除魔气:“怎么会这样,你们在里面遭遇了什么?” 岳文山实在疲惫,便道:“长老还是去问衡天宗的谢师妹吧,她知道的比我们都多。”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到了谢争流身上,也是此刻,他们才瞧见十个人里,只有谢争流看起来最为光鲜亮丽。 三长老目露担忧地看了谢争流一眼,意在问她要不要出面说明。 谢争流冲他点了点头,三长老才退开了几步,让其余人能更清楚地看到谢争流。 她不客气地将腰间挂着的笼子递给了三长老:“这是我们在万相镜里抓住的魔气虫,这东西是一个教逢山的魔将养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伏击我们这些进入幻境里历练的弟子。” 此话一出,她成功看见这些长老们的脸色骤然变化。 因为魔气虫在三长老手里,他最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些虫子身上浓郁的魔气。 似乎稍微靠近一些,就会被其污染一样。 在谢争流编织的笼子里,他们在不断扭动,看起来真的很像是虫子。 “所以,万相镜会出意外,都是因为这些虫子?”有人问道。 谢争流摸了摸鼻子:“咳,也不全是。还有我们打破壁垒的缘故。” 明朝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将自己一行人的经历清楚地讲了一遍,长老们这才明白过来。 谢争流没等长老们开口,也主动解释:“我家曾是下三千一个修真世家,家中给我留了不少遗产,其中就有关于魔族的事。这笼子是我抽了纯净灵气编织出来,正是这种灵气,才能克制魔气虫。” 这自然不是全部的真话,用的的确是灵气,但也加上了克魔法诀。 这东西是谢争流当初做魔主征战四方时创出来的,本来是用于那些不听话的魔族。 却不料自己死后,这些东西仿佛都失传了,会的只有她自己。 好在这法诀魔族和人族都能用,倒也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谢争流的解释大部分人都信了,而且她当场掏出了谢家的族谱,这东西她一直揣在身上,直接佐证了她的话。 听闻了谢争流身上的灭族之仇,几位长老和明朝等人都有些怜惜。 他们从前不懂谢争流为何天赋这么好,还如此努力地修炼。但如今看来,是谢师妹想要为族人报仇啊。 简单交代完这些,谢争流又特意提醒:“这些魔气虫是没什么实体的,还请长老们小心对待,最好将他们关在笼子里审问,否则我担心他们会逃走。” 三长老点头应下,而后弟子们才在长老们的安排下各自休息去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也没忘记看一眼石碑上的排名。 在瞧见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的时候,谢争流稍稍地惊讶了一下。 这次的危机发生得突然,这十人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最先离开的幻境,但离开大家离开万相镜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只凭借谁的脚先落地似乎有些太草率了。 谢争流正在思索要不要主动开口,提出再比一次的时候,万法宗的岳文山却忽地站了出来: “旁的排名我不知道合不合理,但这个第一我觉得是该由谢师妹得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谢师妹不仅从幻境中清醒,还发现了魔气虫。更是自己破开了一次幻境壁垒,将我们剩下的九个人都救了下来。凭借这些,我觉得这个第一她实至名归!” 这个观点很快得到了其余九个人的认可,他们纷纷点头称是,一致认为应该让谢争流做这个第一。 谢争流没说话,她当然是想当第一的,只是这次的试炼意外太多,她不想胜之不武。 估计其余长老们不会像这些弟子一样年轻气盛,会重新举办一次比试。 但出乎谢争流的意料,作为负责方的李长老这边,当场开口定下:“那这次的第一,便是谢争流。其余弟子等到后面空闲下来,再比一次。” 三长老和谢争流对视了一眼,有心说些什么,却被李长老抬手拦住了:“你们不必多言,先前的团队赛我们倒是有些不服气,但这次个人赛却的确是这个孩子的造化。” “我们各宗的弟子都是被她救出来的,她从幻境中脱身后,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而是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救人。这就证明她不仅有实力,更有仁善之心。” “这个大比第一,她谢争流当得起!” 一句话,直接将谢争流的第一给敲定了。 随即,周围响起了一片欢呼声,不管之前他们对这个女修的感官如何,但此刻他们都是真心为了谢争流而高兴的。 因为这个第一,她的确当得起。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仙门内应 万相镜内遇险一事,几乎所有参加大比的弟子都知晓了。 他们虽然不清楚内情如何,但也知晓当时有多危急。万相镜当着众人的面裂开,不仅是长老们,这些弟子都觉得里面的同门恐怕凶多吉少了。 更有不少九极门弟子生怕胡潇长老会当场闹起来,同时一颗心也完全被自家少主牵动。 好在一切峰回路转,那十人总算是安全回来了。 在听闻正是那个姓谢的女修勘破了魔族的阴谋,还将其余人救下后。他们丝毫不觉得这个第一给她不对,反而带着同门亲自上门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这些日子,原本应该在营地前堵人找茬的,都变成了堵人送礼。 衡天宗弟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走到哪里都被捧着的待遇。这和前不久团队赛结束后实在差了太远,叫这些弟子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来。 而作为此事的主人公谢争流,却没时间在营地里接受来自各方的感激,她正被长老们叫到临时搭建的地牢里,跟着一起审讯那五只魔气虫。 魔气虫十分狡猾,他们清楚这群修士根本没办法对他们造成威胁,所以一直不肯好好配合,问什么也都不说,半点儿没有在谢争流面前时的乖巧。 长老们没有办法,只好将还在修养中的谢争流叫了过来。 谢争流自然不会拒绝,她本来就想知道更多内情,长老们肯叫她来旁观,她高兴还来不及。 而谢争流的出现对于魔气虫们的影响是巨大的,几乎是刚嗅到她的气息,这些原本嚣张至极的魔气虫就瞬间萎靡了起来。 不等谢争流靠近,第一只被逮住的就立刻乖巧地开口了:“诸位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好了,他们不肯配合是他们的错,我可是很乖巧的。” “呸!你真无耻啊。明明一开始是你提出让我们不要理会这群修士的,还说魔将大人一定会派人来就我们。结果现在那女修的气息不过刚出现,你就反叛了!”一只魔气虫恨不得当场给那叛徒一口。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同族! 但一号魔气虫丝毫不在意,他是知晓谢争流本事的,可不想和其他同族那样,被捏成飞灰。 但聪明虫又不止他一个,很快其他的魔气虫也纷纷开口答应说实话了。 于是等到谢争流走入牢房后,瞧见的就是魔气虫们为了第一个开口说话而争抢不停的画面。 魔气虫们的嗓门儿不小,五只一起吵,那架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谢争流明显就很不耐烦,当场开口喝道:“闭嘴,一个个来!” 魔气虫们瞬间乖巧了。 他们很快按照谢争流当初将他们塞进笼子里的顺序,一个个排着队开口说出自己知晓的信息。 一号自然是将当初谢争流盘问的那些一一说了出来,其中的重点就是那位逢山魔君,以及他当初听到的,有人指示他们进入万相镜的事。 这一点也引起了长老们的注意。 当初决定改变中州大比制度的时候,是在几个宗门的内部高层之间。 而且为了证明万相镜没有危险,各宗都有将其带回去进行测试。 这也就意味着,各个宗门的人都有动手的可能。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魔气虫到底在万相镜里停留了多久。 这个问题长老们当然是问过的,只是万相镜内的时间并不准确,魔气虫们也不清楚自己在里面到底待了多少日。 他们纷纷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有说十天的,有说半个月的。 总归就是在十五日之内。 李长老等人闻言脸上难得露出了为难之色:“在中州大比前的十五天内,万相镜是在万法宗、问道门、兽魂门之间流转的。” 这些宗门,万相镜分别停留了五日,所以还真的很难测定到底是在哪个宗门出的事。 “而且。”衡天宗的六长老也跟着开口,“这群魔气虫根本不知道时间,也有可能是他们弄错了,所以这个线索根本没有用。” 自此,一号的价值已经榨取干净了。 二号连忙顶了上来,他就是先前袭击了师焰的那一只魔气虫。 得知此事的两位九极门长老怒目而视,让二号魔气虫害怕不已:“我,我有看到,那个将我们从阵法前带走的人,穿着什么样的衣袍!” 长老们瞬间精神了起来。 “他……”魔气虫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他穿着黑色的衣袍,那衣袍上,好似绣着一只长尾鸟的图纹。哦对了,那长尾鸟,是白色的!” 此话一出,兽魂门的孟长老瞬间露出了错愕表情,他连忙追问道:“你说真的,你再想想,那只鸟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那人又有多高,是男是女?” 魔气虫又想了想:“那只鸟的爪子好似是蓝色的,他应当是个男子,我听着他声音很沉很粗。多高我不清楚,我只是个虫子。” 二号魔气虫缩了缩脖子,因为面前的男修模样可怖极了,似乎要将他给吞了一样。 孟长老的表情的确很难看,任谁知道自家宗门里出了个魔族的内应,都会像他这样表情狰狞的! 他的样子也引起了其他长老的警觉,李长老直言道:“怎么,你知晓那人的线索?” 孟长老站直了身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的冷意却十分吓人:“我自然知晓,我们兽魂门的长老,我怎么会不知晓?” 喜穿黑衣,黑衣上绣有蓝足雪羽雀的,除了他那个好师弟、兽魂门的好长老,还有谁?! 这倒不是孟长老误会,换了旁的信息,或许孟长老也会怀疑这些消息的真假。 但蓝足雪羽雀整个中三千只有那么一只,而且还一只被他那个好师弟牢牢藏在洞府里,不许任何人看。 就连他身上的绣纹也是他自己亲手描画,再自己炼制在法衣上的。 整个中三千,除了他没人会对蓝足雪羽雀喜欢到这种程度。 况且,他算什么东西,在兽魂门都排不上名号的东西,有谁会嫁祸到他身上? “我倒是小瞧了他的心思,竟然敢和魔族勾结!”孟长老说着,一掌拍断了身侧的石柱。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灵泉池 原本孟长老是要当日回宗门,去将他的师弟饶青抓起来的。 但其余的长老阻止了他,全他听完了所有的供词再离开。 “如今中州大比出事儿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你要是提前回去了,难保你那个师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万一他察觉到不对提前跑了,那咱们想要再找到他就难了。”三长老开口劝说。 中三千这么大,一个修士想要藏起来还不容易? 实在藏不住,他也可以直接去下三千。 到时候那饶青直接将浑身灵气一收,就真的跟游鱼入海一样,再难寻到踪迹了。 孟长老原本也是太过生气了,这下子被一劝,他的理智也慢慢回来了。 饶青的确是跟他拜了同一位师父的师弟,但这个师弟起先还好,后面两人相处的久了,这人身上的毛病就慢慢显露了出来。 他开始算计起了孟长老,不仅抢孟长老看准的灵兽不说,还暗暗诋毁孟长老的名声,想要将这个师兄赶走。 奈何饶青做这些的时候都很小心,孟长老一直没拿到证据,吃了他许多闷亏。 好在孟长老在宗门的日子久,众人都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倒是没被饶青哄骗过去。 后来没过多久两人的师父陨落,这师兄弟俩就此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在修成元婴后,各自占了个峰头做了长老,这些年都没怎么说过话。 如今乍一听饶青干出了这样的事,孟长老气愤不已。 他深恨对方和魔族勾结,败坏自己师父的名声。一时激动下,就想不管不顾地回去抓人。 好在,最后还是被劝住了。 勉强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孟长老继续听着剩下的三只魔气虫讲出他们发现的线索。 不过后面的信息大多都是关于那位逢山魔君的,虽然也有用,但用处并不能立刻体现,倒是没有先前的两条线索这么吸引人。 好在长老们并不挑,反正那位逢山魔君对人族恶意这么大,他们迟早也是要和对方对上的,早些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魔将,总好过对逢山一无所知。 “我会尽快通知宗主,此事关系重大,我想我们各宗还是需要联合起来,以防魔族再生事端。”李长老主动提议道。 他主要看的是衡天宗的几位长老,毕竟罚恶宗干出来的恶心事还没过去呢,他也是担心衡天宗会因此和万法宗生出嫌隙。 不过衡天宗显然比他想象中的宽容一些。 三长老第一个应答道:“此话有理,那位逢山魔君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竟然能让一宗长老成为自己的内应,还弄出了魔气虫这样的东西,来算计我们的弟子。” “我想他定然所图甚大!” 听着三长老的话,其余长老们纷纷点头称是。 若非现在中州大比还没结束,他们简直想立刻会宗门,然后悄悄彻查整个宗门的人。 谁能保证自家宗门里,不会再出一个“饶青”呢? 商量完了这些事,长老们也重新考虑起了这些魔气虫的事。 有的长老觉得:“既然已经从他们嘴里得知了想要的信息,又何必再留着他们呢?反正也是魔域里出来的东西,对咱们人族只有坏没有好的。” 但也有的长老看在谢争流的面子上,想要暂且饶过这些魔气虫一命。 谢争流闻言当即开口:“诸位不必看我的面子,直接毁掉他们吧!” 她可没忘记这里的魔气虫是为了什么才出现在万相镜里的,若非她自己对于魔气十分敏感,而且还有克制魔气的办法,恐怕早就陨落在万相镜里了。 虽然当时谢争流也答应过会留他们一命,但她不是留过了吗? 现在想要他们死的又不是自己,关谢争流什么事啊? 想通了这些,谢争流说得格外认真,仿佛丝毫看不到那些魔气虫愤怒的扭动。 既然抓虫的人都这么说了,其余本来就不喜欢魔物的长老们当然也不会拒绝。 一位拥有灵火的长老立刻站了出来,手里赤色的火焰往笼子里一丢,那些魔气虫很快就被烧了个干净,一丝气息也没留下。 解决了魔气虫,谢争流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她十分自觉地提出了告辞,然后被六长老给送了出去。 三天后,营地里对于魔气虫的猜测已经慢慢被压了下去。按照长老们的计划,其余九位修士要再比一次,来判定排名。 不过这回他们不敢再折腾什么幻境了,还是决定用最寻常的办法来进行比斗。 比斗的结果并没有让弟子们失望,岳文山第二,而明朝则排到了第五,是个不好不坏的名次。 至于师焰因为在万相镜里受伤严重,所以排在了第七。 这位妖族少主似乎非常不服气,但也没办法了。 不过等他碰见谢争流后,他又主动凑了上来,十分认真道:“我一定会比你更厉害的,你等着看!” 说完,他也不给谢争流反应的机会,便迅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个人赛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谢争流等十人站上了会盟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接受了长老们的嘉奖。 并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去灵泉沐浴的机会。 中州的灵泉被人修们严密地保护了起来,谢争流等人跟在长老们身后,不知走过了多少重阵法,眼前才终于出现了一片绿色的森林。 这片森林似乎存在了很多年,林中的树木高大的叫人有些害怕。 茂密的枝叶将大部分的阳光遮挡了起来,只有几缕光线透过缝隙投射下来,照出一片幽绿色。 那口珍贵的灵泉,就在森林的中央。 灵泉有两处泉眼,一口灵气最充裕,灵泉水也最为干净。是各宗轻易不会取用的珍贵资源。 另一口就稍显浑浊了,里面的灵气也稀薄许多。 不过这一口泉明显比另一口大了不少,即便十人都进去沐浴,也不会显得拥挤。 但即便如此,长老们还是贴心地在中间布置了一道屏风,割开了男女。 加上谢争流,这十人里还有三位女修。 众人动作利落地下了灵泉,等坐进去的瞬间,一股舒适的暖流瞬间将他们包裹,叫修士们不约而同放松了身体。 众人泡了没一个时辰,异变发生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飞升之变 原本不断翻涌的灵泉忽地静默了一瞬,继而满满地、几乎要溢出来的灵泉水好似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水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往下降。 修士们惊讶极了,他们用神识在池子里扫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但池子里的泉水却还是一直在减少! 一直到泉水只剩一半的时候,那减少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嘶,这不会是有人将灵泉给吸收了吧?”有人咋舌道。 被说中的谢争流:…… “咳,抱歉了诸位,这是我的错。”事已至此,谢争流不得不开口。 出来给其余人解惑。 这话原本没什么,但落入谢争流耳朵里之后,却让她再度想起了当初飞升时的画面。 她可以确定自己对这已经没了执念,那么幻境将自己收徒以及飞升时的画面重现,到底是想提醒她些什么呢? 总不能她当初原本是可以飞升成功的吧? 谢争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 但一口灵茶下肚后,她猛地顿住了。 如果,她不是异想天开呢? 如果,那场飞升真的有人做了手脚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再赴通天楼 这顿饭后半程吃了些什么,谢争流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强打起精神将这顿宴席应付了过去,脑袋里却全是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 谢争流在想,如果真的有人动了手脚,让她飞升失败。 那么谁有这个机会对她下手呢,又会是用什么办法,让她失败呢? 不知为何,想到这些的时候,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里的人选,竟然是她的徒弟——扶岚。 对方的脸庞从少年到青年一一在她脑中划过,她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被她教导着长大的孩子,会成为刺向她的利剑。 会是扶岚吗? 在自己死后,他作为公认的下任魔主,又到底去了哪里呢? 谢争流闭了闭眼,看来等回宗门之后,她又要去一趟通天楼,问一问关于扶岚的事了。 请客后的第二日,就是各宗门离开中州的日子。 中州上丰富的资源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更容易生出灵根,也让他们能更快地修炼。 但同样的,也是因为这里丰富的资源,让他们无法自由离开这片土地。 飞舟一艘艘地离开了结界,很快消失在天边的云层里。 衡天宗的飞舟是最后离开的,在走之前驻地的管事亲自来送。 他脸上的笑意比来时更加灿烂,因为这回衡天宗在大比上出了大风头,而且将团队赛与个人赛的第一都揽入怀中。 这不仅让衡天宗拥有了大比的资源,更让管事也大大地在其余管事中长了脸面。 回忆着那些管事看向他满含艳羡的目光,管事怎么能不对这些弟子笑脸相迎呢? 飞舟很快飞到了空中,因着这次从魔气虫口中得知的秘密,各宗的飞舟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宗门。 几乎是衡天宗的飞舟刚落地,玉衡宗主就得知了兽魂门发生的动乱——孟长老刚一回去,便直接冲上了师弟饶青的山峰,将人给抓了起来。 兽魂门的宗主还以为是这师兄弟俩又闹了什么矛盾,准备上前调解之际,孟长老开口便问:“说吧,逢山魔君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了他的内应?” 这话一出,兽魂门的秦宗主瞬间愣住了。 在孟长老的提议下,秦宗主立即联络了其他宗门,众人聚在一起,隔空进行了一次商谈。 所有前往了中州的长老们联合起来,将他们得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宗主们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在看过了长老们用留影石记录下的画面,听见长老们立下心魔誓后,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如今,饶青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我亲自废了他的修为,他此刻就是个不能动弹的废人,倒是不用担心他会自杀或者逃跑。但我担心的是他的弟子中,或许会有同样倒向了逢山魔君的人。”孟长老在一片寂静中开口道。 这一点也是很多长老所担心的,正是因为担心这个,他们才没让孟长老那么冲动地回去抓人。 如今孟长老闹出的动静还比较小,而且因为两人是师兄弟,兽魂门也可以用同门矛盾来掩饰。 也好在那饶青是个嫉妒心强的,他根本没收几个弟子,收下的几个徒弟资质也一般,如今也都在外历练,暂且是不知道自己师父被抓的。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将人骗回来抓住还是比较容易的。 后面,众人又陆陆续续商量出了许多办法,连对饶青的处置都有了算计。 不过这一切除了各宗的高层,其余弟子们都不清楚。 谢争流等人在外辛苦了几日,这回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三人简单道了别,便各自回了峰头,打算先休憩一会儿,巩固修为。 半个池子的灵泉无疑给谢争流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她感到浑身的经脉都被灵气灌满了。 一股令人舒适的温暖弥漫在她的四肢百骸,连带着她丹田里的两簇异火都比先前更精神了些。 回了自己的洞府,谢争流很快把小凤凰放了出来,并在他生气之前喂了一缕污垢火给他。 原本还想跳脚的小凤凰瞬间被安抚下来,谢争流自己养出来的异火味道极好,让小凤凰痴迷不已。 “你这次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呀。”见四下无人,罗摧影也就随意地和谢争流搭话起来。 谢争流:“前辈是想提醒我些什么?” 她和罗摧影等人的关系亲密,他们自然也清楚谢争流与赵清舞之间的纠葛。 “我没什么想提醒你的,只是你若不想在成功报仇之前,就叫上三千的人抓住了把柄,就不要随意暴露你会克制那些魔族的本事。”罗摧影道。 谢争流眼神一冷:“前辈为什么这么说?” “呵,年轻人,还是小看了人修们的阴险狡诈啊。”罗摧影叹道,“如今魔族的威胁依旧在,但如你这般懂得克制魔气之法的人却很少。倘若有朝一日魔域又生出事端,你才被推出去解决此事的,会是谁呢?” 谢争流沉默了,她当然知道会是自己。 “出色的弟子的确会被宗门看重,但比起整个宗门或者整个修真界的安危,放弃一个有天赋的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罗摧影见她听懂了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谢争流抿了抿唇:“这次是我冒失了,往后我会更加小心的,多谢前辈提点。” 罗摧影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不怕谢争流太过冒头,只是担心她会暴露了太多不该暴露的东西。 将人提点了一番后,罗摧影重新恢复了安静。 他的魂体一天天变得凝实,再这样下去,迟早可以离开玉佩空间,去修鬼道。 这是他和谢争流早就商量好的事情,等到罗摧影的魂体彻底恢复的那一日,便是他获得自由,出去历练之时。 在洞府里简单修整过后,谢争流重新在储物袋里挑拣出了些合适的法器,带着满满一袋子灵石又出门了。 今夜的鬼市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谢争流很快找到了藏在街巷尽头的通天楼。 雕花的大门再次为她开启,屏风后的青年也抬手泡了一壶茶,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沉扶岚 还是那面熟悉的花鸟屏风,青年的身影在屏风后面显得十分模糊,叫人丝毫看不出他的模样。 只有那股清新的茶香不断传来,让谢争流清楚,对面坐着的就是和自己打过几次交道的青年。 “怎么我每次来,负责接待的都是你?”谢争流照常坐下,她的面前也照常出现了一杯清茶。 茶的香气比她之前闻着的更柔和些,倒是稍稍抚平了她的心。 青年:“像姑娘这样的贵客,自然该由我来接待。还没恭喜姑娘在这次的中州大比中夺得魁首。” 青年的话音刚落,谢争流的手边就多出了一盘子灵果。 这灵果虽然算不上稀奇,但价格也不便宜。 换了旁的店家谢争流兴许不会感到意外,毕竟她如今也算得上是整个中三千界最炙手可热的年轻修士了。 但这事儿放在通天楼,谢争流就有些担心了。 她捏着一枚果子,有些忌惮地问:“这盘果子不会问我要钱吧?” 青年忍不住轻笑出声:“姑娘这说得是什么话,像你这样的英才摆在面前,哪里会比不过一盘果子呢?” “多谢夸奖……所以要钱吗?” “……不。” 谢争流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她并不奇怪通天楼会知道中州大比的事,对方的消息网遍布上、中、下三千界,难道还会打听不到一个小小的中州大比不成? 一颗灵果下肚,谢争流这才开启了话头:“我这次来,是要找到一个人的消息。” “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讳是什么,只知道他曾用过‘扶岚’这个名字。这人约莫有个五千多岁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或许惯用一只玉箫,浑身气质清冷。” 谢争流尽量描述出自己记忆中扶岚的模样,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她也不敢确定对方如今会是何种模样。 “扶岚?”一听到这个名字,青年的反应就稍微激动了起来。 谢争流见状,心知事情不简单:“怎么,你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青年重新摇动起扇子,重新收敛起情绪:“我没听说过你嘴里这个人,不过我倒是知道另一个同样名为‘扶岚’的人。” “只可惜他惯用的并不是玉箫,而是长剑。至于他如今多少岁,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毕竟这人出现的很是突然,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透过屏风,青年带着兴味的目光落在了谢争流身上。 年轻的女修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是谁,如今身处何地?” “他名沉扶岚,正是如今罚恶宗上任宗主的弟子、早已名扬修真界的抿尘仙尊!” …… 清冷的皓月殿里不断传来幽幽的琴声,几个负责打扫大殿的道童小心地动作着,生怕自己闹出太大的声音,影响了殿内的人。 其中一个道童用丝绢将干净的架子一角再次擦拭了一遍,确定那上面已经干净到可以用来盛菜了,这才丢开了丝绢,伸手去清理下一个架子。 这样细致又磨人的活儿叫道童早就生出了满肚子怨气,听着耳边的琴音,他非但没被安抚住,反而愈发烦躁了: “这破琴怎么整日都在响啊,我听着难听死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弹的!” “大胆!敢对仙尊出言不逊,你不想活了?!”另一个同样在清理架子的灰袍道童连忙开口制止。 “况且。”灰袍道童见琴声没停,心知仙尊并不计较这些,便开口提点几人道:“那可不是破琴,那是仙尊从外面带回来的宝贝,据说是仙器级别的好东西呢!” 宝琴的传言在罚恶宗有不少,道童从前也听说过许多,但他一直不怎么相信。如今听同伴说起,他当即来了兴趣。 道童:“可外面的人不是说这不过是传言吗,还说若那把琴真的有这么厉害,就不会落在我们仙尊手里,而是被宗主好好收藏起来了。” 这话也很有道理,但灰袍道童却很快否决:“你不懂,宗主当然是将宝琴收走的,但奈何这宝琴只认咱们仙尊,旁人根本近不得身!” 灰袍道童在同伴惊讶的目光里,将自己从前看过的关于那把琴厉害的地方全部说了一遍,连带着宗主曾经几次被宝琴所伤的事儿也没有漏下。 听着耳边细细的抽气声,灰袍道童满意极了:“所以说啊,咱们仙尊能在罚恶宗地位如此不凡都是有原因的,宝琴在手,即便是剑尊,也要给咱们仙尊三分薄面呢!” 说实话,如今虽然剑尊在修真界的声名远播,但在罚恶宗内,论起地位,还是他们仙尊更厉害些。 若非他们仙尊淡泊名利,常年都待在皓月殿里,不喜和人争斗,那修真界第一的名头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灰袍对于自己跟随的仙尊十分满意,故而并不乐意有人对仙尊言语不敬:“这下知道仙尊的厉害了?要不是仙尊性子好,以你们表现,早就被废了修为,赶出罚恶宗了!” 最先开口的道童原本还在为皓月殿内不许动用灵力的规矩而生气,听完这些话他立刻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胡说了。 只是他的脑中也不住地对那把宝琴生出了些歪念头,若是有朝一日能让他碰一碰那宝琴,又或者他和宝琴有缘,是除了仙尊之外第二个能驱使宝琴的人呢? 这样的念头一旦种下,就开始在道童心里生根发芽,让他不断生出欲念。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格外好,偏偏就有这么一天,他负责入内殿打扫的时候,仙尊没将宝琴收走,而是把宝琴遗落在了桌上。 那时的内殿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一把散发着耀眼光彩的宝琴在桌上静静摆着。 那上面的光华落入道童眼里,不断诱 惑着他伸手去摸。 虽然在来皓月殿第一日的时候,道童就被提醒过,不可在不经过仙君允许的情况下,随意动皓月殿的东西。 但这一刻,道童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渴望。 反正周围又没人,他只是稍微碰一下,不会有人知道的。 道童这么告诉自己,他的手不断朝着宝琴靠近,终于,在他的指尖碰上宝琴的瞬间。 无数道看不见的音波猛地从宝琴里涌了出来,它分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下一秒,那道童就瞬间被音波击中,整个人连同他的血肉一起被碎成了粉末,整个消失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皓月殿 吸收到了修士血肉的宝琴还如以往那般干净,但上面的红木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滋养一般,颜色更加艳丽了起来。 宝琴的琴弦微微震动,眼看音波又要释放,一只过分苍白的手轻轻按在了琴弦上。 那轻易就能夺取人命的琴弦立刻就受到了安抚,瞬间安静了下来,变回了一开始一动不动的凡物模样。 身形颀长的男子披着一身青色的衣袍,长长的乌发用一根乌木簪子半束着,大部分的头发都披散下来,显得整个人都透着冷淡。 他的眼神满是漠然,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一般。 他随手掏出鲛绡手帕,在雪白的琴弦上擦过,手帕却骤然出现了大片血红色,仔细一嗅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这回,你总能多安生些日子了吧?”他似乎是在对宝琴这么说。 不多时,那个早前还在众人面前吹捧过宝琴的灰袍道童出现了,他攻击地朝着男子的背影行了一礼,随后躬身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把这人的名字在皓月殿的弟子名册上划掉,剩下的就跟往常一样处理。顺便,你再出去挑几个可以放在皓月殿的人。”男子吩咐道。 灰袍道童乖巧硬是,然后才问:“刚刚宗主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上三千的云泽海那边又有凶兽闹事,让仙尊帮忙处理掉。” “凶兽?又是被魔化的吗?”男子仔细地将怀中的琴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灰袍道童:“这些宗主不曾说过,只是说希望仙尊出手相助。” 男子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却也不生气:“看来又是他的好师弟闹出了事情来,所以要叫我出去做些什么,为罚恶宗挽回些脸面了。” 男子又不是傻子,这么些年的相处中,他哪里会不知道丛峰和凤千旒这对师兄弟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即便知晓他们有多恶心,但自己和怀中的止戈琴早已和罚恶宗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是暂时无法分割了。 “仙尊?”见男子久久不曾回答,灰袍道童又出声提醒道。 男子抱着琴,叹息开口:“知道了,去向宗主回禀吧,我会亲自去将那凶兽处理掉的。” 灰袍道童闻讯离开,皓月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男子和止戈琴相互依偎着。 他的手摩挲着琴上特殊的花纹,那是炼制这琴的人一点一点小心镌刻出来的。 …… “罚恶宗弟子,沉扶岚?”谢争流捏着茶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口用力。 茶杯很快出现了几道裂纹,里面的灵茶水也漏了出来。 屏风对面的青年无奈,只能在桌案上扣了几下手,谢争流这边的茶杯很快被修复,漏出来的茶水也瞬间消失了。 青年:“姑娘今日的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叫旁人知道了,恐怕会以为姑娘和这位抿尘仙尊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纠葛呢。” 谢争流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当然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什么抿尘仙尊,她的徒弟是个人、魔混血,自小也是在魔域里长大。 这样的人即便不是真心认她为师,会辜负她的期望,但也不至于转身变成正道宗门的弟子吧? 不是说人修对魔族血脉十分忌惮吗,罚恶宗那样的地方,会允许一个人、魔混血入门? 谢争流揉了揉眉心,她来这里本来是为了寻求答案的,没想到青年几句话下来,她脑中的疑惑更多了。 所以她前世飞升时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真的有什么细节被她遗漏了吗? 谢争流只觉得脑中的谜团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阴谋,要将她一并吞噬了。 不过很快她就从这种情绪里挣脱了出来,想不明白的事,索性就不要去想了。 谢争流转而又问:“那鬼面蝶面具的事,你们可有查到什么新的线索?” 青年闻言笑了:“姑娘真是好运气,我正要告诉你呢,前些日子,我们的人在永夜城内瞧见了一个戴着鬼面蝶面具的人出没。对方脸上的面具样式,和我们先前查到的,一模一样!” 此话落下,谢争流的眼神也跟着变了。 永夜城? 很好,她记住了! 半个月后,永夜城门前。 高大的玄铁城门两旁,是两只浑身漆黑的铁狮子,狮子口中含着的不是圆珠子,而是两颗异兽的脑袋。 但凡看清了狮子嘴里的脑袋,没人会不被这两只狮子骤然散发出来的凶性所震慑! 城门明明是打开的,显露出这座城迎来送往的大气。 但众人从外面往里望过去,却只能瞧见一片漆黑,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不仅是从外面瞧不见里面,就连从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仅仅一门之隔的地方,城内与城外却变成了白天和黑夜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被特殊能量包裹住的永夜城会永远被笼罩在黑暗里,在城中除了昂贵的萤石,任何照明法器进去之后,都会被黑暗吞噬。 这样的古怪造就了永夜城的特殊,也成为了中三千界少有的几处三不管地带之一。 回想起永夜城那么多的危险传说,庄有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瞥见他这个动作的谢争流当即道:“怕了?怕了的话,不如就回宗门去吧。” “好笑,我一个金丹修士,会怕?”被这么一说,庄有乾立刻直起了腰板子,强撑着第一个抬脚迈入了漆黑的城门内。 就像庄有乾说得那样,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有金丹初期了,越铭仇还差一个契机,就可以进阶到金丹巅峰。 这是谢争流在言明自己要前往永夜城后,两人努力之下得来的结果。 原本谢争流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前来永夜城探查的,毕竟鬼面蝶的事儿只关系到她自己,永夜城内也情况不明,她不想让两个伙伴跟她一起陷入危险。 但越铭仇和庄有乾哪里会答应,三人一直没怎么分开过,要他们看着自己的朋友去冒险,自己却窝在宗门享受安逸,他们当然不答应。 谢争流被他们缠磨得不行,只能同他们商量,若是一个月内两人的修为都有提升,庄有乾也进阶到了金丹期,他们便可以跟着。 但这话谁都知道是为了阻挡两人跟着她罢了,谁料这两人竟然还真的做到了,不仅做到了,更是提前完成了任务,叫谢争流再也没了拒绝的借口。 三人这才一起出现在了永夜城大门前。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八方客栈 按理说,谢争流本该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前往永夜城探查的。 只是永夜城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是个完全混乱的城池,换了其他地方,谢争流若是惹了麻烦,倒还能搬出衡天宗的名头救命。 但在永夜城内,没人会理会你背后的势力,这里的人只看自己的本事好坏。 有能耐的,自然可以在城中横着走,没能耐的就算你背后站着剑尊,都没办法讨到好。 知晓了永夜城的可怕,谢争流自然不敢随意走动。 即便以她现在的修为,已经可以傲视大部分中三千的修士了,但难保不会有厉害的散修不愿前往上三千,而是在中三千内享受这种实力碾压的快 感。 谢争流不敢去赌,所以特意做足了准备,才来永夜城一探究竟。 不过在出发之前,她又去了一次通天楼,询问了鬼面蝶的情况。 青年告诉她,那人还在永夜城里徘徊,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且不止是那人,还有其他戴着鬼面蝶面具的人,被对方吸引来了这座城。 这个消息让谢争流很是高兴,她有预感,自己这次定然能在这里查找到关于谢家被灭门的消息。 这些信息在谢争流脑中转瞬即逝,眨眼间,他们三人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面前的黑色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个苍老的声音很快阻拦了他们的脚步:“入城费。” 永夜城虽然三不管,但多少也有城中势力的建立。 那就是永夜城的城主。 据说这位城主行踪神秘,永夜城建成已经五百多年了,却从未有人见到过城主的模样,连他是男是女都没人知晓。 一开始还有人因为城主的神秘,而起过想让永夜城易主的心思,只是在他们真的煽动了人准备夺权的时候,城中却忽地冒出一群人,直接将叛乱彻底镇压。 参与叛乱的人全都死了,哪怕其中有大宗门的弟子,那宗门也前来兴师问罪。 但谁都找不到城主,也找不到镇压叛乱的人手。 那个宗门想要动手毁掉永夜城,最后被毁掉的反而是那个宗门。 此事之后,那个原本在中三千界还有几分盛名的宗门直接一落千丈,没出一百年就完全销声匿迹了。 这件事让众人彻底认清了永夜城的可怕,也让他们知晓了一件事——在城中,无论你做些什么都没关系,但只要你敢打这座城的主意,最后出事的一定会是你自己! 不过经过那件事之后,这位城主的存在感稍微强了一些。 他安排人手在城门口收取入城费,毕竟是自己建立的城池,早前他不在意,这群人却反客为主来为难他。 这让那位城主很不高兴,索性就开始收取入城费。 一方面是为了赚取一笔灵石,将永夜城建设的更好一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用这种方式,叫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城是有主人的。 这个主人别的事情做不了,但却能决定你能否进入和离开这座城。 不过除此之外,城主还真是什么都不管。 所以永夜城到底还是成为了一个“三不管”地带——在这座城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 这些内情谢争流他们都是了解过的,所以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三人很快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十枚中品灵石,递到了黑暗之中。 灵石很快被不知名的存在收走,下一秒黑暗仿佛活过来一般,直接将三人给拉了进去。 等他们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他们才瞧见,身前一望无边的长街上,有星星点点萤火般的光芒。 萤火之光实在太多,乍眼一看仿佛整片星河都藏在了长街上。 密密麻麻的星点也让三人很快意识到,这条街有多么热闹。 街两旁林立着不少店铺,他们距离比较远,也因为城中实在黑暗,叫人看不清店铺的名字是什么。 三人短暂地扫视了周围一眼,而后便迅速离开了城门口,打算先在城中找个合适的住处。 临走前谢争流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城门依旧是黑漆漆一片,根本瞧不见那个伸手问他们要入城费的存在。 或许,那也是那位城主奇异的地方之一? 她没去细想这些,只是跟着小伙伴的步伐,照着来之前从黑市里得到的消息,朝城中最大的一座客栈走去。 这座客栈就建在城中央,六层的高楼通体朱红,用萤石堆砌起来的灯笼在黑暗里亮的晃眼。 三人找过来的时候,大街两旁不断有陌生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没做过伪装,这样陌生的面貌很容易引起永夜城内人的注意。 好在等到三人走入那座八方大客栈后,这些充满恶意的目光就消失了大半。 走入客栈的庄有乾默默松了口气:“看来黑市里的消息没有错,在这永夜城里,八方客栈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敢在这样混乱的地方开设客栈,而且还是被不少修士都推崇的客栈。 八方客栈的第一条准则就是要保护好入住的客人,只要是住进了八方客栈,无论你之前惹了多少势力,他们都不能在客栈里伤害你。 但相应的,一旦你离开了客栈,那么客栈对你的庇护也就结束了。 到时候是死是活,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据说曾经也有不少人靠着八方客栈暂时保住了性命,只是八方客栈的房费十分昂贵,交不起房费就会被赶出去。 失去了庇护的人,最终还是会死在仇人手中。 当时跟谢争流提起了八方客栈的人还专门提点过她:“可别觉得有了八方客栈,你就能在永夜城里为所欲为了。有时候,八方客栈可能就是最大的危险。” 这几句话谢争流深深地记在了脑袋里,她知道,与其祈求八方客栈的保护,不如想办法将自己得罪的势力清理掉。 没有了仇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脑中的思绪很快停止,谢争流随手掏出储物袋,对着雕花红木柜前的掌柜道:“一间中等房,暂住十天。”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四坊老大 不得不说,八方客栈的房费虽然很贵,但到底是物有所值的。 哪怕只是中等房,都比谢争流从前住过的那些上等房都要舒适。 三人一进门就仔仔细细将整个屋子都摸索了一遍,屋里的空间很大,除了床和桌椅这类东西,还有零零碎碎不少一看就很贵的摆件。 房中那面素雅的屏风后面,是个很大的泡澡池。 庄有乾好奇地拔掉水池上的竹管木塞,便立刻有温热的水流了出来。 “这水,好似带着灵气唉!”庄有乾的惊呼立刻将另外两人也吸引了过去。 三人齐齐趴在水池上,感受着温水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灵气,心里对八方客栈的背景又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灵气过于浅淡了些,但的确是灵泉水。”作为泡过真正灵泉水的人,谢争流肯定道。 约莫是这八方客栈地底下有口灵泉,然后客栈的人就将其兑水送到了各个房间里。 等级越高的房间,灵泉水就越浓郁。 以他们中等房的情况,三人已经可以想象高等房的灵泉水是何样子了。 越铭仇见状也不由地感慨:“的确是贵有贵的道理啊。” 简单将整个屋子都逛了一遍后,三人才开始布设各类阵法和符篆。 为了这次的永夜城之行,庄有乾提前学习了不少新符篆,画好的符篆都可以塞满一个储物袋了。 谢争流也没闲着,她早早就找了相熟的阵师,定下了几十个阵法。 鉴于八方客栈里是绝对不许打斗的,一旦有人想要闹事,客栈的守卫会第一时间出来阻止,这很大程度保证了入住客人的安全。 清楚八方客栈里的阵法定然比自己带来的更昂贵有用,谢争流索性就只布设了隔音阵法,和防神识窥探阵法。 等到三人做完这些,距离他们住进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谢争流便打算先前往通天楼给出的地点去查探一下,据说最早的那个鬼面蝶面具就是出现在永夜城东坊。 永夜城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身处其中基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所以这座城基本上时时都是热闹的,几乎没有冷淡的时候。 三人出门前也做了一番准备,孟扶危知道徒弟要来这里,特意为他们寻来了三件披风,宽大到可以将他们完全罩住。 这披风可以隔绝化神期以下的神识窥探,而在中三千修士们最高的修为也就是元婴了。 基本上只要穿着披风,就没人能看出他们三人的模样和修为。 一出客栈的门,三人就没再动嘴说过话,基本都是传音交流。 永夜城很大,按照地理位置被划分成了四个坊。这四个坊中各有一个势力,勉强维持着永夜城的平衡。 西坊的老大叫刑铭,是个体修。 因为本事不错,加之性格豪迈,又是最早一批进入永夜城打拼的修士之一,所以早早就聚集了一帮兄弟,占据了西坊,经营一些买卖。 南坊的老大湛天光是个剑修,据说是四个势力中还算正直的。一般来说新入永夜城的人都喜欢往他所在南坊寻求庇护。 北坊的老大是个美艳的蛊修,她的名字从未外传,这里的人只知道她爱穿一身紫衣,手腕上常年盘踞着一只漂亮的红色小蛇。 外面的人都称她为蛊美人,她手底下的也大多是有过不妙遭遇的女修。所以北坊对男子十分排斥,基本没有男修敢随意出入。 谢争流三人即将踏足的东坊老大,则是四个领头人里实力最弱的一个。 此人名为白无瑕,据说性子十分古怪,他喜欢穿一身白色,连鞋底儿都是雪白的。 他一般不出门,一旦要出行,必定会有人全程抬着轿子,不让他的脚有踩在地上的机会。 白无瑕虽然实力不够,但他有钱。 据说他名下经营着好几座灵石矿,就连八方客栈他都有参与其中。 不过白无瑕不怎么喜欢管事儿,所以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乱子,基本上他都是不理会的。 故而比起其他三个坊,东坊这里要更加混乱一些。 因此,三人行动的时候都比较小心。 他们安静地穿过人群盘踞的街巷,一路走到了东坊最里面的一条街上,然后停在了一家半掩着的门前。 这家店和先前的八方客栈完全不同,店门十分厚实,一看就知道是很难打破的那种。 店门上挂着一张漆黑的牌匾,上面一个字都没写,就像这家店一样神秘。 三人都是打听过了消息才敢来的,他们只稍稍对视了一眼,便迈步进了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刺响,这家黑漆漆的店铺终于在他们面前显露了真容。 殿内叫人最先看到的,是足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这柜子直接将本来就不大的店铺分割成了内外两个部分。 进店的人只能看见高高的柜台,却瞧不见柜台后面是什么样子。 “客官,需要些什么啊?”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们头顶问道。 殿内布置有隔绝阵法,外面的声音他们听不到,同样的三人的神识也无法落到柜台后面。 谢争流自顾自取出灵石,直接放在了柜台上道:“我要一两白茶。” 那柜台上的人闻言,将灵石清点了一番,知道这位是个大客户,当即也不用多说,直接拍了拍柜台上的金蟾摆件。 柜台忽地发出声响,一道一人宽的路终于出现在了谢争流眼前。 一只手从柜台缺口的右侧伸出来,伴随着萤石的浅淡光芒,她能清楚地看见那只手上握着的木头牌。 “客人拿着这牌,直接往里走就行。” 那人将木牌给了谢争流,随即重新没入了黑暗里。 这木牌是这家店后院的准入证,谢争流刚刚取出的大笔灵石,就是为了成为这家店名正言顺的客人。 想要从店里得到自己需要的消息,后面还需要再付上一笔合适的灵石。 想到这里,谢争流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根本就是另一家通天楼啊! 捏住木牌,三人很快越过了柜子让开的小路,顺着萤石光芒的指引,朝着小店后院走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白无瑕 木牌上刻着数字三十六,这是一个房间号。 谢争流三人一路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第三十六号屋子。 这里不比通天楼的屋子那么明亮豪奢,屋子里的空间也十分狭窄,谢争流三人刚一走进去,就感到了拥挤。 漆黑的屋子里连一盏萤灯都没有,小巧的方桌摆在屋子的正中央,叫人一看就知晓这家店铺老板的吝啬。 谢争流他们没有坐下,而是伸手将木牌放在了桌上,而后开口道:“我们要找戴着鬼面蝶面具的人。” 不知是不是在搜寻关于鬼面蝶的消息,片刻之后,屋子里才终于响起了声音:“这桩交易,可做。” 桌上的木牌被人收走,与此同时那道声音也报出了一个价格。 谢争流无奈地取出一笔灵石,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会怀念通天楼,毕竟通天楼至少没这么多规矩。 奉上了足够的灵石,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枚玉简。 谢争流伸手拿过玉简,再一抬头时,三人就已经被阵法赶出了店铺,出现在了店门前。 这样厉害的空间阵法让三人都愣怔了一下。 “嘶,不说别的,他们这阵法倒是真的厉害。”庄有乾的声音悄悄传到了另外两人脑袋里。 谢争流将玉简放回了储物袋里:“行了,东西已经拿到了,咱们就别在这儿多留了。免得惹出什么麻烦,耽误了我们的事。” 就像来时一样,三人迅速离开了东坊,回到了八方客栈。 他们的动作不算隐秘,故而等三人刚走出东坊,他们的消息就已经出现在了东坊老大白无瑕的桌案上。 一头雪色长发,浑身除了白色,没有任何其他色彩的青年伸手拿过了玉简。 他干净地仿佛是雪妖化人,连长而浓密的睫毛,都是白色的。 “衡天宗的弟子?”白无瑕的眉毛微微上扬,“呦,还有位刚刚拿到了中州大比第一的女修呢。”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了玉简,眼底浮出一抹奇异:“衡天宗的弟子不去为了早日进入上三千修炼,竟然会跑来我们这里?你刚刚说,他们要查什么来着?” “查的是鬼面蝶面具。”一直侍立在他身侧的中年人立刻回答,“前些日子曾有戴着鬼面蝶面具的人在东坊出现,而后东坊就多出了不少鬼面蝶面具,似乎是追着先头那个人而来的。” 白无瑕也知晓这个消息的,毕竟东坊是他的势力范围,但凡来到这里的陌生面孔他的人都会将其调查一番。 只是先前那个鬼面蝶未曾在东坊惹出什么乱子,白无瑕只让人盯着他,就没再关注过了。 没想到这人不仅引来了更多的鬼面蝶,还引来了衡天宗的人。 “衡天宗在中三千和上三千的势力都不错,他们一贯是不会主动挑起争端的。”哪怕白无瑕只在永夜城内经营势力,但对于几大宗门的事,他也是有仔细了解过的。 中年人恭敬地低垂着脑袋,未曾吐露自己的观点。 他只是白无瑕的手下,只需要乖乖听从安排即可,不需要有那么多小心思。 片刻之后,白无瑕终于又开口了:“多安排些人在城中寻找鬼面蝶的踪迹,能引得大比魁首前来暗查,这个鬼面蝶恐怕比我想象得更重要。” 他随手丢开了玉简,脑中却浮现出谢争流的面容。 也不知是不是他记错了,他总觉得这位衡天宗的天骄,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 “东坊十三巷,七十二号。” 谢争流默念着玉简上给出的地址,这个“售价”极高的玉简只给了她一个地址,别的一概没写。 即便已经知道了这家消息铺子的吝啬,但实际见到后,三人还是感到了意外。 庄有乾更是将玉简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啧,就这么几个字,竟然要了咱们一百中品灵石!” 虽然一百中品灵石对于三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在资源稀少的中三千,一百中品灵石已经足够买上好几件厉害的法器了。 “贵的不是字,而是上面的消息。况且咱们和这家消息铺子做了这笔交易,就等于在他们的老大白无瑕跟前挂了个名儿。一旦我们和城中别的人发生了冲突,到时候白无瑕的人肯定会优先保护我们。” 越铭仇虽然也觉得贵,但是比起这背后会带来的好处,他暂且可以接受。 听着越铭仇的话,谢争流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我们就是在拿钱买人情。” 人情嘛,自然是要更贵一些的。 心里的愤愤不平勉强被压了下去,庄有乾接着问:“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这个地方探一探?” 以如今谢争流的本事,在中三千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一般情况下,她就算不能将那鬼面蝶抓住,也至少有逃出来的机会。 只是永夜城到底是个三人都全然陌生的地方,他们也担心就这么去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谢争流却很快下了决定:“我打算再休息一个时辰后,先自己前去探一探。” 这话一出口,就让越铭仇两人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带着我们一起?”庄有乾抢先发问。 谢争流:“对,我打算自己去看看,我不会直接进那座宅院,会小心地在附近先看一圈。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 她知道这两人的心思,但永夜城不比别的地方,谢争流还是觉得第一次出去探路,就自己一个人比较好。 在她坚决的态度下,庄有乾两人再怎么多说都是没用的。 他们没了办法,只好把能用来保命的东西都忘谢争流身上塞,然后叮嘱道:“说好了只在外面看看的,你可别一个人闯进去逞强。” “放心吧,我又不傻,你们等着我回来就是了。”谢争流满口答应下来,然后才在两人略带担忧的目光里离开了八方客栈。 东坊十三巷实在很好找,但第七十二号宅院就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了。 谢争流在十三巷里穿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那家连一盏萤灯都没挂的小宅子。 而在她靠近的瞬间,一个人影也猛地出现在了宅院附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鬼面蝶 那道身影借着黑暗的遮掩,迅速从巷子深处蹿了出来。 这道气息立刻让准备靠近的谢争流停住了脚步,她下意识给自己用上了敛息符篆,然后迅速地躲回了黑暗里。 那人即便在永夜城内也谨慎地穿着一身黑衣,黑色的衣裳几乎让他整个人都和黑暗融为一体。 但那人的修为大概没有谢争流高,他没能意识到附近还藏着一个同样以这座宅子为目标的人。 在环视了四周一圈,确定没人能注意到他后,那人飞快地翻越了高大的院墙,直接闯入了宅院。 藏在暗处的谢争流很清楚地在来人转头时,看见了他戴在脸上的鬼面蝶面具。 那个面具和她在通天楼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原本打算只来这儿看一眼的谢争流立刻改变了计划。 那人的修为在她之下,想来院子里的人估计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她大可进去探一探,哪怕不动手,看看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也行。 打定主意之后,谢争流又往身上拍了几张高阶敛息符,然后便轻盈地越过了高高的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上。 大树的枝叶很茂密,将谢争流的身影遮掩了个彻底。 只是她刚在树上停稳,底下就热闹了起来。 先前跑进宅院的鬼面蝶男修忽然从屋内被击飞了出来,另一个同样戴着鬼面蝶面具的男修穿着一身青衣,和那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青衣男的本事明显比那黑衣男要高,两方对上黑衣男只有节节败退。 看见这一幕,虽然不知这两人怎么突然内讧了,但谢争流还是小心地将气息收敛得更轻,看着两人越发厉害地动起手来。 黑衣男很快败下阵来,不过他还算聪明,在意识到自己恐怕会被打死的时候,悄悄掏出了一枚符篆,然后转眼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在他消失的瞬间,青衣男子的攻击也落了过来,只可惜慢了一步,最后这道威力不俗的攻击,只能落在了黑衣男身后的石板上,并在院子里留下了一个可怕的深坑。 谢争流就这样静悄悄地看完了一切,青衣男似乎对没能留下黑衣男的性命而感到遗憾,他轻声叹了口气,随即就回了房间,完全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等到对方彻底消失在了院子里,谢争流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动身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一转身,便感到一股灵力朝着自己所在的树上飞来。 谢争流连忙跳下大树,躲过了这威力不俗的一击。 身后的大树整个被炸开,这样大的动静本该吸引很多人前来,但重新出现在院子里的青衣男大手一挥,整个宅子都被笼罩在了强大的隔绝阵法中。 这样一来宅院里的响动不会被人发现,而谢争流这个闯入者也很难逃出去了。 想到这里,谢争流轻啧了一声。 她知道这回肯定是不能善了了,既然如此,她索性也就不装了。 反手抽出背后的长刀,谢争流举着无极刀便迎向了青衣男。 先前面对那个入侵者时,青衣男并没有动用武器,但在来势汹汹的谢争流面前,青衣男也迅速抽出了自己的刀。 两柄长刀就这样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两人的动作很快,他们的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型的,仗着有隔绝阵法在,两人都没有留手。 好好的一座宅院很快就在肆虐的刀气中支离破碎,等打到后面,就连地上的青石砖都被他们给掀了起来。 两人的实力其实相差不多,各方都有自己的优势,但最大的问题是谢争流手中握着的可是仙品兵器,而青衣男手里的刀不过是把极好的灵器罢了。 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一定会吃亏。 青衣男在又一次和谢争流的刀对撞之后,清楚地一直到这场战斗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他趁机抬手收回了布设在四周的阵法,院子里的打斗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许多修士都被这动静给吸引了过来,纷纷想要看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谢争流被许多道神识扫过,眉头不自觉皱起。 青衣男就抓住了她这一瞬间的分神,立刻抽刀掀起大片的尘埃,然后趁机想要逃离这座宅院。 但谢争流哪里会放弃?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戴着鬼面蝶面具的人,眼看线索就在面前,她怎么也不愿就这么将人放走。 于是,在青衣男刚飞出去不久,谢争流便也跟了上去。 两人的行动很快,动作也轻巧。 在一片黑暗之中,两人一时间竟也没被人发现。 青衣男急于摆脱谢争流,眼看对方越靠越近,他只能咬牙一头扎进了西坊。 西坊是体修刑铭的地盘,这里不比白无瑕管理的东坊,是个有人巡逻看护的地方。 青衣男觉得谢争流多少应该知道些刑铭的事迹,不会敢在这里和他动手。 他迅速逃进了西坊的小巷子里,希望借助这里复杂的地形,将追着他的人甩掉。 等青衣男在小巷中穿行了许久,确定那脚步声终于没有坠在他身后了,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打算走出小巷子,重新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 结果一转头,长刀的刀刃已经从拐角处伸了出来,直接挡在了青衣男的脖颈前。 谢争流默默从拐角里走了出来,她先前和青衣男交过手,自然知晓对方的身形,如今她的刀卡的分毫不差,就正正好落在对方脖子上。 若是对方刚刚再走得快些,恐怕就要把这颗脑袋给谢争流留下了。 “跑啊,再跑啊。你不会以为躲进了西坊,就完事大吉了吧?”谢争流将刀锋往对方脖子上又靠近了些。 她整张脸都被披风遮挡着,让青衣男实在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来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青衣男见自己的确是逃不脱了,一改先前那副态度,瞬间乖巧起来:“您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这我哪里敢跑啊。” 谢争流闻言微微挑眉,这个鬼面蝶的态度,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嘿嘿,虽然不知道您是哪路的神仙,但只要您开口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追击 青衣男这样配合的态度,非但没有让谢争流放松警惕,反倒让她更加担心面前人的来历了。 虽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但鉴于这人本事不差,谢争流担心将人带回客栈的路上,会叫他再找到机会逃跑。 索性就当场抛出了一个小型的隔绝阵法,开始问询起来: “你是什么人,来永夜城做什么的?脸上这个面具,又是什么来历?” 青衣男听见这些问话,心里瞬间就有了底:“我就是个普通散修,来永夜城自然是想趁机谋点儿好东西。您问这面具?我这就是随便捡来的,没什么别的用处。” 这人把话说得很小心,谢争流却知道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刀锋又往他皮肉里进了一些,血液瞬间顺着青衣男的脖子流了下来,血腥味儿就在两人的鼻尖萦绕。 “唉,疼疼疼……”青衣男作势想要推开谢争流的刀,却又不敢和她硬碰硬。 他的气势更弱了,看着竟然有些可怜。 “您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青衣男无奈道。 他的语调十分轻佻,根本不像他表现得那样害怕。 谢争流:“你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再问一遍,这面具是哪里来的?先前跟你对战的人,又是什么来历?你的面具是捡的,他的总不能也是捡的吧?” 意识到面前的女修不好糊弄,青衣男只好道:“我的面具确实不是捡的,是我抢来的。至于先前来找我的人,就是因为被我抢走了面具,所以想来杀了我,将东西拿回去。” “你知道那人的身份?”谢争流目光灼灼。 青衣男迟疑了片刻,他不太想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谢争流。但对方的刀刃实在锋利,他感觉自己的喉管都要被割破了。 “成!我告诉你,这人是上三千的势力。他的背后可牵扯着几个大人物,一旦掺和进来,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你确定还要知道?”青衣男试探着问道。 回答他的,是谢争流再次靠近的刀。 青衣男闭了闭眼,他觉得自己今夜真是倒霉透了。 早知道这女修这么厉害,他就不该那么莽撞地主动攻击对方! 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刀就在他脖子上,他除了开口,没有别的选择:“鬼面蝶是他们的标志,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人。他们惯常两两一组外出行动,只有执行重大任务的时候,会一齐出动。” “他们的标志就是这个鬼面蝶,只因他们行动和蝴蝶一样轻巧,而办完事后不留任何痕迹,就像鬼一样。他们早前曾在中三千活动过一些日子,后来去了上三千,只有少部分人留在了这里,据说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踪迹……” 青衣男只说了些他自己认为不太重要的内容,真正重要的东西还被他藏在肚子里。 谢争流不清楚他对鬼面蝶知晓多少,听他说到这里,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 故而继续问:“那你怎么会盯上鬼面蝶?” 青衣男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在查一件很重要的事,但这事儿似乎与他们有关。他们不想让我找到那件事的线索,所以找上了我。” “这和你之前告诉我的不一样。”先前这人还说,是因为他拿了对方的面具,所以才被追杀的。 青衣男又是嘿嘿一笑,却不肯再多言。 “那道友你呢,又是为什么会盯上他们?”青衣男问道。 谢争流此时已经收回了刀:“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知道对方肯定还有很多话没告诉他,但既然她把刀都架在对方脖子上,这人也不肯说,想来她再逼问也没有用。 倒不如就这么放了他,然后靠着他钓出更多的鬼面蝶来。 反正现在被鬼面蝶盯上的只是他,自己还是藏得很好的。 大概是谢争流收刀的动作惹来了青衣男的好感,在被放开后,他不仅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反而跟在了谢争流身后。 他一边打量着谢争流的刀,一边好奇地问:“如今修真界多是学剑的人,道友你这样的天赋竟然去学刀,真是让人惊讶啊。” 这话也不算错,毕竟在剑尊凤千旒的影响下,如今大部分灵根还算不错的人,都会选择去学剑。 学刀的本来就少,更何况是谢争流这样的单灵根。 “怎么,我这样的天赋,就不能去学刀了?”谢争流道。 青衣男笑了:“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道友与旁人有些不同罢了。” “不用和我套近乎,我还是会一直盯着你的。”谢争流随手撤掉阵法,“还有,你先前使出的刀,威力还行,但基础太差了。” “有些日子没练刀了吧?再这样下去,小心都忘了怎么握刀了。”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开了西坊。 被丢下的青衣男默默地看着谢争流消失在黑暗里,竟然莫名发出了一声轻笑。 空荡荡的小巷子,最后回荡着一句饱含期待的话:“真好啊,还有年轻人愿意学刀呢!” …… 谢争流回到八方客栈的时候,距离她出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屋内,越铭仇和庄有乾都在打坐,谢争流没有吵醒他们,而是独自找了个地方坐着,打算好好理一理今日的见闻。 按照通天楼和那青衣男给她的消息来看,青衣男应当是最早来了永夜城的人,而且因为他戴着面具,所以吸引了几方势力的注意。 等自己找来永夜城后,真正的鬼面蝶的人也找上门来,并且自己恰巧撞上了他前来杀人却因不敌对方,而狼狈逃走的画面。 能让那几个鬼面蝶一路追到这里来,想来这青衣男正在调查的事一定不简单。 青衣男不肯告诉她真相,但只要她一直跟着对方,以他为诱饵,将更多鬼面蝶的人引出来,然后抢先下手将人抓住,到时候总能有办法撬开这些人的嘴。 对付一个无辜的青衣男,谢争流没办法下手太狠。 但对付鬼面蝶的人,难道还需要留手吗? 谢争流很快打定了主意。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埋伏 青衣男没回自己一开始租借的那座宅子,实在是他先前和谢争流打斗的时候,闹出了太大的动静。 最后为了逃跑,更是扯掉了阵法,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回去住,难保不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青衣男就索性联系了那座宅院的主人,赔给了对方足够的灵石,打算重新在城中找一处落脚之地。 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存在,直接戴着面具在城中招摇过市,生怕鬼面蝶的人找不到他一般。 很快,青衣男就在南坊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住所。 南坊是湛天光的地盘,在整个永夜城里都算是较为安全的区域了。 青衣男倒是没有要向湛天光寻求庇护的意思,只是他很清楚那个女刀修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看在对方同样和鬼面蝶有仇的份儿上,他不如选个安全些的地盘,也方便那女刀修在暗处监视自己。 谢争流当然没让青衣男所做的一切白费,在几日后,有一个四下无人的时候,一伙戴着面具的人终于寻到了青衣男这里。 他们穿着和最初那人一样的黑衣,行动起来仿佛鬼魅,很轻松就闯过了青衣男布置的简单阵法,直接冲进了他新租的院子。 大概是想起了之前打坏那座宅院后赔的灵石,这回青衣男的动作十分收敛,虽然招招都带着杀气,却不会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了。 但是贴身战鬼面蝶明显比青衣男更擅长,青衣男只解决了两三个人,形势却已经完全逆转。 鬼面蝶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动作又十分轻盈,搞起偷袭这样的事简直得心应手。 青衣男被偷袭成功了几次,身上也留下了几道血痕。 这都是鬼面蝶手上的短刀留下的,而且这短刀上不知是不是涂了什么东西,青衣男吞了好几颗丹药都不见伤口有愈合的趋势。 他慢慢地越来越无力抵抗,好几次都差点儿被这群人弄死。 眼看自己都落入了这样的境地,也不见之前的女刀修出来帮忙。青衣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难道说,那女刀修得到了自己的消息,就真的相信了,不管了? 这个猜测让青衣男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这么张扬了。 一边后悔,青衣男一边努力地抵抗着。 他想找个机会从这些人手中逃走,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再把他们引来收拾掉。 但就在青衣男正绞尽脑汁寻找逃跑机会的时候,一阵阵法波动忽地在宅院内弥漫。 这阵法不知是谁弄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只是等到青衣男和鬼面蝶们意识到的时候,宅院已经被阵法完全笼罩,再没了可以逃走的机会。 也是在这个时候,手持无极刀的谢争流自高处猛地跳了下来,她的身侧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一见到她,青衣男才算是松了口气:“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我都要以为你不来了,吓死我了!” 庄有乾闻言,偏头看了眼谢争流,在心里跟她传音:“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修?他脑袋也不蠢啊,恐怕早料到了你会在暗处盯着他。” 谢争流没回答,只是握着刀也冲进了鬼面蝶人群里。 她的加入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了鬼面蝶的阵营里,将原本整齐的队伍直接冲了个七零八落。 她斩断了这几十人之间默契的合作,东一刀西一刀地把人群打乱分成了几个部分。 在谢争流的扰乱下,其余三人迅速分割了一批鬼面蝶打了起来。 青衣男虽然受了伤,但到底本事还在,只对付一小部分鬼面蝶,算是游刃有余。 越铭仇先前修为就精进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人试剑。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不需要顾忌的对战人选,他当然不会客气。手里的长剑在黑暗里也划过光影,所到之处没有鬼面蝶不害怕的。 庄有乾的情况没有前两者那么好,但他毕竟符篆多。遇上危险直接逃出一把符篆狠狠砸,这一串攻击下去,他这里的鬼面蝶反倒是死伤最多的。 而谢争流则居中应付,哪里的人多了,她就上前帮着解决,几乎是将这群鬼面蝶当做了给同伴锻炼的工具。 鬼面蝶们又不傻,当然清楚自己这是碰上了硬茬子。 他们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这群人不仅完不成任务,还会全部死在这里。 仅剩的鬼面蝶们立刻做出了抉择,当即掏出符篆,想要逃出这间宅院。 但符篆在黑暗里燃起了幽蓝色的火光,风一吹,除了地上多出了不少灰尘,鬼面蝶们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他们才想起刚刚的那场阵法波动,原来这群突然闯入的人,早就防着他们,在这里布设了困阵! 瞧见这一幕的青衣男瞬间笑出了声:“嘿嘿,你们跑啊,再跑啊!现在跑不掉了吧。” 谢争流没理会青衣男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而是继续动手,没给这群鬼面蝶任何反抗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空旷的院子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满地的血腥味儿弄得让人恶心,青衣男一边动手收拾院子,一边偷瞄着谢争流那边的动静。 鬼面蝶这次来了有四十几个人,被弄死了有三十个,只剩下十个奄奄一息,一看就活不了多久的,正被捆得严严实实,跪在谢争流三人面前等待问话。 青衣男当然不愿错过这样的场面,他迅速将尸体收拾掉,又在院子里施了几个清洁的法决,直到确定整个院子光洁无比,这才回了屋子,去旁观谢争流问话。 “说吧,你们为什么想要杀他,你们背后的人又是谁?”谢争流三人冷眼注视着面前的鬼面蝶。 他们身上都有不少伤口,看起来似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谢争流手上握着一瓶丹药,她刚刚已经说明,只要谁能乖乖回答她的问题,这丹药就会用在谁身上。 但显然,这群鬼面蝶对于主子的忠诚比谢争流想象得更重。 已经一刻钟过去了,屋子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看来这个办法没什么用啊。”青衣男道,“要不要试试我的办法?”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出事情了 屋内的十多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青衣男,在众人的注视下,青衣男伸手在储物袋里掏了掏,终于拿出了一个漆黑的小罐子。 在萤石的光芒下,谢争流三人能清楚地看到罐子里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点儿在移动,似乎想要努力地爬出来。 庄有乾被这画面惹得浑身发麻:“你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怪瘆人的。” “嘿,这可是好东西!”青衣男一脸不识货地看着庄有乾,“这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北坊老大那儿得到的蛊虫!” 青衣男到底已经在永夜城待了一段日子,他虽然别的不行,但在与人打交道一事上却十分精通。 在永夜城住着的日子里,他一边想尽办法将鬼面蝶吸引过来,一边和永夜城的几位老大私下接触。 比起其余三人,这位蛊美人虽然一直看不上男修,但却好打交道多了。 只要能拿出让对方满意的灵石,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蛊虫都不在话下。 清楚这一点的青衣男自然投其所好,险些把身上的灵石都掏给了对方,这才得来这几只控心蛊。 “你别看这东西小,但它们能耐可大着呢!只要将其放在人身上,它就可以穿透任何防护,顺着人的血肉,一路钻到他心里!” “等到控心蛊在对方心里结了茧,便能窥探到这人所有的秘密,直接将这个人变成自己的傀儡,任由控心蛊操控。” 青衣男将蛊虫说得神乎其神,一边说着,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那几个鬼面蝶一眼,似乎是在思量着该从谁先下手。 许是担心自己没讲清楚蛊虫的作用,青衣男又认真道:“这蛊虫价值非凡,一旦将他用在人身上,是完全没办法再取出来的。只有等到蛊虫将这个人的心啃食干净,它们才会自己主动钻出来。” “不过在被蛊虫啃食的时候,那种滋味儿……啧啧,我就见那位蛊美人用过一次,但往后我见到这蛊虫都害怕!” 他的表情略微扭曲起来,好像对蛊虫也充满了恐惧。 那十个被绑着的鬼面蝶当然是不怕死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帮着主子跑来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但不怕死是一回事儿,怕不怕死前的折磨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几乎是在青衣男开口之后,好几个鬼面蝶的表情都变了。 这些人脸上的面具早在被抓之后,就让谢争流他们给收走了。没了面具的遮挡,四人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们的模样,也能看见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畏惧。 谢争流道:“行,既然他们这么不配合,那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了。你直接把蛊虫放他们身上,等到控心蛊占据了他们的心脏,我们再问也不迟。” 说着,青衣男就准备按照谢争流说的去做,黑色的小小蛊虫在被放到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人身上后,就瞬间钻了对方的皮肤。 众人只能看到他的皮肉上鼓起了一个小包,而那个小包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人的心房奔去。 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先前还直挺挺跪在地方,一副视死如归表情的人瞬间疼得在地上打滚,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威风。 其余鬼面蝶瞧见领头老大都疼成了这个样子,明白若是换上自己,肯定是受不了的。 那人在地方翻滚了好一会儿,本来就受了不小的伤,这么活动了几下,身上的伤口都崩裂了。 鲜血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他身上的夜行衣也再次被打湿了。 这样的画面更加叫人害怕,剩下的九个鬼面蝶见状,也不自觉地远离了领头人。 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那人的痛苦似乎已经得不到结束了。 好在鬼面蝶里也不全是硬骨头,有几个人瞧见领头这副样子,没撑多久就松了口:“我说,我说!” 谢争流给了越铭仇两人一个眼神,他们俩便自觉带着开口的两个鬼面蝶分别找了个房间走进去,打算分开审问。 一旦两人所说的信息对不上,就有他们好果子吃。 外面剩下的八个人,谢争流也没有放过。 那个领头的已经疼到神志不清,谢争流也懒得再搭理,转而看向了其余七人:“怎么,你们都这个样子了,你们也不肯开口说实话,我都有些好奇,你们的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值得你们如此忠心。” 几人都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不肯去看谢争流。 算了,不说就不说。 谢争流两步上前,就开始寻摸这几人身上的东西。 她秉承着不能让这些人白来的原则,把他们身上能用的东西都给搜刮了个一空,连他们身上穿着的夜行衣都没有放过。 “啧啧啧,你这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的,没想到扒人居然这么老练。”一旁的青衣男半是惊讶半是欣赏地看着她。 而那几个被扒掉了一层外衣的鬼面蝶当场红了脸,大约也是没想到谢争流会无耻到这个程度。 那个领头也算是有些血性,即便剧痛加身,他也能强忍着对谢争流口出恶言:“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修,今日被你们抓住是我们时运不济。但你且等着,我们的人迟早会查到这里。到时候,不仅是他,就连你们也都要拿命来给我们陪葬!” 这领头人自知今天肯定是不能活着离开了,索性就放开了胆子,直接对着谢争流放狠话。 但这样的话,对谢争流造不成丝毫影响:“你们的人是有本事,多来几个,杀了这个势单力薄的男修也的确不算困难。但想杀我们?哼,你怕是不知道,我们三人是衡天宗的弟子。” “如果实在从你们身上问不出我想要的,我们自然就回宗门去了,难不成你们的人还敢跑去衡天宗作乱?” 那领头人在听到“衡天宗”三个字的瞬间稍微愣怔了一下,但很快表情又恢复如常:“嗤,衡天宗。你以为我们的人会怕这个第二宗门?” 第二宗门是上三千的人用来嘲讽衡天宗的话,但一般人还真不敢胡乱说。 毕竟第二宗门怎么说也是排名第二,旁的宗门还不知道排在哪一位呢。 这人话语里的轻蔑不似作假,看起来是真的瞧不上衡天宗。 这么说,他背后的势力,至少要比衡天宗厉害……难道又是罚恶宗的人?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庄有乾便忽地走出了屋子,表情算不上好地叫了谢争流一句:“你过来瞧瞧,出事情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替命灵蛊 谢争流被他叫进了屋里,第一眼就看见了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的鬼面蝶。 她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这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没动过他,前头问什么他也很听话地答什么。直到我问了他背后的人是谁,这人刚要开口,忽然就惨叫一声。我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便七窍流血,这么死了。” 庄有乾一边回答,一边将记下的线索拿给了谢争流看。 未免自己有些东西记得不够清楚,他还特意在问话之前就用上了留影石。 谢争流将留影石仔细翻看了一遍,的确发现这人是在被问及他的主子后,才忽然像是触动到了什么禁制,瞬间死去的。 她没再耽误下去,连忙叫来了越铭仇,跟他说了这件事。 好在越铭仇问的比较仔细,还没来得及问出这个要命的问题。 “你先找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问着,这个人如此配合,我们暂时还需要留着他。”实在不行,等到那青衣男离开后,自己也可以想办法对那人搜魂。 三人还在说着,青衣男便前来敲门了:“喂,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外面这人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要不要把他弄进来关着?我的蛊虫快要露馅儿了。” 青衣男的蛊虫自然是假的,他的确比谢争流三人早来很久,也的确给那位蛊美人送过许多好东西。 但蛊美人那么厌恶男子,能和他交易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把这么厉害的蛊虫卖给他? 况且这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蛊虫,还是两回事呢。 谢争流三人当然不会愚蠢被他蒙骗,只是为了顺利打破那十人的心理防线,这才配合着青衣男演了一场戏罢了。 如今蛊虫的作用快要消失了,谢争流便点了头,让青衣男把那个领头的送到这个屋子里来。 “等他进来后,你们仔细看看,他瞧见自己的同伴死去时是什么表情。”谢争流特意叮嘱道。 领头的很快被送了进来,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死相丑陋的同伴。 即便领头的已经刻意收敛过了,但他那一瞬间的震惊和畏惧,还是被几人收入了眼中。 看来这人是知道自己的体内有被种下禁制,但这个开口触动禁制而死的人显然不清楚。 难怪这人的嘴巴这么紧,原来是知道一旦泄密就会死啊! 既然对方并非不怕死,那么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房间的们被重新关上,这里的阵法可以确保里面的对话不会传出去。 谢争流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任由庄有乾将那领头的拖到死去的同伴身旁。 “瞧见了吧,这就是为你们那个主子卖命的下场。”谢争流轻声道,“就这么轻易死了,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那领头的又是一声冷笑:“若不是你们逼问,他根本不会死。” 他身上蛊虫的力量在慢慢减弱,所以这人也稍微恢复了些力气。 “你真的以为罪魁祸首是我们?你们被安排的任务这么危险,被抓的可能性很大。但你们的主子会安排人来救你们吗?他不会。他不仅不会救你们,反而还会在你们身上留下禁制,让你们连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何必再跟着这样的人呢,他能给你们什么呢?你们只能日复一日地戴着面具在修真界奔走,不仅得不到想要的,最后更是连命都丢了。死前还要经受各种各样的折磨。” “你们的修为看着都不错,结果辛苦修炼这么久,就是拿来被人利用的?这也未免太可怜了些。” 领头人沉默不语,谢争流感觉到他似乎被自己的话触动到了,但这人暂时还没有完全打消对那个神秘主子的恐惧。 对方的强大像是一道印记刻在他心窝上,让领头的不敢生出背叛。 谢争流看出了他的游移不定,便接着道:“我知道比起另外的人,你肯定知道更多内幕。只要你答应将你知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到时候你会摆脱这个禁制,摆脱鬼面蝶。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地活着。你的灵根也不错,随便拜入哪个宗门,未来不是一片光明?何必非要留在鬼面蝶呢?” 领头的额头流下了汗水,他觉得谢争流的话充满了蛊惑,随着对方声音响起,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全然光明的未来。 “你骗我,这禁制你们根本不可能破除。”领头人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 屋内的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找到了这人身上的突破口。 谢争流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那禁制怎么说也是修士在你身体里布下的,就算我们清理不掉,难道还找不来更厉害的人,帮着清理吗?” 领头人侧过了脸,似乎完全不相信她这句话。 原本还有些松动的情绪,似乎有重新坚定下去的架势。 谢争流表情一变,她刚刚这些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那人不算修士? 还是说,他是公认比如今任何修士都要厉害的存在? 几个念头在她脑中划过,她很快又道:“即便禁制不能破除,但却可以转移啊。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做一个替命人偶,不也是很简单的事?” 这个提议让领头人起了兴趣,他抬头看向众人:“替命人偶,真的有这种东西?” “当然!”青衣男第一个点头,“不过是有替命功效的法器罢了,别的不说,就连那位北坊那个蛊美人,手里就有最厉害的替命灵蛊!” 这话一出,领头人当然分辨得了是真是假。 他瞬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里骤然亮起光芒:“好,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将替命灵蛊拿给我,我确定那东西有用之后,我便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们!” “但前提是,你们没有骗我,而我也真的拿到了灵蛊。” 声音落下,一道金光在屋内浮现。 这是心魔誓立下的表现——未免被几人欺骗,领头人自觉立下了心魔誓。 他要以自己知晓的秘密,来换取后半生的自由。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她师父都治不了她 几人走出了房门,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好看。 尤其是自觉捅了娄子的青衣男,眼神飘来飞去,都不敢去看谢争流三人。 他此刻恨不得给自己几嘴巴,没事提什么灵蛊啊! 其余三人也颇为不快,但他们知道关键并不在于青衣男的话,那领头人分明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就算没有青衣男开口,他也会要求先看到替命人偶的。 而灵蛊不过是因为距离最近,看起来能最快得到,所以才被他提出来罢了。 但在场四人都知道,替命人偶什么的,的确存在。 但替命灵蛊想要拿到,却是难如登天。 不说别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主人家轻易不会给出来。更何况这个主人,还是大名鼎鼎的蛊美人。 没看到先前青衣男送出那么多好东西,也只得到了一个看着唬人,却只是让人疼一会儿的蛊虫吗? “我去北坊见蛊美人。”谢争流忽地开口。 另外三人闻言,都纷纷表示了反对。 “咱们连那位蛊美人的底细都不知道,你贸然过去,万一惹怒了她怎么办?”庄有乾有些担心。 “所谓替命灵蛊也不知道真假,还是再问问吧。”越铭仇只觉得蛊虫一事不靠谱。 而青衣男则是道:“这个蛊美人脾气古怪得很,虽然她说自己只讨厌男子,但谁能保证这人不讨厌女子呢?况且这事儿是我惹出来的,我不能让你平白去冒险啊!” 三人说的都有道理,但奈何谢争流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干脆道:“这人嘴里的情报于我而言十分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北坊试一试。你们不用再劝了,这个蛊美人我是一定要见的。” 看她态度如此坚决,越铭仇两人已经知道自己肯定是劝不动了。 青衣男还想尝试,但谢争流已经动身向前走去,摆出一副不想理会几人的态度。 青衣男没了辙,气得转身问庄有乾两人:“她一直就是这个死脾气?” “可不嘛。”庄有乾仿佛深有感触,“就连她师父都治不了她那种。” 那三人的议论没有传入谢争流的耳朵,院子里,那些跪在地上的鬼面蝶有几个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死了。 谢争流利落地将他们的尸体处理掉,剩下的人里又陆陆续续有几个被吓到,决定开口说实话,剩下的三个咬死了不开口。 谢争流眼见这群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索性也没管他们的死活,只等几人什么时候咽气,她什么时候弄掉几人的尸首。 愿意开口的两人,则被送到了还活着的那个鬼面蝶屋子里,三个人凑在一起,看看谁知道的内情最多。 趁着现在还比较清闲,谢争流拿出了越铭仇和庄有乾之前送来的消息册子,两人将他们从鬼面蝶嘴里问出的,可信度还算比较高的内容整理了一下,都写在册子上了。 谢争流逐一看过去。 这群人主要都在上三千活动,据说队伍里人数不少。只是那两人加入进去的时间不够长,没混到什么厉害的位置,所以至今对于整个组织了解的也不够多。 不过他们的领头人在队伍里算是比较接近高层的了,这次他们下来追杀青衣男,就是听从领头人的吩咐。 一般有什么任务,高层也只会和领头人说,然后再由领头人安排行动,他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就是了。 这两人从前也只是寻常的散修,因为天赋一般,所以修炼速度很慢,在修真界也混得不好。 是这个组织的人主动找上门来,询问他们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得到一个飞升的机会。 两人很快被“飞升成仙”这四个字吞噬了理智,他们甚至来不及细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正式成为了那个组织的一员。 一开始那个组织的确拿出了些厉害的“灵药”,让他们吞服下去后,就瞬间改变了灵根,从杂灵根一跃成为了单灵根的“天才”! 他们的修炼速度也骤然变快,从一开始连筑基都够呛,到后面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成功结丹。 这样的变化让两人都感到欣喜,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飞升的捷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两人下意识忽略了很多问题。 比如,为何他们筑基、结丹都没有雷劫降下。又比如,为何“灵丹”吃的越多,他们的修炼速度反而减慢了? 越是在组织里待的时间久,他们就越发感到了不对劲。 但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早已离不开“灵丹”,也离不开这么快的修炼速度。 所以哪怕清楚这个组织问题不小,两人也还是坚持着留了下来。 如果单单只是这些,其实并不足以让两人这么轻易就背叛鬼面蝶。真正让他们对这个组织感到恐惧的,是他们意外得知和自己一样被人从中三千等地挖掘出来的杂灵根人员,基本已经在各类任务中死的差不多了! 这下子两人都害怕了,沉默不代表能安稳度日,反而有可能会加快自己的死亡。 所以这回他们特意挑选了往中三千来执行任务,就是为了找到机会,脱离组织,去过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 但显然,他们小看了鬼面蝶。 看完这些,谢争流叹了口气。 他们因为贪婪被鬼面蝶蛊惑,却也为这份贪婪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后面的消息基本就没什么重要的了,只是简单说了说两人在鬼面蝶里的生活。 像他们这样的人,接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知道每人每月需要接至少一个任务。 要是不肯去做任务,就会被负责管理他们的修士带走。 据说那些被带走的人,他们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所以这两人都认为那些不肯听从鬼面蝶吩咐的修士,应该都已经死了。 这么看来,当初去下三千杀死原身家人的那伙鬼面蝶,应该也只是接了这个任务。 鬼面蝶并非是个杀手组织,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 所以真正想要谢家灭亡的,就是在背后操纵这个组织的人! 谢争流想明白了这些,眼神也骤然锐利起来。 无论如何,她都会找到这个人,然后让他为这几百条人命,付出代价!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北坊,蛊美人 永夜城北坊。 无数的萤石将整栋朱楼都映照出别样的美感,居住在北坊的女修们无不用艳羡的目光看着那座最亮堂的高楼。 那是北坊的主人,蛊美人的住处。 而能伴随她左右,一同住在朱楼内的,也是北坊里地位不低的女修。 故而,朱楼几乎是所有永夜城女修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她们无不期待着可以成为朱楼中的一员。 在朱楼的第三层内,奢华无比的屋子里摆满了各类珍宝,任何一件拿出去,都足以夺走许多修士的目光。 但即便是这些流光溢彩的宝物,却丝毫无法夺去赤红色宝座上那位女修的光彩。 女修一身艳丽的紫衣,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一条红色的小蛇静静地趴在上面,若是不细看,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女修的手环。 但在场众人却不会这么认为,每当那条小蛇吐出紫黑色的细舌,侍立在一旁的女修们都会莫名感到恐惧。 不为别的,只因她们都见识过这条赤璃杀人时的模样。 女修,也就是蛊美人很快翻看完了手上的拜帖,她的嘴边勾起一抹充满兴味儿的笑:“有意思,衡天宗的弟子竟然会来拜访我?” 为她奉上拜帖的女修当即问道:“尊主,要将她赶走吗?” “不必!”蛊美人摆了摆手,“听说是个很厉害的女修呢,我就欣赏这样的女子。既然她想来拜见我,就给她这个机会吧。” 听到了蛊美人的话,传话女修立刻走出了屋子,准备前去将那突然跑来拜访的人请进朱楼内。 这是谢争流第一次来北坊,也是她第一次瞧见朱楼的“真容”。 高大的红色建筑她都不曾靠近,似乎就已经嗅到了属于这座建筑主人的脂粉味儿。 而在这脂粉味儿底下掩埋着的,恐怕就是浓浓的血腥气。 “请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尊主很快就到。”领她进来的女修示意了一下,便自顾自进了内堂,去回禀消息了。 谢争流默默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而后默默将这屋内的布置打量了一番。 屋子里的摆件单是看着谢争流就觉得贵重,想来这位蛊美人不仅在永夜城得到了权势,还得到了同等的富贵。 蛊美人没让谢争流等太久,很快伴随着一阵迷人的香风,穿着紫色长裙,身形妖娆的女修就出现在了门前。 她的声音也十分悦耳,仿佛开口就能让人酥软一身骨头:“许久不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听说还是这次各宗中州大比的头名。我定要好好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少年英才!” 这话听得谢争流脸红,她都是个几千岁的老妖怪了,被人称作“少年英才”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拜见蛊美人。”在人家的地盘上,谢争流还是很给面子的。 蛊美人乐呵呵地招呼着人坐下,自己很快在主位上落座。 “听闻谢妹妹来了永夜城不少日子了,这还是第一次来我的北坊做客。不知你是有什么事儿吗?”蛊美人也不客气,当即就开口直入主题。 谢争流也没有隐瞒:“我来此,是想从蛊美人这里求取一样东西。” 蛊美人的眼神望过来,示意谢争流说下去。 “我想从美人这里,求得替命灵蛊。” 这短短一句话,直接让蛊美人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不过她的眼神变化很快,若不是谢争流一直注意着她,恐怕还发现不了。 一看到蛊美人这种表现,谢争流便知道这替命灵蛊是真的存在,但也是真的很难拿到。 蛊美人唇边依旧噙着笑,但此刻这个笑明显比先前多了几分危险:“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但我这里真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如果你是真心来做客的,倒是可以在朱楼多待一些日子。若是不愿,那你便早些离开吧。” 大约是真的触怒了蛊美人,她不客气地直接赶客了。 谢争流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着急了,但她一心想要尽快找到谢家灭族的消息。 自己控制着这一批鬼面蝶随时都有被那个组织发现的可能,万一对方知晓了这批手下已经被俘,很可能会直接发动禁制,将这批人灭口。 好不容易抓来的拷问对象,别人她不管,对于那个显然知晓很多内情的领头人,她还不想对方这么快就死。 “美人可畏惧魔气?”眼看蛊美人就要派人将她赶走了,谢争流忽地开口说道。 蛊美人闻言,锐利的眼神再次落在了谢争流身上,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她立刻继续道:“我有办法帮人拔除魔气,还有克制魔族的法子。不知道用这个来交换美人的灵蛊,够不够分量?” 蛊美人没说话,却也没再叫人赶谢争流走了。 眼看对方已经动心,谢争流只能继续加重砝码。 “美人可曾听说过,魔族至宝?” 蛊美人这下子的眼神彻底变了,她没了之前的犹豫,看向谢争流的目光带着忌惮和止不住的渴望。 魔族至宝虽然带了“魔族”两个字,但到底是修真界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若是用来抵抗魔族,也同样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若是能拥有这么一件宝贝,蛊美人可以想象,这座永夜城,都会因为她而改变如今这维持了许多年的势力格局。 美眸在谢争流身上停留了许久,蛊美人终于屈服在自己的野心之下:“看起来你今日好似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若不着急,谢妹妹不如多在我这朱楼里待一会儿,和我说说话……” “荣幸之至。”谢争流笑着回答。 几个时辰后,谢争流重新披上黑色长袍,在浓浓的夜色中遮掩住了面容,很快消失在了北坊的势力范围。 蛊美人站在朱楼最高的一层目送谢争流离开,跟在她身边的女修轻声问道:“尊主就这么轻易相信了这个女修,万一她是欺骗您的呢?” “骗我?”蛊美人勾起唇角,“敢这么做的人,在这中三千还没出生呢!” 随着谢争流满意归去,上三千的某处隐秘山谷内。 一张印刻着某人命数的符篆骤然升腾起白色的火焰,不过转眼的功夫,符篆被烧了个精光。 而负责看守符篆的男子只是淡淡开口:“又损失了一个,唉,看来还得去搜罗更多人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