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邪》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一章 初生 九十年代初,冬月某日晚九点,阴有小雨,小石镇乌木村,村头第一户刘老汉家,此时刘老汉的家门口,院坝上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位肤色暗黄满脸皱纹的五旬老头正是刘老汉,刘老汉皱着的眉头,像田野里长时间被暴晒的泥巴,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沟壑深沉,粗糙长着老茧的暗黄大手,夹着一个包了浆的烟杆子,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的吧唧着,像极了刘老汉现在的心情。 刘老汉瞅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那是一个面容俊郎气质沉闷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幺儿子刘应宴,年轻人平时是个话痨,作为村里少有的高中生,逢人便能摆一阵龙门阵。 现在这个男人沉默着,捏紧的拳头上有明显的青筋浮现,至于为什么?这两个老爷们会这样眼巴巴的守在门口,那就要说到屋子内正在生产的刘应宴媳妇儿了,那个年代农村里面还没有送妇幼保健院的意识,都是请的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产婆接生,所以难产的几率很高,孕妇的安全系数也相对较低。 院子里的门紧闭着,刘应宴能听到屋内自己媳妇传出来的叫喊声,以及叫喊声中穿插着产婆引导的声音,作为一个16岁就出村务工的年轻人,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在门口坐着焦急等待。 “爹,你说艳儿会不会是难产了啊”,刘应宴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向刘老汉询问道,刘老汉听着这话心想:“你爹我也不造啊,俺就一种地的,那里知道生孩子难产,”不过看着幺儿子面上焦急难耐的表情,还是开口劝到。 “慌啥子慌,难产人家产婆会不知道嘛,等着!”,言毕。刘老汉习惯性的吧唧了一口旱烟。 “好吧”,刘应宴也知道,自己老爹其实也不懂,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了,现在只能再看看情况了,实在真要难产了,只有连夜把媳妇用拖车拉到镇医院去了,早知道就该直接送镇医院的,本来是说的送镇医院的,刘应宴的娘‘陈老太’非说医院生不吉利,要产婆接生,到头来,只能刘老汉去请的镇上产婆,到家里来接生。 “嘎吱!”,门被人一手拉开,陈老太满头汗水的快步走了出来,面对迅速起身围过来的两个男人说到,“生了!生了!是男孩。”,刘老汉听到这话眉头顺势舒展开来,脸上露出憨实的笑容。 刘应宴闻言也快步越过了自己的娘,加速步入了屋内,走过吃饭的堂室来到里屋,泥砖结构的卧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产婆抱着被布裹着的婴儿站在床头,“母子平安,恭喜恭喜,是个儿子”,产婆看到刘应宴进来开口说道。 刘应宴来到产婆旁边,看着襁褓里的婴儿,一种奇怪的悸动,浮现在他的心底,那是一种自己血脉延续的感觉,是自己成为了父亲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模糊,顺其自然却又让人懵懂,需要在往后的日子里,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岁月去摸索。 从产婆怀里轻轻的接过了这个小生命,看着他丑丑的小脸蛋,刘应宴俊郎的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丝笑容,“真是个小丑八怪,快快长大吧,然后变得像你爹一样英俊”,刘应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坐在床边轻声呼唤道,“媳妇儿,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床上的女人虽然长着一张圆脸却眉目清秀,整体看起来份外甜美,不过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导致精疲力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苍白虚弱,名叫陈艳的女人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正在休息。 听见自己男人的声音,慢慢半睁开双眼,眼中透露着疲惫和欣喜,静静的看了一会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后,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产婆看这情况,默默的退出了里屋,随手带上了门,来到堂屋正准备去到院子里,就看到刘老汉正拉着陈老太在说些什么,于是便凑了上去,就听到陈老太大声说道“你拉我干嘛!让我进去,生个孩子多大的事,明天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多大的人了,咋子还要天天躺起来,让我们养啊”,刘老汉闻言便是心头发堵,“这个瓜婆娘又来了”。 于是把眉头一皱盯着自家老太婆厉声道,“你是不是一天不安生!陈艳才生了娃,给老子莫一天没事找事!” 陈老太看刘老汉真有点生气,也是缩了缩脖子,不过嘴上还是絮絮叨叨着“我还不是实话实说”,最后,陈老太还是跟着刘老汉去了院子里,产婆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顺手把堂室的门也关上了。 院子里陈老太站在一边不说话,刘老汉看见产婆也出来了,便憨笑着对产婆说道:“王姐,麻烦你了,过几天我让宴娃子到你家好生感谢你”。 “元田,客气了哈,都是乡里乡亲的相互帮衬嘛”,产婆客气的回应到,刘元田是刘老汉本名,产婆这样说也是为了拉近关系,毕竟刘老汉还有个身份,乌木村的村支书,不然产婆哪里会这么客气,按照当地的规矩,请产婆是要提前知会的,人家产婆有空闲才会应承下来,并且准备好一只鸡一个红包,接生完,产婆高高兴兴提着鸡拿着红包,由接生的家庭亲自送回去。 哪有生产当天半夜临时请产婆的,忙活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换做其他人,可能产婆今天晚上就不会来了,至少不会这么客客气气的给好脸色,刘老汉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于是问道:“王姐喝开水嘛?我去给你倒一杯”。 产婆摆摆手,“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起来干活,你先送我回去嘛”,毕竟镇上隔这里也有好几公里路,这会农村又没有路灯,只有打手电筒回去,就算产婆不说,刘老汉也会送产婆回去。 刘老汉拍了拍陈老太开口道:“我去拿个手电筒,老太婆你就在门口守到起,等到宴娃子出来再说,我去送王姐。”说完进屋拿了手电筒,便去送产婆回家了,陈老太坐在院子里的竹凳子上,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提醒自己的幺儿,咱们家里不养闲人。 这天下最难的关系之一,就是婆媳关系,如果再加上婆家人和娘家人互相不对付这个前提,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与火上浇油,怎么噼里啪啦的怎么来,奈何刘应宴和陈艳小两口恩爱,今生我定要嫁给你,今生你定要娶我,就这么成了这一段姻缘,成婚后小两口就励志要挣钱,在镇上买房共筑爱巢,于是跑去外省务工了。 不过没办法的事,意外带着惊喜,它就来了,陈艳怀孕了,拖到陈艳怀胎六月的时候,他们还是辞工回家了,回到了那个名义上分给刘应宴,实际上还是他父母在住的泥瓦房里。 回家后,刘应宴每天要务农又要照顾怀孕的妻子,忙里忙外的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老娘早就看陈艳这个儿媳妇不顺眼良久了,陈老太心里不得劲啊,“你陈家坝的女人怀孕就不种地了嘛?老娘生俺幺儿的时候,八个月还下田呢,跟你那个挑三拣四的爸一个德性,当了个工人就矫情,说俺儿子这不行那不行,现在吃俺家的用俺家的,也没见你们陈家吱一声”,农村的老太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都憋在心里头等着机会咬人一口呢。 对于未来即将爆发的婆媳矛盾,陈艳是一无所知,陈艳性格大大咧咧的,有点小聪明,不爱计较,心地善良,加上又长相甜美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笑),十里八乡算是比较出名的美人儿,到了陈艳适婚的年纪,陈家的门槛不说踩烂,至少踩矮了小一两公分。 不过,左右相亲也没个能让陈艳点头的人儿,说来也怪陈家是工人家庭,陈老太是陈大(陈艳爸爸)的远房堂姐,又因为刘老汉做了村支书,也就会老实巴交的种地,刘老汉一家人说的难听就是陈家穷的远亲,平时那是万万不想搭上关系的。 而刘老汉家更怪,刘老汉和陈老太都是相貌平平身材矮小的人儿,偏偏生的刘应宴五官端正俊郎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乡里乡亲口头上念叨的俊后生,于是就在一次赶集的时候偶遇了陈艳,两人就一见钟情了,陈艳的爸爸陈大表达了强烈反对的意见,嘴上还说了不少埋汰刘老汉家的话,陈老太作为一名合格的村头悍妇,那里能忍?两家是见一次吵一次,最后以陈艳收拾东西住进了刘家,才结束这场闹剧,而刘陈夫妇也连婚礼都未举办,就匆匆领证外出务工拼搏人生了,也因此陈家再也未过问过刘陈夫妇的事。 说回正题,陈艳的性子,虽然有点以前自家养成的娇身惯养,但是自从住进刘家来了以后,就没有再表露过,也知道自己的婆婆不待见陈家,所以,平时陈老太冷着脸说一些车轱辘话,她全当没听见,就等孩子生了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正值农忙的某一天,刘应宴和刘老汉都错过了饭点没有回来,家里就陈老太和陈艳两个人,陈老太在灶房里煮饭,陈艳在院子里坐着等刘应宴,双方都维持着脆弱的和平,直到陈老太啪嗒啪嗒走入院子里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陈老太冷着脸,看着坐在院内的陈艳说道:“陈艳,宴娃子和你老汉还没回来,天都黑了,我要煮饭忙不过来,你去喊下他们嘛,”陈艳一听这话就有点不是滋味了,这天都黑了,黑灯瞎火的自己一个孕妇,走路又不方便,踩空了摔了怎么办,想了一下只能试探的说了一句:“妈,我现在走路不方便,外面太黑了,能不能不去?” 陈老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眉头一皱就开口道:“不想去就莫东说西说,养条狗还晓得守门,养你们陈家的人就会好吃懒做,生了娃儿赶紧滚出去。” 陈艳一听这话眼睛就红了,平日里陈老太阴阳怪气就算了,这次直接就指名道姓的让她滚,想想自己怀孕那么难受,为了男人跟家里断了联系,和刘应宴外出打工又苦又累也没有诉过苦,现在还要受这气,她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便开口道:“妈,你说的对,我现在马上就滚!”说完就慢悠悠的起身,步履蹒跚的向院外走去,陈老太看她这幅受气委屈的样子,心里面更加的厌恶,嘴上快速的说道:“要滚就滚快点,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然后转身回了灶房,也不管陈艳究竟会去哪里。 陈艳听完陈老太最后一句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便一个人走入了漆黑的夜色里,农村的夜色十分的寂静,只闻阵阵虫鸣,而无其他异响,如果有,那不好意思你要倒霉了,90年代的农村还未有多少开发,山上还有野狗、豹子和棕熊这些大中型野生动物。 所以,夜晚一个人在农村里面是非常危险的,特别还是一个孕妇,陈艳虽然当时出门的时候,真的很生气,但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还有自己的老公刘应宴,还是慢慢气消了,没有一个人傻乎乎的,走靠近山林的那条路去找刘应宴,而是慢悠悠的到隔壁领居家的院坝里,坐着等自己男人回来,不过陈艳和她的婆婆陈老太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得亏陈艳聪明冷静,不然今晚上乌木山的野生动物就得疯狂kfc,吃一个送一个了,所以说农村里的老太报复人是真的狠,完全不考虑事情的后果,真是应照了那一句“穷山恶水出刁民”。 再说,这刘应宴的邻居就是刘老汉的表姐,正巧赶上饭点,一家人坐在院坝里吃的正香,看到陈艳挺着个大肚子,慢悠悠的走进来,眼睛泛红就知道有事,赶紧支个凳子,把陈艳拉到饭桌旁坐下,“咋了呀,艳子?”刘老汉的表姐李梅问道。 陈艳知道梅姨是个直性子,要是知道今晚这个事,铁定要去找刘老汉闹一闹,于是便开口道:“梅姨,没啥子事,就是想应宴了,这么晚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饿着了没,光干活不吃饭哪里能成。” 李梅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不过还能有啥,多半就是和陈老太吵架了呗,这村里谁不知道陈老太嘴巴怪、心眼子小,谁没和她吵过架呀,既然陈艳不想说,她便不好继续过问,嘴上说着:“艳子,还没吃饭吧,就在姨这里吃吧,正好煮多了。”然后看了一眼她男人,说:“春生,快去再拿一副碗筷出来。” “嗯”,名叫刘春生的男人木讷的应道,便起身去了灶房,陈艳本要拒绝的,但委实肚子饿的难受,而且肚子里,还有个小肚子也饿着要吃饭,于是默默应承了下来,心里想着等会吃的时候小口一点,一会刘春生便把碗筷拿了来,陈艳起初开吃的时候,还挺克制的。 后面,见梅姨一个劲往自己碗里夹菜,也就放开了吃,本来李梅夫妇都是干农活的,饭量都挺大的,加上又在供销社上班,所以每顿饭,份量不仅多还有肉,那会肉票人人有限,没有路子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这一顿饭下来,陈艳是吃饱了,李梅夫妇只吃了个半饱,李梅心中还挺诧异的,“这陈艳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没干过农活,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就怀孕的肚子比较明显,还真是挺能吃的,这饭量比得上三四个成年汉子了,奇了怪了”。 不过,李梅也就想了一下,便没有多在意了,嘴上询问道:“艳子,吃饱了吗?没吃饱,姨再去给你下点面条。”。 陈艳听了这话,赶紧摇摇头说道:“梅姨,我吃饱了”,“我吃饱了”,陈艳连说了两遍吃饱了之后继续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我坐这里等应宴,你们快去忙吧。” “好吧,有什么事记得叫姨”,梅姨说道。 “嗯,好的”,陈艳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 语罢,梅姨转身回了屋内忙碌了起来,约莫半个小时后,远处开始闪烁着手电筒的光芒,陈艳不能确定是否是刘应宴,也可能是其他农忙晚归的乡亲,待到光芒走近,看清来人正是刘应宴,才开口喊到:“应宴,我在这儿。” 刘应宴闻声侧头看了过来,便发现自己的媳妇儿,正坐在自己表姨院坝内,向自己招手,赶紧跑了过去,跑到陈艳跟前说道:“今天来找梅姨耍了嘛?走这么远的路,累不累哇,今天有没有好好休息呀,宝宝有没有踢你呀,腰还疼不疼?吃饭了嘛?”,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样。 刘应宴不愧为话痨,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陈艳虽然很想告诉刘应宴,从你家到梅姨家只有十几米,怎么可能会累,但是看到他嘴上关心着自己,手上很想来扶自己又害怕自己的手太脏了,使劲在裤腿上擦拭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陈艳轻轻握住了刘应宴还在裤腿上擦拭的右手说道:“来梅姨这里透透气,顺便等你回来,还有,我已经在梅姨这里吃过饭了,咱们快回家吧,你还没吃饭呢。” 刘应宴听她说完便点了点头,扶着陈艳站了起来,轻轻松开了陈艳的手,然后说了一句:“我进去和梅姨打个招呼,咱们就回去。” 其实刘老汉已经先一步进了屋内和自己的表姐在寒暄了,之前看自己儿子和儿媳在说话,便没有叫上刘应宴,见刘应宴进来便一起寒暄了几句,三人便动身回家了。 刚到家,便发现屋内并无灯光透出,刘应宴就觉得很纳闷,按照陈老太的习惯,这个时候屋内必然是开了灯的,或者说老娘出去找他和刘老汉了?可是这半斜开着的门,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家里进了歹人?想到这些刘应宴心里便是一揪,当下赶紧拦住了刘老汉和自己媳妇,和刘老汉对视了一下,两人都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不对劲,陈艳见两人不说话在哪里打手势,也感觉出了异常,但是也没有出声询问。 随后三人便又回到了隔壁梅姨家,梅姨看见他们三人去而复返,刚要出声发问,刘应宴把手放在嘴上打了个手势,梅姨见次也止住了话头,领着三人进了屋内,关上了门后,转身轻声问道:“元田、宴娃你们这是咋了?”。 “梅姨,有点不对劲”,说完这句话,刘应宴便继续解释道,首先是家里没有开灯,但房门未锁,最关键的一点是往日养的黄狗,今天一反常态的没有出窝来迎接,一条拴狗的铁链,从屋外一直延伸进狗窝,因为没有灯光,刘应宴也无法确定狗窝内的老狗是否还活着,这一切的迹象都透露着诡异,梅姨听完刘应宴的话,也觉得不对劲,开口道:“这样吧,我在屋里陪着陈艳,让春生陪你一起去看看,带上柴刀。” “好”,刘春生在一旁回应到,刘应宴和刘老汉也各自点了点头,陈艳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还挺着大肚子,只好说了一句:“你们小心些。” “嗯,知道了,安心等我回来”,刘应宴宽慰了下自己媳妇,便跟着刘春生和自己爹一起出了门去,三人快步来到了刘应宴家的院子内,说这才入夜,各家各户都有人在,刘应宴在梅姨家时还能听见杂声,步入自家小院便寂静无声了,连那渺渺虫鸣都未曾听闻,真是奇了怪了,想到此处不由捏紧了手里的柴刀,小声说道:“爹等会看见啥人,就用手电照他眼睛” “嗯,懂嘞”,刘老汉应了一句。 “砰!”,刘春生一脚踹开斜着的老旧木门,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刘应宴紧随其后双眼环顾自己熟悉的堂室四周,已应对周围的其他情况,刘老汉手拿把掐打开手电就是一顿乱晃,“爹,你晃我眼干啥……!”,刘应宴无语了,心说:爹,你之前答应我的时候那么稳重,这会手咋抖像个簸箕(反着读)一样啊,“这手电筒忒沉了,晃起来有点把握不住,”刘老汉瘪瘪嘴道。 “你俩别说,快看,这是啥”,刘春生动动嘴,指了指前面,听到这话,刘应宴和刘老汉才眯着眼睛,向电筒照射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电筒照射的地方放着一张躺椅,陈老太正躺在上面静静的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是,刘应宴知道自己的老娘睡觉,那得是雷声阵阵,怎么可能这般安静,而且俺娘怀里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想来刘春生指的就是陈老太怀里的那个东西,三人便觉得古怪,刘应宴仗着自己胆子大,提着柴刀走到了陈老太旁边,便听到陈老太怀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异响,伴随着声响,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还会不时的抖动一下,刘应宴提起胆子,拿着柴刀的钝头,突然戳了一下那团黑色的东西。 “喵!!”一声宛如老太太尖嗓的猫叫声发了出来,惊的三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吓得刘应宴后退了一步,再定神看去陈老太怀里的东西便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些飞溅在衣服上的血迹和半截残破的鼠尸,mmmp,什么鬼玩意儿?刘应宴心里咒骂到。 “宴娃,在那里!”刘老汉惊呼一声,刘应宴顺着照射的电筒看了过去,果然在房梁上发现了一只身材肥大的玄猫,绿油油的竖瞳收缩到了极致,反射着诡异的光,嘴上还叼着半只鼠尸,嘴角的鬓毛上沾染着丝丝血迹,看起来格外渗人,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咳咳”,刘老汉的咳嗽声打破了平静,“宴娃子,还是看看你娘咋了吧,一只猫而已,先别管了。”说完刘老汉就走到陈老太身旁,把手放在了陈老太鼻下,感受了一会说道:“还有气。” 然后,抬手拍了拍陈老太的肩膀,边拍边呼唤道:“老太婆,醒醒。” 刘应宴也暂时放下了玄猫的问题,把目光放到了陈老太身上,在刘老汉的呼唤下,陈老太慢慢睁开了眼睛,分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了一起,陈老太迷茫的看着眼前三人,开口道:“这是咋了莫?你们回来了啊,怎么春生也来了?” “娘,你咋在这里睡着了啊,灯也不开,门也不关,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吗?”刘应宴问道。 “我咋知道,我还叫陈艳那妮子去喊你们回来吃饭呢”,说到这里陈老太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那妮子跟她爸一个德行,跟她说一句话,就知道唱反调,没点良心!” 刘应宴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娘又和陈艳闹矛盾了,不由的瘪瘪嘴,心里头莫名烦躁,他娘的德性,他是知道的,这事铁定是陈老太挑刺,看到陈老太没啥其他事,也就没接话,对着刘老汉和刘春水开口道:“爹,你看着点娘,我送春生叔回去,再把陈艳接回来。” 刘老汉和刘春生也没说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是刘应宴便和刘春生一起去了隔壁,等到刘应宴把陈艳接回来后,刘老汉和陈老太已经张罗好了饭菜,陈艳因为吃过了,便直接回房休息了,堂室里刘老汉夫妇和儿子默默的吃着饭。 突然,刘应宴问道:“娘,你知道那只黑猫是咋来的嘛?” 刘老汉没有开腔,因为他也不知道,咋的家里就来了一只猫,陈老太见爷俩发问,便随口说道:“哦,那只猫啊,是我去庙里求的,说是送儿子的娘娘点化过的,养着能报孙子!” “娘!生儿生女都是福!我都高兴。”刘应宴听了陈老太的话就有些不乐意了,随口反驳道。 刘老头看情况也打着圆场说:“宴娃他们夫妻俩高兴就好,莫把你的那套思想还搬出来哈,他们都是读了书的人,有自己的主见。” 陈老太生着闷气沉默着,也不说话,只顾着自己吃饭,吃完饭便起身,去灶房收拾和准备猪草了,刘家爷俩见这情况,也知道劝不动,只能任由她去了。 此后日子还得忙活,生活还要继续,陈艳和陈老太,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偶尔会有一两句口角摩擦,也在刘应宴的规劝下偃旗息鼓了。 而那只玄猫,也在之后仿佛走丢一般,不见了踪迹。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章 咬耳 寒意渐息,春芽未发,新年的味道弥漫在街头巷尾中,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小儿穿新衣,大人喜相逢。小石镇年味正浓。 距离刘应宴儿子出生已过去一月有余,本来因为过年,同样应该充满喜庆气息的刘家人,却在一声声婴儿的啼哭中倍感压抑,刘家小院内刘应宴抱着自己的儿子走来走去,嘴上哄着自己的儿子。 可是,怀中的婴儿还是嘶声力竭的哭喊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哭这件事上,就像一个人最后的武器是自己的牙齿和四肢一样,只能依靠仅剩的手段,来保护自己。 刘老汉穿着厚厚的大袄,嘴里叼着旱烟,像一个干枯的树枝挂满了茅草般,在冷风中走入了院内,“院子里冷,快把孙孙抱回堂室嘛,别冻着了”,刘老汉进了院内看着刘应宴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便开口催促道。 “爹,俺也不想啊,就是你孙儿进堂室就哭闹的更加厉害,只有在这院内要走动着才哭的小声些,”刘应宴解释道。 “哎”刘老汉听闻也是叹息一口气,心头郁闷,这是咋回事嘛,孙孙出生第二日便一直哭闹不停,一天下来只有吃奶和睡觉那几个小时会稍事休息,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去镇上医院看医生也不知道是为何,去市里医院也查不出原因,只能先抱回家中。 “陈艳身体好点了吗?”刘老汉想起这茬,便向刘应宴发问道,陈艳生了儿子以后就日渐虚弱,一吹冷风便会风寒感冒发烧头痛,饭量也越来越小,现在又因为孩子长时间哭闹没有好好休息,更是雪上加霜,经常需要卧床休息。 刘应宴抱着孩子,听到自己爹询问,于是回答道:“已经在里屋睡下了,最近她身体每况愈下又因为孩子日夜操劳,我担心她挺不住了。”刘应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爹,明日我要带陈艳去市里医院看看,你让妈帮着看看孩子,你也看着点,你知道妈的性子的,我怕她又用什么偏方。”这一个多月以来刘家人寻医未果,陈老太便想试试民间的偏方,嘴里还念叨着“上次我听庙里高人说请了玄猫会生孙子,这玄猫请回来,就给我生了个孙儿,这次我再去求求庙里的师父,肯定有办法治我的乖孙。” 刘应宴现在自顾不暇,也就任自己老娘去了,现在都信党和爱国,那里还有什么牛鬼蛇神可以相信,他心里对此是不屑一顾,但也未多说什么。 翌日,刘五郎(排第五)便带着老婆去了市区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是生完孩子后阴虚体弱,再加上没有补充营养和过度劳累,才导致的体弱多病,刘五郎听后也是心怀愧疚,花钱买了不少补品,才牵着媳妇儿去车站等班车,“应宴,怎么了?别不高兴了,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嘛。”陈艳看着刘应宴一脸内疚的表情开口说道,说着还用手轻轻抚了抚刘应宴的脸颊,感受着陈艳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与细腻的触感,看着她因为贫血而变得苍白泛黄的皮肤,刘应宴在心底做下了某个决定,班车呼啸的开进了站内,掀起了一阵灰尘的风,陈艳用手在面前呼扇了几下,冬日的光透过尘土照射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越发的憔悴,陈艳面对着刘应宴笑了笑,拉着他坐在班车中间的位置,刘应宴知道这是陈艳最喜欢的位置,她喜欢靠着刘应宴高大的肩膀,看着窗外远去的风景,亦如她告别曾经的生活奔向刘应宴那样,这是她现在为数不多的喜好了。 两人提着在市区买的东西,坐着镇上的三轮回到了乌木村口,说来也怪,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有太阳的晴朗天气,这会才下午两点就已经阴云密布了,仿佛乌云只盖在了乌木村上,刘应宴回头看了眼小石镇的方向,那里的天边隐隐透出一丝晴空,不疑有他,牵上自己媳妇儿的手,两人亦步亦趋的走近了乌木村,村头第一户就是刘家,翻过那座祖祖辈辈生活的大山,便看到山脚下的刘家院子,想到儿子还在家里,夫妻俩就加快了步伐,待走近院门黄狗已跑了出来,吐着舌头发出呜呜呜的欢呼声,刘应宴快步走进院内,来不及呼喊自己的爹娘。便看见刘老汉坐在门槛上,背靠着紧闭的房门,也没有听到自己孩儿往常的哭闹声,刘应宴心生不妙,忙开口道:“爹,你咋坐在这,俺儿子呢?”,刘老汉皱着眉头,砸吧着旱烟,罕见的沉默了,刘应宴见自己爹不说话,更加心急:“爹,俺要见俺儿子,是不是在屋里?俺娘呢?她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偏方,你让俺进去!” 陈艳看着情况当时就急了,就要跑去伸手推门,刘老汉站起身当在了门口,抬手推开了陈艳的手,陈艳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从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里经得住刘老汉这个庄稼把头的力道,看着自己媳妇儿差点被推倒在地,刘应宴赶集抱住自己媳妇儿,厉声道:“爹,你干啥子!你也跟着娘发癫了撒?” 刘老汉也不让开,抽了口烟,才开口道:“宴娃子,你娘请了高人来治孙孙的病,高人说孙孙是染了邪祟,如果不想你儿子早夭你就安安静静的等着!” “老汉,你也跟着妈疯了吗?我的孩子没有问题,你们把孩子还给我!”陈艳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边哭边祈求刘老汉把孩子还给他,“爹,娘老糊涂了封建迷信,你也跟着她乱来嘛,那是你孙子啊,娘那些东西有没有用,你还不清楚嘛?”刘应宴也说道。 看着夫妻俩的样子,刘老汉面露不忍,便解释道:“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那位高人问我,孙孙出生第一天是不是一直在嗜睡,并未发出任何啼哭声?而从第二天开始便一直哭啼直至现在,并且每每嘶声力竭直到没有力气才会停止?我开始也是不信,怀疑是老太婆迷了眼给这个神棍透露的各中曲折,结果他又说到,让我将孙孙抱在怀里,他可暂时让孩子不再啼哭,我心想孩子在我怀里,就算他想做什么我也可以当面制止,不然老太婆就要跑进去抱孩子了,于是我将孙孙饱了出来,就见那高人抬手一指点在孙孙左耳上,我本想躲闪,奈何高人速度太快,等我反应过来,高人已经收回手指,孙孙也在我怀里酣睡下来停止了哭啼,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轻信于他?”言罢,刘老汉抽起了旱烟,不再言语,等待刘陈夫妇消化刚才的言语。 约莫片刻,刘应宴安慰的拍了拍自己媳妇的背,开口说道:“爹,那这位高人有说俺儿子是得了啥病啊?为何会这般古怪。” “哎,”刘老汉叹了口气,说道:“高人说是邪祟,俺也不知道何为邪祟,只说治好孙孙会与我等细说,还有他询问我家中是否发生过怪事,我便将老太婆怀里抱猫的事交代了一遍,高人点头后为并未多说什么,目前只能等高人出来再说了。” 刘陈夫妇听后面面相窥,只得暂且等待一番,过了大概一小时之后,房门被轻轻的拉开,一个俊秀男子走了出来,一身黑布衣留有一头长发,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左手大拇指戴着一个翡翠扳指,面色苍白失血,似常年未见阳光,俊秀男子走了出来,身后陈老太抱着孙儿跟了出来,陈艳看见自己儿子赶紧跑了上去,一把从陈老太手里抢过了孩子,抱在怀里细细的打量,怀中孩子正在酣睡异常安静,看着自己孩子安然无恙,陈艳和刘应宴也松了口气,不过当目光看到孩子的左耳时,陈艳眼神凝固,孩子的左耳垂上有一道血痕,已经微微结痂,一点点阴红闪过,陈艳抬头面对着俊秀男子询问道:“这位大师,为何我儿的耳朵上会多了一道伤痕?” 陈艳不说刘应宴还未发现,毕竟无法和长时间照顾着孩子的陈艳相比,孩子有任何一丝的变化,对于陈艳来说都会显得异常的明显,刘应宴也用不解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站在院子里的黑衣男子,男子的眼睛泛着一丝油绿,内里又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潭,面上的表情古井无波,淡淡开口道:“你儿子命里冲煞,出生时犯了山中精怪,所以出生后每日便会有山野妖怪前来骚扰,婴儿天生纯洁,唯有哭声可摄鬼怪,便日夜啼哭,震慑鬼怪,但终究是饮鸩止渴,你等肉体凡胎未能发现,若再晚两月,等这孩子哭耗尽先天之气,便是他命绝之时!”说完便看着刘陈夫妇。 陈艳一听此话便忍不住又要哭泣,双手不由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刘应宴闻言立即询问道:“先生可有解法?” 黑衣男子缓缓开口道:“你儿左耳上便是我的解法,我已用咬耳之术,锚定了他的三魂七魄,用替魂之法偿还了他惊扰之过,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精怪来扰他,若他日这小娃娃有所成就便罢了,若他无所事事可来寻我。” 刘应宴听的的云里雾里的不明就里,便问道:“先生,请问咬耳之术和替魂之法何解?可有需要我们出力?”说完看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微微皱眉,陈老太看黑衣男子露出不悦神色,连忙说道:“仙长莫怪,愚儿不懂礼数,冲撞了仙长。” 虽然有几分不悦,但是黑衣男子看在陈老太的面上还是开口解释道:“咬耳之术是我安身立命之本,不可言说,不过这替魂之法,倒是家常把式。”说着看了一眼陈老太,陈老太会意:“请仙长再容许小可与亲人小叙片刻。”说完陈老太便对黑衣男子颔首一礼。 “嗯”,黑衣男子应了一声后,就转身走向院外,随手关上了院门,留陈老太与刘家人在内。 院内,陈老太看着刘老汉说道:“元田,往后就靠你帮衬着小两口了,宴娃子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立业,无需你在过于操心,帮我多看几眼孙孙,这些年难为你迁就我了。”言毕,陈老太那张从未松弛过得老脸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哎”,刘老汉叹息了一下,走到了一旁闷闷的抽着旱烟,随后陈老太看向了刘陈夫妇,还未开口,陈艳便抢先问道:“妈,您这是又要闹哪样啊?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看在孙儿的份上,您老就不能……。” 陈老太抬手止住了陈艳的话头,她看的出来刘应宴虽未说话,但那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却和陈艳是一致的,他们还以为陈老太是因为不喜欢陈艳,才闹出来这一出的,“宴娃子,你娘有些话不能说,今晚上我就要跟着仙长去云游了,以后善待你的妻儿,好好孝顺你爹!”板着脸说完话的陈老太微微一笑对着陈艳又开口道:“其实我不讨厌你,反而很喜欢你,我看的出来,你真的很爱我儿,不过我讨厌你哪个爸,也就是我那个表弟,真是没想到啊,陈家的血脉还是流传了下来,哎,罢了罢了。”说完陈老太便转身向院外走去,边走边说“我走后别来寻我,好好过日子,谨记仙长之言!” “妈!”“娘……!”刘陈夫妇齐声呼唤道,刘老汉站在旁边看着陈老太离去,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着他的脸,模糊了他微眯着的双眼,他就像定在哪里的石像一般,屹立不倒又垂暮腐朽,刘应宴抬脚追了出去,打开院门那里还有黑衣男子和自己娘亲的影子,天空中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天光晦暗,一丝丝细雨飘落在刘应宴的头发上,顺着发梢滴落下来,起雾了,朦胧的雾气弥漫了整个乌木村,刘应宴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母亲的身影,突然,他心有所感地抬头望去,乌木山上空的云雾里,有两个渐行渐远的影子,那轮廓像极了黑衣男子和自己的母亲,“娘!”,刘应宴大声呼喊着,声音却像被隔断在这方圆之地,无法传达到刘应宴希冀的地方,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山雾里。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章 六婆 “冬生!回家吃饭了!”,晌午时分,刘老汉站在村口,大声呼唤着,这是村里常年保持的传统,谁家的孩子到了饭点还未归家,只需站在村头的坝上,大声呼喊,玩过头的小屁孩就会根据家人声音中的愤怒值,判定自己能否在玩耍尽兴与屁股吃条子之前,屁颠屁颠的跑回去。 “爷爷,我在这!”,一个黑黝黝脸上挂着条鼻涕,上身穿着个灰色背心(本来是白色的),下身套着一条暗红色短裤,脚上踢踏着一双拖鞋头发乱糟糟的小孩子,从隔壁的小巷子里跑了出来,随着他的奔跑,鼻涕也顺风摇摆着,就像大摆钟摆过了头的钟摆,小屁孩窜的飞快,一下就跑到自己爷爷的跟前,挂着的鼻涕,也因为刹车太快全糊在了脸颊上,“哎哟喂,冬生你看看你这鼻涕!”刘老汉顺势就用布满老茧的手把冬生脸上的鼻涕,连拧带剐地弄了下来,然后擦在了冬生的背心上。 “爷爷,好疼,你的手挂疼我了!”冬生皱着眉毛,发出痛呼的声音,然后抓起刘老汉那件包了浆的深蓝色外套衣角,擤了一把子鼻涕,“啊!舒服了。”擤完鼻涕通畅了鼻子的冬生,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嘿嘿嘿”刘老汉脸上如同老树皮的皱纹,因为发笑皱的更加厉害了,像一朵盛开的雏菊,“走走走,回家吃饭了。” “嗯嗯,好嘞。”冬生应声道,便牵着爷爷的手向刘家小院走去,刘老汉边走边把衣角上的鼻涕剐蹭到手中,再随手蹭到路过的树上,嗯,让衣服保持干净是一个村支书基本的行为准则。 吃过午饭后,爷孙俩躺在椅子上,刘老汉吧砸吧砸的抽着饭后烟,冬生躺在那里抬头望着门外的天空发着呆,也许再过几分钟,他就会从吃饱喝足的状态,自动进入午休状态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冬生抗拒着睡意的侵袭,用尽力气抬起了手臂,伸出了食指,捅进了鼻孔,仔细而又灵巧的剐拉了一圈,扣出了一大坨干湿结合的鼻涕,宛如朝圣一般,小心翼翼深怕这坨鼻涕掉到地上去,然后将手指伸到了桌子下面,温柔的剐蹭到了桌底,“呼~”,冬生放松般的呼出了一口气,刘老汉抽着烟翻了个白眼,全当没看见这小屁孩干的事。 冬生又恢复到了快要进入午休的状态,半眠半醒中,冬生嘴里嘟囔着说道:“爷爷,你说爸爸妈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呀,都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 “快了,快了,再过一段时间,等过年就回来了。”刘老汉轻声宽慰道。 “好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冬生很快就进去了梦乡,刘老汉看着这个孩子,叹了口气,冬生的爸妈刘陈夫妇,因为陈老太和冬生的事,受到的打击很大,中途冬生的妈还回过陈家,想问问陈老太口中说的陈家血脉的事,陈大也是够绝的,自己的女儿直接闭门不见,还在屋里把陈艳臭骂了一顿,最后陈艳只有哭着回了刘家,后面刘陈夫妻一合计,想到之前乌木山发生的诡异事件,就决定去外省辛苦几年,多挣点钱争取在镇上买一套房子,以后冬生直接去镇小读书,于是夫妻便把冬生托付给了刘老汉,这些年刘老汉又当爹又当妈又当爷爷又当奶,一趴屎一趴尿,总算把冬生拉扯到该上国小的年纪,你要问为啥没上幼儿园,农村没有上幼儿园这个传统。 童年的午睡是惬意的,它没有繁重学业带来的疲惫,也没有成年后争分夺秒的压抑和崩溃,它是那么的纯粹,想睡就睡,不必在乎睡多久,也不在乎睡醒后会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因为在童年,我们只需要健康的长大就好。 冬生做了一个梦,他很少做梦,每一次做梦,他都会记得很清楚,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梦见他走在一条鸡腿铺满的小路上,冬生最爱吃的就是鸡腿了,因为小时候爷爷问他喜欢吃鸡的那个位置,他说总是会大声的说鸡腿!所以每次吃鸡,冬生的碗里总会提前放上一只鸡腿,路上全是鸡腿,填满了冬生小小的瞳孔,他坐了下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直接吃了起来,正在他狂炫鸡腿的时候,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她轻声呼唤道:“冬生呀,到奶奶这里来,奶奶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奶奶?”冬生心头默念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名称,熟悉是因为爷爷每做一件事,就会在冬生面前念叨着奶奶会怎么做,陌生是因为冬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奶奶,只是听村里的玩伴们讲过,从他们听爷爷奶奶讲述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奶奶的样子,冬生的奶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歪婆子凶得很,想到这里冬生摇了摇头,直接无视了那个声音,埋头继续啃起了鸡腿,嘴上啃着手也没停下,两只手拿不下,就用他的灰色背心兜着,想着带回去给爷爷尝尝,这里的鸡腿比爷爷自己做的好吃。 “冬生呀,冬生!冬嘎~咳咳咳”,许是喊了半天,小路尽头那个身影喊了半天,见冬生都没反应,光顾着吃鸡腿了,难免有些急躁了,连续喊了几声,一不小心卡了嗓子眼了,发出了鸭子的叫声,冬生感觉吃的差不多,抱着怀里的鸡腿,起身便要往回走,那道模糊身影见他往回走,不由得急了,阴狠的厉声道:“你这小兔崽子,除了吃就知道吃,连你奶都不认了,看你奶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便从兜里抓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不过那身影没有走上小路,似乎对于小路有什么顾及,遥遥的把粉末向冬生抛洒了过来,冬生那见过这阵势,“还给你!”把怀里的鸡腿抛出去,口里叫了一声,便拔腿就跑。 那粉末抛洒在空中,仿佛无风自动,飞速形成一团迷雾向冬生罩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迷雾已飞至冬生头完,“呵忒~”向旁边泥巴里吐了一口浓痰,“真他娘的晦气!”嘴上骂了一句,便转身回了里屋。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四章 小石镇(一) 依山傍水,绿水人家,青烟缭绕,雾里看花。零星的晨光点缀着小石镇的清晨,虽未天明却早已繁忙,尾尾炊烟飘过,传来阵阵饭香,勾起了冬生肚里的馋虫,爷孙俩站在包子铺前,等待着第一笼新出炉的包子。 今天是八月的尾巴,九月即将开始的上巴,以及冬生不想读书那委屈的双下巴,冬生要读小学了,今日便是报名的日子,因为小石镇距离乌木村,还是有一点小距离的,早早的爷孙俩就步行,举着手电筒,从乌漆嘛黑走到了晨光熹微,披着露珠到达了小石镇,因为着急报名,刘老汉就没有做饭,加上冬生最爱吃镇头的芽菜包子,于是便有了之前包子铺的一幕。 本来按照刘陈夫妇的原定计划,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镇上买了房子,回到镇上发展,好好陪着冬生,今天带着冬生报名的人,也应该是刘陈夫妇两人,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房子钱都交了,承包商却因为报建手续不齐,迟迟没能开工,一个小镇里,芝麻粒的官也是大官啊,但凡你要办个事,那就得三令五申,各层关系若不多多疏通,便叫你寸步难行,于是镇上唯一的准建房,一直都因为手续问题不能开工,最后刘陈夫妇也只有狠下心来,背上了行囊,又去了远方,而冬生也只能继续保持着他留守儿童的身份生活下去。 小石小学修建在镇中心,因为小石镇依山而建,所以小石小学就在镇中心的半山腰上,这是某位镇长的伟大决定,他认为只要把学校修在中间,那么无论是镇东还是镇西的学生,都是相同的距离,这样便没有离家远的学生了,然后每天学生都要爬山上学。 小石小学内,刘老汉带着刚吃完五个芽菜包子的冬生,寻找着他报道的班级,背着小布袋穿着还算干净衣服的冬生,低头用余光观察着四周,第一次遇见这么多同龄人,让他感到莫名的紧张,乌木村加上他也就两三个小孩,这阵势简直比赶集还热闹,牵着他手在前方寻找班级的刘老汉突破停了下来,开口道:“冬生,找到了,一年级三班。你看!” 闻言,冬生抬头顺着刘老汉目光看去,刘老汉旁边一扇用黄色油漆粉刷的半开木门:“你叫啥名?” “刘冬生。”冬生回道。 “不对啊,刚才你爷爷不是说你叫刘轻舟嘛,咋又叫刘冬生了。”小黑娃质疑道。 “俺喜欢叫刘冬生。”冬生撇了一眼小黑娃。 小黑娃不满的更正道:“你那叫小名!” “那你叫啥?”冬生反问道。 “庞杰!俺爹说以后我准定要成为俊杰!”小黑娃铮铮有声的说道。 “那为啥不叫庞俊杰?”冬生疑惑道。 “因为……。”想不出理由的庞杰不由的弱了语气,“你甭管!”宛若耍赖般的丢下一句,便偏头不理冬生了,初逢的交流,在不愉快中短暂的结束了。 讲台上整理完学生资料开学的李老师,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同学们,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们先点名,点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一下。”说完便拿起了花名册开始了点名,点名的过程中新同学之间也在相互记忆着彼此的名字,随着点名结束,李老师确认了报道的学生没有差漏,便开始了自我介绍,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讲述她是一名支教的老师,老家正好是小石镇所属的市区,于是便报名来到小石镇支教,希望能做好冬生他们的教育工作,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社会人才,打下学习的殷实基础云云,之后开始安排班上稍微高大点的学生,去搬运课本。 “李老师身上好香呀”,小黑娃看着讲台上的李老师,嘴巴里念叨着。 冬生听了这话,吧唧了一下嘴巴,虽然没听懂李老师说的都是啥,大概意思应该就是,以后要作为老师教他们怎样学习知识了,“不想读书!”小冬生内心抗议了一下后,默默的接受了现实。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眼冬生已入学三月有余,在这期间他也和小黑娃庞杰熟络了起来,不过冬生是个沉闷的性子,所以交到的朋友,就只有小黑娃一个人,也只有小黑娃这种活泼自来熟的性格,加上又是同桌才能和冬生相处融洽,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冬生就逆来顺受了,每天听课在食堂吃午饭然后便是等放学,坐着村镇之间唯一的火三轮颠簸着回家,完成作业以后拨开电视机,看着黑白屏幕上的动画片,以及每天轮换播放的tvb武侠剧,度过正常的一天,不是每个人的童年都会发生很多趣事,冬生的童年就很普通,也很平淡,但是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波澜不惊又风平浪静,看电视的时候,爷爷会把饭做好,只需要愉快的等着开饭就好,边吃边看,吃完后还能和爷爷一起在院坝的躺椅上休息,爷爷抽着旱烟和冬生一起看夜空中的繁星(偶尔,大多时候都是乌云密布),顺便聊聊冬生的学业,当然还有李老师的近况,爷爷抽完一杆烟后,会去收拾碗筷准备猪草,而自己则可以继续看电视,一直等到爷爷忙完,便可以睡觉休息了,有时会因为贪恋电视剧而和爷爷争吵几句,才恋恋不舍的回房睡觉,不过这些在冬生眼里都是美好的记忆,也许这就是李老师讲的幸福吧。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五章 小石镇(二)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一年又一年,冬生平稳的度过着他的小学生活,今年开学他便是六年级了,五年时间,与父母的见面的时候,只得寥寥数日,不过,他早已习惯。 “冬生,东西拿好了没?”刘老汉站在小院里问道,刘老汉还是那副老样子,黑瘦的筋骨,精练矮小的身材,时间的刻痕早已遍布了他的皱纹,短短几年时光的沉淀,并未让他有任何明显的改变,亦如顽石被磨平的只有棱角,而非坚韧的本身,只是那目中对于冬生的疼爱更加深沉。 “都带齐了的,爷爷你放心吧!”冬生随口答应道。 “爷爷,我走了!”冬生说了一声便向门外走去。 “嗯,放假了记得早些回来!”刘老汉眼巴巴的看着冬生远去的身影呼唤道,冬生没有回头,举起手挥了挥。 冬生住校了,因为六年级要备考小升初了,小石镇是没有高中的,作为镇上的学生,如果在镇上读初中,就会面临高中还要去考县城或者市区高中的压力,所以能提前初中就考去县城或者市区中学是最好的选择。 小石小学男生宿舍内,穿着灰朴朴衣服的冬生,挂着他的破布包,左右手提着自己的行李,虽然早有预料,还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在他面前一个破旧的木门随意的斜开着,透过门缝的阳光照射在厚重的灰尘上,凸显着诡异的质感,双人床下堆积各种各种的垃圾,有吃剩的零食、卫生纸以及不要的衣物和拖鞋,目光扫过床沿,冬生不用怀疑都知道,那底下肯定粘着很多小零食……,这是他曾经最爱玩的小游戏之一(长大了就戒了),毕竟这里每年都会家住偏远的学生寄宿,包括将要毕业的六年级学生,可以说是一个大杂烩的地方。 “冬生!你来的好早!”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楼道口。 冬生把看向宿舍内的目光转向楼道口,庞黑娃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身上挂满了行李,像一只负重前行的狗熊,冬生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长得高得了,加上又是乡镇上便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庞黑娃比他还高半个脑袋,黑壮的身材,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拖着一身的挂件,庞黑娃大步走到冬生旁边,大手一下压在了冬生肩膀上,压了冬生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没倒下去,赶紧荡开了他的大手,骂道:“仙人板板,你想压死老子?” “嘿嘿”,庞黑娃笑了笑也不在意,说道:“这不是累坏了,让冬生哥抚俺一把嘛。” “行了,知道了,你娘这是让你把你家当全搬来了?”冬生无可奈何的问道。 “也不是,就一个日常用的和吃的,怕俺在学校里饿着。”庞黑娃思索着回答道。 冬生挺无语的,这就住一周就回来了,这么多东西,感觉是来学校过冬的棕熊吧。 冬生想了想自己带的东西也挺多的,就没有过多纠结,于是开口问道:“黑娃,你准备住那个宿舍?” “俺不住这里,”庞黑娃说着摇摇头,接着开口道:“俺去和俺哥住,他在学校有教师宿舍。” 庞黑娃的哥哥是体育学院毕业的,毕业后就回了小石镇,当了小石镇小学的体育老师,长得和庞黑娃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高大黑壮浓眉大眼,冬生心想不愧是亲哥,不由得羡慕了一下庞黑娃,不用和他一起挤着猪窝,便问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直接把行李搬去你哥那里啊,你哥没来接你嘛。” “这些东西就不麻烦我哥了,小意思。”庞黑娃说道。 感情刚才快累死的人不是你啊,冬生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接着庞黑娃继续说道:“对了,我是来找你的,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住一起,我哥那里是上下双人床,想着让你和我一起住,便来宿舍等你了,结果你比我还来得早。” “不合适吧,我又不是教师家属。”冬生下意识的拒绝道。 “没事!”庞黑娃摆摆手,随口说道:“我已经给我哥说过了,他同意了,你是我兄弟,有福同享嘛。” “走走!”庞黑娃口里催促着冬生,便伸手拉了一把冬生,差点给冬生拉了一个踉跄。 冬生赶紧说道:“行行行,走吧走吧。”言罢,庞黑娃便带着冬生出了男生宿舍,沿着学校的小路向教师宿舍走去,中途路过了女生宿舍,庞黑娃那双眼睛就一直向那个方向乱飘,嘴里嘟囔着:“好多内衣内裤……,喂呀!还有这种款式!” 冬生抬手对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虽然他也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飘过去,但没有庞黑娃这么明目张胆,心里想着丢死人了,嘴上骂了一句“滚犊子,别看了!快走。” 毕竟都是十二三岁的青少年了,难免会对这些产生兴趣,而且加上女生普遍比男生早熟,所以青春期的男孩子,总会对成熟女孩的神秘感充满好奇,当然这份好奇众说纷纭,直接批判好坏委实不妥。 前些年镇上开了一家黑网吧,每天里面都是人头攒动,聚集着镇上各种各样的消散人士,庞黑娃每天都会进去玩,没少被他老母从里面拧出来当众挨打,每次回来就给冬生灌输在网吧里学到的生理健康知识,把冬生这个只能从电视机里观察外面世界的小屁孩听的直翻白眼,这些经历也让冬生对和女生接触产生了一丝丝憧憬,让他也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长大,而曾经记忆里那些经常和女生玩在一起的男生,也并非单纯的玩耍(不过是小屁孩早恋那点破事)。 步履不停,在一阵抽科打诨中,庞黑娃和冬生两人,拿着大包的行李,终于到达了位于行政楼隔壁的教师宿舍大门前,“我去和门卫大爷打声招呼,让他开下门。”庞黑娃嘴上说着,便向门卫室走去,冬生跟在他身后来到了门卫室。 “曹大爷!”庞黑娃向门卫室里一个穿着泛白保安服的大爷喊到。 门卫室内一个佝偻的身影转过身来,冬生看着那张脸,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裹着老皮的脸上是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子,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能摄人心魄。 突然一只大黑手挡住那张脸,也唤醒了冬生发神的意识,“曹大爷!”庞黑娃又喊了一声,并用大手在门卫大爷面前晃悠了两下,转过头看着冬生,嘴巴无声动着,冬生知道他想说“是真看不见”。 “庞家小子,你若再调皮捣蛋,下次遇见你娘,便要和她好生说道说道你了。”沙哑的声音从那一副腐朽的身体里传出,仿佛钝器击打在枯木上一般,闻言,庞黑娃立马背着手退到了冬生旁边。 “俺是因为刚才喊你,你没答应嘛。”庞黑娃辩解道。 “呵呵,你个臭小子,我是瞎了,但不是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干啥!”老者扭动着头颅,空洞洞的眼眶子看着庞黑娃,教师宿舍背靠着后山,不知是不是冬生的错觉,总感觉吹来的山风都带着一丝阴冷。 “哎呀,俺错了嘛,俺就是想让你给俺和俺兄弟开个门。”庞黑娃扭捏的说道。 “嗯。”许是听庞黑娃认了错,门卫曹大爷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应了一声,转身摸着钥匙,颤颤巍巍的走出门卫室,给冬生和庞黑娃打开了大门。 “这会老师都还没回来,你俩放了东西便出来吧,不要乱逛。”说完,曹大爷就自顾自的回了门卫室。 “好嘞!”庞黑娃应了一声,拉了下冬生就往里面走,跟在后面的冬生,总感觉背后冷嗖嗖的,于是便回头望了一眼,下意识的一股冷颤从背后升起,连忙转身跑向庞黑娃,门卫室内空荡荡的眼眶一直注视着冬生消失的方向。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六章 小石镇(三) 教师宿舍四楼,某一户房间内,庞黑娃和冬生放下了行李,各自找地方躺了下来,现在距离晚饭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躺一会,再去学校食堂吃饭,或者直接去外面摊位吃食。 “累死了,我的亲娘嘞。”庞黑娃躺在老旧的沙发上,出身感叹道。 闻言,冬生咧咧嘴,开口道:“你可就知足吧,不用去挤猪窝,是我都偷着乐了。” “嘿嘿”庞黑娃笑道:“主要是靠我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对了,冬生你说我哥有机会追到李老师吗?”庞黑娃话头一转,便对冬生提问道。 “我觉得没戏,李老师可是城里人,而且你哥整个就一黑大粗,我觉得冯老师机会还挺大的”冬生回道。冯老师是冬生和庞黑娃的数学老师,本名冯华,是个瘦瘦高高皮肤白净,戴个眼镜说话斯斯文文的小伙子。 “哎,如果是冯老师,那就没我哥什么事。”庞黑娃感叹了一句,接着说道:“不过,李老师还是一个人住,说明我哥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李老师身上好香呀,我闻了五年都觉得香,我在其他女老师和女生身上都闻不到这种香香,好想李老师做我嫂子啊。”说完,庞黑娃还用鼻头在空气中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样子。 冬生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是来读书的嘛?你是来找媳妇儿的吧,还有你这是在为你哥操心嘛,还是在为你自己考虑啊,你那副表情简直像在说,但凡我再年长个小几岁,我就替我哥上了。” 冬生不想理他,自顾自的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突然想到门卫室那个大爷,便开口道:“黑娃,你知道曹大爷是怎么瞎的吗?” 听到这话,庞黑娃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抬手做了个“嘘”的表情,冬生看他如此便没有继续过问,以他对黑娃的了解,如果能说他一定会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给你吐个干净,不能说就必然有他的原因。 相顾无言,庞黑娃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出声说道:“冬生,咱们去吃饭吧。”说完对着冬生挤眉弄眼了一阵。 “走吧,我也有些饿了。”冬生闻弦而知雅意,立即随口应道。 两人带着钥匙反锁了房门,快步下了楼去,路过大门门卫室的时候,庞黑娃还大声的和曹大爷打了声招呼,不过那个身影背对着他们,并未出声回应和移动,不疑有他,两人直奔食堂吃饭,吃了饭便准备回教室上一会自习,李老师美其名曰:提前感受初中生活,一路上两人也是嘻嘻哈哈旁若无人,一直到教室里坐下后,庞黑娃才四处望了望窗外,压着嗓子对冬生说道:“你咋突然想起问这事了。” 冬生思考了一下,也低声说道:“这不是第一次看到曹大爷嘛,就有点好奇。” “这事你就别打听了,我也不知道。”庞黑娃说完缩了缩头,又接着说道:“以前我才认识曹大爷的时候,我也好奇,就跑回家去问我娘,被我娘扭着耳朵警告我少打听这事,我看她那表情是认真,就没再问过这事了。” “不过……”庞黑娃话头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娘喝多了,躺在院里骂人,我听了些只言片语,说是守夜……讨招子……救人,反正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最后还骂曹大爷不识好歹。” 冬生听的云里雾里,脑袋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于是随口问道:“那你没有去探探曹大爷的底子?” “刘轻舟!你是想不得你兄弟好是吧,俺就一小学生,俺每天关心个老大爷干嘛,吃多了食堂里的橘子皮炖排骨是吧,”庞黑娃不乐意的反驳道。 “你这块头看起来像更像一个高中生。”冬生淡淡道。 “你……!哼!不理你了,”说完,眉头一横就转头看小说去了。 冬生也不在意,瞟了一眼书名,《独孤九剑》四个大字铁画银钩的印在泛黄封皮上,心里顿时乐了,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黑脸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只劫色不劫财的故事,脸上也喜形于色,便把曹大爷这事给抛之脑后了,在脑子里乐呵了一会,随即拿出了笔,开始补各科的作业。 一直补到九点半,冬生也没有创造奇迹,看来明天注定要挨骂了,“放弃了,累了。”心里感叹了一声,冬生停下了笔,教室里只剩寥寥几人,旁边的黑娃还沉浸在武侠世界忘乎所以,抬手拍了拍庞黑娃的肩膀,打断了他的黑侠梦,眼神示意他该回去了,“哦,走吧。”庞黑娃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应道。 两人亦步亦趋,冬生在思考着明天怎么跟李老师狡辩,庞黑娃还沉浸在《独孤九剑》的虚幻世界里精神恍惚,沉默中两人各怀心事,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回到了教师宿舍,路过门亭的时候,冬生用余光瞟了门卫室一眼,门卫室的灯关着,路灯的光无法穿透玻璃,里面就像有吞噬光芒的能力一样漆黑如墨,“曹大爷多半已经睡了,老年人就是吃的少睡得早。”冬生若有所思的收回了余光,跟着庞黑娃上了楼。 教师宿舍四楼,庞老师的房间开着灯,庞黑娃熟练的用钥匙打开了门,“庞大娃!”随口叫了一声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庞老师,跟在其后的冬生带上了门,就像庞黑娃放大版的庞老师转头笑着道:“小弟和冬生回来了呀,住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哈。” “哥!我错了,我不叫你大娃,你也别叫我小弟,越听越怪。”庞黑娃讨饶道。 “你这臭小子知道就好,一天没大没小就浑样。”庞老师笑骂道。 冬生看着这一幕也笑了笑,跟着庞黑娃一起躺到沙发上,三人躺着看电视,电视机里播放着明年即将举办奥运会的各项准备工作,三人便各自洗漱回了房间,等把各自的东西整理好,已是临近睡觉的时间了,两人躺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庞黑娃打破了沉默,许是今晚看的《独孤九剑》太过精彩了,庞黑娃说道:“冬生,你说这世界上真有武道高人吗?,是不是某一天,我路过某个山咔咔,也会遇见一个风姓老者,然后他再教我几招独孤九剑?” 说着庞黑娃还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不学会全部的独孤九剑,我就喜欢那个破剑式,就学这一招就行,然后去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时候,大喊一声‘破剑式!’,专砍那些玩剑的伪君子。” “你对耍剑的意见挺大啊,黑脸大侠。”冬生调侃道。 “也不是,就是《独孤九剑》里面耍剑的就没几个好人。”庞黑娃辩解道。 “好吧,要我说不如直接练刀法。”冬生说道。 “可是我就看过《独孤九剑》,刀法想不出来啊。”庞黑娃老实说道。 冬生沉默了一会儿,许是庞黑娃等的久了,便出声道:“冬生,你睡着了吗?” “没有。”冬生应了一句,说道:“你看过《连城诀》吗?” “小说吗?”庞黑娃问道。 “嗯。”冬生答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也不全是小说,还演了电视剧,里面有厉害的刀法。” “啥厉害刀法啊,你给我说说,我今晚睡觉可能就会梦到。”庞黑娃快速问道。 “《血刀经》,屠神灭鬼,无物不杀!”冬生淡淡道。 “好厉害,就是名字有点不吉利,适合我吗?”庞黑娃迟疑了一下。 冬生想了想开口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十分契合。”言罢,说了句“睡了。” “哦,那我也睡了。”回了一句,庞黑娃调整了下睡姿,准备去大梦他的《血刀经》了,突然灵光乍现般的问道:“那你练啥呀?” “《连城诀》”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 庞黑娃翻了个白眼,随即也睡下,去做他的黑侠大梦了。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七章 小石镇(四) 冬月已至,寒意阵阵,穿堂而过的山风,浮动着冬生鸡窝的乱发,“嘶~,好冷的风。”缩了缩身子的冬生感慨了一句,“嗯,我感觉还好吧。”穿着一件薄外套的庞黑娃随口道。 “我要是有你这一身疙瘩肉,我也不会说冷了,帮我关点窗户。”冬生瘪瘪嘴说道。 “好。”目不转睛看着手里漫画书的庞黑娃答应了一声,便抬起手关小了旁边的窗户。 今天刚考完期中考试,两个人都很放松,就等着放学,出去疯玩一场,教室内因为考后轻松的气氛,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着,显然都安耐不住内心想要在放学后放飞自己的欲望了。 轻巧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走廊上,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冬生听着脚步声便知道是李老师来了,庞黑娃也很识趣的把漫画书藏在了书桌内,教室内被轻轻的打开,李老师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将想要继续冲进屋内的冷风隔离在教室外,站在讲台上,今天的李老师上身套了一件米白色带帽羽绒服,敞开的羽绒服内是一件黑色打底衫,下身是一条束腰的牛仔裤,鞋子是一双工装马丁靴,整体透露着舒适与整洁的气质,束腰的牛仔裤也让李老师展现了一丝成熟女性的柔美曲线,柔顺的黑发微卷的披散着,中分的发线边上带着些被风吹乱的碎发,五年多过去了,时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白皙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还是那么的明媚动人,只是已从初出茅庐的人儿蜕变成了一名干练的人民教师。 站在讲台上,李老师看下班里的学生们,从他们兴奋激动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们对于放学的渴望,便不再墨迹,开口道:“同学们,期中考试结束了,希望你们不要放松警惕,后面还有更重要的期末考试,不过,适当的放松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个周末就轻轻松松的耍下吧,但是,不要忘记完成本周的各科作业。”李老师勉励学生,并强调了一下期末考试与周末作业后,接着道:“那么,下课。” “哇哦!”“欧耶!”“冲冲冲!”“放学了!……” 同班的同学像出圈吃食的母鸡一样,发出着各种欢呼声,从教室的前后门鱼贯而出,李老师站在讲台上等待着,她可挤不赢自己班上这群学生,只能等到学生们走的稀疏了,才会抬步离去。 此时一个狗狗怂怂的黑色身影,跑到了李老师身后,临近李老师还吸溜了一下鼻子,不是别人正是庞黑娃子,他看准同学走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会李老师也会离开,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李老师身后,神神秘秘的开口道:“李老师,周末有空吗?” 李老师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下,转身看到是庞黑娃,笑了一下,说道:“有空呀,你要补课吗?” “不不不”,庞黑娃摇头否认,并接着说道:“就是俺哥也正好有空,就托俺来问问你,想不想周末出来玩,小石潭水库踏青看看风景,顺便吃个饭什么的。” 庞黑娃说完,回头向旁边跟过来的冬生问道:“冬生,踏青是这么用的吗?” “你说是就是吧”,冬生很想顺着人流默默的离去,因为其他还未走的同学,听到庞黑娃的声音,也看了过来,有的还相互悄声说笑着,并用手对着庞黑娃指指点点。 李老师看着杵在哪里的庞黑娃和一脸窘迫的冬生,微笑道:“好呀,庞杰,让你哥周末的时候联系我就行。” “好嘞”,庞黑娃嬉皮笑脸的答应的,说完便拉着冬生往外走,边走嘴里边压低着声音念道:“gogogo”。 看着两个离去的身影,李老师微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随后提着自己的东西,也自行离去了,教室里就剩一些值日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学生们,还在窃窃私语着。 走在校园的水泥小路上,冬生面容古怪的把庞黑娃看过来看过去,“甭看了,我脸上没有开花。”庞黑娃被他看烦了,无奈说道。 “哦,就是好奇你咋就突然大彻大悟了呀。”冬生随口道,这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嘴上经常嘟囔着,吾哥与我有夺妻之恨的庞黑子呀,今天怎么转性成了文丑颜良了,冬生很想质问他一句:“来者是何人的部将?”,但是他忍住了。 “冬生哥,我今年几岁了?”庞黑娃反问道。 “貌若成人的十二岁半少年。”冬生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拳头硬了,庞黑娃虽然面部抽搐,但依旧耐着性子说道:“你知道我哥今年多大了吗?”没有等待冬生回答,接着说道:“二十八岁了,同村王婶的儿子都结婚六年了,孙女都五岁了。”说着还用大黑手夸张的比了个五。 “我懂,所以你今天就来当你哥的马前卒了?”冬生说道。 “是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心痛啊,而且五年啊,整整五年我哥都在暗恋,我都看不下去了。”庞黑娃说着语气便有些如哭似泣,如果那会有流汗黄豆的表情,我想冬生现在应该是这个表情。 冬生回忆了一下,迟疑的开口道:“不是,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你励志要成年以后娶李老师为妻的嘛。” 庞黑娃听闻,做出一副哀叹状,凄凄惨惨的说道:“我才十二岁半啊,时不待我啊,我哥如果再不娶媳妇,我娘就要杀鸡儆猴了,我只能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推我哥一把了。”说完,指了指自己,那意思表明他就是那只要被杀的老母鸡。 未到冬生开口说话,庞黑娃接着又问道:“冬生哥,你说如果以后我想娶我嫂子,你会帮我吗?”言毕,庞黑娃便用真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挚友,如果目光有温度的话,庞黑娃现在的目光应该是开水的温度。 冬生觉得他被庞黑娃的目光烫伤了,于是别过头去,讪讪开口道:“我会帮你打幺儿零的,希望能及时抢救回来。” “刘轻舟你就是一白眼狼,亏我对你这么好。”庞黑娃质问道。 冬生只能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向了一家面馆,庞黑娃见如此也骂骂咧咧的跟着进了面馆。 三两牛肉臊子面下肚,冬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温柔,心里升起一阵感恩,感恩牛和面做成的牛肉面,就差双手合十或者画个十字说一句“阿门”了,庞黑娃看着他那副样子,很想对着他翻白眼,至于嘛,一碗牛肉面而已,不过他忍住了,不像某人随时对着他翻白眼,脑袋里想着这些,嘴上还是问道:“今天晚上你要回村里吗?” “嗯,每周五放学我都会按时回村的,不然爷爷回担心我的,明天再来找你玩。”冬生随口回道,接着他向庞黑娃问道:“你怎么安排的?” “今天晚上去黑网吧打会游戏,晚点把这个惊喜告诉我哥,周末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庞黑娃说道。 冬生盘算了一下时间,说道:“没问题。” “好嘞,那我们走吧。”庞黑娃说完这句,便和冬生起身走向了吃食那天街道的外面,走岔路口时,庞黑娃摆摆手说道:“拜拜”。 “拜拜”,冬生也回了句,两人便就此分别,庞黑娃笔直走向了黑网吧,冬生也想镇口停火三轮的地方走去,火三轮颠簸着,习惯着它颠簸起伏的频率,冬生看着沿途的熟悉的风景发着呆,约莫片刻乌木村的轮廓便出现在他的眼底,看到村头刘家小院,冬生从发呆的状态中清晰了过来,安静的等待着火三轮行驶到村头,翻下下火三轮,掏出兜里准备好的二块五塞给司机后,背着破布包,冬生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跑去。 约莫还剩小半里路途时,家里的老黄狗便钻了出来,发出呜呜呜的欢鸣声,迎接着小主人回家,冬生加速了步伐,嘴上喊到“爷爷!我回来啦!”,声音穿透院墙,传入了屋内,带着狗皮帽子的脑袋从院子里钻了出来,黑瘦的刘老汉套着包浆的军大衣,手里哪里那杆抽了几十年的老旱烟,边答应着冬生边向他走来,临近了嘴上念道:“慢点跑,慢点跑。” “爷爷!”跑到刘老汉跟前的冬生,喊了一声,便一把搂住刘老汉的肩膀,六年级的冬生已经比刘老汉高大了。 “爷爷,我在镇上吃过了,你吃饭了没。”冬生问道。 “还没有,忙了一会,正准备吃呢,正巧你就到了,还要再吃点吗?”刘老汉回道。 “好呀,走吧,回家咯。”说着冬生便搂着爷爷往刘家小院走,顺势便将手里坐火三轮发呆时,挖出来搓成一团的鼻屎粘在了刘老汉的包浆军大衣上,刘老汉笑眯眯的全当没看见,临到快迈入院内是,包浆军大衣微微一震,那坨鼻屎便飞快弹射了出去,击在了一颗树上后,被余力压的扁平。 翌日,早早便起床收拾完毕的冬生,吃过早饭后作别了爷爷向镇上出发了,“好生耍,注意安全哈。”刘老汉开口叮嘱道,因为昨晚上冬生已经提前给刘老汉说过,今天要去找庞黑娃一起玩,但是并没有告诉爷爷,今天李老师和庞黑娃哥可能会约会,不然刘老汉又要在哪里长吁短叹了,说什么英雄迟暮、老当力壮之类的话,也不知道是从那些电视剧里学来的,“哎”,心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冬生走到村口,坐上了早已停在此处的火三轮,随便找了个角落坐着,目光看着远处的乌木山发着呆,等待着火三轮出发。 周小妙是小石中学的初一学生,因为身材娇小,五官标致,小小年纪又学会了略施粉黛,深受年级上男同学们的爱慕,每次和自己好朋友走过学校走廊时,莺莺燕燕的打闹声,带着少女青春萌发的气息,都会引起不少男生侧目,每当此时周小妙都会和同伴们讨论着,那男生一直盯着她们之中的某个女生目不转睛,乐此不疲津津乐道,嘲弄着同伴又被某个男生暗自喜欢了,以此为谈资打发着枯燥乏味的校园生活,青春期的少年最关心的,也许就只有考试和异性这两件事了。 不过,周小妙并不喜欢学校里的男生,她觉得成绩好的男生说话总是支支吾吾的,看起来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而那些流里流气的差生也让她提不起兴趣,像一群拙劣模仿的猕猴,幼稚的让她想笑,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经常坐在镇上唯一的黑网吧外玩桌球的陈皮阿四,陈皮阿四是黑网吧看场子的人,每天都会准时在下午两点到达黑网吧门口玩桌球,不玩桌球的时候,他会孤傲的坐在网吧门口唯一的老旧破皮单人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欲点未抽的红塔山,眼神冰冷的扫过每一个路过黑网吧的人,无人敢与他宛如孤狼的眼神对视,就在某一次周小妙和同伴路过网吧的时候,陈皮阿四冰冷的目光对上周小妙的剪水秋眸,周小妙知道那一刻她的心乱了,她爱上了这个冷酷痞气的男人,第二天她的同桌神态惶恐的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我吸欢泥”四个字,落款只有一个“4”的数字。 周小妙看着手上这样被揉的有些皱巴的泛黄纸张,脑袋在宛若解密般快速的思索着,就在在快要宕机时,她终于明白了纸上所表达的内涵,从天而降的甜蜜充满了她的内心,她满心欢喜的扯下记事本的一页,心灵手巧地折了一个爱心,交给同桌让她送给写信的人,这便是她的回答。 黑网吧外,端坐在孤傲王座上的陈皮阿四,嘴里叼着红塔山,默默地打量着手心里的折纸爱心,陷入了沉思。 几日后的傍晚,小石中学初一五班刚刚下课,陆陆续续的初中生向校外走去,有的准备回家吃饭,有的在食堂吃,有的是去校外吃小吃,晚上还有晚自习,周小妙正准备和同伴去校外吃晚饭,顺便装作偶然的路过黑网吧,偷偷看看陈皮阿四,都过了好几天了,也没有回信,少女也有些着急了,但作为少女的矜持又让她不好直接问陈皮阿四,只能这样旁观窥探。 “小妙!”一个声音在周小妙身侧响起。 周小妙偏头看去,周小妙的同桌走到了近前,接着开口道:“那个,陈皮阿四在小石潭水库的情人坡等你。”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听到这话,周小妙便知道终于等到了,顿时心花怒放,和同伴打了声招呼,就快步向小石潭水库方向走去。 小石潭水库位于小石中学斜后方,翻过后山就可以看到,而情人坡就是靠近小石中学这边的斜坡,因为地势平坦又经常有早恋的小情侣去玩耍,便有人起了情人坡这个别称,周小妙没用一会便到了情人坡,不远的距离,陈皮阿四的身影默默的站在情人坡边,嘴里叼着那根熟悉的红塔山,眼神冷漠的看着小石潭水库,风儿吹过拂不动他多日未洗略显油腻的刘海,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塑料口袋,此时的情人坡只有陈皮阿四一个人,一般情况下只有周末或者小石中学下晚自习的时候会热闹些。 在周小妙眼中陈皮阿四孤傲的站在那里,与小石潭水库周围的风景构成了一股遗世而独立的萧瑟感,不经让周小妙心中泛起了心疼,她快步走到陈皮阿四近前,呼唤道:“阿四,我来了。” “嗯。”陈皮阿四回头看着她平静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将手里提着的红色塑料口袋递给了周小妙,周小妙下意识的接过,随手打开看了一眼,吓的周小妙差点抬手扔了出去,“人心?!”周小妙看着塑料口袋里的三颗粘着凝固献血的心脏,心里震惊道,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难道得不到就要毁掉?可是我明明已经答应他了啊?”周小妙心里呐喊道,带着满腔的疑惑,周小妙手抖地举着塑料口袋,牙齿发颤的问道:“你……,这个是?” 陈皮阿四听见她发问,轻轻抬起了额头,保持面对周小妙是45°望天的侧脸,问答道:“猪心,我爹是杀猪的,我看着你给我的心,我想了一下午,才想通你想要的是这个!”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花了一个晚上便从我爹那里搞到了三颗!”说着抬手竖起了三个手指。 “呵”,言罢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未等周小妙出声,陈皮阿四抬手止住了周小妙欲言又止的话头,自顾自的说道:“小事!不值一提,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做我的女人!以后小石潭水库会改成你的名字!” 陈皮阿四不容拒绝的声音,再次在周小妙耳边响起。 “好,我答应你。”周小妙没有犹豫便回答道,虽然总觉有点奇奇怪怪,但是听到陈皮阿四说的话,还是很感动,就想答应他。 小石潭水库边,周小妙靠在陈皮阿四身旁,两人十指相扣不分你我,一起看着小石潭水库,凝望着因为常年沉淀而变得幽深暗沉的河水,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浪漫与甜蜜。 周小妙成了陈皮阿四的女人,在周小妙和陈皮阿四在一起没多久后就传遍了校园,周小妙享受着同学对于她的畏惧,享受着作为陈皮阿四女人的优待,无处不在的注目礼,让她倍感艳丽。 而从她而陈皮阿四在一起后,每次陈皮阿四要和别人干架的时候,她都会带着自己的小姐妹们去围观,看着陈皮阿四在人群里所向披靡,听着周围姐妹们对陈皮阿四勇武的夸赞,那一刻周小妙明白了一个女人的幸福,她觉得也许这便是命运的安排吧。她遇见了阿四,一个愿意给她一切,为她打天下的男人,她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初尝爱恋的青少年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沉溺进去,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好,都会在心里变成强烈的反应,哪怕有些来的莫名其妙也产生的莫名其妙,可是管他的呢?至少爱过。 小石中学内,初中部所在的楼层,初一五班正在上晚自习,教室里同学之间悄声的说着小话。 “小妙,你知道小石小学六年级有个叫刘轻舟的男生吗?”周小妙旁边好姐妹赵慧随口说道,因为之前换位的缘故,周小妙和自己的好姐妹们坐在了一起。 “谁?”周小妙嘴上诧异的说道,“而且谁会关注小学生,”心里跟着莫名想道,虽然她也才刚升为初中生没几个月。 “就是那个六年级的全年级第二,长得高高瘦瘦头发乱糟糟的。”赵慧解释道。 “嘿嘿,你喜欢他啊?”周小妙狡黠的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有男朋友的。”赵慧个头挺高的,长相虽然普通,但身材相比同龄人发育的更快,已经颇具一些成熟女性的特征,她的男朋友就是陈皮阿四手底下第一打手“贪狼”!和陈皮阿四的关系堪比挚友亲朋,最近阿四在小石镇南征北战,已经从黑网吧的看场子,发展到管辖隔壁筒子街的扛把子了。 “那你提这个男生干什么?”周小妙疑惑道。 “因为有人在传他喜欢你,有人看到他经常躲在角落你偷窥你……。”赵慧神神秘秘的说道。 “呵。”周小妙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只喜欢阿四。” “行吧,我就随口一问。”赵慧应了一声,接着便和周小妙转移话题去聊其他的八卦了。 周五课间操,小石中学和小学是在一起做的,还算宽敞的水泥操场上,赵慧指着六年级三班最后一排,站在庞黑娃旁边的鸡窝头对着周小妙说道:“看那就是刘轻舟!” “长得挺高的嘛,就是看起来脏兮兮的,一看就不讲卫生。”周小妙评头论足道。 “就是。”赵慧附和道,接着又说到:“感觉拉低了你追求者的水平,哈哈哈,”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小妙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几天他们应该在期中考试嘛,是我就好好学习,少花点时间来暗恋别人的女人。”“哈哈哈,”说完也笑了起来。 “认真做操!”初中部教导主任巡视到这里,苛责了一声,两人赶紧闭嘴认真做起操来。 位于自己班级最后一排的冬生和庞黑娃,正哼哼哈哈的做着操,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女生们非议了一番。 “铃铃铃~”,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倍感煎熬的度过了一下午,周小妙想起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恋人,心里就像被打翻了的乌梅子酱,甜蜜中带着一丝微酸的回甘,和好姐妹赵慧结伴着,一起向黑网吧走去,路过筒子街买了阿四最爱吃的毛蛋子,窜出黑网吧旁的小巷,黑网吧的大门引入眼帘,只是周小妙却突然愣在了原地,眼前的黑网吧还是老样子,陈皮阿四依然熟练的坐在他的孤高王座上,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坐在阿四腿上的那个身影,陌生的让周小妙如处寒潭,心若坠入谷底,“这个女人是谁!”周小妙心里呐喊道,此时陈皮阿四的腿上坐着一个体态丰盈的女人,腿上黑色的丝袜透着若隐若现的肉色,一双小巧的黑色高跟鞋,顺着主人的坐姿垂在一旁,紧致的束腰包臀裙短的恰到好处,同时勾勒出诱人的臀腰线,上身套着修身小夹袄,内衬一件高领的棕色毛衣,精致的妆容,黑亮柔顺的大波浪长发披散着,成熟女性的精致优雅被她体现的淋漓尽致。 和这个女人一对比,周小妙更像一只还未张开的丑小鸭,而周小妙那还算拿的出手的好底子,也只能说是好底子了。 周小妙缓慢的走向陈皮阿四,垂的手差点提不住只有几两重的毛蛋,带着哭腔周小妙颤抖的开口道:“阿四,她是谁!?” 陈皮阿四扶着女人柔顺的腰肢,陶醉在温柔的迷迭香里,直到周小妙出声才才发现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周小妙,没有开口。 “哦?你的小女朋友呀,未成年吗?”女人取笑道,接着又说到:“你自己处理,我先回去了。” 说完,摇曳着身影走向了停在网吧门口的甲壳虫,甲壳虫缓慢的驶离黑网吧所在的街道,慢慢消失在陈皮阿四眼底。 周小妙沉默着,她在等待着陈皮阿四的解释,她渴望一个解释,解释这是一个误会,是她误会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可以选择忘记今天的事,选择原谅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看着眼前的周小妙,泪水顺着周小妙的脸颊无声坠落,沉默了一会,陈皮阿四还是开口道:“妙妙,混社会养兄弟很花钱的,我陈皮阿四注定要成为站在黑道顶点的男人,而成为孙厂长的女婿是我的第一步,希望你理解我。”说完,陈皮阿四便又沉默了。 其实有些心里话,陈皮阿四并没有说出口,虽然和孙小姐在一起,有她实在给的太多了的原因,但也有其他的理由,你周小妙一个未成年小孩,我凭着新鲜感和你玩玩,让你每天感受黑道主母的荣光,就仁至义尽了,再说和你睡觉都是在犯罪,你又怎知道这些都是我在背负?你的岁月静好,只是残忍的建立在我的负重前行上而已,想到这些陈皮阿四内心因为出轨背叛玩弄未成年的负罪感,都被冲淡了很多。 听到陈皮阿四说的这些话,周小妙感觉自己胸口内什么东西破碎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碎片切割生肉的痛楚。 “那你曾经对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周小妙哭泣着质问道。 “妙妙,我从未骗过你,以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那里有什么唯一,我从来不做选择,我都要。”许是对周小妙还有几分贪婪,陈皮阿四还是回答道。 “啊啊……!”周小妙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赵慧看着情况,想跑过来安慰周小妙,被自己男朋友“贪狼”拉住,而看着周小妙梨花带雨的哭泣着,陈皮阿四不为所动只觉得厌烦,在等候了几分钟后,见周小妙还在那里哭,便皱着眉头起身走向自己的“大船”(复古版鬼火),说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呼啸着疾驰而去,只留下淡淡尾气在周小妙身周缭绕。 赵慧也挣脱了男友的手,跑到了周小妙身边,低声安慰着周小妙,“赵慧,我没事,我想回家了。”周小妙许是哭累了,小声的沙哑道。 “嗯嗯,我陪你回去。”赵慧答应道,给了男朋友一个眼神,便陪着周小妙回家了。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八章 小石镇 (五) 周小妙家里,恢复正常的周小妙安静地坐在窗口,赵慧陪在她的身边,因为担心周小妙的情况,赵慧便回家跟父母说了一声,便一直在周小妙家陪着她,因为周小妙父母是镇上开卤肉店的,因为需要提前备料,周末的时候都会直接住在店里,所以现在周小妙家里只有她和赵慧两人。 “慧慧,你说我应该原谅阿四吗?毕竟阿四也有他的苦衷不是吗?”哭红了眼眶面容憔悴的周小妙说道。 “原谅个屁!”回了一句,赵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说道:“要不是我打不赢他,老娘已经冲上去锤他了,冯伟(贪狼本名)这个怂狗还拉着老娘!” “气死我了,劈腿死全家!”赵慧忍不住骂道。 听着好姐妹替自己说话,周小妙不由一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黯然,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慧慧,阿四曾经说过会永远保护我,让我做他的小公主,不让我受任何的伤害。”顿了顿又说到:“今天他也说从来没有骗我,你说,如果我有危险他会回来救我吗?” “你想干啥?!你别做傻事!”赵慧一个激灵开口说道。 “想什么呢?我只是说如果。”周小妙牵强的笑了笑开口道。 “好吧,那最近我都陪着你,你不准一个人。”赵慧想了想说道。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赵慧接着说道:“不然,我就把这个事告诉你哥还有你爸妈。” “好的好的”,听到这话周小妙小鸡啄米般的边点头边答应道。 只是那低下的面孔上,神色一片灰败,哭过的眼眸里是一潭死水。 直到八点多周小妙的父母都没有回来,看来今晚周小妙的父母是要住在店里了,许是之前发生的事,实在是太消耗精力了,两人待在家里都感觉饥饿难耐,于是赵慧便提议去吃烧烤,周小妙同意后,两个人就出了门,来到了筒子街的烧烤摊,看着临桌那些男男女女结伴吃着烧烤,周小妙默默的吃着烧烤,显得情绪很是低落,赵慧看在眼里莫名心疼。 “妙妙,没事的,都过去了,大不了咱们再找个男朋友,这次我帮你把关!”赵慧大大咧咧的说道。 “嗯。”周小妙低声应道。 “对了,你觉得哪个刘轻舟怎么样,就是传喜欢你那个男生。”赵慧说道。 “慧慧……!”周小妙不由的加重了声音。 “好嘛好嘛,我不说了。”赵慧说道,随后又小声嘟囔道:“不过,那个刘轻舟成绩好,品学兼优,虽然有点不爱干净,但至少比那个死陈皮阿……。”在周小妙的眼神中赵慧止住了嘴巴。 两人默默的吃完了烧烤,走在了回去的路上,看着街边熟悉的摊位,仿佛走马灯般略过周小妙的眼前,她突然想起阿四也曾带她来吃烧烤,然后他们会逛一逛筒子街,阿四会在礼品店给她买几块钱的小礼品,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对他钦佩的小弟,看着阿四威风凌凌高兴的样子,她也会跟着很开心,最后会坐在情人坡,和那些同样是情侣的男女,望着小石潭水库说着各种体己的话,“啊,真是快乐的回忆呀”,心里发出一声感叹,周小妙也明白这些,再也回不来了,她和陈皮阿四已经彻底完了。 “慧慧,能陪我去情人坡吹吹风吗?”周小妙随口道。 “嗯?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赵慧有些敏锐的说道。 “想什么呢?只是想最后看看那个地方,毕竟在哪里有很多快乐的回忆,就当告别吧。”周小妙嘴上带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待一小会。”赵慧说道。 “嗯。”周小妙应道,随后赵慧便陪着周小妙走到了情人坡。 今晚的情人坡人并不少,不过大家都是来耍朋友的,彼此也不想打扰对方,都稀稀拉拉保持着距离,周小妙现在情人坡较高的地方,凝望着小石潭水库,沾染着夜色的水,反射月色与灯光,水面上波光粼粼,远方吹来的冷风里带着情侣间的窃窃私语,周小妙无神的看着河面,赵慧在旁边抱着肩膀忍不住说道:“有冷呀,妙妙,十分钟后咱们就回家吧。” 周小妙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河面,月色被折揉着,周小妙眼中的夜色也被折揉着,突然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风停了,偌大的情人坡在周小妙盯着河面晃神的时候,变得空无一人,小石潭水库的河水宛如一潭死水,并非十五的时节,天上的圆月却浑元无漏,印照在水面上,仿佛天上地下出现了两个月亮,“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周小妙忽然想起了这句,某次抄写在作业本上的诗句,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水中出现了她和陈皮阿四的回忆,从陈皮阿四对他表白开始不断的播放着,看着河面里那些美好的画面,周小妙的情绪不由的被牵动着,当画面播放到她发现陈皮阿四劈腿的时候,周小妙的眼泪又不由的流了下来,画面并未停止,继续播放着她没有见过的东西,画面中陈皮阿四成为了孙厂长的女婿,一路飞黄腾达,成为了黑道道。 “是啊,同学,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说出来,都是一个学校的可以互相帮助。”,有位女同学随即说道。 “妙妙……?”赵慧轻声呼唤着,慢慢的靠近着周小妙,后面也有几个大人跟着她缓慢靠近,离的远的已经去喊人了,就算跳下去了会水的,也会马上跳下去救人。 “爸爸妈妈?”蹲在堤坝上,捂着耳朵无声哭泣的周小妙,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话,又沉默着看着湖面无声的哭泣着,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水库里,泛起阵阵涟漪,仿佛将河水染的更加漆黑,像是要隐藏着某种择人而噬的恶祟一般。 赵慧终于走到了周小妙的身边,她慢慢的蹲下身来,屏息轻声道:“妙妙,咱们回家好吗?” 赵慧忍耐着想要哭泣的冲动,抬起了手慢慢靠近了周小妙,就在差些许距离便能触碰到周小妙时,周小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侧头看了过来,隐藏在阴影下的面孔暴露在了赵慧眼前,扭曲皱褶的面孔上,布面血丝的眼白中是虹光涣散的眼眸,内心一凛,赵慧不由停下了靠近的手,似乎身体的本能在告诉她,触碰周小妙会发生不好的事,空气都有点凝固,微弱的凉风突然吹过,让后面靠近的人打了个冷颤,赵慧不由的产生了一丝恍惚,她看到周小妙对她咧嘴无声一笑,等她回过神来,眼前的周小妙已不见了踪迹。 “妙妙!”赵慧哭喊着,就要向堤坝下冲去,后面的人伸手拉住了她,“扑通扑通扑通”几声跳水声响起,在赵慧晃神间,已经有水性好的人先一步冲了出来,马上跳入水中准备营救,“妙妙!呜呜呜……。”赵慧跌坐在地上哭喊着。 小石潭水库边,闻讯而来的周氏夫妇和帮忙的群众在水库周围搜寻着周小妙的痕迹,“扑!”水面被破开的声音,周深体力耗尽打着冷颤的爬上了河堤,周围的人赶紧将毛毯给他披上,“找到了吗?”有人问道,“没有。”周深低沉道,说完便不再言语,等待着体力回复后,继续下去寻找,水库河面上,搜救的消防员坐在渔船上,不停的探索着河心,“小妹,你到底去哪里了?”周深紧锁着眉头,心里无声呼喊着。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九章 小石镇(终) 小石镇镇口火三轮停靠点,冬生结束了发呆的短暂旅途,跟随着人群迈步跳下了火三轮,今天的小石镇莫名的有一些冷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进入小镇后,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抬手拍了拍脸蛋,兴许是没有睡醒吧,心里解释了一句,便迈步向庞黑娃家走去。 庞黑娃家就住在镇口的文华街,步行十几分钟后,冬生就来到了文华街的街口,刚准备向庞黑娃家走去,就看到了庞黑娃和他哥出门的身影,“黑娃!”冬生喊了一声,庞黑娃闻声便发现了冬生,招了招手打了招呼,就和他哥向冬生走来。 “冬生,吃了没?”庞黑娃走到冬生旁开口道。 “吃过了。”冬生应道。“庞老师!”随即又向旁边的庞老师打了声招呼,“早啊,冬生。”庞老师回了句。 “再吃点不,我和我哥还没吃,等会问你个事。”庞黑娃搂着冬生说道。 “行啊,正愁早饭没吃饱。”冬生的耳朵里只听到了前半句。 言罢,三人便来到了平时里常吃的早餐铺,点了四笼包子三根油条三碗豆浆,三人随即“呼咻呼咻”的吃了起来,不过冬生也有点奇怪,今天的早餐铺子,人都没有坐满,零零散散的,以往早晨来吃早饭,没提前的话只有排队,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心里感叹一下,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专心对付吃食了。 吃饱喝足后,三人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消食,冬生看了看庞黑娃和庞老师,迟疑了一下,还是好奇的问道:“黑娃,昨天那事,你给你哥通气了吗?” “别提了,情人坡去不成了。”庞黑娃无奈道。 “为啥啊?”冬生疑问道。 “还是我来说吧,黑娃也是听俺娘说的一知半解。”庞老师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冬生,你认识周小妙吗?” 冬生想了想试探道:“一个女生?” “我就说嘛,冬生肯定不认识,我还不了解他嘛,他裤裆里长了几根毛,我都知道。”庞黑娃抢着说道。 冬生闻言横了庞黑娃一眼,又向庞老师问道:“庞老师,周小妙怎么了?” “她失踪了。”庞老师回答道,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她和她同学在情人坡玩,然后她突然向水库堤坝冲去,她同学喊着她要跳河,当时在情人坡的人都来阻止她,最后她在堤坝边和人群僵持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庞老师说完看着冬生,等待着他消化这些信息,冬生想了下说道:“突然消失了?” “也不准确,有人说是突然消失,有人说坠入了河堤,也有人说是被忽然变亮的月光吃掉了。”庞老师说完轻咳了一下,解释道:“我也是听当时在情人坡的同事说的。” “那河里没有找到什么吗?”冬生没有明说,但庞黑娃和庞老师知道他的意思。 庞黑娃看冬生还是一脸疑惑就解释道:“什么都没有找到,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河堤周围是周小妙的父母和亲戚朋友还有镇上的人搜索的,水库中心的河面上有消防员组建的搜救队,周小妙的哥哥和其他水性好的人,在水中找了大半夜,什么都没找到。” 这时庞老师又说道:“现在周小妙的哥哥还在小石潭水库,因为差点失温导致溺水,搜救队的人不允许他再下水了,不过他还是坚持在岸边搜索,周小妙的母亲因为过于悲伤昏迷了,周父在家里照顾她。” 听到这里冬生沉默了,他思考着如果他是周小妙的话,刘老汉会有多伤心,不由得有些想哭,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庞老师见庞黑娃和冬生都没有说话,便抬手拍了拍两个少年说道:“振作点,又不是你们的错。” 冬生有些沮丧的开口说道:“庞老师,我能去帮帮忙吗?” “当然可以啦,我和黑娃刚才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周末可能不能玩了,有更重要的事。”庞老师回答道。 “嗯,我明白了。”冬生说道。 交谈完毕,三人便向小石潭水库出发了,走向小石潭水库的途中,他们看到一些身上沾染着稀泥的人回来,应该是昨晚参与了搜救的人,十几分钟后,三人翻过了后山来到了情人坡,今天的情人坡站了很多的人,也只有过年期间才能有这样的人流吧,可惜今天并非喜庆的节日,每一个在这里的人都在寻找,小石镇上左邻右舍都是多年的熟人,出门走三步都能遇见老熟人,镇上的人知道周卤肉的女儿溺水了,都自发的来帮忙寻找,也是想着乡里乡亲都帮一点是一点。 冬生三人穿过人群,来到了水库边,今天的水库格外的平静,若非远处中央搜救队的船荡起的水波,可能整个小石潭水库真的会变成一潭死水,冬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太过于平静了,连流向下游的活水产生的波纹,还有杂音都有些听不清楚,就像一只饿了很多很多年的怪物,在第一次吃饱甚至吃撑后,在细细品味自己心心念念的极致美味后,躺在那里享受着午后懒散的日光,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祥和,冬生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感到了莫名的恶意,在眼前这片诡异的宁静下,那股恶意深深的刺激着他的皮肤,仿佛在告诉他,自己也是某种极致的美味,让他不由的捏紧了拳头,冷汗从他的额头流了下。 站在他旁边的庞黑娃看着他额头的汗水诧异道:“冬生哥,咋虚成这样了啊,这大冬天的,走两步就流汗了?”庞黑娃眼珠子转了转又将头伸到冬生耳边悄声说道:“今天早上起床冲了啊?”说完,抬手比了一个手枪的造型,嘴里发出“biubiubiu”的声音。 “滚蛋!”冬生反唇相讥道,不过被他这么抽科打诨一下,刚才的感觉也抛之脑后了,晃了晃脑袋,冬生看向了水库对面那个男人,因为残留的水珠而反复打湿的衣物,紧紧的粘在身上,却还是一言不发的在岸边寻找着,如果能把整个水库提起来筛一遍,他肯定会去做的,庞黑娃见冬生看着那个男人,于是开口说道:“周深,周小妙的亲哥,从发现周小妙失踪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过。”庞黑娃说完举起了大拇指,接着说道:“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哥哥,我一定不会想着娶嫂子。” “砰!”“你小子!”庞老师刚想去帮忙搜寻,嘴上骂着又回来给了庞黑娃脑袋一个大比兜,“看吧,这就是哥与哥的差距。”庞黑娃翻着白眼嘴上叭叭道。 “别扯犊子,快帮忙吧,黑侠大哥”冬生无奈的开口说道。 “好嘞”庞黑娃快速答应道。 随后两人便跟着庞老师,加入了周围搜救的人群里面,一上午的时间在搜救的过程中飞快的度过了,到了饭点,三人实在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便决定先去吃饭,下午再继续寻找,商量完后三人就向镇上返回,路过情人坡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周父拉着周深回去,“我不回去,找不到小妹,我不会走的!”周深嘴上倔强道。 周父因为熬夜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满脸憔悴的看着周深,声音沙哑的开口道:“回去吃口饭吧,也看看你娘,你要是也倒了,周家就绝后了,哎……。” 听完此话的周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跟着周父向镇上走去。 冬生三人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周父和周深离去,三人才相互看了一眼继续出发,“哎”,憋不住的庞黑娃叹了口气,迟疑道:“会不会……我说假如是被妖怪抓走了呢?不然那么大个活人,怎么会一下就不见了呢?连根毛都没找到!” “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太多了,也许目前的科学还无法解释,等到以后科技发达了,新技术应该会有办法。”庞老师秉着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原则适当的解释了一下。 “好吧”庞黑娃应了声,心说我才六年级你说的我也听不懂,但是我表示认同。 冬生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觉得哪股偷窥的感觉变弱了,但是他之前感受到的恶意却没有再现了,真是奇怪,“冬生,走啦。”庞黑娃看他在原地发神没有跟上,回头喊了一声。 “来嘞。”回了一句,冬生快步跟了上去。 冬生跟着庞黑娃来到了他家,庞父和庞母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冬生,快坐!快坐!”看到冬生来了,庞母热情的招呼着,“叔叔、嬢嬢好。”冬生向庞父与庞母打招呼到,“嗯嗯,快坐起吃。”庞父说道,“快坐!”庞母也催促道。 于是冬生便和庞家人吃起了午饭,可能是因为帮着搜救了一上午,三人都饿的很,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有庞父酌着小酒,在哪里说冬生懂事,庞黑娃多学着点之类的云云,而庞母则一个劲的给冬生夹菜,冬生嘴上客气着,手上和碗里是来者不拒,就一个劲的造,吃过午饭后,冬生舒了口气,仿佛再吃慢点就要饿死了,“哈哈哈”,庞父笑了下说道:“还是看冬生吃饭得劲,看得自己都更有食欲了。” “您那叫见猎心喜。”庞黑娃及时的添堵道。 “就你小子屁话多”,微醺的庞父骂道。 庞母此时在后厨收拾碗筷,庞黑娃看了眼后厨,压低声音问道:“爹,你给俺透个底,周小妙这事,俺觉得就不对劲。”说罢瞟了一眼自己老哥,那意思就是这波我冲了,你可以躺吧。 庞老师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竖了起来。 冬生也来了精神,聚精会神的竖起了耳朵看着庞父,庞父看三人如此,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其实小石潭水库的承包人就是庞家,庞老师放大版的庞父,抬起粗大的黑手,用布满老茧的大手扣了扣地中海的头道:“三爷,好久不见了。” “也不久,上次赶集才聊过。”刘老汉也低沉的说道。 “妈耶,不装了。”庞父咧嘴说完,便找了一个藤椅坐了下,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在说“吾命休矣”。 “轻点!别吵到我孙孙了。”刘老汉警告了一句,也跟着坐了下。 随即刘老汉问道:“说吧,这事是怎么回事?” “笼子破了个洞,漏了点东西出来……。”庞父闷闷道。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吧,这可是一条人命,你知道的,小石镇这么多年出意外死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刘老汉抽着烟悠悠说道。 “庞猛,说实话吧,不然我不会管的,你知道的,有红走的时候,我也没动摇过。”刘老汉又说道。 庞黑娃的父亲庞猛听完,瘪瘪嘴嘟囔道:“那是没动摇嘛,那是摇不动啊。” “嗯?!”刘老汉闻言瞥了他一眼。 庞猛耸耸肩,正经道:“三爷,这么给你说吧,这事还得从三千年说起……。” “打住,你这我不得听到天亮啊?”刘老汉晃了晃烟杆子说道。 “这不你让我说实话的嘛。”庞猛无奈道。 刘老汉叹了口气,说道:“挑重点!” “好嘞。”庞猛应了句,接着说道:“一百年前,笼子就破了,但是我们没办法修补,只能安排人驻守在附近,经过一百年的观察,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所以只留了看守人,就没管了。” “现在有办法修补吗?”刘老汉问道。 “没办法,懂一点的都死光了,而且就算会也修不好啊,没有媒介。”庞猛摆摆手。 “哎”,刘老汉不知道这已经是今晚上他第几次叹气了,抽了口烟,试探的问道:“打的赢吗?”庞猛听了这话,沉默的思索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刘老汉翻了个白眼,便要起身往屋里走,庞猛摸摸自己的地中海说道:“三爷,你这是干啥?” “收拾自己的棺材本,带着俺孙孙,去投奔俺幺儿。”刘老汉头也不回的说道。 “哎,误会啊,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庞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接着又说:“那你不管你的其他儿女了?” 刘老汉向旁边吐了口老痰,说道:“然后回来死战!” 说完,刘老汉又坐了回来,开口道:“说说怎么处理。” 庞猛挠了挠下巴,说道:“我已经给俺爹说了,他老人家准备让人把小石潭水库封了,晚上不准人去哪里,先观察观察,如果真出来了,就并肩子一起上,弄!”说着一捏拳头,发出“砰!”的声音。 “duang!”“小点声”,刘老汉烟杆子敲在了庞猛头上,说道。 庞猛也不在意,无声的笑了笑,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您老等我消息。” “嗯。”刘老汉应了一声,就看到庞猛站起来,微曲着腿,又开口道:“走门!” “哦,好吧。”庞猛答应道,随即向院门走去,当庞猛推开院门要迈出去的时候,刘老汉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周家知道吗?” “周家已经断了,就当失踪人口处理吧。” “嗯。” 院门轻轻的关闭,庞猛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刘老汉关上了房门,回到里屋躺了下来,只是在寂静的夜晚里,响起了一声无奈的轻叹,各中滋味也只有身在此中之人才能体会,伴随着冬生平稳舒缓的呼吸声,夜晚也重新归于平静。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章 伥 如果有人问这世界上最猛一是谁?那么大部分的人都会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当然是周一。” 虽然现在的冬生听不懂这句话,但是不妨碍他感同身受,坐在庞黑娃旁边的冬生奋笔疾书着,因为语文老师是李老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所以李老师要求每周二收语文作业,美其名曰“宽限期”,但如果你仍然是一副应付的态度对待作业的话,那么她就会让你这一周都成为课堂上的反面教材,李老师也解释道,这是为了让学生更加优质的完成作业,而不是在放纵与自律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完成作业,于是冬生他们的语文作业就是最多的。 也就造成了本来周一最后一节的体育课,变了大部分人都在补作业,也因为状若猿猴的庞老师请病假了,所以这节也成了自习课,反正冬生不相信庞老师会请病假,壮的像个牦牛一样,冬天只穿一件毛线外套的人,你给我说他生病了,我看你脑子生病了,冬生很想质问这个人,可惜他不能,因为她是李老师,而李老师在庞老师的食物链之上,就是庞老师克制庞黑娃,冬生也克制庞黑娃,李老师克制庞黑娃加所有人(庞黑娃:???)。 “呼~”吹了一口气,冬生把铅笔一甩,说道:“终于补完了,累死我了!” “嗯嗯,恭喜你,逃过一劫。”翻看着手里的小说,庞黑娃淡淡道。冬生好奇的看了眼小说封面,封皮上用加粗的宋体印着《连城诀》三个字,冬生咧咧嘴,心想到,“不会真在找《血刀经》吧”。 庞黑娃瞥了一眼冬生,悠哉悠哉道:“哟,冬生狄云,有何见教啊?” “见教不敢,就是想见识见识,黑脸大侠的血刀大法学的如何了?”冬生歪嘴道。 “你再说这茬,我和你急哈,刘轻舟。”黑脸大侠翻脸道。 “行吧行吧”,冬生随口答应道,继续开口说着:“对了,我今天听人说小石潭水库被封了,是不是?” “没错,我也不知道啥事,不过爷爷说不安全,就让人封了,现在那里只有搜救的人能进去。”庞黑娃回道。 冬生总觉得这事透露着不简单,但是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为失踪的女生感到担忧,“希望她平安无事吧”,心中默默想着,嘴上对庞黑娃说道:“封了也好,安全第一。” “嗯。”庞黑娃注意力在小说上,随意的应道。 冬生也拿出漫画书看了起来,“叮铃铃~”,放学的铃声响起,随着放学的人流,庞黑娃和冬生也走出了校门,“吃啥?”“吃啥?”两人同时发问,沉默了一下,“吸面?”“成。” 于是两人屁颠屁颠的就向常吃的那家打卤面跑去,“凌波微步!”庞黑娃怪叫了声,便踮着脚尖加速快跑,冬生看他如此,嘴上喝到:“神行百变!”加快速度冲到了庞黑娃身边,嘴上又喝到:“六脉神剑!”说完,抬手并指就朝着庞黑娃嘎子窝、腰眼子、气穴这些地方戳,“武林败类!搞偷袭!冬泊头,好你个浓眉大眼!”庞黑娃气急败坏的骂道。 “嘿嘿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庞黑娃气急而笑,大叫道:“大力金刚指!”,双手相扣竖起食指就往冬生皮燕子戳,好家伙!千年杀内含大力金刚指劲是吧,吓得冬生冷汗淋漓,只得加速快跑,还好庞黑娃块头大跑不快,始终和冬生差点距离,看他在后面疯狂“咻咻咻”的戳出指影练习着,冬生只觉得皮燕子一阵寒意,赶紧跑到打卤面店前,赶紧举起双手,大喊道:“黑侠饶命!” 庞黑娃见他如此,不由得悻悻然道:“此次便饶你这武林败类一条狗命。”说着还意犹未尽的向旁边戳了一下指头,就像在卸去指头上的劲力一样,“嘿嘿,谢黑侠饶命之恩。”冬生赶紧舔着脸说道。 “哼!”庞黑娃高傲的哼道。 “黑侠,今儿是要吃啥啊,小的帮你点上。”冬生谄媚道。 “三两打卤面,不要面只要卤肉,再来三两卤面,不要卤肉,卤肉切成臊子。”庞黑娃不客气的说道。 “好嘞,小的这就去,黑侠您稍等。”回答道,冬生便来到老板身边说道:“两碗三两打卤面,多加香菜。” “那刚才哪位同学说的话?”作为老顾客,老板还是疑惑的说了一句。 冬生面无表情,抬手指了指脑袋,再看了庞黑娃一眼。 “哦。”老板看他如此,便瞬间明白了,应了一声。 很快两碗香喷喷的打卤面便端上了桌,两人也一笑名恩仇统一战线,各自大战自己的打卤面,三下五除二的将打卤面献祭自己的五脏庙后,两位没有因为饥饿影响到茁壮成长的青少年,躺在椅子上开始了饭后消食。 “对了,最近你怎么没去网吧上网了?”冬生提问道。 “最近暂时不想去了,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的直觉很准的。”庞黑娃随意的答复道。 “行吧”,冬生应了一声,又沉默了。 约莫休息了十几分钟,两人便起身返回学校。 晚自习,因为有老师来补课的缘故,冬生和庞黑娃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课不做他想,当人专注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恍恍惚惚间便过去了,“叮铃铃~”晚自习的结束铃声响起,听了一晚上的课,倍感疲惫的两人,跟随同行的人流,缓慢的走回了教师宿舍,路过门卫室,冬生发现里面还是漆黑一片,好像自从上一次见过曹大爷,便再也没有遇见过了,“现在的门卫已经可以这么玩忽职守了吗?”冬生心里模仿着黑侠非议一句,回到庞老师的教师宿舍,庞老师还在看电视,打了声招呼,两人直径就去洗漱了,随后三人简单的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听了一晚上的课,真的把两个小家伙给累坏了,刚一躺下,两人就呼吸平缓的进入梦乡了,“滴答!”就像水滴在空寂的房间内滴落时产生的响动,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冬生的耳边响起,冬生睁开了眼睛,“滴答!”同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什么声音?”冬生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富有节奏又熟悉的声音,让冬生确定这就是水声,可是那里来的水?冬生不由的坐了起来,“好冷”心里说了一句,冬生开始寻找卧室内产生声音的源头,“滴答!”一滴水珠突然滴落,冬生感到头是两颗还活着的眼珠,眼珠的后面粘连着血丝和神经元,神经元就像延伸进了虚空,仿佛哪里有一个提供接洽的大脑,眼珠子转动着看向冬生,眼珠下方嘴巴的位置有沙哑的声音传出:“怎么,害怕了?” 能不害怕嘛,搁你遇到这么一连串的事,最后再看到一对眼珠子,对着你嗡嗡的说话,你能不害怕?冬生颅内快速的活跃着,嘴上却只应了一声:“嗯”。 “其实你还在梦里,刘冬生,有人串改了你的意识,让你以为现在是白天,所以你才会来到我面前。”眼珠子说道,不等冬生开口,眼珠子又发出声音:“我刚才一直在阻止你下楼,只要你还待在楼里,我就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可是你是真的很倔,非要下楼,都快把自己意识整抽搐了,都要溜出来,你是真的皮啊!”眼珠子说到此处瞪了他一眼,冬生感觉它眼里的血丝都增多了一些,冬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扣了扣脑袋,说道:“对不起。” 眼珠子看他这个样子,便没有继续挤兑他,接着开口道:“现在那个未知的东西,只能影响你梦境里的这片教师宿舍,所以你看到的外面还是一片黑暗,但是有一只伥进来了,它会持续的搅动你的梦境,让你的梦境被影响的越来越严重,后面我也会因为扰动而无法常驻你的梦境,我必须要守住这栋楼,不能让影响遍布到其他人的梦境里。” “是因为主要的目标是我吗?”冬生敏锐的说道。 “嗯”,眼珠子赞扬的应了一声,继续述说道:“我必须要维持外部的稳定,我只是一对眼珠子,没办法在阻挡侵蚀的同时,又来你的梦境里帮你了,今天过后就得看你自己了。” “这次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你猜猜我是谁的眼珠子?” 冬生看了眼门卫室,联想到曹大爷哪像透气孔般空眼眶,心底有了一丝明悟。 “只要不出楼就行了吧?”冬生还想抢救一下。 眼珠子凝视着冬生,冬生被他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发出声音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当那个未知存在的力量贯通了梦境,那个未知存在就可以亲自来找你了,你明白吗?现在就像在投石问路。” “有点不明白,那我能干啥?”冬生疑惑道。 “什么都干不了,听天由命吧。”眼珠子冷漠道。 “没有武功秘籍或者惊世机缘?”冬生说道。 “没有。”眼珠子这一次更加的言简意赅。 “哎,好吧,我放弃。”冬生认命了,又说道:“那你能让我睡着吗?我在这里越睡越清醒,好难受,明天上课肯定打瞌睡,完蛋了。”眼珠子听着冬生抱怨,便缓缓的飞向了他跟前,冬生有点抗拒的把身体后倾,“别动!”眼珠子喝到,冬生只好止住后倾的身体,眼珠子飞到了他的面前,出声道:“看着我。” 冬生下意识的看去,细看了一下,这个眼珠的血丝是真的多,而且上面的血管还会随着血液的流动而起伏,“嗯?!为什么我可以看的这么仔细!”冬生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变成如同尘埃般细小,正向一个看不见边际的瞳孔中坠去,“啊~!”惊呼一声,冬生消失不见了踪迹。 “臭小子,自求多福吧。”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这方天地间响起,又迅速飘散。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一章 不知终日梦为鱼 小石中学教师宿舍四楼,庞老师的宿舍内,“啊~!”冬生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挺身在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呼~”,确定是正常的阳光和宿舍后,冬生松了口气。 “咋滴啦,冬生狄云,在梦里被人大力金刚指了?”庞黑娃欠欠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庞黑娃等待了一会,罕见的今天冬生没有和他贫嘴,“嗯?”心里有些疑惑,庞黑娃黑咕隆咚的大脑袋缓慢的伸到了上铺,宛若黑熊出水一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瞅了瞅上铺,就看见冬生坐在床上佝偻着背,低着头无神的看着双腿之间,“??”,心里的疑惑进一步加深了,眼睛转悠着观察了一会,还是没有看出来个所以然,便忍不住开口道:“冬生,咋了啊,皮燕子疼啊?”说着便要抬手去摸冬生的皮燕子,手伸到半空中,冬生用手挡住了他,说道:“别闹,想事呢。”,“想啥事?”庞黑娃嘴上嘟囔,手上使着劲,冬生抬手和他打起了太极,嘴里也说到:“我也不清楚是真是假,就是觉得有点害怕。” “哦”,庞黑娃应了一声,手上太极一个加速,绕过冬生的手臂,直伸向他的裤子,嘴里说着:“让我看看!” “日!你丫的没完没了了,是吧。”冬生嘴里骂道,手上噼里啪啦的和庞黑娃较上了劲,两人打闹了一阵,冬生便因为力竭而败下阵来,当即开口求饶道:“杰哥,不要!”(时间线不对,觉得搞笑就写进来了,没有恶意,请正确看待梗出处的教育片。) “哈哈哈”,庞黑娃满脸贱笑的攻击着冬生的裤头,冬生嘴上讨饶着,因为确实没有力气了,只能拧着裤绳,用仅剩的力气守住自己的最后底线,“黑侠!黑侠!我错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冬生在床上扭曲成一坨,嘴上快速说道。 庞黑娃最后掏了两手,见冬生防守严密,实在无法得手,便只有悻悻然罢手,说道:“行吧,今日便放过你这武林败类!”随即穿好衣服去洗漱了,冬生也跟着穿衣下床准备洗漱,洗漱完毕两人出了门,在学校食堂买了早饭,便匆匆赶往了教室。 时间流逝,白天的时光就在学习与听课中悄然结束,“叮铃铃~”,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冬生的耳边响起,“哎,终于下课了……。”庞黑娃感叹一声,起身便说道:“走咯,冬生。” “嗯。”冬生回应着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人流缓慢的返回着宿舍,因为临近睡觉,冬生心底开始细细思索着昨晚梦中发生的事,说实话一个人做梦就算记忆的再清晰,也会在白天回忆时产生模糊的参差,然而冬生的梦境却不同,他能清楚的回忆起每一个细节,记得起那些虚假的阳光,教师宿舍大门口的大眼珠子,界限分明的两个世界,以及他和大眼珠子的每一句对话,“怎么搞啊?!”冬生心里悲呼道,“不会是撞邪了吧,也不对啊,完全和自己看过的走近科学毫无联系啊!算了,不想了。”少年觉得就算是自己想破脑袋也会得到任何答案的,既来之,则安之吧。即使想到自己会再次面对,那令人害怕的场景,冬生也并未想过将这件事告诉自己亲近的人,从小就比周围同龄人沉默内敛的他,面对问题更倾向于自己去应对,他珍惜身边的一切,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身边的人添麻烦,有时候懂事也并非一件好事,因为你并不知道,你所面对的东西,是否就是你所能承受的,学会适当的寻求帮助也是一种成长。 回到教师宿舍,今天庞老师还没回来,可能是和朋友出去聚会了,冬生和庞黑娃在客厅玩了一会,看了会电视,见庞老师还没有回来,便洗漱着回房准备睡觉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庞黑娃翻看着刚到手的新小说,冬生平躺着,将被子绷得笔直,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印记,细数着上面的黑点,心里面对今晚可能发生的事做着打算,“黑娃,在干啥?”冬生出声问道。 “看小说,”庞黑娃随口道,想了想又说到:“《天涯明月刀》。” “嗯,这本小说确实挺适合你的。”冬生说道。 “那当然,我必将成为一位耍刀的绝代大侠。”庞黑娃自豪道。 “那你喜欢里面的谁?” “必须是傅红雪呀!”黑娃子不置可否的答道。 冬生沉默了一会,声音才响起:“可我不喜欢他,他只有他的刀,天涯、明月、最后只余下一柄刀。”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没有仔细看过,翠浓、明月心、周婷这些人算什么?”庞黑娃反驳道。 “翠浓死了,明月心是爱而不得,周婷是兄弟,你会和兄弟睡瞌睡,然后在一起吗?” 听完庞黑娃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不也和我睡一起嘛,兄弟咋了,咱俩也能过一辈子!” “滚蛋!我是那个意思嘛,睡了。”冬生在上面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啧,矫情。”庞黑娃砸吧着嘴,反手关了灯,也翻身躺了下去。 是夜,窗外传来的阵阵虫鸣,让本无声响的宿舍更显一分寂静,闭着眼睛的冬生,静静的等待着入梦,约莫过了一会,下铺便传来了庞黑娃均匀的呼吸声,“这黑贼睡着的真快。”冬生心里感叹了一句,便放空了思绪,脑袋里又不自主的想起了昨晚可怕的经历,“日,睡不着。”快速的睁开了双眼,凝视着面前的墙壁,冬生心里下了某个决定,:“睡个锤子,我不睡觉,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决定不睡觉的冬生,脑袋里便开始思索着其他的事来转移自己的困意,顺便把脚边放着的小说拿到了面前,等会实在太困了,就翻来看看,书名是《鬼吹灯》…… 静下心来的冬生开始思索最近发生的事情,想要找出导致自己开始做梦的原因,冬生有一个习惯,如果遇见当时无法想通的问题,他就会装在脑子一直思索,走路在想吃饭在想睡前也在想,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点愚钝,有时候庞黑娃的反应力都比他快,所以他只能多想点再多想点,力所能及的思考道自己所能想到的极限,尽量在下次遇到同样问题的时候,自己能再快一点的反应过来。 “这几个月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冬生心里疑惑道,“周小妙?!”一点灵光在冬生脑子里闪现,随即心里想到,“对了,就是那天我坐火三轮到镇上,便有一股偷窥的感觉,最近自己都习惯了这种感觉,加上因为‘周小妙’的事,以及昨晚上的事,导致自己一直迷迷糊糊的,而且自己在小石潭水库帮忙搜救的时候,那种窥探的感觉变得异常的强烈。”“还有那一股令人十分难受的恶意,和窥探感不一样,却好像来自同一个地方。”冬生想着想着,回忆来到了那天中午在庞家吃饭的时候,庞叔叔说的那句话里面是“你们俩”,但是当时是我和庞黑娃还有庞老师,所以说……! “咔嚓!”客厅的方向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庞老师回来了。”冬生心里默念了一句,也因为如此打乱了他的思绪,不过他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小石潭水库有问题?!”结合大眼珠子的话,水库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但是为什么搜救队都已经用网子滤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啊,“难道藏在无法用眼睛看见的地方?难道是梦里?也不对,实体怎么可能进入梦里?” “嗯……,好困。”冬生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不能睡!不能睡!”心里惊呼道,冬生撑开下垂的眼皮子,拿起旁边那本厚厚的小说,盖上了被子,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开到最小档位,这种手电筒很方便,可以用很久,而且实在没电了,他还可以用庞黑娃的手电筒继续看,看小说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看到后面冬生确实是不困,就是更害怕睡觉了……,聚精会神看着小说的冬生,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直到“叮铃铃~”的闹钟声响起,才后知后觉天快亮了,庞黑娃随手关了闹钟,沉酝了一会,翻开被衾坐了起来,穿好衣物站起身拍了拍上铺说道:“冬生,该起了。” “嗯。”,来也巧,教室的门刚好是锁上的,仿佛是早有准备的想把某些东西关在外面。 “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正在思索醒来后,如何报复好兄弟的冬生,在听到敲门声后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 “怎么回事?!”脑海里诧异道,心脏像是被人拧紧了一般,缺氧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冬生感觉自己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嘴巴不由的大张口,“呼喝!呼喝!”低沉的喘息声,从冬生嘴上不自觉的发出,汗水从额头冒起,手指紧紧扣着地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急躁的情绪浮现。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开始响起,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冬生无力的抽搐着,从门缝渗入的水,速度变快了,缓慢的靠近着冬生,“啊!远离这里!”跪扑在地上的冬生弓着腰想到,用尽力气向远离前门的地方挪动,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会放弃,宛若乌龟般的爬行,但至少在一点点的远离前门,终于冬生用尽了力气,他趴在那里,嘴巴已经呼吸不到空气了,他感觉自己在下沉,口鼻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灌满,从刚开始逐渐强烈的窒息感到意识发生模糊,思维变得迟钝了,意识最后的画面是一片黑暗。 “啪!”耳边传来声音,痛的感觉从某处浮现,“嗯?”思维开始活动,模糊的意识发出疑问,思维闪烁的速度越来越快,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嗯?!好痛!”,惊呼一声,冬生从课桌上猛的抬起了头,朦胧的目光逐渐清晰,然后便看到旁边某位黑贼,抬着手看着自己微笑。 “我看你一直没醒,马上快上课,叫你也没反应,只能含泪给你来一下了,好兄弟你不会怪我吧?”庞黑娃歪着嘴快速的说道。 “谢谢。”冬生认真的说道。就是肩膀上的疼痛属实难受,这孙子真能下黑手,肯定卯足了劲儿打的。 “嗯?”这回换庞黑娃莫名其妙了,“睡傻了啊,好兄弟客气啥。” “嗯,哪能让我打回来嘛?” “不能。”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二章 最是人间舍不得 下午的课堂上,因为午间睡过一觉,冬生的精气神明显好了很多,装作专注的听着课,心里却不断的思索着中午睡着后的事,每每回忆起当时那种诡异的感受,冬生感觉全身都在颤抖,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忆,但是作为一个孩子以及身体的本能,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背后的冷汗浸湿了保暖内衣,“到底该怎么办啊!”心里不禁呐喊道,拽紧的双拳失去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曹大爷!?”冬生想起了这个诡异的老大爷,大眼珠子那熟悉的声音,曹大爷可怕的空洞眼眶,冬生感觉这两者可能会有些许联系。 “要不要去找庞老师问问?”这个想法突然在冬生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庞父欲言又止的样子,话语里被冬生发现的细节,似乎都在暗示着冬生,庞家知道一些内情,“会不会是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多,所以无法明说?”冬生心里想着,在犹豫不决间,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还是去找曹大爷吧。”冬生心里做出了决定,相比诡异的曹大爷,在冬生眼里热情朴实的庞家人,让冬生不愿意将这种奇怪的事告诉他们,给他们添麻烦(曹大爷:?!)。 放学后,冬生和庞黑娃一起走着,准备去校外吃东西。冬生思考着,找个什么理由甩开庞黑娃,然后去找曹大爷,主要是他和庞黑娃同吃同住,轻易不会分开(太gay了,小小年纪就这么gay。),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啥理由,“肚子疼想拉屎?”“肯定会等我。”“突然要回宿舍拿东西?”“绝对会陪我一起。”“日,找不到理由……。”冬生有些无可奈何的挠了挠鸡窝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惧的侧头问道:“庞黑娃,你有龙阳之好吗?” “???”庞黑娃一脸疑惑的看着冬生,咬了咬牙说道:“大力金刚指还是六脉神剑?自己选!” “果然,你肯定有。”冬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丫是想死在我的残阳腿下,是吧?”说完,便做疯狂,不是没看完嘛,心痒难耐,想今晚自习的时候,看一会。”冬生眼神有点飘忽的说道。 “行吧,反正一会我要回宿舍,你在宿舍等我?” “没问题,我在宿舍看小说等你。”冬生保证到。 “嗯吧。”庞黑娃砸吧了下嘴巴,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找吃食上,“这黑孙,真会疑神疑鬼,平时读书也没见这么努力。”冬生心头冷汗道。 两人翻了一家平日常吃的小吃店的牌子(病句的感觉,太想写翻牌子了,没忍住。),咋咋呼呼地投入了吃饭大作战,果然只有吃饭的时候,自己才能这么心无旁骛和开心,冬生吃着东西,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内心对于噩梦的担忧都减轻了少许,可惜这注定是短暂的,没有人能一直吃饭,但至少冬生每一顿饭都不想缺席,甚至想加餐! 吃完饭,两人稍作休息,便挥手告别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沿着学校的水泥小路行有着,冬生内心思考者应该怎么与曹大爷进行交流,并且如果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又应该怎么办,反正思来想去就是非常的难办啊。 冬生伸手抓了抓鸡窝头,感觉最近自己貌似想了好多东西啊,承受了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好苦恼啊,算了,不想了,就当没有办法的尝试吧。”冬生嘴里小声念叨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教师宿舍,站在大门口,明明距离门卫室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冬生却感觉仿佛需要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一般,硬着头皮,冬生步履维艰的向门卫室靠了过去,中途还往四周观察了一下,害怕有人误会他有不好的企图,毕竟他邋里邋遢的样子,确实有点小问题,走到门卫室的小窗那里。 “咕嘟”,冬生吞咽了一口唾沫,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一下玻璃窗,等待了片刻,冬生站在那里感觉好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远处操场学生的喧嚣声,“咳咳”,故作成熟的咳嗽了一下,冬生抬头看了看门卫室里面。 “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冬生心里想着,不由又想到:“曹大爷,不会把锅底灰涂在了玻璃上吧,涂这么黑干嘛,背着大伙锻炼身体,温习多年的手艺吗?”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摇了摇头,冬生定了定神,又抬起来手,这次他加重了力气,“咚咚咚!”,门卫室还是没反应,“看来曹大爷应该是没在”,心里想着,冬生还是不信邪的把整张脸贴在了漆黑的玻璃上,使劲的往里面瞅去,看了半天啥也没看清。 正当冬生还在坚持的时候,小窗的玻璃悄悄的划拉开,一张皮包骨的脸从黑暗中浮现,静静地对着面前青稚的少年,冬生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距离的两个空洞洞眼眶,愣了愣神,突然“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飞快的后退着,脚下不小心一滑,向后摔了去,“哎呦,我的屁股,”少年惊呼一声,坐在了地上。 门卫室的小窗口,曹大爷安静的看着摔倒的冬生,寂静无声的氛围,让冬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特别是看到曹大爷的两个黑黝黝窟窿更是心头发堵,一时间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过了许久冬生咬咬牙,心里一横,轻启唇舌开口道:“曹……曹大爷,您好,吃晚饭了吗?”说完,就没下文了,曹大爷还是杵在那里一言不发,“完了,曹大爷不理我。”冬生内心绝望道。 “他肯定不喜欢我。”就在冬生持续妄自菲薄的时候,沙哑的声音从曹大爷的咽喉里响起:“吃了。” “嗯?”没反应过来的冬生愣神了一下,随即马上说道:“好嘞,吃了就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俺回宿舍等俺同学。”说着爬起来啪啪屁股,就往宿舍楼道走去,转过身去,冬生咧咧嘴,嘴里小声道:“吓死了,不找他了,等会直接去找庞叔叔,呼呼。”深呼吸着,冬生加速脚步走向楼道,就在快进入楼道的时候,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见过……我的眼了?” 冬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还是转身向曹大爷走去,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说的是两个带血丝的大眼珠子?!”说完便麻溜的走回来,在门卫室的小窗旁边静候着。 “嗯……”,曹大爷应了声,开口道:“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它的气息,它还好吗?” 冬生有些疑惑,那眼珠子天天风吹日晒的没个眼皮遮一下,肯定过得不怎么样,嘴上还是乖乖说道:“眼白多了些血丝,其他我看不出来。” 曹大爷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看到曹大爷主动询问,冬生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将这几天的经过,老老实实的告诉了曹大爷,曹大爷静静的杵在那里,听完了冬生交代的怪事,中途没有插话,就安静的听着,等到冬生讲完停下,曹大爷沉默了片刻,沙哑的声音开口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哦。”冬生应了声,听这意思,是没自己啥事了,松了口气,说了到:“谢谢你,曹大爷。” 曹大爷没有回应冬生,只是平静的关上了小窗,“呼~”冬生吐了口气,赶紧脚底抹油,冬生心里想着:“这是他第二次接触曹大爷了,每次感受都不一样,第一次是冷漠,就像有人死在曹大爷面前,曹大爷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虽然曹大爷没有眼睛,或者眨一下眼眶?” “第二次就是今天,更加强烈的感觉是安静,就好像……一切皆已入灭。”冬生突然想到某小说写的片段:古刹得道高僧为了磨灭诡噩,点燃业火与之一同归寂入灭的故事。 教师宿舍庞老师的宿舍内,经过曹大爷的事后,冬生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就算真的收效甚微,也算是有人愿意相信他,倾听他的怪奇噩梦,翻阅着手里小说,冬生悠哉悠哉的等待着庞黑娃回来,约莫过去小半时后,客厅的门锁发出“咔嚓”一声,坐在沙发上的冬生,抬头望了过去,就看到庞黑娃背着大包小包的挤了进来,进门便说道:“哎呀,终于到了。” 冬生起身走了过去,帮他卸下货物,开口道:“黑侠,这是进货去了啊。” 黑侠瞟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我老娘,想着我们俩,才让我带的两人份。”说完,一翻身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休息起来,“那你记得回家帮我谢谢嬢嬢,希望嬢嬢今年能抱孙子。”冬生开口说道。 “这事我看悬。”庞黑娃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是你看,是庞老师看” “他看更不可能,世间苦暗恋久已!”庞黑娃意味深长的感叹道。 “那行吧,我看会小说,你也休息会,然后就回教室。”冬生接着说道。 “中。” 宿舍内安静了下来,庞黑娃躺着休息,也拿起本漫画书看了起来,室内只余轻微的翻书声,窗外的天空已拉下了夜幕,宿舍的灯光透出窗外,就像镇上的每一户人家一样,点亮了小镇的夜晚,为这山间添上了一抹人世烟火气。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三章 平安 六年级三班的教室内,冬生和庞黑娃跟着同班同学安静的上着自习课,因为还没有真正的步入初中,他们的晚自习,很多时候都是形式主义。 不过,家长们在听过了李老师的解释后,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举措,毕竟谁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学习成绩更好呢?而且小镇上的家庭,也不是每一户都有时间在家里陪孩子的,所以还不如让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和同学多待一会。 当然对于大部分都是住校的学生来说自然无所谓,只有那几位家在校门口的走读生,还在坚持的做着聊胜于无的反抗。 桌位上庞黑娃翻看着漫画书,今天晚上的他,难得的没有看小说,毕竟再爱吃肉的人,偶尔也想吃几口素菜,更别说我们的杂食性动物庞黑娃了。 当然杂食性动物是冬生给他取的雅号,因为从他的面相以及造型,谁也不会觉得庞黑娃会看言情,但是他不仅要看言情,还看过传说中的“《禁断之爱》”这本书,冬生的建议是早点入院,免得以后祸害人间。 而庞黑娃却阵阵有词的解释道:“那是因为之前在留守儿童之家,认识了一个女生,为了和她打近乎,便去看了她力推的几本言情小说,这样更好交朋友嘛。” 冬生听到这话心想到:“你那是去交朋友的嘛,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而且为什么推荐的言情小说里面会有那种书啊,这夹带私货太明显了吧,什么病娇……。” 冬生对庞黑娃建议到,如果真心为那个女生好,希望他可以劝劝她,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努力学习,争取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庞黑娃斜了他一眼,让他滚蛋,少来打扰他交朋友,冬生只想说,真想不到早熟的猩猩也会有春天。 不过,他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毕竟有大力金刚指的淫威在,他也只能和庞黑娃进行,仅止于口头上的争论,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明知道前面是一个粪坑,你还会跳起来阿米斯特朗螺旋加速的迸射进去吗? 很显然,今晚上的冬生是不会的,以后就不知道了,毕竟如果是未来的我做的,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靠你了,未来的我。 “叮铃铃~”,只有一节课的晚自习在冬生和庞黑娃的扯淡中结束了,收拾好东西,冬生与庞黑娃混入人流,向教师宿舍走去,路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冬生突然想到那个失踪了的女生,开口说道:“黑娃,你说这些人群里面有几个人消失了,会有人发现吗?” “应该是发现不了的吧,毕竟什么东西多了,就变得不值钱、普通、平凡了,我前几天看的漫画上面就说物以稀为贵,只有耀眼的人才会被他人注视,也是因为被人注视,他们才显得不同。”庞黑娃想了下又继续说道:“所以当一群普通的人聚在一起时,谁又会去在意他们谁是谁呢?” “是啊,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是人间尘埃、沧海一粟,注定是这人世间微不足道的盈余。”说完后,冬生仿若成长了一些。 “嗯,所以当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都忘记了他的时候,那么他在人世间的痕迹就彻底消失了。”庞黑娃感慨道。 “希望,我会是最后一个忘记你的人。”冬生认真的说道,想了想又说到,“算了,早点忘记你对我只会有好处。” “呵呵,你这叫嫉贤妒能,虽然这世间的其他人,会因为我注定泯然众人矣,但是我黑侠!还是屈尊降贵的,和你冬泊头做兄弟,你现在就应该自识好歹的纳头便拜!而不是还站在我的旁边,对着黑侠评头论足。”庞黑娃傲着眉头,环抱双臂拽拽的说道。 “看来他知道自己脸黑了,连黑侠的名字都不改了。”冬生心头微动,嘴上说道:“那就谢谢黑侠兄弟的抬爱了哦。” “哼~”,庞黑娃翘头轻哼一声,便不再多说言语,两人身边人烟渐渐稀少,等走到教师宿舍,身旁同行的也唯有两三个教师,看着快要临近的大门与旁边的门卫室,冬生心里还是莫名的,产生了一丝紧张,路过门卫室时,冬生惊喜的发现门卫室的灯亮了,随机向庞黑娃说到:“黑娃,你看门卫室居然亮灯了。” “哦哟,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第一次啊”庞黑娃也惊讶的说道。 听到庞黑娃的话,冬生心里忽然想到,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今天下午放学去找过曹大爷的缘故,所以才会有门卫室晚上亮灯的情况,虽然心里会想到自己哪有这能耐,能影响到曹大爷,毕竟是把棺材板背在身上的骨灰级老人,校长都不一定喊的动。 当然,如果你强行要去和曹大爷掰扯的话,他只会在你说的口干舌燥时,空洞洞(物理空洞洞)地看着你,在你的耐心快要爆炸时,抬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嘴上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那么,你就会明白一个人生致理,别和装傻的老人讲道理,他可以气死你,这是庞老师从校长秘书那里听来的,听说是学校某个领导亲口所说。 冬生向门卫室内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透射出玻璃,隔着玻璃冬生只能模糊看到曹大爷的轮廓,他就站在小窗旁边,仿佛从下午冬生发现他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挪动过,很像学校大门口的石狮子,可惜石狮子没有曹大爷这么可怕的威慑力。 不疑有他,反正自己真没啥用,还是回宿舍老老实实睡大觉吧,随后两人便回到了庞老师的宿舍。 客厅里,庞老师已经在看电视了,三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就各自安排了,庞黑娃和庞老师看电视,冬生还在看《鬼吹灯》,瞥了一眼电视,里面在放《翻云覆雨》,“果然庞老师和黑娃都喜欢刀法,看来这是遗传的”,冬生心里想了一下,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小说上了。 是夜,已是到了该入睡的时刻了,三人各自洗漱了,便直径躺下准备睡觉,侧卧内已经关了灯,冬生还是有点犹豫,真的没问题了吗?“唉”,冬生叹息着,听到下铺庞黑娃舒缓的呼吸声,他知道黑娃子已经睡着了。 “算了,管他的,人屎鸟朝天,大路走一边,该来的总会来,豁出去了。”想通了之后,冬生注意着轻重,没有吵到庞黑娃,蛄蛹了几下,便放空身心,正式步入睡眠的节奏中。 陷入迷糊的意识开始涣散,逐渐坠入了黑暗之中,片刻之后,无识的虚无感在消退,梦境中躺在床上的冬生睁开了眼睛,“我弄腻孃嘞!”“又回来了!”冬生有些气急败坏。 “滴答滴答滴答……。”这一次声音出现在床边,侧着身子,背对床外的冬生裹紧了小被子,他的牙齿在打颤,把自己缩在被窝里,冬生再次唱起了“通天大道宽又阔”这首歌。 床边,宛若水草的头发胡乱的延伸着,苍白的皮肤上,分布着零零散散乌黑的筋络,卡哇伊的兜帽衫上,侵染着泥土与不明污染物,暗沉油腻的色泽,破烂的裤袜上,套着一双帆布鞋,水草妆点着帆布鞋的高帮,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怪异的味道,仿佛洗污池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其内的人畜排泄物、废弃物,充分融合在一起后,迸发出的味道。 冬生感觉快要吐了,“日!好臭。”心里呐喊到。 “没辙了,只能用那个方法了!”冬生心里想到,躲在被窝里的他,捏紧了鼻子,张开大嘴开始拼命的呼吸,“只要我没有嗅觉,我就不会感到恶臭!”“气吞山河!暴风吸入!就算是咸湿的臭屁!我也吸给你看!”心里自暴自弃的叫喊着,冬生已经处于办理入院的边缘了。 苍白中浮现几根乌筋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一点点的伸向了被窝,冬生感觉到了冷意,一股寒入骨髓的寒意,在向自己袭来,他开始挪动想远离,可是他都贴着墙了,还是感觉冰冷在靠近。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脑海里潜意识的发出着警告,紧贴着墙壁的冬生,冷的直打哆嗦,而他的背后,那只手还在不急不缓的靠近着。 “大被同眠!”又是同样的招式,还是面对同样的人,翻身把被子像渔网一样甩出去,冬生跳下上铺,看也不看哆嗦着拔腿便跑,可是他的腿,像软若无骨的触手一样跪了下去,又是上次那个情况,他开始产生沉溺的感觉,扑倒在地板上,冬生还是没有放弃,他倔强的用额头,你造的这个,更像在烈火里添一把干柴。” 果然如大眼珠子所料,火花在触碰到那团不明污秽时,迅速猛烈燃烧蔓延开来,飞溅的火焰也将“伥”包裹在内,“啊——!”惨叫的声音响起,被幽暗火焰包裹灼烧的“伥”,在地上翻滚着。 可是,无论她怎么翻滚,也无法熄灭那火焰,“伥”本能的汇聚着,四周散落的水滴,却仿佛火上浇油,幽暗的火焰将她锁在原地,似乎要燃尽一切,掀起的热风吹拂在冬生的脸上,白霜开始融化,乌青的皮肤开始变回肉色。 只是,因为被寒意侵蚀过,而显得有些苍白,凝固的意识慢慢活络了起来,眼前开始出现色彩,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时,冬生也发现了被火焰焚烧的“伥”,有些搞不懂状况。 冬生看向大眼珠子,试探道:“曹大爷的大眼珠子,她这是咋了?” 大眼珠子没有纠结自己是曹大爷,还是曹大爷的眼珠子这个问题,直接开口说道:“中了业火,还懵懂无知的用怨念浇灌业火,再过一会,就会烧成灰烬了吧。” “可以不把她烧死嘛,毕竟是我同学。”冬生挠了挠鸡窝头。 “你以为业火,是你用手拍几下,就能熄灭的嘛?”大眼珠子没好气的说道。 “但是她叫的好惨啊,我这人心善,听不得惨叫,要不您还是快点把她烧死吧。”冬生用手堵着耳朵下意识回道。 “嗯?”大眼珠子崴了一下,有点疑惑的看着冬生,“哈哈哈”,冬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说道:“我开玩笑的,曹大爷的眼珠子,真的没办法吗?我想救救她。” 大眼珠子看着少年问道:“为什么?一只‘伥’而已。” 冬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她的家人,因为她失踪了,真的很伤心吧,我不是很懂一些大道理,只是觉得应该给她的家人一个结果,她哥现在还以为,她只是失踪了,每天都在水库找她,既然她已经死了,就让我把她的死讯,带回去告诉她家人吧。” 大眼珠子沉默了一会,说道:“有个方法可以救她的魂。” “那她害人的能力可以烧掉吗?”冬生问道。 “可以,只是要烧久一点,烧尽怨念,只余人魂的时候就行。” “嗯,那方法是什么?”冬生问。 “当业火燃尽她的怨念,只剩纯净人魂时,我便用术将火,导入你身,你是人身,可以护住魂魄,只要魂魄没有业障,业火再烧了你肉身的罪业后,就会自动飘散。”大眼珠子说道。 “好。”冬生答应下来,过了会又说到:“会不会很痛哦。” “不会,只要你不是罪孽深重之人,反而会有好处。”大眼珠子解释道。 “嗯。”应了一声,冬生便安静的等待着,大眼珠子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被业火焚烧的“伥”,这处空间中只剩下阵阵“伥”的惨叫。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伥”的惨叫声渐渐平息,烧尽怨念的“伥”变回了周小妙的样子,周小妙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幽暗的火焰包裹着她静静地燃烧。 “成了,现在业火已经在烧人魂了,你注意,我要开始了。”眼珠子提点到。 “来吧。”冬生摆开架势应声道。 大眼珠子紧盯着业火,周围空间泛起一些波纹,突然地上的业火开始向冬生汇聚飘落,业火临身,温暖的感觉从皮肤上传递过来,“嗯?还挺暖和的。”冬生心里诧异道。 慢慢所有的业火都汇聚到了他的手掌上,一朵小火花立在冬生手掌上,安静的燃烧着,“握住它。”大眼珠子突然说道。 “好嘞”,答应一声,满脸好神奇的冬生,轻轻将业火握住,温暖的感觉开始从手心,向四肢百骸流淌,最后消失在了天灵盖处。 “感觉咋样?”大眼珠子沙哑的声音有些好奇的说道。 “像烤了火炉,全身暖洋洋的。”冬生随口回道。 “就这?” “就这。” “行吧,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大眼珠子若有所思说道。 “为啥?”冬生问道,“因为你就是一小屁孩,有个屁的业障啊。”大眼珠子快速说道。 “好吧”回了一句,冬生扣了扣鸡窝头,确实作为连鸡都不敢杀的六年级学生,有业障就离谱了。 冬生看着那个仍然蜷缩在地上的身影,轻轻的走了过去,蹲了下来,看着周小妙说到:“周小妙,你还记得我吗?” “别费功夫了,这是被做成过‘伥’的人魂,不可能会保留人的意识的。”大眼珠子随口道。 “这是为什么啊?”冬生有点摸不着头脑。 “唉”,飞上前来的大眼珠子,居然莫名的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你知道为虎作伥吗?” “就是老虎把人吃了,被吃的人的魂魄就会变成伥鬼,听他的命令?”冬生回忆着说到。 “对也不全对”,眼珠子回了一句,看了眼不明就里的冬生,解释道:“确实有你这个说法,但是’伥’不是老虎独属的,只要愿意你都可以,做一只“伥”出来,只要你愿意,当然如果你做了,我会报警。” 冬生没有纠结报警这个问题,而是询问道:“其他人怎么做“伥”出来?” “这个问题,现在的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那是成年人才能处理的问题,懂吗?小屁孩。”大眼珠子不屑说道。 “噢”,还是点不服气的冬生,又问道:“能稍微说一点吗?” “反正就是死的越惨越能成伥,越痛苦越好,死之前肯定受尽了折磨的。” 大眼珠子,随口解释了一下。 冬生听了完,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好压抑,有一种有劲无处使的憋屈。 “那她已经不是伥了,为什么叫她没反应。”冬生问道。 “你看看她的眼睛还有神光吗?”大眼珠子反问道。 冬生随即看向周小妙的眼睛,无神的瞳孔放到了最大,眼中只有麻木与死寂,就像一具只剩下皮囊的尸体,冬生有些不忍,抬头看向大眼珠子。 “我们不熟,别用那眼神看我。”大眼珠子匪夷了一句,还是继续说道:“她的意识已经被完完全全的碾碎成了粉末,简直连一丁点都没有剩下,下手的人做的很干净,肯定摘除意识的时候,还来回检查了很多遍,不然这具人魂,不会连一丝残念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就像在品尝美味珍馐一样,连承载的餐具,都来来回回舔了不下十数遍。” 停顿了一下,大眼珠子像是在检查什么一样,才开口说道:“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光残留的剥离痕迹,都有十几道,简直是在玩发掘游戏,每次找到一丁点意识,就像是莫大的幸福。” “唉”,大眼珠子叹了口气,说道:“连我这种器皿都看不下去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如此的残忍,简直不像是人做出来的。” 冬生感觉自己的脸颊上,有湿润的痕迹划过,他有些不明白,为啥明明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为啥会有这么可怕的经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和她是同龄人。 “所以我说把她烧了,才是最好的方式。”大眼珠子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尸体在哪里,给她家人一个交代。”冬生勾着头,无声的泪水不停的滚落,“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普通人就不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吗?” “其实,找她的尸体还有其他的方法。”大眼珠子随口说道。 “什么方法?!”冬生迅速抬头问道,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 “很简单,我把她做成魂石,只需要用小术,便可以牵引魂石,为我们找寻尸身。”大眼珠子答道。 “那她的魂还存在吗?”冬生试探道。 “当然,你这是怀疑我的手艺,只是把她浓缩成魂石而已,想要人形的时候,直接解开就是了,只是方便施术,和符合巡查之法的仪轨。”大眼珠子不满的说道。 “好吧,那麻烦你了,曹大爷的眼珠子。”冬生说着抹了抹泪痕,站了起来。 “嗯,小事而已,你把她抱起来,放到门卫室外面那个茶桌上。”大眼珠子指点到。 “好嘞”,冬生说着便抱着周小妙的人魂,准备用力提起来,“咦?怎么没有重量。”差点摔一跤的冬生惊异道,“肯定啊,魂魄很重的话,那还得了。”如果有眼皮,此时大眼珠子应该会翻白眼,“快把她抱过来。” “来了”,冬生抱着蜷缩的周小妙人魂,轻轻放在了茶桌上,大眼珠子飞了过来,漂浮在人魂的上空。 “归去兮,魂来兮。” “此身何依兮,魂魄缥缈!” “但寻皮囊兮,结石可往!”(别问,问就是乱编的,真不想写“阿巴阿巴”,咒语就将就着看吧。) 待到大眼珠子念完,周小妙的人魂蜷缩成一团逐渐收紧,越来越小,最后茶桌上,只剩一颗圆形的白玉平安扣,“拿些,找根绳子拴上,等会往哪里飘,咱们就往哪里去。”大眼珠子吩咐道。 “好的”,回应了一句,冬生将平安扣拿在手心,感受着上面传来的阵阵温润,心中默默道:“安息吧,我会帮你把尸体找回来的。”许是感应到了冬生的心意,平安扣微闪了一下,冬生在门卫室找到了一根红绳,将平安扣穿了起来,右手捏着绳子将平安扣垂在空中。 “我开始了。”大眼珠子提醒道,随即开口道,“你的尸身在哪里!且引!”平安扣魂石仿佛听懂了大眼珠子的话语,温色的玉光微微亮起,魂石轻轻的飘向了某个方向,“走,小屁孩!”。 “嗯,好的。”说罢,一人一对眼珠子,便向魂石指引的方向行去。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四章 只有云知道 懒散的午后,略有温度的阳光,透过了灰沉沉的贴画玻璃,给冷清的室内,点缀了丝丝温暖,按照某种规律随意堆积着的课本与杂物,摆放在不同的办公桌上,静默的等待着主人的使用。 一道倩影端坐在办公桌前,纤细白皙的手中捏着一只笔,随着身前课本的翻阅,在其上略有停顿的勾画着,殷红的颜色在朴实灰质的课本上,显得色彩鲜明,红色的痕迹交织,组成了一个大大的“阅”,最后在一旁的小点上落下了帷幕。 “哗啦”,书页合上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咔哒”,圆珠笔机括弹动声接踵而至,李诗云将手中的笔放在了旁边,抬眼看了看四周,果然办公室内,只剩她一人了,“哎呀,累死了”,用手按压着自己肩膀的李诗云,嘴里抱怨道。 时光悠悠,不知不觉中,李诗云已经在小石镇待了五年多了,回想当初不顾家里的反对来这里当老师,李诗云不由得咧嘴笑了笑,每次回家父亲和母亲关切的样子,让她都有些过意不去,而家人反对她来小石镇,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不想她身处过分危险的环境内。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李诗云的父亲带着她见了一个人,一个来自省会政府机关,下派到她家所在市区的亲戚,起初李诗云觉得,只是因为父亲觉得自己快毕业了,而自己还没有决定未来道路的方向,所以帮她四处走动托的关系,虽然心底有些抵触,但是看着父亲奔波的样子,李诗云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父亲去了,而这次见面也彻底改变了李诗云的生活。 六年前,老式的大众黑色轿车上,李父开着车,李诗云坐在副驾驶,随手翻看着最近新出的“知音”杂志,“闺女呀,等会见了哪位,如果他给你说什么,你不要太过于震惊啊,为父提前给你发个预防针?”李父有些慎重其事的开口说道。 “嗯?”李诗云有点疑惑,试探的开口道,“爸,近亲是不可以结婚的,至少三代以外才行。” “想什么呢?”李父脸上有些尴尬的继续说到:“只是你伯父,要说的东西过于……,”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奇异。” “所以,我怎么突然就多了个伯父,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李诗云问道。 “他身份特殊,有些事需要向亲属保密,而且现在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的工作内容。”李父解释道。 “好吧,别搞什么老夫少妻就行。”李诗云不假思索的说道。 “少看点那些奇奇怪怪的杂志。”李父无奈说道。 言毕,李父便专心开车了,李诗云还是自顾自的看着杂志,直到她父亲停好车,才和其一起下车,向约好的地方走去。 “哦哟,吉祥大酒店!”李诗云随意的感叹道,毕竟家境殷实的她,也很少有机会来市区最好的酒店,“走吧,你那位亲戚暂时没有确定住那里,只能在这里暂住。”李父领着李诗云随口说道。 随后两人就来到某个包间门口,李父打开门和李诗云走了进去,这是一个临街的包间,透过窗户可以俯瞰到楼下的街道与行人,一个面容硬朗的中年男人坐窗边,窗外明亮的天光,把他的侧脸衬的棱角分明,老款的三七分头,梳的一丝不苟,两鬓略有斑白却修剪的异常整齐,一身中山装漆黑如墨,整体透露着一股果决凌厉的气质,听见动静男人转过头来,说道:“建国,你来了。” “嗯,好多年不见了,堂兄。”本名李建国的李父回答到。 “嗯”,男子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李诗云开口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诗云侄女,”又说道“我叫李愉志,也是你父亲的堂兄。” “伯父好。”李诗云乖乖道,本来还想开个玩笑,问一下:为啥伯父的名字这么好听,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李诗云不由自主的正经了起来。 “呵”,李愉志咧嘴轻笑了一声,看李诗云有点紧张的样子,开口说道:“不用紧张,都是一家人。” “好的”,听到这话,李诗云赶紧应道,心里想着:没想到自己伯父这么帅,相比起来,自己爹一副油腻中年人的样子,让她觉得伯父和自己老爸完全不像同龄人。 “堂兄,云云我给你带来了,有些事你自己给他说吧。”三人简单寒暄了一下,李建国便直奔主题的说道。 “嗯,好。”应了一声,李愉志继续开口说道:“是这样的,诗云侄女平日里会看志怪小说吗?” “偶尔会看一下,就是什么狐媚娘娘爱上我、我的3000岁天仙男友、洪荒女帝盖压当世后男妃成群之类的。”李诗云随口说着。 “咳咳。”李建国呛了口茶咳嗽到,李诗云听到咳嗽,马上闭上了嘴巴,不好意思的看着李愉志,后者拿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仿佛已经忘记前面李诗云说的话,自顾自的开口说道:“诗云侄女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特异功能吗?” “就是那种在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然后说自己会气功的大师吗?”李诗云疑惑道。 “不是。”许是再说下去,李愉志也有些绷不住了,便随口否决了一声,抬手点在了大理石制的茶桌上,“砰!”一声异响发出,大理石制的茶桌上迸裂出蛛网般的缝隙,“哇!真有气功大师!?”李诗云惊呼道。 “是武道气劲!”李父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开口说道。 “所以这就是特异功能吗?”李诗云有些兴奋的说道,随后心思微动,又说道:“所以今天伯父来找我,是准备要教我特异功能吗?难道是因为我天赋异禀?” “你确实天赋异禀,但并不能修武道。”说完,李愉志摇了摇头。 听完李诗云也并未有所失望,而是继续问道:“那我的天赋是什么?” “你的天赋在术。”李愉志看李诗云不明就里,便又解释道:“术,便是术法,通过修成气海,生成灵识,可通过术法施展堪称超自然的力量。”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着李诗云消化,他刚才话里所传达的信息。 李诗云有些迷茫的思索了一会,然后看着自己老爸,李建国微微点了点头,那意思是他早就知道的,平复了一阵内心的震惊,李诗云开口说道:“但是我还有一点疑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李愉志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此一问,徐徐开口说道:“因为这世间上已经没有修炼所需的天然灵气了,而根骨未成的时候扩宽筋脉,若无天然灵气贯通维持,便会随着根骨的成长而萎缩变形,所以在你尚且年幼测定出天赋后,便一直任由你自我成长,而如今你已成年,作为李家之后,理当知晓此层隐秘。” 待李愉志说完,李父认真的看着李诗云,开口说道:“云云,爸爸不在乎你的天赋有多么的惊人,爸爸只想你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健健康康的活着,所以爸爸去求了家里的长辈,只要你不愿意,你还是可以继续过自己普通人的生活,爸爸也会永远守护着你,直到看到你结婚生子幸福美满,而关于这层隐秘是李家人都能知道的事,所以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你只需要做出自己愿意的选择就好。”并给了李诗云一个鼓励的眼神。 虽然李父说的很轻巧,但是作为已经成年的李诗云来说,她能够理解到,这多出来的选择,会让自己父亲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不敢想,只是默默地思量着。 一时间,包间因为众人的沉默,显得异常安静,只余一些透过玻璃传进来的街外杂声,“我想学术法。”李诗云开口说道。 “我能问问原因吗?”李愉志说道。 “嗯”,应了一声后,李诗云轻声说道:“也许上天给我这样的天赋,就是为了让我承担更多的责任吧,所以如果我选择岁月静好,那么相应的会有更多的普通人去背负他们本不应该承受的重量吧。” “云云,你真的想好了吗?”李父由不放弃的开口道。 李诗云微笑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道:“还有一个原因,我也不想我的父亲,因为我而太过操劳,付出他作为普通人无法承受的代价。”顿了顿,李诗云轻轻拍了拍李建国的手打趣道:“李建国,你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你还是一个妻子的老公,一个儿子的爸爸,四位老人的儿子,所以量力而行吧。” 李愉志看着这一幕,说道:“建国,你女儿可比你稳重多了。” “那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李建国不服气的说道。 随即李愉志看着李诗云开口道:“那么重新介绍一下,李愉志,绥州市异常情况管理局局长,欢迎你的加入,李诗云小姐。”说完,抬起来了右手。 纤细娇嫩的小手与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轻握了一下,旁边的李建国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聊完了正事,三人便闲聊了起来。 “伯父,那之后我怎么学习术法呀,异常情况管理局都干什么啊。” “过几天,我会安排你和我的徒弟冯华,去省会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在那里你们会学会如何开发气海,以及怎么使用术法,异常情况管理局的主要工作,就是解决掉那些可能会影响人民生活的异常事物,平时会驻守在特定的异常点,对外会有公开身份。” “伯父,怎么没有学习术法?” “天赋太低,无法开辟气海……。” “伯父,我还是有点好奇,武道需要什么天赋?” “武道需要血脉……。” 小石镇中学教师办公室内,李诗云想着自己父亲,因为自己选择小石镇这个异常点,第一次和自己发怒的神情,不由得摇了摇头,抛开了脑子里的回忆,目光落在了手里的小药丸上,不由的想起了贴在包装盒上的广告语:“一颗刚猛如虎,两颗腾云驾雾。中国灵药,专注灵药30年靠谱企业!”。 没错,她手里的就是名为“压缩灵气”的药丸,一颗就可以将一名九品术士的气海填满,而每提升一品所需要的灵药便需要翻上一番,当然每一品都有对应规格的灵药。 想象下一个一品术士,打架的中途没灵气了,然后从包里抓起灵药往嘴里塞的样子,就真的可以把术士改名为“华夏药神”了(别人是华夏战神,我们是华夏药神!),虽然可以拿在手里吸收,但是那个速度不敢恭维。 而从李愉志那里,她也知道了,世界上已经没有灵气了,但是当李诗云问起小药丸的由来时,李愉志只说等到她到达一定级别,自然就会知道了。 经过这六年的不断修行,李诗云已经是六品术士了,并且还是高贵的单灵脉水行术士,这还是因为成年后经脉已经定型,所以每一次扩宽经脉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把经脉撑爆了。 而且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强度越来越跟不上,灵气的运行速度了,所以六年了,她还是六品,而像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也大多数还在七八品挣扎,这还因为她的天赋出众,才能勉强修到六品,若再强行提升自己,只有经脉碎尽身体崩溃的命运,所以从三年前开始,她就停止了修行。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五章 愿乘晚风看流云 “咯吱”一声,教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瘦瘦高高皮肤白皙,看起来气质很干净清新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来到李诗云旁边的办公桌坐下,放下了教科书,摘下眼镜放在了教科书上。 “每天戴着眼镜不累吗?你又不近视。”李诗云打趣道。 “以前不是说过吗?职位需要,数学老师都戴眼镜。”冯华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古怪需要。”李诗云嘀咕了一声。 对话结束,两人便沉默了下来,无声的办公室内,似乎有什么在酝酿,冯华侧过头,看着李诗云的侧脸,凝视着这个女人,看着她的蛾眉螓首一点朱唇,以及秀气的鼻子微微出神。 突然,李诗云偏过头与他对视,微笑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冯华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转移话题般的问道:“诗云姐,你呢?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想起准备来这里的时候,局长给我说这里非常危险,虽然当然脑袋一热就答应了,但是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还是躲在被子害怕,哈哈哈。”李诗云发笑着说道。 “但是这一次,真的很危险!”名叫冯华的年轻人语气加重的说道。 “我知道啊,我可是高贵的水行六品术士,你个小小七品土行不先考虑考虑自己?”李诗云说道。 “可是我无父无母,师父一手把我养大,我可以把命都给他,但是你不可以,你还有家人亲朋好友!”冯华皱着眉头说道。 “好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有我在,那个怪异的术法,也会大大降低对你们的影响。”李诗云说道。 “而且我要是现在跑了,就是临阵脱逃,我这五年的时间不就白费了呀。”李诗云又说道。 “可那是没有出现周小妙这件事情的前提下,从那个“伥”出现,事态就变了。”冯华有些着急的说道。 “哎呀,这不是还有庞家嘛,而且有曹大爷在,那个伥怎么可能翻得起浪。”李诗云回道。 “李诗云!就是你这个态度,我才越着急!走吧!”冯华有些着急的抬高了声音。 “你呀,还跟我弟弟一个样,说着说着就急了。”李诗云嘴上说着,便伸手去摸冯华的脑袋,就像摸班上那些可爱的学生一样。 “你……。”感受着头上的温度和触感,冯华停下了话头,看着李某人在哪里摸着自己清爽的黑发,就像在笑摸狗头,甚至越摸越放肆了,都准备来捏自己耳朵了。 冯华抬手抓住了那只娇嫩纤细的手掌,手掌的主人明显没有想到,对方作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小跟班,今天居然这么放肆,手掌不由的一抖,挣扎了一下,却感觉被紧紧的捏住无法挣脱,便放弃了。 接着,一个阴影突然挡在自己的面前,冯华高大的身影凑到了李诗云面前,另一只空着的手撑在李诗云的肩膀旁,像是要将她整个抱住,看着尽在咫尺的俊秀男子,鼻息里是他常用的沐浴露,“这小子,这么喜欢柠檬味?”李诗云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嘴上赶紧开口道:“小华子!你要干什么,你再放肆,我就……我就咬舌自尽!”话说到最后都有些底气不足,冯华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仿佛空间都凝固了,看着面前这个,眼底闪烁着慌乱的女人,冯华突然咧了咧嘴角,“哼,小样,和我装成熟。”心里不屑道。 看着面前,这个即将冲上来咬自己的女人,冯华盯着她说道:“今晚,记住不要离开我身边,有情况马上跑,不用管我。” 李诗云本还想嘴倔一回,但是,看着面前男人那近乎央求的眼神,还是心底一软的说道:“知道了。” “呼……”,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冯华轻呼出一口气,心里紧绷的弦才放松了几分,“你还要抓多久啊,都捏疼了。”身下传来一声轻呼,“哦……哦。”冯华有些木讷的,赶紧松开了手,退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手里面还残留着余温,刚才没有在意,现在平静下来,那柔软光滑的触感,阵阵的回旋在了脑海。 冯华感觉头脑有点发热,就在这尴尬的气氛,快要扣出两室一厅的时候,“咳咳”一声略显突兀的咳嗽声,无可奈何的响了起来,两道目光“涮”的一下看向了门口,教导主任站在在门口,不知自己是应该挪步进去,还是应该挪步离去。 虽然,很想提醒一下他们,旁若无人的在办公室谈恋爱,确实有点影响他人,但最后还是感叹着年轻真好,快步走开了,临走时说到一句:“冯老师,你们班这节数学课。” 冯华赶紧拿着教辅书,就往办公室外面走,脚下就像打了润滑油,都快走出残影了,出门口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等着我给你师父告状吧,臭小子。” 冯华直接头皮发麻,全当自己耳背,飞速向自己班级跑去,以前总觉得上课很累,现在他只想去上课。 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仿佛都要四脚着地化身土狗奔跑的臭小子,李诗云心里是又想气又想笑,“唉,跟班翅膀硬了,都开始以下犯上了。”李诗云心里有些悻悻然。 李诗云是在李愉志的介绍下认识的冯华,那会冯华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一股生人勿近的表情,就好像这个世界亏欠了他一样,李诗云和他搭话他也是惜字如金,基本上就是,“你是伯父的徒弟吗?”“嗯。”“你之前在什么地方啊?”“……” “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培训吗?”“嗯。”“你平时喜欢玩什么?”“……” 在没开始培训前,大致上就是上面这种对话,开始培训后,冯华对其他同期更加冷漠,只是默默地学习默默地训练,谁也不结识,脸上也永远挂着生人勿近的表情,李诗云也因为培任务繁重,没有再纠结冯华到底是不是只会说“嗯”的哑巴。 而说来也奇怪,无论李诗云走到哪里,冯华总是跟在她身旁,哪怕李诗云去上厕所,都要在门口守着,而且每次从宿舍出门,也必定会看到冯华守在门口,最后李诗云真的被逼疯了,跳起来拧着他的衣领,挂在他身上,质问到:“你是不是有病?老娘上厕所你守门口,老娘睡觉你守门口,你是鬼魂吗?”冯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眼中有一丝诧异,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李诗云就像赌气一样不放手,如果冯华不说清楚,她可以挂一辈子! “师父说让我保护你。”这是李诗云第一次,听见冯华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不需要你保护!”李诗云怒道。 “……” “……” “……” 挂在冯华身上的李诗云,手臂酸胀的都快要发抖了,气急败坏的松开了手,说了句“随便你吧,神经病!”,落地便疯狂乱跑,但是每次她回头都能发现冯华在身后,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累了,毁灭吧。”心里抱怨到,自此李诗云便不再管冯华,而从那时候开始,李诗云也逐渐能和冯华聊一些完整的句子,一直到培训结束,再到分配异常点,提前选好异常点的冯华比李诗云早几天离开了培训部,李诗云没有在小石车站看到冯华,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 “看嘛,说好的保护我,转身就把我忘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心里沮丧的李诗云,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去学校报道,一个人安顿好自己的起居,在做好了以后一个人好好奋斗,努力向局长看齐的目标后。李诗云打起精神,顿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冯华跟在屁股后面,也不是什么大事,第二天便拿着教辅资料,在肚里打着面对学生们的腹稿,推开了教师办公室的大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边,李诗云有些不敢相信的走了过去,抬手挼了挼那颗熟悉的脑袋,“嗯!是那颗熟悉的脑袋!”李诗云心里有些窃喜道,随后便被某个带着懊恼情绪的大手,轻轻荡开了自己的魔爪。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六章 夜里的那些小事 “叮铃铃~”,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伴随着繁杂的交谈声,小石镇的青少年们,趁着还算不太浓墨的夜色,结伴着返回宿舍,或是去食堂看看瞅瞅,今晚准备的宵夜,若是囊中羞涩,便只能买一碗便宜的狼牙土豆充充饥饿的肚皮,若是小有积蓄那就花样多了,鸡丝凉面、各种炸串、锅贴、油炸大排,那是怎么油腻怎么来,拥有旺盛精力的青少年,不需要考虑热量的烦恼,因为年轻的身体便是本钱,所以青春啊,就是得使劲造。 走廊上结束了晚自习值守的李老师,缓缓前行着,看着周围相互交谈的青雉脸庞,心里叹了口气。 希望,今晚的自己能守住这些天真烂漫的梦想,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有意放慢脚步的李诗云,来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口,里面的灯开着,熟悉的身影在里面等待着她。 冯华感应道了她的到来,转身看着她走近,便开口说道:“诗云姐,你来了。” “嗯,准备好了吗?”李诗云回道。 “都已经带齐了。” “好,那就出发吧。” 今晚的小石潭水库,还是如往常一般,水面上褶皱着波纹,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寂寥,天空中随意妆点着几片乌云,更添一分沉郁,平日里的情人坡在此时,还会有三三两两的野鸳鸯,彼此相隔甚远恐有人贴近,彼此说着体贴话做着体贴事,情到深时,便会往草植繁茂处挪移或是体面者会向就近的旅店出发,一路上也是相互偎依互暖其躯。 由于发生了意外事件,镇派出所与政府机关沟通水库承包人将这一片,连同情人坡在内都用警戒线与警戒标识封锁了起来,日常还有三两人值守,小石镇曾经的爱情圣地,也就这样变成了过去,镇上不少有为青年提出了抗议,表示强权在扼杀纯真爱情的萌芽,一时间还有几分舆论将起的征兆,最后派出所所长老邓大手一挥,手下民警出动,教育了一波镇上的街溜子之后,舆情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情人坡上,冯华与李诗云并肩站着,看着幽深寂静的水库。 “伏波阵已经布置好了。”冯华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了,其他同僚都到了吗?”李诗云问道。 “都按照计划在四周埋伏好了。”冯华说了一句,接着开口道:”等会,你就拿着符令,站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听到这话,李诗云不由的想起冯华第一对她说的话,“师父让我保护你”,而这一次变成了“我保护你”。 “知道啦。”李诗云看他谨慎的样子,认真回答道。 “嘿嘿,看来我迟到了。”一个粗狂的声音,从旁边的阴影中传来,李诗云和冯华定眼看去,阴影中,一张满口白牙的嘴说着话,“嗯?庞叔叔这是为了暗中保护其他人吗?”李诗云看着完美融入黑暗,只有牙齿反着白光的庞猛疑惑说道。 “咳咳,不是。”有些尴尬的庞猛,默默地走出阴影,来到他俩身边继续说道:“我是来刚正面的。” 气氛有些尴尬,冯华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庞前辈可以尝试一下偷袭。” “我辈武道中人,岂能行那蝇营狗苟之事?就算是诡异也要正击之!”庞猛凝望着水面说道。 “庞叔叔,好威猛!”李诗云嘴上夸道。 “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诗云侄女谬赞了。”庞猛抬手扣了扣地中海,继续维持着武道高人形象。 言毕,三人便沉默了,静待着异变的到来。 约莫片刻,旁边阴影内传出一道声音:“爹,别透气了,快回来了,不然没时间压制气血了。” “庞帅,你小子不能等我自己回来嘛。”说完,庞猛便面不改色的向阴影中走去,边走还边向李冯二人解释道:“嘿嘿,这次是特例,下次再刚正面,走了。”言罢,消失在阴影里,留下身后两人在微风中面面相窥。 时间渐渐流逝,天空中月亮的光芒,越来越明亮,水面的褶皱也在渐渐平复,看着眼前的情况,冯华用手按下了对讲机的说话键,“各单位注意,异变开始。” “收到!”耳机里传来同僚们的回复。 冯华并指夹起一张符箓,宛若透明琉璃的符箓周围空间产生着丝丝扭曲,“镜花水月,启!”内心默念一声,抬手将符箓甩上天空,已被催动的符箓向天空飞去,升空的符箓逐渐消融,一股特异的波动笼罩了小石潭水库方圆半里,“诗云姐,准备!”冯华说道。 见冯华祭起符箓,李诗云已将一张靛青的符纸举起,随时准备催动,月光已明亮到了极致,小石潭水库边的水草在月光的照射下影影错错,异常的波动从水库中心传出,本来因为水流和夜风而产生褶皱,从水库中心开始被一点点的捋平,就像有人拿着熨斗从衣物的褶皱上熨过一样,十五的月亮静静地倒影在水库中心,可惜十五早就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异常在影响着他们的认知。 突然水中的明月开始被阴影侵蚀,从满月开始亏凹慢慢变成残月,最后消失在水面上,此时的小石潭水库就像一个墨池,吞噬所有的光线,是如此的浑浊污秽肮脏,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慢的从其中浮现了出来。 “周小妙?!”冯华和李诗云都内心震惊道。 那一具小的身影正是周小妙,她的身躯上未着寸缕,少女稚嫩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仿佛被从头到脚被仔细的蹂躏了无数遍,她安静的悬浮在那里,无神的眼眸中是散发着死寂的灰白,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她活着,李诗云不会感觉错误的,她还有活人的气息。 满腔的怒火李诗云,将视线转到了周小妙旁边那物上,类人的身躯上长满了黑色的绒毛,仿若枯柴的身躯,皮肤上印出骨骼的痕迹,就像一只风干了的猿猴尸体,极其丑陋的面容上是一双琥珀色的兽瞳,若非那股令人恶心的活物气息,几乎所有看到祂的人都会想到这是一具猿猴的干尸。 “怎么办?!周小妙还活着!”李诗云低声急促道。 “……”。 没有得到回答的李诗云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沉默了下来,拧紧了手里的纸质符咒。 “开火!”冯华按下了对讲机,低声说道。 “砰砰砰!”无数枪口迸射着亮光,快速的射出,刻有符咒的子弹,这是用特质金属制作的子弹,可以抑制妖异的恢复能力,数不清楚的子弹射向了水库中心,就在即将淹没那两道身影时,一层散发着莹莹月辉的光膜罩住了干尸与周小妙,子弹打在了上面发出了金铁之声,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此种情况,激射的子弹并没有停下,仍就持续的输出在光罩上,而随着无数特殊子弹的冲击,光罩也开始产生了明灭不定的反应。 “果然是护体灵气。”冯华微眯着眼睛,心里念道。 持续的火力攻击,让光罩越来越不稳定,其中的干尸猿猴,脸上浮现一丝愤怒的神情,“吼——!”,张开长满枯黄利齿的大嘴,干尸猿猴吼叫了一声,随即做出冲刺状,冯华看在眼里,抬手就是一个土壁术,就在此时,那貌若前冲的尸猴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随即抬手抓住了身旁周小妙的脖子,两人的身躯也开始向水下沉去,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这怪异竟如此狡诈,一开始就想着怎么逃跑。 “诗云!”冯华喊道。 李诗云运转灵力,手中符咒亮起靛青色光芒,一阵奇异的波动瞬间覆盖了整个“镜花水月”,随着这股波动覆盖着镜花水月,尸猴下沉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等到波动平静,尸猴的半具身躯还露在水面,因为祂发现有一股强大的推力,阻挡了他施展水遁之术,冰冷的目光环视四周,最终锁定在了李诗云的身上。 而冯华也将灵气完全的调动了起来,灵力极速的运转带了一丝丝刺痛,那是经脉更不上他灵力运转速度的原因,而疼痛也让他更加的专注,他死死的咬住了那个怪异,“绝不能让祂碰到诗云!” 锁定李诗云的尸猴,感受着摇摇欲坠的光罩,若非祂直接使用护体灵气,这些奇怪的子弹要是直接打在祂的身上,肯定会更加的麻烦,虽然无法穿透祂的铜皮铁骨,但上面那一股奇特的气息,仍让祂警惕,祂明白自己必须杀了这些人,他才有可能安然离去,体内的灵气开始疯狂运转,光罩开始变得凝固,四周的水面,因为突然增加的灵压变得褶皱,“砰!”宛若炮弹弹射一般,尸猴一手抓着周小妙,飞速冲向了李诗云。 “来了!”冯华心底惊呼一声,飞速运转灵力,抬手拍在地上,土行灵力的波动放射出去,尸猴刚冲到岸边的身前,瞬间弹起一面土壁,举拳破去,尸猴继续向李诗云冲去,突然四周弹射出无数面土壁瞬间收缩到了一起,将尸猴困在其内,“砰——!”一声巨响,以土壁术为基础施展的围困之茧,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冲破囚笼的尸猴,带着余劲冲到了半空,随即向冯华处坠落,“土荆刺!”心底默念一声,冯华手中掐诀,另一只手摸出了一张符咒催动,无数尖刺冲向了下坠的尸猴,一股重力施加在尸猴身上,“重玄符咒”,土行高级符咒。 尸猴加速向尖刺坠去,就在快要触碰到尖刺时,一股水行波动升起,虽然被伏波阵压制了水行之力,但尸猴还是靠着深厚的灵力催动了水行术法,无数水箭自尸猴身周凝聚,飞速冲向了尖刺,与之碰撞破灭,而尸猴也因为如此,无法直接落到冯华身边,只能在稍远处降落,脸上神情开始愠怒,不捏死面前这个土行术士,是无法抓住那个主阵的女人了,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尸猴抬手做出掐诀状,一股深厚的水行灵压升起,无数水流自虚空浮现,飞快的汇聚在尸猴周围,不停地旋转着,一个旋转的水球在尸猴身周形成,高速旋转带起了阵阵微风。 “是水爆术!”冯华心里惊叹道。 “上rpg!上燃烧弹头!燃烧手雷呢?!快快快!”耳麦里传来同僚的叫声。 不愧是和怪异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人,一看怪异施展无法行动的术法,便开始改变策略使用威力大精准度低的武器了,“嘭嘭嘭!”比刚才更大的爆炸声响起,突然爆发的高温蒸腾着水汽,升起了阵阵水雾,四周的视线也受到了一些阻碍,冯华没有施展术法,拿出灵药吞入口中默默地运转灵气,“小华子,你怎么样?”李诗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还好,你等会看准情况,如果事不可为就立刻跑。”冯华头也不回的说道。 “嗯,我知道。”李诗云回道。 虽然特异的火行燃烧弹头和燃烧手雷,大量的破坏和延缓着水爆术的完成,但那个怪异的灵力实在是太强了,水爆术还是在成形着。 “来了!”冯华心里念道,手上捏印体内极速运转土行灵力,层层土壁在前方飞速生成,“砰——!”一声巨响,凝聚到极致的水爆术发动了,旋转的环形水流向四周冲去,“砰……砰……砰……。”一层层土壁被瞬间破开,当冯华面前的土壁被破开时,尸猴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看到了尸猴眼中浮现要将他撕碎的兴奋,快到残影的利爪极速向他袭来,他听见了空气被破开的声音,他知道这只利爪可以轻松切开他的身躯,将他四分五裂,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在脸上浮现,冯华嘴唇轻启,如果尸猴听的懂人话,便知道他说的是:“你上当了!” 两股极端旺盛的气血,在旁边冲天而起,形成两道血气浓烟,两道身影瞬间闪现到了尸猴的两侧,一刀上撩击阴,一拳直奔脑门,尸猴眼中浮现惊惧,这个人类好生狡猾!不仅偷袭还招法阴损!取舍之间,“吼!”一声怒吼,尸猴脸上泛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手将周小妙扔向地上,双手相交于面前,鼓动背部迎向刀刃,“砰砰!”两声,像菜刀砍在铁板上,铁锤砸在钢筋上,庞猛看了看自己的拳套,上面居然有一些内凹,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从他的眼中也看出了同样的念头。 “真他娘的硬,拳套都给我打凹了。” “真他娘的硬,刀都砍卷刃了。” 两道感叹在庞家父子两心里升起,而被拳劲击退的尸猴,站在那里甩了甩手,背后只有一道白痕,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卑鄙龌龊无耻的人畜,今天吾要杀光汝等。”心念微动,尸猴一声怒吼冲向了庞家父子,看着冲来的尸猴,庞猛开口道:“庞帅,今天你爹就让你看看武道七重天的真正实力。”说着抬了下脚,然后又收了回去,说道:“帅子,你这会不应该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然后先我一步冲上去吗?” 本名庞帅的庞老师翻了个白眼,直接提刀冲了上去,四周已经停止了开火,将战场让给了庞氏父子,庞帅飞身上去就是一招“力劈华山!”,尸猴叉手荡开,便要欺身上前做手撕状,庞帅脚下轻点后撤,保持距离,扫、劈、拔、削、掠、奈、斩、突,刀中八法信手拈来,刀光翻飞刀气纵横,砍的尸猴哇哇乱叫。 “不对劲?”虽然庞帅有武道六重的气血伟力,但是这只干尸猴子完全没有爷爷所说的那等实力,除了铜皮铁骨,还有拙劣的水行术法,便无其他奇异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庞帅心中疑惑。 “咻”,破风声,一只拳头破开层层空气,向尸猴后脑勺击来,感受到拳劲临身,尸猴想挪腾躲闪,却被庞帅提刀缠住无法挪腾,眼见就要得手,一层只有之前五分厚的光罩贴着尸猴的身体形成,“砰!”尸猴被拳劲击在地上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居然还有灵气?”庞猛有些诧异,便见尸猴那护体灵气闪烁了几下,便从祂身躯上消散,“看来这下,确实是灵气耗尽了。”庞猛又道。 尸猴缓缓的爬了起来,体内的灵力彻底用完了,就是眼前这两个卑鄙的人畜,一直用下三滥的手段,逼的他处处受限,最终不得不落到这个田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尸猴抬手并指点在自己眉心,向下一划拉,庞帅狂砍十分钟都没破开的铜皮铁骨,出现了一道伤痕,尸猴眉心伤痕冒出一滴黑血,手指按在黑血上,尸猴口中念起奇怪的咒语,“快上!”庞父见此就知道这怪异要拼命了,随即飞速上前,抬拳便打,迸发的拳劲带着气爆之音向尸猴袭来,庞帅也提刀前冲,运转气血凝集于刀气,只见刀身上浮现一阵黑光,一节黑芒惯于刀身之上,其刀身都曾长了几分,也因此庞帅的脸上,都有些泛白,欺进尸猴身后,便是一招“横扫千军”! 而就在此刻,尸猴已将手指按在黑血上,对着两人诡异一笑,手指横抹,一道黑色的痕迹相交于竖痕,一股黑色的气浪,自尸猴身上迸射出,庞帅手上未停,刀已斩进黑色中,尸猴前方庞父之拳也深深陷进气浪内,待到气浪冲开,两人眼神不由的一凛,尸猴身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一只手捏着刀身,一只手挡住了庞猛的拳劲,脸上露出残暴的神色。 “武道先天!”,庞猛和庞帅感受着那股气息,心里颤栗道。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七章 战 伏波阵主位处,冯华在庞氏父子偷袭尸猴得手后,便退到了李诗云旁边,又拿出灵药吞服,默默的守在李诗云旁边,恢复着灵气。 “小华子,你还好吗?”李诗云关切的问到。 “没事,只是灵气损耗有些大。”冯华说道。 “别逞强,你的气息有些紊乱,经脉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李诗云看着冯华认真说道。 “我明白。”冯华应了一声,两人便沉默了下来,“哗啦哗啦”就在此时周围的灌木丛中,冲出来一队队身着作战制服的士兵,将两人保护了起来,一位明显是指挥的中年人,走到了李诗云和冯华的面前,开口道:“小李、小冯,还能坚持吗?” “沈队,没事,我状态还好,就是诗云一直要维持阵法,消耗有些大。”冯华迅速开口说道,并用眼神止住了李诗云的话头,“嗯,好。”名为沈队的男子,看了眼冯华回答了一声,又说道:“你们好好调息,继续维持阵法,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和庞老前辈他们。” “嗯。”冯华应到,随即运转气海恢复灵力。 言罢,众人便将目光注视到庞家父子身上,此时的庞家父子正和怪异打的有来有回,“沈队,这个小女孩还有气息!”麦克风里传来了声音,“嗯?还活着?”沈队有些惊讶。 “没错,那个女孩刚出现的时候,我便感觉她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但是因为……。”冯华下意识的捏住了李诗云的手腕,嘴上开口说道,正要开口的李诗云,看他如此只能将微启的朱唇闭合。 沈队没让冯华说完,便抬手止住了他,说道:“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从加入那天开始,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听见他如此说,冯华和李诗云都沉默了。 “医疗队,接收那个女孩!”沈队按下对讲机,安排到。 “收到!”对讲机里回应的声音迅速传来。 因为怪异力量侵蚀的梦境内,冬生手里提着平安扣,平安扣散发着微亮的荧光,向着某个方向遥指着,跟随着它的指引,冬生缓慢的行走着。 “曹大爷的眼珠子,你知道是谁将周小妙变成‘伥’的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一个极其残忍并且阴险狡诈的家伙。”大眼珠子语气有些感慨的说道,随即又解释道:“而且制作伥鬼有更好的方法,有自我意识的伥鬼比你手里这种意识被磨灭的废品,好用的多,虽然,你手里这种产生的怨念是最凶的,但是谁会想要一条只会咬人连鼻子都不会用的狗呢?我觉得吧,你手里那魂魄变成这样,单纯就是那家伙的兴趣使然。” “兴趣?”冬生疑惑道。 “对,一个以玩弄折磨他人为乐的家伙,而且我能看出来,那家伙应该是憋了很久,才终于遇到了周小妙这个玩具吧,不然谁会对着一个吃完的盘子再舔十几遍?”大眼珠子回道。 听到这些话,冬生沉默了,看着手里的平安扣,为少女的经历感到莫名的悲伤,何其不幸?她明明还只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少女,还有那么多年岁可以去度过,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没有见过,而现在的她连和家人一起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了,甚至连魂魄都不得自由。 “没有办法了吗?”冬生低声道。 “小冬生啊,你当我是无所不能的仙神啊,我就一对眼珠子灵而已,随便用个术法都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样我很难做啊。”大眼珠子有些无可奈何道。 “嗯”,听到这话,冬生应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便不再说话了。 随着平安扣的牵引,他们渐渐翻过了后山,来到了情人坡边上。 “嗯?”大眼珠子疑惑了一声。 “怎么了?”冬生问道。 “这里被人用阵法隔断了。”大眼珠子说道。 “这里不是梦境吗?” “是梦境没错,但是想弄你那个家伙,用特殊的神通将这一片与你意识中的梦境,相交在了一起,应该是作为逃跑的一条路线。”大眼珠子解释道。 “嗯,完全听不懂。”冬生扣扣鸡窝头。 “啧”,已经将自己挂在冬生脖子上,假装耳机的大眼珠子啧一声,,有点不耐烦的开口道:“就是祂用自己的神通,在你的梦境里开了个洞,而且还侵蚀你的梦境,将它固定下来,等祂逃进你的梦境里,应该就可以吃了你的魂魄,占据你的身体李代桃僵了。” “好可怕”,听到这话冬生心里一寒,随即又问道:“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进不去了?”并用手指了指,前方那扭曲的空间波纹。 “是啊。”大眼珠子说道,又发笑的开口道:“嘿嘿嘿,不过,我是谁?慧眼成灵,我们进去很难,但可以瞧瞧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大眼珠子就飘了起来,像一个金箍一样落在了冬生脑袋上,“等会,你会感觉有点痒,不用在意。” 听到大眼珠子的声音从头道:“这是什么东西?像个干腊猴尸!” “嘿嘿,那你可就小看祂了,这可是心猿!”曹大眼珠子冷笑道。 “什么是心猿?”“哇——!”冬生突然叫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三颗眼睛,刚想提问的冬生,看到了尸猴旁边小的身影,因为三眼的缘故,太过清晰的画面,冲击着他的视线,那副身躯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以及不着寸缕的稚嫩娇躯,都看得清清楚楚,让他不由得害羞捂眼,“干啥干啥!别戳我,你小子干啥。”大眼珠子叫道,随即冬生便发现,自己的第三眼,视线穿透了手掌,“嗯?”闭着双目的冬生,在睁开的第三眼上挥了挥手,正惊讶的时候,曹大眼珠子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你小子,就只会看点皮肉表象,完全没看出本质啊!”大眼珠语气中带着嘲弄,冬生脸色有些微红,随口道:“我还是未成年!” “好啦,让你仔细看看!” 冬生心里惊讶,这还要怎么仔细看?都看的到汗毛了,好嘛!不等他拒绝,第三眼视线的周小妙,便发生了变化,慢慢的她的样子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了一只蜷缩着的猴子。 “这是什么东西?!”冬生惊呼道。 “这就是心猿。”大眼珠子随意道。 “心猿?!” “没错,从我的观察来看,这个应该就是那家伙的本尊了,真是好生狡猾,把自己的魂魄和血肉转移要画皮内,从而瞒天过海,真是阴险狡诈。”大眼珠子顿了顿又开口道:“而且预留在你梦境内的通道,可能也是这家伙的诱敌之策,等到你们被祂耍的团团转的时候,祂就可以躲在画皮里安然潜逃!” “!”,冬生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心里除了震惊,便是大脑宕机,“这就是那个把周小妙变成现在这样的家伙吗?好可怕!”冬生心里惊惧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而已。”大眼珠子淡淡道。 “好吧。”冬生也只能安下心来,静静地观察着镜花水月内的情况,随后看到冯华与尸猴斗法,嘴里发出惊呼:“哇撒,冯老师是神仙吗?法术?!法术?!” “安静,这是术法,他是土行七品术士,都是正常的土行术法。”眼珠子解释道, “还是很厉害了,好嘛,简直是仙人!”冬生惊呼道。 “仙人?会个土壁术就是仙人了啊?那我不得是仙器?” 冬生懒得理它,双目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着冯华和尸猴缠斗,大呼小叫着。 “小屁孩,一天就会大呼小叫。”大眼珠子心里不屑道。 “啊——!冯老师危险!”冬生看到尸猴冲到冯华面前,于是惊呼一声,又看见庞氏父子冲出与尸猴缠斗,便开口问道:“曹大眼珠子,为啥庞叔叔他们不用术法啊?” “因为他们是粗鄙的武夫啊,除了拳头还能用啥?”大眼珠子有些鄙夷的说道。 “武夫很差劲吗?” “脑子里面长肌肉,身体里面流着妖血,你觉得呢?”大眼珠子继续鄙夷道。 “啊,所以庞叔叔他们也是怪异吗?”冬生有些担忧的问道,在他心中庞父是堪比父亲的存在,他一直是个留守儿童,从小就在庞家的关照下长大,所以他很担心发生那种事。 “也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武夫也是一群为了人族,战天斗地的存在,说他们粗鄙,只是因为他们这群武夫,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曹大眼珠子认真解释道。 “那就好。”听到解释,冬生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和眼珠子,便看到尸猴开始爆发,埋伏在周围的士兵,也开始撤退到冯华身边,当看到有士兵,将藏在画皮里的尸猴本尊救起,往冯华他们那里靠近时,不由的心头一紧。 “啊?!他们没有发现那个有问题吗?”冬生急忙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我啊?”眼珠子回道。 “那怎么办啊,总感觉要出事了!快想办法提醒他们啊!”冬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手足无措。 而当冬生看见庞氏父子,一个照面便被爆发实力的尸猴打的吐血,更是眼睛都红了,马上便要哭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心里着急,有些难受的拍打起了自己的脸颊,因为无意识的拍打,都被打得有些发红。 “镇定,有帮手来了!”大眼珠子唏嘘道,毕竟是连它都可以瞒过的高手,就在庞氏父子命悬一线的时候,两道身影冲向了尸猴,两道身影气息震动,抵住了尸猴的压制,救下了庞氏父子。 “武道后天圆满和半步先天?”“庞爷爷,还有一个怪老头?”冬生和大眼珠子同时开口道。 已经是“武道先天”的尸猴,面前站着两个老者,一个正是胖乎乎黑黝黝的庞老爷子“庞武”,而他旁边是一个把自己裹在罩衣,带着反恐头套的矮瘦老头,两人气息澎湃与尸猴对峙着,震荡的气息,让被镇压的小石潭水库都波纹荡荡,“庞爷爷,旁边那个老头是谁?好熟悉的身形啊”,冬生心里疑惑。 “眼哥,你能看穿那个老头的伪装吗?”冬生抬手一指头套老者说道。 “看不穿,他功法特殊,有蒙蔽天机之能,所修功法和血脉肯定奇特无比。”眼珠子有些无奈说道。 “看着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大侠,藏头露尾的鼠辈!简直和庞爷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高下立判!”冬生点评道。 “咳咳”,眼珠子咳了一下,说道:“你一个小屁孩,啥都不会,还嘲讽人家!” “好吧。”冬生也知道这样不好,便不再开口了。 看着那个头套罩衣过分熟悉的身影,曹大眼珠子有些疑惑:“不会真是他吧,实在是太像了,那猥琐的感觉。”看着那个略带熟悉的身影,眼珠子不由的想起了,曹大爷某位友人,明明风华绝代形貌倜傥武道高觉,却非要偷袭阴人埋伏,专门做偷鸡摸狗的事,“应该不是他。”大眼珠子不自觉的否认到。 尸猴面前,富态的庞老爷子开口小声道:“刘三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会我们同时开无双,直接干碎祂的铜皮铁骨和护体黑炎!” “好!”庞老爷子应了一声,又说道:“猛娃子,还能动嘛?” “爹,还能动,就是断了些骨头,伤了些脏器,我用气血能压制住。”庞猛开口说道。 听完他的话,庞老爷子就知道,他伤的很重了,更别说他孙儿,只有武道六重天,伤势可想而知。 “嗯”,应了声,庞老爷子接着说道:“你带着孙儿,往沈队那里去,找医疗队,这里我和你叔叔处理。” “好!”庞猛忍着吐血,背起昏迷的庞帅,就往情人坡走去,武道先天的一击,破了他的护体气血,伤了骨头和脏器,不能动用气血赶路,只能凭借肉体力量,向来路赶去。 而庞老爷子也明白,刘老汉的意思是直接燃烧气血,把修为强行迈入先天,短时间内击杀尸猴,而两人现在这样对峙,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两人早已发现,这尸猴境界重回先天也是付出了某种代价,所以便一直没有动手。 不过尸猴显然也从最初的惊讶,反应了过来,心里骂着人畜卑鄙,迸射的冲向了二人。 “上了!小武。”刘老汉说了一声,身上开始燃烧起红色的焰火,而本名庞武的老者,身上也冒出黑焰,虽然与尸猴的黑焰看似颜色相似,却有一种霸道狰狞之感,而反观尸猴却是透出阴冷污秽的感觉,随即三者便战在了一起。 由于庞老爷子是从武道圆满强进的先天,所以难免有一些意境不足,便由刘老汉主攻,他从旁协助,誓要将这尸猴打的粉身碎骨,而三者也是不记损耗,拳拳到肉,以伤换伤,皆是以示死志。 唯有将对方挫骨扬灰方能罢手,而由于都是先天,刘老汉和庞老爷子,凭借武道境界压制尸猴,但是奈何这尸猴一身筋骨着实结实,十拳全中,也只有一些裂痕浮现,而尸猴便是打中一拳,也让两人气血翻涌,口中喉中有甜腥浮现,一时情况也分外焦灼。 情人坡边上看着“镜花水月”内发生的事,冬生额头直冒冷汗,更是在看到,那尸猴本尊被带到医疗队进行治疗,而治疗的地点就距离冯华他们几米远时,口中大吼道:“李老师!冯老师!快跑!快跑!那个妖怪要醒了!” “没用的,你的声音他们听不见的。”大眼珠子提醒道。 “必须得想办法!不管了!”冬生对眼珠子的话不管不顾,开始迈步向镜花水月内的李诗云走去。 “去了也没用的,他们看不见你,只会以为你是什么灵怪!而且你怎么穿过镜花水月的封锁?”大眼珠子嘲弄道。 冬生没有回答,只是步履不停的,向镜花水月内走去,可是无论他怎么迈步,甚至跑起来,都只能在空间波纹扭曲的地方原地踏步。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很是狼狈和邋遢,但是他咬着牙,迈着双腿向前奔跑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那是绝望汇聚在心口,从双眼溢出的悲痛,那是埋怨自己无能的悲鸣,“帮帮我!求您了,帮帮我!”冬生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蛛丝那般,祈求着拯救。 “唉,真拿你们这种小屁孩没办法。”大眼珠子说道,随着他说完,第三眼慢慢的闭上,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住了冬生,他发现自己跑向李老师的距离在拉近,终于他跑到了李诗云身旁,抬起被汗水沾满的手,拉住李诗云的胳膊。 感受到胳膊上的温度,李诗云惊疑的看向身旁无人的地方,便听到“李老师,快跑!那个周小妙是妖怪变得,快!” “刘轻舟?”李诗云疑惑道。 “是我,李老师快提醒冯老师他们,那个周小妙是妖怪变得,她有问题!”冬生飞快说道。 “好!”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空无一人的地方,会出现自己学生的声音,但是听着那熟悉声音中的焦急,李诗云还是答应着,向冯华提醒着开口道:“小华子,那个周小妙可能有问题,刚才我听到有声音告诉我,周小妙是妖怪变的。” “嗯?谁的声音,麦克风里面没有声音啊?”冯华反问道。 “如果我说,是我学生告诉我的,你信吗?就在我旁边。”李诗云看了看旁边,冯华随着她的视线,看看李诗云空旷的旁边,脸上浮现一丝疑问。 “我也有些不太相信,但是我听的出来,他声音中的焦急,仿佛真的是很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我想说小心无错。”李诗云解释道。 “好吧,我去给沈队说下,先用约束器制住周小妙,再做治疗。”冯华看了眼她说道。 听到这话冬生松了口气,又说道:“李老师,你们是在捉妖怪吗?” “其实,我们是在消灭妖怪。”李诗云解释道,又开口道:“你真是我的学生刘轻舟?” “是我,李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到的这里,我就正常在寝室里睡觉。”说了一句,刘冬生便开始解释他今晚经历的种种,听到他讲,大眼珠子说心猿将血肉和灵魂藏在画皮里,还用特殊神通固定他的梦境留下后门,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如果这个特殊的存在真是自己的学生,而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出大问题了,因为从一开始,那个怪异就没有使用过神通,这也是冯华疑问的地方,“遭了!”心里一惊,李诗云向走向周小妙的冯华喊到:“冯华,周小妙就是心猿本体!” 而也就在此时,那个蜷缩在画皮内的小猴子,缓缓的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一股堪比武道圆满的气息,在画皮内爆发出来,“砰!”近在咫尺的医疗人员被这股力量打碎了身体,鲜血与残肢向四周飞溅着,反应过来的士兵开始射击,然而也只是螳臂当车,不断有人被撕碎。 而那仿佛恶鬼的身影,开始向李诗云的方向冲了过来,“李诗云!跑!”冯华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冲向了那个恶鬼。 他在奔跑着,感受着冷风的刺骨,脑子想起第一次,对那个女孩说的话,“师父让我保护你”,现在只是我想保护你,疯狂的运转着气海,经脉开始破碎,他的品阶开始提升,六品.....五品……四品……三品……二品,在二品圆满时,他的气海到达了极限,“果然我的极限只能达到二品,不过也没关系,够了!”“千岩叠嶂!”他抬起手,口中轻声道。 以周小妙为中心的泥土,开始向外倒腾,推动着无数士兵向周围散去,一股令人心惊的灵压浮现,夜空中乌云搅动,中心一柄巨大的岩枪浮现,在冯华抬起的手按下后坠落。 “呼——!”破风声响起,因为极速坠落,岩枪表面燃起了火焰,拖拽着长长的尾焰冲向“周小妙”,“吼!”被气机锁定的“周小妙”,兽吼一声,全身浮现一根根黑毛,身体出现类猿的特征,拳头燃起了尸猴身上同样的黑焰,挥拳迎击从天而降的岩枪,“嘣!”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气浪冲向四周,撞击的波动开始扩散,小石潭水库的堤坝出现裂痕,随后“砰——!”的一声,水库堤坝坍塌了,而也因此伏波阵失去效力,周围的空间褶皱也震荡的更加厉害,最后还是稳定了下来,只是相比起之前,褶皱的频率降低了不少。 待到掀起的尘烟渐渐消散,众人才看清了爆炸中心的情况,一根巨大的岩枪插在深坑中,深坑延伸出去的周围,是破碎的地面,因为冯华提前施术,所以大部分士兵,只是轻微擦伤,“嗖!嗖!嗖!”三名穿着便服的人,身上鼓动着灵力产生的光芒,出现在冯华身边,正是主持伏波阵的其他人,“冯兄弟,你怎么样?!”一名高大威猛男子开口说道。 “我没事,只是经脉尽碎了,而已。”冯华轻描淡写的说着,此身只能带着残疾,活下去的结局。 “经脉尽碎?!唉!”高大男子明白,筋脉尽碎是什么代价,也明白了,冯华在发现,那只武道圆满气息妖异时的决心,便叹息了一声,没有在开口。 其他人与冯华也不是很相熟,便沉默着没有开口。 “小华子?!”李诗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冯华侧头看去,李诗云红着眼眶,走了过来,轻轻的握住了冯华的手掌,说道:“值得吗?”说罢,苍白的脸上一点晶莹跌落。 冯华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这会,难道不是应该感动的表白吗?”说完,轻轻抬起手,抹去了李诗云眼角的泪痕,眉头却因为疼痛紧皱起来。 李诗云听完他的话,眼泪止不住的滴落,“谁要你这么拼命啊,你个傻瓜!” “好啦,没事了。”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柔荑,冯华安慰道。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八章 风停了 “咔嚓……咔嚓……咔嚓”,某种物体破碎的声音,突然在众人的耳畔响起,冯华调转目光死死的盯着竖立在巨坑中的岩枪,众人也明白了什么,都各自运转气海,调动着自己的灵力。 “砰!”,坑底喷薄的黑焰,一瞬间遍布了整个岩枪,炙热的黑焰,将冬夜的寒风都烤的灼热了,只是片刻整个岩枪便化作了灰烬,天空中飘散着岩枪的灰烬,宛若火山爆发后缓缓下落的火山灰,覆盖在了众人的身上,也飘落在了众人的心中,给众人内心蒙上了一层阴霾。 沈队已经在士兵的保护下撤到了安全距离,训练有素的士兵,看到这个情景,马上进去了作战状态,只等灰雾变淡攻击中心那个怪异,“咻!”快到极致的破空声,向几位术士袭来。 “列阵!防守一型!”高大男子呼唤道。防守一型是四行灵力轮转,集合四名五行术士,就可以施展,分别以金行的“铁树银花”,水行的“百川汇流”,火行的“急如星火”,以及木行的“生机勃勃(真想不出来成语了)”。 本来,若是冯华没有因为强提品阶,导致经脉尽碎,他们五人小队便可以组成防守二型,有冯华施展“坚若磐石”主防,本名叫高铭的高大男人,施展名为“锐不可当”的金行御剑术主攻,可惜没有如果。 无数寸许的针型金属在五人周围形成,将五人裹成了一个金属圆球,水行、火行、木行的力量贯通与体内,增加着他们的灵力总量、运行速度与体内生机,保证他们四人的力量相互互补。 可是,本来应该到来的冲击,并没有发生,破空声停在了防守一型阵法前,一丈距离的位置,阵法外灰雾还在飘落,士兵没敢开枪,而怪异也并没有对他们动手,因为祂早就探查过,那些不过是一群普通的人类,他现在感兴趣的,是祂面前这个圆球内的术士,明明能力低微,却能靠着奇怪的阵法,组成如此精妙的防守形势。 “嘻嘻,汝等人畜,真的是很聪明啊,没想到才过去短短千年,汝等就发明了如此高效精密的阵法,可是吾连汝等千年前的阵法都没有理解明白,果然人畜,不能拥有有神智,只需要浑浑噩噩的做人畜,只需要成为吾等的畜牧就行了!” 阵法中的五人,听见怪异用着周小妙的话语,说着此等言论都惊疑不定,但是没有人开口,都默默地运转着气海,许是真的很久没有说话了,“周小妙”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嘻嘻,看来汝等是真的很害怕吾,这样都不敢直接进攻吾,那如果吾现在就去,杀了那些拿些奇怪武器的凡人,汝等又无动于衷乎?”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一凛,惊惧的发现这个怪异,竟然如此的狡猾,一句话就让他们心声动摇。 就在众人进退维谷的时候,怪异仿佛能知晓他们的心声一样,又继续说道:“汝等知道这个雏子吗?”“周小妙”抬手指了指自己,接着有声音传出:“吾略施手段,将她摄住魂魄,拘入牢笼内,汝等知道吾有多心喜吗?”“三千年!整整三千年!吾没有尝过稚嫩母畜的滋味!”说道这里,“周小妙”的脸上浮现扭曲抽搐的表情,仿佛压抑着极端的喜悦。 “吾幻化成她心喜男子的模样,与她交媾,可惜她太过脆弱,便是六个时辰就晕死过去,吾用神通将她意识唤醒,在她面前幻化原型,使她神智崩溃,再用本命神通将她意识剥离,如此反复不下十数次!汝等可知吾当时心情愉悦?”享受着铁球内众人,心绪震动心境破碎的场景,藏在“周小妙”体内的怪异继续说道:“之后,吾便将她的意识与魂魄唤醒,强迫她观看,吾如何将她的肉身,如同肉猪般剥皮去骨,细细切片品味后,做成了人囊画皮,随后她便在吾面前意识粉碎,可惜吾怎么会让她轻松解脱?吞吃她意识后,更是用本命神通将其意识碾成齑粉!” 听完,怪异的言语,铁球内众人都不寒而栗,而接下来妖异的话,也让他们感觉入坠冰窟,“吾会用同样的方式享用汝等,汝等术士的肉身魂魄意识,真是何其的美味,每每想到都让吾口舌生津浑身颤抖!”“咕嘟”,随即传来口水吞咽的声音。 球内的李诗云和另外一位木行的女性,听完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颤栗,体内的灵气运行都受到了影响,产生了丝丝崩溃的预兆,而周围听见怪异言论的战士与沈队更是眼眶发红,死死盯着“周小妙”,甚至有战士忍不住想冲上去,却被周围同伴紧紧拉住。 而本来已经跑开,躲在远处的冬生,直接冲了出去,抬脚就是一个飞踹,骂到“我弄腻个狗日的!” 可是,瞬间他便穿透了“周小妙”飞了过去,“啊!”生气的冬生叫到,冲上去用拳头,疯狂的打向“周小妙”,可惜拳头都穿透过去,没有任何作用,打到声嘶力竭,只能趴在那里死死的扣着地面,手指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已经迸出血丝。 “放弃吧,你刚才是因为我的力量还有残留,才能触碰到那个女人,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梦境产生的意识,若非这心猿被‘镜花水月’压制了本命神通,刚才你踹那一脚的时候,你就死了。”大眼珠子的声音幽幽的传出。 微弱的莹莹光辉从平安扣上发出,传递出阵阵温润,仿佛是感受到了冬生内心的绝望,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冬生抬头目光茫然的看着手里的平安扣,眼角泪水不停的滑落,“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冬生嘴里呢喃着,握紧平安扣,感受上面传来的温润感,将它放在胸口。 “我能做的,只是给你一个迟到的拥抱。”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心猿向冬生的方向看了,大眼珠子见如此,赶紧提醒:“别动,祂在观察你!”冬生赶紧顿住准备抬起的身躯,保持着静置一动不动,“噗!”一朵黑焰在心猿手指上燃起,正当祂要将黑焰甩到冬生所处的位置时,铁球内响起了声音。 冯华的声音传了出来:“其实,你也受伤了吧。” 听到铁球内的声音,心猿转回了头,随手熄灭了火焰,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开口道:“汝怎么知道的?” “虽然你一直在挑拨我们的心弦,每一句话都在扰乱我们的心境,但是你并有出手,而是一直在等待着,那么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冯华淡淡说道。 “哦?”心猿饶有兴趣的疑问道。 “其一便是你在等待你的另一具身体,其二便是你现在无法让它回来,所以只能拖延时间,恢复实力,然后将我们击杀!无论哪一种可能,你都是受伤了,而且在你的估算中,你此时的实力并不能将我们几人迅速击杀,所以我断定你现在受伤的还挺严重!” “哦?”心猿仍然面无表情,随即又开口说道:“如果汝是刚才说这些,吾还能称赞,汝有几分机敏,可惜汝是现在说出的,汝又怎知吾现在恢复到何等实力!” “因为我相信我自己,以二品圆满修为施展的术法,可以将你击至重伤!”冯华自信声音传出,不由让心猿眼眸微动,一时间双方都沉默了。 “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懂,你们是怎么发现我本尊的,我明明隐藏的很好。”心猿眼神转动的问道。 “有位前辈,发现了你的踪迹,将之告诉了我。”为了保护那个疑似自己学生的存在,李诗云选择了含糊的说法,而且刚才她也试图呼唤那位存在,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哦?”听闻此事,心猿调动视线观察起了四周,因为他确实在刚才观察到了一丝异动,但是很危险,“可恶,若非这群人畜封印削弱了我的本命神通。”心猿不由恶狠狠想到。 然而,由“铁树银花”组成的铁球内,李诗云不由捏紧了冯华的手,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柔软,冯华低声说道:“高大哥,等会听我信号,你便将铁树银花散开,我会以气海破碎为代价,逼怪异出手!到时你们可以见机行事!” “你会死的!”李诗云焦急说道,分开就有些泛红的眼眶,又要哭出来了。 “乖,不哭。有我探路,你们才有一线生机,而我本就经脉尽碎,留有气海也无他用,不如尽最后一份力。”冯华柔声道。 李诗云听闻,泪水已是滴落,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冯华,嘴里说道:“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死!” 最后,再细细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女人,她总是这样,喜欢胡闹,爱耍性子,最后又那么善良天真,“唉”,心里叹息一声,冯华低喝道:“高大哥,开阵!” “砰!”一瞬间,由“铁球银花”组成的铁球,向四周分解开来,冯华挣脱了李诗云的手,转身冲了出去,鼓动着气海,抓起一把灵药,塞入了口中,海量的灵气开始向气海汇聚,一股奇异的波动在冯华身体内浮现,气海疯狂旋转着,压缩着灵力,极致的压缩,让气海产生了一丝丝裂缝。 冯华随手施展了一个八品驭土术,让自己可以前行的更快,便专心调动气海,让气海开始往手掌挪移,狂霸的灵压,一路摧毁着他的身躯,冯华的身上,开始崩裂迸射鲜血,但他面不改色,死死的盯着心猿。 看着冲过来的冯华,心猿拧紧了眉毛,心底不由的产生了一丝惧怕,“就是这种精神,就是这种玉石俱焚的样子!”心猿心里恶狠狠的道,就是曾经的这种人,将祂封印整整三千年!心中升起了愤怒,祂鼓动气血,武道七重天的气血,在体内翻涌,祂要让这个人畜绝望,祂要狠狠的凌虐他守护的东西,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天地的主人。 “吼——!”一声怒吼,从“周小妙”的口中传出,武道七重天的气烟升起,心猿向冯华冲了过去,看着逼近的怪异,冯华目中只有完全的专注,气海已经被他挪动到了掌心,也因此他的手掌迸裂的血肉模糊,压缩到极致的土行灵力在手中质变,一掌就向心猿拍去。 看到敌人没有被自己的神通影响,而是笔直攻来,心猿只能握拳与之相碰,黑色的焰火在拳头上燃起,混合着气血浓烟,攻向了迎来的手掌。 “砰——!”响彻天地的声音,在碰撞处产生,气浪吹拂着众人,待气浪与烟尘散去,众人才看清中心的景象,冯华跪在地上,与心猿相撞的手反折着,一滴滴血液顺着手臂滴落着,而他的全身更是惨不忍睹,仿佛快要破解的瓷器,浑身都是迸口的裂纹,也许只需要轻轻一碰,他便会碎成渣滓。 而面对他的心猿,也并不好过,与冯华对撞的手臂包括一半躯干都化作了岩石,双脚与另一只手被散射岩化之力禁锢,脸上充满了愤怒,“你这个该死的人畜,我要将你挫骨扬灰,灵魂永世折磨!”心猿愤怒吼道,随即开始鼓动身体剩余力量,准备挣脱岩化的禁锢,再来虐杀冯华。 冯华的意识已经有些飘忽不定了,他隐约听见了心猿的声音,努力抬起来头颅,看向四周,微启的嘴唇无声的开合着,如果有人能听到的话,应该能明白,他在说:“向我攻击(向我开炮!)” “嘭嘭嘭!”无数的枪声响起,规避着冯华,击打在心猿的画皮上,阻止着祂积蓄挣脱禁锢,虽然是特殊金属制作的子弹,但也只能起到,阻碍心猿积攒力量的作用,而无法对祂造成实质的伤害,击破画皮的子弹被异种的血肉弹开,只能给祂造成不痛不痒的伤害,而大威力的武器又有破坏禁锢本身的威力,只能用瞄准具体位置狙击的方式,暂缓心猿挣脱的进程。 就在此时,“呜”的破风声,一只铁链飞来,缠住了冯华,将他飞快拖离了心猿的身边,心猿见此也只能怒目而视,很快铁链便带着冯华,来到了高铭身边,还未等冯华躺下,一道身影便将他抱在了怀里,“为什么,每次你都这样,不管不顾,就知道往前冲!可是你死了,我又怎么办啊?!”苍白的脸颊上,晶莹的泪水不断的滑溜,一滴一滴的,跌落在冯华的脸上。 意识模糊的冯华,努力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她的体香、她的怀抱、她的泪水,湿润温热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进了冯华的嘴角。 “好咸……,她最近又熬夜了,记得好好睡觉呀,傻瓜。”冯华心里想,微眯的眼睛,只能努力的睁开一半,看着眼前不断落泪的苍白小脸,冯华艰难的抬起了手,擦了擦她的眼泪,轻声说道:“好想一直跟在你的身后,陪你度过每一个春夏冬秋啊,好想……好想……好想啊。” 注视着她的瞳孔开始涣散,失去了力量的手臂,静悄悄的垂落,眼中的她,还是那么的可爱,只是还在为他哭泣,虚无的黑暗开始吞噬他的意识,眼中的她在慢慢消失,“冯华!记得保护好李诗云小姐,她是一个勇敢的姑娘,你是前辈,一定要照顾好她,记住了!”师父曾今的话,在脑海里浮现,“唉,那时只是单纯的答应了师父要保护她吧,直到后来,想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她走路纷飞的样子,看她每天穿的衣服,闻着她的味道,听见她回头喊着小华子,别跟丢了呀。” “大概这就是喜欢吧……。” “我喜欢你……。” “活下去……。” “傻瓜……。”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十九章 老骥伏枥 情人坡稍远处的山林内,黑色的火焰、红色的火焰四散纷飞着,随意折断的松柏,破碎凌乱的土地,偶尔飞溅在树木、地面的血迹,无不在彰显着此处战场的惨烈。 战场的中央,破坏最严重的地方,三个身影极速的挪移又碰撞,其中一道臃肿的身影,明显有些跟不上另外两道的速度,显得有些疲于应对,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中红色的身影反而有些束手束脚,需分出一部分注意力,防止对手抓住破绽速杀己方队友。 “小武,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老小子就会拖俺的后腿,不行,赶紧滚蛋!”刘老汉气道。 “三哥,我的气血快燃尽了……。”庞姓老者,有些接不上气的回道。 “你个狗屁蛋子,气血快燃尽了,还留在这干啥子,我等会点燃命火,你就没命的跑,然后去搬救兵,记得快些,我等你回援!”刘老汉嘴里气急败坏的骂道。 庞武沉默着没有说话,都是快要古稀的人精了,他又怎么会不知,刘老汉的意思呢?命火他会不知道吗?那东西能挺到他回援吗?此去最近的援军,过来都要半个小时,你什么命格能燃命半小时?紫薇星来了都得说一句六,无非就是拿命换命罢了。 “三哥,我们都老了,就算不给年轻人腾位置,也应该给他们的前路,提供一些帮助了,至少让他们走的更方便一些,也是好的。”庞武沉声说道。 “滚你嘛的蛋!老子现在就你们几个兄弟了,你想干啥,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发号施令!”刘老汉全当耳背,反口便是喝骂。 “唉……。”庞姓老者也知道,自己的老哥哥是倔牛,看来今日两个老家伙是要双双陨落于此了,“不过也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庞姓老者心里想到,随即开口喝道:“三哥,小武先行一步!您且跟紧了!” 言罢,一股破灭的气息,开始在庞姓老者身上浮现,显然富态老者已经准备好点燃自我,与怪异同归余劲了,而刘老汉听闻庞姓老者的话语,罕见的没有出口成脏,而且淡淡的说道:“小武,三哥又怎会让你雨夜孤行?且看今夜我们兄弟二人,共撑这凡尘纸伞,为这世间再遮一次狂风聚雨!” 同样破灭的气息开始在刘老汉身上浮现,两人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死意,不由相视一笑,不悔曾经相识,曾经的兄弟们,如今就剩他们几个了,今天能抹杀这个怪异,不过是早些去找兄弟们叙旧罢了。 “幺弟,以后独行,难免孤寂,莫过于忧思,哥哥先失陪了!” “哥哥们、翠屏,今日我和三哥来陪你们了!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两人同时向燃烧着诡异黑焰的尸猴冲去,途中两人身上开始浮现莹莹的白光,这是肉魂识同时化作薪柴准备点燃的征兆,一旦点燃便是飞灰湮灭的下场,魂魄都不会剩下,两道远超尸猴的气血在两人身上浮现。 尸猴见两人极速提升的气血,便知道两人要拼命了,“吼!”怒吼一声对冲而来,“只要拖住一段时间,这两人就不足为惧!”尸猴心中定下策略,便运转力量准备被动防守。 突然“噗!”的一声,惊变在三人冲刺的瞬间发生,尸猴身上的火焰刹那间熄灭,而祂的气息也从“武道先天”跌落到了武道八重,甚至七重……六重……五重。 “主身哪里出了大问题?是谁?是谁坏了我的瞒天过海之计!”尸猴内心惊惧道。 刘老汉两人也因为这等突变,急忙止住身影,身体也维持在将燃未燃之间,一时间惊异不定,“三哥,这是什么意思?这怪异是在施展欺诈之术?”庞老汉疑惑道。 “你见过这个时候,还耍心计的嘛,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刘老汉有些迟疑道。 “那咱们还燃命吗?主要是这才五重天,俺气血还剩点。”庞老爷子问道。 刘老汉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先维持先天,咱两试试他,如果有诈,我挡住他,你直接燃命,我紧随其后。” “得行!” 随即两人便平缓气血,将气息维持在先天的地步,不过两人的气息也所剩不多,为了速战速决不再多言,加速冲向了尸猴,尸猴见两人又冲来,“吱吱吱!”吓的叫出声,转身就跑。 可惜,祂那里跑的过两位武道先天,“大海无量”,瞬间闪现至尸猴后面,庞姓老者抬手就是他年轻时最爱的掌法,一掌便盖在了猴脑上,“嘭!”整个尸猴就像破布袋一样,打在地上倒腾了好几圈。 “装的还挺像的!”庞武嘴上嘲笑道,调整心神,熄灭了燃烧的气血,实力跌落到了武道九重,虽然境界还在,但是由于过分燃烧气血,整体实力相比正常的九重也逊色不少。 不过,只需要给他一些时间回复气血,便可以重回巅峰,比起燃命后的灰飞烟灭,自然是皆大欢喜。 “三哥,你先维持先天,我再试试这猢狲!”庞武对着刘老汉说道。 随后,便运转气血向尸猴冲了去,而反观尸猴挨了一下“大海无量”之后,半天没有爬起来,正当他准备直起身子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低喝,“大海无量!”武道九重的大海无量,又一次惯在了猴脑上,将祂进地里弹了又弹,还未等他又做任何反应,上方又传来低喝,“大海无量!”“大海无量!”“大海无量!”“大海无量!”,一连四掌不同境界的力道,打在尸猴身上,将其身周都打出一个大坑。 “三哥!三哥!感觉散了气血,这猢狲是真的境界衰退了!”庞武大声说道。 其实,在庞武打出第二掌,武道八重的“大海无量”时,刘老汉就已经熄灭了气血,只是看庞姓老者正打在兴头上,便没有出声阻止,两人走到散去尘烟的坑前,整个尸猴已被打的扭曲,四肢被狂暴的气劲冲击的折叠起来,躺在那里望着天空。 “有问题!”庞武疑惑了一句,接着说道:“刚才我们和这猢狲搏命的时候,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土行灵力波动,以后便看到祂行动有些迟钝,但过了片刻又恢复了正常,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们准备燃命时,你感受到了第二次出现的土行灵气了吗?”刘老汉反问道。 “感觉到了,应该是诗云侄女那边,不过那股灵气,我没有细细感应,并且已经在准备燃命了。”庞武回答到。 “嗯”,刘老汉应了一声又说道,“我之前感应了一下,那是土行灵气的暴动,应该是有人用了引爆气海的招式。” “遭了,是冯华那小子!诗云那边出事了!”庞姓老者急忙说道。 “这边你先看着,我去看看情况!”刘老汉说完,便闪身离去。 “行吧,这么多年又是我收拾残局。”庞武叹了口气说道,“咔嚓咔嚓”,随后掰着指头,发出声响,向尸猴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今天我就看看,你这铜皮铁骨有多硬,看我不把你这娘希匹,拆的稀碎!” “嘭嘭嘭!”,极速远去的刘老汉,听到身后传来熟悉声音,便知道武胖子,肯定在一直用“大海无量”拍那只尸猴,不由瘪瘪嘴念道:“有这么喜欢大海无量嘛,都用了几十年,每次以大欺小的时候,就用这招,真有那么爽?” 极速前行中,刘老汉心里疑惑了一下,便专注于速度,向李诗云那边赶去。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章 本性 小石潭水库情人坡,冬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手足无措,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看到冯老师躺在了李老师的怀里,那渐渐乌青的肤色,无神的眼眸,破碎的身躯,流淌着的鲜血,无不在诉说着生命的逝去。 李诗云跌坐在地上,紧紧的将冯华抱在怀里,可是无论她怎么低声呼唤,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都无法再向她做出回应,“冯华?!冯华?!冯华?!”李诗云一次又一次的念叨着冯华的名字,仿佛在期待着某个奇迹。 “医疗队?!快快快!”沈队的声音在麦克风里怒吼着。 数名穿着军装,肩膀上带着红色十字肩章的战士冲了过来,他们试图将冯华从李诗云怀里带走,可李诗云死死的抱着冯华,她再也不想他离开了,她只想让他待在自己的怀里,她怕当她松开双手,这个世界上,那个喜欢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远处传来心猿抵抗火力压制的吼叫声,灰色的尘埃飘落,覆盖在李诗云和冯华身上,仿佛要两人一同埋葬。 “诗云,将他交给我们吧,我会用我的权限调动凝骨化生丹,这是我的保命丹药,你知道的这种丹药,只要是两小时内,就能保证肉身不死,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并且冯华也值得使用凝骨化生丹。”沈队蹲在李诗云旁边开口说道。 听到凝骨化生丹,李诗云无神的眼中才回复了一丝神采,微微抬起来头,看着沈队说道:“他还能醒过来吗?” “我只能向你保证,那一颗凝骨化生丹会在两小时内用在冯华身上。”沈队低沉道。 “嗯,我明白了。”说完,李诗云便缓缓松开了紧紧抱着冯华的双手,一旁的医疗队士兵见此,赶紧将冯华放上担架,迅速离去向市区转移,佩戴出入符箓的他们可以随时离开镜花水月,看着躺在担架离去的冯华,李诗云只觉得心里像一面透风的墙,怎么堵都堵不上,“诗云,放心,冯华一定会醒过来的。”队里另外一个女生安慰道。 “嗯……。”应了一声,李诗云便没有再说话了。 “现在是时候想办法处理这个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了。”沈队看着被岩化禁锢,火力压制的心猿,冷冷说道。 李诗云也站了起来,看着心猿眼中充满了恨意,如果目光可以杀死祂,心猿恐怕已经死了一千遍了吧。 “但是,那些怪异血肉活性可怕,已经不能算生物的血肉了,连特异子弹都打不穿,就算是上约束器,也只能限制祂的力量,而不能将祂直接杀死,真是不知道什么武器,才能将他们斩杀。”沈队看着心猿被打烂画皮,裸露在画皮外的血肉开口说道。 “只能将祂剥离力量镇压了。”高铭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沈队回道,随即按下对讲机说道:“各单位注意,上约束器!” 听到指挥的战士们,马上开始切换子弹,随即一颗颗带着约束器的子弹射向了心猿,“砰!”一颗银色的子弹,击中了宛如巨蟒的血肉筋膜,蛛网般的银丝开始纠缠在其上,心猿发现这些子弹在压制他的力量,虽然他可以随手震碎它们,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银色子弹击中自己,那一股压制的力量越来越强,让他越来越难以挣脱,他不由得惊慌了起来。 “人畜,你们又想镇压我,我再也不会被镇压了!”心猿状若疯魔的吼叫道。 一股诡异的灵压在心猿身上出现,“遭了,他要玉石俱焚!”李诗云感受着气息,开口快速说道。 “快想办法,拦住他!”高铭和其他队友也赶紧说道。 “各单位,加快射击,一定要在怪异爆发前,将祂压制!”沈队飞快的下达些命令。 虽然心猿血肉上附着的约束器越来越多 ,但是那一股毁灭的气息,还是在心猿体内不断地凝聚,“遭了,怎么办,如果让祂爆发,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摧毁的!”李诗云心里惊惧道。 “得想办法!”心里想着,李诗云便向队友喊道:“快用术法,打断他!” 在她还未出声提醒前,队友们已经运转术法准备向心猿攻去了,金行的“御剑术”,火行的“星火燎原”,木行的“汲元根”,纷纷准备攻向心猿的血肉,但见心猿心口被一柄三丈巨剑击中,巨剑不断地旋转前冲着,想要洞穿心猿的血肉,却始终无法建功,高铭见此,只得运转力量,将巨剑召回化为金行灵力,随即心猿身周一丈便被火焰填满,火焰汇聚冲天而起,形成柱形火焰,可惜烧灼片刻也未见其效,甚至连禁锢心猿的岩化之力都有一些溶解,心猿的血肉与体能积蓄的力量也仍未被影响,火行男子见此只能无奈收回力量。 待火行男子收回力量,队内的木行女性随即出手,与此同时李诗云也拼命的调动水行之力来压制心猿血肉,因为心猿本身属于水行妖异,所以对水行术法几乎免疫,她也只能靠自己对水行之力的掌控,来隔断心猿对水行之力的控制,以此来遏制心猿继续自爆。 心猿的脚边,忽然长出无数草木植物,粗壮的枝蔓缠上了心猿的血肉双腿,木行灵力的作用下,疯狂的汲取血肉的生命力,可是无论木行女子如何催动,都无奈发现无法抽取血肉的生命力,就像一个圆润光滑的弧面,你无法在上面保持驻足一样,也只能散去灵力,残留灵力形成的植物,虽然攀附在血肉之上,却已沦为装饰。 “怎么办!”完全没有办法处理这些血肉,四人有些难堪的互相看了看,就连因为冯华生死难料而内心悲痛的李诗云,都感觉到了压抑,如果不能阻止,无法想象自爆后的心猿,会产生怎么样的破坏力,不敢想象。 如果“镜花水月”阵约束不住这股力量,会对小石镇造成怎样的破坏,现在的心猿就像一个不断升温的锅炉,不停攀附的约束器只是杯水车薪,虽然可以暂缓,但是最终的爆炸也必然更加的可怕,你可以不停你的加固锅炉的质量,自此来防止锅炉因为能量到达境界点而产生爆炸,但是加固是有极限的,如果不切断源头,那么无异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完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小石镇水库附近都会被狂乱的能量粉碎!”火行男子感受着灵压,绝望的开口道。 众人也是一筹莫展,一时间气氛显得格外压抑,不断提升的灵压刺激着众术士的神经,不停射击的约束器,已经将心猿裹成了一个人形浆糊。 “诗云侄女,你们这边发生了什么?”庞猛背着向他们跑开,环视了一圈,有些没搞懂情况的出声问道。 李诗云又将这里发生的变故给庞猛讲述了一遍,只是说到冯华的时候,语气黯然难掩心伤。 “诗云侄女,虽然我也知道冯小子,现在情况难料,但是我只能说吉人自有天相,他会醒过来的。”庞猛认真说道。 “嗯,谢谢您,庞叔叔。”李诗云回应了一句,又开口道:“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交给我爹和刘……,咳咳。”差点说漏嘴的庞猛轻咳一声,又说道:“我爹和老前辈,应该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这个心猿本尊怎么处理,唉,确实麻烦。” 聊天中途,庞猛将昏迷的庞帅交给了医疗队带走,自己留了下来,准备和众人一起处理自爆的心猿,不过,相较于手段多变的术士,武夫确实有些相形见绌,在问清楚了状况后,也只有看众人怎么安排,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没办法了,只能疏散人群了,将小石中学的人全部撤离!”沈队紧缩眉头开口道。 “来得及吗?”李诗云问道。 “但愿来得及。”沈队说道。 “嗯”,应了一声的李诗云和众人都沉默了,这是何等的无奈,人族拼尽了全力去对付怪异,却在最后胜利的关口,面对怪异临死的反扑,也只能仓皇逃命。 “这是何等的可悲、可笑、可叹啊,我人族何时才能得到这天地的认可?”面对心猿自爆的可怕灵压,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在众人心中生起。 就在此刻,一道飞快的身影,瞬间来到了李诗云众人旁边,正是极速赶来的刘老汉。 “怪异,准备自爆?”感受着这股暴动的灵压,刘老汉开口问道。 “是的,前辈,我已经安排人手去疏散周围的群众了。”沈队知道刘老汉是和庞武同辈的老人,所以尊敬的开口回答道。 “嗯”,刘老汉应了声,接着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吧,你们先撤离吧。” “前辈,这事可以解决?不用疏散群众?”沈队惊喜问道。 李诗云等人听闻,也惊喜的看向刘老汉,“前辈,需要我们协助吗?”高铭出声问道。 “不用,你们暂时退到阵法边缘,到时候处理好了,我会通知你们收拾残局的。”刘老汉淡淡说道。 “好,那我们这就撤退,前辈也请小心。”沈队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儿,见确认刘老汉要独自处理后,也果断开始安排部队撤离,自己也跟着离去,临走时看着还未动身的五行小队人员说了句:“我相信前辈,他是庞老先生的故人。”言罢,便随军离去。 “我们也行动?”火行男子开口询问道。 “嗯,走吧,毕竟我们也确实没有必要留下来。”高铭开口说道。 “嗯……。”李诗云等余下几人点了点头,便是决定向阵法边缘撤离。 “前辈,如果中途有什么需要压制心猿请及时通知我。”李诗云走到刘老汉身旁,对着刘老汉开口说道。 “李老……,咳咳,嗯,我省得,且离去吧。”看到李诗云走近,差点绷不住嬉皮笑脸的刘老汉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维护住了德高望重老前辈的形象。 随即四人便转身离去,跟上了沈队的大部队。 刘老汉看着还没有走的庞猛,开口骂道:“大猛子,你个混小子,还不赶紧滚蛋?待着这干啥。” “俺这不是想瞻仰瞻仰,刘老前辈降妖除魔的伟岸身姿嘛”庞猛腆着脸说道。 “快滚!赶紧去照顾你儿子,但凡你小子勤奋点,你爹就早退休找我钓鱼了,还天天搁那给你忙前忙后!”刘老汉甚至想抬手教训这个大猛子。 “唉!你还想真打啊!刘叔俺错了,俺马上走了。”屁股挨了一巴掌的庞猛,这才屁颠屁颠的跑路了。 “真是贱皮子,不打不舒服!”刘老汉笑骂了一句,又想起自己可爱懂事的孙孙,心里想道:“还好,俺孙子听话懂事又孝顺,舒坦~” 待所有人终于都离去,刘老汉终于呼出一口气,说道:“憋死我了。”然后掏出旱烟杆子就是吧唧了三四口,随后用粗大的手指头,狠狠的按摩了一遍自己的鼻孔,并将其搓成一团的神仙丸,弹向了心猿的方向。 终于舒坦了的刘老汉,这才细细的打量了起来心猿,银色的蛛网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着祂,一只手臂连同半边身躯被岩化,其余四肢被岩化的结晶禁锢,一阵阵爆裂的能量在其内鼓动,由于约束器的抑制,灵压缓慢又倔强的持续升高着。 “啧啧啧,狗急跳墙之暗度陈仓?”刘老汉有些不屑的说道,接着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可惜呀,你遇到了我,想要靠自爆血肉灵能,冲击镜花水月,然后凭借本命神通逃命,你还真是如记载那般奸诈狡猾啊!” 刘老汉说完,便开会迈步向心猿走去,随着靠近心猿,他的体内气血开会疯狂的运转,一股泯灭的气息在他身上出现,红色的焰火点燃了他的身躯,随着刘老汉的接近,被裹在约束器内的心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人畜,打败了吾的化身,将吾逼到现在这种境地,汝等值得骄傲了。” “哦?”刘老汉有些随意应了一声,又开口说道:“可是还不够,还没有将你彻底杀死,将你碾碎成灰烬,告慰惨死于你手的同胞。” “呵呵呵”,不屑的笑声传出,心猿说道:“汝不会觉得汝有能力阻止吾吧,哈哈哈,三千年前汝等都杀不死我,现在吾要与这天地同葬,再也不受汝等畜牧的镇压!”说着心猿又笑了起来。 “别再演戏!”刘老汉厉声打断了心猿的狂笑,心猿仿佛仍有些侥幸的出声道:“汝又知道什么!!” “呵!”刘老汉耻笑了一下,说道:“你不就是想自爆血肉,靠自爆的力量破坏镜花水月,然后用本命神通穿梭人心梦境逃走,偷偷伏蛰恢复实力,最后报复我们嘛!” 心猿沉默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族居然将祂最后的逃脱之法当面道破,祂的内心突然有些慌乱,但还是保持声音平缓的出声道:“就算被汝识破又如何,吾自爆神躯,吾自己都无法估计,会造成多大的威力,而吾的气海已经彻底失控,只等血肉无法再支撑,便会被压缩到极致的气海吞噬,产生更加可怕的扭曲之力,破坏涉及范围内所有的一切,将其化为虚无。” “哈哈哈”随即心猿又是一阵嘲弄的笑起来,刘老汉听着他的笑声不为所动,红色的焰火仍然燃烧着,而且颜色越来越深沉,突然刘老汉竖起了右手食指,红色的焰火开始向指尖汇聚,当所有焰火都汇聚到食指指尖时,一朵紫色的火花静静地燃烧着,其内有一缕金色浮动,感受着火焰的气息,心猿心神大震,惊叫道:“洞明真火!”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凝练出洞明真火!”心猿的声音透露着慌乱。 “嘿嘿嘿”,刘老汉有些得意的笑道:“你们这种诞生就是先天的东西,又怎会知我等人族,为了翻越大山,所做出的努力与变革!” 许是说的有点尽兴,刘老汉又开口说道:“这一朵洞明真火,我花了整整二十年,就是为了给你们这群畜生一个惊喜,这世间虽被绝天地神通,但偏偏你等却有一线生机,可是这却成了你等一族,残忍暴虐肆意妄为诛杀百族屠戮生灵的本钱!” “呵呵……哈哈哈”,觉得必死的心猿,听闻此言不由的笑了起来,甚至最后化作了大笑,等待笑累了,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天道!吾族不过是顺应天道!吾族无错,汝等本就卑劣的畜牧,又何来残忍暴虐?老虎吃肉,何错之有?” “呵”,刘老汉也不气恼,不屑的笑了下,开口道:“百族盛世,被你说成老虎吃肉,正是因为如此,你们一族才会轮到现在这个下场,天地的主人永远不会是你们这种得了一点天道垂青,便肆意妄为的无智蠢货。” “你……啊!”心猿正要反驳,刘老汉已经迅速将指头点在了祂眉心,一点“洞明真火”,在接触到心猿后,瞬间遍布了全身,飞快的分解着心猿,将祂化为着世间最基础的物质,真正意义上的挫骨扬灰。 洞明真火顾名思义,便是武道先天的存在,明悟天地大道,奠定武道之基,正式迈步走向武道一途,所燃起的一点启迪之火,心猿的血肉便是通过洞明真火锤炼而出,若是未能明悟洞明之意,便无法将其血肉摧毁,也正是因为如此,大眼珠子虽说武夫,但也不得不承认武夫的难缠,想打屎一个开启武道,点燃洞明真火的武夫,可能比杀死更高境界的术士,还要难上加难。 不过,有长必有短,洞明武夫难杀,困倒是很好困住,一包烟,一瓶酒,一个武夫被迷阵困一宿。 说回正题,洞明真火疯狂的分解着心猿,刘老汉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心猿逐渐消失的惨叫声,抽着旱烟吧唧吧唧悠哉悠哉,直到周围一丈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被焚成灰烬,而洞明真火也因为力量耗尽熄灭于虚空时,看着一地的灰烬,刘老汉凝视片刻,周身气息鼓动,气劲在掌中运转,抬起手臂举掌翻天,一股气劲冲天而降,开始旋转着将所有灰烬收集在一起,压缩……压缩……再压缩,终于所有灰烬包括地下三米深的泥土都被压缩成了一个半米的圆球。 满意的看着这个杰作,刘老汉没有停下气劲,维持着气劲的运转,浑身又燃起火焰,最后所有火焰汇聚于指尖一点,一缕紫色带金丝的“洞明真火”,又在指尖燃起,然后被刘老汉点在了混合物的球体上,整个球体又熊熊燃烧了起来,看着燃烧的球体,刘老汉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运转气劲搅动坑内的泥土向点燃的洞明真火中托去,直到实在是周围的土地都被翻烂了,才又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球体,“啊——!”突然球体里传出一声细微的惨叫,便消失在熊熊燃烧的噼啪声中,“果然如我所料!”刘老汉心里美滋滋道,安静的欣赏着燃烧的火球,直到全部燃成飞灰,又将剩余的残渣压缩成球,再点燃洞明真火,继续燃烧,而因为持续用尽全力,刘老汉的脚都开始有些打颤,不过他仍旧坚持站着观看。 此时一道身影提着一个球,飞速来到了他的身旁,感应到来人是庞武,他便没有动作,庞武来到近前看着燃烧的紫色火球,有些疑惑开口道:“三哥,您这是?” “欣赏佳作!”刘老汉津津有味的答道。 庞武听到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便放弃了询问,毕竟他这个三哥,总是喜欢干一些奇怪的事情,什么武道七重偷袭人家武道三重,什么在外行走要学会易容打扮,什么强抢民女打家劫舍肯定有坑,太多了,你反驳他,他还会美其名曰地说道:“出门在外,不得不谨慎啊!” 抬起手里被搓成球的尸猴,庞武开口问道:“这个怎么处理?打到中途这尸猴就熄灭了气息,仿若死物。” “带回去给你的后生们研究呗,这么好的材料,烧了可惜。”刘老汉随口说道。 “得行”庞老爷子应了声,又问道:“现在我们咋办?” “去和他们汇合吧,后续情况还需要他们处理。”刘老汉思索着说道。 “好。”说完,刘老汉抬手一握,将已经烧成残渣的残渣,又压缩成弹珠大小,揣进了兜里,随即两人便提着尸猴球,飞速离去,过了片刻,附近的阴影里,刘老汉和庞武又走了出来,“我就说都这样,怎么可能还活着。”庞武叹息的说道。 “好吧,那我们走。”说完刘老汉和庞老爷子又启程离去,过了十分钟,另外片阴影内,一双水胶鞋浮现,“看来是真的不会死灰复燃了。”一道嘀咕声响起,接着又有声音说道:“因为死灰都被你揣兜里呢……。” “走了……。” “我怎么总感觉还有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脑年痴呆啊!” “你才脑年痴呆,你个老小子,没大没小!” 刘老汉的感应其实没有出错,这里确实还有东西,不过,不是心猿的死灰复燃,毕竟死灰已经被某个老头带走了,但相比起心猿,这个残留在这里的东西更加的重要,那就他心心念念的小孙孙咯。 时间回到冯华搏命心猿自爆,刘老汉准备处理心猿时,因为刘老汉的出现,大眼珠子赶紧让冬生躲远点。 “不是说我现在是梦境编制的躯体吗?为啥要躲远点?”冬生疑惑道。 “因为那个老者是半步先天的存在,靠太近会被感应到的,而且他可能已经有一丝感应了,只是因为你没有杀意,所以并不具体。”大眼珠子解释道。 “这么厉害啊!你不是说武夫很……那个……粗鄙?”冬生说道。 大眼珠子在冬生额头,翻了个白眼,说道:“可我何曾说过武夫弱?” “武夫只是相对于术士,没有术士那么多繁琐复杂的术法,但是同境甚至是高于武夫的术士,都不敢说稳赢,你懂了吧,这就是肌肉练到脑子里的强度!”大眼珠还是解释道。 “哦,明白了。”冬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即他便看见了刘老汉使出了“洞明真火”,“眼哥,你不是说武夫不会术法吗?”冬生有些疑惑道。 “嗯,那确实不是术法。”顿了顿,大眼珠子走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武夫的本命神通,其他的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应了一声,冬生又做起了看客,听着刘老汉和心猿的对话,冬生感觉自己心里生气了一股怒火,他很想狠狠的打这个心猿一顿,什么叫百族卑劣,什么叫老虎吃肉无错。 虽然,冬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但是他知道就算老虎吃肉,也不会把整个族群杀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无错,可是每个族群之间,就真的只有灭绝这条道路吗?冬生不懂,他也不知道答案,他只能听着刘老汉和心猿的话,努力的思考着什么是对错,思考着有些事不只是对错,思考着明白对错后自己又会怎么做,但是现在的他连什么是对错都还分不明白,他只有把这些东西,记下来深深的藏在脑海里,以求未来懂了更多道理的自己能够明白。 想到这里,他便放下心绪,继续观看刘老汉处理心猿,然后被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眼哥,这个老头是在干啥啊?”冬生问道,等了半天,眼珠子也没有回答,“眼哥?”冬生又问道,“咳咳,可能是因为谨慎吧,打小吃亏,长大了就比别人慎重吧” 眼珠子有些心虚的说道,他算是知道这个头套老者是谁了,“原来这就是谨慎啊,那我以后也学着点,感觉他确实挺仔细的,我之前不应该轻视人家的。”冬生很是礼貌的歉意道。 “你……,说的对。”眼珠子最后还是肯定道,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危险,谨慎亿点点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一个孩子,热爱学习良好的品质,自己又怎么能肆意的改变呢?大眼珠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生活太过安逸,忘记了居安思危之心。 在看到庞老爷子和刘老汉一起离去后,冬生正准备说话,大眼珠便开口道:“别急。” 随后他便看到,刘老汉和庞老爷子说着话从某处阴影中走了出来,“啊?”给冬生下了一跳,“居然还没有走?”冬生有些震惊。 他再次看到头套老者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后,才开口说道:“咱们现在?” “等。”眼珠子只说了一个字,就这样过了片刻,一双水胶鞋出现在附近的阴影边上,“我怎么总感觉还有什么东西?” “走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对话,冬生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醍醐灌道:“这个意识有什么用?” “我看看。”说着,大眼珠子就盯住了那团意识,“这是一个叫冯华的人的意识,不过,他的意识已经碎了,应该是被心猿影响,发出了体内。” “冯老师,?!眼哥,他是我老师,也是李老师喜欢的人,能不能救救他!”冬生知道是冯华有些焦急。 “如果之前还挺难,现在有了织梦,小意思。”大眼珠子随意道。 “坐好了,咱们收了他,就回去咯”,言毕,开始尽力催动织梦,得到催动的织梦,分出了一缕轻纱,将整个光球与周围稍等的残片都包裹住了,裹成了一个纱包卷在一旁。 随后飘到了高空,慢慢向教师宿舍飞速,“哇!好高,我恐高!”冬生有些大呼小叫的说道,“闭眼!”大眼珠子说道。 冬生当即捂住了眼睛,不过,还是好奇的露出一条缝,在双股颤颤下,观察的飞过的大地,他看到了远处被破坏的森林,被蛮牛犁过的情人坡,一切都在他的眼中,缓缓的他飞到了“镜花水月”的边缘,他看到了受伤的士兵,看到了裹着遗体的裹尸袋,看到了熟悉的人,看到了他们受伤的身影,他看到了大家没有因为死亡而意志消沉,仍然在有条不紊的部署着,但是他能感受到那秩序下的悲痛,声音有些沙哑,冬生开口问道:“眼哥,为什么我们要和哪个东西打生打死啊?明明只要吃饱饭,就能好好活着,明明比庞老师还要年轻,他们只有我哥哥的年纪,却永远只有我哥哥的年纪,为什么?每天吃饱饭,幸福的活着不好吗?”那些死掉的人,被永远留在了这个冬夜里。 “因为,有人不想只是吃饱饭啊,小冬生,你知道吗?也许当你拥有一块饼就能吃饱的时候,你会很幸福,但有的人不会,他们会想办法得到更多的饼,就算他们吃不下,就算他们已经有未来一年都吃不完的饼了,他们仍然会去索取更多的饼,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贪婪”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一章 回归 飞行在空中,看着梦中的小石镇,远处是无法探寻的黑暗,这是冬生记忆深处的小石镇,这次以后维持梦境的力量消耗殆尽,这里就会重新沉入冬生的潜意识海洋,也许在未来的某晚的梦里,他会再次梦到这里。 织梦裹挟着他,缓缓飞过了校园,向着教师宿舍飞去,之前的对话,让冬生陷入了沉思,一直到现在冬生都没有说话,而大眼珠子也将时间留给了冬生,让他可以更好的思考这其中的道理。 织梦轻纱降落在门卫室旁边,向内收缩,只余一片包裹的一缕,围绕着冬生的手臂延伸出体外,轻轻的悬浮在他的手掌上,回过神来的冬生,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开口道:“眼哥,你要回家了吗?” “嗯,当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大眼珠子理所当然的声音传出。 “嗯,好的。”虽然有些不舍,冬生还是答应道:“那下次再见。” “嗯。”应了一声,东生的第三只眼睛的眼皮,便向中间闭合,就像准备睡觉了一样。 见如此,冬生忍不住开口问道:“等一下,你家不是应该在那里嘛。”边说边抬手一指,门卫室的方向。 “哦,你说哪里啊,那是我以前的落魄小户,现在我有新的狗窝了,当然不回去了。”大眼珠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冬生惊叹一声,嘴上有些震惊的说道:“不是,你回家的意思,就是在我额头闭上眼皮睡觉吗?” “那不然呢?” “你给我出来!”冬生有些生气道。 “我拒绝。”大眼珠子直接将眼皮闭合,假装听不见。 “你!”生气的冬生抬手就要去掰开眼皮,扣眼珠子,结果才碰触,就感觉一阵不适传来,“咦,好疼。”冬生痛呼一声,一股扣自己眼睛的触感传递到脑海,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会像扣自己眼珠子,一样疼!” “嘿嘿嘿,因为我现在就是你的眼珠子。”大眼珠子贱笑的开口说道。 “哇!”惊叫一声,“你不能回自己家嘛”冬生硬的不行来软的。 “那不可能,你这里冬暖夏凉,还有眼皮盖着,回去了,我又得风吹日晒了。”大眼珠子仿佛躺在眼眶里舒服的说道。 “梦境里哪里来的风和雨!” “这你就不懂了,我以前待着的地方是梦境狭间,那里是人之意识的交汇地,很多意识风暴的。”大眼珠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我现在已经和你的意识相互交融,要分开你会很痛苦的,有可能变傻子!” “啊?真的?”冬生有些惊惧。 “当然,这种话我不至于骗你一个小屁孩。”大眼珠子随口解释道。 听到大眼珠子如此说道,冬生也只有认命了,真是倒霉啊,睡个觉遇见了这么多光怪离奇的事,头上还多了个眼睛,真是悲催啊,冬生内心是崩溃的。 “那是不是我睡醒,头上就会多一个眼睛啊?”冬生有些绝望的问道。 “当然,不会,我只会扎根在你的意识上,不会影响你的现世肉身的,不过会有一点点变化。”大眼珠子解释道。 “什么变化?!”冬生有些疑惑。 “小问题啦,啊哈哈,你想这么多也没用。”大眼珠子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你还是想下怎么处理这个意识碎片吧。” 听到这话,冬生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上的意识碎片上,他也有些搞不懂,这个东西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应该怎么用啊?还给冯老师?”冬生询问道。 “其实很好办,我有办法。”大眼珠子有些得意的说道。 “什么办法?” “你答应让我住你眉心,我就教你。”大眼珠子懒洋洋的声音传出。 “原来你的目标是这个!你这个狡猾的眼珠子!”冬生心里恨恨的想着,思考了一些,还是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不准在我脑袋里做坏事。”势比人强,冬生只能妥协。 “没问题,我只是暂住,我真正的家,不在你这里。”大眼珠子说道。 “是曹大爷的眼眶子吗?”冬生灵光一现的回道。 “算你聪明,只有他才能配得上我,只有他能将我的威力真正展现出来。”大眼珠子说道, “那好吧,祝你早日回到曹大爷眼眶子里。”“远离我的脑袋。”嘴上说着前一句,冬生心里想着后一句。 “好了,现在我们来解决这个意识碎片吧,对了还有你捡的那个手链,等你醒了它会出现在你手里,因为是我用力量带回来的,你不会以为你一个意识体能拿的起实物吧。”大眼珠子说道。 “好的,那我们现在咋办?”冬生询问道。 “你先回宿舍,躺床上吧,等会我控制织梦,便可跨越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将意识碎片和手链固定在你身边,跟着你的意识返回人间。”大眼珠子解释道。 “好嘞。”应了一声,冬生便等在原地,静待了一会,见大眼珠子没有反应,便开口道:“眼哥,咱们不飞上去吗?” 第三只眼翻了个白眼,直接闭上,其内传来大眼珠子的声音:“自己走楼梯!” “小气!”冬生嘴上抱怨了一下,还是乖乖走上了楼梯。 迈着缓慢的步伐,冬生走在熟悉的楼道中,平日里未曾注意的细节,此时历历在目,脱漆的老旧木制扶手,生锈的护栏,休息平台的墙壁上那些挂着的名言警句伟人画像,熟悉的环境在经历了今晚的一切之后,给了冬生一种深厚的安全感,这时的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平淡的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他突然很享受这一刻,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四楼的高度,冬生走了十分钟,心中是对平淡生活体会更加深沉的体会,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战士会义无反顾的冲向敌人,明知会死还是要往前冲,也许正是为了让自己珍视的人,能够享受这一份用鲜血换来的平淡吧。 平静安稳的生活来之不易,这是冬生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而他也想为此付出一分属于自己的努力,那就从吃饭不浪费粮食开始吧,毕竟除了能吃,他几乎一无是处……。 走过从楼道到门口的走廊,冬生来到了宿舍四楼庞老师的宿舍门口,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轻轻的关闭了入户门,环视了一圈,自己已经很是熟悉的客厅,那里的长沙发是冬生和庞黑娃经常抢的位置,“呵呵”,轻笑了一声,想到又要见到那个黑贼,冬生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些期待,不知道他今晚上睡得怎么样?应该还挺香吧,哈哈哈,快步走进自己居住的卧室,看了眼下铺,冬生爬上了上铺安静的躺了下来。 望着头道:“黑娃,你瞧瞧我这额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听闻此言的庞黑娃,转过脑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冬生的额头,斟酌了一下,问道:“你脑壳上长包了?” “你才脑壳上才有包!”冬生气急。又说道:“我是问你,有没有和你之前记忆里我的额头有所不同。” “哦”,庞黑娃又仔细的看了看,说道:“确实啊,你这额头上感觉被人打了一样,就像小说里说的那个什么来着?”思索了一下。 庞黑娃说道:“头角峥嵘?” 冬生很想跟他好好做上一场,看看谁才是头角峥嵘,但是他打不赢,只能开口说道:“可能昨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了,哎,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消了吧。”当然这话也只能骗骗庞黑娃,骗自己就算了。 “哦,那我摸摸,我咋感觉像个眼睛?”庞黑娃眼睛盯着冬生额头疑惑说道。 荡开袭来的黑爪,冬生忙说道:“摸不得,疼的厉害,黑侠,您看我都这么惨了,就别给俺添堵了。” “行吧”,见冬生说成这样了,黑侠也只有罢手,“那我用口水给你搓搓,听我爷爷口水是神仙药,每次我哪里伤着了,我爷爷就用口水给我搓搓,你是我好兄弟,我的口水你随便用!”庞黑娃说着便要把口水吐在手上,往冬生额头上搓。 “打住!你这口水下去,我直接成烧伤了!”冬生叉着双手拒绝道。 见庞黑娃涂满神仙水的黑手,就往他脸上伸来,冬生赶紧开口道:“对了,怎么最近没有看到庞爷爷!” “哦,我爷爷去市区了,说是要开什么会,反正挺忙的,真是奇怪。”看庞黑娃被成功转移话题,冬生赶紧坐远一点了,远离了庞黑娃的爱之舐犊起手式,接着说道:“庞爷爷还没有退休吗?” “不清楚,不过我爷爷说,好像是因为没人能接他的班,然后又说我爸还差远了,只能看我哥,不过我看都悬,我哥一个教体育的能接什么班?我爷爷又不是体育教练。”庞黑娃随口说道。 也许庞爷爷说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接班吧,冬生心里想着昨晚上庞家人的样子,欲言又止。 “奇怪,今天李老师怎么还没有来?”庞黑娃疑惑开口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冯老师的原因,冬生心想,嘴上说道:“也许是什么事耽搁了吧,等会应该就来了。” “行吧,反正不来我还可以继续看小说。”说完,又掏出了小说看了起来,冬生看他看小说,自己也没有继续说话,心里开始思考,冯老师意识碎片这个事怎么处理,以及脑袋上这个包,“哎,怎么这么多事啊。”心里抱怨道,冬生感觉自己这个以前只需要思考怎么吃饭的小脑袋瓜子,最近超载的严重,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就在冬生抱头苦思,庞黑娃上正课看小说的时候,“啪嗒啪嗒”脚步声响起,“嗯?不是李老师的脚步声?”冬生听着这个脚步声,心想道。 果然,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视线内的走廊上后,冬生确定了心中所想,来人是教导主任,教导主任迈步走进了安静下的教室,同学都在奇怪为什么来的不是李老师,“教导主任怎么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老师出什么事了。”下来的同学窃窃私语道。 “咳咳,安静。”维持了一下纪律,教导主任开口道:“你们的李老师请了病假,可能未来会长时间不来学校了。” “教导主任,李老师生了什么病啊?”有学生问道。 “咳咳,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李老师说了,等身体恢复了,会第一时间返校的,你们这段时间好好学习,李老师也好安心养病,尽快返回学校。” 停顿了一下,教导主任继续说道:“李老师不在的一段时间,会由一班的赵老师带你们。” “教导主任,能不能让二班的冯华老师带我们啊。”有女生开口道。 冯老师很受年级上女生的喜欢,每次下课都有女生去问题,不知道是真去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冬生心想着。 教导主任又说道:“咳咳,冯老师也请病假了,出了车祸,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啊?!” “怎么会,这样?!” “主任,主任,冯老师和李老师在哪里住院啊,我们想去看看他们。” 教导主任看着台下情绪激动的学生,说道:“安静!安静!”好不容易压住了情绪激动越说越大声的学生,才开口说道:“李老师已经回家静养了,冯老师已经被连夜转院到市区了,你们周末可以自己去看望,还有再过一会赵老师安排好自己的班级,会过来的,你们保持好纪律。”说完就离去了,留下了一群傻眼的学生们。 “喂呀,冬生,这是什么情况?!”庞黑娃嘴里吃惊道。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确实奇怪,两个老师同时出事了。”冬生有些心虚的说道。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两个偷偷结婚去了,然后怕我哥想不开,所以来这一出啊。”庞黑娃若有所思道。 “应该不至于吧,重病和车祸这么严重的事,应该不可能,而且去市区又不远,我们可以这个周末去市区,看望看望冯老师和李老师。”冬生回答道。 “也对哈,不过我总觉得这事透露着怪异。”说着,庞黑娃斜着眼睛瞅着冬生说道。 “别看我,我也是刚才知道。” “我又没说你知道,我只是怀疑,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庞黑娃说道。 “没有,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想一下怎么应对赵老师,毕竟他可是年级上出了名的严格,至于其他的事,这个周末我们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冬生说道。 “哎……,痛苦,我的漫画和小说。上课不能偷偷看了,好难受。”想到赵老师,庞黑娃是满口痛苦。 “好啦,反正也就一段时间。”冬生嘴上安慰着庞黑娃,心里却想着:“也许就只是这一周而已。” 安慰了一会庞黑娃,赵老师就来到冬生所在的班级,在赵老师的安排下,六年级三班开始了这周的学习。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二章 有人会记得 傍晚,结束了一天繁重的课程,两个小朋友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教室,人群中冬生感受着周围同学的谈笑声,不由的想起了周小妙,也许没有那些古怪的事情,周小妙也会像周围那些女生一样,继续快乐美好幸福又偶尔烦恼的度过着自己的青春吧。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他的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就是周小妙人魂所化的魂石,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都回不去了,走过校园的小道,踩在水泥路上,冬季的傍晚天幕已有一些夜色,校门外的一些商家已经打开了灯,万家灯火阑珊,周家那一盏,永远等不到它的归人。 步出校门,冬生和庞黑娃随机挑选着今日的晚饭。 “冬生,咱们吃啥?”庞黑娃问道。 “不如,去吃周家热卤吧,很久没吃过了,想去尝尝。”冬生说道,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他需要将周小妙的手链,送还给周家,这是他好不容易拿到的,正好也可以去看看周家最近的生意怎么样,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简单的问候,冬生还是能做到的。 随后,两个少年便向周家热卤出发了,周家热卤在镇上最热闹的中街,那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各种各样的商家都在那边,距离学校门口的筒子街还有比较远。 走在路上,庞黑娃看着街边的事物,开口说道:“冬生,你其实是刚去周家看看,对吧。” “嗯”,冬生回应了一声,又说道:“不愧是你,我的黑侠,一眼就看了我的想法。” “唉,我爷爷说了周家的周小妙按照失踪人口处理的,基本上找不到了。”庞黑娃叹气的说道。 “失踪人口吗?”冬生心里想着,嘴上开口道:“嗯,毕竟已经使用超过48小时了,搜救队也不可能一直在水库寻找。” “但是,我听我爹说,周小妙的哥哥周深每天都会去,他妈妈病了,他每天早上照顾他妈妈,下午就会去水库找一两个小时,有时候是一个下午,现在周家热卤就只有周叔一个人,我路过的时候,看到周叔忙的晕头转向的。”庞黑娃说着自己知道的事。 “嗯”,应了一声,冬生说道:“主要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周小妙也是我们同学,就当是李老师经常讲的互相帮助吧。”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向中街的周氏热卤走去,路上还买了炒粉,准备等会买了热卤一起吃,走到周氏热卤,店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了,“周氏热卤,生意这么好吗?”冬生心里有些疑惑,也跟随庞黑娃排起了队,看着前面排队的人是一个同龄人,便拍了拍他,那人转身问道:“啥事?” “我们想问下,周氏热卤每天生意都这么好啊?”冬生询问道。 那位排在冬生前面的少年,摇摇头说道:“也不是,周氏热卤以前生意还还可以,但是还没有到排队的地步,我今天来,也是因为我老娘说让我多来照顾照顾生意,周嬢嬢病了,周小妙又失踪了,周深哥也每天心思不在店里,如果周家的生意再垮了,那周家就真垮了,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来照顾生意的,我娘说不管买多买少,都是心里,乡里乡亲,将就个互相帮衬。”说完,少年还高兴的扬了扬眉。 “嗯,我替周家人,谢谢你。”冬生说道,“嗨呀,谢啥,大家都是来照顾周家生意的,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冬生心里想说的话是:“我替周小妙谢谢你。”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自己感谢,确实周小妙之前也和自己不是很熟悉,所以话到嘴边改了口,和排队少年聊完,几人又认真排起了队来。 冬生感受着胸口的平安扣,他能感觉到平安扣在发着微弱的温度,也许回家让她有了一丝反应,摸了摸胸口,冬生垫脚望向了店内,他看到周父忙碌的身影,今天周小妙的哥哥周深也在,两父子相互协作,处理些众多客户的单子,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平日里也是周父和周深两人主要负责售卖热卤,周母在后面备料。 许是,担心周母一个人在家,今天周家三口都在,只是周母生病,体弱无力只能在一旁看着父子二人忙碌,周母眼神飘忽的望着门口,苍白的脸上,双眼还有些微红,仿佛刚刚哭过。 她凝望的那个方向,那个门口,在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进来,嘴里大喊着“娘,我要饿死了!” 可是,那个小女孩,她等了好久好久,每一天都在等着,在家里守着门口,在店里守着店门,她渴望着,她祈求着,她盼望着,那个女孩,她的女儿周小妙,能再一次出现在门口,蹦蹦跳跳的向她跑来,嘴里嚷嚷着要吃饭要饿死了,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已经这么久了,什么也没找到,她的女儿,再也不会回家了。 冬生看着周母的样子,他的心像是揪在了一起,他在周母的眼中看到了死意,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只能尽力的去做,可是最后带回来的只有一个手链,魂石散发的温度穿过衣服,传递到了他的皮肤,仿佛是周小妙知道了他的心意,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他,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希望他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样不值得。 旁边的庞黑娃,察觉到冬生一直低着脑袋,一只手握着胸口,便靠过来,问道:“咋了,冬生,不舒服吗?” “嘿嘿嘿,没有,就是等的有点久了,有些困了。”冬生擦掉了眼角的痕迹,抬头看着庞黑娃笑着说道。 “好嘛,我还以为你胸口不舒服呢。” “没事,我真的生龙活虎的,还练了绝世秘籍,能有啥事。” “行吧。” 闲聊了一会,两人便认真等待了起来,终于在前面那位少年买完后,冬生和庞黑娃结束了排队。 “周叔,给我来点蔬菜加个卤猪脚,还有一个卤蛋。”庞黑娃说到。 “好嘞”,应了一声,周父又说到:“黑娃,昨天还碰到你爹了,他说你最近好久都没回家了。” “嗨呀,学习繁重,学业繁重。”庞黑娃满口谎言的回道,其实是因为不想回家被老爹说教。 “这位同学,看着有点面生。”周父望着冬生说道。 “哦,忘了介绍,周叔,这是我同桌刘轻舟。”庞黑娃介绍道。 “哦哟,是黑娃同桌呀,那必须八折,我和庞黑娃爹认识多年的朋友,嘿嘿嘿。”周父连忙笑着说道。 “谢谢叔叔,我和庞黑娃要的一样。”冬生有些拘谨的说道。 “好嘞。”周父很是爽朗的说道。随后便开始帮两人挑选打包热卤,冬生看了看周父旁边的周深,周深的黑圆圈很重,看起来失眠很严重,他的气质很沉闷,刚才几人聊天他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处理着手里的热卤,就像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一个人安静的做着事,像一座沉默的火山。 冬生和庞黑娃的热卤打包好了,冬生本来上不要打折的,但是周叔说着这段时间承蒙大家照顾了,一定要坚持打折,最后拗不过,也就只能接受了,拿些热卤冬生和庞黑娃站到了一边,给后面排队的人让出了位置。 庞黑娃看他还不肯走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冬生,还有什么事吗?” “嗯,还有一件事,我想和周母聊聊天。”冬生说道。 “那直接进去啊,我陪你一起。”庞黑娃说着就要拉冬生进去。 “会不会有点突兀啊。”冬生说了一句,又接着说:“要不要给周叔和周深哥打个招呼?” “嗨呀,我帮你打招呼,跟着我就对了。”庞黑娃嘴里说道,拉着冬生就走进了店门,对着周父和周深的位置说道:“周叔,俺找嬢嬢摆摆龙门阵哈。” “去嘛,你嬢嬢最近心情不好,又生病了,你和她聊聊,多开导开导她,下回我请你老汉喝酒。”周父说道,而周深并没有开口,仍然自顾自的处理着热卤。 “你看嘛,这是小意思。”庞黑娃有些得意的说道。 “好吧,还是你黑侠有面子。”冬生恭维道。 言罢,两人便来到了周母的面前,临近面前周母才从发神的状态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黑娃呀,好久没看到你了哦。” “哎呀,周孃,最近有点小忙,这不今天馋你家的热卤了嘛,专门过来吃热卤,嘿嘿嘿。”庞黑娃笑着说道,他没有说学业繁忙,也是怕周母想起自己还在读初中的女儿,又黯然神伤。 “哦哟,你个小屁娃儿,现在越来越像你老汉了,满口胡言。”周母笑骂道,庞黑娃也是厉害,几句话就让周母的心情好了很多。 “周孃,这是我同桌,我最好的兄弟冬生,他说找你有事。”庞黑娃介绍了冬生。 “哦?啥子事?”周母有些疑惑的的看着冬生,她并不认识这个男孩子。 冬生看着憔悴的周母,凝望着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目,她知道她现在最渴望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所要说的事,对于周家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深吸了口气,冬生开口说道:“嬢嬢,我找到水库找到一个东西,想拿给你看看。” 听到水库两个字,周母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里面有希望有害怕有慌张,冬生看在眼里,还是伸手从兜里拿出了那个东西。 “这个。”冬生说着,摊开了手掌,一个小巧的手链躺在手心,不过已经有些变形了,像是被高温烤过,看着掌中的手链,周母的眼眶中涌出来泪水,无声的泪痕划过苍白的面孔,坠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她的眼中只有那条手链,那是她在周小妙六年级过生日的时候,买给她的,她亲手为她戴上的,现在它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一个男孩的掌心,颤抖的手指缓慢地靠近着,仿佛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当手触碰到手链时,周母再忍不住了,她拿起了手链将它捧在怀里,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悲痛欲绝的哭声传出了屋外,正在沉默处理热卤的周家父子,听见声音马上冲了进来,冲进来的周深眼神凶狠的看向冬生和庞黑娃,“你们两个在干啥子!”愤怒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庞黑娃看这个情况,赶紧解释,“深哥,我们啥子都没做哈,就是我兄弟,他找到一个链子,给周孃看了一下,周孃就哭了。”然后拉着冬生走到了一边,周深连忙来到母亲身旁,轻声安慰道:“娘,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还有我,还有我。” 周母听见他的声音,哭声也变小了一些,只是仍在哭泣着,她握着手链的拳头有青筋浮现,仿佛拿起那个手链需要很大的力气,她拉着周深的手,将手链放在了周深的手心,开口说道:“你妹妹回不来了……。”随后小声的哭泣着。 周父看着周深手里的手链,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条手链是老婆买给幺女的生日礼物,当然还拿给他看过,周深看着凝视手里的手链,目光就像择人而噬的野兽,他紧紧将手链撰在手心,就像这样能抓紧自己那落水的妹妹一样,死死的绝不会放手。 周父走到了冬生旁边,说道:“你们两个能等我一下吗?还有几个客人的热卤没有处理完。” “没问题,周叔,我们两个闲得很。”庞黑娃马上回道,冬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屋内周深安慰着自己母亲,周母许是哭累,昏昏沉沉的便要睡过去,周深便扶着母亲去里屋休息,等到周母睡下了,周深才出来,看着冬生两人,开口道:“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了,我娘最近老是精神不好,晚上做梦都在喊幺妹,我很担心她,唉。”说到这里,周深重重的叹了口气。 “没得事,深哥,我懂你,咱们从小认识,你的脾气我懂。”庞黑娃不在意的说道。 “嗯,黑娃,我想问下,这个手链,你们是怎么找到的?”周深问道。 “莫问我,问我同桌。”庞黑娃指着冬生说道。 此时周深才将目光看向冬生,看到他望来,冬生便开口说道:“我是在土里面找到的,就是情人坡靠近水库下游的泥巴里,我当时想钓鱼,就去水库下游挖蚯蚓,然后就抛出来这个,主要是看起来像女生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所以今天来问问。”冬生编了个合理的理由说道,因为水库下游潮湿蚯蚓很多,经常有人去挖蚯蚓,所以这个说法还是合理的。 “嗯”,周深应了一声,又说道:“那还有挖到其他东西吗?” “没了,就这个。”冬生摇摇头说道。 “好吧,还是要谢谢,至少让我们知道小妹确实是掉水里了。”周深感谢道。 “客气了,都是举手之劳。”冬生说道。 随后几人便等待周父忙完,也闲聊了一下,可能因为周深心情不好的缘故,也没聊的很开心,待到周父忙完,周深将他们的对话转述给周父后,周父也是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只能感谢冬生找到了女儿的遗物,也算让他们知道了结果。 告别了周家人,冬生和庞黑娃走在回去的路上,买来的热卤早已凉透,冬生摸了摸胸口的平安扣,心里舒了口气,总算把这件事搞定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周家人。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他明白自己和每一个人都是普通人,都是芸芸众生。 但是对于家人来说,每一位家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位家人的离去,都代表了沉重的悲伤,周小妙对于周家亦是如此,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周小妙的逝去而停摆,但周家却会因为周小妙的逝去,永远不再完整。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三章 少年才知愁滋味 小石镇中学操场上,夜幕已经降临,拿着买好的吃食,憨兄憨弟二人坐在乒乓台上,今天难得的,两人都没有在找到位子后,立刻开始消灭晚饭,身体很饿,但心里的情绪却更加的复杂,对于生命的思考,不由让两位少年陷入了沉默,盯着天空发着呆,庞黑娃许是真的饿到了,开始解开了袋子吃了起来,听见动静的冬生,见到他如此,本想再等会,却被香气勾起了馋虫,跟着吃了起来。 操场上是三三两两或独自闲逛的学生,两人认真吃着晚饭,耳旁是其他人闲聊的声音,伴着这幅夜幕下的学子放风图,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果然只有活着,才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也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之一吧。”冬生吃着手里的食物,心里浮现出一丝明悟。 “黑娃,你说我们以后也会面对死亡与离别吗?”冬生问道。 “会吧,毕竟我奶奶走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人不只是在睡着的时候才会闭上眼睛,死了也会,并且是永远。”庞黑娃难得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还害怕死亡吗?”冬生说道。 “怕,我问过我爷爷,爷爷说也许死亡就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觉,一场不会做梦的觉,就像你不会记得自己睡着了的时间一样,现实与你再也无关了。”庞黑娃有些懵懂的说道。 “我也害怕,我出生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逝去,是刚才在周家,第一次理解到原来死亡,是那么自然的发生了,那个叫周小妙的女生,就这么在世上消失了,而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消失了呢?那么死后真的是无识无觉的黑暗吗?是不是再也看不到温暖的太阳,闻不到沁人心脾的花香,吃不到美味的食物了,告别了这个热闹的人世间呢?”冬生躺在了乒乓台上,随手放置着吃完的食盒,就这么看着遥远的天空,渺小的生命仰望着星河,感叹世间众生的短暂易逝。 庞黑娃也躺了下来,他并没有那么多感慨,只是单纯看冬生躺下来,也就跟着躺了下来,他的脑子里装下了小说漫画,便没有其他的地方装多愁善感了,他只知道每一天活的开心,珍惜当下便足够了,毕竟人力有穷尽时,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走啦,今天没有晚自习,早点回去看小说漫画吧,想那么多干啥!”庞黑娃起身跳下乒乓台,对着宛如死鱼的冬生说道。由于李老师病假,他们班的晚自习也取消了。 “嗯”,冬生应了一声,也爬了起来,只是思绪还是有些飘飞,两人收拾了一下残渣,随便将垃圾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便向教师宿舍走去,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少年的人生才刚刚蹒跚学步,还有很多的路没有走过,很多的风景没有看过,也还有很多的道理不懂,人生太短,也许明悟了几个道理,一生就已经接近了尾声,少年心里忽觉人生苦短,竟有几分荒繆之感。 庞黑娃许是觉察到了冬生的心绪,只是伴在左右安静的行进,不过,那双目光还是不安分的,左顾右盼不放过任何一点新奇,黑少年保持自己的热衷,让身旁的男生能安静的思考。 走过校园的小路,爬上去后山的小坡,两人的眼中,教师宿舍也越来越近,看到熟悉的门卫室,冬生也从发神中清醒了过来,他心里想到,是不是应该找曹大爷说说眼珠子的事,还有那个什么织梦,而且自己的脖子上还挂着周小妙的魂石,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头大如牛好生烦恼,“哎,还是去问问吧,不然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心中做下决定,冬生也暂时将心绪从周家的事里转移了出来。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门卫室,庞黑娃倒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毕竟他不知道冬生要找曹大爷,正要直径路过门卫室时,冬生开口说道:“黑娃,我找曹大爷有点事,你要先回去吗?” “啥事?”庞黑娃有些惊讶的问道,毕竟在他的理解里,冬生和曹大爷可没有什么联系。 “也没什么,就是你还记得,有次我忘记带作业了,就是曹大爷帮我开门,之前太着急了,还没有好好感谢一下他。”冬生有些蹩脚的找着理由。 “这有啥,我等你就是了。”庞黑娃没有怀疑,说完话便向门卫室走去,准备帮冬生敲门,“咚咚咚”三声,庞黑娃在门卫室使劲敲了敲,嘴上喊道:“大爷,你在吗?” 冷汗在冬生的额头浮现,“不愧是你,黑侠。”冬生心里想着。 “你轻点,我们又不是来找茬的。”冬生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安心,我和曹大爷熟得很,他和我爷爷老熟了。”庞黑娃一脸得意的说道。 “我和你爷爷熟,不代表和你很熟。”曹大爷的声音从小窗内传了出来,小窗轻轻的划拉开,曹大爷空荡荡的眼眶子瞅着面前这个黑娃子,声音沙哑。 “咳咳,哎呀大爷,生分了,您也是俺亲爷爷。”庞黑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但是,曹大爷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空眼眶子淡淡的望着他,庞黑娃感觉气氛有些诡异,嘴上说道:“其实,俺们有事找你。” “什么事?”曹大爷冷漠的说道。 “是他”,嘴上说着,庞黑娃抬手指着冬生,又说道:“我兄弟,谢谢你帮他开门,今天想来跟你道个谢。”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你这话说的,我们来道谢,都是抬举曹大爷一样。”冬生心里闷闷道。 但是,见庞黑娃已经把他扔出来了,也只有开口说道:“曹大爷,谢谢您上次帮我开门,不然我肯定会被老师罚抄作业的。” “嗯”,曹大爷应了一声,便说道:“这种事以后不用专门来道谢了,少来打扰我就是最好的感谢。” 说完话,曹大爷就准备关闭小窗,庞黑娃见此也准备拉着冬生就走,不过,冬生没有动,庞黑娃不由得疑惑看了他一眼,冬生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开口道:“曹大爷,还有件事,我想和您聊聊。” 听到这话,曹大爷停下了关窗的手,空荡荡的眼眶注视着冬生,那意思仿佛在说搞快点,冬生也不耽搁,从胸口透出魂石,便说道:“您能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吗?” 庞黑娃闻言看了看冬生手里魂石,开口道:“这不就一平安扣嘛,俺小时候俺娘给俺脚上绑过,这有啥稀奇的。”庞黑娃眼中满是疑惑。 曹大爷静静的看着冬生手里的魂石,没有解答冬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冬生感觉一股类似于水库感受到的压抑气息,直面而来,这种窒息感让他心跳加速,就在冬生有些喘不开气的时候,熟悉而高大的黑影站在了他的前方,庞黑娃熟悉的声音传来:“曹大爷,你吓到我兄弟了。” 冬生感到的压抑被隔断,他舒缓了一口气,“黑子,好兄弟!”心里有些感动,随即便听到庞黑娃又说道:“冬生别怕,黑爷爷护你周全。” “果然,你这黑贼,嘴里就没有好话。”冬生心里骂了一句,还是说道:“我没事。”伸手拍了拍庞黑娃的肩膀,冬生越过了他,来到了曹大爷面前。 他看着面前的老者,面容坚定的开口说道:“我准备好了。” 其实,冬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回答,只是在曹大爷向他发问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想到了周小妙,想到了李老师,想到了冯老师,想到那个夜晚冰冷的尸体,最后他决定勇敢一点,至少能自己的回答看来坚强一点。 庞黑娃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一问一答,有点摸不准头脑,不过,他还是很机敏的捕捉到了什么,于是他把嘴巴凑到冬生耳旁,低声说道:“你准备动手了?!我也看这老小子不爽好久了,怎么说,你也想偷他的大门钥匙?!” 冬生头上带着问号,歪着头看了眼庞黑娃,心说:“少年,你是不是有大病啊。”冬生想着是自家兄弟,还是开口说道:“就算你真想,你也不用当面密谋吧……。” 而听到庞黑娃说的话,曹大爷也用眼眶瞥了眼庞黑娃,冬生看在眼里,那感觉就像在看傻子。 曹大爷仿佛无视了庞黑娃,看着冬生开口说道:“你并没有准备好,你在害怕,你在犹豫,你在顾虑,你对未知充满了恐惧。” 冬生沉默了,曹大爷的话语,说中了他内心的侥幸,庞黑娃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心里纳闷道:“这偷个钥匙,还需要想这么多吗?” 一时间三人杵在门卫室门口,都不知道说什么,路过的老师看着情况,还以为曹大爷逮到他们进教师宿舍偷东西了,正在批评教育他们,本想近前说两句,不过,在看到曹大爷空荡荡的眼眶子后,都望而却步,心里想着:“还是让曹大爷,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吧,越俎代庖此事不妥。”最后悄悄离去。 冬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心很乱,短时间里他接触了太多东西,见证了很多奇光异彩,但是,正如曹大爷所说的那样,他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他的心在惶恐在迷茫,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包括之前去周家也是因为一时冲动承诺了周小妙,而在还了手链后,只觉一身轻松。 本来,他可以什么都不管,可以当做魂石不存在,可以当做眼珠子不存在,可以当做那个什么狗屁织梦也不存在,他还是那个每天吃饭上课看漫画的冬生,他还是那个每天盼望着回家找爷爷的小冬生,也许,他在看到那些术法武道会感叹神奇,可是他的内心并不想加入,他只想每天上课混日子,偶尔看到漂亮的女生,微微心动一下,和庞黑娃抽科打诨,就足够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停在了门卫室,还是提起魂石这件事,拿着魂石的拳头,不由得握紧,少年的心,在这一刻陷入了泥沼,他找不到答案,找不到理由。 冬生抬起握住魂石的手,将魂石轻轻放在了门卫室小窗的平台上,嘴里说道:“曹大爷,对不起,我想我还没有准备……。” “请您照顾好她,她不适合跟着我。”冬生说完转过身,向庞黑娃开口道:“走了,黑娃。” “唉”,应了声,庞黑娃跟上了离去的少年,曹大爷静静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没有抬手去拿窗台上的魂石,魂石的光芒逐渐暗淡,就像那颗蒙尘的心一般,显得有些灰败,小窗缓缓的关闭,只留下灰败的魂石。 少年没有回头,径直走向楼道,嘴里无声的开合:“再见……。”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四章 穿雨衣打伞的人 教师宿舍楼道内,冬生和庞黑娃安静的走着,庞黑娃还是一脸懵逼,感觉自己经历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经历,但是,他感觉冬生好像很难受,特别是将那个平安扣放在窗台上的时候,他感觉这个老六,心里肯定在哭,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就像一个小屁孩将自己最喜欢最珍藏的那颗糖果弄丢了一样。 “冬生啊,刚才你为啥把平安扣给曹大爷啊?”庞黑娃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已经走上最后一节台阶的冬生,站在四楼的走廊上,转过身背着光的冬生,看不清脸上神情,看着下方的庞黑娃,开口说道:“之前在门卫室捡到的,曹大爷说送给我了,我觉得不适合,今天就还给他了。”说完便向庞老师的宿舍走去,庞黑娃见状赶紧跟上,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挺合适的,他都送给你了,你要喜欢就留着呗。” “……”,冬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黑娃,有些东西不是喜欢就能留住的。”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冬生进入宿舍,直径回了房间。 庞黑娃心说:“我咋感觉,我和你不是同龄人嘛,哪有那么多叽叽歪歪?” 庞黑娃换了鞋,走进了卧室,便看到冬生宛如一只咸鱼一样,扑倒在上铺,“得嘞,这是真有心事了,唉,孩子大了,不好带了。”庞黑娃心里想着,叹了口气,站在凳子上,伸出黑手抓了抓冬生的鸡窝头,开口问道:“冬生呀,你这是咋了嘛,有啥事就和兄弟说,实在不行,俺明天去礼品店给你再买一个平安扣怎么样,保证比你那个更好看,曹老头的东西,咱们不稀罕!” 躺在床上的冬生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算是庞黑娃说完又骂了几句曹大爷,也没有反应,不由得扣了扣脑袋,心里想着“难搞”,只有再摸了摸冬生的头,宽慰道:“不是还有我嘛!有啥事,难道连兄弟都不能说了?就算黑侠真帮不到你,倾听一下,你也好受点嘛,对吧,冬泊头。” 许是见好兄弟一直在安慰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细弱蚊蝇的声音从枕头下传了出来:“黑娃,有个问题,我有些想不通。” “啥呀,你说出来,俺黑侠给你琢磨琢磨。”黑娃义不容辞的说道。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跑出来告诉你,这个世界,其实不是你眼中那个样子的,还带着你去见证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你会怎么做?”冬生支支吾吾的说道。 “影响我看漫画和看小说吗?”庞黑娃转了转眼珠子。 “嗯……,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少我感觉见证真实可能会付出代价。”冬生有些迟疑。 “只要不影响看漫画和看小说就无所谓。”庞黑娃嘀咕了一句,又说道:“不过,我还是想问下,是不是类似于凡人小子遇见神仙的套路?” 冬生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庞黑娃,“黑娃,你相信我吗?” 庞黑娃翻了个白眼,“俺要是不相信,俺这会在这里问你干啥。” “就是,我可能遇到神仙了,然后他住进了我的眉心。”冬生认真的说道。 庞黑娃伸手摸了他的额头,说道:“这也没发烧啊。” “我真没开玩笑!”冬生有些着急。 “行吧,那你继续,我听着。”庞黑娃掏了掏耳朵。 冬生坐了起来,接着说道:“我眉心这个包就是证明,我在梦里看见它钻进了我的眉心。” “所以,你脑壳有包,就算因为神仙住进去了?”庞黑娃瘪了瘪嘴。 “对,而且他还让我把一个叫“织梦”,的东西放进了身体里,我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唉”说完,冬生又叹了口气。 “这事好办啊,你直接不管就是了,反正你都是一小屁孩,能有啥,神仙又说要你干啥了吗?”庞黑娃问道。 “没有,就说在我眉心暂住。”冬生说道。 “那就对了嘛,也许过几天,它就走了呢,神仙会撒谎骗人吗?也没必要骗你这个小孩子嘛。”庞黑娃无所谓的说道,心里却想着,“肯定是脑袋摔到了,这么大个包,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了,明天回去给我爹说一下,通知下他爷爷,带他去医院瞧瞧。”心里做下决定,庞黑娃便不再纠结冬生遇见神仙这个事了。 心念微动,庞黑娃又问道:“那你的那个平安扣是怎么回事,你都说是曹大爷送的,你物归原主,怎么感觉你还回去的时候,都快哭了?” 冬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周小妙变成魂石的事解释了一遍,听的庞黑娃一愣一愣的,心里只觉得这小子做梦一套一套的,还讲的有模有样,随即口中说道:“所以,你留着那个魂石是想干啥?” “我想……”,停顿了一下,“我想找曹大爷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周小妙,至少让她的魂魄能够转世投胎之类的吧,就是我完全没有头绪,而且当时曹大爷问我准备好了吗?我便内心一阵惶恐,我有些害怕,所以我想也许把魂石留在曹大爷那里,他应该就会处理的吧,毕竟我什么也不懂,留着也没用。” “而且,我跟周小妙也不熟啊,我承认我心软,我看她挺可怜的,所以帮帮她,给周家送手链,但是我也有我的生活啊,我犯不着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抛弃我现在的生活。”冬生说完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那里,眼中没了神采。 “兄弟……。”庞黑娃拍了拍冬生的肩膀,说道:“虽然,我还是没有搞懂你的神仙梦,但是我听你说周小妙的事,我觉得吧,如果你觉得这事让你很为难,你就放弃吧,俺是你兄弟,俺支持你的选择,周小妙她谁啊,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的人,真的,今天我看你拿出她的手链,我也很震惊,全镇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一片衣角都没找到,你能找到手链,说明你是真的花了很多努力,所以这件事没人能指责你,只是你要问问你的内心,你对周小妙这件事放下了吗?” 庞黑娃跳下了凳子,摇了摇头,走出了卧室,独留冬生一声,安静的瘫坐在那里,感受着夜的宁静。 客厅内,庞黑娃现在沙发里,随手翻看着漫画,嘴里说道:“明天赶紧去给老爹说一声,冬生这是魔怔了啊,话说年级上都在传他喜欢周小妙,不会是真的吧,也不像啊,他这个只知道吃饭的小屁孩,哪懂什么喜欢,怪啊,真是怪。”嘴里嘀咕着,庞黑娃看着漫画打发着时间。 没过一会,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庞老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内,“哥,今天咋没见你上课啊,请假回家去市区看了下李老师,嘿嘿嘿。”庞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那缺血的脸庞,却显得有些苍白,但是因为本来脸黑并不明显,庞黑娃放下了漫画书,“你老人家就不能直接表白嘛,天天暗恋,累不累啊。” “你小子懂个屁,这叫深情,总会感动家人的。”庞帅骂道。 庞黑娃不由的瘪瘪嘴,“等你深情打动,冯老师和李老师的孩子都出生了,你可以当干爹了,嘿嘿嘿。”说完,笑了起来。 按道理这种时候,庞帅一般会反唇相讥,但是这次却出奇的没有,而是说道:“如果是冯华的话,我可以认输,不过,……。”庞帅并没有说完,心里想着:“他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不过啥?”庞黑娃问道。 “没啥”,庞帅回了一句,又问道:“冬生呢?怎么没看到人。” “哦,他呀,脑袋撞到了,疼的胡言乱语,非说这个世界有神仙,还说什么自己无法告别现在的生活,又说周小妙的魂魄缠着他,他不想帮周小妙,就拒绝了她,但是他心善,有些过意不去,在里面神伤呢。” “哦”,庞帅应了一声,想了想才开口道:“弟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庞黑娃听到这话,本来盯着漫画书的眼睛,震惊的看向庞帅,口中说道:“哥,你也摔了脑袋?!对了,你脸色怎么变白了?!”毕竟是亲兄弟,有丝毫异样,马上就能看出来。 “咳咳,没啥,就是最近有些疲惫,还有你哥没有摔到脑袋,就是单纯好奇。”庞帅轻咳了一下,解释道。 “好嘛,我觉得可能会有吧,不过,和我有啥关系,我只爱漫画小说!”庞黑娃满不在乎的说着。 “行吧,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哼!不然和你一样,单相思嘛。” “你小子,皮痒是吧!” “哼!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半晌之后,沙发上传来了求饶的声音,本来庞黑娃觉得自己天生神力,一身傲骨,简直是长在反骨上,在学校老师见了他这黑大粗,都要斟酌一下,但是每次他和自家老哥扳手腕,那就是被拿捏的命运,他的天生神力,在他哥面前还抵不住一只手,“难道,我们一家都是天生神力?没天理啊!我黑侠,一身傲骨,连家人都打不赢!”庞黑侠内心呐喊道,嘴上却说着:“哥!亲哥!俺错了,别挠咯吱窝!” 打闹了一会,留下了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庞黑娃,庞帅走进了冬生的房间,想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如果需要的话,他这会可以送冬生去镇医院看看额头。 走进房间,漆黑一片,冬生并没有开灯,庞帅也并未打开灯,走到床边,庞帅拿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没有开口,仿佛在适应着黑暗,感受着冬生的情绪,安静的等待了十几分钟,庞老师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冬生,睡着了吗?” 落针可闻的房间内,庞老师的声音回荡着,也响在了冬生的耳旁,冬生没有回答,他只是翻了个身,被衾发出的声响,表明他没有睡。 庞老师继续说道:“我听黑娃说了,脑袋还疼吗?还疼的话,这会我可以陪你去医院。” “不疼了”,冬生回应道,“庞老师,你听黑娃给你说了我的事了吗?” “听了,我一回来他就我说,你摔了头在胡言乱语,嘿嘿嘿。”说完,庞老师还笑了笑。 “那你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吗?”少年小心的询问,哪怕心里知道答案,也要小心翼翼的试探。 “冬生”,庞老师轻唤了一声。 “庞老师,您说,我听着。”少年谨慎的回答着。 “冬生呀,有些事,并不需要别人去肯定,首先你要明白,你自己愿不愿意相信呢?选择权一直都在你自己手上,当你清楚内心的答案时,你就会明白,别人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庞老师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室内,在冬生的耳旁环绕,也将他的心绪带入了思考。 庞老师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去,留下了隐没在黑暗中的少年,留给了少年安静思考的时间,庞老师也许是从少年的表现中察觉出了什么,又或者是单纯作为一名老师在开导着学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去改变少年,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少年,并告诉他,去理解自己的心声,做出选择,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尊重。 “你们一直抱怨这个地方,却没有勇气走出这里。”——《飞跃疯人院》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五章 活着 如果说早安是对新一天的开始,那么晚安便是对即将过去的今天,说最后的告别,闲暇的时间总是飞逝而过,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庞黑娃洗漱完毕进入卧室,在下铺躺了下来,看着头道:“是呀,不知道李老师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多久才能返校。”说完,便开始了洗漱。 冬生听他说着,洗漱完毕才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李老师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完毕,便背上书包,到客厅去等庞黑娃了,庞黑娃也没有拖沓,几下收拾完拿着书包就和冬生出了门,走在楼道上,两人讨论着今天早上准备吃啥,得出结论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了楼道,达到了教师宿舍大门口,路过门卫室的时候,冬生刻意的没有去看小窗的窗台,不在意的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冬生,你看那个平安扣还在窗台上!”庞黑娃追上冬生开口说道。 闻言,冬生向门卫室窗台看了过去,灰败暗淡的玉石扣,安静的躺在窗台上,像一个走丢的小女孩,蹲在路边哭花了鼻子,委屈的缩成一团。 少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时间仿佛被凝固,四周偶尔路过的老师侧目观察着两位少年,却在不明就理中离去,一旁同样站着的庞黑娃有些尴尬,想到食堂喷香的包子,还是出声道:“冬生呀,你要是真想昧下那个玉扣,哥们,今天不要脸豁出去了,而且再不去食堂,你最爱的芽菜包就要卖完了……。” 随即便要越过冬生,向门卫室的窗台走去,嘴上悄声的说着:“等下我抓着那个玉扣,趁曹大爷没发现,直接冲食堂,兴许还能吃到前几笼的包子。” “走吧”,少年抬手挡住了某个准备为非作歹的莽夫,转身向食堂的方向离去。 “哦,好吧。”庞黑娃有些摸不准头脑,只能扣扣脑袋,跟上了离去的冬生。 虽然少年在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清楚了自己的选择,所以他以为已经把那些东西放下了,但是,没想到曹大爷并没有把魂石收走,她还是被放在那里,亦如少年昨天把她放在哪里一样,在少年的眼里魂石变成了周小妙的样子,她蹲在门口,双手抱着膝盖,无神的双眸注视着面前的地面,像一座积灰的石像。 “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走去食堂的少年嘴里反复念叨着,一直到庞黑娃提醒他,才惊醒已经轮到自己买早食了,“你没事吧……。”庞黑娃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脑袋还有点不舒服,再过几天就好了。”冬生随口解释道。 “好嘛,有事就给我讲哇。”庞黑娃说道。 “行。”应了一句,两人便吃着早饭向教室走去,投入了一天的学习当中,当然还有偷偷摸摸看漫画和看小说,只是相对于李老师的轻松,赵老师的严厉也给两小伙留下了深刻印象,比如贴在后门玻璃上的狮身人面像,脚步无声的暗影刺客。 被迫认真学习的上午飞逝而过,两位精疲力尽的少年,终于可以放松一下神经了,赶紧拿起漫画边走边看,今天是小石镇的赶集日,其他村镇的人都会来小石镇摆摊做生意,两人决得去校外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尝过的好吃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两人手上夹着漫画书,目光略过各色各样的食物,探寻着自己不曾发现的新奇,“哇,油炸蝉蛹!”庞黑娃拍了拍冬生惊呼道。 “你要吃吗?鸡肉味嘎嘣脆。”冬生回道。 “不了,不想满口爆浆……。”庞黑娃摇了摇头。 正当两人准备去其他地方转悠的时候,远处传了异动,街头的方位人群慌张的声音传来。 “砍人了!有人砍人了!” “快跑,社会青年捅人了!” “喂呀,好凶,好多血!” 听到人群惊呼的声音,冬生和庞黑娃赶紧向反方向逃离,小石镇的有为青年经常会为了地盘打架,但是动刀的情况基本上没有,毕竟不想刚争到地盘,就得进去踩缝纫机,再加上镇派出所的邓队是个非常负责任的人,每周都会对镇上的有为青年进行思想教育,所以镇上的治安还是相对不错的。 两个慌慌张张的少年跑出拥挤的街道,都有些惊魂未定,“冬生,这些二流子疯了嘛,呼~。”庞黑娃喘着粗气说道。 “不知道,这次邓叔肯定要气死。”冬生回道。 两个少年都觉得莫名其妙,镇上的有为青年基本上都是在小石镇中学读过书的,都是熟面孔,按照两人的理解,怎么也不可能需要到捅人的地步啊,是外面的空气太香了,想进去闻闻厕所的芬芳吗?还是因为暗恋派出所某个女警,想从进看守所开始追求? 实在想不明白的两人,决定去平日里派出所民警执勤的地方瞧瞧,而他俩之所以跑这么快,也是因为以前好奇去看有为青年斗殴,差点被两方人以为是敌对的给揍了,所以后来一听到打架两人就麻溜的躲得远远的。 来到中街派出所执勤的地方,平日里会停在这里的警用面包车,今天没有有了踪迹,看来应该是在接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制止械斗的事态进一步持续恶化了。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通知王哥他们了。”庞黑娃看着空闲的停车位说道。王警官经常来他们学校做普法宣传,而且是他们学校“警校共育”办公室的负责人,庞黑娃自来熟,一来二去就和王警官熟悉了,王警官的值守点就是中街这里。 “那应该就行了,后面遇到王哥他们再问问吧,太突然了。”冬生说道。 “行吧”,两位被械斗打搅了午饭时间的少年,只有向筒子街去找吃的了,最热闹的外街,今天发生了这事,基本上那些来赶集做生意的人,只有把那几个械斗的有为青年,祖宗十八代骂一遍了。 正当两人准备从中街走去筒子街的时候,庞黑娃突然说道:“冬生,你看那是谁?” 顺着庞黑娃的目光,冬生看到一个小巷口站着一个戴着兜帽的人,那件衣服他有些早熟,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周深!”他和庞黑娃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他怎么在这里,还这么鬼鬼祟祟的,他这会不是应该在家店里帮忙嘛。”庞黑娃有些疑问的说道。 “有些奇怪。”冬生也有些不解的说道。 正当两人准备走上去和周深打招呼的时候,周深已反身走去小巷,等到他俩来到小巷口,已不见周深的人影了,“他这是怎么了?”庞黑娃说道, “搞不懂,哎,算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吃饭去吧。”冬生抓了抓鸡窝头,有些无语道。 “也是,管他的,吃饭吃饭。” 随即两人便向筒子街走去,随便找了一家平日常吃的小店,吃过午饭后匆匆回学校上课去了。 下午的学习和上午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煎熬的等待,“叮铃铃~。”放学的铃声解救了两个快要绷不住的少年,将今天布置的加强版作业放进书包,两人直奔食堂,吃过了晚饭,便向教师宿舍冲去,只求快点做完作业,能好好看漫画和小说,这一次回去路过门卫室的时候,冬生只看了一眼玉扣便收回了目光,直径向楼道走去,在他眼中的景象,仍然和之前的一样,周小妙的人魂还是蹲在那里,灰败的宛如褪色的石像,庞黑娃见他没有久作停留,便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他直径回了宿舍,两人回到宿舍便开始疯狂写作业,待到写完已是月上中天。 “哎!终于写完了,这赵老师简直是个魔鬼,自己布置的作业多不说,还要求其他老师也必须按照她的量来布置,要疯了!”庞黑娃抓着脑袋崩溃道。 “唉~”,冬生也是跟着叹了口气,想到那个赵老师便觉得面目可憎,心里不由得开始思念李老师,“只需要这周把意识碎片这件事解决了,自己的生活就能回归正常了吧”,冬生心里想着。 因为写作业分外疲倦的少年们,也没有看漫画和小说的心情了,洗漱了之后,便躺下熄了灯准备休息,不一会儿,下铺就传来了庞黑娃舒缓的呼吸声,冬生知道庞黑娃睡着了,“唉~”,心里叹了口气,冬生有些羡慕黑娃这样的性格,吃得香睡得好无拘无束,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呢?是从做那个梦开始的吗?看着天花板,冬生的心绪纷飞,困意慢慢袭来,冬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意识在下沉,本来朦胧迷糊的意识,开始逐渐清醒,直到彻底醒过来,躺在床上的冬生睁开了双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又在梦境里醒过来了,正在此时有声音从额头传来,“小屁孩,你走啦”,眼珠子的身影传来,冬生赶紧爬下上铺,来到洗漱台前,看着镜子的自己,看着那仿佛天生就在自己额头的第三只眼,冬生也确信自己又一次进去了梦境,有些疑惑的开口道:“眼哥,我怎么又进入梦境了?”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大眼珠子顿了顿又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我是暂住你这里,平时是不会影响你的梦境,而且你可以看一下,这个梦境只维持在这间卧室,外面都是一片漆黑,说明织梦的力量非常的微弱,那么就只有你有可能影响到了织梦。” 闻言,冬生向阳台外望去,果然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是我自己吗?”心里不解,冬生又开口道:“我为什么要维持这间卧室的梦境啊?”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我又不是你,你应该问你自己啊。”眼珠子无奈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冬生纳闷的抓了抓脑袋。 “嗯”,应了声,大眼珠子又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会将自己的意识困在这个卧室里,不过我可以猜测一下。” “怎么猜测?”冬生问道。 大眼珠子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一般,才出声道:“首先这只是梦境形成的一个房间,而且是你的潜意识形成的,所以可以理解为你的潜意识在保护你,其次我从你的话语,以及你的反应来看,你的主观上是感觉这个房间困住了你,所以我猜测你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感到了困惑,你主观上想忽略,而你的潜意识便形成了这个房间来隔绝你自己,让你看起来被困在了房间里,实际上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听到眼珠子的解释冬生有些一知半解,还是试着开口道:“所以是我自己把自己困在了房间内?” “没错,所以你在现实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眼珠子问道。 “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选择不说,毕竟对于我来说,聊胜于无,只是打发时间而已。”眼珠子无所谓的解释道。 冬生听完它的话,犹豫了起来,想到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而且眼珠子见多识广,又不需要太多顾虑,就当是和朋友倾诉一下吧,毕竟庞黑娃没有经历过那些稀奇古怪的事,说了也只能当他脑袋撞了胡言乱语,于是便将最近自己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大眼珠子安静的听冬生讲完,一直没有出声,冬生不由得开口道:“眼哥,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在思考!”眼珠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冬生也没有打扰,静静地等待着眼珠子的回答。 “眼哥,你要是觉得这些事挺麻烦的,也不用理我,我去床上躺一会,等天亮了就会回去了。”冬生觉得人家能倾听就不错了,也就不麻烦眼哥帮自己解惑了,便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口说道。 “行啦,行啦,我只是觉得启蒙这东西挺重要的,所以慎重思考了一下。”眼珠子安抚的说道,随即又出声道:“冬生,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吗?” 冬生想了想开口道:“不是。” “很好”,眼珠子夸奖了一句,又说道:“那你觉得那天晚上死去的人是英雄吗?” “他们是英雄。”冬生说道。 “嗯”,眼珠子应了一声,又说道:“那你觉得他们愿意当英雄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如果能安稳幸福的活着,应该谁都不想当英雄吧。”冬生说道。 “对嘛,这个道理,连还是小屁孩的你都知道,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吗?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选择成为了你口中的英雄。”眼珠子的声音在卧室内回荡。 “可是我害怕,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还有黑娃,还有我熟悉的每一个人,所以曹大爷问我的时候,我很惶恐,我知道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懦夫。”冬生坐在下铺,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暗淡的说道。 “冬生呀,既然咱们做不了英雄,就做狗熊吧,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再去思考如何帮助他人,毕竟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的你,本就是无辜的,你只是一个想要平静生活的普通人而已。”眼珠子安慰道。 “可是,这对那些逝去的人,好不公平,明明他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像我一样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但是他们死了,而我还活着,在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安稳和幸福下沾沾自喜的活着。”冬生将头埋在了膝盖里。 “是啊,这便是作为人的悲悯与善良,当你在知道真相后就会变得不安,甚至是自责。”眼珠子说道。 “所以,你想摆脱这种困境吗?”眼珠子的声音在冬生耳边回荡。 冬生听到这话,抬起了头问道:“有办法吗?” “当然”,眼珠子回了一句,“你想听吗?”眼珠子又说道。 “想听”,冬生弱弱的回了一句。 “嗯”,眼珠子应了声,接着说道:“那便是学着去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冬生有些不解的说道。 “是的,一个人的成长便是从学着承担责任开始,举个栗子,你因为年幼,父母需要外出务工,你的爷爷便需要承担抚养你的责任,你的李老师是你们的班主任,她便需要承担对你们教育的责任,同理你的父母虽然没有尽到陪伴你成长的责任,但是他们也在努力的工作,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抚养责任,只是与你爷爷各司其职,那天夜里你所见所闻的一切,也都是一群努力承担责任的人在尽力履行罢了,而说回你自己,你现在能理解什么是承担责任吗?小冬生。”眼珠子说完便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冬生的回答。 梦境内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到冬生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的脑海里开始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他想起了自己恳求眼珠子放周小妙人魂一马的时候,想起了那个晚上拼命战斗的师长们,想起了那些舍生忘死的战士们,脑海里是走马观花的回忆,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这些人都不会指责他,甚至会安慰他,让他不要多想,好好的生活,就像庞老师那样,可越是这样,他就觉得心里越难受。 冬生艰难的说道:“眼哥,所以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吗?” 眼珠子犹豫了一下,“嗯……,你是一个小狗熊,哈哈哈。” 冬生并没有因为嘲弄而感到恼怒,他只是觉得苦闷,“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怕离开爷爷,怕疼,怕再也不能看小人书,不能看漫画,不能吃好吃的。” “所以,你呀,就是一个偷生怕死的小狗熊。”眼珠子继续嘲笑道。 冬生只好沉默着,抱着膝盖蹲在床上默默的等待着梦境的结束。 “好啦,你一个小屁孩,想那么多干嘛,你的人生还很长,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已经很努力了。”眼珠子安慰道。 “真的吗?”冬生怯生生的问道。 “是的,你太小了,太年轻了,有太多的道理,你连边都没有摸到,哪里又知道什么大是大非,好好活着就是你的道理,有人曾说过(鲍勃迪伦说的):‘一只白鸽要飞过多少海,才能安然的睡在沙滩上?一个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作男子汉?’你连海都没有见过,又何必去勉强自己理解这世间的至理呢?”大眼珠子轻声的说道。 冬生想了想,开口说道:“好吧,我知道了。” “对嘛,打精神来,才能像一个朝气磅礴的青葱少年!别总是像个老头一样暮气沉沉的,我都怀疑你年纪比我大了。”眼珠子欢快说道。 “还不是因为最近这些事,我也想快乐啊。”冬生无奈道。 经过眼珠子的开导,冬生的心情也开朗了很多,为了打发时间,一人一眼珠子便闲聊了起来。 “眼哥,其实我有个疑问,你为啥知道我父母外出务工了?” “嗯……,因为无聊的时候,翻了翻你的记忆……。” “……” 有人陪伴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冬生便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产生模糊感,他知道他要回现实了,于是开口说道:“眼哥,我要醒了,谢谢你能给我讲这些。” “嗨呀,都是小事,毕竟暂住嘛,总得做点事,快回去吧,对了,差点忘记提醒你一件事,周小妙魂石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再过几天她就会消散了,只有一个人魂,是无法维持的。” “为什么之前我看她还好好的?”冬生急忙问道。 “那是因为,最开始有我的力量维持,当然我的力量也是暂时的,不过,你后面得了织梦,这可是安魂的好东西,有它在魂魄无碍呀,你都把她扔了,还管那么多干嘛,赶紧回去吧。”眼珠子催促道。 “那曹大爷有办法吗?”冬生不放弃的问道。 “他能有啥办法?让她散的更快吗?”眼珠子说了一句,又道:“赶紧麻溜的滚粗,眼爷,我要睡觉了。” “好吧,那我走了,眼哥。”冬生边向上铺爬去,边开口说道。 “嗯,再见。”完毕,第三只眼便合上了眼皮,像是真的睡过去了。 冬生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意识模糊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在上浮,最后在黑暗中失去意识。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六章 问心 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冬生在熟悉的闹铃声中醒来,经过一晚上与眼珠子的聊天,虽然还是没有想明白,但至少心情好了很多,最近因为作业繁重,连每天早上喜欢玩闹的庞黑娃都有些疲惫,今天两人难得的没有扯皮,各自起床洗漱起来,收拾完毕两人背着沉重的书包,出门而去。 走出楼道,路过门卫室的时候,冬生本想笔直离去的,而且今天庞黑娃也满脑子想着吃饭,并没有东想西想,可是最后冬生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和昨天一样,她蹲在那里,仿佛一直没有挪动过,灰败是她主要的色彩,只是对此昨天,冬生发现她的身体有了一些变化,就像被橡皮擦拂过的铅痕般,肉眼可见的变淡了,“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心里默念着,转过身向早已走远的黑娃,追了过去。 吃过早饭的两人,就像冲了电一样,又有精力应对今天的课业了,而今天又是星期五,过了今天就放假了,不说去市区看李老师和冯老师,就是想到放假也是心情愉悦充满活力。 一上午没有开小差的两个人,终于熬到了放昼,“叮铃铃~”,千呼万唤的下课铃声响起,冬生和庞黑娃收拾了一下桌面,快步向校外走去,一是为了吃饭,二则是为了打听昨天的事,庞黑娃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嘴上已经念叨了一上午了。 出了校门,两人穿过筒子街直接向中街走去,来到中街便看到那款老式的警用面包车停在那里,“果然在!”庞黑娃嘴上说了一句,便笔直向警车跑了过去,冬生在后面摇了摇头,心道:“这黑娃,平时啥事不关心,一遇到这事就积极得很……”,随后自己也跑了过去,甚至比他人跑的还要快。 来到警车旁,果然在驾驶位躺着一个看杂志的年轻警官,杂志上印着《争渡》两个大字,“王哥!王哥!”庞黑娃向车内呼喊道。 “嗯?”听到熟悉的声音,年轻警官放下杂志,便看到一张黑脸杵在自己面前,“黑娃,你下课了吗?不去吃饭,跑我这来干嘛?” “王哥,你知道昨天的事嘛?”庞黑娃赶紧问道。 “你小子,一天打着这些事干嘛,就不能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嘛。”年轻警官打趣道。 “王哥,讲讲嘛,俺以后想考警校,当警察,这是提前学习嘛。”庞黑娃腆着脸说道。 “哈哈哈”,听到这话,王警官不由得发笑,又说道:“行吧,那就给你讲讲吧。” “好嘞!”庞黑娃应了声,便两眼发光的看着王警官,而冬生也竖起了耳朵。 “咳咳”,清了清嗓子,王警官便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昨天是有社会青年械斗,被伤的有三个是我们本镇的,一个重伤两个轻伤。”随即又说道:“而捅人的是隔壁镇的,也是社会青年,有四个人,不过,这会还在潜逃,已经在调集警力进行抓捕了,应该快了吧。” “隔壁镇的啊?可是他们都没有争地盘的原因,为啥要捅人啊。”庞黑娃有些不解。 “是啊,这个我们也在调查,而且我们也和隔壁镇派出所的同志们沟通过,那四个人平时也什么特别严重的劣迹,最多就是打过几次架,也都是动动拳头那种层度。”说起这个王警官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对了,王哥,你为啥没有去参与抓捕啊?”庞黑娃问了一句。 “哈哈哈”,尴尬的笑了笑,王警官当然不能说自己没有被选上,嘴上说道:“所长安排我留下来做值守工作,当然要听从安排。”说完,眼神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方向盘。 “王哥,那被捅的人是谁啊。”庞黑娃好奇的问道。 听到声音,王警官随意说道:“是陈皮阿四和他的两个狗腿子,当时他们在外街和孙厂长的女儿一起,然后就被躲在人群里的四人捅伤。” 顿了顿,王警官又说道:“不过,那个陈皮阿四运气还挺好的,被捅了10几刀,躲进了一个超市里,那个超市老板心善没有告诉追他的人,不然可能已经死了。”说着王警官还摇了摇头。 “对了,说起来,那个孙小姐还挺厉害的,当时就是她第一时间跑来通知我们的,而且昨晚上转院和费用都是她负责处理的,看来陈皮阿四女人缘不错啊,找了个好女朋友。”王警官补充道。 “我还以为是啥复杂案例呢?”庞黑娃有些失望道。 “你小子,想啥呢?一个小镇上,哪里来的大案要案。”王警官有些无奈的道,又开口说道:“而且,每次发生案子都会有人受伤,所以不要因为自己的好奇就无视他人的安危啊,臭小子。” “对不起,我知道啦,王哥。”庞黑娃歉意道。 “哈哈哈,明白就好,不枉我经常去你们现在做普法教育,事情也听完了,快去吃饭吧。”王警官不在意的说道。 “好嘞”应了一声,庞黑娃便拉着有些发神的冬生向吃饭的地方走去,而王警官也再次拿起了杂志,打发着时间。 待到走远了,庞黑娃才开口说道:“冬生,你觉得这事是不是有些奇怪,为啥隔壁镇的会来我们镇捅人?” “嗯”,冬生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个疑点确实奇怪。” 不过,两人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算了,还是交给王警官他们吧,等抓到了,有结果了,我们再来问问。”庞黑娃放弃的说道。 “好”,冬生同意道,随后两人便直径去吃饭了,而冬生有一点没有说,他的心里突然想起了,那天在中街看到的周深,那个躲在小巷的身影,不过,一瞬便被吃饭的念头给占据了全部思绪。 吃完饭,结束了中午的小插曲,两人便认真的上着课,心里只有周末去市区的兴奋,以及终于放假的开心。 下午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在赵老师布置完作业后,同学都陆陆续续的离去,庞黑娃和冬生两人也背着书包向校外走去,都准备直接回家。 “冬生,明天早上我在车站等你哦。”庞黑娃站在即将分别的路口对着冬生说道。 “嗯,好”,冬生应了一句,又说道:“明天见”,说完,挥了挥手和庞黑娃告别,两人便各自向自家返回。 坐起回村的火三轮,冬生习惯的找了个地方发呆,坐在角落里,冬生看着车在移动的风景,心思飘忽着,想着这一周发生的所有事,最后想到了那个蹲在门卫室门口的身影,赶紧拍了拍脸,让自己忽略这件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心里说道,冬生开始思考。等会爷爷会做什么好吃的,家里的大黄狗最近过得怎么样了,会不会自己还未到家便会发出“呜呜呜”的迎接声,这有让冬生想到了另一件事。 记得第一次带庞黑娃来家里玩的时候,大黄狗开始还对着他犬吠,等到熟络点了,便和他异常的亲昵,连自己这个小主人都有些冷落了,甚至冬生都有些怀疑大黄这个老母狗,是不是喜欢上了庞黑娃哦,就连舔到一半的便便,都要吵吵嚷嚷的与庞黑娃分享,当它用沾满汤汁的舌头,去盛情邀请庞黑娃舔食剩下的汤水时,想到庞黑娃满面难受的挥手,嘴里说着“谢谢,不吃。”的样子,冬生就觉得好笑,“嘿嘿嘿”,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同乘之人,看他如此都是有些奇怪,这小孩是不是脑壳有问题,对着空无一人的远处发笑,看来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同乘的人都摇摇头,相互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怜悯,“可怜的娃……。” 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冬生,并不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已经被学习逼疯了,仍然在自娱自乐着,直到司机停车,看到熟悉的刘家小院才回过神来,赶紧跟着众人下车,在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中离去。 奔跑在回家的路上,才一靠近院子百米,便听到狗的叫声,“嘿嘿嘿,不愧是大黄,已经发现我了。”心里想着,冬生嘴上喊到:“爷爷,我回来了!!” 冬生加速奔跑,用力推开了小院的门,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正抽着烟,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刘老汉,刘老汉起身向冬生走来,接过了他的书包,开口道:“学习累不累呀,快坐着歇歇。” “不累,爷爷,就是有点口渴。”说着,冬生便坐在了刘老汉旁边的位置,拿了个杯子,用水壶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慢点喝,别呛着了。”刘老汉在一旁说道。 喝完水的冬生,“呼”了一口气,便瘫在了椅子上,像个颓废小老头,“嘿嘿嘿”,刘老汉看着自己的乖孙孙,笑了笑说道:“爷爷去弄饭,你耍一会,好了喊你。”说完便向灶房走去。 “好嘞”,应了一声,冬生便躺在椅子上,看着乌木村上空的云朵,发着呆等待着吃饭。 这里是冬生的家,只有在这里冬生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干啥就干啥,就算他躺着不动,爷爷也会把一切帮他弄好,他只需要张开嘴巴吃就行了,在家里靠近他的,只有爷爷温暖的爱护,他想说话爷爷就会陪他聊天,他想睡觉只需要闭着眼睛,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这个小院因为有爷爷无微不至的爱,让冬生的童年有很多快乐的回忆,“所以这就是承担责任吗?”这句话冬生心中浮现,让他又一次产生了迷茫。 “冬生,吃饭了。”爷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冬生的思绪,“来了!”冬生进去灶房,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今天爷爷提前买好了凉拌菜,做了两碗猪油宽面,冬生最爱吃的就是宽面,大口大口的吃着凉拌猪耳朵和面,冬生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烦恼,专心的对付着吃食,刘老汉满眼慈祥的看着孙孙,也一口接一口的吃面,偶尔还砸吧一口烟,在钨丝灯下是和谐融洽的爷孙俩。 吃完饭,碗筷让爷爷拿去收拾了,冬生又躺在院子里,冬夜的冷风带着寒意,但由于吃饱,冬生并未感觉很冷,而是继续看着天空发着呆,身后传来脚步声,冬生知道是爷爷收拾完,也来院里休息了。 刘老汉在自己孙孙旁边坐下,抽着烟也看着夜晚的天空,静静地陪着冬生,犹豫了再三,冬生还是开口问道:“爷爷,你照顾我,是因为必须承担责任吗?” “嗯?”刘老汉有些诧异,孙孙今天回来就有些情绪低落,还以为是学习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是遇到人生难题了,“嘿嘿嘿”,笑了笑,说道:“是也不是,孙孙想听爷爷讲讲吗?” “想!”冬生最爱爷爷了,爷爷要讲他自然非常高兴,又说道:“最近一直在责任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想的头疼了。”冬生有些撒娇。 “哈哈哈”,刘老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冬生的鸡窝头,说道:“人小鬼大,爷爷这把老骨头还在,你就不需要想太多。” “嗯嗯,爷爷你快讲讲,我想知道什么责任。”冬生说道。 刘老汉砸吧了一口烟,抬着头看着天空,慢慢悠悠的说道:“责任,这东西太复杂了,爷爷也不是太懂,爷爷只能给你说自己的理解,就像当初你的父母,将你交给我一样,我可以选择不接受,而当我接受你的时候,我就会想着怎么才能将你好好的养大成人,怎么好好的保护你,直到你的父母回来,接过你的抚养权时,责任也许是一种对待事物的态度,就好比一个圈,做好圈内的事,你就是负责任,没有做到,那么你就有可能被人说成不负责任的人,但是没有人会在画好的圈内做事,这样只会让人形同木偶,失去人性。” “人性?”冬生疑问道。 “嗯”,刘老汉点了点又说道:“人性发乎于本心。”说着,抬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本心,才是人最真实的样子。”刘老汉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有的人贪婪,有的人傲慢,有的人卑鄙,有的人凶残,有的人善良,有的人温柔等等,这都是人之本心,这就是人性,责任更像一把尺,衡量着人性的诡变。” “爷爷,那承担责任,又是什么意思呢?”冬生问道。 “这就有点难咯”,刘老汉抽了口烟,开口说道:“承担责任又可以分为主动承担责任与被动承担责任。” “太难了,理解不到。”冬生抓着头说道。 “那爷爷给你举个栗子,你看能不能理解。”刘老汉摸了摸冬生的头,开口继续说道:“比如说,主动承担责任就像爷爷照顾你一样,会想着不仅要让你活着,还要让你健康快乐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哪怕你的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也不会有伤心难过的记忆。”刘老汉说道。 “那被动承担责任呢?”冬生问道。 “这个就简单,违背本心的承担责任便是被动承担责任。”刘老汉说道。 “爷爷,为啥你愿意主动承担照顾我的责任哇?”冬生说道。 “因为亲情呀,小孙孙。”刘老汉摸了摸冬生脑袋又说道:“这世间有人因为亲情,有人因为爱情,有人因为友情,有人因为善良,有人因为同情,选择去主动承担责任,也正是因为这些耀眼的人性光辉,才会让人在做好圈内事时,去做更多的圈外之事。” “所以,爷爷照顾我会感觉累吗?”冬生问了句题外话。 “嘿嘿嘿”,刘老汉笑了笑,说道:“有时候会,但是一看到你就会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 “那如果我的本心的坏人呢?”冬生问道。 刘老汉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冬生呀,这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的,比如说你手里有一个包子,有个人快饿死了,你把包子给他,他活了过来,别人会说你是一个好人,那么如果你和那个人都快饿死了,你手里有个包子,你把包子吃了,那个人饿死了,你就是坏人了吗?再比如说,你快饿死了,看到有个人手里有个包子,你把包子抢过来吃了,你活下来了,那个人死了,那么你就是坏人吗?” “所以,我们是什么人啊?”冬生有点晕。 摸了摸冬生的脑袋,刘老汉才开口说道:“我们只是一群挣扎求生的普通人罢了。” “爷爷,你越说我脑袋越疼了。”冬生抱着脑袋说道。 “哈哈哈”,刘老汉笑了笑,“孙孙呀,想不通就先放下吧,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想通了,那时你会比爷爷长得高,比爷爷懂的更多,比爷爷走的更远。” “好吧”,冬生有些沮丧的答道,心里又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爷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哦?说吧,爷爷听着。”刘老汉眯着眼躺在那里说道。 “爷爷,你说如果有件事,做了会有很多麻烦,但是不做这里又会很难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里想着:“爷爷,肯定不知道我说的是自己。” 刘老汉半睁着眼睛,望着夜空中的孤月,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孙孙呀,做与不做,在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别让犹豫蒙蔽自己的本心。” 爷孙俩聊完,冬生便进了堂室开始看电视,临走的时候,给刘老汉说了一下,明天和庞黑娃去市区看生病的李老师,本来冬生以为刘老汉会问李老师怎么了,没想到居然没问,看来爷爷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不过,冬生也没有纠结,毕竟爷爷在镇上的熟人,比自己认识的同学都多。 听着堂室里的电视机声,刘老汉抽着旱烟,“唉~”,突然叹了口气,用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孩子大了,不好哄了呀。”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七章 进城 小石镇镇口,冬生跳下了火三轮,早早起床吃过早饭的他,已经坐车到达了小石镇,身上带着爷爷给的零食,也换了一身稍微干净点的衣服,贵人鸟的运动服加贵人鸟的运动鞋,凌乱的鸡窝头也打理了一番,也算有点少年的样子了。 把手踹在兜里,冬生向文华街走去,因为文华街的街口就是镇客运站,所以可以顺路去看看庞黑娃是不是还没有起来,虽然黑娃说在客运站等他,但是现在这么早,他应该还没起床吧,冬生心想着,便走入了文华街,文化街是小石镇最老的几条街之一,背靠着菜市场,这会已经相当的热闹了,每个预制板平房的门口,都是做生意摆摊的,冬生穿过来往的人群,走到了庞黑娃家门口。 来到庞黑娃家门口,正好看见庞母开门,“嬢嬢,庞黑娃起床了吗,”冬生问道。 “哎呀,是冬生来啦。”庞母拉开卷帘门,又说道:“吃饭了吗?” “吃过了,今天要去市区看望老师,庞黑娃给你说过了吗?”冬生站在门口说道。 “黑娃,昨天回来就说过了,你去二楼叫他起床吧,他还在睡。”庞母没好气的说道。 “好嘞”,冬生应了一句,便穿过前堂,向二楼走去,庞母也去了厨房,将做好的早饭端上桌。 爬上梯步中端的休息平台,一个小门斜开着,冬生推开门走进了小房间,房间内凌乱的堆积着各种物品,鞋子随意的摆放在床边,一台黑白电视机矗立在脚落,前方的地面上连接着一部任天堂的红白游戏机,这机子冬生经常和庞黑娃一起打魂斗罗,每次都是死的最快那个,想起这些冬生不由的笑了笑,随即想到正事,才向床边走去,厚厚的被衾裹在庞黑娃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大号的黑色毛毛虫。 “黑侠,黑侠,起床了!”冬生对着床头喊到。 被子一阵蠕动,床头一个黑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迷糊的声音传出,“你咋来的这么早啊?” “你在反着睡觉啊。”冬生反问道。 “防止有人想害我,当然要留一手啦。”庞黑娃理所当然地说道。 “好吧,你这戒备之心挺重的啊,黑侠。”冬生有些无奈,又说到:“时间不早了,吃了饭,去市区坐车还要半小时,听说班里其他人也会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 冬生说完便等在了床边,床上庞黑娃赖了一会床,便艰难的起来穿衣了,等到两人下楼,庞母已经将早饭在桌上准备好了,庞黑娃去了厕所洗漱,冬生便在门口找了根凳子,坐下来等庞黑娃吃完饭。 “冬生,要再吃点吗?”庞母开口问道,今天庞父一早就出门了,庞老师也没回家,就只有庞母和庞黑娃在家,“不了,嬢嬢,我今天早上吃的有点撑,你们快吃吧”,冬生客气的拒绝道,“嗯”,见他如此,庞母也没有继续劝说,和洗漱好的庞黑娃默默吃起了早饭。 坐在门口的冬生看着屋外的来往行人,不由得想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担负的责任吧,所以才会在这尘世喧嚣中奔波劳碌,那么自己呢?自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当冬生还在陷入自己我的问答时,庞黑娃已经带好东西,走了出来,“啪!”黑手重重的拍在冬生肩膀上,“想啥呢?” “哇,好痛,你呀就不能直接叫我嘛。”冬生揉着被拍疼的肩膀,站了起来,“没想什么,等你,等久了就在发呆。” “好嘛,那我们出发吧,我东西都带好了。”庞黑娃无所谓的说道。 “嗯”,冬生点点头,两人便向文华街街头的车站走去。 小石镇的车站,与其说是车站,不如说是班车的临时停靠点,文华街街口出来就是国道,一条国道横跨整个小石镇,打开了小石镇的南北交通,而为了方便载客与打车,便在国道进镇的口子上设置了这个临时停靠点,冬生和庞黑娃走出文华街,来到了车辆临时停靠点,一辆棕色底漆的中型班车停靠在路边,等待着它的乘客。 此时的车上已经有不少了,毕竟周末去城里省亲与玩耍的人都很多,冬生和庞黑娃赶紧爬上了班车,找了个两人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在刚才上车的时候,冬生便发现了几个熟面孔,应该是班上的同学,至于为什么说应该,那就要归咎于他沉闷的性子,同班多年真正和他算朋友的也就庞黑娃一个人了,少年单机狂魔。 “黑娃,你们也是去看望李老师和冯老师的吗?”一个脸上带着点婴儿肥,身形相比同龄人高挑的女生,看到庞黑娃出声问道。 庞黑娃听到声音,飞快转身,看着那个女生就是眉开眼笑,“当然,不过,我们主要是去看李老师,嘿嘿。” “王琴,你们呢?”庞黑娃又开口问道。 名叫王琴的女生很是文静,声音轻柔的说道:“嗯,我们也是,不过,我们想先去看冯老师,我们听教导主任说,冯老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是啊,冯老师真的是太惨了,明明长得那么帅!”旁边一个微胖的圆脸女孩附和道。 “所以说,小白脸就是身体就是脆弱。”庞黑娃瘪瘪嘴说道。 “你那叫嫉妒,像你一样,丑得车见车爆胎吗!?”微胖女孩马上反驳道。 “张美丽!你!”庞黑娃马上提高了声音,“好啦,好啦,你俩别争了。”张美丽一旁的王琴见两人快吵起来了,赶紧劝阻道。 可惜,两人已经上头了,柔弱的王琴根本劝不住,没办法的王琴只好求助般的,看向了庞黑娃旁边的冬生。 虽然,她感觉冬生很面熟,但就是想不出名字,而庞黑娃因为经常找她搭话,所以比较熟悉。 此时的冬生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吵架,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的秋水翦瞳,瞪着他都快瞪干了,还在那里笑呵呵的。左一句右一句煽风点火,“我觉得李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应该先看我们班主任。”“冯老师,以前代过我们课,我感觉他人很好。” 直到一根青葱手指戳了戳他,他才看到那双已经快要喷火的眼眸,“呵呵……。”尴尬的笑了笑,冬生很识趣的点了点头,抬手捂住了庞黑娃的嘴,把他拉回了座位,“好了,黑侠,算了算了。” “呜呜呜”,捂着嘴的黑娃出声道,“我懂我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哈,都是同学。”冬生好言相劝道,本来就有些吵不过的庞黑娃见他递上台阶,也假装放过的坐了下来,不过,仍然环抱着双手作不屑状。 另一边,王琴也在悄声的劝着自己的闺蜜,“哎呀,你和他吵什么,消消气。”王琴拍着张美丽的背,像在哄小孩子,“哼!他说冯老师是小白脸,还说冯老师倒霉,我不准他污蔑冯老师。”张美丽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不了解冯老师,你还不了解吗?咱们这次是去看冯老师的,不是和同学吵架的啦,不生气了哦。”王琴安慰道。 “哼!我不和他见识。”少女嘟着嘴,生气的说道。 “对啦,庞黑娃旁边那个是谁呀?”王琴见好朋友不再想着和庞黑娃吵架,便转移话题道。 “也是我们班的,叫刘轻舟,平日里也不和谁说话,每天都和讨厌鬼一路。”想到讨厌鬼,张美丽又有些生气。 “嗯啦”,王琴应了一声,伸手去捏张美丽的肉肉,“讨厌!你捏我肉干嘛!”微胖女孩不甘示弱也伸出手,两个少女打闹了起来,将刚才的事也淡忘了很多,片刻之后才累的消停下来,王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几排的冬生,说道:“刚才我还以为那个刘轻舟是其他班的学生呢。” “我刚才也挺惊讶的,平日里邋里邋遢的没看出来,今天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呀,嘻嘻。”微胖少女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还是比不上冯老师。”名叫张美丽的少女,又补充道。 “知道啦,在你心里,冯老师最好看。”王琴附和道,两个少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麻烦,交下票钱!”乘务员的声音传来,车门在乘务员上来后,“砰”的关闭了,坐满了去往市区乘客的班车开始发动,驶向了他的目的地“绥州市”。 班车前几排,冬生看了看庞黑娃,用手戳了戳,说道:“黑侠,还在生气啊,你不会喜欢她吧。” “喜欢个屁!”庞黑娃压低着声音说道。 “那你刚才那么着急干什么?”冬生疑惑,“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一副只会看脸的样子!” “哦,合着你就是嫉妒冯老师长得好看啊”,冬生心里想着,为了顾及好兄弟的面子还是说道:“你也不差好吧,底子这么好,又黑又粗又结实,我是女人,我也喜欢你。” “少扯犊子吧。”庞黑娃翻个白眼,又说道:“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差?” “你比冯老师更有安全感?”冬生试探道。 “刘轻舟,咱俩完了!”庞黑娃赌气道。 “嘿嘿嘿,黑侠,这不是夸你高大威猛富有安全感嘛,咋还急眼了。”冬生嬉皮笑脸的说道。 “哼”,庞黑娃鼻子里发着声,显然还挺吃这一套。 冬生想了想,随即转移话题的说道:“对了,她们俩是谁啊,我们班的?我怎么不认识?” 庞黑娃听了,眼神瞥了一眼冬生,不屑的说道:“你除了我,还认识谁呀。” “嘿嘿嘿,你这不是我的挚友亲朋嘛”,冬生扣扣头又说道:“说说呗,这两人谁呀。” “行吧”,庞黑娃应了一声,又开口道:“那个高个的美女看到没?” “看到了,她是谁?”冬生点点头。 “咱们班花,叫王琴,同班这么多年,你居然不知道。”庞黑娃有些无奈。 冬生很想说,名字他知道,虽然是刚才从庞黑娃那里知道的,嘴上还是说道:“这次知道了。” “那个张美丽呢?”冬生说着微胖女孩的名字,问道。 “哦,你说胖妹啊,教导主任的女儿,又矮又丑又胖。”说起张美丽,庞黑娃便言辞犀利起来。 冬生听到这话,心说人家可比你可爱多了,白白净净,看来肉嘟嘟的,有点想捏一下,嘴上还是说道:“黑侠,说的对,还是李老师好看。” “那是肯定的,李老师我必娶之!”庞黑娃信誓旦旦的说道。 之前不是说让给自己哥哥嘛,冬生心说,还好开口道:“那就祝黑侠这次能马到成功!” “得嘞”,庞黑娃应了一声,便看起了路边的风景,不再言语,冬生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上有点犯困,便眯着眼睛打起了盹。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八章 探望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传了庞黑娃的声音,“冬生,冬生,醒醒,到站了!” 睁开眼,冬生揉了揉眼睛,跟着庞黑娃下了班车,举目四望,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拥挤的人群,车水马龙的公路,冬生嘴上惊叹道:“哇!这就是市区吗?” “淡定淡定,别跟个土包子一样。”庞黑娃淡淡说道。 “问题是,我们就是土包子啊。”冬生说道。 “我说你这人,是实心做的嘛?”庞黑娃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行吧”,冬生应了声,又说道:“接下来咱们怎么走啊?” “当然是好好跟着本大爷走咯。”庞黑娃理所当然的说道。 庞黑娃由于经常跟着爷爷和哥哥进城,对市区很是熟悉,并且他家在市区有房,还是学区房,说是他爷爷给他准备的,就看他有没有能力考进本市的重点中学了。 正准备跟着庞黑娃离去的冬生,看见了不远处同时下车的王琴和张美丽,捅了捅一旁的庞黑娃,问道:“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哇?” “不!等会又要肥婆叭叭,我才不去。”庞黑娃拒绝道。 看来张美丽和庞黑娃确实不对付,平常看见美女走不动路的庞黑娃,今天也有不愿意的时候,心里想着,冬生说道:“也好,各有各的也方便。” 当然,人家也并没有想和他们一路的意思,看了一辆绿色的出租车便离去了,看着她们离去,冬生开口道:“那个就是出租车吗?” “对,就是那个绿皮车,绥州车的绿色飞行器。”庞黑娃说到。 “那我们也坐出租车吗?”冬生问道,“你猜坐出租车到中心医院多少钱?”庞黑娃瞥了一眼冬生,“多少钱?”冬生试探问道。 “10块!” “这么贵?”冬生惊讶道。 “不然呢?你以为小汽车是随随便便就能坐的?”庞黑娃不屑道。 “那我们怎么走? “坐公交车,一人一块,便宜又实惠,出门首选。” “公交车是啥?”冬生问道。 “公共交通汽车,大家都挤在上面,人很多,市政府弄的,有固定的站台和路线,很便宜。”庞黑娃解释道,虽然他解释的很轻松,其实,他第一次进城的时候,也和冬生差不多,“还好自己有爷爷和哥哥,不会被城里人嘲笑没见过世面,而冬生却不行,不过还好有俺,”庞黑娃心想着,所以冬生有些问题,看起来在一般城里人眼中很简单的问题,他都会耐心的解释。 庞黑娃带着冬生去了要途径市中心医院的站台,在站台上等车的时候,继续向冬生讲解着站台的路线指示怎么看,待到公交车来,又接着教冬生怎么给钱买票,冬生跟在庞黑娃身后,看着他递给乘务员两块钱,两张手撕的小票被乘务员递给了庞黑娃,庞黑娃带着他找了位置坐了下来,面对着新奇的体验,冬生睁大了好奇的目光,简直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里都是新奇玩意儿。 “给!”庞黑娃将手里的小票分了一张给冬生,看着手中的小票,纸面印着“壹块”的印刷体,冬生将它好好的揣进了兜里,“这玩意儿,每回乘车都有,你还当个宝贝儿。”庞黑娃有些无奈。 “你不懂,这是我第一次坐公交车,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世间有这么多新奇的事物,我真的很高兴。”说着,冬生还轻松拍了拍衣兜,生怕小票掉了。 “随你的便。”说了一句,庞黑娃便欣赏起了街道两旁的风景,当然主要是那些衣着艳丽形貌娇羞的少女,冬生见他如此也偏着脑袋,认真的观察着这座城市,干净的街道,形形色色的路人,每一个都衣着干净不着泥土,不像他的鞋子上面是红色的泥土,虽然他出发的时候擦过,但还是残留着些许红印,而城里的人都不一样,他们的鞋子最多只有一点轻微的灰渍,就算是年纪大的老人,不管是瘦的还是胖的,都没有爷爷那种黑黝黝粗糙的感觉,基本是衣着干净,肤色或是微黄或是白净。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还是有一些老人的肤色黑黝面黄肌瘦,应该是城边村镇上过来的,绥州城里的人确实与小石镇上的人们有些明显的差异,“这就是市区吗?”冬生心里感叹道。 欣赏着街景,公交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在庞黑娃的提醒下,两人下了车,站在公交车站,抬眼望去对面便是市中心医院,医院门口人山人海,各色各样的人,在医院门口排队,等候着挂号看病,“好多人啊!”冬生感叹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医院。”庞黑娃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市中医院很厉害吗?”冬生问道。 “肯定啊,绥州城唯二的三甲医院,你说厉不厉害,每天都爆满。”庞黑娃解释道。 “那另外一家三甲医院,也是这样人山人海吗?”冬生问道。 “另外一家是中医院,有点虚有其表,比市中心医院差了不止一筹。”庞黑娃说道。 “好吧”,冬生应了一声,又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走,我不知道,李老师在哪个病房啊。” “所以说还得靠我呀,我早就打听好了,跟着我就对了。”庞黑娃得意的说道。 “好嘞,靠黑侠了!”冬生奉承道。“嘿,算你小子识相。”庞黑娃鼻子出声道。 两人说完,冬生便跟着庞黑娃向医院走去,穿过人山人海,庞黑娃带着冬生笔直走向了住院部,来到住院部排队等候电梯,冬生开口道:“李老师和冯老师住在一个病房吗?” “嘿嘿嘿”,庞黑娃笑了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 “知道什么?”冬生有些疑惑。 “其实,李老师根本没有生病!”庞黑娃神秘的说道。 “哦?”冬生煞有其事的疑问道。 “我哥给我说的,其实吧,李老师是为了冯老师请的假,为了照顾冯老师。”庞黑娃说道。 “啊?”冬生有些惊讶,“是不是就说明,你哥彻底没机会了?”冬生说道。 “嗨呀,我哥没机会,不代表我没机会啊。”庞黑娃说道。 “什么意思?”冬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想啊,冯老师现在都快成植物人了,李老师就算为了他,愿意一直等,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吧,我比我哥小,我机会更大!”庞黑娃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觉得李老师应该不会放弃冯老师的,你还是死心吧。”冬生善意的说道。 “好了,这事你别劝我,不要小看纯情男孩!”庞黑娃有些坚决。 但是你看到王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冬生心里想到,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不然某人又要跳脚了。 跟着庞黑娃登上电梯,看到有人按下了四楼的按键,庞黑娃没有动,冬生也安静的等待着,医院的电梯,每一层都会有很多的人上来,只有实在上不来了,才会一直走,所以庞黑娃和冬生每层都停了,安静的等待了好久,两人终于来到了四楼,跟随着庞黑娃,路过一个个病房,偶尔一瞥便会看见枯黄沉重的脸色,让冬生不再随意的观察,医院住院部。一个每天都沉侵在压抑中的地方。 来到四零五号病房,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是先他们一步离去的王琴和张美丽,庞黑娃并没有打招呼,直径走到了门前,病房门是开着的,向里看去,一共只有两个床位,第一个床位上躺着的就是冯老师,苍白的脸庞闭着的双眸,液瓶吊在他的右手上,一滴又一滴的进入着他的身体,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庞黑娃没有立刻进去,正如冬生奇怪王琴她们为什么没有立刻进去一样,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女子坐在冯老师病床的旁边,她的右手盖在被子下面,应该是握着冯老师的左手,原本秀丽白皙的脸庞显得很是憔悴,她趴在那里仿佛安眠的婴儿,享受着与至爱之人的相依,可惜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无法再醒来了,因为他的意识碎片就存放在门外某个少年体内。 庞黑娃瞅了一眼身旁的张美丽,心里有些不屑,便拉着冬生步入了病房内,放轻脚步的走到病床边,熟睡的女子眼角有些微红,似乎睡着之前刚刚哭过,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庞黑娃也有些不忍打扰,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去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李老师……,我们来看冯老师了。” 趴在床边的女人,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待看清来人后,眼神有些慌乱,连忙抬手擦了擦脸颊,“黑娃、冬生,你们怎么来了?” “听张主任说,您和冯老师病了,就来探望探望。”庞黑娃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冬生没有说话,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李老师仿佛不经意从被窝里抽出来的手。 “哦,好的好的,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冯华他……。”说道冯华,李诗云便不再言语,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子,眼中尽是化不开悲伤。 “冯老师的事,我哥给我说了,李老师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冯老师一定会醒过来的!”庞黑娃赶紧开口说道。 “嗯,我相信……。”李诗云伸手抚摸着冯华的脸颊,目中满是柔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像以前你跟我身后一样,一直一直……。”李诗云嘴上轻声说着。 “我出去上个厕所。”冬生说了一句,便向外走去,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门口两人还没有进去,便开口说道:“你们不进去吗?” “可是,李老师也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们没有先去看她……。”王琴有些局促的说道。 “对对,自己班主任都没有先去探望……。”一旁的张美丽附和道。 “别想太多了……。”冬生有些无奈,又说道:“你看里面那个黑娃,不就无所谓嘛,而且李老师也不会在意这些的,快进去吧。” “哦,好吧……。”在冬生劝说下,两个害羞的小姑娘,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病房。 “王琴、美丽,你们也来了呀……。”“李老师好,……。” 听着身后的声音,“唉……。”冬生心里叹了口气,迈步向厕所走去,路过走廊看着众生百态,冬生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生老病死,是为人之常事啊。”冬生感觉自己快成老气横秋的小老头了。 来到厕所步入隔间,冬生将门反锁上,口中轻声呼唤,:“眼哥?眼哥?在吗?”,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应,冬生又尝试呼唤眼珠子,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冬生不由的有些着急,抬手敲着额头,嘴上继续呼唤道:“眼哥?眼哥?听到吗?有急事!” 四周除了厕所的流水声,便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哇,这眼珠子,肯定是故意的!”冬生心里有些恼怒,便有些生气的说道:“再不出来,我就拿脑袋撞墙了!”说着便要将额头往墙壁上撞去。 “停!”眼珠子懒洋洋的声音终于响起,接着懒洋洋又说道:“年纪大了,犯困睡着了,你就不能多担待担待老人家嘛。” 冬生心想:“你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不理我!”嘴上开口说道:“那我下次直接用头撞墙壁,您老肯定醒的快!” “别!”眼珠子有些尴尬,还是传音道:“行吧,下次我不整你了,说吧啥事。” 冬生听他这么说,便没有继续和他斗嘴,正经开口道:“我到意识碎片主人的身边了,怎么把这个东西还给他,你知道怎么弄吗?” 眼珠子听冬生说完,便语气轻松的说道:“简单简单,你等会只需要找机会用右手按在那人头上,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行吧”,听他这么说到,冬生也只有照做了,解了下小手,按下冲水键,冬生走出厕所,快步走回了病房,来到庞黑娃旁边,病房内李诗云和王琴她们闲聊了起来,庞黑娃在一旁偶尔附和一两句,或者是和张美丽争执一下,病床的床柜上放着王琴她们买的水果,“遭了,忘记买水果这些了……。”冬生心里有些尴尬,不过看庞黑娃毫无意识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准备提醒一下他,毕竟真没想到这一茬。 “你咋上厕所这么久?”庞黑娃有些疑惑的轻声问道。“肚子疼,多上了一会。”冬生随口找了个由头,“哦,好吧。”庞黑娃也没在意,继续和李诗云她们聊着天,冬生没有插嘴,找了个凳子隔着冯老师,在李老师对面坐了下来,李诗云见他坐在冯老师床边也没有在意,脸上对他微笑了一下,冬生是个很认生的孩子,在班上也沉默寡言,所以李诗云也不想给他压力,便继续和王琴庞黑娃他们闲聊,也许是因为成年人的矜持,又或许是因为冯老师昏迷导致的担忧,在面对自己长期教育又联系紧密的学生,今天的李老师说了很多的话。 “啊!”李诗云嘴上惊呼了一下,又说道:“我忘了,还去打热水了!”李诗云在庞黑娃他们刚来那会,本来是打算去打热水,晚点给冯华擦拭身体的,医院的热水供应是有时间限制的,“你们帮我看一下,我去打热水,一会就回来!”嘴上说着,李诗云便拿起两个挺大的热水瓶往外走去,“李老师,我帮你提!”庞黑娃说了一句,便起身向李诗云追了去,“我也去!”张美丽嚷嚷着,也跟了过去。 双人间的病房,因为另一张床没人,整个房间现在就剩冬生和王琴,以及躺在床上的冯老师了,“机会来了。”冬生心中想着,看了一眼对面的王琴,此时的少女正专注的看着床上的冯老师,“有那么好看吗?”冬生内心不解,但也没有发问,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机会,少女似乎有所察觉,目光移动发现冬生看着自己,面色突然有些微红,有些慌忙的起身,嘴上说道:“我去上个厕所……。”便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什么鬼?”冬生满脑子疑惑,“管他的,机会来了…。”冬生嘟囔一句,便开口道:“眼哥!我要开始了。” “听到了,我没有聋,不用那么大声。”眼珠子的声音在脑海回响。 冬生没有多言,抬起右手轻轻的盖在了冯老师的额头,“嗯,剩下的交给我吧…。”眼珠子的声音响起,“嗯,好的。”冬生回了一句,便安静的等待着,一阵被轻纱抚过的触感在手心浮现,让冬生有点想抬手挠一挠,不过想着现在可能是关键时刻,冬生忍住了挠手心的冲动,维持着抬手抚摸冯老师额头的姿势,就像在帮冯老师感受额头温度一样,一缕缕金光在指缝间穿梭,持续了一两分钟,金光便不再浮现,“好了……。”眼珠子的声音响起。 冬生闻声,便将手收了回来,“呼~”,嘴上呼出一口气,还好弄得快,要去拖的时间长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和李老师还有同学解释,等会被当成怪物就惨了,心里有点悻悻然,冬生赶紧回到了原位坐好,等待着李诗云和庞黑娃他们回来。 想着李老师他们打水回来应该还有一会,而且李老师去晚了多半在排队,有些无聊的冬生,轻声问道:“眼哥,在吗?” “在的,别撞墙!”眼珠子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隐隐透露着一丝无奈。 “嘿嘿嘿”,冬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会撞墙了,就是想问您个事……。”冬生解释道。 “说吧,啥事,赶紧问完,我也好继续去睡觉。”眼珠子没好气的回道。 “我想问一下,冯老师现在有了姿势碎片,多久能醒来?”冬生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就能醒来了,按照意识碎片的融合速度,大致是这个时间。”眼珠子解释道。 “好的,我知道了,那您继续休息吧。”冬生乖巧的说道。 “嗯……”,应了声,眼珠子便沉寂了,房间又变得安静了起来,上午的阳光穿过小窗,照在隔壁床的白被上,冬生突然有些犯困,眼皮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垂落着,“其实,我有个疑问?你之前说你不想接触这些事吗?”眼珠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吓的冬生惊醒了过来,困意也被驱散,“疑问?”嘴上嘟囔了一句,“嗯”,眼珠子肯定了一声。 冬生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看到冯老师躺在这里,而自己做的这些,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好吧,随你便了。”眼珠子便沉寂了。 冬生发现脑子里没有声音再响起,明白眼珠子应该是去睡觉了,“啊~”,打了个哈欠,冬生又开始困了,犯着瞌睡打发着时间,等待着庞黑娃他们回来。 “冬生!”门口传来庞黑娃的声音,惊醒了打瞌睡的冬生,冬生迷迷糊糊的望向门口,庞黑娃提着两个大水壶,气喘呼呼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诗云和王琴她们,显然作为男生的他成了劳动力,将两个大水壶放下,庞黑娃坐在了冬生旁边,“累死我了”,庞黑娃嚷嚷道。 “哼,就一点东西,几十米的距离,你还是不是男生啊。”张美丽不屑道。 “你懂个屁,有本事你自己提啊!”庞黑娃不服气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吵到病了……。”王琴劝说道。 “你们两个消停点!”李诗云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两个活宝,放在一起就会吵架,简直是欢喜冤家,李诗云都有些头疼。 见李诗云都开口了,两个人便停止了争锋相对,各自远离对方的坐了下来,王琴见如此便在张美丽的坐了下来,悄声的劝了几句,见李诗云在整理病房,两个女孩便起身帮李诗云忙,开始整理起了房间的杂物,冬生和庞黑娃很脸皮厚的,坐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她们忙前忙后。 “冬生,你说如果选老婆,你是选王琴还是李老师呀?”庞黑娃在冬生耳边悄悄的说道。 “嗯……”,冬生心想“你对张美丽的意见这么大吗?”,嘴上开口道:“我觉得你可以选张美丽……。” “你是兄弟嘛,把兄弟往死里整!”庞黑娃有些咬牙切齿。 “行吧,那请问这位黑娃先生,你想选哪位?”冬生无语的问道。 庞黑娃见他终止问自己了,简直是挠到痒处,连忙开口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说完,抬手做握拳状。 麻烦面前这位黑娃子有点自知之明好嘛,心里无语道,揉了揉内心,说道:“请你死一边去,好嘛……。” “哼,这你就不懂了,我看小说里的大侠,都是妻妾成群,最差都得有齐人之福吧。”庞黑娃得意道。 “你看的什么鬼小说啊!”冬生在内心咆哮道,“滚蛋……!”骂了一句,冬生便不再理他了,任由他自顾自的扫射着房间内的两位女性,其实是三位,不过,庞黑娃不认为张美丽是女人,看着忙碌的李诗云,冬生不由的想着,当李老师发现冯老师醒来时,应该会很高兴吧,虽然处理这种事会觉得麻烦,但是能在帮到他们,又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也就无所谓了。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二十九章 疑惑 病房内,忙完了的三名女性,开始吃起了零食,有些是李诗云买的,还有些是探望的亲朋好友送的,庞黑娃也吃的不亦乐乎,冬生因为不喜欢甜食,所以没有加入他们,安静的坐在那里,冬生尽量让自己不引起注意,庞黑娃因为知道冬生的性子,并没有强行拉着他加入零嘴大军。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消灭了零食的几人,又开始了闲聊,聊学校聊最近的课业,然后还吐槽了一阵赵老师,冬生由于没有吃任何东西,临近中午时分,肚子开始发起了抗议,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五十了啊”,心里感叹了一声,看了眼还在聊天的几人,冬生起身开口道:“李老师你们饿不饿,我出去买些吃的,你需要我带吗?” “不用啦,我还不是很饿。”李诗云微笑着说道。 “我们也是。”张美丽拉着王琴手臂说道。 “嘿嘿嘿,我也是,好兄弟你自己去吃吧。”庞黑娃也在那里附和道。 “见色忘友的黑贼”,心里匪夷了一句,“嗯,好。”应了一句,冬生起身向外走去,穿过走廊,没有乘坐人满为患的电梯,步行在楼道,向医院在走去,因为不熟悉周边,冬生向护士打听了下附近的吃食,向着医院的大门走去。 正在此时,一个靓丽的身影从医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类似跟班的男人,正是孙小姐和她的两个保镖,因为上次的事,孙厂长专门给自己女儿配了两个保镖,“小姐,阿四今天醒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孙小姐淡定的回道,靓丽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与冬生擦肩而过,“孙小姐?”冬生有些疑惑的看着快速离去的三道身影,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冬生心里思索着,向着护士介绍的拉面店走去,“哦!明白了。”嘴上嘟囔了一句,冬生算是想明白了,刚才那个男人说的“阿四”,应该就是陈皮阿四吧,所以说陈皮阿四转院,也是市中心医院吧,真是无巧不成书。 “呵,这都没把他捅死……。”冬生嘴上有些厌恶叨念着。冬生很讨厌陈皮阿四,仗着自己年轻,欺负镇上的老人家和自己的同学,以前还敲诈过自己,只是因为自己那天正好路过,回家后,冬生还向爷爷哭诉被欺负了,伤心了好久,不过后面听说,第二天他被人打了一顿,然后被镇派出所逮住教育了一顿,老实了好久。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庞黑娃那里听说,周小妙是被陈皮阿四甩了的,冬生脑袋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走到了拉面店,“老板,来三两拉面!”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开始“砰砰砰!”的倒腾起了面前的面团,随着老板的揉搓,三两新鲜的拉面下到了锅里,冬生找了个位置,安静的等待着,直到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放在面前,拿了双筷箸,冬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正当他吃的带劲的时候,一个道身影从他身旁路过,下意识的他抬头看去,熟悉的身影结账后,向店外离去,冬生看了下,继续埋头消灭着拉面,突然猛的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向的店外,“周深哥!” 他可以肯定,刚才的身影就是周小妙的哥哥周深,那道熟悉的身影,曾经在中街的小巷看到的周深,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冬生心里惊讶道,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拉面,冬生将零钱放在了前台,追了出去,可惜街道上已经没有周深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冬生心里充满疑惑,返回医院的路上,冬生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通,直到来到病房门口,才醒悟过来,走进房间内,环视了一圈,冯老师旁边的病床,李诗云脱下了鞋子,合衣躺着,纯白的被子盖在身上,熟睡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疲惫,床尾的凳子上,庞黑娃坐着,翻看着一些不认识的杂志。 庞黑娃下意识的抬起头,发现了冬生,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我们看李老师挺累的,就让她睡会,结果她趴着睡了半个小时都没有醒,王琴她们就把她抚上了床。” “嗯”,回应了一声,冬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轻声问道:“她们回去了吗?” “嗯,她们说还要逛街,然后,晚上会去肥妹家里玩,所以先走了。”庞黑娃回道,目光还是放在杂志上,冬生看了眼杂志的名字《妈妈的朋友》,这是什么杂志?冬生心里有些疑惑,但没有特别在意,“所以你留守了?” “当然啦,我是谁?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庞黑娃满脸正气凛然,接着又说道:“助人为乐都是小事啦。” “你不会是为了讨好班花和欣赏李老师的睡颜吧……。”冬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庞黑娃。 “怎么可能,我告你诽谤哦,你诽谤我!”庞黑娃嘟着嘴巴,偏着头小声说道。 这家伙没救了,冬生扶额心里叹息道,没有再理他,任由庞黑娃看着奇怪的杂志,冬生坐在凳子上,背靠在了墙上,目光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李诗云,纯白色的被衾轻柔的盖在她的身上,衬托着她的皮肤更加的白净,姣好的面容在熟睡中带着一抹微笑,似乎做了个好梦,睡着的李老师比平时多了一些柔美,略显凌乱的刘海,随意的披散着,让她多出了一些懒散气质,总结:就是一个会醒的睡美人,冬生看着李诗云胡思乱想着,算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眼神飘忽的发着神,冬生脑子里开始走马灯的回放今天的一切,病房内寂静无声,午后的阳光会穿过旧窗,为这个房间带来一缕温暖,伴随阴影的移动,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假期便是如此,总会比工作日流失的快很多,恍惚间已是接近傍晚,残余的温度在逐渐消失,庞黑娃也因为光线太暗没法看杂志,黑娃有些百无聊赖,自己好兄弟每次发神就会不理自己,随便自己怎么烦他都没反应。 其实,冬生知道他有些无聊,也幸亏李老师睡着了,他不能变本加厉,实在是今天遇见的事确实奇怪,他需要专注的思考一下,便没有理会他,此时的庞黑娃已经无聊的,开始数着住院部楼下经过的行人了。 “嗯~”,睡眼惺忪的李诗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了下四周,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神色,“都是晚上了吗?”李诗云惊呼道。 “错了,李老师,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庞黑娃仿佛戏精上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砰!”冬生给了庞黑娃腰子一拳,在李诗云的样子越来越迷糊时,说道:“李老师,看你太累了,我们就没有叫醒你,被子是王琴她们给你盖的,这会也才刚傍晚,你别听黑娃胡说。” “哦哦,好的好的。”李诗云感觉自己在冬生面前。就像才出来工作那会,冬生就像一个小老头一样,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很是老气横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抱歉,这几天有些失眠,半夜还要查看冯华的吊瓶是不是用完了,所以没有休息好。”说完,李诗云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嗨呀,李老师,我们都懂,您不用解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庞黑娃语气诚恳的说道。 刚才骗人的那个黑贼不是你嘛,冬生心里无语,“李老师,快吃晚饭,我和庞黑娃去帮你买回来。”考虑到李诗云没有吃午饭,冬生开口问道。 “太麻烦你们了,你们今天不回小石镇吗?没事的,等会会有送餐的,我可以直接在门口买。”李诗云不想再麻烦自己的学生。 “没关系,李老师。我爷爷也在市区,等会我和冬生直接去找他,而且医院的盒饭也不好吃,你放心照顾冯老师吧,我们一会就把饭买回来了。”庞黑娃边说边拉着冬生就往外走去,“谢谢你们”,李诗云见他们如此,有些感动。 冬生挥了挥手,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庞黑娃一起走了出去,病房内,待自己学生离去,李诗云眼眶有些微红的看着冯华,“小华子,快点醒过来吧,你的学生都在等着你呢……,还有我,也在等你。”嘴里轻声的叨念着,最后一句却宛若蚊吟,纤细的手指,拂过冯华的额头、鬓角与脸颊,一抹温柔在病房内流淌。 走出医院,冬生跟在庞黑娃身后,市区他很熟悉,晚饭吃什么都听他安排,庞黑娃带着冬生去了冯氏水饺、外婆稀饭,钱是庞黑娃出的,冬生钱不够,只有等回去了再给他,不过,黑娃不在乎这些,毕竟家境殷实的他,零花钱比较多,但是每次冬生都会将钱算好还给他,开始庞黑娃还会拒绝,后面见冬生坚持便收下了,买好了晚饭两人向医院返回。 走在回去的路上,冬生的脑子里,还在想今天的事,小石镇捅人事件、陈皮阿四、周深、周小妙,当脑海里的关键词全部串联起来后,冬生仿佛触电一般,鸡皮疙瘩在皮肤上浮现,“我明白了!”冬生惊呼一声,“啥?明白了啥?”庞黑娃看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冬生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庞黑娃怀里,“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和李老师先吃吧,不用等我!”说完,向医院内跑去,一会便失去了踪影,“喂!冬生!”庞黑娃还没反应过来冬生就已经不见了,“这是咋了,神神叨叨的。”庞黑娃嘀咕了一句,本想在原地等一下冬生的,但是想着李老师还在等他们,便只好提着东西回住院部了。 虽然,刚才看见冬生也是往住院部的方向跑去,但是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是一个单独的院区,一期的占地面积都有六千平,按庞黑娃爷爷的说法,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一期都比它的竞争对手第一人民医院整个大,不熟悉的人基本上进去都会迷路,想要看看冬生干啥去了的庞黑娃只好放弃,按照熟悉的路线找到电梯,走进电梯返回了冯华的病房所在的楼层,步入病房内,庞黑娃看见李诗云正在给冯华整理衣裳,应该是刚给冯华擦拭完身体。 哎,这不就是丈夫卧病在床,妻子任劳任怨不离不弃照顾多年的情景嘛,可惜了,冯老师现在连我哥那坨牛粪都比不上,冯老师您在天有灵,不可怜我哥,也可怜可怜李老师吧,娇滴滴的小姑娘,天天给你端尿擦拭身体,比护工还尽责,您就快点撒手人寰,成全我和李老师吧,庞黑娃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将买好的东西放在小桌上,说道:“李老师,晚饭买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嗯,好的,麻烦你们了。”嘴上说着,李诗云将冯华的病服穿戴好,便走向卫生间准备洗个手,“嗨呀,这有啥,反正平时周末也无聊,就当来找你们玩了。”庞黑娃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呀,跟你哥一个样,表面粗犷,心里比谁都清楚。”李诗云笑着说道。 “嘿嘿嘿”,庞黑娃咧咧嘴,又说道:“那你觉得我哥咋样?” “嗯,你哥是个好人。”李诗云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用手帕把手上的水擦拭干净,坐在了庞黑娃对面,打开了打包好的晚饭,“嗯,是我喜欢的冯水饺,你小子是不是没少打听我!” “嗨呀,哪里哪里,您是我最爱的老师,您的喜好,俺能不了解了解嘛。”庞黑娃噘着嘴说道。 “少贫嘴,吃饭吧。”李诗云用手捏了捏庞黑娃的脸,“好嘞!”庞黑娃也饿了,赶紧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心里却想着,李老师的手好滑软呀,这脸今晚上不洗了,以及自己要不要回家告诉老哥,你没机会了,继续等只有被发好人卡,算了,管他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便开心的吃了起来。 “对了,冬生呢?”李诗云也是饿了,吃了一会才想起少了个人,“对哈,冬生哪去了?”庞黑娃也嘀咕一句,看见李诗云疑惑的目光,才想着自己也光顾着吃,忘记给李老师说冬生的事了,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买了晚饭,走到住院部,他就说有急事,就跑了,让我先回来,不用等他,然后就跑没影了……。” “哎”,心里叹息了一声,李诗云有些无奈,冬生这孩子,表面看起来很听话,也不说话,平时风平浪静,骨子里其实很难明白,这孩子到底想的什么,“他又说去做什么吗?”李诗云有些头痛,“没有……,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我看他也是在住院部,应该有什么亲戚,要去看望下吧。”庞黑娃有些心虚的说道。 “好吧,先吃饭,我一会去问问住院部的护士。”李诗云说道。 “没事,李老师,你安心照顾冯老师,我等会去问问,放心交给我。”庞黑娃拍着胸口说道,满脸的靠谱。 “行吧”,想着问问护士这种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便又说道:“问了护士你就先回来,不要擅自行动,知道没。” “好嘞,放心!”庞黑娃保证道,说完,两人便认真吃起了饭,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躺在病床上的那人,弯曲的手指,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十章 寻 绥州市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夜色的笼罩下,它依然灯火通明,过道上穿行着不同的人群,不过,大多数都是穿着便服的家属,这里的装潢与氛围,让冬生感觉不到医院的生冷,也没有那令他讨厌的消毒水味。 走在过道上,冬生与一个个病人擦肩而过,过道内也设置了病床,偶尔会有目光与他碰触,有的目光黯淡无光,有的也只有一点微芒,似乎每个生病的人都在消逝着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而只有那些有家人陪伴的病患,让冬生还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其实,冬生想找护士站问问,陈皮阿四是哪个病房,陈皮阿四本名叫“陈鸣”,是冬生偶然听庞黑娃骂人的时候知道的,但是住院部实在是有点大,加上他的方向感也不强,已经绕了好几圈了,本来就怕生的他,问了两三个人便放弃了,还是没有找到路,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咕噜~”,因为没有吃晚饭,他的肚子正在发声抗议,揉揉了自己的五脏庙,这是冬生第一次无视自己的肚儿的意见,分辨着过道上的标识,冬生充分调动自己的脑细胞,严谨而又仔细的寻找着,十分钟后,他坐在了过道的公共椅子上,满脸的挫败感。 “日!这医院咋这么多走廊,跟个迷宫一样。”冬生坐在那里嘴里骂骂咧咧。 听见声响,有路过的行人好奇的看过来,看了看冬生骂骂咧咧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的门诊室名,脸上都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小朋友,你也是来做那个手术的呀?”一个穿着病服的中年大叔,摸了摸冬生的头,小心翼翼的在冬生旁边坐了下来,“嗯?”冬生有些疑惑的看了大叔一眼,“嘿嘿”,大叔笑了笑,又开口道:“我懂,我懂,这事对于你们这个年纪来说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这个手术是好事,越做越好,叔叔我啊胆小,被家里媳妇儿压着来的,虽然是个小手术,但确实挺疼的。” 冬生听的莫名其妙,见他还要讲下去,赶紧起身离去,许是中年男子身体不便,并没有起身,而在那里念叨着,“小朋友,你别走呀,这手术我建议你家长,白天带你来做,不然晚上睡不着觉的……,小朋友!” 冬生加快步伐,一溜烟便跑没影了,“现在的小孩子真没耐心,我好心开导你,一声感谢都不说就跑了……。”男子坐在凳子上嘴里愤愤不平道,穿过了几个不熟悉的过道,摆脱了男子,冬生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擅长应付陌生人,额头都有一些汗水了,不过,他也挺奇怪的,那个人莫名其妙的说的啥呀,方才离开的时候,冬生隐约看了眼旁边的门牌,好像写了“泌尿”两个字,完全搞不懂,冬生环视了一下四周,惊喜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走到了护士站,一个标识上“护士站”三个大字印在上面,终止找到了,内心感叹了一句,冬生赶紧走了过去。 弧形的护士站,设置在一个两条走廊的交汇处,已经有一米六几接近一米七身高的冬生,从柜台内瞅去,找了一会,才在脚落找到一个蹲着的身影,娇小的背影,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护士帽下是有些凌乱的刘海与鬓发,白皙小巧的耳朵上带着一丝温润的红色,冬生绕进护士站,走到那个背影的后面,看见她正在一个纸箱里面寻找着什么,箱子里是各种写满鬼画符的纸,“你在找什么?” “啊?!”仿佛受惊的兔子,娇小的身影转过身来,由于用力过猛,身子后倾的坐到地上,稚气青涩的脸上是惊吓的表情,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生,冬生知道是自己的行为吓到人家了,歉意的扣了扣头,“嘿嘿,不好意思哈,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在干啥,所以就走过来瞧瞧。”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的有些失态,不过,发现只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长相秀气的少年后,也平静了下来,主要是来这里实习后,就有一些男性病人见她性子柔弱,又长相乖巧,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比如在病服里不穿内裤,总是嚷嚷着需要检查身体,偶尔还有病人躲门后偷袭拥抱自己,搞得她实在没办法,就让护士长把她排班到了门诊的护士站,刚才就是因为着急找资料,有些忘我,以至于面前的少年都走到身后了也没发现,面容上带着一抹尴尬的微红,少女开口道:“没什么,找一些资料而已。” “哦”,应了一声,冬生看着箱子里的鬼画符,心里摇着头,看不懂看不懂,比庞黑娃写的字都难看。 见冬生没有说话,小护士又说道:“那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要继续忙了。” “哦,有事!”冬生举了下手,说道,“你说吧,不用举手。”小护士有些哭笑不得。 “我想请问下,你知道‘陈鸣’,在哪个病房吗?我是他同学,来探望他。” “嗯……”,小护士有些为难,“其实,你应该去住院部护士站问一下,她们可以帮你查下名册,这里是门诊,你走错地方了……。” 一道晴天霹雳在冬生心里响起,天啦,他居然迷路的走到门诊来了,“这里是门诊?!”冬生满脸震惊。 “嗯”,小护士有些尴尬,。 “好吧……”。 “那请问,住院部的护士站怎么走。”冬生只能无可奈何的问道。 “嗯,这样……这样……再这样走。”小护士嘴里说着,手上比划着,给冬生解释着路线。 说完,问道:“你明白了吗?” “嗯?”冬生歪着脑袋,眼睛只有“我是,智障”两个字,看着他的样子,小护士就知道他没明白,“唉”,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你忙不忙,不忙的话,等我一会,我把东西找到了,正好要送去住院部,你跟着我一起,怎么样?” “好”,冬生很乖的点点头,在小护士旁边蹲了下来,安静的等在一旁,小护士见他居然没有找凳子坐,而且蹲在旁边,有些疑惑,于是一边翻找纸箱我,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找地方坐吗?我还要找一会,蹲久了腿会麻的。” “嗯,没事,我习惯了。”冬生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小护士见他不怎么想说话,也没有再继续开口,默默的寻找着自己的资料,约莫过了一两分钟,一个声音响起,“因为,你也蹲在地上。” “嗯?”小护士有些莫名其妙,我蹲地上是因为找资料,你因为我蹲地上,所以蹲地上是什么道理啊,心里忍不住想到,小护士选择无视了他这句话,十分钟后,“终于找到了!”小护士感叹一句,见她如此,冬生便站了起来,小护士将纸箱推进柜台下面,也跟着站了起来,忽然间一阵眩晕浮现脑海,双腿一阵发麻乏力,小护士无力的向后坐倒。 正在此时,一只手抚在了她不盈一握的后腰上,又有一只手捏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胳膊,“你腿麻了吧……。”无语的声音响起,小护士便被两只老虎钳夹着,放在了一个椅子上,感受着发麻的腿和脑袋的眩晕,以及将自己放在椅子上便松开的大手,小护士的脸上有些微红,倒霉,最近熬夜吃不下饭,贫血症又犯了真丢脸,心里抱怨道,嘴上说道:“谢谢,我有点贫血,蹲久了就容易头晕。”说完,脸上有些尴尬。 冬生将她在凳子上放好,松开手便听见她的话,不由的翻了个白眼,“行吧,那你休息下,我等你。” 你为什么要翻白眼啊?嫌弃我嘛?是我自己想贫血嘛?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实习狗,每天熬夜加班,上学那会自己皮肤水灵灵的,现在都熬焦黄了,还有我的头发以前乌黑油亮,现在都跟枯草一样,特别是每天那些病人还欺负我,科室的老师嫌弃我,连你这个小屁孩也嫌弃我,小护士越想越气,脸上一个幽怨一个愤怒一个悲伤,看的冬生一愣一愣的。 咋回事?我干了啥?我在哪里?我是谁?我等会要干什么开着?冬生突然开始怀疑人生,不过,见面前这个少女都快哭出来了,便说道:“怎么了,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有你这么硬邦邦问的嘛?少女心里抱怨了一句,“嗯,有一些想家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想做白衣天使,出来实习了,才知道偶尔能有个时间,好好睡一觉都很难,就觉得好累好辛苦,好想回家,好想给我妈说,自己真的好累好累呀,好想把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给妈妈倾诉,可是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会给她说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们安心,很害怕,怕妈妈嫌弃这个没用的自己,更怕他们担心自己。”说完,小护士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哇,咋哭了,冬生有些慌张,在柜台上四下找了找,看到了卫生纸,拿了过来思考了一下,扯了一小节放在了小护士手里,“一节怎么够嘛!小气鬼!”小护士哭的更凶了。 “嗯……”,有些尴尬,嘿嘿嘿,冬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平时用纸习惯了,总是一节一节的用,将整坨纸放在了小护士手里,“没事没事,整坨都是你的,你快擦擦吧,鼻涕都快出来了……。”听到他这么说,小护士赶紧擦了起来,“噗~”,拧鼻涕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仿佛怕太用力声音太大了,惊扰了谁一样,还好这会是晚上,门诊没几个人,不然,冬生可能会被误会是调戏小姑娘的小流氓,等到小护士哭的差不多了,冬生才出声道:“好了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住院部了……。” “你这种男生,肯定在学校没人喜欢吧,都不会安慰人。”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吧……。”冬生有些无奈,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 “嘻嘻,你好憨啊。”小护士微红着眼眶展颜一笑,仿若雨后初春,青涩中略带娇媚。 这女的脑子有毛病吧,一会哭一会笑,俺真想给她一拳,让她再哭一阵,心里想想就算,冬生说道:“你还头晕吗?可以的话,我们就去住院部吧。” 小护士抬了抬腿,发现没有发麻了,脑袋里的眩晕感,也减轻了很多,便开口说道:“嗯,好多了,我们走吧。” “好” 于是,小护士拿上资料,和冬生一起走出了门诊护士站,向住院部走去,走在医院的过道上,小护士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简直可以在地上扣出一个两室一厅,目光看了看前面左顾右盼的冬生,少女的脸色有些微红,又想到他扶着自己后腰的大手,以及大手上传来的力道,心跳也有些加快了。 平复了一下心境,小护士伸手拉了拉冬生的衣角,在冬生疑惑的回头时,说道:“对不起,刚才我有些情绪失控,我才参加工作,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好,所以堆积在心里,真的很对不起,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冬生听完也不是很懂,拍了拍这个小矮子的头,笑着说道:“没事,按照我爷爷的说法,万事开头难,只要肯放弃……。” “咳咳,说错了,是万事开头难,只要肯攀登,总会成功的,成年人嘛,不容易。” 虽然,小护士很想给这个小屁孩肚子一拳,但是听他开导自己,还是算了,而且什么“万事开头难,只要肯放弃啊?” “哈哈哈”,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护士很来笑点就低,这会已经有些笑岔气了,笑的锤着冬生的背,虽然被那个小拳头捶一锤还挺舒服的,不过,冬生还是挺纳闷的,有这么好笑嘛,明明爷爷给我讲的时候,那么严肃,还说这是刘家家传名言,所知者甚少,让我尽量少在人前显露,那里好笑了……。 行吧,你开心就好,冬生心里想着,总比刚才又哭又闹强,便任由小护士闹腾,跟在一旁走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护士问道。 “刘冬生……,你呢?” “……” “……?”冬生看了她一眼,“咋了?” “没什么”,小护士有些支支吾吾,那你倒是把名字说出来啊!冬生心里郁闷,还是说道:“互相介绍名字,是基本的礼貌吧……。” “嗯……,”小护士纠结了一下,“那你不许笑我!” “嗯,我保证!” “好吧,我叫郝开馨……。”小护士声若蚊吟。 “啥?听不见!大声点!”冬生说道。 “我叫郝开馨!” “哈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周围听见声音的病人都捂着嘴偷笑,郝开馨面红耳赤,拉着冬生的衣角快步离去,等到了另一处走廊,才没有了笑声,郝开馨感觉今天晚上自己真的是倒霉,不过,看了眼旁边的冬生,发现他背对着自己,并没有发出笑声,看来他真的没有嘲笑我,便说道:“谢谢你,每次我说自己名字,总会有人嘲笑,我讨厌他们!” 冬生点了点头,还是背对着她,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嗯……嗯,确实……名字……有什么好……笑的。” 郝开馨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你把脸转过来!” “我不!”冬生拒绝道。 “哼”,郝开馨拉冬生衣服,卡了半天没拉动,便向他面前瞧去,冬生便往一边躲,可惜还是没有郝开馨转的快,“好呀,你也在笑!你们都是一伙的!” “哪有!”噘着嘴疯狂掐自己大腿的冬生面部扭曲的说道,“那里为啥脸都快憋红了!”郝开馨质问道。 “医院太小了,我有点缺氧!” “你就是和他们一伙的!”说着,抬起拳头锤冬生的背,“噗!哈哈哈”冬生没有忍住笑了出来,郝开馨只能报复的在后面锤冬生,锤了一阵手都打疼了,冬生还在笑,郝开馨气急,转身就要走,冬生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她挣扎了一下,发现没办法只好扭着头生闷气,“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开心,就忍不住笑了。”冬生解释道。 “哼!”郝开馨并不吃他这一套,“嘿嘿嘿”,笑着扣了扣头,冬生说道:“真的,我觉得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肯定希望你能真的开开心心,你的名字是被祝福的,所以我想那个人的本意,也不是想让你想起自己名字的时候不开心吧。” 听完,郝开馨这次没有再生气了,只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嗯,好吧,原谅你了。” “好嘞好嘞,嘿嘿。” “能松开我了吗?马上到护士站了……。”郝开馨抬了抬被捏住的手腕,一方面,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被一个小男生抓着手腕,另一方面,也怕被护士长看见,那就误会大了。 “哦哦”,冬生赶紧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刚才情急之下,我怕你走了,我又迷路。” “呵呵”,原来本姑娘的作用是导航啊,心里不满了一句,郝开馨嘴上说道:“知道了,快走吧。” 言罢,两人便继续快步前行,许是冬生说的那句话,让郝开馨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一直到护士站,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穿过一个走廊,拐过一个转角,冬生终于来到了今晚的主要地点“住院部护士站”,可是站在护士站前的两人都有点傻眼,因为护士站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啊,至少得有一个人值守的啊”,郝开馨疑惑道。 “开心啊,有没有可能是太忙了。” “我比你大,你应该叫姐姐!” “嗯嗯……。”嘴上应道,抬手拍了拍旁边矮子的头。 啊!心里有些发气,郝开馨伸手猛拧冬生的手臂,“铜皮铁骨!”冬生低喝一声,绷紧全身肌肉皮肤,郝开馨掐了半天,冬生硬是没有喊疼,“噗!”不甘心的锤了一拳,郝开馨只能放弃。 “现在怎么办?”冬生有些恼火,没人怎么知道陈皮阿四住哪个病房。 郝开馨没有回冬生,而走进了护士站,开始翻找起来,冬生跟在身后没有打扰,等了一会,郝开馨的声音响起,“找到了,住院部名册!” “厉害厉害!”冬生凑过来,嘴上叭叭道。 “那不是,还得靠我!”郝开馨得意了一句,便开始翻阅起名册,冬生看了一眼,全是鬼画符,放弃放弃,只能在一旁站着等待结果。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十一章 以血冠名 “哗啦~”,细微的翻书声,在住院部的护士站响起,护士站内郝开馨和冬生翻看着住院登记的名册,当然主要是郝开馨在看,冬生在一旁望风,至于望什么,他也不清楚,也算一个各司其职,“找到了吗?”冬生悄声问道。 郝开馨有些疑惑,为啥他要这么鬼鬼祟祟的说话,下意识的问道:“快了,你在干啥?” “我在帮你把风,等下来人了,我通知你!”冬生煞有其事的说道。 “……,问题是护士在护士站里面不是正常工作吗?” “嗯……,好像也是哈。”冬生扣扣脑袋。 郝开馨有也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查找着病人的资料,冬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在那里东瞅瞅西瞅瞅,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来来往往的路人,看着这个少年在护士站内东想西想,也是纷纷侧目,不知这少年是在作甚。 实在无聊的冬生,开始观察起路人来,凝神看了几眼,冬生忽然擦了擦眼睛,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在他的眼里,只要盯着某个路人时间长了,路人的身上就会出现古怪的气体,而且每一个人的气体颜色还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各有不同,不过,黑白两色的很少,看久了会眼睛疼,“这是什么情况?!”冬生心里惊叹道。 “这是织梦的影响之一。”淡淡的声音在脑海回响,“眼哥!”冬生嘴里惊讶道,冬生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听见眼珠子说话,“别说话,你在心里默念,我就能知道,别让人以为你脑子有病。”脑海的声音快速响起,“好的……。”冬生在心里默念一句。 “什么眼哥?!”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哈哈哈,我刚才看见那个戴眼镜的大哥,我们镇上戴眼镜的都叫眼哥。”冬生转过身看着眼中迷惑的郝开馨,面露尴尬的说道。 “你找到了吗?”见郝开馨目光往外面瞟,冬生赶紧转移话题。 听见他询问,郝开馨将目光收回,开口道:“还没有,太多了,我还是用电脑查一下吧。”说完,开始拨弄放在柜台上的“清华同方牌”台式机,冬生疑惑道:“为啥刚才不直接用电脑……。” 因为上过微机课,所以冬生也会用一丢丢电脑,比如说百度一下,再比如说打帝国崛起、红警、流星蝴蝶剑这些游戏。 “哎呀,这不是翻病例更详细嘛。”郝开馨噘着嘴说道,她当然不会说她忘记了。 “行吧……”,冬生无奈回道,在旁边坐了下来,心里呼唤道:“眼哥,眼哥,在吗?” “在的,问吧。”眼子的声音响起。 “织梦这个影响会怎么样啊,会影响我脑子吗?”冬生担心的问道。 “没影响,就是让你看到的东西更多而已,你看到的那些气体,就是人的梦境散发出来的。”眼珠子说道,见冬生没反应,应该会没怎么听懂,又说道:“简单点,就是一个人最近做的梦是什么类型的,就能从那些颜色反应出来,恐惧、悲伤、高兴、痛苦、幸福这些。” “哦……,明白了。”冬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而且,如果你用织梦去触碰它们,还能看到别人具体做了什么梦,呵呵呵,小冬生你想试试吗?”眼珠子的声音在冬生脑海里响起,像在诱惑偷吃牛顿苹果的亚当。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用织梦啊。”冬生无奈道,虽然他对别人做什么梦不感兴趣,不过,他不会用织梦也是事实。 “嘿嘿,我会呀,我可以教你啊,想学嘛?”眼珠子继续诱导的说道。 “嗯……”,犹豫了一下,冬生心道:“有危险吗?” “当然,没有啦。”眼珠子却不会告诉他,当他学会怎么使用织梦,织梦这个神通就会慢慢和他融合了,虽然织梦已经被他用术法交织在冬生体内,但是冬生并没有和织梦彻底融合,那么就只能算放在体内的异物,若是被人发现,定会来开膛取物。 “好吧”,主要是眼哥从来没有坑过自己,住自己额头不算,之前还开导自己,冬生还是挺信任它的。 “嗯,我准备下,好了叫你。”眼珠子说完,冬生还没有回应,便沉寂了。 冬生便收回心神,将目光看向旁边摆弄电脑的郝开馨,身形娇小的小护士,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显示屏,显然她对于电脑,操作起来也不是很熟练,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知道操作的方法,只会没怎么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操作手法也逐渐熟练起来。 随便一提,在冬生眼里,小护士的身边飘散的气体是金色的,冬生能微微感受到,其上传来的,宛若冬日暖阳般的温暖,带着郝开馨身上淡淡的香草味,让冬生很是舒服,不由得放松心神,就像被妈妈的温柔拥抱。 静静地看着郝开馨,冬生目光涣散的发起了呆,就在他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响起,“小冬生,我准备好了。” 听见声音的冬生,赶紧睁开打瞌睡的眼皮,提起精神心中说道:“好嘞,眼哥,我也准备好了!” “嗯,那我开始了,你心里跟着我一起默念。”眼珠子提醒了一句,便开始说道:“梦兮,魂魄安眠之地兮!吾以心血,浇注汝身,至次身同陨,魂共损!” 冬生刚跟着念完,就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道:“眼哥,我咋感觉怪怪的。” “好啦,放心放心,有我。”快慰一句,眼珠子声音又响起,“忍住!我要取你心头血,浇注织梦了!” “什么?!来真的!”冬生刚在心里喊出来,心脏一股绞痛出来,哈呼哈呼!冬生的面色突然苍白,嘴巴和鼻孔猛的张开,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发现冬生异样的郝开馨出声问道,根据她的经验,冬生的状态,太像失血过多产生休克,突发的情况让她有些蒙圈,怎么突然就休克了?不过,医护人员的素养,还是让她保持着冷静。 好痛!心里惊呼道,看着眼前面色焦急的郝开馨,感受着手臂上,由于焦急抓紧的小手,冬生又深呼吸了几次,马上开口说道:“没事没事!我也有贫血症,只是和你发作的不一样。” “你要不要躺下来,我马上去喊医生给你检查一下。”郝开馨指了指地面,建议道。 “不用!真不用!”冬生赶紧拒绝道,“我真的是贫血,我从小体弱多病,偶尔会这样发作一下。”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贫血,像失血过多……。”郝开馨眼中闪着思索的光芒,盯着冬生说道。 “真的!你看。”说着,冬生站起来,来回走动着,“你看吧,我贫血症过了就没事了。” 郝开馨也迷糊了,按照她的学习经验,刚才冬生的症状真的很像失血过多的反应,可是在她准备确认冬生意识清醒情况,然后立刻通知医生的时候,冬生又突然活泼乱跳了,太奇怪了。 “你真没事?”郝开馨询问道,“真的!真的!”冬生脑袋点的飞快,虽然心口还是有点疼,但是疼过了,就好了很多。 “可是,也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让值班医生给你看看,今晚住院部值班的时候我朋友。”郝开馨还是坚持道。 “开心姐!”冬生装作要哭的样子,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我,谢谢,对我这个陌生人这么好,但是,真的不用了,我是农村的孩子,家里穷,有点小毛病挺过去就好了,你现在帮我找到我同学,让我见他一面,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而且我也没有带钱。” “没事,我朋友不会收你钱的!”郝开馨还是不放弃。 日!这女人怎么这么倔,不是说好的性子柔弱嘛,你这哪里柔弱了,跟个牛一样!冬生心里忍不住骂道,眼睛转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吧,您先帮我查到我同学的病房,我去见了他,就和你一起看医生,您怎么样?” 说完,冬生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郝开馨看他没有拒绝,想了想才说道:“好吧,那等会我陪你一起去。” “行行行”,冬生应道,心里却想着等会找完陈皮阿四怎么跑路。 说完,郝开馨又操作起了电脑,寻找着“陈鸣”的资料,而冬生则开始在心里怒骂起来,“眼子!你个老小子,阴我!你老混蛋!” “嘿嘿嘿,小冬生,我可能没说不疼,而且偶尔失点血,也可以促进你的造血功能。”眼珠子笑呵呵的说道。 “以后没有眼哥,只有眼子了!”冬生气道。 “好啦好啦,你现在已经可以自由使用织梦了,快试试吧。”眼珠子说道。 “嗯?”正当冬生疑惑怎么使用织梦的时候,织梦的一缕,便缠绕着他的手臂浮现,伸出一尺的轻纱在空中飘飞着,冬生感觉织梦就像他的手一样,心念一动便可以驱使,“好神奇!”心里感叹道,“嘿嘿嘿,感觉不错吧,你现在只需要用织梦去摄取他人的气息,便可以知道他们最近的梦境。”眼珠子的声音响起。 “哦!”冬生让这缕轻纱摆出各种造型,蛇形、五角星、蝴蝶结,“别玩了,快试试!”眼珠子看不下去了,话说你为啥会扎蝴蝶结,眼珠子有些无语,“嘿嘿嘿,好的好的。”冬生有些尴尬,织梦随意的飘飞,看谁的梦境呢?心里思索着,冬生的目光看向了眼前,散发着金色气息的郝开馨。 想了想。算了,她的就不看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啥,没意思,冬生心里嘀咕着,将目光从郝开馨身上移开,他当然不知道郝开馨会做怎么样的梦境,只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忍住而已。 目光在路人的气息上移动,就你了!心里微动,冬生确定了一个目标,是一个身上飘散着蓝色气息的中年人,随即织梦仿佛蛙舌般弹射出去,卷起一丝气息,便飞快退回,带着气息蜷缩进冬生体内。 当织梦返回冬生体内,冬生的眼前便被另一副景象替代,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阔的室内,周围是整洁的环境,透明的玻璃幕墙代替了四周的外墙,一座座紧密的工位,上面坐着一个个敲击着电脑的人,每个人都穿着西装,有的盯着电脑屏幕,有的打着电话,所有人都在忙碌,紧绷局促的情绪弥漫,让冬生有些紧张,“眼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会不会是某个怪异的畜牧场?”眼珠子迟疑道,但是周围看起来很干净,而且这些人也不像被操纵的样子。 “眼哥!你看!”冬生发现了那个被他摄取气息的中年人,中年人也和准备的一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目光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他,他的手旁边放着一杯咖啡,“那个杯子里的黑水是什么?”冬生指了指咖啡疑惑道。 “可能是怪异用来操纵人的秘药?” “看起来黑乎乎,肯定不是好东西。”冬生撇着嘴说道。 两人观察这个梦境,从第三人的视角,可惜并不能随意移动,只能跟随主人公的步伐,不过,那名中年主人公,一直坐在工位上忙碌着,给冬生瞌睡都快看出来了,而且这些人都不怎么交流,也就偶尔相互递东西的时候才会讲两句。 “眼哥,能提前结束嘛,我都快看麻了,太无聊了。”冬生抱怨道。 “你以为是是电视机啊,哪有遥控板,你连灵炁都没有,能有看的就不错了!”眼珠子在冬生额头翻着白眼。 冬生也知道有些难为眼珠子了,看了一会,又说道:“那等会外面有人找我怎么办?” “安心看吧,等看完,外面也才过去几瞬。”眼珠子也看的有点烦,言罢,两人只好耐心的观看,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陌生与未知的景象,但是若换一个经历过社会的人,便会徒生些许感触,毕竟也只有成年人才会知道,那来自生活的压力,每日都在背后疯狂的追赶着自己。 看得两个未经世事的直打瞌睡,不知道过了好久,终于在冬生快睡着的时候,迎来了变化,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从十一点五十九分跳到了十二点整,面无表情麻木工作的人,开始停止手中的活计,陆陆续续的有人起身结伴离去,梦境的主角一直等到办公室,还剩他一个人的时候,才默默的起声离去。 跟在中年人的后面,冬生观察着梦境展示的环境,惊叹着眼中的高楼大厦,“哇,原来还有这么高的楼!”冬生嘴里惊呼,这里电梯比市医院的还要干净漂亮,简直比他见过的市区还繁华,现在的冬生就像才在市区下车的那个好奇宝宝,到处都是没见过叫不出名字的新奇,只能根据标识标牌来了解。 走出大厦,车水马龙的街道,比市区还要整洁的环境,身边都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哇!这里是哪里啊?”冬生问道,“不知道,奇怪奇怪,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眼珠子也有些惊讶。 两个土包子跟随在中年人后面,走入了大厦附近的商业街,到处都是吃的,看的冬生口舌生津,直呼想吃,中年人随便进了一家店,点了一份盖浇饭,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从兜里拿出了直板机,最新款的直板机,宽大的屏幕附带最新的触屏功能,中年人爱不释手的玩着,这可是花了他一个月薪水的高级货,可以看新闻看图片还能登qq。 冬生在一边被震惊到了,哇,居然还有这种手机,他第一次认识手机,还是自己老师在用的小灵通,那个东西除了比座机方便,也没啥功能了,而且这个人的手机,屏幕里居然是彩色的,冬生在一旁大呼小叫,眼珠子也在冬生的额头上,震惊的转圈圈,两个乡巴佬看着中年人熟练的操作着手机,玩着各种各样的功能,口中大呼厉害厉害。 中年人玩着手机,一碗青椒炒肉盖浇饭便放在了他面前,将手机小心翼翼的揣进兜里,中年人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了午饭。 “咕嘟~”,冬生忍不住吞口水,虽然闻不到味道,但是看着也想吃一口,冬生心里不由的想到,织梦能不能让我尝一口他的饭呀,看着好好吃,要是可以的话,那不是说以后看别人的梦境,还能偷吃别人的饭菜?冬生想想就很兴奋,心里疯狂呼唤织梦,可惜呼唤了半天,织梦没有任何动静,只好无奈放弃。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十二章 生之行 某梦境商业街饭桌上,一人一物眼巴巴的,看着梦境主人吃着香喷喷的盖浇饭,真想给他抢了!冬生心里恶向胆边生,“能有点出息嘛?”眼珠子感受着他的心念,无奈说道。 “呜呜呜”,冬生快哭了,看别人津津有味的吃饭,真的是这个世界上的酷刑之一,特别是中年人周围还都是吃饭的,冬生是东看看西瞅瞅,一个劲的吞口水,实在绷不住,只好跑到店门口蹲着,甚至赌气的在地上躺平了,任由进店的客人,从他身体上踩过,一副我死了的感觉。 眼珠子看他这幅埋汰样,也是无语了,直接不管他,任由其自生自灭,运转瞳术锁定梦境主人,留意着中年人的情况,眼珠子本体乃是慧眼通灵,可观世间万物之真形,被它锁定的物体,身周没有一处死角被遗落。 中年人吃完饭,又玩了会手机,才缓慢的起身离去,看样子应该是要找个地方午休一下,冬生瞧见他出来,马上一个咸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眼中满是怨念的跟着,“吃饱喝足准备睡觉了是吧!吃了就睡,肥肉扒背!”冬生嘴里念念叨叨,突然加速前冲,挥手对着中年人后脑勺一个大比兜,他以为中年人会和从他身上踩过的人一样穿过去,没想到一个大比兜,直接把中年人打了个趔趄,“砰”的一声,是个好脑袋,“焯!谁特么打劳资!”中年人站稳,怒视四周,可是他周围根本没有人靠近,发现周围没人,中年人瞬间慌了神,“闯到鬼了!焯!”随即便拔腿向来的大厦跑去。 冬生见此也是懵逼,赶紧拔腿追了上去,嘴上说道:“眼哥,为啥我能打到他?” “嘿嘿嘿”,眼珠子笑了笑,解释道:“这个世界虽然是他虚构的,但是,他自己也属于意识主体的部分存在,而你因为有织梦,又因为也是入侵者,当然能打到他。” “入侵者?”冬生有些蒙了,“不是只摄入了气息吗?” “嘿嘿,哪有那么简单,气息主要是为了进入他人梦境识海的路标罢了,你现在的意识已经被织梦挪移到了他的识海了。” 顿了顿,眼珠子又说道:“我以前听说人说,每个人都有识海,那里一片漆黑,而人的梦境,便是点亮识海的繁星,人的意识,毕竟只有一份,所以每个人显示的梦境,都只能是一处,不过,意识会回归肉体,当人淡忘或者新生梦境后就会转变梦境。” “听不懂,不知道,我放弃。”冬生说着他新学的怪话。 “我知道你听不懂,你只需要记住就行了,而且还有个传说,所有人的识海,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只是没有方法可以横渡,当人的意识离开自己的识海就会迷失,甚至消散,当然都是传说,不知真假。”眼珠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活着呗,天天在危险边缘试探啥。”冬生追赶着中年人,随意说道。 “推陈拓新是人之天性,不可避免,而且那个传说还讲过,真正的识海里有大恐怖也有大机遇!”眼珠子玩味的说道。 “哦,不感兴趣。” “啧。” 冬生终于追上了中年人,他正在和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男子抱怨,自己大白天被人打了,貌似中年人同事的男子,嘲笑他加班加出癔症了,“真的,嵬哥,刚才差点给我脑袋干麻了,但是周围就是没人,不是闯鬼,还能是啥?” “行了,最近主管老是安排你加班,我知道你辛苦,等这次项目完成了,你调休吧。”叫嵬哥的男子说道。 “我……”,中年人还想解释一下,但是想到能调休,还是停止了辩解的话头,毕竟他都两个没休息了,简直比牛马还惨。 两人结束对话,步行回了公司,各自回了工位准备午休,中年人坐下来看了下时间,十二点半,还有一会,可以小睡一会,将手机调成静音, 中年人拿了毛毯披着,趴在工位上开始午休。 见他开始睡午觉,冬生有些无语,“这梦境里还能睡啊?” “只是让主意识产生午休的错觉而已,其实他的意识一直在休息。”眼珠子随意说道。 “好吧”,应了一声,冬生觉得太无聊了,下次他再不来别人梦境了,真真无聊,还不如去闻郝开馨的香香,冬生心里抱怨着,直接在中年人旁的地板上躺了下来,地上有地毯,躺着也不觉得磕碜,望着天花板,冬生感叹,没想自己能在别人梦境里睡午觉。 正当冬生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嗡嗡嗡”,震动声将中年人即将入睡的节奏打断,他烦躁的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一个“爸”字,显示在屏幕上,中年人皱了皱眉,有些无奈,起身向楼道走去,手机持续震动着,中年人没有提前将其接通的打算,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挂断的,毕竟按照他的了解,自己父亲不打到语音提醒无人接听,是不会挂断的,有恃无恐的他,神态轻松的走到了楼道内,按下了接听键,准备听父亲唠叨的他,“喂”了一声,说道:“啥事啊,爸,我很忙的,长话短说。” “栋栋,是妈妈。”耳边的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隐约有一丝哭腔,“咋了妈,你怎么用爸的手机?”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中年人觉得有些奇怪。 “你爸心脏病犯了,现在正在抢救,栋栋,你说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呜……呜……。” 听着电话里的哭泣声,小名栋栋的男人,也慌了神,“妈,你先别急,我马上请假回来,大概明天就能到!” “嗯嗯,会不会影响工作啊,你不是平时接个电话都会被领导批评吗?请假会不会领导不高兴啊。”女人有些迟疑的说道。 “妈,你放心,这次的项目,我负责了大部分内容,已经很久没调休了,今天下午把后续收尾工作弄完,我就能申请调休,明天就坐车回来。”中年人说道。 “嗯,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和你大孃都在市中心医院,你回来直接过来就可以。”电话那头听中年人的话,也放松了语气。 “嗯,好的,我先挂了,出发了给你们打电话。” 挂断电话,中年人的脸色很难看,虽然确实如他所说,但是一想到自己主管,他就有些头皮发麻,“哎,先把今天下午的工作做完,再说吧。” 被这一通电话打完,中年人也没了睡意,开始打开电脑,忙碌起工作,随着中年人忘我的工作,时间缓慢的推移,安静的室内也随着午休的结束,逐渐忙碌起来,又恢复到了冬生刚来时,紧绷局促的氛围。 当然,紧绷局促的都是其他人,冬生还是躺在老位置,坐看云起云落,躺下被脚起脚落,脸上挂着我和地毯融为一体的表情,没一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呵,还真睡着了”,眼珠子轻笑一声,也没有喊醒他,锚定着中年人,也自顾自的不知道干啥去了。 中年人一直坐在工位上,出了中途去了一趟厕所,只会正对着电脑屏幕敲击着,玻璃幕墙外的光线越来越少,直到泛起淡淡夕阳,才让人醒悟,今天的白昼即将离去,夜幕将会降临,室外的世界开始被夜色掩盖,却难掩一处处灯光从幕墙内透出,宣告着人类征服黑夜的序曲。 中年人的工作室并没有被夜晚的到来影响,反而因为夜色,让室内的灯光显得更加明亮,“加班”是每一位白领必备的技能,想在这座钢铁巨兽下存活下去,加班是必须学会的技能。 曾有人赞美道:“九九六是世人的福报,零零七是人间的圣经!” 名叫梁栋的中年人,便是这句话的忠实拥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这次的项目中担任大部分工作,成为主管的心腹。 “呼~”,吐出一口气,中年人终于在九点之前,将项目的收尾工作做完了,现在只需要将这份资料交到主管桌上,他就能申请调休了。 梁栋将半杯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拿起资料,向走廊尽头的领导办公室走去,已经睡麻了的冬生,正在无聊的看着某个打工人,偷偷摸摸玩蜘蛛纸牌,见梁栋离去,他也赶紧追了过去。 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站在铭牌上写着主管的门前,听见里面有声音,梁栋便没有敲门,而是静静的等在门外,门内传出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的耳内,“凭什么不能休假!公司劳动合同上写的朝九晚五双休法定!”一个年轻的声音愤怒质问道。 片刻后,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小王啊,年轻人就要多工作多学习多锻炼自己,不要老想着吃喝玩乐。” “张主管,我想我有必要纠正您一下,我的诉求是正常的休息,而不是您的那套曲解事实的说法,应该工作的时候,我自然会努力工作。”年轻的声音说道。 “呵呵,很好,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听起来有些阴沉的声音夸奖了一句,接着说道:“那么我问你,上周给你们组的项目,你们做完了吗?” “还没有……,但是那个项目,最少也要三个周……。”年轻的声音辩解道,还未说完便被阴沉的声音打断,“好了,你不用解释了,你的解释只是在掩饰你的能力不足罢了。” 停顿了一下,阴沉的声音接着质问道:“知道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做这种小项目需要多少时间吗?” “我……。”年轻的声音有些语塞。 “两天!我只需要两天,而且我是一个人,你们组四个人,我给了你们一周时间,你们做了多少?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 “呵呵,我今天看李嵬的报告,你们才做了百分之三十!” “砰!”是手掌拍击桌面的声音,“你们有什么资格谈休息?有什么资格谈假期?你们有那个能力吗?” 阴沉的声音说完,年轻的声音便没有再响起,过了一会,又有阴沉的声音传出,“现在,滚出我的办公室!今天晚上你们组的项目没有做到百分之七十的进度!明天就收拾你们的东西滚蛋吧!”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拉开,一个满脸通红要看快要哭出来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看了眼守在门口的梁栋一眼,飞快的离开了,“原来是他”,梁栋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公司的实习生,才来公司没多久,鼓动了大部分新人,要求公司恢复正常的工作制度,今天应该是来主管这里逼宫的,还是太嫩了,哪里是主管的对手,而且不加班,主管今年怎么换小三?怎么换新车?怎么买房子? 主管不高兴,我们能有好日子?最关键的是不加班哪里来的钱挣,员工加班领导才能放心下班,而且你看主管今天也没有下班嘛,还陪着我们一起加班呢,梁栋心里想着这些,轻轻敲了三下门。 “进!”屋内响起他熟悉的阴沉语气。 推开门走去办公室内,宽大的空间,真皮的商务沙发,大腹便便的五旬秃完,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 听完他的话,本来心情愉悦的张主管皱起了眉头,他最讨厌的就是下面的人休假,那个姓王的小玩意儿不懂事就算了,你梁栋也不懂? 皱着眉头,盯着站在那里的梁栋,张主管刚刚美好起来的心情,现在变得一点都不美丽了。 “咳咳”,张主管清了清嗓子,“小梁啊,你可是我很看好的后辈啊,你爸生个小病,不能让你家其他人照顾嘛?现在是关键时期,你调休了,项目的其他人都没有调休,你让其他同事怎么想?” 梁栋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主管的话仿佛鱼刺卡在他的嗓子里,让他无法开口反驳,沉默了一会,许是再不说话,主管肯定赶人的,梁栋怀揣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开口说道:“主管……,项目应该没问题,这个项目大部分都是我做的,剩下的收尾工作,我也做完了,其他同事应该不会有意见的。”梁栋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他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反驳主管。 “哦?”张主管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听你这么说,这个项目你功劳最大,出力最多了哦,所以你的意思是项目其他人都是寄生虫,就你最有能力咯!”阴沉的声音,到最后显得有些尖利。 尖锐的声音,穿刺着梁栋的耳膜,让他浑身都有些颤抖,“我不是这个意思,主管,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回家看看我爸,为了这个项目,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调休过了……。”梁栋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个月?”张主管有些不屑的说道:“知道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为了一个公司大项目,加班了多久吗?”不等梁栋回答,张主管又说道:“整整一年!这一年我每天都从早上干到晚上12点,直到项目结束,一个月后,我才休了一天,也被上一任主管,评价为略有勤勉,心怀懒惰,仍需努力!你才连续工作两个月,又怎么好意思提前调休?” 张主管的声音让梁栋如坠冰窟,他知道调休多半没戏了,甚至还有可能影响主管对他的好感,梁栋赶紧弯着腰开口说道:“主管,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您费心了,还请您原谅我……。” 张主管看着眼前低声下气的梁栋,知道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要是他就这么让梁栋调休,其他人不都全有样学样的来调休了嘛,最主要的是梁栋这会走了,甲方那里要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办?靠自己那几个安排在项目里的亲戚嘛? 回过神来,张主管看着还在那里佝偻着腰的梁栋,语气也松了些,说道:“这样吧,你也是公司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下个周末,休一天回家看看家人吧,别说我不讲情面,下不为例!” “谢谢主管,谢谢主管!”梁栋感觉主管简直是菩萨心肠,自己这样的态度,最后都给自己调休了,虽然按照公司合同,调休是要补完被占用的所有工时的。 毕竟,加班没有加班工资这是常识,什么?你说规定必须有加班工资?你还想不想上班了? 张主管看着眼前,就差快跪下来感谢自己的梁栋,心情又愉悦了起来,挥了挥手,像赶走随处可见的苍蝇一样,“下去吧,记得写五个假条,这次算你请假了,工资就扣一半吧。” 听到张主管最后的盖棺定论,梁栋赶紧点着脑袋,退出了主管办公室,出去后还轻轻的关上了门。 梁栋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就像自己老婆怀孕了一样,可惜他没有老婆,更不要说孩子了,并且就算有老婆怀孕了,就一定是他的吗?梁栋已经三十七了,他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一心想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所以,贷款在市区买了套房子,加上装修,他花了很多钱,将父母接到市区后,他就在省会找了工作。 毕竟这里的工资比市区高很多,能让他还了贷款,还有些许盈余的钱财,这样的生活他很满意。 梁栋的心里不由的想到,感谢公司!感谢主管!感谢创造这一切的人,他甚至感谢加班,让他能努力在公司展示自己的能力,并且在这看似无情的体制下还藏着浓浓的人情味,想到自己那样的态度,主管都准许了自己调休“一天!”梁栋的心里就充满了感激,虽然这次调休会推迟一周,但是没关系,结果是好的! 怀着对美好世界的感激,梁栋走在走廊上,开始畅想起未来,他现在物质上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能填满他空虚的精神,以及一丢丢生理需求的女性,这个女人一定要身材好,不用长太好看,相貌清秀就行,最好是和公关部的文秘差不多,“嘿嘿嘿”想到公关部的ol,梁栋就一阵心痒难耐,脚下的步伐更加的坚定,他嘴上念叨着,“在上十年班,我就能存够钱,然后,找个不错的女朋友结婚了!” 握紧拳头挥了挥,给自己增加了一份干劲,梁栋走进了工作室,开始完成刚才领导交代的工作任务,争取零点就下班。 饱含激情,充满活力,生活只会越来越甜。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十三章 死方停 时间回到梁栋站在主管办公室门前,冬生跟在梁栋的后面,进入了办公室,他觉得很奇怪,回家休息不是很简单的事嘛,为啥这些比自己年长很多的人,想要休息却如此的麻烦,他旁观了张主管、梁栋、以及年轻小伙的对话,说的字都听得懂,就是有些名词搞不懂。 而且,这个张主管说话的态度和行为方式,都让他很讨厌,听的无聊,他便走到张主管的后面,用千年杀捅他的脑袋,并拢的手指,从张主管的额头捅出,像头上长出了犄角。 “眼哥,为啥我感觉这个张主管,并没有对他们多好,他们还要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啊。”冬生是真的听迷糊了。 “有点像魔族培育死侍的方法。”眼珠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魔族死侍?是什么?” “魔族是上古族群之一,死侍是他们秘法训练的一种护卫,对主人言听计从,只有简单的生活自理能力,就算让死侍牺牲自我,死侍也会立马执行。” “不过”,眼珠子话头一转,又说道:“这个张主管用的方法就比较浅薄了,只是利用环境与话术,让人下意识的屈服,潜移默化的操纵他人。” “听不懂……。”冬生有些头疼。 “哎,简单点就是,你身边的人都在认真学习,你不认真学习就打骂你,然后,你也听话学习,就给你一点微薄好处,长此以往,你便会将认真学习当成一种习惯,习惯后,它就成了常识,就像人会吃饭,会睡觉一样。”眼珠子解释道。 “但是,认真学习和吃饭睡觉是好事啊。”冬生天真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眼珠子赞同,又出声道:“可是在这里,有些理所当然的东西,就是坏事。”眼珠子意有所指。 “好吧”,冬生有些似懂非懂,“你不用太在意,看看就好,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我以前还在老曹身上的时候,见多了。”眼珠子随意的说道。 “哦”,应了一声,冬生继续旁观梁栋和张主管的对话,等到梁栋走出办公室,冬生才呼出一口气,心里想着终于结束了。 然后又看到梁栋走向工作室,他快崩溃了,“为啥他还不回家啊,这里是他家吗?”他还想跟着梦境主人,去看看这个梦境其他的地方,结果他又回了老地方。 “咳咳”,眼珠子也有些无语,没办法,只有等了。 接近凌晨,工作室还剩寥寥数人,梁栋终于做完了工作,将明天要交的调查报告,放在桌面显眼的位置,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了。 在老地方咸鱼躺的冬生,看见他开始收拾东西,一个咸鱼打挺翻了起来,嘴上激动道:“啊!他终于动了!” 冬生的第三眼也睁开了,看样子眼爷也被这梦境整麻木了,快步跟在梁栋身后,就差推着他走了,走在出大厦的路上,梁栋感觉怪怪的,就像有人在背后推着自己一样,今天的步伐比平时轻快多了。 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他住的地方,离公司较远,比起每天通勤两小时的同事,他只需要通勤一个半小时,还是方便很多了,还好公司有车补,坐出租也不会心疼,毕竟董事长说过,“全额的车补也是为了让公司的年轻人,能更加全力以赴的工作。” 跟着梁栋,冬生也坐上了出租车,出租车他在市区见过,这里的出租车,除了颜色和市区的不一样,其他都差不多,但是,他也是第一次坐出租车,虽然他很想扣上安全带,但是他无法像梦境主人一样,碰触梦境的事物,只能老实的坐好。 梁栋报了个地名,便看着窗外的夜色,不再言语,出租车司机,开着午夜收音机,里面的电台主持人,也许因为午夜档的缘故,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现场来电闲聊着。 看着车窗外的繁华景色,冬生震惊于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不过,随着出租车的行驶,高耸繁华的大厦开始变矮,规划整齐的绿植开始消失,老旧破败的建筑在视野中逐渐出现,这是冬生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到了镇上,也有些类似于市区边缘未开发的地方,“金牛到了。”司机停下了车,“哦,多少钱?” 结完车费,梁栋打开车门下车,看了下周围,走在熟悉的水泥路上,这里是省会的棚户区,住着很多本地人,都是以前的自建房,很是老旧,但是胜在价格便宜,虽然条件确实简陋。 穿过小道,梁栋转进了一个巷子,用锁打开一个小门,冬生跟在他后面,总感觉自己像做贼一样。 黑漆漆的狭窄楼道,梁栋拿出自己的新款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借着光上了二楼,老式的居民楼一层有四五户,走在公共区域,梁栋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门,狭小的房间展示在眼前,打开灯,一张床靠墙放着,床边有一个小桌和矮凳,应该是吃饭的地方,房间的另一边还有一扇门,打开就是洗漱台和厕所,一个标准蜗居。 随便洗漱了一下,梁栋便躺了下来,因为是单人床,冬生只能躺地上,就是瓷砖有点凉,其他都还行,正当他准备带着疲惫入睡,明天继续努力工作的时候。 忽然,隔壁房间传出异动,一阵宽衣解带窸窸窣窣之后,接踵而至的阴阳交泰、鱼悦水沸之声,便有频率的传递而来,其间,更有巧笑讨饶之语。 没错!因为是自建房。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隔音问题,旁边住了几对夫妻和情侣,偶尔夜半未寝,就会做那掌灯寻幽之事,“焯!又来了。”暗骂了一句,梁栋佝偻着身子,将自己的头埋在被窝里。 但是,动静持续了七八分钟,还是没有消停,玉杵捣药,姜汁飞溅,迸射滴流,发出阵阵旖旎之音,刺激着梁栋的耳膜,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终于,他将床边的纸拿起,缩进了被窝里,被子的中部开始有规律的翻腾。 三分钟后,被子一阵剧烈的翻涌,便偃旗息鼓,被子内传出舒缓的呼气声,一团包裹着未知物的纸团,从被窝里扔了出来,由于丢弃者的随意,它并未飞向垃圾桶,而是打着旋的滚动着,来到平躺在地上的冬生身旁,冬生如避蛇蝎,赶紧挪动身体,远离污秽,脸上目瞪口呆。 而隔壁持续了十几分钟的蛮牛翻地,也在急促与低哼中戛然而止。 夜晚重回宁静,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大家都很是疲惫的进入了梦乡,除了躺在地上,一脸懵逼的冬生,这都啥跟啥啊?冬生当然知道隔壁大人在做的事,毕竟庞黑娃有次说带他看个好东西,也让他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有种电影需要长大了才能看,有种动作片是不需要武打的动作片,而男生和女生除了称呼不一样,还有其他不一样,甚至能做更多的事,庞黑娃将其称为启迪,而且还说,以后上初中了会有专门的教材讲解,冬生觉得有教材是真的,不过,肯定不是他看的这种。 不过,我辛辛苦苦用织梦来你梦境里,就是看你夜晚用手屠戮生灵嘛!而且,隔壁的能不能消停点,大晚上的不睡觉,熬夜探寻巫山是吧。 虽然,刚才那动静,他的定海神针也在东海之滨永镇海眼,但是,还不至于直接搅动天地啊,“焯!都什么跟什么啊。”郁闷的冬生无语开口道。 “嘿嘿嘿,你要是忍不住也可以舞刀弄棒,我就当没看到,青少年有点躁动很正常嘛,我理解你。”眼珠子坏笑的说道。 “对不起,做不到!”冬生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又指了指床上的梁栋,说道:“这人一把年纪了。也算躁动不安的青少年吗?” “也许是因为没人要吧。”眼珠子试探道。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揭露着某成年男子的惨痛现实。 “无聊死了,睡了睡了,下次我再也不随便看别人梦境了,真无聊。”冬生抱怨了一句,闭上眼睛就开睡,眼珠子见他如此,也没有再调侃他,意识也沉寂了下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梁栋六点半就起床了,洗漱完拿起背包,便出门上班了,冬生差点没起来,主要是地面太硬了,虽然只是意识层面,还是觉得身体僵硬,像个怨灵一样跟在梁栋后面,开始了一个半小时的通勤,这次是坐公交。 看着把自己挤进体内的乘车人,冬生感叹道:“怎么这么多人,都是早起上班的吗?为啥不能多几辆车?”眼珠子不知道,所以没有回答他。还好,这些梦境里的其他人都是识海幻化的,内在都是浑浊的气体,不至于给冬生上一堂,别开生面的医学课。 每经过一个站台,公交车就会变得更加的拥挤,冬生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这些挤公交的人,看着都感觉心累,有个年轻的女人都快被挤的脸庞发赤,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很是委屈,眼中还有些许湿润,“吖!她不是因为拥挤的原因!” 冬生以为,她只是单纯被挤的快哭了,哪知道下一秒,就发现这个女子背后,和她靠在一起的那厮,正用靠着她的身躯,随着公交车的行驶,贴合移动,猪蹄正在她的腰肢上咸湿。 虽然,那厮很想用另一只手攀登高峰,好来个双管齐下,既得荆州又破东吴,奈何公交车行驶晃动剧烈,稍有不慎便是摔脸扑地,只得舍弃更近一步的想法,维持现有状况,当然,此贼也想过用得势之手,犯玉庭而弄雪峰,女子虽脸色赤红,但咬紧牙关单臂环抱自身,护住底线,浑身紧绷,仿若来犯者再进一步,便玉石俱焚作困兽之斗,让来犯者颇有顾及。 见此情景,冬生也是没办法,这里只是一个梦境,真实的事,已经在现实发生好久了,“哼!”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冬生跑到那贼人面前,认真的观察他的面容,“你这是干什么?”眼珠子有些好奇。 冬生指了指那个人,说道:“记住他,下次看见了,找机会整死他!” “行吧,你高兴就好。”眼珠子无所谓的说道。 毕竟,这茫茫人海,你上哪里找去,眼珠子心念微动,出声道:“冬生,其实这个景象能这么具体,还是因为梦境主人公自己印象深刻,他是发现了这个事的。” “哦?”冬生有些期待梁栋能出手制止那个贼人,公交车缓慢的前行着,车外的环境开始向整洁文明转变,繁华在眼底打开。 终于,这一次的公交站,没有人挤上来了,开始有人下车了,不过,下车的人很少,车上还是很拥挤,而事件还在持续,冬生等的有些烦躁了,直接穿透人群,来到男子前方,隔着女子,疯狂到这,梁栋心里也叹了口气,他也并非不想多陪陪父母,确实是公司里走不开。 “嗯……。”电话那头应了声,便沉默了,梁栋有些诧异,自己还赶着回去呢,自己母亲怎么还不把病房号告诉自己。 “妈,你怎么了?爸住的病房是哪一间啊?”梁栋询问道。 “我来说吧”,电话那头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梁栋,我是大孃,我们在2015,你快过来吧。” “好,大孃,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马上就到。” “麻烦啥,都是一家人,先挂了哈,等会见面说。”电话那头的女人豪爽的说道。 “好的”,听见梁栋应了一声,电话便被挂断了。 因为在二楼,梁栋没有等电梯,直接走的楼梯,快速爬上二楼,穿过略显拥挤的过道,梁栋来到了2015病房。 推开门,病房内有三张床,被淡蓝色的帘子隔开着,梁栋的父亲面色灰败的躺在第一张床上,他的母亲和大孃,坐在一旁的陪护小床上,呼吸机血氧仪各种监测的仪器围绕在病床周围。 梁栋进入房间,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有些发怔,为什么动态心电图上的波动起伏那么低?为什么血氧仪的数值只有82%?为什么我的母亲的双眼发红就像刚刚哭过?为什么父亲的脸色那么灰败?他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但是不知道从何问起,怔怔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大孃,眼中满是疑问。 “还是我来说吧”,梁栋的大孃拍了拍梁栋母亲开口说道。 “梁栋,其实你爸不是心脏病,他是得了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怕影响你的工作,你爸强硬了一辈子,到死都不愿意服软,哎。”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梁栋愣在那里,他看着病床上的老人,老人因为病痛已经变得骨瘦如柴,皮肤呈现枯败的黯灰,眼睛半眯着,只有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着。 “梁栋”,大孃的呼唤将梁栋从愣神中唤醒,“大孃,有什么您就说吧,我能接受。”梁栋说完,在小床边坐了下来。 “好吧”,梁栋大孃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爸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医生说现在癌细胞在攻击你爸的大脑,他现在已经在病危的边缘了,只是还撑着一口气没有走,已经让我们家属准备安排后事了。” 顿了顿,大孃说道:“我和你叔叔他们合计,你爸他之所以还没有走,应该是还想见你和你弟最后一面……。”说道这里,大孃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此时,一个五旬男子走了进来,看了眼梁栋,说道:“刚才我打电话问了,小宇说他也快到了。” “嗯”,大孃点了点头,五旬男子正是梁父的同胞兄弟,男子面对着梁栋,在梁父的旁边坐了下来,将手放在了梁父的肩膀上拍了拍,“大哥,栋子已经在你身边咯,小宇也很快就到了,你马上就可以休息了,到了那边记得帮我跟咱爸咱妈问声好,过些日子,我就来陪你们。”躺在床上的梁父没有任何的回应,仿佛他一直都是这样,沉默着,沉默着做着每一件自己认准了的事。 说完话,男子的眼里泛着红,起身走出了病房,病房斜对面的安全通道内,传来了打火机打火的声音。 梁栋坐在那里,勾着脑袋沉默了一会,才沙哑的开口说道:“大孃,我没事,能让我和我爸聊聊天吗?” “嗯,好。”说完,便拉着梁栋的妈妈,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坐在了床尾。 梁栋坐在老人的旁边,看着病床上的老人,老人的嘴紧抿着,瘦的只剩一层皮的手臂上,有着各种淤青,留置针插在那里。 梁栋轻握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以前年幼,父亲很少牵自己,自己第一次握住父亲手的时候,心里就感叹,父亲的手上有好多的老茧啊,又厚又硬,硌的生疼,可是就是这双粗糙丑陋的手,养活了咱们一家人。 以前自己总是和父亲置气,有时候把父亲惹急了,挨揍是难免的,可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个第一次当父亲的家伙,为了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显得那么的笨拙,明明自己是个文盲,却要求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去读大学,去外面,去更好的地方,嘴巴笨的不行,还总是要强,为了让自己上最好的高中,哪怕是高昂的学费,也要想法设法的凑齐,但到了读书的那天,也只是一句简单的“好好学!”便没有其他言语。这就是我的父亲呀,总是用平凡的方式,给予着伟大的爱。 “爸,我回来了,梁栋回来看您了,您再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您为了赚钱,去了很远的地方,一去就是很多年,远到偶尔打电话都需要排队,每次都讲很久,和妈妈聊,聊我聊弟弟聊奶奶,聊爷爷过世无法回家的遗憾。儿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到您回来带了很多好吃的干果,好好吃啊,现在都记忆犹新。后来大了,就常常想,您在那边都语言不通,工作该有多么艰难?可您从来不说,您总这样,将好的带回家,将风霜留在外。” “其实,每次我看到别人爸爸来接他们的时候,我都好想你啊,我好想自己的父亲,也在校门口等着自己,也能把自己高高举起,可是我知道,你也很想来接我对不对?只是你不能,你必须肩负养活一家人的责任。” “爸,再等等我好吗?等我挣够了钱,我还想带您和妈妈弟弟奶奶一起去旅游呢。” 浑浊的眼泪,从这个已经成年的男人脸上滚落,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话,仿佛要把这30多年来所有想对父亲说的话都说完,可是躺在床上的老人,只是无声的听着,就像曾经那样无声的爱着他一般,病房内只有心电图的声音,与梁栋母亲的哭泣声。 可惜,老人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已经听不到他人的声音了,梁栋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父亲的旁边,他哀嚎的哭泣着,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只想让自己的父亲再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那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病房被轻轻的推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红着眼走了进来,青年的面容和老人、梁栋有七八分相似,应该就是梁栋的弟弟了。 青年名叫梁宇,在其他市读研究生,他也是刚在门外的亲戚口中,知道父亲的真实情况,本来他是要提前回来的,因为母亲说了哥哥回来的时间,自己又要做实验完成论文,组里的女生,有一个怀孕了,还有个师兄带了她女朋友,自己又是新人,自然活就很多,所以便忙碌到了今天才赶回来。 走到梁栋旁边坐下,“哥,我回来了。” “嗯”,梁栋已经停止了哭泣,趴在那里没有抬头,梁宇将手覆在梁栋和老人手相握着的位置上面,开口道:“爸,我回来看您了,您放心,我的研究生会顺利毕业的,您累了一辈子,这次也可以好生放个长假了……。” 也许,是终于等到了自己最后想见的人,也许是回光返照,“嗝!”老人的喉咙突然发生声音,手上出现力气,握了一下梁栋和梁宇的手,便彻底松弛了下去,“爸!”“爸!”梁栋抬起头,和梁宇一起惊呼道,可惜并没有奇迹,血氧仪的数值开始快速下降,82%……75%……60%……50%……30%……0%,动态心电图的波纹也逐渐平稳,变成了一条直线。 “叫医生!”大孃的声音响起,梁宇马上冲了出去,梁栋呆坐在那里,还紧紧抓着父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父亲留在自己身边,可是随着手掌传递过来的冰冷,和慢慢变得乌青的肤色,都在提醒着他,那个男人,他走了,那个作为他父亲的人走了,他的父亲永远的逝去了。 曾经有个男人,他撑起了一个家庭的天,有他在,他的孩子就有归处,现在,他的孩子都长大成人,都可以在蓝天自由的飞翔,只是他老了,他累了,他躺下了,他要休息一下,所以他沉沉的睡着了。 “哎”,站在门口的老人,看着病房内忙碌的人群,叹了口气,“要走了哟,还是有点遗憾呀,没有看到两个臭小子结婚生子,但是,也够了,这辈子能看到两个臭小子长大成人,已经心满意足了。” 老人走到梁栋身边,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老大不小了,还这样沉不住气,多向你弟弟学学,别丢老梁家的脸。” 老人又伸手拍了拍梁宇的肩膀,“小宇呀,家里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哥性子弱,你要多看着点他,你能力强,多担待点你哥。” 说完,老人走向了门外,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门内的家人,向外面走去,似乎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真要走了吗?” 听见声音,老人看了过来,发现一个哭鼻子的小孩子,居然能看见自己,“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是呀,该走了。” “嗯,拜拜!”冬生举起手挥了挥。 “拜拜”,见冬生这么可爱,老人也挥了挥手,转过身渐行渐远,身影慢慢消散在走廊的尽头。 拜拜!冬生心里想着,还在那里挥手,“别挥了,都消散了。”眼珠子提醒道。 “眼哥,刚才那是啥?”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你还在那里聊的起劲?”眼珠子头疼道。 “魂魄?”冬生迟疑的回道。 “对一半,是残魂。” “哦,有什么区别吗?”冬生疑惑。 “说明他的魂魄已经消散了,只有带着对家人的思念,残魂滞留,还在影响着自己的家人,这次完成执念,就消散了。” “所以梁栋做这个梦境,是因为这个老人的残魂吗?”冬生问道。 “是的,也可以说是共鸣,梁栋思念父亲,与老人的残魂执念相互吸引,就会让梁栋再次梦到这个场景,只是他的主识没有发现而已,毕竟能清晰记住自己梦的人很少,而梁栋并不是。”眼珠子解释道。 “那他为什么在梦境里看不见自己父亲的残魂?”冬生提问道。 “他是那个大能吗?肉体凡胎的主识,能记住自己的梦都不错了,想要在梦境中主导自己,要么有秘法,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像你一样有神通。”眼珠子瘪瘪嘴说道。 “哦,好吧。”冬生也没有再纠结,只是刚和眼珠子聊完,周围的环境开始褪色,然后慢慢变成黑暗,“这是?!” “梦结束了,你要回去了。”眼珠子说道。 “眼哥,我以后还能来这个梦境吗?”冬生忙问道。 “恐怕不行,虽然你锚定了这个梦境,但是这个梦境的构成都是因为那个残魂的影响,现在那个残魂消散了,这个梦境会跟随他消散在识海里。” 顿了顿,眼珠子又说道:“而且,刚才梦境主人主体意识的部分也回归了,应该也是下意识放弃了这里,出于自我保护,也怕被识海迷失,下次你再进入他的梦境,就是另外的景象了。” “所以梦境到底是什么构成的啊?”冬生询问。 “你问我,我问谁?大概就是能够让人意识产生强烈波动,牵动识海去铭刻的事物吧。”眼珠子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下。 “行吧,太复杂了,搞不懂。”冬生蒙圈道。 “搞不懂就闭嘴。” “哦。” 言罢,一人一物便等待着梦境的结束,织梦开始从冬生的体内飘飞出来,应该是准备将他牵引回本体,待到四周彻底黑暗,织梦纷飞将整个冬生包裹起来,冬生忍不住又出声道:“眼哥,我还有个问题。” “说!” “就是,我想知道一晚上那么长,我们经历了这多,你说回去只度过了几瞬,那一晚上一个梦境怎么够……。” “当然是重复这个梦境咯,或者换个梦境,这就是为什么梦境里,会有意识主体残留的原因,就相当于留了个坐标在自己识海的梦境里,不然,就是去新生的梦境,不过,人的意识能力有限,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标记,被遗弃在识海的梦境,有的会消散,有的偶尔也会被梦到,看运气了,当然通过刺激也可以。”眼珠子感觉自己好累。 “那为啥我直接就从头开始?” “织梦……。” “哦,明白了。” “眼哥,死了会去哪里?” “不知,我还未看破生死,只知大多数魂魄都会消散在天地间。” “好吧……。”冬生刚想再问点什么,一阵困意涌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外部,织梦包裹着冬生,周围黑暗空间开始发生扭曲,当空间扭曲平息时,织梦也不见了踪迹。 人之初始,以生为,以死为终点。生之行,死方停。人生路远,与君共勉。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十四章 坐山观猴 医院住院部护士站,坐在椅子上的冬生,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一旁的郝开馨专心致志的翻看着电脑,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过了片刻,无法被他人察觉的轻纱,从冬生的身体内飘飞而出,无神的双眼,渐渐恢复了神采。 冬生只感觉,自己忽然陷入了沉睡,当身体的感知将他唤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躯体,眼中的黑暗被点亮,无数的色彩斑斓的光斑出现,最后组成了他的视线。 回来了!当看清眼前的场景,心里感叹一声,瞳孔略微转动了一下,握了握手掌,适应了下身体,冬生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回到了现实,以后再也不随便跑别人梦境里去了,简直是强制看纪录片!心里打定主意,冬生瞧了瞧旁边的郝开馨,鼻子嗅着女孩的清香,平复着自己回归的喜悦。 等等?如果我去女生的梦境,岂不是全程观看人家的私生活!脑海里突然想到这些,冬生的脸就有些微红,还好自己机智,没有手欠,去摄取女孩子的气息,冬生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心里暗暗记下,以后尽量不要乱用能力。 “呼”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的心绪,冬生开口道:“开心啊,你行不行哦,咋还没找到啊!” “我跟你很熟嘛?”郝开馨有些恼怒,这个臭小孩!心里愤愤然,嘴上又说道:“你没看我一直在找嘛,而且,我本来就只是过来送资料,随便带你过来,现在,你还嫌弃我了呀!” “我错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小屁孩计较,您辛苦了,开心姐姐!”冬生双手合十,求饶道,“哼!算你小子识相!”郝开馨用鼻子轻哼一声,小巧可爱的鼻头,微皱了一下,见他服软,也没有再言辞讥讽,继续帮他查着资料。 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好伺候!李老师比她温柔太多了,性格和外貌简直是两个样,感觉之前的都像是装出来的一样,啧啧啧,冬生心里有些悻悻然的想着。 此时,一个老太太走到了护士站,“小护士啊,我老伴的点滴用完了,我喊了路过的护士,她说一会给我换,留了药就走了,我都等了半天了!都没来!”老太太有些着急,“再不换,就要回流了!” 听见声音,郝开馨赶紧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奶奶,没事没事,您不急,您带我过去,我给您老伴换。”说着,就走出了护士站,挽上了老太太的手臂,准备跟着她去换药。 “好好”,老太太见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性格这么亲善,有些着急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走吧走吧”,说着话,便带着郝开馨向自己老伴的病房走去,“等我”,回头给冬生说了一句,便和老太太离去。 背影看上去就像奶奶和孙女一样,老太太越看这姑娘是越喜欢,边走边说着,“姑娘伢,你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比其他护士好多了!” “谢谢。奶奶您都夸的我不好意思了……。”郝开馨有些害羞的说道。 “嗨呀,老婆子只说实在话,小姑娘有对象了吗?没的话,我介绍我孙子给你认识,老帅了!” “真的吗?谢谢奶奶!” 两人就这样其乐融融的走远了,徒留冬生一人在护士站,“完了,这下多半回不来了。”冬生嘴里念叨一句,毕竟本身护士站的护士,都忙不过来,那肯定也留了下了很多未处理的事,照郝开馨这个态度,多半是回不来了。 “这个女人!为啥对其他人就这么和善?和我说上话,就各种车轱辘,怎么听怎么别扭。”冬生想着刚才郝开馨对待老太太的态度,嘴上不高兴的抱怨道,“肯定是因为人家孙子老帅的原因,见色起意!妥妥的。” 冬生感叹自己的敏锐,一瞬间就发现了猫腻,甚至有点洋洋得意,可惜,他的心腹庞黑娃不在,缺了个谄媚佞臣,哪里都有点不得劲。 算了,不管了,反正没人我自己翻,正好等会也不用找理由跑路了,心里打定主意,冬生开始操作电脑。 虽然,他没用过,但是,郝开馨已经把界面固定在了资料栏,他只需要点下一页就行了。 “啪嗒啪嗒”,敲击着鼠标,冬生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资料,心里回忆着梁栋的梦境,按照眼哥所言,梦境中的事早已发生,想来应该是梁栋来医院办理梁父的出院手续。 “哎,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看别人梦境了,被困在里面的感觉太难受了,还得和梦境主人同吃同住……。”冬生心里盘算着,特别是想到梁栋那些生活小操作,心里又是一阵的排斥,“找到了!”嘴里下意识的说道,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陈鸣”的资料。 “外科、刀伤,已转入普通病房,4010一号床。”冬生念出资料上的信息,在心里默默记了下来,“呼”吐出一口气,冬生心里感慨道,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你了! 起身,随手关闭了电脑的页面,冬生看了眼走廊,没有发现郝开馨的身影,算了,有缘再见吧!冬生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心底说了句,便向4010病房走去。 走在去往4010的路上,冬生心中呼唤道:“眼哥?眼哥?你在吗?” “说吧,我在,你小子有事?”眼珠子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嘿嘿”,冬生心声发笑了一句,又默念道:“我觉得陈皮阿四被捅伤这件事有问题,我感觉他被人捅伤,可能不是意外,我想去确认一件事,不过,陈鸣本身可能也有问题,所以想让眼哥搭把手。”说完,下意识憨憨的扣了扣脑袋。 “哦?”眼珠子回味了一下,出声道:“是不是之前那只心猿说的话,让你有了想法?” “不愧是慧眼!眼哥真知灼见啊!”心里奉承一句,又默默回应道,“确实,那心猿曾说过,祂使用神通沾染过陈鸣,我想应该就是“织梦”,而祂并不认识周小妙,说明祂所使用的神通是针对一个群体,而非某个人,可以让陈鸣对女性产生很强的吸引力,而陈鸣本人性格恶劣,自私自利,好高骛远,必然会伤害那些对他着迷的女人,而这就是心猿的契机。” “嗯”,眼珠子听他讲完,应了一声,出声道:“听你的意思,这个陈鸣身上还存在心猿的影响?” “嗯,我也不确定,所以想来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异样,毕竟,现在织梦在我体内。”冬生回应道。 “那你呼唤我干啥?你自己都能搞定啊,现在你是织梦的主人。”眼珠子装傻充愣的说道。 “哎呀,眼哥,你也知道人家,这不是根本不会用嘛,所以到时候还得请假眼哥。”冬生在心底夹着嗓子说道。 “之前不是还是眼子的吗?”眼珠子声音带着戏谑,“哥!你永远是我哥!俺错了!”冬生讨饶道,谁知道这眼珠子这么小气。 “行吧,看你这么懂事,就算了,下不为例哈”眼珠子淡淡说道。 “好嘞!”心里赶紧应了声,不过,踹在兜里的手却竖了一根小拇指,冬生心里保持着平稳,没有让自己产生心绪波动,但也算有了几分底气,不至于一会看到陈鸣,因为以前被欺凌的回忆,而畏惧。 因为电梯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市医院的电梯实在是太难了,冬生放弃了等电梯,直接步行楼梯,向四楼爬了去,登上四楼有些小喘气,“你这体能也太差了吧,完全不像一个青少年。”眼珠子有些不屑,“没办法,从小体弱多病,还能吃,爷爷也为此操碎了心。”冬生弱弱的回应道。 “这么说来,你爷爷还挺辛苦的。” “是的,所以,我要更加懂事一点,让他少操心,有时间抽烟喝酒吃肥肉,多和异性交朋友。” “那你还挺孝顺的。” “……” 这一人一物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冬生步行在走廊上,寻找着4010,“找到了!”看着眼前的4010门牌,冬生心里有些小激动。 但是,一想到是以前陈皮阿四欺凌过他,心底又是一阵惶恐,深呼吸了一口气,冬生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双人的病房门口就是厕所,冬生望向病房内,一号床的床尾坐着两个黑衣男子,另一张病床放着杂物,应该是孙家用了什么办法,让其空了出来,成了陪护床,“是他们。”冬生看着两名黑衣男子,他之前在医院门口见过他们,应该是孙小姐的保镖。 两黑衣人见他进来,马上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警惕的开口道:“你找谁?!”,不过见只是一瘦弱少年,也没有马上采取行动。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招呼,我是陈鸣的同校学弟,来看看他。”冬生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解释道。 陈皮阿四还有人来看望?而且还是同校的学弟,他们可是知道小姐喜欢的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品,用劣迹斑斑只能说形容保守了,虽然很是惊讶,但是看冬生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是让他走到了床边。 不过,出于安保的素养,他们还是一人站在距离冬生两步的位置,一人开始唤醒熟睡的陈皮阿四,陈鸣因为伤情才脱离危险,所以十分衰弱,吃完药后就容易嗜睡,将迷迷糊糊的陈皮阿四唤醒,保镖待他眼神清醒后,在他耳边说明了情况。 听保镖说完,陈鸣将目光看向了冬生,是他!陈鸣心中叨念一句,陈鸣记得他,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去看守所关了几天,被郑队臭骂了一顿,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背景,不过是随便欺负了一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来看望我,他应该是第一个吧,毕竟自己的马仔,现在都躲得远远的,什么黑道第一,什么兄弟义气,在金钱和生死面前都是狗屁! 也只有孙倩,只有她是真的爱我,没想到我陈鸣,平时里为非作歹欺压他人,从未做过善事,能遇到这么好的女人。 就算之前心灰意冷、自暴自弃,说着想放弃黑道,要做个普通人,孙倩这个平日里强势凌厉的女人,居然温柔的抱着他说道:“阿四,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黑道老大,还是其他任何身份,我都喜欢你,爱你,因为你就是你,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本身,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看着眼前的娇羞的温柔丽人,听着耳边的软绵情话,陈鸣这个本性凶恶之人,也不忍泛起怜惜之情,紧紧将佳人揉入怀中,若非身被所伤,恨不得在这病房内就好好疼爱一番,嘴里不经一遍遍说着“我愿意”。 又想到孙倩说愿意永远陪着他,愿意嫁给他,愿意让他经营孙家的生意,还说,只要和她在一起,她就不会让陈鸣这辈子吃苦受累,心里想那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想着她的深情对白,想着她在自己重伤时焦急的神色,想着她全力以赴救治自己的样子,陈鸣就感觉心中温暖填满,原本凶恶的三角眼都有了几分柔情。 特别是脑海内又浮现孙倩惹火的身段,精致的容颜,千娇百媚的性子,陈鸣就感觉浑身燥热,心痒难耐,仿佛发出刺疼的刀伤,都在勾动着他的欲望,刺激着他的情绪,让他更加的兴奋。 “喂?你没事吧?”冬生有些懵逼,他就看见保镖将陈皮阿四唤醒,让他就一直盯着他,那张凶恶的脸和凶狠的眼神,时而温柔时而甜蜜又时而亢奋,把他看的直犯恶心,‘他不会也和庞黑娃一样,有龙阳之好吧……。’心里匪夷,忍不住出声了一句。 被出声打断美好幻想的陈皮阿四清醒了过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咳咳”,恼怒冬生打扰的陈皮阿四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来做什么?来嘲笑我的?” ‘呵,这叼毛都这幅样子,还挺拽的,’心里不屑的想了想,冬生开口道:“不是,只是来看看你,怎么说我们也是同校的。” “哦?”陈皮阿四有些诧异他的回答,“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了?” “我没说我们关系好”,冬生有些厌烦了,“呵,你就当我来瞧瞧你死没死吧,随便问你几个问题。” “呵呵”,陈皮阿四也笑了笑,就像因为终于猜到了冬生的真实想法而得意一样,语气轻松的说道:“什么问题?” 冬生心中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你是不是在小石潭水库,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某次去过小石潭水库后,回家做了奇怪的梦?” “嗯!”心中震动,陈皮阿四面无表情,只是瞳孔略微有一些收缩,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经历,会被面前这个毫无关系的人知道,本能他选择了隐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冬生本来有些紧张的,见陈皮阿四一副狡辩的样子,内心对于他的畏惧也逐渐减淡,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行吧,那我想问下你喜欢孙小姐吗?” 陈皮阿四愣了一下,看着冬生说道:“你什么意思?” “单纯好奇,你就当满足一下,我这个来探望的人,小小的好奇心吧。”冬生手揣兜里,淡淡说道。 陈皮阿四看了眼两个保镖,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当然,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像孙倩这样的女人,不管是她本身,还是她的家庭条件,都令我无法拒绝。”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我喜欢她,并不是因为这些,她是唯一一个真心为我好的人,长这么大,我在她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所以我不仅仅喜欢她,我还深爱着她,我会和她结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一生!” 焯!真恶心,冬生快吐了,特别看到那两个黑衣人打扮的保镖。还一脸信以为真的样子,强忍着不适,冬生说道:“可以,你的真挚打动了我,那我就提出一点小疑问,回馈你吧。” 陈皮阿四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他提问,现在的他可以向任何人保证他最爱的就是孙倩,所以他接受任何质疑。 “首先,我想问下,你和孙倩是怎么认识的?”冬生询问道。 陈皮阿四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她朋友是黑网吧老板,那天请她来玩,晚上准备一起吃饭,隔壁镇的社青,因为镇网吧停电了,骑摩托来我们镇玩,你知道的,孙倩这种美人,在镇上平日里也见不到,他们想让孙倩跟他们出去玩,孙倩不愿意,黑网吧老板也让他们滚蛋。” 陈皮阿四停顿了一下,想要坐起来讲话,旁边的保镖很懂事的把他扶起来,就像对待自己主人一样,陈皮阿四坐好,接着道:“结果那人觉得没面子,就拿出随身的刀子,要带走孙倩走,还说今晚玩够了,就划烂她的脸。我当时正好买烟回来,就冲上去夺了刀子,和兄弟们把那几个怂蛋打了一顿,我们就这么认识了。”说完,看着冬生,不在言语。 “完了?”冬生问道。 “还要讲什么?”陈皮阿四疑惑道。 “就你们后面怎么发展成情侣的啊,什么时候牵手什么时候接吻什么时候……。”冬生用意会的眼神,好奇的看着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额头冒出一丝青筋,旁边的保镖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道:“这位小朋友,有些东西还是少知道的好。” 看保镖都开口了,也不胡诌,“咳咳”,清了清嗓子,冬生正经说道:“那你说下你们怎么成为情侣的吧。” 这次保镖没有阻止,看来他们也想听听,陈皮阿四只好说道:“后面,我也没想过会和她产生更多的交集,毕竟她是孙厂长的嫡女,家里有钱有势,只不过偶尔来乡下散散心而已,而我只是一个辍学混社会,好勇斗狠的穷小子罢了。”说道这里,两个保镖的目中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仿佛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你们两位要不要这样啊,冬生心里无语了一句,就听到陈皮阿四接着说道:“可是,后面孙倩就经常跑黑网吧来玩,她在市区住也在市区上班,每次放假都开车回家找她朋友,一待就是一天时间,不是和我聊天,就是让我陪她出去玩,还说所有开销都由她出,我开始还以看场子拒绝,后面黑网吧老板说让我好好陪孙倩,其他的事不用管,这就要我们两个基本上隔三差五就在一起。” “再后来她就要我去市区陪她上班,还让我和她一起应酬,有一次她喝多了,晚上我送她回去后,正准备走,结果她拉住我说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做她男朋友,我当时也喝了酒,头脑一热就答应了,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说完,陈皮阿四的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仿佛想起了曾经那晚的美妙记忆。 真是活脱脱的富家女爱上乡下穷小子的小石镇版本,冬生觉得还好自己没吃晚饭,不然高低得给他们吐一个,忍住反胃,冬生开口道:“行吧,你们的故事很让人感动。”随即话头一转,说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孙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周小妙知道吗?”说完,眯着眼睛看着陈皮阿四。 听到“周小妙”三个字,陈皮阿四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眼中透露着危险的光芒,口中传出低沉的声音,“周小妙,不过,是一个意外,她一厢情愿喜欢我,我不过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勉为其难答应了她,而且她就是个未成年,懂什么爱情?”说完,眼中充满了不屑之色,“好!”冬生答应一句,又问道:“那你和她做过吗?” “没有!犯法的事,我怎么可能做!”陈皮阿四反驳道,“而且,这个事,我也跟孙倩说过,她说我太温柔了,让我找机会处理好,所以,后面我直接和周小妙讲清楚了,让她别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和她不可能的。” 厉害厉害,冬生心里突然有些佩服陈皮阿四了,要不要自己知道一些端倪,可能真的就信了,“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信你……。” “嗯”,见冬生没有反驳,陈皮阿四也不打算慷慨激昂了,平静的应了一声,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呼~”,陈皮阿四呼出一口气,仿佛冬生的信任让他松了口气,他打破沉默开口道:“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知道我以前犯了很多错,但是自从遇到了孙倩,以及最近经历的事,也让我明白很多了道理,我会放弃不切实际的黑道梦,踏踏实实和孙倩在一起好好生活。” “我不求镇上的人能原谅我,只希望镇上的人能祝福孙倩的婚礼,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她只是喜欢我而已。” 说完,一脸恳求的看着冬生,被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真挚的看着,冬生只觉头皮发麻,特别是,他现在眼里的陈皮阿四,又和别人眼里的有所不同,灰色的气息包裹着猩红色的气息,浮现在陈皮阿四的身体上。 由于织梦已经和他真正融合,现在的他能直观的感受到,灰色气息上的冷漠与猩红色气息上的残暴。 现在完全掌控织梦后,他也能在这些气息上感受到更多的东西,完全不止眼哥说的那么简单,不仅仅是颜色代表情绪而已,更多像生物与生俱来的特质,内心深处最根本最原始的本质。 “嗯,我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冬生咧咧嘴,嘴上说着,心里念着,“祝你mmmp!” “谢谢你!”闻言,陈皮阿四眼中泛起喜悦,“咳咳,客气了,都是镇上的熟人。”冬生握拳捂嘴轻咳着说道。 “嗯”,陈皮阿四激动的点点头,大有若非有伤在身,定要起身好好感谢一番的势头,身旁保镖见他情绪激动,面色泛红,赶紧开口道:“少爷,医生让你不要情绪激动,不利于伤势恢复。” 陈皮阿四只听到前两个字,后面话就基本忽略了,明白自己是得到了孙家保镖的认可,心里更加高兴,看着冬生是越发顺眼,没想到和这小子聊个天,就让平日里眼高于的有道理,让我想想,或者你没想通的点,可能是因为你对怪异的特性不了解的缘故。”眼珠子说完便沉思了起来。 见眼珠子在思考,陈皮阿四又在和保镖培养感情,冬生也不想久待,便开口道:“阿四,我就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听见他说话,陈鸣看向他,和善的开口道:“好的,以后有机会一起玩,等我伤害了,到时候和孙倩一起回镇上看大家。”言罢,冬生点点头,便向病房外走去,保镖见状想起身代自己少爷送送朋友,被冬生礼貌的挥手制止,带上病房门,冬生远离了4010。 走在过道上,冬生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周深在哪里?他肯定藏在医院的某个地方,静静地伏蛰着,等待着给出致命一击,虽然,他给出致命一击无可厚非,冬生也没有理由制止他,问题是他倒是痛快了,周父周母怎么办,再生一个吗?人都快五十岁了……,哎,想到这里,冬生心底也是叹口气,都什么事啊,自从搬到教师宿舍就没发生过好事,喝个水都塞牙缝,都怪庞黑娃,都是他脸太黑了。 正当冬生准备继续抨击庞黑娃时,眼珠子的声音浮现在脑海,“小冬生,我大概知道这只猴子打的什么算盘了。” “眼哥,什么意思?”冬生好奇的问道。 “首先,他利用封印的腐朽老化,将自己的意识用神通切割,找到陈皮阿四,与之达成合作,陈皮阿四想利用猴子实现理想,猴子想利用陈皮阿四脱困,而且他们也不敢做的太明显,毕竟陈皮阿四这个身份,也算是一条后路了。” “那为什么周小妙又是怎么回事?”冬生询问道。 “我的推测是猴子为了向陈皮阿四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周小妙也是陈皮阿四献给心猿的祭品,周小妙作为血食,虽然无法帮助祂恢复太多生机,但是,作为打发时间的乐趣,又何乐而不为呢?” “眼哥,心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冬生听的头大。 “心猿属于天生地养的妖类之一,受天道垂青,有种种精妙神通,并且心性狡黠,善于蛊惑玩弄人心,一身铜皮铁骨更是伟力至深,若非灵炁枯竭,实力衰退,成长受限,可成长为一方巨擘。”眼珠子解惑道。 “听起来挺厉害的,为啥我感觉祂找的都是女性?”冬生问道。 “因为,猿性本银,你可曾听说过,有女山客,夜宿猿山,被侵害至死之事?”眼珠子声音淡淡传来。 “第一次听说,不过我知道猴子老色了。”冬生有些唏嘘的回道。 “嗯,而且你没发现吗?刚才那陈皮阿四三言两语便把那两个穿黑衣的耍的团团转,便是如此,说起来你莫忘了,你这织梦还是祂的,作为直指人心本源的神通,耍人的本事,他可是祖宗。”眼珠子的声音传来,冬生感觉自己额头有冷汗冒出,这猴子太可怕了,赶紧问道:“眼哥,那祂现在的能力还那么恐怖吗?” “哦,那倒不至于,目前应该就剩掌控篡改凡俗之人梦境意识之能,还有就是能感知他人的心境波动,一定范围内的人的心境起伏,他都能敏锐察觉,以及和你一样看到他们的意识气息。”眼珠子说道。 “这还不厉害吗?这都可以打一堆我了。”冬生心里悲鸣道。 “也不一定,你可是有整个神通的人,虽然不会用,但是蒙蔽祂的感知轻而易举。”眼珠子宽慰着他,“而且有我盯着,祂也别想发现你。” “好吧,算是安心一点了。”冬生松了口气,“眼哥,既然他这么牛,为啥还被人捅了?” “嘿嘿嘿,祂真身和主识都亡了,他怎么敢暴露,我都怀疑他能躲过杀劫,都是使用了能力,比如那个超市老板,不过,现在他很虚弱,确实是真的。”眼珠子阴恻恻笑着说道。 “那确实。”应了一声,冬生心底若有所思,感受着他的心念,眼珠子出声道:“怎么,你想弄祂?” “怎么会,就觉得这个长毛畜生,太嚣张了,啥坏事都让祂干完了,现在还可以这么舒舒服服的藏在人群里享乐,我有点怀疑,祂不会就此罢休,感觉陈皮阿四已经不是陈皮阿四了。”冬生心中说道。 “确实,毕竟妖生来高贵,又怎会和人同谋,不过是寄生汲取养分而已,而且就凭陈皮阿四那失控的意识,又那里是心猿的对手,只需要扶蛰一年半载,心猿就会彻底吞噬陈皮阿四,重获新生,虽然魂魄主识肉身都已泯灭,但到时,祂肯定另有打算。”眼珠子在冬生心里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味道。 冬生未听出眼珠子声音中的其他意思,心中说道:“那还是真得整他一手了,眼哥,你有办法帮我找个人吗?就是他叫周深,你之前应该见过。” “是不是那个周家热卤的小子?”眼珠子随口道。 “哈!你果然偷窥我!”冬生心中吼道。 “老人家,偶尔起床尿尿,碰见了能叫偷窥吗?你还找不找?”眼珠子的声音无所谓的说道。 “要找要找,还是眼哥本身大,嘻嘻。”冬生赶紧讨好的说道。 “嘿嘿,还好,当时你和他接触过,织梦记得他的气息,走你!” 说话间,一股空间波动,从冬生的身体里扩散,一瞬间冬生的意识感受到了无数个人的气息,这股波动扩散至医院边缘,便因无有余力而消散。 冯华病房,李诗云有所察觉的愣了下神,六品术士的主识,让她察觉到了那股波动,但是并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因为和术法沟通五行的反应完全不同,是谁?想了想,看了眼床上的冯华,庞黑娃已经出去找冬生了,现在只有她守着冯华,她摸出了小灵通,拨通了李愉志的电话。 4010内正在和保镖交心的陈鸣,突然转过脑袋,看向了冬生的方向,“是何人在探查?”若是有人看见祂双眼便会发现,此时他的瞳孔已收缩到极致,隐约有化作竖瞳兽眸的趋势。 可惜,祂之前为了躲避死劫,伤势未愈,无法亲自去查看,只能想办法让孙倩帮祂转移了,“畜牧的躯体,真实羸弱不堪!”陈皮阿四心里咒骂一句,若是往常他可能会惊讶,自己为何会这般言语,自从他那次死里逃生,答应心猿的要求,在潜移默化中,他就已经被心猿蚕食意识,如今也只剩些许自我主识。 平静下来的陈皮阿四,转过身温和说道:“孙大哥,能给我用下电话吗?我想给孙倩打个电话,有点想她了。” 本名孙国伟的保镖,马上点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以后少爷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说着,将孙家给他配发的手机拿了出来,陈皮阿四拨通了孙倩让他背下的号码。 住院部走廊内,冬生坐在公共座椅上闭着眼睛,凭借第三眼探查着整个医院,感受着意识范围内所有人的气息。 突然,织梦的感知传来反馈,一道熟悉的气息被他察觉,意识开始如退潮般回归,公共座椅上,冬生猛的睁开眼,眼中闪过一缕微芒,心道:“找到你了!” 【庞黑娃:妈耶,这孙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李诗云:摇人!摇人!】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十五章 小华(一) “我是谁?”少年躺在废墟的街道上,在心底发问。 全身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过重的伤势让他无力移动,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躺在那里望着天空,飘落的雨粒,击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有冰冷,一切都是那么的冷。 残渣与积水构筑的低洼中,少年的血透出伤口浸润着雨水,隐隐要将他埋葬,四周是一片破败,残存的野火肆意的扭曲,绝望的气息弥漫,阵阵困意从脑海涌来,求生的欲望支撑着最后的意识,少年咬着牙保持着清醒,可是眼皮就像有千斤一般,缓缓的下垂着,就在他快要睡过去时,耳边响起了声音。 “还活着吗?!”“醒醒!!” “快醒醒,孩子!不能睡!” “医疗队!快过来,这里还有个孩子!他还活着!” 沙哑疲惫却又异常强硬的声音,带着因激动而迸发的喜悦,“是谁?”少年内心想着。 一股温暖平和的力量,缓慢的流淌进了少年体内,驱散了身体的寒冷,让他有了一丝力气,可以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位长相硬朗颇有英气的成年男子,正满脸希翼的看着自己,那股温暖的感觉,正从他抓着自己身躯的手上传来,少年不认识他。 面前的男人,看到少年睁开双眼,眼眸中恢复了些许神采后,情绪更加的激动,“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嘴里反复念叨着,少年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在自己手背,他疑惑的抬头,两行泪水从男人的眼眶滑落,“没想到,大人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哭泣。”少年心里感叹了一声,便因体力不支,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安静的病房内,少年躺在整洁的床上,他的伤势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身上的绷带也少了,可是每当想到那日的情景,内心就会涌出恐惧和害怕。 虽然他将这种情绪藏的很好,但是他的沉迷寡言与拒人千里,也让医院的其他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甚至于医院的护士,为了避免他与其他病人发生冲突,于是将他转到了单独的病房。 斜躺在病床上,少年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记忆力里自己的房间,也能看到这样的蓝天。 每天放学后,和同学结伴回家,嘻嘻哈哈玩闹着到家,期待着第二天的再见,母亲会在厨房准备晚饭,自己会开始完成作业,差不多的时间,下完象棋的爷爷和喝茶闲聊的奶奶,都会陆续回家,等到自己做完作业,便会到后厨去帮母亲烧火添柴,待到晚饭做好,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等候着晚归的父亲,“哈哈哈,我回来啦!”每次下班到家,父亲就会在门口大声的呼喊,仿佛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每次母亲都会嫌弃的让他小声点,父亲则不在乎的用力抱着母亲,嘴上说着快安慰安慰辛苦的丈夫之类的话,在母亲面色微红的骂了一句臭流氓后,催促大家赶紧吃饭,明明大家就是为了等他才没开饭的。 可是每当父亲摸着他的脑袋,说着:“我的宝贝儿子,今天在学校过得开心吗?”那个记忆中的孩子都会字正腔圆的回答道:“开心!”,随后在父亲慈爱的目光下,讲述着在学校发生的每一件事,聊到兴奋时还会和父亲一起手舞足蹈的比划,最后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偃旗息鼓,父子俩只能认真吃饭, 只等恶雌虎去看电视休息后,父子俩才能在洗碗时继续畅所欲言。 少年想到这些,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流泪呢?,泪水顺着微笑的脸庞滴落,打湿着洁白的枕套,头好痛!每当少年试图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脑海就会撕裂般的疼痛,少年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他这一次一定要想起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曾经的一切到底怎么了,他的家人都去哪里了! 因为疼痛的原因,他的脸上浮现一根根青筋,面部的表情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想要穿过那片充满黑暗冰冷、残肢废墟以及绝望和死亡的记忆,去穿越那片记忆中的黑暗森林,寻找曾经的真相,最后他的意识倒在了黑暗里,他昏睡了过去。 少年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又失败了!”少年心中叹息道。 他的瞳孔渐渐失去光彩,就像一条远离湖水的鱼,躺在地上渐渐死亡,眼中是消失的光芒。 病房外的过道上传来脚步声,最后,脚步声停在了病房门前,来者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在门口交谈了起来,少年就像一条死鱼,他躺在那里,无心去偷听门外的声音,他猜都能猜到是谁,无非就是医生和护士的例行检查,每次他们都会在门口交谈,做好准备工作,避免刺激到病人。 “咔嚓”,房门被扭开的声音响起,少年依旧望着天花板无动于衷,待到那人走到床前,他才发现这次来的人不是医生和护士,“是他!”少年心底惊讶道,病床站着的正是那个救了他的男人,此时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仿佛看到自己恢复的很好,自己也很高兴一样,少年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 这个面容硬朗英气的男人,看了他一会才开口,他的声音这次少了疲惫多了几分浑厚,还是那么的强硬,“你好,我叫李瑜志。” “嗯,你好。”见救命恩人和自己打招呼,少年还是回应了一声。 李瑜志并没有介意少年的冷淡,自顾自的开口道:“我知道,有些东西对于现在你来说会难以接受,不过,站在我的立场上,我还是觉得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少年没有开口,不过,李瑜志的话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着李瑜志,等待着他的下文。 “现在,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成为我的徒弟,我将成为你的监护人,二是安排你去市区的福利院,由他们来决定你的未来。” 李瑜志说完,便安静地等待着少年的抉择,“徒弟吗?”少年出声道。 “嘿嘿”,听见少年发问,硬朗的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我还没有结婚,有养子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嗯”,少年应了一声,便又沉默了下来,李瑜志又出声道:“所以,我师兄建议我收你为徒,不过,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我会申请成为你的监护人。” 少年默默的听着,心里有一些意动,面前的男人,曾将他从冰冷的死亡中救出,让他对李瑜志有着不同于他人的信任,可是一想到自己丢失的记忆,自己记忆深处那可怕的黑暗森林,心中就充满了畏惧。 少年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但是,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不知道那场灾难的起因,护士姐姐告诉我,我是唯一活着的人,大家都死了!只有我活着!只有我……。”少年的手紧紧的拽着被单,低着头悲痛的泪水滴落在苍白的手背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候鸟,终究无法到达远方的故乡。 一只温暖的大手盖在了少年的头上,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道。 “好!”李瑜志很欣慰,又说道:“练炁入品了吗?” “还没有,准备去培训的时候再入品。” “嗯,那行,正好我这次调任去绥州市管理局,你跟我一起吧。” “好。” 【作者好无聊,都没人看。】 章节目录 茫茫人海,我既涟漪 第三十六章 小华(二) “小华,今天辛苦你了。”李瑜志走进被打扫干净的绥州市异常情况管理局说道。 “嗯,都是小事,师父做的事才真的辛苦。”坐在自己办公桌上看书的冯华,认真的说道。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了。”李瑜志摇摇头,看了看办公室的布置,随手将大物件挪动,放置的更加规整,“嘿嘿,师父我打扫卫生不行,但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看着李瑜志轻松的将一个实木办公桌举起,和另外一个实木办公桌换位置,冯华也只能感叹,武者的力气是真的大,那张桌子他推了半天没推动。 “师父,今天的事,还顺利吗?”冯华问道,昨天听师父说,自己有个侄女天赋很好,但是,自己堂弟不愿意让自己女儿涉足异常世界,早年便远离本家,搬到绥州市定居,准备试试能不能劝其加入。 “嗯,挺顺利的。我侄女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她愿意加入。”李瑜志想起今天和李诗云的会面,满意的说道。 “嗯,那就好。”冯华回应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对了,小华,我侄女会和你一起参加培训。”李愉志顿了顿又说道:“她初入此方世界,你作为前辈,多带带她。” “嗯,师父,我明白。” “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李愉志有些迟疑,毕竟他很了解自己的徒弟,虽然没有长时间在一起,但是自己徒弟本质上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所以最后这个请求,他有些难以开口。 冯华有些疑惑,抬起头看着李愉志,说道:“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犹豫了一下,李愉志最后还是说道:“我希望你尽可能的保护好她,这是我对她父亲的承诺。” “哎”,李愉志叹了口气,“本来我是想把她带在身边的,不过,以我的观察,我的侄女可能不会听从我的安排,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 “嗯,师父,我明白了。”冯华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李愉志明白,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保护李诗云的,就像他为了追上自己一样,“哎”,李愉志感觉自己回来以后,叹气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怎么感觉自己和年轻人待在一起,反而多愁善感起来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老了。 隔天,李愉志便带着李诗云来到了绥州市异常管理局办公室,“伯父,你们单位环境感觉,还不错嘛。”李诗云好奇的看着周围。 “嗯,还行,只是临时的办公地点,等市政府那边完工了,我们就搬过去。”李愉志解释道。 “哦,明白了!” “对了,这是冯华,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李愉志指了指坐着的冯华介绍道。 哦哟,挺帅的嘛,李诗云心里想着,说道:“你好,我叫李诗云,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指教。” “嗯”,冯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又继续看起了书来。 这个的男的性格好冷淡,李诗云心里评价着,李愉志见有点冷场,悄悄向李诗云使了使眼色,李诗云会意,两人走到外面的小院内,李愉志开口道:“冯华,小时候家人因为妖祸去世,养成性格孤僻的习惯,你别在意,他其实内里是个温柔的人。” “伯父,我知道,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你放心吧。”李诗云自信满满的说道。 给了李愉志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转身走入了办公室,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冯华旁边,出声道:“你是伯父的徒弟吗?” “嗯。” “你之前在什么地方啊?” “……” “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培训吗?” “嗯。” “你平时喜欢玩什么?” “……” 三分钟后,李诗云坐在小院的凳子上垂头丧气,李愉志看她这样,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道:“嘿嘿,侄女,冯华这性格是从小养成的,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当务之急,还是做好准备,参加培训,在那里会有很多东西,需要你掌握的。” 李诗云想了想也是,到时候本小姐凭借着长相身段学识,以及待人以诚的品格,肯定结交的朋友多的是,哪还需要热屁股贴冷脸,随即便心情开阔了起来。 李愉志总觉得自己侄女心情的转变,并不是自己想象的方向。 翌日,在李愉志的安排下,两人便启程去了培训基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冯华倒是觉得没有任何不妥,看书睡觉修行都没耽误,李诗云也把他当空气,也是自顾自的修行。 就是有一点李诗云很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去哪里,冯华都在跟着,而且还是三步之内,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出门在外,警惕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便将其的古怪行为抛之脑后了。 到达培训基地后,李诗云也因为繁重的学业,一时间忙的晕头转向,无暇顾及其他,直到几个月后,终于将理论知识学习完成。 某次,与几位同寝的好姐妹,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其中一位突然面露好奇的向李诗云问道:“云云,你和冯华是什么关系吖?”说完,用意会的眼神和其他室友对视一眼,发出莫名的嘻笑声。 李诗云有点莫名其妙,开口解释道:“我们都是绥州市分局的,不过,平日里关系一般,你怎么问起他来了。”想到那个冷面男子,李诗云心里就“哼”了一声,又出声道:“你们不会有人喜欢他吧,他这人性子冷淡的很,一般人受不了的。”说着,摆了摆手,一副我和他不熟的样子。 其他几个女生听完她的话面面相窥,刚才发问那个女生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可是,我们都看到,你们经常出双入对,去哪里都是一起,基地里都在说,云云女神的男朋友就是冯华,让大家趁早放弃吧。”那位女生顿了顿又说道:“都说你们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谁说的!我什么时候和那个面瘫男出双入对了?!”李诗云感觉自己被诽谤了。一定是有人嫉妒她的美貌,肆意编排她的名声!是谁!别让我找到你,不然,屎都给你打出来!李诗云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几个女生有些尴尬的看着她,之前说话那位女生说道:“其实,不是大家说的,是大家都看到了,而且现在他就在你背后……。”说完,指了指李诗云背后。 李诗云惊讶的转过身,果然发现那个身材修长,面冷如瘫的男子,正坐在她的后排吃着饭,“焯!你特么变态吧,吓老娘一跳。”心里骂道,起身便拉着姐妹们离去,冯华也起身跟来,如影随形宛若鬼魅缠身。 李诗云边走边询问道:“多久的事了?” 室友想了想,“从你进入基地开始吧,基本上你在那里,冯华就会在你旁边或者附近,我们以为你知道,所以有时候吃饭都没有叫你,怕打扰你们。” “淦!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冯华长得挺帅,玩的变态,喜欢跟踪老娘是吧!老娘和你斗到底!”李诗云心里咒骂着,冲回了宿舍,在窗口望了一下,果然,那个变态就现在宿舍门口,其他分区路过的女生,都在偷瞄帅哥,“集美们,擦亮眼睛吧,那是个变态啊,快跑!”李诗云见还有女生上去要联系方式,真的是痛心疾首。 下定决心的李诗云,决定要想办法甩掉这个跟踪狂,可是无论她是改变装扮,还是随机走宿舍前后,都能看到冯华,真的给她整绝望,最后,她只好将这个事投诉到老师那里,那天冯华被带去谈话了。 以为胜利了的李诗云,准备请宿友们吃个饭,顺便聊聊基地里有哪些帅哥,是她这段时间错过了的,结果,还没开心几分钟,那个讨厌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们旁边的饭桌,搞得最后,李诗云是咬牙切齿的请的客。 第二天,李诗云找到老师,质问到为啥这个变态跟踪狂,还可以为所欲为,基地作为国家单位,是不是要纵容变态,还有法律法规嘛!“咳咳”,辅导老师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诗云同学,请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我都快被那个跟踪狂,搞得身心憔悴了!”李诗云满脸疲惫的说道。 辅导老师面露难色的开口道:“这事是李局长交代的,我已经致电他,沟通过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和冯华同学本人沟通一下,李局长也劝过他,但是,他执意如此……。” “哎,好吧。”听到老师说了李局长,还有脸上为难的神色,李诗云也放弃了,“那我先回去了,老师。” “嗯,好。”老师看着李诗云离去,也松了口气。 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那个讨厌鬼,李诗云直接把他当空气,自顾自的走着,身后冯华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出教学楼,行走在基地的小径,李诗云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 李诗云停了下来,身后的人也停了下来,拳头越捏越紧,一股怒气冲上头着便抬起拳头锤击着冯华的胸口,看着怀里发酒疯的女人,冯华叹了口气。 “诗云,对不起,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没有资格成为任何人的朋友。” “不要!我说你有!你就有!我们不止要成为朋友,还要成为……。”说到这里,李诗云的脸上又浮现痴汉般的笑容,“嘿嘿嘿”。 “还要成为什么?”冯华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诗云听见他的询问,仍然在痴痴的笑着,突然,她双手撑着冯华的肩膀,坐在了他的身上,“诗云,你……!。”冯华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柔软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拂过他的皮肤,传来阵阵痒意,透过发丝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清凉的味道中带着梅子的酸甜味,冯华忍不住将鼻尖凑到发梢闻了闻。 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忽然,他发现自己和李诗云的距离似乎有点近,平日里端庄秀美的容颜,因为喝醉后泛起的红晕,让她多了一分成熟女人的妩媚,“诗云,你怎么了?”冯华试探道。 李诗云的眼中泛着迷离,朱唇微启,“小华……。” 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称呼,冯华眼中有些诧异,楞楞的看着她。 “你喜欢我吗……?” “哈?”冯华感觉自己胸膛内,有个东西加快了跳动,“咚咚咚”的声音,甚至连他自己都能听见,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对不起,诗云,我……。” “啊!你居然敢拒绝老娘!为什么!为什么!”目露凶光的李诗云,拽紧了冯华的领口,摇晃着他,最后手臂一软,在迷迷糊糊中,扑进了冯华的怀里,冯华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女孩抱紧,害怕她不小心从吊篮摔下去,怀里女孩仍然紧紧的拽他的衬衣。 “还说你不喜欢我,你的心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怀里宛若蚊吟的声音传出。 “对不起”,清冷的声音再次拒绝道,只是他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里的女孩,就像在生生的用刀切割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痛苦与绝望。 “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怀里的女人,就像一个孩子,无助的恳求着。 冯华感觉今晚格外的冷,吹过的风带来远方的气息,那是记忆力里鲜血与废墟的味道,是让他恐惧的深渊,“以前有个孩子,他有一个幸福的家,他的父母爷爷奶奶都很爱他,他也深爱着他们,他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每当家里人坐在一起吃饭时,他会声情并茂的讲述他的趣事,在家人的欢声笑语中度过每天。”讲到这里,冯华停顿了下来,“后来呢?”怀里的人儿问道,“后来,一夜之间,他的家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他的同学、老师、家人、亲戚、整个镇上的人,除了他,都死了,死在了妖灾下,他整夜整夜的懊悔,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为啥那该死的妖灾,不把他一起带走,至少他还能回到家人的身边,他痛恨一切,也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苟且,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不想再有人因他而死,他再也不想失去至亲,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灾星,所有人都死了,凭什么偏偏你还活着?他做梦都能看见那些枉死的人,指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唾弃着,唾弃着他苟且偷生的灵魂,可是他又不能自私的自我了断,如果,就这么逃避的死了,他的家人也不会原谅他吧。” “所以,他会选择战死,他会用一种体面的方式,回到他的家人身边,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家里。” 冯华低头看着怀里这个醉醺醺的女孩,发现她早已呼吸匀畅的睡着了,嘴角微微上扬,用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他轻声的说道:“就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做你的跟班吧。” 明媚的阳光照射进酒店的房间内,一张宽敞的大床上,柔美的娇躯将洁白的被衾揉的满是褶皱,女性成熟妩媚的曲线若隐若现,少女般娇嫩白净的肌肤与干净洁白的被衾交织,多了一抹旖旎风光,“叮铃铃,叮铃铃~”,电话的铃声将躺在床上的睡美妞唤醒。 “头好痛啊!”李诗云道:“不用报警,那是我男朋友,我就是想问问他几点走的。” 原来是男朋友,女服务员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又说道:“好的,不过,你男朋友挺帅,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嘿嘿,谢谢。”李诗云礼貌的回了一句,收好了自己的身份证,便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服务员的“欢迎下次光临。” 李诗云感觉这是自己人生中最丢脸的经历了,以前大学也有人追求过她,虽然也有帅哥,但是,她感觉自己对男人好像没多大兴趣,所以一度怀疑自己其实喜欢女人,毕竟,香香的女孩子,比臭男人可强多了,而且,她确实性格很好待人亲和,不过,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脑子里想的什么。 她也有关系不错的男性朋友,可就是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直到和那个面瘫男认识后,开始觉得他好冷漠是个冷面帅哥,后面又感觉是个人模狗样的变态,再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个孤独的臭傻瓜而已,每次看到他坐在哪里,神情落寞的看着自己,就想锤他两拳骂骂他,让他不要老是垂头丧气的,年轻人要有朝气。 而且他真的很喜欢执着一些小事,答应了伯父的事,无论是当跟班、跑腿、苦力、奴才,好像他都愿意,只要能完成承诺,长这么大李诗云感觉自己第一次被人伺候的这么好,“你又不要我,又要这么宠我,你这人有病吧,居心叵测啊!”李诗云走在回基地的路上,心里胡乱的想着,一开始对他产生兴趣,李诗云总是告诫自己,不要母爱泛滥,不要看他一副没有妈妈疼的样子,就母爱泛滥的关心他,导致人家误会了,然而,最后自己却沦陷了。 走进基地,回到宿舍,同期的舍友们,都在收拾着东西,见李诗云一脸郁闷的表情,大家都不好发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平日里和李诗云关系最好的室友,凑到她身边,悄声问道:“怎么了?冯华那小子想不负责任?” 霎时间,周围收拾东西的室友都手上一顿,竖起了耳朵,屏气凝神的注意些李诗云的方向。 “哎”,见好姐妹问起,李诗云叹了口气,开口道:“别提了,我被甩了……。” “哦,原来是被甩了呀。”大家松了口气,“嗯?被甩了?”突然,大家都是一惊,赶紧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理由,甚至有人还提出,冯华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李诗云在培训基地,想追的人还挺多了,要不是见天天和冯华这个帅男人腻在一起,早就有人发起攻势了,当然也有人尝试挖墙脚,都被李诗云无视了,冯华还疑惑的问她为什么,气的李诗云给了他两拳。 架不住室友的热情,李诗云就简单的讲了一下过程,隐去了自己出糗的某些过程,“所以最后你们单纯在酒店住了一晚,什么也没发生?” “嗯,而且后面我也断片了,醒来就第二天了,冯华已经回去了。”李诗云尴尬的说道。 “好吧”,众人只好作罢,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和李诗云关系最好的室友,在一旁悄声的安慰着她,心情沉闷的李诗云,边和室友聊天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最后,在一声声告别中,她们各奔东西。 回绥州市的路上,李诗云拨通了李愉志的电话,“伯父,我快到绥州了,你让我选的异常点,我选好了。” “哦,是嘛,不着急,回来正好聚聚,培训辛苦了,也休息休息。”李愉志在电话那头说道。 “培训还好,不是很辛苦,对了,伯父,你知道冯华去哪里了吗?” 听到李诗云询问,李愉志有些诧异的说道:“你没和他一起吗?我还没见到那个臭小子,应该是选好异常点,先过去了,不过,臭小子越来越不懂事了,也不提前和我报备一下。” 看来伯父也不知道那个混球去了哪里,哎,心里失落,难道恋人做不成,跟班也算了吗?就算是普通朋友,至少也会相互知会一声吧,这培训一结束,人就跑没影了,有这么讨厌我吗? 电话那天的李愉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出声道:“这个臭小子,诗云,你放心,等他回电话,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没事没事,伯父,就这样吧,见面了在聊,拜拜。”李诗云赶紧回道。 “嗯,正好和你们一家人聚聚,好久没和你爸妈还有方禺吃饭了。” “嗯,好的。”挂断电话,李诗云望着车窗外,望着远处荒草丛生的平原,就如此刻她的内心一样,枯败荒芜。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三十七章 小华(终) 随着人流走出车站,李诗云深吸了口气,感受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没想到比起读大学离家,这次的离家归来,让她想家的情绪异常的浓烈,好想抱着妈妈痛哭一场呀!女孩心里想家的欲望高涨,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自己家的小区,李诗云坐在车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路过的街道。 “小姑娘,是大学放假了吗?”出租车司机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搭话道。 “不是,参加单位培训,才从外地回来。” “哦,什么单位哦。”司机问道,毕竟这年头能去外地培训的,都是不错的单位,司机有些好奇。 “城乡规划管理局。”李诗云回道,这是李愉志交代的对外称呼。 “哦哟,厉害厉害,公务员啊,小姑娘厉害啊。”一听什么什么局,司机就知道是国家单位,马上奉承道。 “嘿嘿,一般一般,我是推荐的,不是考上。”李诗云有点不好意思。 “嗨呀,那更厉害了。”司机称赞一句,又说道:“别人都是考试和分配,你是推荐,肯定有能力出众的地方,你这个很厉害了。”说完,比了比大拇指。 确实,就出众在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李诗云心里无奈道,表面上也只有无奈的点头说道:“勉勉强强吧。” “嘿嘿嘿,小姑娘有男朋友吗?”司机笑着说道。 “有了,我们是同事。”李诗云仿佛知道他想问啥,立刻回答道。 “可惜了,我有个侄子工作稳定,人也标志,还想介绍给你的,嘿嘿嘿。”司机笑着说道。 “哈哈哈,是吗?那太可惜了。”李诗云有些尴尬的附和道。 至于什么工作稳定,人也长得标志,只能听一下,没办法,耐不住司机谈吐兴致高涨,李诗云一边敷衍着,一边祈祷着快点到家,终于当出租车来到自家小区后,她如火烧屁股般给了车费,便飞快离去。 “小姑娘,可以考虑考虑我侄儿,没结婚都没关系!”司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李诗云没有回头,挥了挥手,拖着行李箱向自家小区走去。 站在一家门口,李诗云深吸了口气,按响了门铃,“叮铃”声后,门内响起一少年的声音,“来了!” “老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了。”一个清秀少年打开门,惊呼着张开双手,向李诗云扑来。 “滚犊子!”抬手按住弟弟的脑袋,李诗云将行李甩给他,走进了屋内。 “妈,我回来了!”李诗云往沙发一躺,嘴里呼唤道。 “回来了呀!这次待多久呀?”屋内走出一个贵妇,看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实则已经四十好几,全因保养的好,不显老态。 “好几天呢?我得好好休息休息,培训累死我了。”李诗云躺着说道。 “我就说别去涉足那个地方,你不听,现在知道累了吧。”李母嘴上念叨着,“哎呀,知道了,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就是接触的东西比较奇异而已。”李诗云解释道。 “对!我之后也要去老姐的单位!”李方禺在一旁附和道。 “你敢!”李母不由得竖起了眉头,“老姐,你快劝劝老妈!”李方禺看向李诗云,“你还是少气点老妈吧。”李诗云翻了个白眼。 “多听听你姐的话”,李母说了一句,又进屋忙活去了,留下姐弟俩在客厅玩,李诗云用遥控板换着台,看着电视节目,李方禺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不对劲,老姐,不对劲!李方禺心里想着,按照以前的节奏,回家自己不挨打,完全不是这个路数,李方禺围着李诗云转了一圈,鼻子在李诗云身边嗅来嗅去,“你干啥?!”李诗云奇怪道。 “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还是男人的!”李方禺眼睛一亮,“妈!老姐有男……。”李方禺刚想叫,就被李诗云按了下来,抬手比了个杀头的手势,在眼神暗示李方禺嘘声,在李方禺点头后,才将他放开,结果李方禺刚被松开就要大叫,李诗云直接一个锁喉,把他又按了下来,“错了错了,姐,我错了!我就是看你情绪低落,逗逗你,饶了我吧。”客厅响起李方禺的哀嚎。 过了一会,李方禺看着天花板,一脸的生无可恋,嘴上喃喃道:“云子,你变了,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而且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呜呜呜……。” “闭嘴!烦着呢!” “好的。” 过了一会,李方禺瞅了瞅李诗云,凑过来悄声说道:“姐,他是谁?” “哎”,李诗云叹了口气,“你老姐我是被甩了,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怎么可能!”李方禺一脸震惊,“你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学历有学历,性格又好,我要不是你弟弟,铁定娶你!” “少扯犊子!”李诗云翻了个白眼,“天地良心啊!”李方禺叫了一声,又悄悄问道:“那你说说他是谁?” “我同事,你大伯的儿子,冯华。”李诗云也没瞒着老弟,说道。 “妈耶!你这乱了啊,这不咱们堂哥!虽说从小没见过,也不行啊,这有违伦理!你们会被天下人所不容的!”李方禺一脸震惊。 “想啥呢!是伯父的养子,不过,平时他都喊大伯师父,他们以师徒相称。”李诗云拍了下李方禺的脑袋。 “好吧,不过,还是我们名义上的大哥,不应该啊,你难得喜欢一个男的,人家居然瞧你不上,怪了怪了,难道他哪里有问题?”李方禺嘴巴叭叭道。 “少胡思乱想,他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李诗云想着当时冯华脸上的神色,说道。 李方禺看了她一眼,心道:完了完了,这是完全沦陷了啊,人家都不要你了,还这么为他着想,于是出声道:“云子,醒醒,别被狗男人迷了眼,下次遇见,我帮你揍他!” “哎,你打不过他的,而且他只有我能打,别人不行,你少在那瞎操心!”说完,掐了一下,李方禺的脸。 见老姐这么护着那个男人,李方禺心里有些泛酸,自己的姐姐,现在心都在别的男人身上,“哼,随便你吧,不过,遇见了,我还是要和他练练,要是还没我厉害,他拿什么保护我姐!”说完,生起了闷气。 “哎呀”,李诗云揉了揉弟弟的头,说道:“你打不过他的,你都没入品呢。” “等我十八,揍死他!”李方禺憋着嘴说道。 “哈哈哈,好吧好吧,你高兴就好。”李诗云感觉生气的弟弟,太可爱了。 是啊,只有在家里的时候,家人无条件的保护是那样的温暖,可是,那个混蛋的家人都离世了,下次带他来我家玩吧,李诗云心里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带男人回家是什么概念。 是夜,李父下班回家,由于早先知晓李诗云的归期,便没有太多惊讶,一家人吃过晚饭,都坐在客厅闲聊看剧,今日的李父更是小酌了几杯,李诗云因归家也是心情渐明,和父母小弟相谈甚欢,但是,知女莫若父,李父见李诗云偶有阴郁之色,却极力用笑颜掩饰,便知女儿心中有事。 李父并未声张,与妻子对视一眼,两人便心照不宣,夜深入眠时分,洗漱完毕的李诗云,躺在自己的床上,“果然,还是自己家舒服。”心里感叹一句,李诗云便准备睡前看会杂志,更好入眠。 “砰砰砰。”房门被轻轻敲响,李诗云有些诧异的出声道:“请进。” 房门被打开,在李诗云疑惑的目光中,李母穿着睡衣,反手关上门,在李诗云身边躺了一下,“妈,你怎么想起和我一起睡了。” “许久没见你了,想和你多待会。”李母面露微笑,疼爱的看着女儿说道。 “那俺爸不得独守空房?”李诗云打趣道。 “不打紧,你爸巴不得!臭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更别说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李母瘪瘪嘴说道。 “那可不一定,爸这会,指不定躲被子流泪呢。”李诗云挤兑着眉毛说道。 “少贫!”说着,李母就掐了一下李诗云的腰肉,“呀!”李诗云惊叫一声,两母女便打闹起来,一时间两人你挠我痒,我掐你肉,你来我往,嬉笑连连,衣衫凌乱,春色乍现,望眼处尽是好风景。 片刻后,母女俩纷纷力竭罢手,李诗云枕在李母的怀里,李母静静地梳理她的长发,帮她轻轻按压头上穴位,李诗云没有说话,微眯眼睛很是享受,这是母女俩长久以来的默契。 幼时,每当李诗云受了委屈,回家就会向母亲哭诉,母亲便一边帮她打理头发,一边给她按摩头部,用母亲的温柔安慰她幼小脆弱的心灵,许是长大了人就会产生顾虑,无法像孩子一样随意的表达情绪,害怕母亲无法接受自己,这个长大了还这么软弱的自己,因为在乎所以会更加的谨慎,也会更加的善于隐藏自己,可是,妈妈的温柔始终未变,亦如那三月的春风,轻抚寒冬过后的大地,滋润孩子饱受干涸的心灵。 “妈,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李诗云向李母怀里拱了拱,感受着妈妈的柔软和温馨。 “嗯,是什么样的男人呢?老头吗?”李母戏谑的打趣道。 “哎呀!”李诗云有些嗔怒,抬爪捏了捏面前的丰盈,李母伸手荡开她的咸猪蹄,“哦哟,还是个正经男人了哟?什么样的呀。”说完,有些好奇的微眯着眼睛。 “我也不是很清楚。”李诗云有些迟疑,想了想,又说道:“开始我觉得他很冷漠,后来有些误会,让我觉得他脑子有病,再后来误会解除了,渐渐了解他,才知道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真的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做什么都迁就我,我不知道这是依赖,还是爱,可是,我告诉他,我喜欢他,他拒绝了我。” “傻孩子”,李母叹了口气,说道:“你首先要明白,一个人对你好,也可以对其他人好,你要搞清楚,你到底爱他什么,而且,他拒绝了你,你又明白他为什么拒绝你吗?” “我不知道。”李诗云语气低落,深深的埋在母亲的怀里,“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我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心里就好痛,我不想他对我好,我也不想强迫他接受我,我只想他能开心点,不要那么痛苦。” “痴儿。”李母搂紧了女儿,眼中满是心疼。 李诗云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说道:“妈,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感觉好奇怪,总觉得他的冷漠,更像在避免别人受到伤害,后面认识的时间长了,我问他为什么总是走在我们后面,他说,这样就不会被误会成朋友了,难道成为朋友是什么不好的事吗?每一次回头,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像在和这个世界做着告别,可是,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一脸绝望的道别?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家人都死了,死在了妖祸里,只有他活了下来,整个镇子只有他活着,他觉得他不应该活着,他应该和他的家人一起,被留在那个残破的小镇上。” 李母听着女儿的言语,心底更多的是感慨,感慨那个年轻人的不幸,感慨女儿的温柔善良,“云云,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活着都需要勇气,当一个人失去了活着的勇气,那么死亡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我知道,我知道。”李诗云喃喃道,“我只是觉得他好倒霉,明明大家都一样,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偏偏他那么倒霉,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总想着去保护别人,为什么?难道他这样的傻瓜,就应该在阴暗的角落里,孤独的等死吗?” “唉”,听完女儿的话,李母只有心中叹息,那个青年是善良的,他明白自己的不幸,所以拒绝着少女朦胧的爱意,不牵连别人,一个人独自承受孤独的死亡,这便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吧。 “妈,那个傻瓜,谁也没说,只有我知道,他一直在默默的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慷慨赴死的机会,如果,连我都不管他了,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个叫冯华的傻瓜,背负着不该他背负的责任,一个为了别人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傻瓜,就这样傻乎乎的死了,死在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就这么死了……。”李诗云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李母怜惜的轻抚着女儿的秀发,整理好女儿的睡姿,让其靠在自己的身侧,看着女儿微皱的黛眉,以及略带红肿的眼睛,心道:“何苦来哉,世间苦情者,几人可得偿所愿?”转念一想,自己和李郎,不也是这么一路走来的吗?随即又释然道:“傻闺女,他若真对你有情意,又怎舍得就此疏离。往后你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多给彼此一些时间吧。” 言罢,李母便依偎着女儿睡下。 接下来的时日里,李诗云就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专心和家人待在一起,期间一家人还和李愉志聚了聚,也去见了见以前的朋友同。 几日过后,异常点的申请结果也下来了,当李父知道李诗云驻守的异常点是小石镇时,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虽然李诗云找的借口是离家近事少,但是李父可是清楚那里有什么东西,气的晚饭都没有吃,在一家人的好言相劝下,父女俩约法三章后,这事才算平息下去。 无论人们做出怎样的选择和决定,时间的齿轮都会有条不紊的转动,离家的日子终会到来,绥州市车站,坚持要坐班车去镇上的李诗云,拒绝了父亲开车相送的请求。 候车厅内,“放心啦,爸,妈,我每周都会回来的,每天晚上我都会用单位的电话,给你们报平安的,你们放心啦。”李诗云看着担忧李氏夫妇,言辞凿凿的说道。 “闺女,不想干了,就回家,爸养你一辈子。”李父一脸认真的说道,想了想又道:“等过几年,就把李方禺那小子赶出去,这套房就就给你,我和你妈就搬去单位的房子住。” “是啊,云云,以后等方禺大点了,就让他出去,男孩子就要四处闯荡,走南闯北,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李母在一旁附和道,全然不顾站在一边已经面黑如碳的李方禺。 “哈哈哈,好啦好啦,谢谢爸妈,我走啦,放假回来看你们。”李诗云说完,拖着行李箱便往检票口去,“老姐,保重身体!”李方禺喊道。 “知道啦。”挥了挥手,李诗云没有回头,笔直向检票口走去,她怕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离开。 李家人看着李诗云上车,直到区县的班车出发,才恋恋不舍的启程回家,“老李,之前和你说把房产证名字改成云云的事,你办了没?”李母搂着自己男人悄咪咪的问道。 李父偷瞄了一下身后的儿子,抬手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靠谱,今晚上奖励你!”说着,在李父的腰上捏了一把,李父顿感压力倍增,一时间不知到底是奖励还惩罚,又或者某人打着奖励别人的旗号,奖励自己?那就不可言说。 只有落在后面的李方禺,忽然感觉一阵寒意,心道:“莫不是今日偶染风寒?”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三十八章 南柯一梦 走下班车,李诗云到达了小石镇,这是她第一次来小石镇,虽然以前有这里的同学,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没想到第一次来,便是在这里参加工作。 根据李愉志给她的信息,她的对外身份是新来的小学老师,而小石镇只有一所小学,那便是小石镇小学,边问路边自己寻找,李诗云找到了小石镇小学的职工办公室,由于小石镇小学和中学是合并的,所以都是同一间办公室,在找到教导主任表明身份后,教导主任热情的提着她的行李,开始为她介绍小石镇中学的情况,并且表示很久没有新老师来小石镇了,最近市上居然给他们分配了新老师,实在是太及时了,正好弥补了之前老师离职的空缺。 听着教导主任的介绍,李诗云知道新来的老师应该都是她的同事,毕竟,每个异常点都是轮值的,而且至少五个人,按照五行挑选合适的人选,看来只有后面点,挑选个时间见一面了。 送走教导主任,现在分配给自己的宿舍内,李诗云叹了口气,“那个混球,真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失踪了啊,说好的跟班,跟放屁一样,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嘴上抱怨了一番,她摇摇头,“李诗云,你要坚强!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女儿当自强!”为自己加油打气后,李诗云开始收拾起了房间,整理好房间,李诗云又去找教导主任询问自己的工位,最后在和教导主任在仓库挑了桌子,放在了同样是才搬出来的另一张桌子旁,李诗云有些好奇的看了眼旁边的工位,工位的主人桌上的东西都摆放的很整理,就像有强迫症一样,不像她乱七八糟的随便放,这让她想起了某个同样有强迫症的混球。 教导主任见她好奇的看着旁边桌,便说道:“这也是一位新来的老师。” 看来是同僚了,明天找机会可以聊聊,李诗云心道。 “嗯,以后可以相互学习相互进步了。”李诗云嘴上应付道。 “嗯,你们年轻人好说话。”说完这句,教导主任又说道:“李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有男朋友了,也是同一个行业的,在其他地方。”李诗云微笑的说道。 “哦,本来还想给你说说比你先来这位老师,是位男老师,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长得清秀,是个俊后生,有机会可以发展下,看来不用我操心了,哈哈哈。”教导主任笑着打趣道。 “您太客气了,以后工作上的事还要麻烦您呢。”李诗云问道。 “哈哈哈,好吧好吧,那李老师你先忙,我去看看学生。”教导主任说着便转身离去。 待教导主任离开,“哎”,李诗云神情落寞的叹了口气,突然又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有个狗屁的男朋友!过几天,还得成寡妇!”骂完,又落寞的收拾起了办公桌。 忙碌完后,李诗云吃过晚饭,再逛了几圈校园后,就因不熟悉环境回了宿舍,烧水洗漱洗澡后,李诗云穿着睡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小巧的脚丫子悬在空中,上下有规律的晃动,像一条翻腾的小白鱼,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细细品味那份活力与柔滑。 “哼!”轻喝一声,李诗云翻身爬起,嘟囔着,“李诗云,再想男人,你就是狗!”片刻后,“汪汪汪!”房间内传清脆可人的狗叫,“羞死了!”李诗云抱着被子将自己裹成蛆状,发出懊恼的声音。 闹腾了一会,为了消除脑海里的杂念,李诗云开始看教辅资料备课,等忙完夜已是深了,于是带着对教师生涯的期待,李诗云沉沉睡去。 翌日,起了个大早的李诗云,为了给同事们留下好印象,还画了点淡妆,修身牛仔裤加毛绒外套,简约而不失优雅,拿着昨晚准备好的教案,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口气,第一天上班的少女,推开了那扇有些掉漆略显老旧的木门。 “哐当!”精心准备的教案跌落在地上,李诗云目光涣散的站在门口,因为来的很早的缘故,办公室内只有寥寥几人,听到声响后,除了那道令李诗云呆滞的身影外,其他老师都奇怪的看着失态的李诗云,当李诗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后面,自己的手指也插进了他的柔顺长发里,咦!我在干嘛!心里虽然震惊自己的举动,手却熟练揉搓起来,仿佛揉自己家养的小狗,而办公室的其他人,则看着这位新来的同事,一脸梦游的样子,走到了同样新来的男老师身后,仿佛变态一般抓揉着他的长发,原本帅气潇洒的发型也变得异常凌乱,不苟言笑的俊秀脸庞,也因为鸡窝一样的头发,带上了些许憨态。 嘿嘿嘿,是熟悉的那颗头,李诗云内心仿若痴女一般,沉醉在搓狗头的快乐中,这段时间里有些阴郁的心情,也在这搓着搓着中渐渐开朗,正当她要搓在舒爽的时候,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她的魔爪,“你还要挼多久?!”有些恼怒但并未生气的声音,从那颗亲切的头上传来,听到这温柔熟悉的声音,李诗云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不服气的开口道:“就挼!我就挼!让你不辞而别!让你朝三暮四!让你欺负我!” “咳咳!”冯华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更是被这女人,整得有些发烫,赶紧低声开口道:“姑奶奶,看看周围……。” 后知后觉的李诗云,就像耍到兴头上的狒狒,满不在乎的环视一圈,发现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后,便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可不是那个喝茶玩耍的地方,立马面红耳赤的低着脑袋,在冯华的旁边坐了下来,“咳咳,好久不见啊,冯同学,多年未见,今日又逢君,有些喜形于色了。” “哦,原来是李老师的熟人啊,啊哈哈。” “确实,不是熟人的话,我还以为是变态呢?你说是吧,赵老师。” “是的呢,张老师,我刚才都差点让教导主任报警了。”几位老师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聊了起来。 一时间办公室也因为刚才的插曲,变得其乐融融起来,也算是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这会儿,已经耳根红透的李诗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钻进某个坏蛋的怀里躲起来,小手不干净的伸进某人腰眼,疯狂输出着,某人则一副我没有笑,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民教师的样子,就是那因为憋笑而泛红的脸颊出卖了他。 “让你笑!让你笑!”小声的嘀咕着,李诗云狂掐着冯华的腰肉,“咳咳”,清了清嗓子,冯华防御着丢脸少女的攻击,“你东西忘捡了。”说了一句,冯华起身无视李诗云杀人的眼神,走到门口将李诗云掉的教案捡起来,拍掉灰尘,冯华走到李诗云身边,看着面前面色绯红的女孩,将教案放在她的面前,说道:“你好,李老师,以后多多关照。” 熟悉的笑容,带着温暖的味道,这个让自己做梦都在想的家伙,就这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一副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样子,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呀,随便吧,就让我们再多给对方一些世界吧,就是是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想通了的女孩,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略带微红的眼眶和绯红的脸颊,让女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娇媚,动人的笑容在其脸上浮现,如同那远山芙蓉双眸剪水,李诗云盯着他,眼中的柔仿佛要将他融化,融进自己的身躯里,永远不分彼此,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冯老师,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小巧纤细的手儿,偷偷的伸了出来,捏住了修长大手的前端,大手想挣脱,刚要有所动作时却顿住了,最后只得任由其胡闹,只是静静的垂立着,“嗯”,只余其主人淡淡的回应。 “这……里……是……哪……里?”自我的意识变得异常的迟钝,冯华的眼前只有漆黑一片,亦如那幽深黑暗的深海,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他,让他越来越迟钝,越来越麻木,记忆的走马灯停在了那张哭泣的容颜上,结束的最后只有安静与黑暗,“对……不起,又让你……哭了,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吧。”最后是长久的安宁,直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小镇,冯华站在那条小时候每天都要路过的街道时,才明白自己终于回来了,穿过了那片无尽的黑暗森林,终于抵达了彼岸的故乡,“终于回来了!”张开双臂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下,尽情的拥抱着自己无数个日夜思念的家乡,“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低声呼喊着,冯华沿着记忆力的道路,向家的方向归去。 终于在长大了的身体下,童年那条看似宽大的路,变小了也变短了,只用了短短几分钟,那个记忆中的家门就出现在眼前,深呼吸,不停的深呼吸,那个走丢了的孩子,再次面对家门,从曾经的平静淡然变成了现在的激动急切,终于回家了,终于……,已经长大的他,也忍不住泪如雨下,那是回家的喜悦,是找到自己归处的释怀,是得偿所愿的幸福,几经停顿的手,轻轻的敲响了房门,“我回来了,爸妈,爷爷奶奶,小华回来了!” “吱呀~”,老旧的房门,被人缓缓打开,梦里才能相见的人儿就站在门后,微笑的看着他,“回来了呀,宝贝儿子!”那个为了家庭操劳,从不抱怨的男人,欢迎着自己的儿子,那个再累再苦,只要在自己老婆面前撒撒娇的男人,就这么站在那里,笑着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儿子,拍了拍他说道:“辛苦了,辛苦你一个人,默默地长大了。我的宝贝儿子。” “还傻站着干啥,你妈知道你要回来,提前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这会不敢见你,还躲着抹眼泪呢。”站在老爷子旁的老太太,满眼慈爱心疼的催促道。 “哎哟,是呀,乖孙,快进屋。”老爷子也招了招手。 “嗯,让你们久等了。”说完,冯华迈步跨入家门,“吱呀~”,老旧的门儿,轻轻的关上,隔去了他的风霜,也隔去了那默默成长的孤寂。 多年未见,冯父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仿佛下一刻自己的儿子会跑掉一样,走过小院,客厅内的饭桌上摆满了饭菜,每一样都是冯华熟悉的,都是他吃过的最爱吃的,是母亲专门为自己做的吧,这一刻冯华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只有自己的妈妈会这样,会这么去关注自己爱自己理解自己,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妈妈的身影,冯华疑惑道:“妈呢?” “嗨呀!”冯父扣扣脑袋,憨笑道:“你妈呀,以前见不到你的时候,天天和我念叨你过得好不好,吃得饱穿得暖吗?有没有在外面受委屈,一个人在外太难了,她每次都担心的偷偷抹泪,这会你回来了,又不敢见你了,怕见了你就舍不得你了,嘿嘿嘿。” “就是就是,你妈呀,每天都会把你的房间打扫一遍,每次都说,儿子回来了要住,怎么可以积尘了呢,一天一天,不厌其烦。”冯华奶奶在一旁说道。 “嘿嘿嘿,是呢,秀儿,现在经常把你小时候的衣服,拿出来打理,给我们说你小时候才出生的样子,那样子可高兴了。”老爷子看着冯华笑着说道。 “我去叫俺妈!”冯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只想快点见到母亲,扑进她的怀里,“去吧,去吧,她肯定也盼着你去找她呢。”冯奶奶笑着说道,冯父和老爷子也是笑着点点头。 “嗯,我去了。”冯华应了声便动身,穿过记忆中的过道,向内院走去,内院是家里爷爷种花,妈妈晾衣服的地方,冯华每次都会拿着小板凳坐在门槛旁边,看着母亲将一件件衣服晾起,闻着风中的肥皂味,带着母亲淡淡的清香,最后偎依在门槛上睡着了,在梦里梦到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那里有暖暖的天光,母亲温柔的怀抱,还有抚摸在额头略带茧的手掌。 抬脚轻松迈过小时候总觉得硌脚的门槛,冯华的视线穿过晾晒在选中的衣物,发现了那道自己熟悉的身影,她蹲坐在自己曾经坐过的小板凳上,背对着自己捂着脸,冯华笑了笑,心里感叹着,妈妈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迈步穿过那充满肥皂味的衣物,来到那个腰肢上拴着围裙的背影前,“妈,小华回来了。” 听到那熟悉却略显成熟的声音,妇人慢慢的站起,缓缓的转过身,由于害怕还是不敢放下捂着脸的双手,冯华心疼的看着她,轻轻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那双纤细却操持着全家大事小事的手臂轻轻放下,那张记忆中的面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冯华感觉自己的眼睛花了,就像全世界都被装上了磨砂玻璃,泪水不停的从脸上滑落,将这道身影拥入怀里,低着头轻声说道:“妈,小华长大了,小华回家了。” 怀里的女人无声的哭泣着,用全部的力气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那个离开自己怀抱,自己盼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自己的孩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怀里。 “臭小子,你不该回来的,不该……。”冯母的声音透着心疼和不舍。 看着怀里的女人,这个曾经高大的女人,在现在的自己面前,是那么的瘦弱那么的娇小,原来妈妈也是一个需要被爱的女孩子呀,心里想着,冯华开口道:“妈,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一家人团聚,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而且你看儿子长大了,以后你也能休息休息,让我尽尽孝了,嘿嘿嘿。” “是呀,都这么大了,以前的床也睡不下了,以前的衣服也穿不了了,不过,都是好事,都是好事。”冯母止住了哭声,面带着泪痕,抬头看这个高大的男子,这个眉眼带着自己模样的孩子。 “嘿嘿嘿,那可不。”冯华抬手摸摸鼻子,有些骄傲的又说道:“有你基因在,比老爸年轻的时候耍多了,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而已呢!” “混小子!”冯母伸手掐了他一下,“不准欺负女孩子,做人要负责任。” “哎呀,什么和什么嘛,你怎么和李诗云一样,都喜欢掐我嘛。”冯华一脸的不满,又开口道:“而且你儿子,可没有欺负任何人,毕竟你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对吧,老妈。”说完,一脸傻笑。 “好嘛,相信你了,走吃饭去了,妈,给你做了一桌你最爱吃的,别让你爷爷奶奶和你爸等太久。”冯母锤了锤自己儿子,宠溺的说道。 “好嘞,走嘛。”说完,搂着自己未及自己肩高的母亲向外走去,“对了,你刚才说的李诗云是谁?”冯母突然说道,“哎呀,就是你儿子喜欢的一个女生,不过,没在一起,怕耽误人家。” “你这混小子,你有问过人家嘛,就知道自己做决定,人家女孩子都没觉得耽误,你还矫情起来了。”冯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哎呀哎呀,好啦好啦,先吃饭先吃饭。”说着,两人就走回来饭桌,见家里其他人都在闲聊等他们,冯华也和母亲赶紧坐上了饭桌,坐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起饭,冯母瞥了一眼冯华没有开口,饭后坐着休息的一家人,又闲聊了起来,冯母马上对着冯父说道:“冯远,你儿子出息了,喜欢别人,又怕耽误人家,就把人甩了。” “嗯?竟有此事?!”冯远疑惑的看向冯华,冯华爷爷奶奶也盯着冯华一脸好奇,就知道这事逃不掉,冯华只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李诗云的事和家人们讲了一遍,讲到自己在窗台拒绝李诗云的时候,当然隐去了自己苦大仇深的情节,冯母听的坐不住了,抬手抓起筷子就要打人,“手下留情!爹救我!”冯华大叫道,“皇后娘娘息怒啊!”冯父赶紧劝道:“逆子不学无术,欺辱清白少女,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皇后娘娘要打就打我吧,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给在下一点小小的面子,别当着大家面打我,晚上回房打!”说完,一脸正气凛然,“哼!”冯母鼻孔哼了一声,算是允了,父子两人皆是松了口气,然后冯母的声音便去晴天霹雳般响起,“接着讲!不许隐瞒!” 父子俩宛如炎炎夏日坠入地底冰窖,只觉寒风猎猎遍体生寒。 抵不住那雌性恶虎咄咄逼人的眼神,冯华求救的眼神看向了爷爷奶奶,那知平日里耳聪目明的二老,此时仿佛又聋又瞎,只盯着桌上的饭菜,就像正在忘我专研菜式的一代大厨,浑然物外不做他想,死定了……。冯华心里哀嚎着,又看向了父亲,那知父亲早已投敌,正在给恶虎端茶递水揉脸捶背呢,见自己还不如实招来,恶虎不满的皱起眉头,轻“哼”了一声,冯父见势不对,并指厉喝道:“还不跪下!堂下小贼,还不速速招来!” 冯华只好赶紧跪下,“好嘞,罪人冯华,自不隐瞒,如实招供……。”偷偷翻了个白眼,冯华开始讲述自己和李诗云后面发生的事,一直讲到自己为了救李诗云,粉碎自己的灵种气海身陨时,冯家又陷入一片沉默,“你们看吧,我没有辜负她,确实,我对她有所亏欠,她的情意我无法回应,我必须回家,我想回到你们身边。”冯华看着冯家人,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唉~,傻孩子……。”冯父和冯华的爷爷奶奶都是叹息一声,都有些沉默不语,而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冯母,此时已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滑落的泪水滴在了围裙上,打湿了这个妇女的围护工具,冯母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将他温柔的揽入怀里,柔声说道:“小华呀,诗云是个好女孩,有她陪着你,我就放心了。” 冯华突然意识到不对,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妈!爸!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了?” “傻孩子,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世界里,你还有爱你的人在等着你,你还有很多的美好时光没有度过呢?又怎么可以因为我们这些留在过去的人,阻止你向前的脚步呢?”冯父走到冯华旁边轻声说道。 “是呀,乖孙,爷爷奶奶老了,走不动了,只想站在这里看着你,看着走的更远,走的更快,走的更好,去好好感受那个世界,去替我们好好爱那个世界!”冯华爷爷也走了过来,冯华奶奶搂着他,也是满脸慈爱的开口道:“回去吧,你该去过自己的人生。” “你们……。”冯华终于明白心底那一股不安是什么了,虽然他已经回家了,可是他好像要被家人赶走了,“不要!我不要!”冯华知道自己哭了,像个小孩一样,就像曾经站在自己家废墟上时一样,哭的嘶声力竭,紧紧的抱着母亲,冯华一刻也不想再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妈,我不走,我都回来了,我再也不想走了,我已经死了!” “小傻瓜”,冯母柔柔的骂了一句,也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儿子,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冯母温柔的看着他,说道:“你已经长大啦,我们知道你长大成人,有喜欢的女孩子,没有受委屈,还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就足够啦,妈妈,知道你很想留下来,而且,妈妈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和那个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女孩子争抢你呢?” 揉了揉自己儿子的脑袋,“而且,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曾经的你一直都活在我们的阴影里,活在过去的时间里,我的好孩子,作为你的母亲和家人,我们是不会希望你这样的,我们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家庭,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我们这些已经在过去的人,就好好的在这里为你祈祷,为你祝福吧,我的宝贝儿子。”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轻轻的蹭着母亲,感受着母亲手掌的温度,耳边是母亲轻生的言语,冯华的心也平静了下来,“而且,我也死了,已经回不去了。” 微闭着眼睛,冯华很享受靠在妈妈怀里的感觉,“小傻瓜呀,谁说你已经死了?” 听到母亲的话,冯华有些诧异的抬头望着她,冯母一脸怜爱的看着怀里的痴儿,仿佛要多记住一点他的样貌,摸了摸冯华的鬓发,说道:“你看,有人来接你了。” 冯华还能明白怎么回事,黑色的轻纱从体内飞出,越来越多的轻纱飘飞,纷飞在他身周的轻纱开始带着他漂浮起来,随后绕着他的身躯缠绕起来,仿佛要把他包裹成一个茧,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开始产生模糊的困意,“妈,这是什么?!我不想离开你们,妈……。”冯华抓着母亲的手不愿离去,“痴儿呀,你该走了。”说完,又板起面孔,严肃说道:“好好待人家姑娘,要是再胡作非为,动不动就欺负人家,还把人家扔下独自伤心,一个人来找我们这些死人,老娘就……。”想了想,还是不忍训斥,面色变缓的说道:“妈妈就躲起来再也不见你了!好好活着!死人见一次就够了。” “知道了,妈妈,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们操心。”冯华撑着困意,断断续续的说道,“嗯啦,再大也是妈妈的宝贝,快回来吧。”说完,冯母向着冯华飘起的方向挥着手。 “儿子!坚强的活着,你老爸还盼着当爷爷呢!”冯父搂着冯母大声说道。 “嘿嘿嘿,那我们就是曾爷爷和曾奶奶!”冯老爷子看着老伴笑着说道,冯老太也跟着开心起来,很是盼望曾孙。 冯华的意识越来越困顿,直到黑色的轻纱快要将他完全包裹时,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自己的家人们,在朝着他挥着手作别,眼睛里的泪不受控制的滴落,鼓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冯华喊了出来,“我出门了!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妈,你做的饭最好吃啦!爸,下次再带我去钓鱼,爷爷,上次把你的花弄死了,奶奶,村东的张老太说你坏话!我走啦!” 冯华失去了意识,黑色的茧带着他,飞向了远空,那里是象征着人间的方向,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冯母忍不住又哭出声来,冯父也强忍着泪水,紧紧搂着妻子,“儿子厉害了啊,居然有这种神仙手段,穿梭阴阳,难怪开门的时候,我感觉他还有活人气息,而且他在这里,居然没有被鬼族发现,厉害厉害。”说完,几人的身体开始冒出森森鬼气,阴冷诡异的气息弥漫,刚才温馨的小院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几人也因为鬼气开始变的可怖吓人起来,“唉,是啊,儿子厉害了,不过,还好布置的及时,没有让他发现我们的真身。”冯母叹了口气,冯老爷子也是点点头,说道:“现在这幅样子,真不适合见他了,可是,也不能后悔了,毕竟相比起转身成鬼族,被鬼气侵染变成无智鬼魂,要好很多了,至少还可以活下去。” “回去了回去了,老婆,刚才的事,你今晚上不会真打我吧?”冯父嬉皮笑脸的哄着老婆。 “哼!”冯母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配上鬼族的面容,妖艳中带着邪异的目光,让冯远的腿肚子有点疼,还没等他想好借口,冯母的声音又响起:“今天晚上自己跪床边,以前让你不要带他去钓鱼,水库那么危险,你居然还敢!” 完蛋啦!冯父马上看向父母,“嘘嘘嘘~”冯老爷子吹着口哨,口水的快飙出来了,嘴里喃喃道:“哎呀,我的鬼夜兰,需要浇阴河水了,我先走了!”看了眼还在愣神的老太婆,赶紧又说道:“老婆子,张老太十几年前说你坏话,正好她也在这一片,你不去找她麻烦?” “对对对,我和你一路,正好路过阴河。”冯老太恍然大悟,与老爷子俩人快速离去,留下冯远在风里凌乱。 “说吧,今晚上你想怎么戴罪立功?”冯母面带戏谑的说道。 “老婆说便是,洒家都依你!”冯父咬咬牙,恶狠狠道。 听自己老公此言,冯母顿时眉开眼笑,妖媚之中带着几分娇憨,“哈哈哈,你还真信,我会奖励你呀,哼,没门。”说完,转身就走。 “咦!唉!老婆老婆,来嘛,快惩罚我,狠狠作践我,践踏我的身体!”冯远眼见欲拒还迎失败,马上哄起了老婆。 “走开走开!一边去,没看老娘儿子走了,心情不好嘛。”冯母横他一眼,冯父赶紧给老婆捏脸捶背,手法熟练简直像练了几十年,偷偷亲了老婆一口,“臭死了!”冯母嫌弃道。 “嘿嘿嘿,我漱了口的,我知道你想儿子了,你别说,老婆,我有预感,小华还会回来的。”冯远按照心中那股预兆说道。 “还回来个屁啊,回来个残魂吗?我说老冯啊,你是想和老娘离婚吗?”冯母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哟喂,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我是观察小华离去的手法,那个高人肯定和儿子关系不一般,既然能来回,未来就有再来的机会!”冯远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三十九章隐秘而苟且 一间僻静病房内,长长的白炽灯发出洁白的光芒,点亮着此间,一张病床上,面容俊逸的男子,身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闭着眼睛沉睡,一名姿容秀美的女子,背对病床端坐着,左手上的小灵通正在和别人通话,右手握着床上男人的手,细看下,似乎下意识在其掌心画着圆圈。 女人并未留意到,病床上沉睡的男人,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那略显苍白的脸颊上,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经过不知几何的黑暗,未曾思量的沉沦,当冯华的意识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躯体,五感传递而来的感知,让他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心里默念了一句,冯华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明亮的环境,冯华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女人,感受着那从手掌上传递而来的阵阵痒意。 此时女人正好结束了通话,放下小灵通,李诗云叹了口气,没想到医院也有人动用术法,当下也只有先给领导汇报了,真的是多事之秋啊,心里叹息的思索着,一时间有些出神,病床上,冯华见李诗云发神,不由心底一笑,嘴角微抿,轻轻握紧了手中柔荑,那女子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掌,并未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直到她反应过来,李诗云木楞的转过头,看着病床上微笑的男子,那一刻的她仿佛感觉时间都静止了,那个混蛋真的醒过来了,从心底不停涌出的喜悦,冲击着她的心神,让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眼泪如同奔涌的洪水,止不住的滴落着,打湿了有些泛红的脸颊,流过她未精心打理而略显凌乱的鬓发,最后坠落在那一尘不染的洁白里。 李诗云缓缓的抬起手,伸到男人的脸颊上,就像害怕男人不是真实的一样,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抚摸着,冯华也笑着抬手,捏住了颤抖的小手,从指尖传递来的温度和触感,让她终于了确定,她心心念念的这个人,他回来了,再也忍不住了,李诗云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着,“你这个混蛋!” 冯华有些手足无措,抱紧了怀里梨花带雨的可人儿,心底一时间也五味杂陈,安慰道:“乖,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个屁!要不然沈队把自己的保命丹药给了你,你哪里还有清醒的机会?而且他们还说,你能醒的概率只有一成,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嘛!我都准备照顾你,当一辈子寡妇了!”李诗云像个孩子一样,在冯华的怀里嚷嚷道。 听着她的言语,冯华心底微暖,不由得将李诗云搂的更紧了些,“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受……。” 正当他准备继续道歉的时候,纤柔的手指捂住了他的嘴唇,“好啦,我原谅你了,以后别动不动就拼命,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没我的允许,不许拼命,听到没!”李诗云微红着脸颊,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嗯”冯华看着她,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樱桃小嘴便蜻蜓点水般,在他嘴唇上一点而过,让他一时间愣了,李诗云看她这痴傻样,心里满是羞涩,便红着脸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不敢与之对视。 冯华从来柔软微香的感触中反应过来,看着怀里的害羞可人,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开口道:“嘿嘿,诗云姐,你这是什么味道的唇膏啊,还挺好吃的。” “哼!不告诉你。”李诗云小声的娇哼道。 “那我可以再尝尝?”冯华凑近她的脸颊,低声说道。 微热的气息,轻抚过宛若凝脂的皮肤,其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李诗云偷瞄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感觉自己热的快融化了,“嗯”,应了一声,闭着眼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吻,等待着将自己融化进他身躯的时刻,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发生,李诗云疑惑的睁开一只眼,却看见那小子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一瞬间便知道,这小子戏弄自己!正在欣赏自己的囧态,翻身坐起抬手就是掐肉,嘴上哇哇大叫,“好你个小华子,大病初愈,就会欺负你家大姐头了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掐的冯华是抱头乱拱,两人在床上嬉笑打闹,宛若两只拱来拱去的蛆虫,片刻后,“错了!错了!我错了!诗云姐!”听到冯华讨饶的声音,李诗云才恨恨的罢手,微红着脸,坐在床边理了理头发,不屑道:“臭小子,这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哼!” 冯华衣裳凌乱的瘫在那里,抬头看着天花板,一副被蹂躏了的样子,让人发笑也不由有些心疼,李诗云抬手熟练的帮他整理着衣服和头发,就像这种事已经做过很多次一样,冯华看着她的样子,明白这段时间都是她在贴身照料着自己,不想再在这些事情上牵动她的情绪,冯华开口道:“诗云姐,这衣服是谁帮我换的?” “嘿嘿,当然是我啦!”李诗云说着,眼中一丝狡黠的光芒,又道:“小伙子身材不错嘛,而且还挺大的……,嘿嘿嘿。” “哦”,冯华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随即开始脱衣服,“你干嘛!”李诗云抓住他的手,冯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不都看过嘛,我觉得有点热,想把衣服裤子脱了。” 李诗云面露难色,目光闪躲的开口道:“哪里热了,我觉得还好!” “我觉得热!”冯华面不改色的说道。 “哎呀,那我出去,你再脱!” “不行!而且你不是都看过了吗?出去干什么?”冯华抓着那双小手,不让她走。 “哎呀,不一样,那会你没意识嘛!”说着,面红耳赤的别过脸,不敢正视冯华。 等了一会,李诗云见冯华没有回应,回过头,就看见那臭小子,在那里偷笑,顿时感觉自己的火气上来了,抬手就要制裁他。 冯华见她这样,赶紧松开手,一脸害怕的说道:“错了!诗云姐!” “哼!”不屑的哼了一声,李诗云才开口道:“好啦,其实是护工帮你换的,我就偶尔帮你擦手臂和大腿而已。”说完,还威胁的比了个掐人的手势。 冯华见她恢复了平日活泼,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李诗云害羞的目光中,牵住了她的手,说道:“虽然有些迟到了,但我还是想正式的问你一下,云云,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说完,冯华深情的看着她,不再言语。 “哼!”不舍的甩开冯华的手,李诗云假惺惺的生气道:“老娘辛辛苦苦的照顾你,付出这么多,你啥也没干,醒过来就想老娘做你女朋友?!你冯华是谁啊!长得美就算了,想的也美吗?怎么的老娘很好骗是吧!” “额……”,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冯华细想一下,这一路走来确实是这样的哈,感觉自己属实是亏欠她太多了,不由得悻悻然道:“那我要怎样做,云云大姐头才愿意做我女朋友呢?” “哼!只能做女朋友,做不得老婆是吧!”李诗云斜了他一眼。 “这才开始都是从女朋友开始……。”冯华不敢直视的小声说道。 “听过先婚后爱嘛?人家结了婚再谈恋爱!咱们可以又爱又婚!冯卿觉得如何?!”说完,环绕着手臂,看着冯华,一脸你不顺着我,就翻脸的样子。 “我觉得甚好!”冯华笑着讨好道。 “嗯”,心里乐开了花的李诗云,淡定的应了声,然后,绷不住的又蹭到了冯华怀里。 “小华子,你知道吗?一开始听医生说,你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我很害怕,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惶恐不安的情绪充满了心底,,开始的时候,一直哭一直哭,哭着累了睡着,醒了发现自己也在哭,我好想你呀,日思夜想,每时每刻都在想,想着等你醒了,让你赔偿我,陪我吃饭,陪我看电影,陪我去旅行,可是,越这样想就越难受,因为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每日每夜的去幻想,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短暂的逃离现实的痛苦,所以,你能醒过来,真的真的太好了……。”怀里的女孩呢喃着,许是真的太累了,良久以来的心力交瘁,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放松,阵阵的疲惫袭来,让她沉沉睡去。 拖去她的鞋子,冯华将她的身子放平,温柔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女孩,冯华有些痴了,忍不住用鼻头蹭了蹭她光洁的脸颊,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一吻,抚摸着她的柔顺长发,低声道:“云云,我回来了。” “嗯”,少女呢喃着翻了个身,面朝着男子,向他的怀里蹭了蹭,冯华嘴角微抿,将被子盖在了他和李诗云身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脑海里回忆着梦中的情景,一时间也出了神。 “爷爷奶奶,爸妈,我想好了,这一次我要和她一起走下去……。” 夜晚的中心医院门口,冬生按照从眼珠子那里探查而来的结果寻找着,饥肠辘辘的他,就像一个焉巴了的茄子,有些无精打采,因为是晚上的缘故,此时的医院门口并没有多少人,只有零星的路人和两个固定守门的保安,绕过前门向医院后面的花园走去,那里是平时住院病人采光透气的地方,若是白天这里便是三三两两的家属亲朋陪同患者的地方,此时在夜色的笼罩下,只有一两个路灯的烛照,寂静又深沉,和灯火通明的住院部仿若两个世界。“咕嘟~”,吞咽了一口唾沫,冬生走进了花园内,步行在幽静的小道上,感受着夜晚的冷风,冬生不由的缩了缩脖子,“眼哥,这地方有点阴森呀……。”冬生心中默念道。 “还好还好,毕竟是医院背后嘛,有点阴气聚集很正常,还未到改变风水,形成领域的程度。”眼珠子淡定的回道。 虽然听不懂,但冬生大概明白了,这里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顿时觉得涨了几分胆气,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向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总算走出来了……,呼~。”吐了口气,冬生回首望了一眼身后植被繁茂的公园,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回头看了眼此行的目的“医疗垃圾站”,几个大型垃圾箱并排放着,两三个穿着蓝色罩衣戴着口罩的人,推着拖车在期间穿行。 冬生迈步走到一个蓝色身影面前,那人见他一个小孩子跑到这里来,以为是好奇乱逛的病患家属,立刻开口道:“医疗垃圾站,闲人免进,小朋友赶紧回去。” “好的。”冬生乖巧的点头,转身就要回去,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心道:我不是来找人的嘛?随即又走了回来,那人见他又回来,皱了皱眉头,准备用稍微严厉的语气将他喝离,“小朋友,这里很危险!……。”还未说完,便被冬生的话语打断,“叔,我是来找我哥的,他叫周深,你知道他在那吗?” 那人脸上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有一丝变化,有些恍然,开口道:“哦,小周的弟弟啊,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他出来。”说完,转身走进了垃圾站内,没过一小会,呵斥冬生那人便带着一个同样穿着罩衣带着口罩的身影走了出来,只是相对那人的高大强壮,后面跟着的身影显得有些瘦弱单薄,两人来到冬生面前,周深有些莫名其妙的跟着领班出来,戴着口罩的脸上是疑惑的眼神,看到是冬生后有些哑然,“这是你弟弟?”领班有些迟疑的问道。 “嗯。”周深点点头。“好吧,我记得你不是只有个妹妹吗?而且之前出事过世了?”领班回忆着问道。 “是我同镇的弟娃,关系比较近。”周深淡然的说道,声音就像这夜里的微风,让人略感生冷。 “好吧,有啥事搞快点,今晚还得加班处理,后面那批垃圾。”领班说完,转身回了垃圾站内。 “好。”周深应道,迈步走到冬生面前,说道:“跟我来。”言罢,也不管冬生,自顾自的向花园走去,冬生见他态度冷淡,也不好直接开口,只得跟紧他的步伐,来到花园僻静处,周深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后,转过身平静的目光审视着冬生,就像在寻找猎物破绽的鬣狗,冬生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就在冬生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周深那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庞黑娃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嗯”,应了声,冬生心道:当然不能告诉你,是我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再加上一点点探查术法发现的啦。 “你来市医院做什么?”周深的眼神古井无波。 “我老师病了,来探病。”冬生老实回答道。 “哦,不愧是好学生,呵……。”周深看着冬生,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妹妹,那个丫头以前也这样,虽然总是神经兮兮的说什么喜欢镇上那些看起来威风的有为青年,但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 如果妹妹没有失踪,也会和他一样,在学校好好学习吧,都是因为那个王八蛋勾引她!心里想到这,周深眼里有一点戾气浮现,随即又被默然的眼眸掩盖,冬生见他眼神一会默然一会凶戾,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又不知如何开口。 回过神来,周深见冬生还站在那里等他开口,想到他辛苦帮自家找回妹妹的遗物,又安慰自己的母亲,眼中也有了一点柔色,于是说道:“手链的事,谢了,以后别来找我了,同情心泛滥是个坏习惯。”说完,平静的看着冬生,而在他的心底也响起另一个声音:谢谢你的关心,但是同情真的不需要,他又想到自己憔悴神伤的母亲,心底念头一转:至少我不需要……。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周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去加班了,再见。”说完,便要迈步越过冬生,在即将和冬生擦肩而过时,冬生说出了他的见到周深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话,顿住了周深离去的身影,“陈皮阿四的事,是你做的吧。” 你……!周深心底震惊,转身盯着冬生,紧绷的脸,因为咬紧的腮帮,看起来有些狰狞,之前平静淡漠的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冬生背着手,转身淡淡的看着他,就像一个小老头,哪里还有刚才唯唯诺诺的学生模样,就是背在身后的手,正偷偷的在自己屁股上擦着手心汗水。 “你什么意思?!”周深咬着牙,蹦出几个字。 冬生抬起头,看着这个瘦高男人,向他走近了一步,周深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果然是他做的!冬生看他的表现,在心底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慢悠悠的开口道:“那天,陈皮阿四出事的时候,我在民警值班的地方,看到过你。” “呵,那天我只是出来采购而已。”周深听到他说这话,马上反驳了一句,神态也轻松了几分。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还没说完。”冬生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心底想道:后面我去看望周母的时候问过了,你根本不是去采购原材料,虚假!于是又说道:“你不用管我怎么发现你的,太麻烦了,我懒得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陈皮阿四这人有问题,你想报仇我理解,但是,这件事你办不成……。”冬生还未讲完,便被打断了,因为他已经被愤怒的周深提着衣领,充满血丝的眼睛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面上有一些慌乱,“你懂什么!”周深咆哮道:“那是我亲妹妹,你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吗?!知道我妈有多难受吗?!而那个王八蛋,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等他娶了孙厂长的女儿,以后只会风调雨顺,荣华富贵前程似锦,日子有多好过就有多好,可是,我的妹妹呢?”说道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悲痛,周深勾着头,看不清表情,他的表情藏在黑色的阴影里,整个看起来有些佝偻,周深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变得更加的低沉沙哑,“可是,我的妹妹死了,又有谁会在乎呢?” “咳咳”,冬生被他拧着衣领有些难堪,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啥……,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并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没必要为了人渣毁了自己。”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周深凶戾的眼神里浮现一丝惊讶,他松开冬生将他推开,又说道:“在小石镇我已经试过了,那些蠢货杀不掉他,只有我亲自动手了。” 冬生理了理凌乱的衣服,看着周深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三个人都砍不死他,你一个人也是徒劳。” “我不管!”周深状若疯魔,“我已经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替叔叔阿姨好好想想吧,难道你还想让他们再来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冬生也只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捡着点能说的说。 不过,这一次周深没有反驳他,毕竟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他真的去找了陈皮阿四,大概率不会是坐牢那么简单的事。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一想到小妹我就忍不住,想到她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去跳河,那冰冷的河水,我在里面泡了半个小时,四肢就快失去了知觉,而小妹呢?她一直在里面泡着,一直泡着,一直到她死!她都被那股宛若针尖的寒冷折磨,孤独的走向死亡,而我连她尸体都找不到……。”说着,周深便无力的跪坐在冬生面前,双手深深的刺入头发内,嘴上呢喃道:“小妹生前爱美,一定是怕我看到她丑陋的样子,所以才一直让我们找不到,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哎~”,冬生叹了口气,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深哥,你看这样成不?给我几天时间,我尝试去揭开那厮的真面目,如果我失败了,你就动手,怎么样?” “你……?”周深听他的言语,眼中带着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明年才上初中的小孩子,有些不置可否。 冬生看他表情便知他所想,又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试试又何妨呢?就当再多陪陪家人?”顿了顿,冬生又说道:“或者,你可以想想,全镇的人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我找到了,凭借这一点,我觉得你可以给我些许信任,你觉得呢?” 周深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真实的想法,可是他看到的只有清澈和诚恳,短暂的沉默了几分钟,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好,我相信你……。” 呼~,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把这头倔驴劝走了,冬生心里想着,说道:“行吧,那我回去了,你也快回镇上吧,快的话,下周一就会有消息。” “嗯”,应了声,周深爬了起来,看着转身正要离去的冬生,又出声道:“几天?” “两三天……。”冬生渐行渐远,若有若无的声音传递到周深耳内,周深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阴暗里,才转身回了垃圾站。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章 献上美好的祝福 冬生没有回头,待到走远了,才回望了一眼,见已没有了周深的踪影,也是松了口气,总算搞定这厮了,真要是照着周深的方法来,周家差不多可以绝后了,所以想通事件关键的后,冬生才会求眼哥找到他,也算是排除不安定因素了,真要是看着他因为一个人渣毁了自己,冬生也会良心难安。 “哎~”随即又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一时口快,答应了周深的事,就倍感恼火,其实他也没想好怎么处理陈铭,毕竟他啥都不懂,本来准备劝劝周深,实在不行就算了,然后等他失败了,自己思考好怎么处理陈铭后再说,不过,冬生也明白,到时候可能就晚了,所以他并没有后悔,至少觉得麻烦。 他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从他不愿意接受魂石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只要接下来,他就会认真的去做好。 “眼哥?在吗?”小冬生心底默念道。 “呵?不在!”眼珠子挤兑道,“哎呀,咱哥俩,怎么生分了,眼哥,江湖救急!”冬生赶紧讨好道,“嘿嘿,刚才人前显圣,不知道叫眼哥了,这会有事就亲切了呀。”眼珠子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这点小事,哪里需要您出马,您说是吧。”冬生缩着脑袋,心底乖巧的说道。 “行了,不准弄你,说吧啥事?”眼珠子淡淡回道。 “嗨呀,得嘞,俺就是想知道,咱们怎么对付那峨眉山猴子呢?”冬生心里发问道。 “咳咳,那峨眉山……心猿,对其他人来说,确实也不好对付,不过,你就不一样,你有织梦,就很轻松,毕竟,能随意出入梦境,这一点就卡死了大多数人。”眼珠子随意的说道。 “哦?然后呢?”冬生点点头,又问道。 “咳咳”,眼珠子感觉自己的血丝都多了几根,没好气的回道:“还能干啥啊!直接打!打到他魂飞魄散!” “额?”冬生有点懵逼,还是不确定的问道:“用拳头?” “哎~”,眼珠子叹了口气,说道:“灵活点,你也可以用折凳……。” “哦,好吧,那我到时候找找,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用搬砖。”冬生认真思索后回道。 “你还真信啊!”眼珠子无语了,无奈的说道:“到时候,我教你怎么使用织梦,神通可比搬砖好使多了,哎……。” “好嘛,你早说嘛,我都准备等会去路边捡一块砖了。”冬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扣扣脑袋。 “哎,但凡聪明点的人,都会往神通上想吧。”眼珠子无力说道。 “对不起,眼哥,我不是聪明人,我小时候有个外号叫蠢蛋。”冬生潸然的默念道。 “谁取的?”眼珠子突然有点好奇,“黑娃子!”冬生想起这个就恨得牙痒痒,都怪那黑贼乱起外号,那个学期,只要是熟络点的同学,都喊他蠢蛋。 “不过,你那好兄弟,取名还挺……贴切的,你也算人如其名了。”眼珠子点评道。 “谢谢你们两位了,你俩真是一丘之貉了,以后认识了,肯定狼狈为奸!”冬生憋着嘴,心里说道。 聊着聊着,冬生便走回了医院门口,正准备回住院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壮硕宛若牛犊的身材,黑的发亮的保护色,不是别人,正是冬生的至爱亲朋庞黑娃,此时他正在和医院保安唠嗑,顾及再过一会就得拜把子了。 冬生走过去,拍了他一巴掌,“啪!是个好脑袋。” “谁呀!偷袭你家黑娃爷爷!”庞黑娃转身正准备开骂,一看是自家兄弟,顺势眉开眼笑,“哎呀喂,冬生大哥,您老让我一顿好找啊,再找不着您,我可就和李老师交不了差了。” 冬生也知道,自己一声不响的跑了,肯定让庞黑娃找了好久,有些歉意的说道:“看到熟人了,所以来不及给你说。” “啥熟人啊?”庞黑娃问道,“先病房吧,边走边说。”冬生摆摆手,回道。 “好嘞”,应了一声,见冬生已经向医院内部走去,庞黑娃和自己新认识的保安大哥打了声招呼,“孙哥,俺先走了,下次咱们再聊。” “去吧去吧”,保安随即挥了挥手,于是,庞黑娃便快步向冬生追去。 追上冬生,庞黑娃和他并肩而行,开口道:“说吧,啥事?” 冬生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我看到周深了。” “嗯?!”庞黑娃惊疑出声,又慌忙说道:“周记热卤的周大?” “对,就是他。”冬生肯定的点点头。 “他在市医院干啥子?!他不做热卤了嘛?”庞黑娃忍不住连连发问,冬生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讲自己的猜测,“我觉得陈皮阿四的事,背后是他策划的,但是现在陈皮阿四没死,所以他追过来了,至于他还做不做热卤了,我就不知道了。” “等一下?!”庞黑娃脑袋有些宕机,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但是他不能细问,会显得自己很笨,便又问道:“展开说说。” 冬生便将自己的分析,结合周小妙的事,以及今晚上自己诈周深的结果,都和庞黑娃讲了一遍,不过中间隐去了自己怎么找到周深的方法,只说就是偶然看到追过去发现的。 “牛啊!”庞黑娃感叹道,随即伸手便要摸冬生的狗头,“你干啥?!”冬生偏头避开黑手,“摸摸你的开光脑袋,给自己沾沾。”庞黑娃认真的回道。 “滚一边去!”骂了一句,顺势挡开某人的黑手,“小气!”瘪瘪嘴,庞黑娃也没继续作妖,两人聊着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住院部的护士站,冬生嘴上敷衍着庞黑娃,眼睛已经在往护士站瞟,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不过,已经有两个年轻的护士在值守了,看样子她还在忙,护士还挺辛苦的,冬生心里感慨一句,见他一直瞟护士站里的护士,庞黑娃坏笑的说道:“嘿嘿,你也喜欢看护士姐姐呀,不愧是我兄弟。” “滚滚滚,你丫不是有你的校友了嘛,不是还同好嘛,我看你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冬生不屑的嘲讽道。 “哼!那能一样嘛,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玷污我纯洁的友谊,而且对护士姐姐我是欣赏,我只是个单纯的未成年少年。”庞黑娃边说边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小护士扫射,一副恨不得宛若恶鬼缠人的模样。 捏捏眉心,冬生无奈道:“你这幅卖相,说你二十,别人都不会否认,你这胳膊都快比我腿粗了。” “那是因为你丫的皮包骨!”庞黑娃反唇相讥道,冬生也不和这孽畜计较,只是拉着他快步离去,免得被人诟病,路过某间病房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冬生好奇的望了望,果然发现了郝开馨,她背对着门口,正在给一个病人换吊瓶,柔弱纤细的背影,让她看起来异常的娇小,换吊瓶的病人是一个孩子,或许是见那孩子太过害怕。 郝开馨秀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说道:“不怕不怕,姐姐帮你吹吹。”温温的热气带着她的味道,轻柔的抚过孩子的手背,也抚慰了孩子紧张的情绪,见漂亮大姐姐这么温柔,那个小朋友也放松了下来,而郝开馨在安慰他的时候,手上却没有停下,娴熟的手法下,孩子的吊瓶已被换好,摸了小朋友的头,将吊瓶挂好,郝开馨便准备离开,婉拒了一旁孩子父亲帮忙推工具车的请求,在那成熟男人失望的神色里,郝开馨拖着车子,向病房外走去,随即便发现了现在门口的冬生。 “是你呀!找到你同学了吗?”郝开馨笑眯眯的说道。 “找到了,之前麻烦了。”冬生也笑着回应道,“小事而已,能帮到你就好。”说着,便将工具车推到了门外,冬生顺手接了过来,郝开馨也没有拒绝,松了手任由他推着,两人肩并肩走着,正当冬生准备和郝开馨闲聊几句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咳咳!咳!”某人快把自己咳断气了,“哦,忘了介绍了。”冬生恍然大悟的说道,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庞黑娃说到,“这是我同学“庞杰”,他也是和我一起来探病的。” “哦,你好,我叫郝开馨,是这里的护士,也才刘同学刚认识。”郝开馨说着对庞黑娃说道。 庞黑娃感觉自己被春天抚慰了一遍,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木讷的说道:“护士姐姐,你……你好。” “呵呵……,你同学挺害羞的,没你脸皮厚,不过,比你礼貌多了。”郝开馨看了冬生一眼,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冬生之前那副衰样,“哦,也许吧……。”冬生并不想解释。 “那可不!”,庞黑娃倒是来了精神,赶紧挤了进来,将冬生挤到了一边,和护士姐姐聊了起来,“您是不知道,这小子以前在我们班就是一副衰样,谁见了都得头疼一阵。” “是吗?刘同学从小就这样吗?” “当然,我还不知道吗?我和他从小穿一个裤衩长大的!” “我再给你讲讲他以前小时候的其他事!” “好呀。”郝开馨说道,还戏谑的瞅了一眼冬生,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在后面推着车,顿时感觉很是有趣,便好奇的听庞黑娃讲了起来。 只有冬生在后面无奈心道:“这个狗东西,说好的两肋插刀,现在为了个漂亮护士,反手插兄弟两刀!算了算了,就当是给他补偿了。” 随即认真的推着车,跟在两人身后,陪着郝开馨查房和处理病患,直到来到岔路口,因为郝开馨要去门诊了,所以庞黑娃只能依依不舍的和漂亮护士姐姐分别了,“护士姐姐,以后找你玩!” “嗯,好的,拜拜。”郝开馨笑眯眯的回道,随即又看着冬生,冬生见她盯着自己,也摆了摆手,说道:“拜拜”,见某人终于醒悟,她才满意的推着小车离去。 “哇咔咔!”等郝开馨一走,庞黑娃回身就勒着冬生的脖子边走边质问道:“咋认识的?我咋就遇不到呢?” “谢谢,你去护士站多求助几次就认识了,别扯没用的,方法告诉你了,自己去尝试吧。”冬生捏捏眉心,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兄弟,明天我就去试试。”庞黑娃勒着他,拍着胸脯说道。 “祝你好运。”冬生说了一句便不理他了,任由他勾着自己脖子,两人慢悠悠的向电梯走去,因为晚上人少,两人很快就等到了电梯,片刻后,便到达了四楼。 走到病房门口,庞黑娃心里想着护士大姐姐,正准备直接进去,便被冬生拉住了,“你干啥?” 冬生尴尬的指了指病房,庞黑娃这才回过神来,定眼一看,也尴尬了,此时的李诗云正依偎在冯华的怀里,享受着两人世界,并未发现门口的两个电灯泡。 庞黑娃瞅了瞅冬生,那意思是:你去打招呼! 冬生当然不会不识趣的打扰他们,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正当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冯华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两小屁孩在那里挤眉弄眼,一时间也面色泛红,“咳咳”咳了两声,赶紧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佳人。 “你怎么了?”李诗云疑惑的关心道,抬头看到冯华面色微红,又说道:“是不是,身体的伤还没有恢复好?” “不是……。”冯华尴尬的低语一声,指了指门口,李诗云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冬生和庞黑娃正好奇的看着他们,李诗云瞬间泛起红霞,一个扑腾站了起来,推开冯华,走到了窗户,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副刚才那个不是我,是你们产生幻觉了的表情,冯华也被一掌推的躺平在了病床上,“咳咳……。”忍不住咳了起来,李诗云又不好意思过去,犹豫的现在窗边,想了想,调转目光盯着冬生两人,两位少年福至心灵,赶紧走到冯老师旁边关心问候起来,也将刚才的尴尬一笔带过。 “你们是诗云的学生吧,这么远,还跑来探望我,谢谢你们。”冯华感谢的说道。 “嗨呀,冯老师,您太客气了,您不也教我们数学嘛,都是我们老师,一样样的。”庞黑娃扣扣脑袋,随意的说道。 “嗯,你们吃饭了吗?”冯华问道。 “我和黑娃吃过了,你还醒,饿不饿?”李诗云的心绪已经平静下来,走到床边问道,看了看冬生,又开口道:“小冬生,你刚才出去的时候,吃东西没?” 冬生摸了摸肚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还没有,刚才忘记了。” “哦,有什么急事吗?”李诗云好奇的问道。 冬生想了想也没有隐瞒,“就是遇见了一个熟人,周氏热卤的周大哥。” “镇上那个周氏热卤吗?”冯华以前去买过热卤,便问了一句。 “是的,我家和他们挺熟的,那个失踪的周小妙就是他们家小女儿。”庞黑娃在一旁插话道。 “哦?周家老大,怎么来市医院了?”李诗云不解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冬生应了一句,又开口道:“他在市医院垃圾站上班,应该是想出来做工吧,毕竟待在镇上,总会想起自己的妹妹。” “是啊”,冯华感叹了一句,其他人也点了点头,李诗云和他都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庞黑娃则是单纯的感慨周家的不幸,一时间气氛都有些沉闷,“我去给你们讲买饭,冬生、黑娃一会医生会来检查,冯老师才醒,你们帮忙搭把手。”打破沉默的李诗云,说完拿着包,就走出了病房,冯华温柔的注视着她离去。 看着他们的样子,庞黑娃眼睛转了转,开口道:“冯老师,你和李老师啥时候结婚呀?” “咳咳……。”冯华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心道,现在的小朋友已经这么成熟了吗? 顿了顿,开口道:“慢慢来吧,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们也是才准备在一起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们李老师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我们都需要时间,去共同面对未来。” “那我就放心的把李老师交给你了!”庞黑娃拍了拍冯华的肩膀说道。 冯华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这个人小鬼大的黑娃子,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看了看冬生,发现这个孩子,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倾听着他们对话,并未发表任何的言论,不由的出声道:“冬生,在想什么?是不是感觉太无聊了。” 冬生听见他问话,从出神中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平时都是这样的,冯老师你不用在意。” “哦?”冯华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这孩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除了和庞黑娃交好外,并未发现和其他人有过接触。 “冯老师,你不用管他,他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庞黑娃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才是闷葫芦,我只是赖的讲而已,说话很累的。”冬生反驳道。 “哎~”,庞黑娃叹息着摇摇头,对着冯华说道:“冯老师,你看吧,这人就这赖性子。” “呵呵”,冯华清笑了一下,感觉这两学生,平日里只是关注其学业,没想到下来生活中这么有趣,随即又想到,以后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多关心关心学生的日常生活了,毕竟小石镇的异常点已经消除了,后续只需要两人留守,而他应该和诗云商量好,两人留守继续做老师,踏实的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心情放松的冯华,继续和庞黑娃闲聊着,冬生则在一旁,偶尔插一句嘴,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我回来啦!”李诗云欢快的声音刚响起,人已经提着盒饭来到了病床边,将手里的盒饭递给冬生和冯华,李诗云把吃饭的小桌架在了冯华面前,帮他把盒饭打开,然后坐在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冬生则很自觉的到了一旁病床的桌子边,打开盒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冯华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李诗云,被她这么一直盯着,感觉浑身不自在,“怎么了呀?我要喂你吗?”李诗云说着,便要伸手过来。 “咳咳……。”庞黑娃和冬生都捂着嘴咳嗽起来,“不用不用……。”冯华面色发红的拒绝道,李诗云也意识到自己学生还在,脸上泛起红霞,语气扭捏的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大病初愈,不方便嘛……。”说到最后,声音已状若蚊吟。 庞黑娃懂事的望着窗外,一副今晚的夜色真美啊,冬生则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闷头干饭,让这对初确关系的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冯华也埋着头吃饭,李诗云双手偷偷掐着他的衣角,一副害羞媳妇儿的表情,一时间病房内竟然意外的很是安静。 “咳咳”,轻咳了一下,庞黑娃觉得自己有必要来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开口道:“李老师、冯老师,你们啥时候回学校哇?大家都很想你们。” 听见庞黑娃发问,李冯二人也是从窘迫的状态调整了回来,李诗云看了眼冯华,开口说道:“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返校了,你们冯老师还要做下检查,要耽搁点时间。” “不急不急,身体最重要!”庞黑娃摇晃着脑袋,快速答道。 “嗯”,冯华微笑的点了点头,想起班上那些学生们,不由开口问道:“黑娃,能和我讲讲学校最近的情况吗?” “没问题,学校的事,没我不知道的。”夸了自己一句,庞黑娃便讲起了学校最近的事,说到赵老师过分严厉的教学模式,让大家苦不堪言,李诗云在旁边出言,就是因为他们平日里太懈怠了,才会如此觉得,更是明言自己回去,要好好向赵老师取取经,听的庞黑娃和冬生都一阵头大,倒是冯华见他俩的窘迫,有些忍俊不禁,连连劝说李诗云,不要轻易改变教学方法,引来两少年感激的目光。 夜色渐深,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逝,病房内冬生随手翻着杂志,庞黑娃由于无聊出去溜达了,美其名曰偶遇护士姐姐,而且此时的冯华正被几名医生围着各种检查,口中惊叹医院的奇迹,李诗云则陪在一旁,配合着检查的流程,最后终于确认冯华的身体没有问题,医生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呼——”,李诗云吐出一口气,脸上挂满了疲惫,“累死了,这么医生,刚才看你就跟看什么新奇宝物一样……。” “不打紧,这里的医生都挺好的,做事也严谨认真。”冯华口中宽慰道。 “嗯”,李诗云将头枕在他手背上,低声应道,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相信,冯华苏醒了,从肌肤上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她的心绪很安宁。 “李老师,我回来了!”庞黑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诗云赶紧抬起头坐正身姿,想了想,刚才冬生一直都在,又放弃矜持的双手紧握冯华的手掌,冯华也由着她,毕竟他也不想离开那双软弱无骨的手掌,那双堪堪才能握满自己手掌的微凉小手,那滑腻软软的触感,以及那份传递过来的安宁,都让他不舍抽离。 庞黑娃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异常,开口道:“李老师,刚才我看房间里人多,你们又再忙,就没进来。” “嗯,你们冯老师醒来的很突然,所以检查的医生也很疑惑。”,李诗云点点头说道,随即招呼着他找地方坐下。 听到这话,冬生不由得竖了下耳朵,假装自己正专注于杂志,两耳不闻窗外事。 期间,庞黑娃和他们又闲聊了一会,注意到夜色渐深,李诗云看了看腕表,发现都快九点了,开口说道:“你们俩今晚住哪里呀?你们看是我给你们在酒店开个房间,还是到我家去呀?去我家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这会就打电话,让我爸来接你们。” “不用不用,谢谢李老师”庞黑娃摆摆手,又说道:“我爷爷单位有套房子,就在这附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不用麻烦了。” “好吧,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要我送你们吗?”李诗云想了想,又问道。 “不用,李老师你留下来方便照顾冯老师,我们这会就准备回去了,放心,市区我熟,我爷爷今天在市区,我隔三差五就要回市区。”庞黑娃解释道。 “行吧”,见他如此说道,李诗云也就没有在劝说,只是再嘱咐了几句,冬生听见他们的聊天,也很识趣的放下了杂志,站在了庞黑娃旁边。 “李老师、冯老师,那我们走了!”庞黑娃看着李冯两人说道。 “嗯,去吧,到家了,让家长给我回个电话。”李诗云最后嘱咐道。 “好嘞”,应了一声,庞黑娃便带着冬生向外走去,“李老师、冯老师,再见!”冬生挥手作别道,李诗云看着他点点头,也挥挥手说着再见。 待两人离去,李诗云这次便没了顾及,直接扑在了冯华怀里,低声呢喃道:“真是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呀。” “是呀,都是心性质朴的孩子。”冯华轻抚她的纤柔背脊回应道。 “以后我们也生一个……。”最后怀里的声音,状若蚊吟,只剩满怀羞涩。 “嗯,可我怕你太过受累。”,安静的房间内,冯华温柔的注视着怀中少女,轻声说道。 “就要……。”少女手臂绕过他的腰,将他紧紧抱住,鼻翼间嗅吸着他的味道,如果不是一位秀色可餐的少女,多半会被人误会是痴汉在轻薄病患。 “以后再说吧……。”房间内,最后只余一声无奈。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一章 翻腾吧, 少年! 夜色虽浓,市中心医院由于靠近步行街,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穿行其间,冬生观察着过往的行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喜悦的表情。 “为什么大家都挺开心的?”冬生和黑娃并肩前行,随口问道。 “周末放假休息,当然开心咯。”黑娃随意的回答,目光在四处张望,寻找着形貌俏丽的女孩。 “哦,好吧,那你爷爷单位在哪里?”冬生观察着四周,跟在黑娃的身后,像个纨绔子弟身后随行的小厮。 “跟我来就对了。”庞黑娃并未明确回答,说了一句,便自顾自地逛起了街。 哎~,心底叹息了一声,冬生也开始跟着逛起街来,路过小吃摊的时候,两人顺便把夜宵也买了,穿过步行街,冬生跟着庞黑娃继续走了十分钟,最后,两人在街道边的一扇铁栏门外停步。 铁栏门的门柱上挂着一个铁牌,“绥州市教育和体育局?”冬生下意识地念出来,“嘿嘿,怎么样,教育世家!”黑娃在一旁笑着说道,冬生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以后的目标也是人民教师咯?” “不然呢?家学渊源,我这卖相,就是天生的老师。”庞黑娃一边说话,一边从兜里掏出钥匙,麻利地打开了铁栏门上的小门,撑着回弹的小门,庞黑娃看着冬生,说道:“走着!” “嗯嗯,得令。”冬生摇摇头,跟他配合了一手,穿过了回弹门,庞黑娃松开回弹门发出“哐”的声音。 走了几步,冬生回过头,说道:“黑侠,哪栋啊?” “跟紧我的步伐!”黑娃酷酷地留下句话,脚步越过冬生,开始向内走去,冬生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跟了上去,穿过几栋家属楼,在其中一栋停步,跟着庞黑娃鬼鬼祟祟的上楼,行至三楼,庞黑娃掏出钥匙,麻利的打开了铁门,向后招招手,冬生会意的走了进去,庞黑娃落在其后,向门外四周警惕地观察了一圈,确认无人发现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进屋后,庞黑娃笔直走到客厅沙发躺了下来,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冬生没有急着询问,看了看四周,观察了一下这个这套房,三室一厅两卫,真皮的沙发,实木的家具,深棕的配色,古色古香中带着一些文人雅致,看得出来装修的风格,很适合庞爷爷,应该是他老人家的房子。 庞黑娃躺得四平八叉,看他一脸疑惑,便开口解释道:“别瞅了,这里确实是我家。”话头一转,又道:“但是,我爷爷脾气不好,得罪了家属楼里很多人,那些家里的小孩特讨厌我,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明天指定堵我门,你懂了吧……。” “真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冬生意有所指。 “有点良心?好嘛!”黑娃表情很是无奈,“我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我都不认识他们,莫名其妙别堵楼道挨了几巴掌,我也不能告诉我爷爷啊。” “你都不反抗?就你这块头,一打二不轻轻松松?”冬生纳闷地说道。 “问题是他们是四五个人啊!”说完,庞黑娃叹了口气,又开口道:“而且,我爷爷是领导嘛,要是他替我出头,别人就会说他仗势欺人,以权谋私了,哎……。” 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庞黑娃又说道:“你知道我爷爷的为人,他这人自己再苦再累,再受委屈无所谓,但是自己的家人就不行,要是让他知道了,整个教育局就要闹翻天了。” 冬生走过去,想拍了拍他的狗头,被庞黑娃扭头躲开了,只得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以前以为你家世显赫,注定是要成为纨绔子弟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苦恼的问题啊,都不容易。” “拉倒吧”,叭叭一句,推开冬生的手,黑娃无所谓地开口道:“总有天,我会找回来场子的,而且我们这辈的事,叫大人帮忙,就认怂了啊,这事还是得我亲自来。” “不愧是黑侠!”“说话就是霸气侧漏。”冬生面无表情,干巴巴地奉承道。 “兄弟,到时候一起上?”庞黑娃深情地看着冬生,另一只手拽着他。 “这事,我怎么能抢您黑侠的风头呢?还是您自己上吧。”边说边使劲扯掉莫黑娃的脏手。 “你孙子,就是和没义气的!”“曾经说好的两肋插刀呢?同生共死呢?上刀山下火海呢?”庞黑娃看着他碎碎念道。 “没说过,不知道,忘记了。”冬生别过脸,声音古井无波的说道。 “呜呜呜”,某只大块头发出凶兽的哀鸣,冬生有些忍不住他的发癫了,起身问道:“我睡哪一间啊?” 见他无动于衷,庞黑娃马上收起了惺惺作态,出声道:“你睡我那屋吧,我睡我爷爷那屋。”说着,他眼珠转了转,脸上带着微缩的笑容,“嘿嘿嘿!或者,你想和我同床共枕?” “龙阳侠,你可以麻溜地去休息了……,告辞!”抬手比了个抱拳礼,冬生迅速走进庞黑娃的房间,反手锁上房门。 换上好兄弟的浣熊睡衣,冬生打开门走进客厅,就看到庞黑娃也换上了一套灰色的睡衣,应该是庞老爷子的,“走着,哥带你去拿洗漱用具。” “好”,应了声,冬生跟着他拿了洗漱用具,简单的洗漱过后,冬生回到房间,窗外夜色已经不知不觉快接近月上中天了。 冬生在床上躺下,“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庞黑娃夹着嗓子在门口出声道:“大爷,要小的给你暖床吗?” “滚!”冬生粗着喉咙骂道,“好嘞”,应了一句,门外的鉴皮子,便踢踏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回了自己房间。 一想到庞黑娃那张黑脸,夹着嗓子在门外娇滴滴地说话,“咦~”冬生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睡觉睡觉!”嘴里嘟囔,冬生赶紧用被子裹住单薄的自己,筑起挡住寒冷和恶心的壁障,闭上眼心里默念道:“眼哥,我准备好了。”,随后一阵困意袭来,穿透他的皮肉、骨髓来到更深处,意识在向深海下沉,浸润的水包裹他的意识,直到坠入那无尽黑暗的最深处,黑暗、寂静、挤压、窒息,最后失去一切。 房间内,裹紧的铺盖被用力掀开,少年翻身坐起,用力的大口呼吸,“呼哈——呼哈……。”直到呼吸顺畅,下意识的抬眼,感受了一下四周,他明白进入了自己的梦境,穿着睡衣下床,下意识的看向放在书桌上的镜子,果不其然的发现了自己额头上的第三眼,“眼哥?” “我在。”眼珠子平淡的回道。 “眼哥,这事我真能搞定?”冬生心里七上八下的,分外忐忑。 “这不是,还有我嘛。”眼珠子自信的说道。 “就是因为有你,我才更不放……。”最后的声音,已经小到无法听清,“你说啥?”眼珠子疑问道,“没啥”,冬生摇摇头,又问道:“眼哥,现在我们直接过去吗?” “嗯”,眼珠子应了一句,“好嘞”,冬生便走出房间,为了赶时间,只是换了鞋子,下楼打开铁门,走出家属小区,便要徒步走去医院,“等一下!”眼珠子叫住他,“你这是准备走过去?” “那怎么办?飞过去吗?”冬生疑问道。 “不然呢?”眼哥无奈道,“可是,我不会飞啊。”冬生也扣扣头,木讷的回道,他当然知道眼哥会操纵“织梦”在梦境间飞行,问题每次都麻烦人家,也不太好,所以他才会直接徒步。 “哎,其实,你自己也可以飞的!” “啊?!我自己飞?”冬生有些不置可否。 “你想象下自己拥有翅膀的感觉,将自己幻想成一只鸟。”眼珠子无奈道。 “我试试”,言毕,冬生闭着眼,幻想着自己是一只拥有翅膀的鸟儿,他突然感觉背后长出一双翅膀,心领神会的开始扇动羽翼,由于第三眼的缘故,其实他闭着眼也能看见,主要是为了那个意境,慢慢的他的背后织梦纷飞,交织成纱衣般的翅膀,随着他的控制扑扇着,带着他飞向了空中,“哇!好高啊,我恐高!”冬生惊叫着,在天上忽高忽低,吓得他自己背后冷汗淋漓。 见他这幅不争气的样子,眼珠子出声喝道:“冬生!稳住心神,不用飞太高,这是你自己的翅膀!” 经眼哥提醒,冬生才反应过来,背后的翅膀,宛若自己的手臂操纵自如,掌控着节奏,慢慢把高度从十几米下降到两三米的样子,他才终于稳定了情绪,保持住了身形,“谢谢啊,眼哥,差点就坠机了……,呼~。”飞在半空中的冬生,说完吐了口气。 眼珠子有些无语,居然有超过两三米恐高的人,实在是无力说他,沉默了片刻,出声道:“快走吧,正事要紧。” “好嘞”,答应一声,冬生掌控着臂膀,快速的飞向医院,别看他恐高,飞的速度却不慢,就是有时候飞错了方向,得倒回来,不认识路也是他的优点了,兜兜转转终于是来到了医院,挑选了一处僻静场所,冬生降落到地面,“呼~”吐出一口气,说道:“终于到了,不过,飞确实挺快的,眼哥,还是你厉害。” “能不快嘛,两分钟的路程,你飞了十分钟,就此走路慢了两三分钟,你真是个小机灵鬼……。”眼珠子是真的整无语了。 “嘿嘿嘿,没办法没办法,恐高和不认路是天生的,你别见怪。”冬生不好意思的憨笑着扣扣脑袋,“行了,行动吧。”眼珠子打断他,说道。 “好的好的”,言罢,冬生便悄悄的进入了住院部。 相比起平日里的人声鼎沸,此时冬生梦里的医院,只剩下空旷与死寂,空荡的走廊上,白炽灯散发着澄澄光辉,偌大的楼栋内只余一人的脚步踢踏声,若非提前知晓这是自己的梦境,冬生铁定是不会踏入其间的。 轻车熟路的来到记忆里的那间病房,站在门口隔着玻璃观察,房间内只有漆黑的墨色,吞噬视线让人沉迷,“定神!”眼珠子的声音在冬生脑海响起,让他摆脱了迷离的状态,“眼哥,刚才是?”冬生晃了晃脑袋,有些头痛,眼珠子回道:“识海之隙而已,你魂魄羸弱,自然容易迷失,有我在可安心。” “你确定这里是那心猿的房间?”眼珠子问道。 冬生回忆了下,才开口道:“确定,而且门牌号也没有错。”说完,抬头确认了门牌,并无错漏。 “好,开门吧。”眼珠子淡然道。 “嗯”,点头应声,冬生轻握门把,推开了病房门,随意那严丝合缝的门被推开一丝间隙,嘈杂的声音传出,瞬间在静寂的过道内响彻,冬生顿了顿,有些犹豫,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这音乐的出处,意识到眼哥并无反应,咬咬牙后,冬生手上用力继续推门。 光!五颜六色,色彩斑驳的光影,从半开的门内投射而出,它们流转飞舞,晃动炫目,“这是什么东东?”冬生心里满是疑惑,又见开门后无事发生,便一口气将门推了开来,躁动的音乐,飞快流转的彩色灯光,男男女女在其间疯狂的舞动身躯,拉长扭曲的身影,炫目又妖艳,让冬生不由的愣住了,他从小到大,又何曾见过如此群魔乱舞之景? “快进去!关门!”眼珠子急声道,冬生还处于震撼中,眼中惊叹还未散去,身体已经本能的听从眼珠子的提醒,迈步窜入门内,反手关闭房门,将医院与此间隔绝,宛若隔断了两个世界,其内喧闹嘈杂,其外静寂阴沉,背抵着门的冬生,仿若那镇守大将,独断两界。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二章来自新世界 眼见少年虽未回神,却已听从吩咐进入房内果断关门,阻断了自身梦境被感染的风险,眼珠子也没有再催促,毕竟连他也被这番场景震撼了,眼力全开,让它和冬生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察这方梦境。 冬生微微回神,从方才的惊讶中稳定心神,刚才第一次看见这番场景,被其躁动氛围,节奏诡异却频率奇特的音乐所牵动,一时间失了神,此时凭借第三眼的能力,才来仔细地观察此间,这里面积不大,很像一个聚会的厅室,围绕着墙壁布置着桌椅,中间是一个开阔的场地,场地旁边有个长长的环形桌子,里面站了个穿着制服的男子,玩着各种冬生看不懂的花哨动作,然后一杯杯颜色各异的水,被送到了坐在桌边的人面前。 这些冬生是完全搞不懂,只好观察起这里的人,他发现这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不过,看起来应该都比他年长。 突然,冬生面色微红,脸上有些羞涩,主要是这里的女生都着装大胆,腿上黑色的袜子透着淡淡的光泽,冬生记得庞黑娃有次拿着杂志给他说这叫嗨丝,男人的最爱,冬生不是很懂,不过,就觉得确实有点吸引眼球,其实这都还好,主要是这里的女生,都是穿着非常短小的皮质短裙或者是其他款式的,突出一个有多短穿多短,而且有的女生并没有穿袜子,白晃晃的腿,闪得冬生眼花。 冬生赶紧移动视线,可是就算他上移视线,也感觉很是不妙,那裸露的香肩,低开的领口,深邃的沟壑,饱满白皙呼之欲出的丰饶,都让他感觉身体像是被点燃,一团火从小腹烧了起来,一直燃到了他的头道。 “没事,眼哥,我也不知道,咱两差不多。”冬生安慰道。 虽然眼珠子很想说,你还是别安慰了,听你说我更难受了,不过,并未说出口,毕竟少年的话也是一番质朴之情。 询问眼哥无果后,冬生只好自己一探究竟,虽然很想每个房间都进去查看一番,但是基于礼貌,他并没有如此作为,而且也是出于谨慎,冬生悄悄地趴在门上的玻璃窗框窥探着,至于让眼哥直接探查风险也很大,怕打草惊蛇,所以冬生也就放弃了,看了半天,冬生还是未发现“心猿”陈铭的踪迹。 “眼哥,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吗?”冬生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开口道。 “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这种,毕竟打草惊蛇,下次想进来就不容易了。”眼珠子如实说道。 “但是,这样大海捞针,何时是个头啊。”冬生有些有气无力,顿了顿又说道:“要是天亮都没找到怎么办?” “那倒不会,毕竟这里是识海深处,时间轴并不相同,这里过去几个月,外面也才最多几个小时,你大可安心。” 听到这话,冬生更绝望了,在这里待几个月,这不得憋死他,而且现在只知道眼珠子说大着心猿就上,但是完全没有头绪啊,真要拳拳到肉真男人?打架倒还好,他从小也没少打架,就是打不过就麻烦了。 “哎~”,心底叹了口气,冬生不做他想,老老实实的上了二楼,开始了他的窥探人生,瞅着瞅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二楼的装饰明显更加华丽大气,透露着奢华的格调,按照一般逻辑大佬都会在最好的地方,看来自己应该要找到陈铭了。 冬生查看了几个包间,发现任然没有陈铭的身影,不过,他有预感应该快了,探寻期间,偶尔他还能看到身穿统一制服的男女,随意的进出着包间,但是并没有引起骚动,想到这一点,冬生心底问道:“眼哥,你说我要不要,也整一套那个伪装一下?” 眼珠子本想说,男儿大丈夫,何必做那遮遮掩掩的苟且之事,可是一想这孩子年纪轻轻,初入江湖泥沼,谨慎一点也非坏事,只要不像记忆里的某个人就行,于是出声道:“如此甚好。” “嗯”,心中应声,冬生微点头颅,悄悄咪咪地跟着某个制服男子,一直来到走廊深处的某间房门前,看着门上“衣帽间”“休息室”的贴牌,他知道到地方了,思索了片刻,冬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其内只有刚才进来的男子,那人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新人?” “嗯”,冬生点点头,那人又看了看他,继续道:“这也太小了吧,李姐连未成年都收吗?我有点不理解,……。”顿了顿,像是叹了口气,又道:“算了,关我屁事,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迪厅打黑工,你小子长点心吧。”那人说完,起身往内走去,见冬生未动,回头疑惑道:“愣着干啥?来领制服啊。” “哦哦,来了。”冬生木讷的应道,快步跟了上去,来到一间更小的房间,里面挂满了各种大小不一样的同款制服,那人丢下一句,“都是别人剩下的,你随便挑,都洗干净了的……。”便自顾自地离去了。 冬生挑选着制服,将其直接套在了睡衣外面,心中疑惑道:“眼哥,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是,只是识海幻影,现实中应该确有其人,而且你有织梦附身,他看你和你看他是两个样子,懂吧。”眼珠子解释道。 “哦,好吧。”冬生穿戴好制服,走出了里间,发现那人还坐在外面休息,见他出来那人将一个黑坨坨的方块交给他,说道:“对讲机,会用吗?” “不会……。”冬生摇了摇头,“我教你……。”那人说完,开始给冬生演示对讲机,冬生听了后感觉,这个比小灵通简单多了,只有单一频道,还不用记电话号码,很快就和那人上手试了试对讲机,“没想到,你挺聪明的。”那人评价了几句,冬生把玩着对讲机,并未接茬,毕竟聪不聪明他自己知道,那人见他沉默,以为是新人的拘谨,便说道:“一会跟着我,我带你熟悉环境,明白不?” “嗯,明白。”冬生点点头,应道。 “哎,又是个闷葫芦,也不知道,李姐怎么想的,就不能招着温柔可爱的女大学生嘛,非要找这种,还是未成年。”那人叹气说道。 随即对讲机内传来一个女声:8888包间,两份水果拼盘! 听见声音,那人拿起对讲机,回应道:“6号收到,6号收到,李姐。” 说完,放下对讲机,对着冬生说道:“走吧,带你去送水果……。” “……”,冬生沉默的跟在那人身后,两人来到水果间,那人和水果间的服务员聊了聊,便那些两份切好的水果,把两盘递给冬生端着,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水果间的服务员笑着说道:“罗凡,你小子又欺负新人!” “伟哥,你别乱说,我这是主动带新人,谁叫你们都不管的。”说完,名叫罗凡的男人,便带着冬生离去了,只留下水果间服务员,不满的声音传出水果间:“别在叫我伟哥!” 名叫伟哥的服务员吼完,正准备继续切水果,手里一顿,嘴上嘟囔着,:“话说,李姐,什么时候又招新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听伟哥乱说哈,我这是带你熟悉环境,利大于弊。”罗凡轻松的说道。 “嗯”,冬生并未多言,低声应道。 “哎~,你们这些闷葫芦,果然都一个德行,算了。”罗凡见他如此反应,也放弃了多余的解释。 随后两人沉默前行,一直到8888号包间才停下,推开房间门,罗凡开口道:“客人您好,这是您的两份水果拼盘。”说完,向冬生招了招手,冬生会意,端着水果拼盘走了进去,其内有声音响起,“放着吧。” 听到这句话,冬生眉头微皱,他明白自己找到了,并未停顿,冬生端着果盘进入包间,这个包间很宽敞,巨大的沙发上坐满了男男女女,两个加长的茶几上,堆满了各色的洋酒,对于冬生来说是不同颜色的饮料,一块大荧幕悬挂在墙上,一个丰满妖娆的女子,正抱着一根一头大的棒子深情歌唱,彩色的光斑流转,期间杯觥交杂,冬生将果盘放在茶几上,抬眼瞄了一下,陈铭正坐在沙发的最中间,身边容貌俏丽,不同风格的少女,穿着火辣的依偎在他身上,众人都带着醉意,糜烂旖旎交织的氛围,冬生能看到陈铭脸上病态的愉悦,以及他的双手正在那曼妙之躯上肆意的游荡攀登,极尽演绎着欲望的本态。 放下果盘,在未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冬生跟着罗凡,悄然退出了包间,走在过道上,“呼~”,冬生心底吐了口气,缓解了刚才的紧张情绪,耳边是罗凡的碎碎念,不过,他的心底却在思考刚才的情况,包间内至少有七八个男人,女人没有计算,就算是单对单,他也没有自信能打赢陈铭,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况,“难搞哦”,心里无奈了一句,又默念道:“眼哥,这下怎么办?感觉很难搞……。” “确实,我们还撤退吧……。”眼珠子想了想,刚才的情况,对于冬生这个孩子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 “可是,真让祂继续偷生下去,李老师、冯老师,还有那些牺牲的人,就都成了笑话啊,还有那个蠢货周小妙……。”冬生心底默默地出声道。 “也是,不过,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还是第一这么主动的说出这种话。”眼珠子有些意外的说道。 “狗怂,也有狗怂的原则……。”冬生淡定的回到道。 “行吧,看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好拼尽全力的帮你了。”眼珠子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感觉能大闹一场,正是祂期待的。 “嗯,好的,眼哥,麻烦能在这里开个门,让我直接回家吗?我想先养精蓄锐几天,再来会会这怪异!”冬生心底义正言辞的说道。 顿时眼珠子沉默了,亏祂刚才还挺感动的,觉得这小子成长了啊,终于明白祂的一片苦心了,知道什么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什么叫为人者当立于天地间,结果都是狗屁啊。 “你小子……!”眼珠子如果有后槽牙,此时应该是碎的。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三章蜉蝣撼树 眼见少年虽未回神,却已听从吩咐进入房内果断关门,阻断了自身梦境被感染的风险,眼珠子也没有再催促,毕竟连他也被这番场景震撼了,眼力全开,让它和冬生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察这方梦境。 冬生微微回神,从方才的惊讶中稳定心神,刚才第一次看见这番场景,被其躁动氛围,节奏诡异却频率奇特的音乐所牵动,一时间失了神,此时凭借第三眼的能力,才来仔细地观察此间,这里面积不大,很像一个聚会的厅室,围绕着墙壁布置着桌椅,中间是一个开阔的场地,场地旁边有个长长的环形桌子,里面站了个穿着制服的男子,玩着各种冬生看不懂的花哨动作,然后一杯杯颜色各异的水,被送到了坐在桌边的人面前。 这些冬生是完全搞不懂,只好观察起这里的人,他发现这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不过,看起来应该都比他年长。 突然,冬生面色微红,脸上有些羞涩,主要是这里的女生都着装大胆,腿上黑色的袜子透着淡淡的光泽,冬生记得庞黑娃有次拿着杂志给他说这叫嗨丝,男人的最爱,冬生不是很懂,不过,就觉得确实有点吸引眼球,其实这都还好,主要是这里的女生,都是穿着非常短小的皮质短裙或者是其他款式的,突出一个有多短穿多短,而且有的女生并没有穿袜子,白晃晃的腿,闪得冬生眼花。 冬生赶紧移动视线,可是就算他上移视线,也感觉很是不妙,那裸露的香肩,低开的领口,深邃的沟壑,饱满白皙呼之欲出的丰饶,都让他感觉身体像是被点燃,一团火从小腹烧了起来,一直燃到了他的头道。 “没事,眼哥,我也不知道,咱两差不多。”冬生安慰道。 虽然眼珠子很想说,你还是别安慰了,听你说我更难受了,不过,并未说出口,毕竟少年的话也是一番质朴之情。 询问眼哥无果后,冬生只好自己一探究竟,虽然很想每个房间都进去查看一番,但是基于礼貌,他并没有如此作为,而且也是出于谨慎,冬生悄悄地趴在门上的玻璃窗框窥探着,至于让眼哥直接探查风险也很大,怕打草惊蛇,所以冬生也就放弃了,看了半天,冬生还是未发现“心猿”陈铭的踪迹。 “眼哥,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吗?”冬生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开口道。 “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这种,毕竟打草惊蛇,下次想进来就不容易了。”眼珠子如实说道。 “但是,这样大海捞针,何时是个头啊。”冬生有些有气无力,顿了顿又说道:“要是天亮都没找到怎么办?” “那倒不会,毕竟这里是识海深处,时间轴并不相同,这里过去几个月,外面也才最多几个小时,你大可安心。” 听到这话,冬生更绝望了,在这里待几个月,这不得憋死他,而且现在只知道眼珠子说大着心猿就上,但是完全没有头绪啊,真要拳拳到肉真男人?打架倒还好,他从小也没少打架,就是打不过就麻烦了。 “哎~”,心底叹了口气,冬生不做他想,老老实实的上了二楼,开始了他的窥探人生,瞅着瞅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二楼的装饰明显更加华丽大气,透露着奢华的格调,按照一般逻辑大佬都会在最好的地方,看来自己应该要找到陈铭了。 冬生查看了几个包间,发现任然没有陈铭的身影,不过,他有预感应该快了,探寻期间,偶尔他还能看到身穿统一制服的男女,随意的进出着包间,但是并没有引起骚动,想到这一点,冬生心底问道:“眼哥,你说我要不要,也整一套那个伪装一下?” 眼珠子本想说,男儿大丈夫,何必做那遮遮掩掩的苟且之事,可是一想这孩子年纪轻轻,初入江湖泥沼,谨慎一点也非坏事,只要不像记忆里的某个人就行,于是出声道:“如此甚好。” “嗯”,心中应声,冬生微点头颅,悄悄咪咪地跟着某个制服男子,一直来到走廊深处的某间房门前,看着门上“衣帽间”“休息室”的贴牌,他知道到地方了,思索了片刻,冬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其内只有刚才进来的男子,那人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新人?” “嗯”,冬生点点头,那人又看了看他,继续道:“这也太小了吧,李姐连未成年都收吗?我有点不理解,……。”顿了顿,像是叹了口气,又道:“算了,关我屁事,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迪厅打黑工,你小子长点心吧。”那人说完,起身往内走去,见冬生未动,回头疑惑道:“愣着干啥?来领制服啊。” “哦哦,来了。”冬生木讷的应道,快步跟了上去,来到一间更小的房间,里面挂满了各种大小不一样的同款制服,那人丢下一句,“都是别人剩下的,你随便挑,都洗干净了的……。”便自顾自地离去了。 冬生挑选着制服,将其直接套在了睡衣外面,心中疑惑道:“眼哥,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是,只是识海幻影,现实中应该确有其人,而且你有织梦附身,他看你和你看他是两个样子,懂吧。”眼珠子解释道。 “哦,好吧。”冬生穿戴好制服,走出了里间,发现那人还坐在外面休息,见他出来那人将一个黑坨坨的方块交给他,说道:“对讲机,会用吗?” “不会……。”冬生摇了摇头,“我教你……。”那人说完,开始给冬生演示对讲机,冬生听了后感觉,这个比小灵通简单多了,只有单一频道,还不用记电话号码,很快就和那人上手试了试对讲机,“没想到,你挺聪明的。”那人评价了几句,冬生把玩着对讲机,并未接茬,毕竟聪不聪明他自己知道,那人见他沉默,以为是新人的拘谨,便说道:“一会跟着我,我带你熟悉环境,明白不?” “嗯,明白。”冬生点点头,应道。 “哎,又是个闷葫芦,也不知道,李姐怎么想的,就不能招着温柔可爱的女大学生嘛,非要找这种,还是未成年。”那人叹气说道。 随即对讲机内传来一个女声:8888包间,两份水果拼盘! 听见声音,那人拿起对讲机,回应道:“6号收到,6号收到,李姐。” 说完,放下对讲机,对着冬生说道:“走吧,带你去送水果……。” “……”,冬生沉默的跟在那人身后,两人来到水果间,那人和水果间的服务员聊了聊,便那些两份切好的水果,把两盘递给冬生端着,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水果间的服务员笑着说道:“罗凡,你小子又欺负新人!” “伟哥,你别乱说,我这是主动带新人,谁叫你们都不管的。”说完,名叫罗凡的男人,便带着冬生离去了,只留下水果间服务员,不满的声音传出水果间:“别在叫我伟哥!” 名叫伟哥的服务员吼完,正准备继续切水果,手里一顿,嘴上嘟囔着,:“话说,李姐,什么时候又招新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听伟哥乱说哈,我这是带你熟悉环境,利大于弊。”罗凡轻松的说道。 “嗯”,冬生并未多言,低声应道。 “哎~,你们这些闷葫芦,果然都一个德行,算了。”罗凡见他如此反应,也放弃了多余的解释。 随后两人沉默前行,一直到8888号包间才停下,推开房间门,罗凡开口道:“客人您好,这是您的两份水果拼盘。”说完,向冬生招了招手,冬生会意,端着水果拼盘走了进去,其内有声音响起,“放着吧。” 听到这句话,冬生眉头微皱,他明白自己找到了,并未停顿,冬生端着果盘进入包间,这个包间很宽敞,巨大的沙发上坐满了男男女女,两个加长的茶几上,堆满了各色的洋酒,对于冬生来说是不同颜色的饮料,一块大荧幕悬挂在墙上,一个丰满妖娆的女子,正抱着一根一头大的棒子深情歌唱,彩色的光斑流转,期间杯觥交杂,冬生将果盘放在茶几上,抬眼瞄了一下,陈铭正坐在沙发的最中间,身边容貌俏丽,不同风格的少女,穿着火辣的依偎在他身上,众人都带着醉意,糜烂旖旎交织的氛围,冬生能看到陈铭脸上病态的愉悦,以及他的双手正在那曼妙之躯上肆意的游荡攀登,极尽演绎着欲望的本态。 放下果盘,在未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冬生跟着罗凡,悄然退出了包间,走在过道上,“呼~”,冬生心底吐了口气,缓解了刚才的紧张情绪,耳边是罗凡的碎碎念,不过,他的心底却在思考刚才的情况,包间内至少有七八个男人,女人没有计算,就算是单对单,他也没有自信能打赢陈铭,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况,“难搞哦”,心里无奈了一句,又默念道:“眼哥,这下怎么办?感觉很难搞……。” “确实,我们还撤退吧……。”眼珠子想了想,刚才的情况,对于冬生这个孩子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 “可是,真让祂继续偷生下去,李老师、冯老师,还有那些牺牲的人,就都成了笑话啊,还有那个蠢货周小妙……。”冬生心底默默地出声道。 “也是,不过,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还是第一这么主动的说出这种话。”眼珠子有些意外的说道。 “狗怂,也有狗怂的原则……。”冬生淡定的回到道。 “行吧,看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好拼尽全力的帮你了。”眼珠子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感觉能大闹一场,正是祂期待的。 “嗯,好的,眼哥,麻烦能在这里开个门,让我直接回家吗?我想先养精蓄锐几天,再来会会这怪异!”冬生心底义正言辞的说道。 顿时眼珠子沉默了,亏祂刚才还挺感动的,觉得这小子成长了啊,终于明白祂的一片苦心了,知道什么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什么叫为人者当立于天地间,结果都是狗屁啊。 “你小子……!”眼珠子如果有后槽牙,此时应该是碎的。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四章 扭曲的人生(一) 苍茫白雾内,缠绕着织梦的冬生平躺在地上,安静得宛若一具尸体,除了额头上,急得团团转的眼珠子,“冬生!小冬生!一定要守住以及最重要的东西啊!” 可是,无论祂怎样在冬生脑海呼唤,冬生的意识都如同一潭死水,“看来已经被那孽畜拽入幻境深渊了,唉,多灾多难啊。” “你说你个混小子,开始那股冰冷杀意,我都看呆了,以为你是什么惊世杀胚,还在思考,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其实你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冰冷无情的性子,结果呢?结果你小子居然被对一个识海幻影手软了,气死我了……。” “活该啊,臭小子!活该你后面挨毒打啊!臭小子!” 眼哥瞪着眼睛在那里碎碎念地骂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随着眼珠子的沉寂,四周又恢复了死寂般的安静,过了片刻,空寂的白雾内,意外的响起了眼珠子的声音,这一次祂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外面,“织梦,你可知冬生能否醒来?”冰冷的声音,对比和冬生聊天时的平淡亲和不同,这时眼珠子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穹,只有对生命的淡漠,与穿透时间的冰冷。 在眼珠子的话音落下片刻后,一个知性稳重的女声响起,“天慧大人心中早已知晓,又何需吾等凡物,再做揣度。” “汝可知罪!”眼珠子冰冷的声音,在白雾内重重的响起,四周浓稠的白雾,被震荡起层层波纹,可以见得,祂真的很生气。 “吾愿受罚。”织梦温柔平静的回答道。 “入梦吧!”言罢,眼珠子便沉寂了,随即平静的白雾刮起了清风,无数轻纱从冬生的体内冒出,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体上,最后化作虚影抹入了冬生体内,风停了,冬生身体上的轻纱也消失了,露出身着睡衣的本体,白雾中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呢:“冬生,梦君这便来寻汝。” 过了良久,闭着的第三眼才缓缓睁开,探查一番,确认“织梦”已经遁入幻境,“这娘希匹!”眼珠子骂了一句,才自言自语道,“这臭娘们,胳膊肘往外拐,当初在那个狗屁水潭,传音让老子拉她一把。” “结果,才带回去,哭着喊着三天两头占着小冬生不放,非说遇见就喜欢得紧,老子都不想点破你,不就是觉得人家冬生心性质朴嘛,又眉目清秀嘛,你就是馋人家身子!你个几千年的臭老娘们,真不要脸!” “还自愿性命交修,成本命神通,从此同生共死,我呸!” “焯!要不然你个臭娘们,当时泄露气机,让你那伴生的峨眉山猴子反应过来,咱冬生能躺这里?” “焯!女人都是红颜祸水,曹沁被你们害惨了,现在又想来害咱们家冬生,呸!不要脸的臭女人!” 眼爷骂了大半宿,冬生周围的白雾,都被激荡的力量,震退了好些距离,“不行我也得进去看看,不然,让他们狼狈为奸,害了咱冬生,这些孽障都不是好东西!”眼珠子说完,刚想闭目跟着遁入幽境,心中又想了想,“不行,得先破了那个峨眉山猴子的后手,一会方便发信号,看我不整死你!” “嗡嗡嗡~”,随意眼珠子的沉寂,四周空间开始自冬生第三眼,向外发出褶皱的波纹,频率越来越快的震荡着空间,直到“砰”的一声,空间褶皱之间出现了无数裂痕,识海无序的风,从其间吹拂而出,宛若热风遇见了水雾,周围浓稠的白雾,在识海无序风的吹拂下,飞快的消散着,片刻后,四周的景物已清晰可见,冬生回到了柏油马路中间,空间裂痕也在失去力量之源下,缓缓平复恢复正常,冬生的身体也突然站了起来,只是常人的双目紧闭,只有第三眼大张,眼珠子控制着冬生的身体,进了一个家具店,找了张舒服柔软的床,控制冬生躺了上去。 待到冬生躺好,第三眼附近虚空开始有白色光斑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偶尔会有一粒光斑落入第三眼,“搞定!待到灵炁汇聚满,冬生还未脱困,我本体就会直接放出琉璃普照清光,到时候医院的高手,根据波动,可直接定位此处梦境,救不出冬生,谁都别想活!”说完,眼珠子彻底的沉寂了下去,想来也是坠入了幻境,只有这方梦境,还在正常地运营着,只是冬生已成透明的存在。 沉重的困意犹如无法立足的泥沼,深陷其中的冬生,拼命的挣扎抵抗,却只能一点点地被掩埋,“这下真的完犊子了……。”吐露出最后的一丝心念,冬生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严肃安静的课堂上,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一个孩童满脸惊惧的嘴巴大张,随即课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那个脏兮兮鼻子上还带着点秽物的孩童,在惊声叫喊后,眼中也顷刻间被迷茫替代,正当他准备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课堂上大叫的时候,一个严厉苍老的女声,嗔怒地响起:“周灏!滚出去!” 讲台上,一名苍老妇人,面色嗔怒,眼中带着厌恶之色,死死的瞪着那名叫“周灏”的孩童,眼中带迷茫之色的孩子,闻言看向了老姬,“哦”,心中醒悟道:“原来她在叫我呀”,孩童并未出声争辩,面带迷惑地离开了桌子,在众多同学的目光下,自顾自地走出了教室。 看着那小脏娃像痴呆儿的样子,讲台上的老姬厌恶之色更甚,嘴上愠怒道:“低能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说完,回过头见教室内的其他孩子,注意力都在门外,“啪!”教尺重重的拍在了讲台上,严厉嗔怒的声音再次响起:“看什么看!想看的都滚出去!” 听到老师怒吼的孩童们,赶紧端正神态,做出认真听课的样子,教室内就像忽略了这段插曲,又开始教学的内容。 孩童站在走廊上,看在外面阴雨蒙蒙的天空,整理着思绪,记忆的碎片开始合并,自我的意识如水般回溯,孩童想起了他是谁。 我叫“周灏”,今年三年级,家住大石镇滨河路,就读于滨河路小学三年三班,父母在外省务工,爷爷是石匠,早年出事去世了,只有奶奶和自己住在镇上相依为伴,父母每个月会寄回生活费,以此自己和奶奶才能过活。 孩童只回忆起了这些,至于其他的便不深刻了,恍惚出神间,下课的铃声响起,周灏还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教室,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只要有这种情况,他一般会站到放学,此时是第二节课,意味着他还要站两节课,板着脸走出教室的老妪,瞧见他自觉的站在门口,知道这小赖子心底清楚自己的意思,不屑地“哼”了一声,最后嫌弃地瞟了一眼,便径直离去了。 淅淅沥沥之声渐起,一滴落在廊上的雨,飞溅而出,做着抛物线的运动,最终落在了孩童的鼻头,“啊!下雨了……。”周灏心神微动,移动视线,看向远处的天空,教室内,同学们鱼贯而出,奔走玩耍各行其事,却没有一人,愿意接近周灏,仿佛他的身周有一圈真空带,无人可以穿越。 上课下课,最后是放学,教室内和教室外,就像两个世界,里面做着人,外面的做不得人,而其他任课老师,见他站在门外,也不敢将周灏叫回教室。 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学校资历最老的严老,在滨河路小学,得罪严老的学生,基本上没有好日子,至于具体原因,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放学后,待到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周灏才挪动步子,走进教室内,随意地将塞进塑料袋里,将其挂在肩上,独步离去。 “快看!快看!是周耗子!” “在那呢?” “哪里!” 讨厌的声音传入耳内,很少表达情绪的周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是那几个讨厌的家伙……。” “啪嗒啪嗒……。”踩水声接近,三把颜色鲜艳的小伞围住周灏,却没有为他遮住一滴雨水,没有雨伞的他本想在被淋透前回家,现在是不可能了,雨伞下是三名衣着光鲜的孩童,每个脸上都带着嬉笑好玩的神情,“耗儿药!耗儿药!”其中一名孩童嘴上开始哼唱起来,另外两名也跟着唱了起来,“药死公耗子,怄死母耗子,饿死一群小耗子……。”孩童们边唱,边用指头嬉笑地指点着周灏,引来四周其他孩子的频频侧目,也有的跟着笑了起来。 周灏拧着眉头,耳边是不断地重复的吆喝,紧了紧肩膀上的塑料袋,周灏加快步伐,想越过这些烦人的家伙,刚要走出这个怪圈时,一只穿着筒靴的脚,悄然杠在了他的小腿上,“啪……!”周灏失去重心的扑倒在了地上,混合着灰尘的积水沾满了他的全身,周灏趴在地上愣了一会,无神的瞳孔内没有多余的震惊,这些他都习以为常了,他试着爬起来,他只想离开这里。 围着他的三个孩童,见他准备爬起来,其中一个马上尖叫道:“踩他!” “踩耗子咯!”嬉笑稚嫩的童声,接着便是一只只沾满脏水的筒靴,狠狠地踩在了周灏的身上,让他又一次扑倒在了地上,双手无法护住全身,他只好蜷缩在污秽的水洼里,怀里是装着的塑料袋,沾满污水的筒靴,肆意踩踏在他的身躯上,就像在踩一坨软烂的泥巴。 就正三名孩童玩的正欢时,蜷缩在地上的孩子,抓起了水洼里的一把稀泥,撒向了四周,那三个孩子生怕弄脏自己干净的衣服,赶紧撑伞躲避,他四肢撑地,迅速的爬了起来,飞奔的逃离了此地,“大黑耗子,跑了呀!”其中一名反应过来的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嘻嘻,明天接着玩!”另外一名孩子马上说道,“好!”另外两名稚童,异口同声的点头答应,随后笑嘻嘻的结伴离去。而周围,之前聚集的其他学生,也慢慢离散而去。 周灏抱着塑料袋奔跑,穿过混合各种气味的嘈杂集市,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可他仿若未觉,由于避雨的屋檐早被人占据,他只能走在滨河路街道的中间,穿行在路人之间,偶尔得一片遮雨伞角,便是他人的怜悯。 终于,他驻足在了一扇卷帘门前,“到家了……。”周灏心底默默道,这是一扇半开的卷帘门,相比起邻居们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卷帘门,周灏家的卷帘门只有腐朽、灰败的锈迹,半开的卷帘门刚好够他趴着钻入,周灏先将塑料袋塞了进去,然后趴着身子,灵活的钻了进去,这是一栋三层的预制板平房,空旷的开间与超常的进深,是它不多的优点。 室外的光从卷帘门下透入,却只能照亮门内方寸,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昏暗再到最深处的幽黑,“啪嗒……啪嗒……”周灏带着打湿的身子,踩着沾满水渍的脚印,向黑暗中熟悉的走去,就像在奔向某人的怀抱。 穿过一扇木质小门,这是隔断宽阔前室与厕所厨房唯一的门户,轻手关门,周灏看向厨房,厨房的门斜开着,烛火的光芒影影倬倬的透出,勾勒的影子像在扭曲,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周灏果然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厨房内只有一根烛火,矮小肥胖的身影,佝偻的坐在一张条凳上,身影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面向着烛火,双手颤抖的拨弄着,不知在处理些什么。 周灏走到近前,将头从肥胖身影旁伸出,说道:“奶,我回来了。” 肥胖身影木讷的偏过头,无法被烛火照亮的脸庞面无表情,她盯着周灏愣神了一会,那双浑浊细小的眼眸里,才有了一丝神采,“娃,回来了?你爹呢?” “姥,我是你孙呀,不是俺爸,爷爷今天不回来了。”周灏随口说道,脸上难得有些神采,拿起灶台上的抹布,擦拭着身上脸上的雨水,顺便把塑料袋上的水擦了擦,老人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语,自顾自的答道:“不回来了啊!不回来了啊?那就做咱们得吃。” “嗯,就做咱们得吃!”周灏点点头,看了眼老人手里的东西,是空心菜,看来今晚又是空心菜煮面,心里想着,周灏借着烛火溜出了厨房,脱下打湿的衣物扔进桶里,穿着内裤窜上二楼,从衣堆里随便拿了衣物,便下了楼,坐在了厨房的小桌上,等待着晚饭。 昏暗的房间内,布满油渍的小桌上,一根残烛微明,墙面上,两个影子随着昏黄的光晃动,空荡的厨房,只有清晰的嗦面声,食过日日相同的素面,周灏将碗筷放下,看了看对面的奶奶,老妇人不全,正慢条斯理的小口咀嚼着,想来还要些时间才能吃完,周灏起身离去,提起挂在楼道上的塑料袋,从一旁摸了一根残烛,在餐桌上借了火,小心翼翼的去了前堂,微开的卷帘门外,天色已是麻黑,只是那阴雨还在落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门坎,湿渍在向门内蔓延。 “啪!”随手将装着的塑料袋甩在椅子上,蜡烛被斜了几滴蜡油在椅角,看椅角残留的蜡油,应该经常被用来立蜡烛,蜡烛的底座压下,与椅角的蜡油充分的贴合,周灏用脚勾过来一个小凳子,这一套算是组成了他平日里的书桌了,拿出一根还没有他手宽度长的铅笔,笔头像是被咬过,坑坑巴巴的露出一点墨芯,揪着笔周灏开始完成今天的作业,虽然只有一部分,就算做完也难免挨骂。 不过,总要应付的,门缝外的世界是灰暗的,而门内只有昏黄烛火,低着头爬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的孩童,构成了一副安静诡调的画面,偶有带水的脚步路过屋前,也只是白鹭蘸水,各有生分。 【最近更勤快点,把这个大节点写完。】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五章 扭曲的人生(二) 日入时分,卷帘门外天色昏黑,只余丝缕寻常夜灯,门内烛火照辉,独守孩童方丈之间,写下最后一字,周灏拿起课本,看了看自己狗啃了的作业,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将所有课业都收入了塑料袋中,任由还剩寸茬的蜡烛燃烧,周灏起身走到小门边,摸了摸,摸出一枚钥匙,拽着栓绳子,甩着漩的走向了卷帘门,“哗啦~”,拉动的卷帘门,发出与轮盘的摩擦声,卷帘门被踩到底,周灏将钥匙插进锁孔,在“咔哒”声中转了两圈,抽出钥匙,悠哉悠哉地回了内屋去。 “姥?”周灏向内屋轻唤,却没有回应,想来老太早已上楼了,借着从窗外透进的月光,周灏走到厨房门口,发现里面确实没有奶奶的声音,于是他返身去了外屋,将还剩一茬的蜡烛掰下,插在厨房的小桌上,拿盆子倒水,给自己烫了个脚,唯有此刻才有些许温暖入体。 匆匆洗完,周灏又掰下蜡烛,踢踏着拖鞋,蹭蹭蹭的窜上了楼,二楼漆黑一片,只有周灏手里的烛散发的昏黄的光,推开虚掩的房门,张亮了宽阔的二楼,偌大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两张一大一小的木床,小的是周灏的,上面被褥凌乱,床头床尾堆积着衣物,正对着街面的方向是两扇折叠窗,厚厚的窗帘遮掩着玻璃,无法透进任何室外的光亮,无论昼夜这里只有黑暗,大床上厚厚的被子,高高的隆起,宛如一颗脓包般寄宿在床间,烛光洒过床边,一瓮积满檀灰的香炉,上面悬吊着七八盘点燃的檀香,烟雾缭绕升起,整个屋子里只有充满鼻翼的檀气,当烛火晃过床头时,一张乌黑的脸,瞪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灏,浑浊细小的眼眸里,反射着烛光,正是周灏的姥姥,“姥?”周灏下意识地出声道,“唔……。”像是从喉管深处发出的悲鸣,又像是破烂的风箱声,全是老太的回应了,周灏随即走到小窗,窸窸窣窣地脱去外衣,将自己裹在小被和衣物间,说出声道:“姥!该讲故事了!” 周灏的姥姥,每天吃过晚饭就会躺在床上,无论周灏怎么呼唤,除了会发出“唔”声,便没了其他回应,直到有一天,正准备睡去的周灏,听见姥姥嘴里突然讲起了故事。此后,每晚姥姥都会讲故事,每晚都是同一个故事。 也许是听见了周灏的呼喊,也许是又到了讲故事的时间,那苍老的声音,宛若指甲抓在黑板上,沙哑撕扯般响起,“以前有个叫乌木的村子,村里面有个石匠,石匠勤快刻苦,村里有点乡俗碑刻,都让他搭把手,有时有钱有时没钱,石匠人好,从不计较,乡里乡亲都很亲善,后来,有人给石匠介绍媳妇,起初,说了好几个石匠都不答应,后来一个瘸腿女人找到他,说把自己女儿介绍给她。” “石匠便跟了去,那天石匠带回来一个矮胖女人,说话痴痴傻傻,有些神志不清,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女人有问题,原来瘸腿女人曾经难产,孩子出生憋傻了,从小就傻乎乎的不识数,婆家说女人是祸害,生个傻子来祸害他们,要女人自己把孩子埋了,女人不愿意,抱着孩子就跑,婆家闹娘家,要自己儿子和女人离婚,最后女人离婚了,只要了孩子。” “于是,女人便带着孩子去了县城,再后来,女人回来的时候,腿就瘸了,乡里说女人在城里做生意,不懂规矩被人打瘸的,回来后,女人的父母把她骂了一顿,给她在附近搭了个窝棚,从此她就在窝棚里抚养着痴傻的女儿,直到那天,她听说人好的小石匠要找媳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他,小石匠一听是个傻子,那怎么成!便要离去,瘸腿女人跪在小石匠面前,说她要死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女儿,如果,石匠不要她女儿,女人就带着痴傻的女儿一起死,这样痴傻的活着受罪,不如娘俩地下作伴。” “小石匠还是有些犹豫,那女人便说,本来想着女儿大点,便带去县城打工,哪知道每次回来,门口就有一两个流浪汉,在门外往里瞅着,不知道是谁,再到处说她女儿是傻子,只要陪她玩,怎么耍都可以,女人打开门,女儿就坐在门口的条凳上,见到妈妈,开心地说,今天门口有叔叔叫她出去玩,她弄了半天,都打不开门锁,那个叔叔还说下次帮我把锁锯断,带我去玩个好玩的,听了这些,女人连夜带着女儿回了村子,带着女儿跪在了父亲的面前,在老人长吁短叹后,才住回了家里,后来过了些清净日子,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家的门被人撬过后,她知道那些鬼又来了,那些夺命的鬼!打开门,女儿还是坐在院内的条凳上,笑着说今天又有人来找她玩了,她只能紧紧抱着女儿,嘴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小石匠最后答应了瘸腿女人,石匠说,能不能不死?让她跟女儿一起去他家,女人高兴的说,晚些就来,需得和父母道别,需得给女儿收拾衣物,于是,那天,小石匠只带回了痴傻女儿,几天后,瘸腿女人死了,村头王家男人失踪了,李家的闲汉失踪了,经常在村里闲逛的流浪汉狗二也失踪了,他们都先后路过瘸腿女人家,而瘸腿女人,死在了去村口的路上,这几天瘸腿女人的父母,都去了小儿子家走亲戚,这是街坊邻居都知道的事,只有她和痴傻女儿在家,几天后,瘸腿女人的父母回家,这天院子里多了三具尸体……。” 讲到这里,老太突然安静下来,周灏明白姥姥累了,没有出声,等待了十几分钟,周灏适时的出声道,“姥,后来呢?”虽然,这句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后来……。”像是在回忆,老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后来,县里的警察来了,警察说,瘸腿女人是自杀的,三个男人身上刀伤,和瘸腿女人自杀的刀吻合,但是刀上,只有女人的血,最后,经过民警的判定,案件定性为情杀……。” “姥!什么是情杀?”这个问题,周灏问了很多次。 而他的姥姥,每次就会沉默,唯有沉默,没有任何的解释,不过,他知道,一会姥姥又会接着讲了,果不其然,等待了几分钟,沙哑撕扯的声音又响起,“王家和李家的人不认,说瘸腿女人是个婊子,勾引她们男人,她们找到小石匠,说要婊子的傻子女儿偿命,她们说得凶了,叫嚷着婊子生婊子,祸害生祸害,那天从来不生气的小石匠,从工具箱里,拿了一把二锤,放在了屋门口,最后,色厉内敛的王家李家人走了,留下的,只有哭着说妈妈不是婊子的傻子女儿,和一只手死死捏着二锤的小石匠。” “从那以后,小石匠更加勤快了,逢人有事二话不说便是帮忙,只是身边多了个矮胖女人,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瘸腿女人的傻子女儿成了石匠的媳妇,大家都叫她傻媳妇,傻媳妇会做饭会织毛衣做鞋子,就是不会动脑子,只会饿了叫人吃饭,累了叫人睡觉。” “再后来,傻媳妇怀孕了,小石匠高兴坏了,逢人便说,自己有后了,这可把傻媳妇吓坏了,小石匠陪了她好久才让她不再哭闹,这次从来不动脑子的傻媳妇,对着小石匠问道,要是再生个傻子怎么办?小石匠拍拍胸口说,这不有我嘛,又说不够就再找个和我一起的,傻媳妇这下安心了,自家男人总是这么聪明,希望肚子这个小坏蛋也这么聪明。” “小石匠和傻媳妇很幸运,没有难产,孩子也很聪明,小石匠姓周,单取磊字,周磊很聪明,甚至太聪明了,他知道村里人都叫他母亲傻子,他也知道自己母亲真的是傻子,自醒事以来,他便由衷地讨厌母亲,这个女人除了问他吃饱没穿暖吗?其他时候就只会傻笑,自己的爹还总是带着她,从小周磊便立志,要远离这里,远离自己的母亲,周磊成绩很好,小石匠有技术,虽然赚得不多,养家却绰绰有余。 ” “小学毕业,周磊就去了镇上读书,成了十几个孩子里唯二,去镇上读书的,另一个是王家的孩子,日子越过越好,村里搞合作社,组村委会,小石匠因为人缘好,大家都投他,最后他成了村支书,一个做石匠的支书,又因为早些年刻碑,他有一手苍劲有力的好字,人人都说他这个支书名副其实,而小石匠当上支书后,仍然带着自己的傻媳妇,走哪里带到哪里,有人开他玩笑,支书媳妇有点傻,小石匠笑着回道,傻点好,傻点才当咱是宝。” “周磊的日子却不好过了,王家的小子第一天到学校,就到处说他妈是个傻子,现在学校的人都知道他是傻子的儿,都叫他傻儿子,每次周磊都和他们打架,但是每次老师都让他道歉,还让他吃条子和耳光子,挨了打他也不服气,凭什么他们打我,你不教训他们?姓严的女老师,很讨厌这个孩子,因为她有个表哥姓李,突然死了,就跟他那个傻子妈有关系,还总是和其他学生打架,看到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严姓女老师举起手上的木条,又狠狠地打了他两下。” “所以周磊讨厌学校,讨厌自己的傻子母亲,讨厌娶了傻子的父亲,他更讨厌回家,他每天都会很晚才回家,直到他的傻子母亲急的哭着到处找他时,他才慢悠悠的从村头散步回来,每次看到母亲哭泣的样子,他觉得都是这个女人活该,谁叫她是个傻子,我这么聪明,根本不需要她关心,直到有一天,他等到很晚很晚才动身回家,走在路上,他想着,那个傻子女人,肯定哭惨了,但是他觉得这都是她应得的,当他走入院子里时,他看到自己爹坐在门口,自己的傻子娘,正抓着他的手臂抹着眼泪,看到这一幕,周磊心里冷哼,傻子还会告状!”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六章 扭曲的人生(三) “跪下!一声充满怒气的呵斥,在院内响起,周磊平视自己的父亲,倔强地说道,我不!看着他和自己八九分相似的样子,以及那更甚一筹的脾气,小石匠心里叹了口气,情绪更加激烈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娘都快把整个村子找了三四遍了,你是想急死她嘛!” “急死就急死,死了更好,我就不是傻子的儿了。周磊带着不服气的表情,倔嘴地说道。” “老子今天打死你!小石匠真的生气了,第一次这么生气,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还会笑骂回去,可是这是他的儿子!别人可以看不起他娘,但是他不可以!怒吼着,愤怒的情绪点燃了他的胸膛,他随手操起一根木棍,狠狠地打向了那个孽障,啪!木棍应声而断,却没有打在周磊身上,一个矮胖的女人将他护在了怀里,木棍狠狠地打在了她的手臂上,她将周磊紧紧地抱在怀里,被木棍击打的手臂呈现着诡异的扭曲。” “不要!不要打娃!娃长大就听话了,娃很聪明,娃说得对!女人支支吾吾地说着话,看着周磊,脸上带着笑容,女人的面色有些苍白,想来那只被打的手,应该伤得不轻,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没有受伤的手抬起,轻轻地擦掉周磊脸上的汗水,说道,娃……你爹是好人……莫惹他生气,说完,疼得吸呼着冷气。” “哐当……,残缺的木棍,从手里跌落,小石匠赶紧跑了过来,看着那只已经变形的手臂,他不敢去碰触,心里是又后悔又心疼,急得团团转,你是不是傻啊!石匠鼻子里带着哭腔,说完,他将媳妇背了起来,准备到村口,借个平板车,把媳妇拉到镇上医院去救治。” “不哭不哭,一点都不疼,嘿嘿嘿,傻媳妇用未受伤的手摸了摸石匠的头,笑嘻嘻地说道。” “石匠没有说话,咬着牙背起媳妇就往村口赶路,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发现那个混小子,还愣在那里,不由心里又生怒意,横声道,还站到那里干啥!你要等到你妈真死了啥!赶紧滚过来!” “周磊像是回了神,勾着脑袋小跑到了石匠身边,石匠见他跟来,没有再说话,闷着头背着媳妇便往村口赶路,周磊埋着脑袋跟在屁股后面,他不敢看母亲的手臂和苍白的脸色,那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上,本来他以为这一次,他会被父亲狠狠地打一顿,可是最后他却躲在了母亲的怀里,母亲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只是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再和她拥抱过了……。” “石匠拖着媳妇,急急忙忙地终于赶到了医院,一番折腾下来,傻媳妇的手骨折了,上了药做了固定架,医生说每个两三个月是好不了,小石匠对医生感恩戴德,医生问起怎么受伤的,小石匠一个劲地抽自己耳光,说是自己的错,傻媳妇跑过来抓着他,不让他打自己,石匠怕媳妇牵动伤势,便停了下来,医生只说,你媳妇人很好,别再犯错了,还有记得好好休息,小石匠再三保证,才带着妻儿离去。” “回家的路上,傻媳妇要下平板车一起走路,说自己儿子都在走路,石匠拗不过他,只得让那个兔崽子也上了板车,傻媳妇可高兴了,用未受伤的手,将周磊环抱在怀里,嘴里哼唱着周磊小时候的摇篮曲,周磊本想挣脱,一看到那受伤的手臂,便没有再挣扎,靠在母亲的怀里,耳边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摇篮曲,周磊感觉自己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的流淌,他将头埋在母亲的臂弯里,感觉又回到了那个还是婴儿的自己,因为心里难受,所以想好好的在妈妈怀里哭泣,因为只有妈妈才会无私地包容自己,只是到此刻他才重新明白这个道理。” “听着身后传来的哭声,自己媳妇儿哼唱的摇篮曲,小石匠叹了口气,将平板车拽得更稳,将步子迈得更加坚实。” “日子又回到了往常的平静,周磊虽然还是和自己母亲保持着距离,但是再也不会晚归,每天都早早的到家,而且面对母亲热情的拥抱,也不会再躲避,甚至最后都有些不愿离去,石匠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明白周磊在尝试做着改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石匠由于村委太忙了,无法参加周磊的家长会,由他媳妇去参加,回来的时候,周磊拉着自己的母亲往家里走着,傻媳妇低着头,暗淡的神态里只有深深的内疚,石匠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今天是周磊做的晚饭,吃完那寡淡的空心菜下面,院子里,石匠的媳妇低着头,像个委屈的孩子。” “石匠点了根烟,坐在了自家媳妇旁边,问道,咋了嘛?傻媳妇伸手握着石匠结实的小臂,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你不打人!石匠眉头一皱,心里想着那臭小子又惹事了,见媳妇死死拉着自己,石匠只好点点头,傻媳妇才开口道,娃,在学校打老师。” “这狗日的!石匠骂骂咧咧地就要起身,哎呀!傻媳妇叫了一声,捂着才刚痊愈的手臂,石匠赶紧凑过来说道,咋滴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见他坐下来,傻媳妇才笑呵呵地说道,不疼了!嘿嘿嘿。” “你就惯着他吧,以后死气你!石匠瘪瘪嘴,无可奈何地说道,嘿嘿嘿,娃就是来疼的,娃比我好,聪明又懂事!傻媳妇摇晃着脑袋说道,给我自己说说学校咋回事!石匠疑惑地问道,傻媳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笑呵呵的说道,都怪我,娃得了全班第一,班主任让我上去讲话,我讲不来嘛,严老师说,我这种傻子,生的儿子还挺聪明的,其他家长都在笑,说严老师好幽默,傻媳妇顿了顿,歪着头看着石匠说道,男人,幽默是啥子意思?” “石匠皱着眉,开口道,她不是幽默,她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到他这话,傻媳妇忍不住笑了出来,掐着他的手臂,说道,狗嘴巴咋可能吐象牙,你肯定也是傻子!完啦,我们两个都是傻子,还好娃不是,说着,还庆幸的双手合十拜了拜。” “然后发生什么了?石匠问道,然后……,傻媳妇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娃就冲上去......打了严老师一巴掌,说,你妈才是傻子!还好......我抓得快,不然,娃.....就把老师打惨了……,说完,傻媳妇还心有余悸地拍拍石匠。” “哈哈哈,石匠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笑……还笑……,掐死你,傻媳妇恼怒的使劲掐着石匠的胳膊,石匠只是揽着自己媳妇,乐呵的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第二天,周磊找到自己爹,说自己不读书了,石匠看着他,嘿嘿嘿的直笑,就在他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石匠开口道,真不读了?周磊点点头,读不下去了,石匠又说道,我都准备今天去帮你转班了,你真不想读了?” “周磊听见父亲的话,愣了愣神,最后说出口的,只有还想读。石匠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便领着孩子去了学校,石匠在学校发火了,他拽着校长,指着严女士大声质问,什么是傻子的儿子,他又问校长,学校老师就这么为人师表的吗?那天之后,周磊没有换班,严老师却被停职查看了,周磊的父亲是个石匠,在那天被全校同学记住了。” “往后的日子越来越好,石匠当的村支书也越来越忙,周磊也升上了高中,成了一个小小男子汉,越来越忙的支书,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事事都带着自己的媳妇了,懂事的傻媳妇,在某天为石匠递上盒饭时,说道,今天……我不去,家里娃会……回来,我等娃。” “石匠盯着媳妇看了好久,说道,不要和陌生人搭话,晓得不?傻媳妇点点头,像个拨浪鼓,石匠这才拿起盒饭转身离去,这来来去去便是一周过去,见媳妇每天都没有异样,石匠也终于放下心来,而周磊每天都会回来,每天到家推开院门,就会看见他的母亲规矩的坐在条凳上,等待着他的归家,像个盼着大人的孩子,周磊每每进门,母亲就会起身抱抱他,亦如从前。” “周磊已经高三了,像往常一样,他顺着通村的山路,笔直的迈步归家,远远的他眺望院门,门开着!他眯起了眼睛,这不可能!母亲没有听到他和父亲的声音是不会打开门的,周磊一时间心急如焚,飞奔的冲向了家门,冲进院内,熟悉的条凳上,却没有母亲的身影。” “妈!周磊大声呼喊着,没有任何的回应,周磊将院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他开始在附近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希望能让母亲听到,周磊!周磊!你妈跑去村委会了!一个乡亲听到他的声音,喊住他说道,周磊急忙抓着他问道,我妈去村委会干啥子?!有人跑你屋头喊,说石匠要被抓走了,喊你妈快去村委会!” “周磊已经听不清后面说的什么了,他已经飞奔向了村委会,跑到村委会的广场,哪里人满为患,周磊拼命的寻找着父母的身影,他穿过人群,终于在村委会门口看到父母,此时的石匠周围站着穿着制度的卫兵,他们手臂上挂着红色的鲜章,有两个卫兵一左一右的将石匠架起,而周磊的妈,正跪在他们面前,拼命的磕头,嘴里嚷着都怪我,都怪我,你们不要抓石匠。头皮上早已磕出血痕,她仍然在使劲磕着头,石匠想冲过去把她拉起来,却被卫兵死死夹住,他们厉喝道,老实点,你这个贪官污吏!” “周磊冲了进去,紧紧抱住自己母亲,阻止她继续自残,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妈,有我在,石匠见他到来,也是松了口气,傻媳妇搂着儿子,急急忙忙的说道,娃,都怪我,你爹......才被抓了!说完,嘶声力竭的哭了起来,周磊轻拍自己母亲的背,安慰道,不哭不哭,不怪你,不怪你。” “安慰着母亲,周磊眼睛盯着那些卫兵,压抑着情绪,问道,你们凭什么抓我爹!”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七章 扭曲的人生(四) “就凭我们认定你爹腐败了,是资本主义的走狗!是贪官污吏,我们就要打!一个稚嫩的面孔,穿着卫兵的衣服,胸口上比别人多了一个鲜红印章,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是你!周磊恶狠狠地盯着那张脸,这个说话的人,就是曾经和他一起去镇上读书的王家子弟,就是他第一天到处说自己母亲是傻子,后来听说他没有考上高中,去参加了什么卫兵队,现在他带着人要来抓走我父亲,说我父亲是贪官污吏,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抓着我们不放!周磊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怒火,” “那王姓子弟见周磊怒火中烧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中浮现轻蔑之色,声音趾高气扬,你也别怪我,可不是我要针对你……们,说着还看了周磊父母一眼,又道,是有人举报你爹,作为村支书,劳动分配不均,和你爹关系好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和你爹关系差的是越过越差,分到的粮食是越来越小咯,所以,这只能怪你爹自己。” “周磊怎么会信,他环视围观的乡亲们,希望有人能出手帮忙,有几名跟父亲关系不错的乡亲,正准备迈出人群,却都被自己的家人拽住,最后叹气地缩回了步子,周磊眼中刚有的希翼被绝望占据,而他还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带走!王家子扯着嗓子喊道,卫兵开始收队,夹着石匠,浩浩荡荡地离去,只留下哭闹嘶吼的傻媳妇和石匠之子周磊,以及那如游鱼般散去的人群。” “石匠家,周磊煮了空心菜下面,母亲哭闹着不吃,说都怪她,都怪她是个祸害,才害的石匠被人抓了,周磊安慰着母亲,说母亲不是祸害,如果母亲祸害,那他就是小祸害,傻媳妇捂着他的嘴,不准他说自己是祸害,周磊笑着拍拍母亲的脑袋,又说他长大了,能保护母亲和父亲了,让母亲放心,他一定会把父亲救出来的,听他这么说,傻媳妇才乖巧地把晚饭吃了,吃完饭,心力交瘁的傻媳妇,嚷着好累好累,要周磊哄她睡觉,无可奈何的周磊,坐在床边唱着母亲在他幼时所唱的摇篮曲,将母亲缓缓哄睡。” “这晚,周磊靠在母亲的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当他醒来,母亲早已不见,而他则躺在母亲的位置上,盖好了被褥,周磊翻身爬起,他害怕母亲一人去寻找父亲,冲出卧室,就要去院外寻找母亲,却在熟悉的条凳上,找到了母亲的身影,她乖巧的坐在那里,亦如曾经等待自己归家的模样,走了过去,将外衣披在了母亲身上,周磊说道,妈,雾气这么冷,坐外面干什么?” “傻媳妇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儿子,仿佛有个惊喜要告诉他,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在等你爹呢,以前就是这样,只要我乖乖坐在这里,你和你爹就会回来的,说着,牵起儿子的手摇晃道,吃早饭咯,吃早饭咯。便拉着周磊去屋内吃煮好的早饭。” “周磊今天准备直接去卫兵队看看,他要找个机会见到父亲,一定要想办法把父亲救出来,打定主意,周磊哄着母亲,妈,那你乖乖的坐凳子等我哦,我去把爹找回来,不要跑出去哦,不然,我和爹都会讨厌你哦,周磊的母亲听话的点着头,端坐在条凳上,就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孩童,就等着好好表现,然后被老师一番夸奖。” “周磊将屋子锁住,不放心地瞅了瞅,看到母亲还是端坐在条凳上,别过脸飞速向镇上跑去。” “一口气跑到了镇政府,卫兵队的办公室就在旁边,而那些别关的人,也都在这里,门口,周磊想进去,被守门的两个卫兵挡住,站住!” “我来找人的,两位同志,能让我进去吗?周磊学着班里也是卫兵的同学的语气,你也是同志?其中一人怀疑地问道,周磊很懂事的将裤兜里的红皮书摸了出来,当场让两人抽查,两人随便抽查了几段,发现确实能流利的背出,起初怀疑那人便说道,是我错怪你了,都是同志,那么就可以进去,你找谁?” “我找周石匠,周磊下意识地说道,哦!那个贪官污吏!另一人抢答道,周磊立马反驳,我爹不是贪官污吏,都是同志,难道不应该讲证据吗?!” “确实,那个周石匠虽然被王班长抓了,但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还在小黑屋里审查,两人嘀咕着。” “所以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周磊尝试地说道。” “可是……,两人有些犯难。” “事不关己!周磊厉喝。” “高高挂起!两个卫兵异口同声道。” “不但要团结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而且要善于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周磊又大声道。” “还要善于团结那些反对自己并且已被实践证明是犯了错误的人。卫兵大声回应道。” “所以,你们还不明白吗?周磊凝视着他们。” “你可以进去了,同志!两卫兵瞩目着他,振奋地说道。” “红色万岁!周磊将红皮书举到胸口,行了一礼,在卫兵的赞扬中,走进了卫兵大院。” “周磊没有去小黑屋,而直接去了卫兵登记大厅,一个和他同龄的女生,穿着卫兵服坐在那里,为人民服务!周磊对着他行礼喊道,女生赶紧也向他回礼,并询问来意,周磊表明自己要加入卫兵队,并将红皮书放在了女生的桌面上,在简单的抽查语录后,女生让他填了个表,当看到他的学历是高中在读时,女生对他的语气明显客气了很多,毕竟,整个镇上也就只有一个高三班,没有上大学的实力,基本没有机会上高中,简单的手续过后,女生便带着他去领取了制服,换上制服,本来就年轻硬朗的周磊,更显一份挺拔,不由让那女生多看了几眼。” “套上鲜红臂章,周磊看着女生问道,能讲讲具体的规章吗?女生听见他提问,立即回答道,我们这边一般按照学历会安排合适的任务,像你这种高中学历,一般都是从事文件审查和撰写任务。” “低学历的呢?周磊追问道,一般是游行宣讲,调查官吏,还有审讯室,都比简单,也相对有些苦闷,女生解释道。” “我就干这个!周磊快速说道,在女生的惊愕中,拿上了相关文件,快步向审讯室走去。” “穿过狭窄的巷道,走进了一个小院落,木门上写着审讯室,周磊直径走去,院落内有很多小房间,都被封闭的锁着,只有看门口的打开着,里面是不是传来怒吼声,还有击打物体的声音,两个卫兵蹲守在门口,周磊走到门口拿出文件,开口道,新来的!” “那两卫兵,见他身穿制服便信了五分,再看文件,原来是高级知识分子,立马嬉笑道,周同志,你好,请问你今天的任务是?” “审讯周石匠!周磊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是……,两人有些犯难。其中一人开口道,昨天王班长已经审讯过了,那人确实硬,王班长使了手段都没有说出腐败动机。” “我要再审一次,审不出来,是王班长没水平!把人给我带过来!周磊命令道,不再说话,笔直走进了审讯室,坐在了桌边,等待着,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默默地向关押人员的小黑屋走去,不一会儿,周石匠就被两人带了进来,本来以为今天又是那个王家子,没想到换了人,被打得神志不清的周石匠,被两人拖着甩到了地上,坐在桌边的周磊,想去扶一下,最后还是捏紧拳头忍住了。” “周石匠,你为啥子贪污腐败!周磊喝问道,神智迷糊的周石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木讷地抬起头,端详了好久才看清楚儿子的面容,见他身穿制服的模样,周石匠咧嘴一笑,满口的猩红,出言道,挺俊的嘛。” “周磊很想骂一句,妈都快急死了,你还在那里胡言乱语,看着父亲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周磊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他再次喝问道,周石匠!你为啥子贪污腐败!” “周石匠知道这小子又在耍鬼点子了,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试试了,便回答道,我没有贪污……凡事要讲证据,没得证据,哪里来的贪污!” “一旁的卫兵站不住了,开口道,有人举报你,贪污!” “周石匠还未开口,啪!一声巨响,周磊将手掌重重拍在木桌上,击起阵阵尘埃,大声质问道,举报?!举报就可以抓人?!举报就可以这么审问?!那我今天举报你,你是不是就得给我变成这样!说着,一指浑身伤残已看不清容貌的周石匠,两人见此一时间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磊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今天才加入卫队,能跑过来把水搅浑就不错了,见时机已经成熟,又开口道,既然这件事疑点重重,那么周石匠的投机倒把就不能下定论!我看过卫兵队的规章,对于没有结论的审查,只能扣押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是没有证据,就把他放了!说完后,周磊没有看父亲,就准备去卫兵大院转转,摸摸这里的具体情况。” “两卫兵有些犯难的说道,这位同学,不是我们不按规矩,是王班长交代了,这人他要亲自处理……。” “需要的时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周磊快速背诵道。” “两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背了出来:不需要的时候,群众是不明真相的。” “你们还不懂吗?周磊看着他们,沉声说道,两名卫兵被他看得起了鸡皮疙瘩,语气忐忑地回答道,懂了……。” “大声点!周磊厉喝道,懂了!卫兵赶紧呼喝。” “好!很有精神!周磊眼中带着赞许的说道,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口中庄严说道,红色万岁!” “红色万岁!两卫兵也行礼齐声回应,周磊微笑点点头,这才渡步离去。” “略微放慢脚步,周磊耳朵微动,偷听着后面卫兵的窃窃私语,果然,他的方法用对了,卫兵没有对他产生怀疑,对于目前解救父亲采取的措施,他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而今之计,先是照看母亲,等三天后再将父亲释放,目前我要熟悉这个地方的规则,只有首先参透规则的人,才能掌控局势。周磊心里盘算好计划,便加快了步伐,向卫兵大院走去,经过周磊这一天的摸索观察,这里的少数人,文化水平在初中,而大多数人甚至连小学都没有读完,还有很多根本没读书的人混迹在里面,特别是王家子的那个班,他作为里面唯一的初中生,当上了班长,现在那群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如章节名............】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八章 扭曲的人生(五) “傍晚,周磊再去审查室逛了逛,算是确定父亲的状况,后续计划只能徐徐图之,还有那些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还回来的,周磊心中充满了对那群恶棍的恨意,不过,很奇怪,今天一天他都没有看到王家子的影子,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在探查混迹卫兵队的过程中,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也许,他们只是又去搜查那被迫害的家庭了吧。” “回家的路上,周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他的内心越来越不安,他隐约能察觉到那份不安的由来,但是他不愿意接受,他开始奔跑,向家的方向用尽全力的奔跑,汗水打湿了他的制服,薄薄的软帽被他捏紧拽在手里,终于,他看到了家的小院,也看到了它破败的样子,门锁被暴力的撬开,院门歪斜着,里面是一片狼藉,周磊冲了进去,他发了疯地寻找母亲的身影,可是他注定无果,那根母亲端坐的条凳,也被折断扭曲在原地,就像在隐喻着什么,周磊的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捶打着,撕扯的疼痛让他急促的呼吸,他冲出院落,四处寻找着母亲。” “曹大爷,你看到我妈了吗?今天的乌木村人烟罕见,找了半天,周磊才终于在某处繁茂的菜地内,寻到一名熟人,大爷抬起佝偻的身子,看了看来人,看清是周家子后,又看到他身上穿着卫兵队的衣服,有些吃惊的说道,磊娃子,你妈就是被穿和你一样衣服的人带走的,说啥子认罪了,要带到村委会去示众。听到这里,周磊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直奔村委会,一口气跑到村委会,这里已经被村里的人挤满,周磊向人群里的宣讲台看去,这一眼直叫他目眦欲裂,自己的母亲正被绑在一根木棍上,头上带着尖尖的帽子,脸上身上都挂满了各种乌青,她的身周散落着数不清的石块。” “周磊冲去人群,穿过他们的推搡,他翻身爬上了宣讲台,跪在傻媳妇的面前,声音沙哑地说道,妈,你怎么样?疼不疼?可是,又怎么会不疼呢?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脸颊滴落,那找不出找不出一块正常肤色的手臂,又怎么会不疼呢?” “娃,我不疼,不哭不哭,女人面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娃,想用手去抱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捆绑,只好轻轻地吹着气,说道,娃,哪里疼?妈,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乖,他们说,只要按红印,我认罪,你爹……就会回家了,嘿嘿。” “愤怒像潮水一般,在周磊的心底翻涌,周围围观的人群,见周磊也穿着卫兵服,一时间也不知这批斗会是否要继续,都愣在那里看着周磊。” “真没想到,你也加入卫兵队了,宣讲台旁又来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王家子,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周磊,脸上是得胜的笑容,你们凭什么抓人!周磊质问道。” “就凭这个!王家子出声的同时,将一张认罪书抖了出来,上面写着周磊母亲的名字,还有一个鲜红的手印。” “你们!这一刻周磊已经被愤怒的潮水淹没,他冲了出去,挥拳狠狠地打在了那个恶棍的脸上,将他击倒在地,正准备将认罪书抢过来的时候,那个被打蒙了的混球,高声尖叫,拦住他!从台下冲来数名身穿制服的卫兵,他们用手臂将周磊狠狠地架住,周磊奋力地挣扎,砰!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小腹,让他一瞬间有些脱力,啊!疼痛使他不由地张大嘴巴叫了出来。” “这位同志看样子是想包庇投机倒把份子啊,就让我们帮你清醒清醒,王家子揉搓着脸颊,收回打出的拳头,又恶狠狠地说道,给他醒醒脑子!说完,一脚率先踹在了周磊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其他的同为一班的卫兵也开始抬脚猛踹,周磊浑身受击,只能用手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人群里挨打,正当他以为这场殴打还会持续很久的时候,一个身影匍匐在了他的身上,为他挡住了狂风骤雨。” “都是投机倒把的腐败份子!不要停手!这是周磊昏迷前,最后听清的声音,以及那来自人潮的隐约欢呼声,当他醒来时,已经在村卫生室了,给他包扎的婶说,曹大爷看他被打得浑身是伤不省人事也没人管,就把他背过来了,人已经走了,周磊心里默默地感谢曹大爷,又急忙询问自己的母亲呢?卫生室的婶叹着气告诉他,已经被抓到卫兵大院去了,周磊想爬起来,现在就去卫兵大院,可是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如何也使不上力气,只能流着泪求着卫生室的阿婶,能不能托人去问问父母的情况,阿婶说一般只要认罪在卫兵队就不会吃苦头的,周磊还好放心不下,阿婶可怜这孩子,只好让自己的丈夫,村里的村医,骑自行车去镇上问问。” “村医上午去的,下午就回来了,心急如焚的周磊赶紧询问,村医犹豫了一会,才将情况转告了周磊,周石匠认罪了,他承认自己贪污腐败,贪墨粮食,分粮票的时候,照顾了关系,卫兵队已经将他押送到派出所去了,听完村医的话,周磊一时间慌了神,连忙询问自己母亲,村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也在派出所,只是因为脑子问题,派出所的民警认为傻媳妇只有协助的嫌疑,不过,石匠已经揽下了所有的罪状,傻媳妇应该不会出问题。” “周磊听完久久没有出声,村医见他如此,便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起身离去了,周磊心里明白,父亲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母亲,不然最后被处理的肯定是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再给我点时间,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将父亲救出来,母亲就不会被这样对待……,此时的周磊只有满腹的悲愤与痛苦。” “几天后,村医带回了消息,周石匠和他媳妇的审查结果出来了,周石匠承认贪污腐败,并且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其媳妇因为智力问题,并没有参与,现在派出所正在做最后的确认手续,结束后,近期会释放傻媳妇,而周石匠则会被送往劳改队。” “周磊躺在那里沉默地倾听着,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着,而他也确实是一个废人,一周后,已经能下地行走的周磊,骑着村医的自行车去了镇派出所,在这里他探望了母亲,当一个女民警将母亲领出来的时候,周磊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的,当他回过神时,母亲正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娃,你来啦,娃,不哭。” “周磊感觉四周的景物都模糊了,母亲的模样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曾经的样子,没有伤痕累累,没有蓬头垢面,只有始终如一的和馨笑容和温暖怀抱,而一瞬间他又看清一切,他的眼中只有一个饱受苦难的女人,她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这一次里面多了些悲伤。” “周磊想带母亲回家,至少让她能干净体面点,站在一旁的女民警阻止道,由于文件还没有下来,所以目前还不能释放他母亲,周磊和他们争论,又哭着求他们,自己的母亲已经是无罪了,为什么还不能回家?她是个智力残缺的人,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难道真的要让她死在派出所吗?” “面对他的质问,女民警犯难道,这不合规矩……,就在她准备坚持自己的立场的时候,一位年长的民警走了进来,开口道,让他将自己母亲带走吧,书面文件后面补上就行了,毕竟他母亲本身就是无辜的。” “可是队长……,女警还是有些犹豫,年长警官已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去值班室吧,这里我来负责,女警只能面露无奈地离开了。” “小子,你也是卫兵队的?年长民警看了眼他的制服,随意说道,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凌厉。” “周磊总觉面对这位警官的眼神,就像被看透了一般,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抓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我……。说道这里周磊沉默了。” “嗯,既然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就好,中年民警顿了顿又说道,带着你母亲跟我去办手续吧,然后,便转身向屋外走去。” “周磊见此赶紧牵着母亲,跟上了年长民警的步伐,跟随年长民警办完相关手续,哄着母亲签完字后,周磊便牵着母亲准备离开派出所,刚走到门口,无论周磊怎么哄母亲,母亲就是不愿意离开,蹲在门口像个胡闹的孩子,嘴里嘟囔着要找石匠。” “妈,回去吧,咱们回家吧,求你了,周磊跪坐在母亲身边,最近的连续遭遇,终于让他的情绪崩溃,他佝偻着身躯,额头抵在母亲面前的地上,嘴里一遍又一遍地恳求,直到发出悲恸的哀嚎,直到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上,安抚着他的情绪,娃……不哭不哭,妈……不闹了……回家。” “嗯,周磊低沉的应了声,抬起头他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牵强地笑着说道,没事,妈,我不哭,回家吧,见儿子露出笑容,傻媳妇也眉开眼笑地嚷道,回家!回家!” “周磊牵着母亲,将她安置在骑自行车的后排,迈上自行车,带着母亲向乌木村骑去,微凉的风吹拂着周磊,察觉到后排的母亲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周磊明白她一定在这几天吃了很多的苦,想到母亲因为害怕无法入睡,一遍遍呼唤自己和父亲名字的样子,周磊的心里就充满了内疚和悔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这世道,恨所有破坏他们家安稳生活的恶棍。”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四十九章 扭曲的人生(六) “将母亲带到村口的卫生室,拜托阿婶帮母亲清理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你们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就住我们这吧,阿婶帮周磊母亲收拾干净后,饭桌上劝说道,周磊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到把母亲一个人就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便默默的应承下来,只是说道,等父亲回来,会支付房租和饭钱的,阿婶则不在意地摆摆手。” “一周后,周石匠被送往了劳改队,卫兵队要求进行示众游行,被派出所拒绝了,理由是已认罪犯人,不需要游行。” “因为周石匠的原因,周磊辍学了,为了能赚钱,他开始在镇上打小工,虽然赚得很少,而且阿婶也不要他的钱,他还是坚持把钱交给他们,而且劳改队就在镇子附近的矿场,每个月周磊都会带着母亲去劳改队看望父亲,虽然日子很难过,但也算能勉勉强强度日,直到……。” “你知道吗?政府要求劳改队修山道了,饭店里食客喝着小酒,向同胞吹嘘着最新的小道消息,真的假的?!那可是屏翠山和乌木山的山道啊!同伴惊讶道,能怎么办?不修路怎么富?政府可不管难不难,反正是劳改队,拿命填呗。食客不在乎地说道……。” “店里的食客们,继续轻松惬意地畅饮闲聊,只有路过的某个服务生,听到这个消息后,拽紧了手里的餐盘。” “听到这个消息的周磊已经无心再打工了,忙过了晌午的时间,周磊便跑去了劳改队。” “翠屏山矿区,才半个月又见到儿子的周石匠很是高兴,矿区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劳都减轻了几分,磊娃子,怎么又来了?” “周磊盯着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眼睛里只有浓郁到极致的悲愤,周石匠也意识到了不对,看到他这副样子,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开口道,你知道了?” “会死的!这是周磊的第一句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周石匠欣慰地笑了笑,说道,知道,嘿嘿,你妈不是总说村头那条路太难走了嘛,那就走我修的路吧,说完,隔着铁栏竖起了大拇指。” “我回去了,周磊始终没有抬头看自己父亲,直到转身离去也没有,照顾好你妈!周石匠在后面出声,笔直离去的周磊,听到他的话时,停顿了一下,压抑的声音响起:爹,一定要活下来!” “当然!周磊身后隔着铁栏,是石匠自信满满的声音。”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渠的修筑任务越来越重,坠崖事件频发,周磊和母亲与周石匠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周磊去探望时,劳改队的人以任务重探望时间取消恢复待定,为理由,拒绝他们的探望,半年后,一张黑纸白纸的遗体认领公告,被人送到了周磊手上,周磊在上面看到了周石匠的名字。” “死了?周磊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当他跟随一同去认领遗体的人们达到殡仪馆的时候,当他看到石匠残破不堪的尸体时,他才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跪倒在尸体旁边,伸出颤抖的手指,去触碰石匠的脸颊,冰冷,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暖,乌青的面色,无神的瞳孔,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周磊诉说着死亡,啊——!他哭泣着,他嘶吼着,他像个疯子!他恨所有人!他恨带给他这一切的世界。” “绝望吗?怨恨吗?憎恶吗?耳边是宛如恶鬼的低语,也许只需要他轻轻的一个点头,他就可以毁掉他所仇恨的一切,只需要一个轻轻的点头,他就可以向这个世界复仇,就在他忍不住要回应耳边的那个声音,一片轻纱从他的眼前抚过,他的神态恢复了清明,冷汗从他的额头冒出,周磊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又重新看清了这个世界,也看清了石匠的遗体,抬起手轻抚过石匠的眼眸,周磊为他合上了双目。” “爹,今后你就要远行了,娃,今天来送你了……。” “周石匠的后事,周磊一个人办不下来,只能拜托阿婶,在阿婶的陪同下,周磊才将石匠的后事处理完,下葬地点就在周磊家后面的坡上,傻媳妇不识字,周磊告诉她,是父亲很好的朋友,想以后经常找爹串门,所以安葬在这里,下葬当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傻媳妇很认真地做着拜拜的手势,向周磊说道,希望石匠这个朋友,死后好好休息,佛祖会保佑他投个好胎的,还说要在佛祖面前为他祈福,最近她和阿婶一起迷上了信佛,周磊帮母亲理了理打湿的头发,笑着说,那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后面,周磊开始跟着别人,去稍远的地方打工,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傻媳妇被托付给了阿婶,虽然阿婶说傻媳妇心地善良,已经情同姐妹了,但每次回来周磊,都会将一笔钱交给阿婶,阿婶见他坚持,也就没有拒绝。” “几年后,周磊带着一个女人回了镇上,他告诉傻媳妇,他要和这个女人结婚,她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傻媳妇高兴坏了,在卫生室帮忙的时候,逢人便说自己儿子要接媳妇了,高兴了一天的傻媳妇,找到儿子询问石匠为啥还不回来,周磊说石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都要十天半个月,要长工的老板不要他回来,傻媳妇有些不高兴了,周磊摸出一封信,上面是石匠苍劲有力的字迹,还有一对戒指,周磊说这是爹的信,戒指是爹寄回来的,傻媳妇听到这事,赶紧让周磊念给她听听,周磊将信念给母亲听,哄了母亲好久,才让母亲不生石匠的气了。” “婚礼那天,周磊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女方的父母也来了,就是隔壁镇的,男方只有傻媳妇,敬酒的时候,傻媳妇不会说词,但是她鼓掌鼓得可起劲了,全场鼓掌最大声的就数她了,宴席是在卫生室办的,阿婶和村医也坐在男方父母席,阿婶和村医膝下没有子女,这一刻,周磊就是他们的子女。” “第二天,周磊找到阿婶、村医,说要把老房子卖了,自己这几年也存了点钱,准备在镇上买一栋平板房,听到他的话,阿婶和村医都很高兴,阿婶去了里屋一趟,将一沓钱放在了他面前,让他收下,说这是他这些年交给他们的钱,现在是时候还给他了,周磊推脱这是他该给的,阿婶笑着说,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儿子,如果不嫌弃他们的话,就把钱收下吧,周磊给二老跪下磕了个头,什么也没说,直到二老再次劝说,才将那笔钱收下。” “房子买下来了,虽然是二手的,但是很宽敞,就在滨河路,旁边还有个小学,孩子读书也很方便,周磊带着阿婶夫妇和自己母亲看房的时候,给他们兴奋的介绍着。” “第二年,周磊的妻子怀孕了,在外面待久了的人,住不惯乡下的房子,周磊的妻子便搬到了镇上,傻媳妇怕她一个人怀孕不方便,自告奋勇的也跟着搬了过去,两人虽然生活习惯不一样,有些磕磕绊绊,倒也算过得风平浪静,而且周磊妻子的母亲也会每周来看女儿,阿婶也基本上隔天就要来一趟,就是街道附近的人都很嫌弃傻媳妇,老一辈地都说她是祸害,克是父母,又克死丈夫,周磊的媳妇虽然不嫌弃周磊母亲,但是每天都能听到这些,也是不胜厌烦,只想早点生了孩子,外出务工。” “镇医院产房外,提前回来的周磊焦急地等待着,傻媳妇和阿婶在一旁祈福,周磊妻子的父母也在一同等待了,砰!门被推开一个护士,她快速地说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谁是孩子父亲!” “我是!周磊急忙应道,跟我进去,护士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产房,周磊赶紧跟了进去,隐约中有一丝不安,不过,当看到孩子的那瞬间,看着他那小小的身躯,周磊感觉自己的人生照进了一束光,而那一丝不安,也在那道光下烟消云散了。” “取名了吗?护士好奇地问道,周磊看着孩子,思索着说道,就叫周……灏吧。” “新成员的到来象征着希望与新生,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年龄的增长,周磊也发现了周灏的异常,这孩子无论怎么叫都不会喊爸爸妈妈,夫妻俩为此还带着周灏去了省城的医院,最后得出结论,小儿自闭症。那一刻曾经在产房外的一丝不安,被无限的放大,周磊的脑海里第一次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的母亲真的是祸害?可是当他看着母亲对周灏万分疼爱的样子,他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磊不相信命运,他坚持教育周灏,一遍遍地认真地教导着他喊爸爸,而周灏的母亲已经放弃了,独自一人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务工,直到周灏的年龄快要接近读书的年纪时,他还是连爸爸这个词都没有学会。” “这天吃过晚饭,周磊照例将周灏叫到身旁,他一遍遍地演示,一遍遍地提醒周灏,让他跟着自己发音,可是无论他怎么示范,他面前这个孩子都一脸呆滞地看着他,无神的瞳孔倒影着周磊的面容,让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累,充满疲惫的眼睛看着孩子,周磊突然觉得如果他没有出生就好了,如果……,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心底燃起,灼烧着他的心肺,点燃他的身躯,最后窜出咽喉,他吼道: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疯狂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破坏持续了很久又结束的很快,一片狼藉的房间内,周磊低着头,麻木的看着地面,也许是心底最后的温柔,让他没有想过伤害孩子,周灏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的身旁,只是神情里带着一丝迷茫。” “爸……爸,稚嫩的声音,异常生涩地在周磊耳边响起,将他从失神中唤醒,他茫然地抬起头,瞪大着眼睛,看着孩子,声音颤抖地问道,浩浩?” “爸……爸,孩子笨拙地吐着字,那一刻,周磊的眼泪涌出眼眶,划过了脸颊,周磊将儿子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对不起……,爸爸不该发火的。” “爸……爸,不……哭,抱。孩子太小了,只能将爸爸的头抱住,轻轻的抚摸着爸爸的头。被儿子抱住的周磊忽然明白了,也许自己以前错了,就算周灏是自闭症又怎么样呢?又能改变自己对他的爱吗?他已经不想再教周灏做什么了,现在他只想尽力给周灏一个正常孩子的人生。” “周灏就读小学的时候很难,没有一个正常的班级会收一个自闭症孩子,周磊带着儿子找遍了镇上每一个一年级的老师,可是没有人收周灏,于是他开始求镇小学的领导,镇小学的领导不同意,他就去求滨河路小学的领导,很巧的是,他在校领导办公室遇到了严老师,原来严老师后来被辞退了,停职了几年,通过她教育局的老公,又在滨河路小学任职了。” “周磊笑眯眯的攀关系,说自己还是严老师的学生,严老师当场反驳道,她可没有会打老师的学生,周磊马上就给严老师鞠躬道歉,承认自己年少不懂事,希望严老师能原谅他,可是严老师并不正眼看他,随后周磊便向校领导求情,希望滨河路小学能收他儿子,校领导很犯难,毕竟先天有缺陷的孩子,确实没人想要,周磊见校领导实在不收,情绪激动就给他跪了下来,校领导赶紧让他起来,他央求着校领导能让他儿子读书,一旁的严老师突然眼神玩味的说道,她就是一年级的老师,她可以考虑让周磊儿子在她班上读书,周磊正要感谢,严老师话锋一转,说她有个条件,就是要周磊给她道歉,并且让他承认他是傻子的儿子。” “周磊愣在了那里,没有立刻开口,严老师见他发愣,嬉笑着说,怎么不愿意?那好,你儿子就别想读书了。” “一听这话,周磊一下就回过神来,抬起手就重重打了自己两巴掌,开口说道,严老师,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给您老人家赔礼道歉,请您原谅我,您说我是傻子的儿子,您说的没错……。一边说周磊一边用手打自己巴掌,如果严老师不满意,那么周磊就扇到她满意为止。” “见他如此懂道理,严老师笑嘻嘻的看着校领导说道,呵呵呵……领导,这个学生我们班收了。校领导知道严老师的背景,既然她要收,那就由着她了。严老师说完,便起身离开,路过周灏时,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嘟囔着,老癫子生个了没教养的,现在没教养的又生了个小癫子,不愧是一家人。” “从地上爬起来的周磊,对校领导又是一阵感恩戴德,校领导说自己只是按规矩办事而已,周磊又感谢了一番,才带着周灏离去,走出校门,周磊激动搂着儿子说道,浩浩,你有书读了,爸爸真的太高兴了。虽然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爸爸这么高兴,周灏还是跟着爸爸一起手舞足蹈的笑起来。” “此后,周灏便开始了小学生的生活,只是在学校发生的一切,他从来不会说,也说不来,而周磊由于生计问题,也为了去寻找妻子,去了外地务工了,临走前,他找了妻子的父母,希望他们有空能来照看下母亲和儿子,妻子的父母答应的很爽快,然后他又去拜访了阿婶,阿婶说她隔三差五都会去,不用他专门来交代,于是终于安心的周磊才踏上了寻妻之旅。” 【缺少张力,笔力有限。】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章 扭曲的人生(七) “时间缓慢而又踏实地流逝着,周灏的年纪也在慢慢增长,每年周磊都会回来一次,带着父亲的信与对家人的思念,只是他不知道,起初,妻子的父母还会来看望母亲和周灏,后面渐渐的便不来了,而周磊的妻子也再没有回来过,只有阿婶还是风雨无阻,隔三岔五地来。周灏从来没有问过妈妈去哪里了,因为他只学会了爸爸怎么读,妈妈没人教过……。” 空荡的平板房内,随着老人的戛然而止,重新回归了寂静,“啊~”,周灏打了个哈欠,他知道姥姥已经睡着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姥姥故事里的人,名字会和自己重名,但是他不在乎,毕竟搞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他已经很困了,隔三岔五的就会听一遍这个故事,微眯着眼睛,周灏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一个声音在空寂的房间内响起:石匠?!石匠你来啦!你来接我啦! 每一次姥姥讲完故事睡着后,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这样的呼唤,某次已经睡着的周灏,就被这样的惊呼突然吵醒了,后面他学乖了,等姥姥喊完,他才会睡去,迷迷糊糊中周灏再也挡不住如潮水般的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人影,他穿透了窗户一步步走来,最后坐在了姥姥的床边,周灏想看清他的面前,却怎么也无法瞧见清楚,只是那侧脸的棱角与爸爸很像,周灏看到他唤醒了姥姥,姥姥看着他很开心,笑得像个孩子,笑着笑着姥姥又哭了,抱着他埋怨着,为什么他不回家,他轻拍姥姥的背安慰着她,安静的听着她的埋怨,然后他牵起了姥姥的手,带着她向来时的旅途远去,周灏的心底突然涌出莫大的悲伤,他张大嘴巴,呼喊道:姥!你们要去哪里! 周灏的声音惊动了他们,那个牵着姥姥的人,回过头七八分和周磊相似的面容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而这个笑容也是周灏眼中最后的画面。 清晨的熹微无法穿透厚厚的窗帘,而躺在小床的周灏却被梦境惊醒,猛然睁开双眼,瞳孔在微微收缩后习惯了黑暗,借着缝隙的辉光,周灏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他一步步地走到了老人的床边,“姥?……姥?……姥!”稚嫩的童音一次次的呼喊,可惜躺在大床上的身躯没有任何回应,周灏将目光移到床头,厚重的被褥盖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了上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上,只有失血乌青的额头,周灏伸出手,轻柔地捏着被褥,指头接触到皮肤,只传递而来的只有死亡的冷冰,掀开被褥的一角,灰败苍老的脸庞上周灏看到了莫名的笑容,那笑容是解脱是满足,手指松开被角,周灏本能的后退,“哐当——。”他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失去平衡的他跌坐在地上,“啊……啊——!”已经失去言语的他惊叫着,眼泪混合着鼻涕肆意的流淌,他爬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向楼下跑去,“啪!啪!啪!……”周灏疯狂地拍击卷帘门,腐朽的铁门被震起灰尘,卷盘上沉积铁锈被拍落,灰尘与铁锈在黑暗的空间里纷飞。“咳……咳……咳……”,孩童的咳嗽声在黑暗里响起,周灏扑倒在地上,此时已经恢复一些理智的他,开始向小门爬去,他摸索着门框找到了卷帘门的钥匙,将钥匙插入门锁,他费力的扭动着,似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钥匙被扭到了尽头,他提着卷帘向上猛拉,可是就算他用出了十分力气,今天的卷帘门也只被他拉开了一道缝隙,周灏匍匐在地上从缝隙爬了出去,脸上身上手上沾满了灰尘和铁锈,鼻涕和泪水像流过干枯沙地的湿迹,在肮脏的脸上扭曲。 屋外是乌蒙蒙的天和未停的细雨,“呜……啊……啊!”被雨打湿的小脏娃,紧紧抓住路过的行人,指着自己的家,吃力地呼喊道,“姥……姥!冰!好冷!” 行人甩开他肮脏的手,目中堆满了厌恶,谁都知道这里住了两个傻子,老傻子成天神神颠颠,现在小傻子也开始发疯了,“滚远点!要发癫找你老子去!”行人骂骂咧咧,满脸晦气地走远了,周灏站在绵绵雨幕中,“啊……啊……。”一声又一声的哭喊着,他又跑去邻居家,可是邻居更嫌弃他,让他滚远点,敢进屋今天就当替他老子好好管教管教他。 周灏已经哭不出声了,他站在卷帘门外,他想求求路过的叔叔嬢嬢,救救姥姥吧,救救他的姥姥,可是就像有一个玻璃罩子一样,他被关在了里面,他越着急越想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别人,那个玻璃罩就会变得越加的厚实,隔绝他的声音封闭他的情感,他想起了爸爸带他入学的那天的情景,他学着爸爸的样子,跪在了屋门口,孩童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水泥地上,“咚……咚……咚”,一下一下又一下,他希望有人能帮帮他,粗糙的地面划破了孩子的皮肤,腥红的血丝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磕了很久,可是他的耳朵里听到的只有:“小癫子也发癫了。”“这家人没救了,一家的傻子发癫……。” 周灏的头抵在地上,他等了好久,他什么也没有等到,雨下大了,路上的行人越发的匆忙,又有谁会来注意这个孩子呢? 孩子没有再哭了,他直起了身子,瘫坐在雨中,连绵的雨幕,雨越下越大,雨水洗去了他脸上的污秽,只余下苍白的面孔与无神的瞳孔,他抬起头仰视天空的乌云,雨水偶尔滴入眼眸,也未能将那潭死水掀起涟漪,孩子平静了,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向街外走去。 大石镇派出所门口,一个瘦弱渺小的身影站着,他的全身被雨水打湿也浑然未觉,他的额头是磕破的伤口,残留着血迹与鼓胀的伤口,周灏挪动着步伐走进了门口的值班室。 一名年轻的值班民警坐在里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是不是的用手点击着鼠标,周灏走到他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滑动的办公椅下意识的往后移动了点距离,民警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孩子,有些结巴的问道:“小……朋友,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姥……姥,冰冰的,……没有温暖了。”孩子努力地控制语气,尽量连续地说道。 “冰冷?温度?”心里下意识的一愣,年轻警察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甩开了手里的鼠标,起身冲出了值班室,忽然他又折返回来,对站在那里的周灏说道:“小朋友,你跟我来。”说完,没有嫌弃地牵着周灏,去了派出所里面的办公室,走进办公会年轻民警找到以为女同事,把大致情况交代了一下,女民警听完目中泛起同情之色,然后年轻民警便急匆匆的迈步离去,女民警拿出手帕,轻柔地帮周灏擦掉脸上的污渍,语气温柔的说道:“小朋友,不用害怕,要喝水吗?姐姐给你倒一杯。” 周灏摇了摇头,说道:“谢谢姐姐,我不渴。”然后他又问道:“警察……姐姐,姥姥……冷冰冰的,怎么喊……都不理我,你们…能告诉她,不要……生……我气了,浩浩很……听话,不会……让……她跟老师道歉了。” 温暖柔软的手掌轻轻地拂过孩子的头,女警眼中有些泛红,她微笑地对着孩童说道:“嗯,一会我就给你姥姥说,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谢谢……你,漂亮姐姐。”孩子虽然面容呆滞,却还是努力地做出微笑的样子,希望能让自己的感谢看起来更加真挚。 大石镇派出所民警办公室内,已经换了衣服的周灏坐在公共长椅上,衣服是女民警去同事家拿过来的,周灏的额头上已经被处理过了,除了还有点红肿,他的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纸杯子,孩子什么也没做,只是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椅子上,一如老师要求他上课的样子。 “通知这个孩子的家人了吗?”一位民警向身旁的女警问道,“已经通知了,孩子的父亲在外地,正在赶回来,不过,认识的熟人是镇上卫生室的,应该快到了。”女警根据刚才自己打电话的结果,回答道。 “哎……,可怜的孩子,听老张说,家里爷爷奶奶去世了,妈妈跟人跑了,就剩他和他爸了……,而且这孩子好像还有先天缺陷。”民警拿着水杯,感叹道。 “这世道……。”办公室内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浩浩!”办公室门口进来一位中年妇女,她对着端坐凳子上答道的周灏呼唤道,周灏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妇女,无神呆滞的眼眸中有了几分神采,“阿婆……!”周灏跳下长凳,扑进了阿婆怀里,来人正是周磊的阿婶,阿婶粗糙温暖的手摸着周灏的头,语气温柔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有阿婆在呢,不怕不怕。” 阿婶看着他,用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问道:“疼吗?浩浩。” 周灏咧着嘴,笑着说道:“不疼了,警察姐姐帮我吹吹了,我的头可硬了!” 阿婶心疼的看着他,将他搂得更紧了。 一直都紧绷着情绪的周灏,在等到阿婆后,情绪终于放松下来,躲在阿婆怀里的周灏,眼中多了几分神采,他好奇的观察的周围的景物和人,这一刻的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警察同志,周家的事都给我说吧,我已经和孩子父亲周磊通过电话了,在他回来之前,周家的事都由我来处理。”阿婶面色如常的看着警察说道,只是眼中的不安暴露了她的情绪。 “好的,嬢嬢。”之前和女警聊天的警察点点头,目光看向了阿婶怀里的周灏,阿婶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阿婶低下头对着周灏说道:“浩浩,去那边等等阿婆,阿婆要和警察同志商量个事。” 周灏闻言,心里不舍得离开阿婆,却还是听话的去到了长凳,端坐在长凳上,认真的等待着阿婆。 叫周灏懂事如此冬生,民警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呀。” “是呀,就是命不好,哎……。”阿婶也感叹的说道,一时间气氛都有些沉闷。 “嘿嘿,嬢嬢,不好意思,咱们说正事吧……。”民警见气氛不对劲,赶紧开口道。 “不打紧不打紧,警察同志你说吧。”阿婶心平气和的说道。 接下来民警便把现场同事带回的消息告诉了阿婶,当听到周灏的姥姥,已经经过镇医院医生的检查确认死亡后,阿婶也不禁声泪俱下,两位民警也是立即安慰劝导,周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婶突然就哭了,但是他仍然跑过来,小手轻轻拍着阿婆的背,嘴里安慰的说着:“阿婆,不哭不哭,你看!”周灏说着,用手挤压面部做出各种鬼脸,他平日里观察班上的同学,看他们把女同学惹哭了,就会扮鬼脸把她们逗笑,现在他也想用这个方法把阿婆逗笑,看着他努力扮鬼脸的憨态,阿婆露出笑颜,笑的很开心,只是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滋味。 大石镇殡仪馆内。周磊站在存放母亲遗体的冰柜前,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是认领父亲遗体的时候,没想到第二次又到了这里,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圈,自己珍爱的每个人都在经历着这个怪圈,而终点就是死亡。“也许自己才是祸害吧……。”周磊的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然!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爱自己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民警告诉周磊,他母亲的死因是突发性心梗时,他已经不在愤怒抱怨了,沉默的选择了接受,命运的不公,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见过,而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曾试图在母亲发病后,向邻居和路人寻求帮助,可惜没有人回应他,哪怕是打开那扇门陪他进去看看。 “也许,能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母亲就不会死了吧……。”这个念头就像一点星火,点燃了他的所有,曾经熄灭的火堆被再次引燃,这一次将不止燃烧,“这个镇上的人都该死!那些欺辱我们的人都该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曾经那宛若恶鬼的低语,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杀光他们?”周磊嘴上重复着恶鬼的低语,“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他的表情逐渐狰狞,瞳孔开始泛起血色,瞳仁拉长的仿佛兽眸,细密坚硬的黑色毛发,从他的脸颊、脖子、手背上冒出,诡异的暗色烟雾从他的身体上蒸腾,如同被点燃掩盖的尾尾狼烟,此刻周磊的身躯就像烧透即将复燃的薪柴,点点摇曳的炽热赤斑隐显,暴虐狠厉的气息充斥着殡仪馆,仿若下一秒这里就会深坠无边鬼蜮。由于殡仪馆地处镇边位置偏僻,平日里只有工作人员和需要办理手续的逝者家属,霎那间,狂乱凶戾的威压覆盖了整个殡仪馆,殡仪馆内所有的工作人员与逝者家属,瞬间失去了意识,目翻白眼口吐白沫,宛如烂泥般瘫倒在地,骇人的威压持续的增长,似乎那积年累月的愤怒,终将在达到极限后,向这天地付以毁天灭地之势!以那至邪至暗之愤怒,焚烧眼前的一切,也将燃尽那化为薪柴的悲鸣。 就在那积蓄的力量即将到达顶点,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喷薄而出时,已非人形的周磊躯体上,一缕缕宛若云烟的轻纱浮现,交织缠绕层层编织,封闭了黑烟也隔断了窒息的威压,猩红的焰火在周磊身躯上燃起,舔舐着云烟薄纱,缕缕薄纱在猩焰中化作飞灰,似乎只要再过片刻便可将身周缠绕的纱织焚成灰粉,就在此刻,轻纱烧成的灰烬飘飞,宛若风雪中起舞的神女,在一股奇异力量的引导下,向着周磊的口鼻身躯上攀附,最后化作莹莹白光没入他的体内,白光熄灭了猩红焰火,烟雾、黑毛也随着白光的没入缓缓消散隐入皮下,。 周磊目光无神的呆立着,直到眼中恢复一丝神采,他茫然无措的看向四周,殡仪馆外是明亮的天光,身周的一切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目光最后落在了冰柜上,周磊的眼中悲伤的情绪流露,“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吧……。”心底这样想着,周磊向旁边的办事处走去。 穿过隔断的小门,周磊看到工作人员瘫倒在地,如同突然失去意识一般,他快步走过去,扶起躺在地上的工作人员,摇晃着他,出声道:“喂——!喂——!醒醒!你没事吧!” 正当他准备放下怀里的工作人员,跑出殡仪馆呼叫其他人时,躺在怀里的工作人员缓缓的睁开了眼,“呃……,我这是?” “你醒了?你怎么突然晕倒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周磊见工作人员醒过来,激动的问道。 “呃……”,工作人员晃了晃脑袋,用手臂支撑自己,从周磊的怀里爬了起来,扶着办事的柜台,工作人员闭目缓了缓,才开口道:“可能是昨晚上熬夜打麻将的原因……,今天早上也没吃早饭,没事……,我以前也容易低血糖晕倒。” “额……,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没有了健康,一切都是徒然。”周磊想着自己的母亲,语气诚恳的开口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坐着休息会就好了。”工作人员扶着柜台坐到了椅子上,周磊本想扶他一下的,想了想还是没有伸手,那人恢复了些精神,抬头看着他,出声道:“你是来办手续的吗?” “是的,我母亲过世了,我才回来,资料我都带了……。”说着,他将兜里的资料拿了出来,放在了工作人员的面前。 “好的,你稍等一会,我这就帮你处理。”工作人员说完,便开始帮他办理遗体相关的手续。 处理好母亲过世的相关手续。周磊告别了工作人员,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殡仪馆,他已经彻底将之前的恍惚抛之脑后,而正当他即将迈出殡仪馆的大门时,一个温婉知性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宛若暖春的一缕的微风,在他的耳边吞吐芬芳,“恩公,梦君已无余力,但愿恩公无恙……。”周磊微微愣神,那声音便消失在喧嚣的尘世杂闹中。 拍了拍太阳穴,周磊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快疯了,不仅出现了幻觉还出现了幻听,而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正等着他,后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心中便越发沉闷,晃了晃脑袋,他强打起精神,加快步伐离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一章 扭曲的人生(八) 由于周磊回来之前,阿婶已经帮他把大部分的事情处理完了,所以回来之后,大多数情况都是签字走流程,大石镇派出所内。只待了一会,周磊便走出派出所,站在大门口,明亮的天光晃荡他的双目,让他不由自主的微眯起眼眸,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有父母带着子女路过,看着别人携带妻子悠闲逛街,他恍惚间失了神,回想自己的一生成长至今,唯有苦笑,少年家破丧父,中年妻离母逝,而今只余幼子相伴,这人生何其艰难,这世道何其困苦,他周氏父子又该何去何从? 从恍惚中醒来,周磊定了定神,迈步离开了派出所的门口,回去的路上,周磊心里考虑着关于周灏日后的安排,在滨河路小学读书是没办法了,毕竟阿婶也不可能来照顾周灏,阿婶夫妻膝下无子,村里卫生室最近还扩大了规模,然而让周灏自己照顾自己,更加不可能,看来只有让孩子跟在自己身边了,想到跟在自己身边,周磊又在想孩子读书和生活问题,一时间也犯了难,不知不觉间,就走到家门口。 今天的卷帘门被拉到了最,便牵着儿子去了前室,坐在躺椅上,周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而周灏则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用手指戳着编制的一块块竹排,观察着竹排的纹路乐此不疲,见他自娱自乐的样子,周磊也没有出声打扰,父子二人静待了片刻。 “磊娃,端菜咯。”厨房内传出阿婶的声音,周磊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吃饭了,快去洗手!” “好!”周灏早就饿了,欢快地跑向洗手池,周磊则走进了厨房,将做好的饭菜都端上了餐桌。 餐桌上。三人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周磊和阿婶都没有提之前的事,周磊只讲了讲自己在外地的趣事,而阿婶也说着最近镇子和村里的一些变化,周灏则很认认真真地吃着饭,偶尔插嘴问一句自己不懂的,这一顿饭便在这温馨的氛围下吃完了。 饭后,周磊在厨房洗碗,阿婶本来想帮忙的,被周磊拒绝了,他说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事,良心就要谴责自己了,听他这样说,阿婶只好由着他,前堂内周灏又去看蚂蚁搬家了,阿婶拿了根小凳在厨房门口坐着。 老人看着厨房内正在洗碗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长大成人多年,宽阔的背影和高大的身姿,已经可以为别人遮挡风雨,而他也努力的前行着,可是造化弄人,他越在乎的,偏偏一个个离他而去,于是老人开口道:“磊娃子……,你娘的事,你要想开点……,唉……。”末了,老人一声轻叹。 “婶,谢谢您,我没事,母亲这一生都被人误解,除了自己家人和您家,从未有人真正理解过她,现在走了,也算是解脱了吧,而今她能和父亲在泉下相遇,一定会很开心的。”周磊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好,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唉……”,阿婶叹了口气,又说道:“傻妞,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们周家人,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 周磊将围裙挂好,也拿了小凳,坐在了阿婶旁边,他看着厨房的小窗,小窗外是一堵围墙,这堵墙挡住了小窗外的风景,只有斜着仰视才能将视线越过围墙的着抬起手,敲了敲周磊的脑袋。 “呃……,婶,我都三十好几了,不是小孩子了……。”周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在婶眼里,你还是那个当年挨了打,睡着了还会哭的孩子。”老人目中带着欣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是孩子长大了,从树苗变成了大树,也学会为他人考虑,为他人遮风挡雨了。” “婶,这么多年,谢谢您一直帮衬我们,没有您,我们周家可能已经……,哎哟!”周磊还没说完,老人就敲了他一下,说道:“陈年旧账不要再提,现在的你好好活就行了,有些事,就放在回忆里吧。”老人说完,又抬手揉了揉周磊的脑袋,许是担心打疼了些孩子。 “不疼,不疼。”周磊摆摆手,不过,也没有拒绝老人给他揉头的举动。 “对了,你有考虑给皓皓再找个娘吗?”老人突然说道,周磊一听这话,面露囧色,“婶,这事暂且……不提,孩子太小,不适合。” 老人看他这怂样瘪瘪嘴,“就是孩子小才好接受,再大点就更难接受了,给皓皓找个娘,对你对他都有好处,孩子不能没有娘啊。”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哎呀,二婚……,谁愿意找我啊,而且您也知道,我这幅卖相……。”周磊嘟嘟囔囔地说道。 “二婚又怎样,只要你愿意找,会有人不愿意?你这卖相十里八乡找得出来几个?当初那个婆娘还不是看你长得俊!结果,就因为孩子这事,就把你父子俩甩了,自己跟野男人跑了,当年我就该堵他家门口,给他泼两桶粪水,不要脸的玩意儿!”老人越说越气,声音逐渐提高。 “哎呀!婶!嘘……,小点声,别让皓皓听到了……。”周磊赶紧面露求饶,打着手势,让自己婶降下音量。 “哼!”老人环臂揣手,脸上充满了鄙夷不屑,不过,声音也小了很多,“要我说,你小时候就不这样,怎么越大,气性越小了,咱们就该狠狠地和他们闹上一场,让他们吃官司!” “对,您说得对。”周磊只得苦笑着附和自己婶,毕竟,婶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村里卫生院接待的都是些乡人,脾气本就粗鄙,但是一到阿婶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其骨子里的泼辣可见一斑。 “下次,带着娃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他娘,不然,过年就陪你叔出诊去。”老人一副不开玩笑的说道,周磊可知道出诊有多累,平日村卫生院也没几个人,只有过年忙得底朝天,让他打了一年工,回来还得累死累活,虽然他也会搭把手,但是陪着出诊是点都不想去的,立马面露绝望地求饶道:“婶!您饶了我吧!” “不行!这事容不得你打马虎眼!” “……” 厨房门口。两道身影就“找媳妇”这事吵吵闹闹,宛若儿子向自己母亲争辩一般,热切而又温馨。 几日后,大石镇殡仪馆内。今天是周磊母亲周灏的姥姥的遗体告别仪式,仪式结束后,就会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老人的遗体运往镇外的火葬场进行焚化,由于推行火葬,土葬已经基本上被禁止了,如果有特殊渠道另当别论,当然周家是没有的,狭小的殡仪馆内,冰棺摆放在正中间,而前来追悼的人,也只有四人,周磊、周灏、周磊的婶和叔,站在冰棺的前面,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随便的说了几句,便结束了告别仪式,周磊走到了母亲旁边,看着冰棺里熟悉的脸,他才惊厥母亲是真的离去了。 周灏也有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天不见的姥姥会躺在玻璃柜里,于是他向父亲好奇的问道:“爸爸,为什么姥姥睡在玻璃柜里呀?”顿了顿,他又道:“是不是因为直接太冷了,所以玻璃柜里暖和些?” 本来阿婶是不愿意带周灏来的,最后是周磊坚持才一并带过来,听见儿子的问话,周磊定了定神,思索了片刻才说到,“是呀,姥姥最怕冷了,你是知道的,所以咱们给她找了玻璃柜,她就不怕了。” “好吧,那姥姥暖和了,还会陪皓皓玩吗?”周灏盯着冰棺里的老人,期待的问道。 “恐怕不行了。”周磊平淡的回答道,“为啥?”周灏有些疑惑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因为姥姥这次要去见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你姥姥呀,这一辈子都在念着他。” 听完周磊的话,周灏沉默了,他低着头,小小的脑袋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发觉儿子没有再说法,周磊低下头,看到他沮丧的样子,心底也是微微一叹,他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孩子,脸上扯出一丝笑容,“皓皓,舍不得姥姥吗?” “嗯……”,周灏低着头,只是情绪很是低落。 “皓皓,你想让姥姥开心吗?”周磊忽然提问道,“开心?”周灏听见后,疑惑的抬起头。 “对呀,因为你姥姥只要想到能见到那个人就会非常的开心,还记得每年姥姥都会收到一封信吗?”周磊看着儿子,温和的解释道。 “知道!知道!”周灏抢着说道,“每次姥姥都让阿公念给她听,可开心了!” “那封信就是那个人写给姥姥的。”周磊出声道。 “爸爸,我明白了……。”虽然很不舍,周灏还是懂事说道,随即他走到了冰棺边上,挥了挥手,稚嫩的童声响起,“姥,再见……。” 摸了摸儿子的头,周磊转过头,目光和自己叔婶对视了一眼,阿婶和阿叔明白了他的意思,阿婶走到了周灏身边说道:“皓皓?饿了没?” “有点饿了,早饭没吃饱。”周灏转身对着自己阿婆小声的说道,阿婶笑了笑,“嘿嘿嘿,阿婆就知道,走!咱们去吃凉面。” “好耶!”嘴上欢呼,周灏拉着阿婆就往外走,刚要走出门时,突然回头望了眼自己父亲,发现父亲没有跟上,便出声道:“爸爸,走吃凉面了!” “去吧,爸爸还要和这个哥哥聊两句,一会就来!”周磊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也对着周灏笑了笑,周灏有些怕生的偏过头,嘴上说道:“那你快点……哦。”便跟着阿婶和阿叔去买凉面了。 看着儿子离去,周磊回过头看着工作人员说道:“我妈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客气了,周大哥,要不是你那天我晕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能发现。”工作人员目露感激的说道。 “小事小事,我也只是碰巧。”周磊摆摆手,又将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兄弟,这一沓信,麻烦和我妈烧在一起。”说着,将手中的信件递到了工作人员手中。 “这是?”工作人员迷惑的看着手里的信件。 “这是我每个月抽时间这给我妈的信,既然人都不在了,那就一起烧了吧。”周磊面色平静的解释道。 “嗯,没问题,我等会登个记就行了。”工作人员很痛快的说道。 “那谢谢你了,我这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周磊说着便迈步离去。 “嗯嗯,周大哥,你慢走。”工作人员也是面露微笑的和他作别,待他走远后,工作人员才拿着信件去后台登记了。 走在街道上,步行了一段时间,周磊便望见了周灏和自己叔婶正坐在凉面太吃着凉面,远远的周灏便发现了父亲,嘴里嗦着凉面,向着自己父亲挥舞着手臂,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爸爸快来,这凉面超级好吃,快来和我一起吃! 周磊也挥了挥手,嘴巴无声开合,看唇形像是在说,让周灏慢点吃,随即他加快了步伐,面带着微笑向他们走去。 生老病死,本是世间常态,却总让人心生悲泣,难以自持,而其中最伤人者,便是这骨肉至亲生死相隔,古语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故世人也常叹:“父母在时,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时,人生只剩归途。” 【感冒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扭曲的人生(九) 人生海海,皆为凡俗,最终都不过做了一撮黄土,来时孑然一身,世间怜惜者寥寥几人,去时送别人者依然,乌木村后山周石匠墓前。看着帮工们将自己母亲的灵柩掩埋,周磊点燃了纸钱,周灏呆立在一旁,好奇地东张西望,似乎在回忆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的记忆。 “阿婆,这个是不是爷爷的朋友?”周灏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婶,伸手指了指略显老旧的墓碑,“是呀。”阿婶摸摸他的头回答道。 “那这个呢?”他又移动手指,指了指一旁新立的墓碑,“这个呀……,”阿婶声音停顿了下,才又道,“这是他的妻子……。” “哦”,周灏只是应了声,便不再言语了,想来是在理解阿婶的话。 周磊耳边回荡着儿子和阿婶的话,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将手里的纸钱一簇一簇的点燃,然后放进火堆里,飞舞的火蛇在空中舔舐,一时间让他失了神,“娘,磊娃以后就是没娘的孩子了,这人间太苦,您便想早些去寻俺爹,儿子万分理解,只是这黄泉路上,无常阴差还需打点银两,儿子只得多烧些钱财,让您能一路顺畅,娘!您一路好走!”周磊心底呼喊,阵阵悲切在胸中涌动,不觉已流泪两行。 “爸爸,你怎么哭了?”稚嫩的童音在耳畔响起,小小的手儿温柔地拂过周磊的脸颊,帮他擦去泪痕。 “没事,爸爸眼睛进了沙子。”周磊扯着嘴角,泪迹未干的脸上露出笑容,“以后,只有咱爷俩了。”心底只余此念。 “那我帮爸爸吹吹!”周灏作势鼓起腮帮子,就要帮自己父亲吹眼睛。 见此,周磊抬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将他鼓起的气息捏得吞了出来,笑着说道,“不用啦,爸爸知道皓皓懂事,爸爸自己已经把沙子弄出来了。”说完,又用手刮了刮周灏的鼻子。 “好吧!”周灏像个小大人一样应声道,随即又因为阿婶在远处招呼他,便扔下周磊告诉追阿婶了,将手中最后一簇纸钱放进火堆里,周磊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那纷飞飘扬的灰屑,它们逐渐远去,带着存世之人的思念,将袋子里的鞭炮拿了出来,挂在了低矮的灌木上,“嘶——!”点燃的引线飞速消逝,发出刺耳的尖鸣,周磊迈开步子向来路奔去,“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身后传来鞭炮炸裂的响声,就像在为某个不起眼的角色,落下最后的帷幕。 接下来的几天,周磊到滨河路小学办理了周灏的转学手续,当然办手续的时候,也难免与自己曾经的授业恩师相遇,相较于少年时的血性易怒,青年时的卑躬屈膝,现在的他只有平静,而严老师也巴不得早点让周灏这个吊车尾赶紧滚蛋,在双方冷漠的态度下,相安无事地解决了周灏转学的问题,周磊也牵着儿子快步的离开了学校,而曾经以欺负周灏为主要的那些孩子,则还在惋惜自己的一大乐趣就此消逝。 大石镇客运站点。提着大包小包的周磊父子正在和阿婶阿叔道别,“婶,你们回去吧,村里卫生院还是一大堆事呢。”周磊看着阿婶阿叔说道。 “晓得咯,我们再陪皓皓。”阿婶摆摆手,看着周灏开口道:“皓皓,去那边记得给阿婆打电话哦,阿婆在这边每天都会想咱们家皓皓的。” “阿婆,等到了那边,我就让爸爸给你打电话,保证!”周灏背着小书包,一脸认真的说道。 “好!阿婆最相信你了。”阿婶笑眯眯地看着周灏,眼里只有不舍。 “皓皓,到那边记得听爸爸的话!”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阿叔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知道啦,阿公!”周灏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要发车了!要去市区的乘客请快点上车!”班车上,售票员的声音传来。 “阿婶!阿叔!我们走了!”周磊最后说了句,便牵着周灏往车上爬去,周灏被牵在父亲身后,望着站台上的阿婆阿公,挥着挥手,喊道:“阿婆!阿公!再见!” “再见!皓皓!”阿婶忍不住有些泪眼婆娑,挥着手向周灏父子作别。 “轰隆——!”发动机点火的轰鸣响起,班车带着小镇的滚滚烟尘,一路远去。 当天下午,周磊父子便从汽车换乘到绿皮火车,开始了为期两天的长途跋涉,在绿皮火车上父子俩相依相伴,也培养了很多的默契,磨去了多年来聚少离多的生涩,周磊也非常耐心的解答儿子关于绿皮火车的疑问,虽然绿皮火车就那样,人多事多环境差,但至少帮他们熬过了第一天,第二天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沉默不语,毕竟闷在一个脏乱差的环境里二十四小时,吃不好睡不好,铁人也很难有好精神,特别他们还得坚持四十八小时,可想而知,父子俩这会是有多难受,两人你靠着我,我依偎着你,脸上挂着绝望的神色,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只为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天一夜后,深绿色的铁皮火车,穿透了早间的晨雾,在一声声铁轨交合中,开进了周氏父子的目的地,粤省莞市火车站月台。挎着大包小包的周磊,右手牵着儿子,跟随着拥挤的人群,宛如逆流的游鱼,缓缓地游出了车站。 本以为终于解放的周灏,哪知道刚在路上走了几步,就又跟着父亲坐上一辆小型班车,不由面露绝望之色,“爸爸……,还要坐车吗?” “咳……咳”,周磊也知道一路上舟车劳顿苦了儿子,脸上也有些尴尬之色,于是摸了摸儿子脑袋,解释道:“爸爸务工的地方比较偏僻,坐完这趟车就到了,皓皓乖,再坚持坚持!” 见父亲面带歉意地看着自己,语气也略带一分恳求,周灏拍了拍父亲,咧咧嘴说道:“行叭,那我再睡会!”说着,趴在周磊的膝盖上,眯着眼认真睡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在车上睡饱了。 看着儿子努力让自己入睡的样子,周磊轻抚着他的后脑,低声道:“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周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父亲将他叫醒时,恍恍惚惚地跟着下了车,还未彻底清醒的他抬眼望去,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密密麻麻的工业厂房,整齐地排布,每个窗户里都是埋头工作的人儿,放眼望去是没有尽头的工厂,看着儿子一副惊讶的样子,周磊笑了笑说道:“怎么样?吓到了吧,你爹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这就是大城市的魅力啊!”说着,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又说道:“走吧,去咱们以后的家!” “嗯!”点点头,周灏背着小书包,屁颠屁颠地跟在周磊身后,穿过一条马路,转过几个巷子,父子俩来到了一排排紧凑的公寓楼前,周磊牵着儿子走进熟悉的楼梯间,两人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五楼,在五零三号房的铁门前,周磊掏出了钥匙,“咔嚓——!”锁芯扭转的声音在楼道响起,尘封多日的房门被打开,周灏好奇地越共探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大床,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彩电,周灏知道这个,他偷偷在隔壁邻居门口看到过,他比较喜欢看武打片,可惜邻居喜欢看正剧,在鼻子前扇了扇,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地上铺着泡沫垫子,积了些灰,周灏已经累得不行了,没有在意地坐在了泡沫垫上。 放下大包小包的行李,周磊摸了下桌子,发现上面积灰严重,便看自己儿子,一脸严肃地说道:“皓皓同学,你知道咱们现在虽然已经成功到家,但是还有个更加艰巨的任务吗?” “嗯?”周灏一脸疑惑地看着父亲,那样子像在看个傻子,“嘿嘿嘿……”,周磊笑了笑,说道:“你看写桌子多脏呀。”随即抬起了刚才拂过桌子的指头,手指已经被灰尘染成黑色,“所以,咱们是不会该打扫了卫生再休息呀?” “哎呀!累死了!讨厌爸爸,不让皓皓休息!”楼道内响起了,孩童的抱怨声,以及一位父亲讨好求饶的声音,“爸爸错了,皓皓先休息,爸爸打扫,爸爸打扫……。” 片刻后,换了身耐脏衣服的周磊,拿些盆子和抹布走出了房间,准备去盥洗室打水,用来擦拭房间,端着半盆水回来,周磊刚把抹布拧干,准备清理房间,就看到周灏从床沿里摸出了一串东西,正在津津有味地研究。 周磊定眼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周灏手里的东西是一串小小的方形塑料封装,每个小塑料封装上都凸显出圆圈的痕迹,周灏扯开了一个,正拿着里面的圆圈研究,滑腻的油脂将他的手染得油亮反光,他手指搓擦着油脂,拧着圈圈就对着嘴吹了起来,那圆圈便如气球一般鼓胀起一个透明的气泡,见真的是气球,周灏的眼中亮起兴奋之色,就是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上沾满了滑腻的油脂,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油头粉面之感。 周磊那是三步并两步飞奔而来,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一长串塑料封装,嘴角抽搐地说道:“儿子,能把着气球,给爸爸耍耍吗?” 见父亲这急不可耐的样子,周灏很善解人意地递了过去,周磊伸出手指拧着气泡,一步三回头,笑眯眯地走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气泡和塑料封装都消失了踪迹。 “爸爸,我的超级气球呢?”周灏不解的问道,看着儿子满脸油脂,手指上也是油腻腻的感觉,周磊一时间头皮发麻,感觉用抹布给儿子擦了擦手,又用纸巾将儿子的脸擦干净后才开口道:“爸爸刚才看了下,那个气球过期了,完了对小孩身体不好,就扔了。” “会有毒吗?”周灏下意识地问道,“当然不会,只是小孩子玩了会尿床……。”周磊面不改色地糊弄着自己儿子,心里想的确是:“儿子,那边是成年人的世界,对现在的你还为时尚早,原谅你爹善意的谎言吧,乖儿子!” “好吧,那我不玩了。”周灏随即便放弃了那个好玩的气泡,作为一个已经上小学的大孩子,尿床是不能容忍的,将那个曾经的气泡抛之脑后,周灏拿了一个小抹布,在周磊的盆里打湿,开始清理起屋内的灰尘,因为以前会帮姥姥做这些,他收拾起来也很娴熟,看着儿子嘴上说累,这会已经来帮自己忙了,周磊也是心底微暖,正想和儿子齐心协力将卫生做完,转念又想刚才那串奇物,“狗日的!”心里暗骂,周磊摸出了兜里的小灵通,跟儿子说了声自己有点事要打个电话,周灏只是点点头,专心的打扫着房间。 周磊拨通了电话,等待着某人的接听,“喂!磊子啊?你回来了?”小灵通里传来的声音说道,“嗯,今天刚到,明天就能回厂里上班。”周磊淡定的回道。 “那感情好啊,咱哥俩三和大神又齐聚莞城!那不得叱咤风云!”小灵通里的声音兴奋的说道。 “先别说叱咤风云了,问你个事。”周磊直接无视他,说道。 “啥事啊?”询问的声音从小灵通里传出,“我床边那串作案工具是不是你的?”周磊咬着牙说道。 “哎呀,哥们这不是想着有多余的,想着也许以后你也用得着嘛。”小灵通里的声音有些悻悻然。 “滚犊子哈!”周磊骂了一句,又说道:“俺儿子现在跟俺住一起,把你那些妖魔鬼怪都别带过来哈!” “明白了,你小子要做鳏夫!” “这辈子咱俩就当没见过……,拜拜。” “哎呀~!周哥咱们兄弟还说……。”没听那人说完,周磊便挂断了电话,看了眼远处的工厂,他收起小灵通,挪步向自己房间走去,走到门口,他便发现房间已经被打扫了一遍,基本的灰尘都清理干净了,而自己儿子此刻正在盥洗室,搓洗着脏了的抹布,“还是咱宝贝儿子好,懂得疼俺,狗屁兄弟,就会坑老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周磊向着盥洗室喊道:“皓皓,等会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好呀!”盥洗室里传来周灏激动的回答。 午后,吃饱喝足的父子二人,闲庭信步的向家里摇去,吃了一顿莞式的周灏也充满了新奇之感,不曾想这世上还有除了辣味的其他食物,以前在家舌头上除了辣味,就是即将入口的辣椒,这次居然一点辣椒都没看到,着实让他的好奇心大涨,一路上都在和爸爸讨论莞式的饭菜。 “周磊?”一名正要下楼穿着厂服的女人出声道,周磊听闻熟悉之声,目光看了过去,女人皮肤洁白,面容端庄秀丽,未施粉黛,乌黑秀发扎着高马尾,身着简朴的厂服不显玲珑身段,但是从那露出袖口的纤细手腕可以看出她的柔美娇弱。 “曾莉?你上中班吗?”见是熟人,周磊面露微笑的打着招呼,“嗯,你才回来吗?”曾莉略微偏头,避过了周磊的视线。 “是呀,才处理完家里的事。”说着,周磊将周灏抓到身前,又道!:“我儿子,以后跟我住。” “哦”,看着周灏,曾莉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被他扭头躲过了,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说道:“我今天上午听见动静了,结果出来看的时候,你就出门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周磊挠了挠脑袋,面露尴尬的说道,“不打紧,我那会已经醒了很久了。”曾莉摇摇头,赶紧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上班了,有空再聊。”周磊想了想,告别道。 “嗯……,好吧。”曾莉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应了声,便和周氏父子差身而过,前去上班了, “皓皓,刚才有点不礼貌哦。”周磊略带玩味的批评道,周灏牵着父亲的手,也没太在意,只是想了想,才出声道:“这是新妈妈吗?” “咳……咳!”周磊一阵咳嗽,好不容易顺了气,哭笑不得的说道:“谁教你的,混小子!” “阿婆说的,如果看到有漂亮姐姐和你认识就喊妈妈!”周灏愣了愣,又说道:“但是,我不敢。”说完,低着脑袋,握着周磊的手掌不由的紧了几分。 周磊看着儿子,知道他面对陌生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心里轻叹一口气,周蕾温柔的开口道:“没事的,皓皓,慢慢来,爸爸有时间,你也有时间,咱们不急。” “真的吗?”周灏挣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当然,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周磊笑着肯定道。 “嗯,爸爸最好了!”周灏的心情又好起来了,蹦蹦跳跳的向楼上跑去,“慢点,别摔着了!” 看着儿子又高兴起来,周磊也算是放下心了,念头一动,又想起了儿子刚才说的那句话,赶紧开口道:“皓皓!” 在前方爬楼梯的周灏听见声音,转过头看着自己父亲,脑袋上有个问号,“就是,阿婆让你喊妈妈那个事,要是不要做。” “为什么?阿婆说要给你找老婆!”周灏倔强的摇摇头,一副认定了的样子。 “小祖宗,饶了你爹吧!”周磊求饶道,“哼!”周灏不理,转身闷头爬楼梯,周磊只能在后面边劝说边追赶儿子。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三章 扭曲的人生 (十) 日子虽苦,父子俩却都很快乐,接下来的生活里,周磊回到了厂里上班,由于怕儿子在家苦闷,他便拜托了隔壁的曾莉帮忙照看,正好两人一个中班一个夜班,也算是将周灏照顾得妥当,就是周灏本人由于自身的原因对曾莉不是很亲近,曾莉本人性格爽快亲善,为此专门找周磊聊过这个问题,再得知周灏这孩子有先天自闭症,与外人接触有先天的隔阂后,她也释然了没有在一味地拉近和孩子的距离,只是默默地关照着他,而关于周灏读书的问题,周磊托了几个朋友,问了问本地的寄宿学校和稍远些的特殊学校,确定了具体的要求后,他在下班后询问了儿子的意见,而他本人则是劝说儿子去特殊寄宿学校,毕竟那里相对他来说会友善很多,但是周灏坚持要去本地正常的寄宿学校,特别是他在知道了稍远的特殊学校在其他城市,并且学费高昂后,更是坚定了去本地正常寄宿学校的想法。 周磊拗不过这个混小子,只好同意了他的决定,而后便是为周灏办理入学手续,让他能尽量快的入学就读,毕竟周灏是中途退学,不说成绩就是中途转学,也会让他本就特殊的情况变得更加突兀。 这天傍晚,公寓的出租屋内。周磊已经去厂里上班了,周灏在房间内看着电视,“咚……咚。”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谁呀?”周灏下意识地出声道,“皓皓,是我。”曾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了。”周灏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口轻轻拨开了门锁,门外的曾莉今天没有穿厂服,修身的套裙外是一件深色外套,露在外面的纤细小腿上是透明的薄丝,一双浅色低跟小皮鞋很是小巧,今天她没有扎马尾,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平添一分恬静,就像一名温柔的邻家大姐姐。 “皓皓,要出去走走吗?”曾莉用手捋了捋耳边的鬓发,看着周灏柔声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熟络,周灏也对她有了些亲近,加上曾莉自带的温柔秀美气质,平时也很受周围小孩的喜欢。 “好哇。”周灏没有犹豫地回答道,说着便转手关掉了电视,拿上钥匙穿上鞋,走出了房门,反手关了房门,两人便并肩向楼下走去,曾莉几次想用手去牵着他,都被他下意识的躲掉,虽然早就从周磊那里知道了原因,曾莉还是莫名地有些沮丧,平日里周围那些小孩总想来和她牵手,每次都说姐姐的手又软又香,长大要娶她之类的,让她每次都异常尴尬,只得尽量避开这些早熟的孩子。 然而,在周灏的心里却想着爸爸说的话,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和不熟悉的女人牵手,只有自己的妈妈才可以,所以曾莉还不是他妈妈,他很有礼貌地避开了这女人的牵手请求,并且很绅士的没有出声,只是漠视了她的逾越,小孩为此心中对自己打了个满分,心里美滋滋想到:“爸爸!我做得对吗?” 走出楼道口,周灏由于不熟悉环境,只能跟着曾莉逛街,而曾莉也怕遇见那群孩子,没有选择附近的活动中心,而是向稍微远一点的商业街走去。 走在两边都是绿植的人行道上,两人都很安静,周灏是因为从小就这样,而曾莉则是没有和小孩子接触的经验,“皓皓……?”曾莉下意识地出声道。 “嗯?”正在观察四周认真走路的周灏偏过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曾莉犹豫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随意的说了一句,“你几岁了呀?”说完她就后悔了。 沉默的氛围让曾莉别过了头,实在是太尴尬了,就在她以为这孩子会无视她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声,宛若天籁般在她耳边响起,“十岁。” “哦”,曾莉下意识点点头,接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便又没有了语言,气氛又回到了沉默,这让曾莉有些懊恼,正在心底骂着自己蠢蛋,一旁却响起了声音,“莉姐姐,你觉得我爸爸怎么样?” “啊?!”曾莉有些慌乱,她目光流转看向旁边的孩子,发现他正用清澈的瞳子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她的答案,曾莉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你爸爸人很不错,技术过硬,性格也很平易近人,以前我们都是夜班组的,那会我才来笨手笨脚的,你爸爸总是耐心教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其他班组的师傅脾气都很差,只有他总是那么耐心和温柔。”说到这里,她的眼中仿佛亮起光彩,似乎有憧憬也有倾慕,“哦”,周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了,你爸不是只对我这样,我们组新生有四个,他对每个人都这样。”曾莉似乎怕周灏误会什么,赶紧解释了一句,只是她自己感觉脸上有些微烫。 “好吧”,周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没有再出声了,两人默默地向商业街走去,而曾莉也借此平复了自己有些荡漾的心绪。 “哇……。”站在商业街口,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周灏,心底只有惊喜,嘴上不由地低呼了一声,见他如此高兴,曾莉便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走吧,我带你去逛逛?”曾莉笑眯眯地说道,“好呀!”毕竟是孩子心性,遇见了好吃的好玩的自然而然就会解放天性,周灏跟着曾莉向商业街内走去,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周灏大开眼界,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吃让他舌下生津,“麻辣兔头?”周灏站在一个川味摊位前,以前在家他就喜欢吃这个,已经很久没吃过了,“想吃吗?”曾莉微抿嘴里,笑着说道,“想!”周灏眼睛发亮地看着曾莉,用力点头说道。 “姐姐给你买!”说着摸了摸他的头,转向摊位的老板开口道:“老板,来两个麻辣兔头!” “好嘞”,老板手法麻利地将两个兔头包好,“您的兔头,一共5块!您拿好!”接过兔头,将手里的钱递给老板,曾莉便带着周灏继续逛起了街,看着周灏津津有味地啃着兔头,曾莉看了眼兔头上糊满的辣椒,吞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道怎么下口,周灏正啃得起劲,抬头见曾莉举着兔头表情犹豫,便疑惑的开口道:“莉姐姐,不吃吗?兔头可香了!” “皓皓,这兔头辣吗?”曾莉语气忐忑地询问道,“不辣!”周灏肯定地答道,又补了句,“比起以前镇上的兔头还多了些甜味,少了很多辣味呢。” 听他语气如此笃定,曾莉想着一个孩子都能吃,自己又怎么可能吃不下,随即轻启檀口,深深地咬了下去,“嗯?”心底一惊,撕下的兔肉,她被细细地咀嚼着,紧致的兔肉随着咀嚼散出一丝甘甜,略带麻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她刚想说周灏说得没错,不仅不辣,还有些微甜,一股爆辣便从舌尖窜上了天灵盖,细密的汗水从她的鼻头冒出,“嘶哈~……”,她忍不住喘了口气,阵阵辣味持续的刺激,让她的脸颊浮现微红,“呼~呼~”,她想开口小嘴吸着气,另一只手扇着凉风,希望这样能减弱辣度。 “皓皓,咱们去喝奶茶吧!”曾莉语速飞快的说道,眼睛都被辣得闪动着泪花,周灏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泛红,鼻头冒汗,一副被辣到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奶茶是什么茶,心里想着应该也是喝的吧,便说道:“好呀!” 刚听到他回应,情急之下的曾莉便伸手抓住他的手掌,往稍远处的奶茶店跑去,其实,就算周灏不喝,曾莉也会拽着他过去的,这会的她已经被辣得有些意识模糊了,周灏微微一愣,身子有些紧绷,感受着手掌传递过来的触感,那柔软细腻光滑的感觉让他很舒服,虽然心里浮现出父亲劝诫的样子,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掌,周灏一只手拿些兔头,另一只手被拽着奔跑,看着曾莉的背影,一阵幽香飘进了周灏的鼻翼里,孩子在心底说道:“爸爸,皓皓好像……找到妈妈了。” “啊切——!啊切——!”作为一号车间主管,正上着夜班的周磊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怎么?你感冒了吗?”作为周磊的好朋友,周磊手下三组的组长,此时正手把手教导着新生女员工的吴歌,抬起头关心地问道。 “没事,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周磊无语地盯着他,见吴歌还在那里毛手毛脚,他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候,吴歌见揩油揩得差不多了,马上松开了自己的脏手,干笑着拍拍周磊的肩膀欠揍地说道:“走啦走吧……,哈哈哈。”见新生女员工面色发烫埋着头工作,周磊便拉着他向办公室走去。 此时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尖嘴猴腮以及一个面色黑黝的胖子,两人跟在西装男后面,尖嘴猴腮的男人脸上带着谄媚之色,对着周磊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焯!是赵浊,还有他的狗腿子李文和李武……。”吴歌压低声音说道。 周磊当然知道赵浊一直看不惯他,可惜楼道就一条,两队人始终是要碰头的,当周磊他们准备装作很忙的样子,和赵浊他们错身而过时,刚走到他面前的赵浊停下了步伐,站在那里拦住了去路。 “赵主任,有什么事吗?”周磊很是客气的主动开口道,吴歌由于身份更低一级,只是站在周磊身后。 “没什么,就是想听说你找厂长离职了,说是家里老人去世了?”赵浊嘴角微挑,饶有兴趣地说道。 “确实,前段时间给厂长添了些麻烦。”周磊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赵浊挑挑眉,又开口道:“所以,你现在怎么又回来了”说完,挑了挑眉毛,“就是,走了就走了,还不要脸地又回来,我要是你,我都臊得慌!”尖嘴猴腮的李文在一旁接着说道。 “你!”吴歌皱着眉毛瞪了他一眼,“你什么你?”李文斜了他一眼,说道:“这儿轮不到你个组长说话!” “吴歌,算了!”周磊压低声音,用手按住了身边的好朋友,盯着对面开口道:“既然,赵主任你们没其他的事,我们就先去忙了,毕竟一号车间还有很多事。”说完,拉着吴歌就要从他们身边路过,刚走到赵浊身边时,赵浊的声音便又响起:“站住!” 周磊侧着身子盯着他,没有说话但也停下了步伐,这时赵浊的声音又响起:“周磊,我不管你离职还是在职,你都得记住,我才是你的直属上司,下一次你再越级,就不是像这次一样好糊弄了!”说着,赵浊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周磊,又开口道:“明白了吗?” 周磊下意识地偏过头不和他对视,语气放低地说道:“明白了,赵主任。” “嗯”,见周磊一副软弱样,赵浊很舒服,点点头,开口道:“去吧。” 见他没在纠缠,周磊沉默地转身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拉着吴歌离去,赵浊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对了,还有个事,离曾莉远点,她是我的女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周磊没有回头,拉着吴歌默默地离去。 “哈哈哈,这个怂包,也就会背地里搞小动作,还是赵公子厉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抬不起头。” “就是就是!”李文和李武奉承的声音远远传来,周磊只得加快步伐离开,带着闷气的吴歌一路无话地走到了一号车间办公室。 “哼!”刚进办公室关上门,吴歌就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揣着手冷哼道:“一个二世祖加两条狗!就会欺软怕硬,要不是他爹是股东,他能坐上车间主任?!就他那臭狗屎技术?麻得,做个边模都不会,焯!”吴歌越想越气,嘴上声音越骂越大,还好一号车间和二号三号隔得远。 周磊给他打了杯水,放在他桌子上,开口道:“好了好了,低头不见抬头见,过几天就好了,再说也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考虑周全。”顿了顿,周磊又说道:“之前我去找他办外包流程,他说他不会,以后这种事别找他,当时我就想离职的事他可能也不熟,便没有找他,哪知道就得罪了他,唉……。”说完,他也叹了口气,这二世祖是真不好伺候。 “我特么要有这种儿子,我直接把他打死!”吴歌骂骂咧咧地说道,“嗨呀,好了,再说等会被员工听到就不好了。”周磊赶紧劝说他。 吴歌骂了一会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看周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他说的那个事,你真无所谓啊?” “那个事?”周磊故作不知地说道,顺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骗骗自己就行了,别骗兄弟!哼!”吴歌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说道:“曾莉啊!” “我们不可能的……。”周磊摇摇头,吴歌马上不乐意了,反驳道:“什么不可能,就你自己觉得不可能,我看人家曾莉就觉得可能。” “唉……”,周磊叹了口气,才开口道:“我都三十好几了,马上快四十了,还有个儿子,还是离异,曾莉她才多大?我比她大十几岁啊,好兄弟!”周磊停顿了一下,见吴歌沉默,又开口道:“你想想,就算我们能在一起,她父母怎么想?她朋友怎么看待她?她以后还怎么在车间上班?她可以不考虑,我得考虑。”说完,周磊端起杯子,看着玻璃窗外的夜色沉默着。 “行吧,这是我考虑不周了。”吴歌带着歉意地向周磊开口道。 “没事,你也是为我考虑,我明白。”周磊不在意的回道。 “不可以做地下情人吗?”吴歌不死心地说道,“嗯?”周磊皱着眉头瞪了过来,“当我没说!”吴歌举起双手挥了挥,以示无辜。 “少仗着领导身份,勾三搭四,早晚要出事的。”周磊语重心长地劝道,“哎呀,我知道啦,我这不是单身嘛,爱玩很正常啦。”吴歌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无所谓地回道。 “行吧”,见他没听进去,周磊也没有多劝,一时间办公室陷入了沉默中,闲得无聊,周磊便开始翻看起本季度的生产报表,刚看到一半,正在玩手机上的java聊着qq的吴歌,在看到一条群消息后,开口道:“明天有聚餐,你去不去?” “不去”,周磊平淡地拒绝道,“为啥?听说邀请了车间的几个美女,曾莉应该也会去,还有商务部的老板也会来。”吴歌疑惑地问道。 “不合适,一个刚辞职又回来的人,不去赶紧处理之前堆积的工作,反而跑来参加聚会,被老板看到,你觉得合适吗?”周磊耐心给吴歌解释道,“嘿嘿……,确实,那就只能兄弟代你去享受了。”吴歌笑呵呵的说道。 “去吧,要开心就好,少欠点风流债!”还是不放心,周磊最后奉劝了他一句,“行了,周大爷,我知道了!”吴歌一脸的满不在乎。 结束闲聊,两人也投入到了认真的工作当中。 综合办车间主任办公室内。“赵公子真是威风凛凛啊,三言两语就把那周磊拿捏的死死,李文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李文站在赵浊办公桌旁边,谄媚地奉承道。 “就是就是,赵公子真是……。”李武说到这里,没想到适合的成语,卡顿了一下,才又道:“足智多谋!足智多谋!嘿嘿嘿。”说完,扣着脑袋站在李文旁边傻笑。 “行了”,赵浊摆摆手,阻止了他们的拍马屁,说道:“周磊这人技术好,脑子聪明,就是太不懂事了,明知道厂长和我不对付,还背着我找厂长办事,哼!”说着,他又生气道:“特别是整个厂区,谁不知道我赵浊喜欢曾莉,他还成天和曾莉眉来眼去,真是不识好歹!” “对,就是个下贱玩意儿!”李文附和道,“对……对”,李武在一旁也陪笑说道。 两人把赵浊又捧了一阵,把他捧得都快微醺了,赵浊坐在桌位上,半眯着眼睛,面露得意之色,李文才转了转眼睛,又说道:“赵公子,我看群里面说明天又聚餐,您要去吗?” “哦?”赵浊睁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还没看群,不就是吃饭嘛,有什么意思,平日里我家里聚餐都比这高级!”说完,微微昂了昂鼻子,“嘿嘿嘿,那是当然的。”李文笑着恭维道,话头一转,他又说道:“我听四车间的主管说,老板让喊了几个车间的美女去聚餐,说是吃了还会去唱k!” “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赵浊还是摇摇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李文则又开口道:“这个是当然,不过,四车间主管说曾莉也会去。” 说道曾莉也要去,赵浊的眼睛便是一亮,看样子是必须去了,“你早说啊,绕变天!”赵浊不满的说道。 “哎呀,是我愚钝了,赵公子教训的事。”李文一副诚心受教的样子,让赵浊很受用,不过,他脸色一拉,面露不悦地说道:“可是,曾莉这女人已经明着拒绝我好几次,我若是再舔着脸找她,只会让她越发得意!”说着,他就想到曾莉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自己的场景,一时间面色阴沉。 “嘿嘿嘿”,李文笑了笑,配上他尖嘴猴腮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只狡猾的鬣狗,他佝偻着身子,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放在了赵浊的面前,“这是?”赵浊疑惑地发问道,李文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了这个东西的名字,“真有这东西?!”赵浊有些惊疑,“嘿嘿嘿,赵公子放心,我已经亲自试过了包你满意。”李文笑嘻嘻的说道,挂满笑容的脸上说不出的恶心,而他旁边的李武也帮腔道:“赵公子,这东西真的很好用,亲身经历!”说完,还拍了拍胸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信你们一回!”赵浊点点头,转念一想又开口道:“这不是违法的吧?” 李文马上开口道:“到时候,你可以说她喝醉了,主动找的你,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晚了。” “行啊,李文,你小子上道,以后本少爷上位了,有的是好处!”赵浊笑眯眯的看着李文满意的说道。 “为赵公子效犬马之劳,是我兄弟二人的福分,嘿嘿嘿。”李文谄媚的说道。 “行了,去忙吧,这事谁也别说,听到没?”赵浊挥挥手,打发他们离去,“嗯嗯,我明白。赵公子放心。”李文点头哈腰的带着弟弟离开了赵浊的办公室。办公室内,见李文李武兄弟离去,赵浊拿起小药瓶踹在手里,目光看着它,嘴角微微一扯,心道:“曾莉,这次还搞不定你?”随即便将小药瓶揣进兜里,摸出手机心满意足的玩了起来。 第二日入夜,周磊吃过晚饭后,便开始在一号车间进行巡查,今天下午去帮儿子办完入学手续,让他的心情还不错,感觉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只要儿子能够适应新学校,那么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挣钱了,他们的生活也将回到安稳的调子里,只是刚才没来由的心里有一丝烦躁,他正想问问好兄弟是不是又闯祸了,才突然想起,他已经去参加聚餐了,便摇了摇头,清空了脑袋,开始认真的巡查起来。 莞市最高的星级酒店康豪大酒店二楼内。新百丽集团大老板结束讲话后,围坐在圆桌边的客人们开始了杯觥交错的聚餐,今天的曾莉和同组的姐妹都画着精致的妆容,虽然她的身材并不丰盈,但在修身的着装下,也将她曼妙的曲线体现的淋漓尽致,宛若水蛇的腰肢只堪盈盈一握,让场内众多男士为之侧目。 曾莉的眉目游动,寻找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周磊正在车间里加班,同组姐妹的声音将她的视线拉了回来,她疑惑的看向同事手指的方向,发现赵浊正端着杯子走了过来,秀气的娥眉微微皱了皱便很好的掩饰住了,赵浊端着杯子走到桌边,曾莉这桌的人见势都站了起来,他笑了笑说道:“大家太客气了,坐着就好。”当然并没有人会傻乎乎的真坐下,见大家都很给他面子,他又说道:“一直以来皮质服装,都是新百丽的重头,而四号车间的各位,能在每次订单到场后都按时按质的完成,并且做到了超高质量,我在这里真诚的感谢你们的付出,我敬大家一杯!”说完,举起杯子便一饮而尽,整桌的人都恭维的和他举杯共饮,当然除了曾莉只是意思意思的微抿了一口。 随后众人便坐了下来,而赵浊也和附近的人谈论起来,曾莉则又开始了她没有结果的寻找,正当她边吃东西边找寻周磊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周灏,心道:“不知道皓皓在家里乖不乖,还是赶紧吃完回去吧。”然后,她便准备随便吃几口就离席,并且找个机会就溜回去。 一个声音却在她耳边突然响起:“莉莉,今晚你真漂亮!” 听到这讨厌的声音,曾莉忍住皱眉的冲动看向赵浊说道:“谢谢赵公子的夸奖,您今晚也光彩夺目。”说完,便不再理会赵浊,而赵浊叫她如此生分也不生气,俯下身子笑着说道:“今晚上唱k,你来吗?” 曾莉忍住发火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避开了他的贴近,开口说道:“我就不了,家里还有点事,要早点回去。” “哦?是吗?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赵浊面带笑容的亲切说道。 “无可奉告!”曾莉压低着声音,咬着牙说道,“呵呵呵”,赵浊笑了笑,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这次的声音压的更低,他趴在曾莉的耳边轻声道:“今晚上如果你不来,周磊以后就别想在新百丽待下去,你自己想想吧。”说完,大摇大摆的去了另外一桌。 “这个王八蛋!”曾莉心里狠狠地骂道,可是又想到周磊还要带个孩子,刚恢复工作,孩子也才办了入学,如果因为赵浊的原因丢了工作,以后又该怎么办?随即便做下了决定,今晚上的唱k就当走个过场,这样也不算她没有来吧,想好了之后,她便安心开始吃饭。 今晚莞市的白金汉宫歌舞厅被新百丽集团包场了。舞池里是曾莉熟悉的工友们,他们郑激情四射的随着音乐舞动着,曾莉的同事也在里面,毕竟没有比这更好的交友场所了,曾莉甚至在里面发现了吴歌,而四周的卡桌内,要么是曾莉这种百无聊奈的人,要么就是特别熟悉的同事正在拼酒。 正当曾莉准备再等一会就离开的时候,赵浊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他一屁股坐在了曾莉旁边,身上带着一股子浓烈的酒味,曾莉刚想远离他,就听到赵浊开口道:“曾莉,今儿走了你可别后悔!”许是觉得他一个大少爷居然比不过一个泥腿子,赵浊借着酒精语气有点冒火。 “赵大少爷!你天天缠着我有什么意思?!那么多美女倒贴你,你能别一天围着我行嘛?!”曾莉恼怒的看着赵浊,皱着眉头说道。 “曾莉,我就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求你了!”赵浊嘴里嚷嚷着,便要伸手去拉她,曾莉躲开他的手掌,站起来说道:“赵浊,你喝醉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说完,提着包就要离开。 “站住!”赵浊在她后面喊道,曾莉不理便要离去,“行!喝了这杯酒!陪我聊聊,以后我就不再缠着你。”赵浊眼中的酒意淡了几分,盯着那个曼妙的背影,声音略冷的说道。 曾莉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迈步离去,见她如此赵浊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别逼我翻脸,曾莉!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方法收拾周磊。” “唉……。”曾莉心底叹了口气,还是捏着包走了回来,在赵浊一旁做了下来,“说好了,陪你喝一杯,陪你聊聊?”曾莉看着他,忍着恶心说道。 “当然,我赵浊说话算话,这点气量还是有的。”赵浊斜倚在沙发,看曾莉走回来,容光焕发的说道。 “赵少爷,那这杯我敬你,祝您职场步步高升!”曾莉举起那杯赵浊端过来的深红色洋酒,也不管赵浊举没举杯,便一饮而尽,赵浊盯着她把那杯酒喝完,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兴奋,随即便被他很好的掩饰了下去,曾莉喝完看着他说道:“聊吧,赵公子,你想说什么?” 赵浊便开始从畅谈自己对于集团的规划,又说自己对于自己的人生规划,反正不管赵浊说什么,曾莉都是用“嗯嗯”来敷衍,而赵浊也没有气恼,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隐隐有些兴奋,直到曾莉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正当她在心底疑惑自己的酒量不应该这么差的时候,顷刻间她便失去了意识,见药效发作,曾莉不胜酒力的向一边倒去,赵浊顺势欺身而上,将她揽入怀里鼻翼疯狂的嗅吸着她的幽香,微眯着眼睛面露陶醉之色,然后,他睁开眼给同桌的两个女下属一个眼色,便揽着曾莉向白金汉宫外走去,两女很懂事的跟在了身后,而一直在邻桌伺机而动的李文李武,也紧紧跟了上去。 白金汉宫附近的某酒店房间内,宽大洁白的床笫间,宛如白玉横盛的身姿,温润的皮肤下是急速流动的血液,使其呈现出异样的色泽,随着肢体的轻微挪移,打理整齐的衣物泛起褶皱,宛如透过乡下旧屋的缝隙去看春季的生机,春天的气息透过微不可查的缝隙浸染着这方天地,一阵软绵的麋香在房间内蔓延沉淀,平日里清澈明亮的大眼微眯着蒙上了一层水雾,白皙的脸颊就像一滴朱砂点在透亮的水中,慢慢浸润。 檀口轻启随着琼鼻一呼一吸间呵气如兰,“咕嘟~”站在床边的赵浊看着眼前的景象,口舌干渴地吞吞咽了口唾沫,五感的触动让他的双目浮现血丝,他忐忑的一步步靠近,手掌颤抖地伸了出去,当指尖传来滑腻触觉时,兔子般受惊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宛若一阵湿热的气息吹拂过他的耳蜗,泛起阵阵痒意。 霎那间,宛如蹦极般他的心在瞬间被一股不可抗力拽出了身体,赵浊的胸口就像急速拉动的风箱,传出阵阵“呼啸声”,一点火星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坠落在淋上汽油的干柴上,瞬间便爆发出冲天烈焰,炙热的火舌燃烧着一切,空气、干柴以及火焰中的众生,而那架在火焰上的食物也飘散着令人口舌生津的香味。 幽暗的丛林里古树的根茎缠绕着攀岩生长,一只饿了无数天的独狼,眼中只有残忍与死亡,而它也终于在狼群未搜寻的疏漏之地,找到了令它癫狂的美味! “磊哥?” 宛如濒死的猎物发出弥留前的低吟,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赵浊微微一顿,眼神也恢复了一丝清明,“周磊?!为什么又是他!”赵浊想到这个人,他的心里只有更多的愤怒,赵浊知道眼前这份美好并不属于他,这让他感到羞辱,愤怒的火焰连同心底的恨意将他的理智彻底焚尽。 “哼——!”它的咽喉里发出一声低吼,幽暗深邃的丛林里饥饿的独狼,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眼前的美妙佳肴,它疯狂地撕扯啃咬,只想尽快将这份捡漏的美味快速吞吃,它怀着对狼群的恨意疯狂的咀嚼!要把这属于狼群领地里的美味永远变成它的一部分! 承受着风暴的花朵眼中只有她魂牵梦绕的主人,她错乱的以为这是主人在要求她的回报,宛若疯子般的摧残,她能给予的只有更多的温柔更多的忍受,让它更好的撕咬更有力的吞咽,白色的床单被抓出深深的褶皱,花朵害怕自己的荆棘伤害到主人,于是她将尖刺折断,她咬着唇,唇色殷红如血,她的痛呼传遍了房间,交织着野兽的嘶吼,似在安抚又似在迎合,安抚他的残忍凶狠,迎合他的吞咽咀嚼,房间内,最后只余野兽的吼叫与痛苦的轻呼。 几分钟后,“砰——!”酒店的房门被重重的拉开,赵浊衣衫不整的冲了出去,李文李武刚想拦下他,问问滋味如何,赵浊便慌不择路的冲出了酒店不知所踪。 李文和李武对视一眼,李武看了眼虚掩的房门,他伸出手想去关上,却被李文捏住了手腕,鬼使神差的,他们走了进去。房间内,凌乱的被褥已经被甩到了地上,洁白的床单上,犹如梅花落雪般抛洒着点滴猩红,雪白曼妙的胴体将乌青的淤痕衬托的异常醒目,曲线妩媚的匍匐在床笫间,她已经昏睡了过去,只是那秀美的脸上还带着淡淡潮红,让人见之垂涎欲滴,房门被轻轻的关上,隔绝了走廊内的明亮灯光,室内只余床头灯的昏黄,而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也留了下来,本就被折磨的羸弱不堪的她,又要经历恶鬼的魔爪,黑暗在继续,只是这一次寂静无声。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一片狼藉的房间内,女人是被疼醒的,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微颤,往昔明媚的眼睛此时只有茫然,曾莉感觉自己的头很疼,可是下身的疼痛却更甚,那撕裂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无力的抬起手臂,支撑起身体,看着床笫上的血迹,身体上的淤青,她在瞬间便明白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泪水顷刻间涌出了眼眶。 “啊——————!”她尖叫着哀嚎着,可是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的身体也早已遍体鳞伤,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忍受着身体的疼痛,无力的哭泣着,直到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涌出,直到她的喉咙再也无法发出声响,直到她的眼中失去所有光彩。 酒店的接待大厅,穿着破损衣裙的曾莉呆坐在沙发上,她已经请求酒店老板帮忙报警,而那个房间也被警察要求不要打扫,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失血,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上都是一道道让人侧目的淤青,泪水无声的滑落,只是女孩已经无力再哭出声来,她的眼中只有一片死寂。 一杯水被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面前,“姑娘,喝口水吧。哎……”老板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 昨晚上值班的前台已经跟他说了,“哎……,这女孩也是可怜,被几个混球下了东西,来的时候那些人谎称是男女朋友,那知道是这种情况,哎……,”老板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放心吧,姑娘,我这有监控,那几个崽子铁定吃不着兜着走,我会全力配合警察同志的。”老板看着她,语气愤懑的说道。 “谢谢……。”曾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感激,声音沙哑的说道。 “哎,小事……,能帮忙就好。”老板只是摆摆手,并未再多说,片刻后,一辆警察停在了酒店门口,一男一女两名警察走了进来,“警察同志,这边这边!”老板赶紧起来,将两位警察带了过来,两名警察走过来看到曾莉的模样就皱紧了眉头,那位女性警官直接坐在了曾莉的身旁,她帮曾莉梳理着凌乱的秀发,语气温柔的说道:“姑娘,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剩下的是就交给我们吧,不过,等下还得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不仅是为了惩治那些罪犯,也是为了你自己。” 随即另一位男性警察开口道:“对!证据确凿后,这些人将会面临法律的制裁!” 这位警察是一名年轻的小伙子,他见这位姑娘经历如此虐待,心里充满了怒火,“嗯”,曾莉点点头,在女警官的引导下,开始讲述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而那名男性警察也摊开了纸笔做起笔录,持续十几分钟后,又一辆警察停在了酒店外,几名警员跟着一名白大褂走了进来,做笔录的警员便告诉老板,让他带着这些人去案发的房间,老板点点头便去带路了。 做完笔录后,两位警察便带着曾莉匆匆赶往了医院,做完检查后,在医生的建议和女警员的劝说下,曾莉选择了住院治疗,而后,又在女警员的陪伴和开导下,拨通了家人的电话。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四章 扭曲的人生(终) 午后,还在家里补觉的周磊被小灵通的铃声吵醒,由于周灏就读的寄宿学校,所以今天早上撑着精力将孩子送到学校后,周磊回到家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被小灵通的吵醒,他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喂?” “磊哥!别睡了!曾莉出事了!”电话那天吴歌激动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砰——!”周磊一个翻身在床上坐了起来,脚撞在床边上发出巨响,他的眉头皱了下,飞快的出声道:“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吴歌便开始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周磊,说今天曾莉没有来上班,他以为只是喝多了请假,因为昨天他就喝多了没有回家,结果警察就来厂里把李文李武带走了,说是涉嫌强迫妇女,他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给曾莉打电话,结果无人接听,吴歌就知道坏了!他一打听,四车间的人说昨晚上看到曾莉断片了,是赵浊把她带走的,后面就跟着李文李武,他又去问自己在综合办当生产经理的老舅,吴歌老舅说警察来告诉他,他们厂的车间主任赵浊二号三号车间的李文李武涉嫌强迫该厂女职工曾莉发生关系,他们是过来带他们回所里进行调查的。 “焯!这群杂碎!”年近不惑之年的周磊性格也算成熟稳重了,听到这事也是火冒三丈,直觉肝胆俱沸,只想弄死这几个王八蛋,“曾莉这会在哪?你知道吗?”周磊嘴上飞速说道,从床上坐起,拿了件外套,踹上钥匙套上鞋子便冲出门去,反手关上门时,电话里吴歌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她电话没人接,同组的人也不知道。” 周磊这会是心急如焚,他冲到楼下,脑袋飞速运转,思考如何才能找到曾莉,“派出所?!”他的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想法,他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对着司机说道:“莞城区派出所,麻烦快点!” 司机没有说话,只用发动机的轰鸣回应他的请求,周磊目光盯着前方,对着电话说道:“我这会去派出所,你现在厂里,有事电话联系!” “行!” 正当周磊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吴歌的声音又突然响起:“磊哥,别冲动,有什么事先和兄弟商量商量……。” “我心里有数,又不是小孩子了。”周磊平静地说道。 “好吧,再联系。” 说完,周磊便挂断了电话,他又尝试拨通曾莉的电话,果然无人接听,他将小灵通拽在手里,手背上是鼓起的青筋,他想不通为什么曾莉会和赵浊喝酒,而且还是喝得不省人事,给了那群杂碎可乘之机,难道曾莉有求于赵浊?可是又有什么是需要去接近赵浊这种人?金钱?权利?地位?还是因为赵浊对她的喜欢和百依百顺?周磊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一团浆糊,所有的一切都说不通啊!一直到司机提醒他到地方了,他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周磊走进了派出所,他来到服务大厅的前台,前台里坐了一位女警,女警见他走来,礼貌地询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嗯”,周磊点点头,说道:“我想咨询个事。” “您请说。”女警露出微笑,说道。 “我想找一个叫曾莉的女生,她最近应该报过警。”周磊迟疑地说道。 女警看了他一眼,在面前的方块机上操作了起来,随即眼神变得犀利,略带审视地看着周磊说道:“请问您是她什么人?” 周磊感觉这个女警的眼神有点像看犯人,他觉得应该是误会了,赶紧开口道:“我是她同事、好朋友还有邻居,今天她没来上班,我同事说她出事了,你的同事来我们厂说她被人蓄意侵害,我打她电话无人接听,我很担心她的情况,麻烦你们告诉我她现在人在哪里吗?”周磊语速飞快地解释。 那女警听他说完,紧绷的态度与犀利的眼神也放松下来,开口道:“嗯,这个事我打电话问下,如果是本人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能轻易透露。” “谢谢你!警察同志!”周磊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而已。”女警说完,便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她和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后,看向周磊将电话递给他,说道:“我同事想和你说几句。” “好”,接过电话,周磊开口道:“你好警察同志,我是周磊。” “你好,曾莉案子的案子是我负责的。”一个成熟的女声在电话中说道,未等周磊开口,她又说道:“你的情况,我已经和曾莉沟通过了,她暂时不想和你见面,她现在很累很痛苦,她需要休息,你放心,我这边也会随时关注她的情况,她的同事正在照顾她,过几天她的父母也会过来,请你放心。” “可是……。”周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将电话递给女警员,周磊说道:“谢谢。” “我同事怎么说?”女警看他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询问道,周磊便把刚才电话里的谈话内容说了出来,女警听完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这样也好,毕竟现在这位女性的内心应该很痛苦吧,她肯定也不想你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她需要时间,你先去等等吧。” “嗯”,周磊点点头,作别了女警员,走出了派出所,一时间他有些茫然,祈求安稳的他再一次被现实击碎。 莞城区人民医院病房内,女警官挂断了电话,叹息了一口气,看着病床上憔悴的女孩,说道:“真的不见见他吗?” 女孩只是牵强地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丝笑颜,轻轻摇摇头,说道:“不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他眼中的样子了,见到我只会让他更加痛苦,我不想他因为我而伤心。” “莉莉……。”病床边曾莉的好姐妹心疼地看着憔悴的曾莉,眼眶泛着红,她握着曾莉的手温柔地说道:“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曾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窗外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明明是如此温暖的光芒,现在却给不了她的内心一丝温度,就像那个带着温暖气息的男人,而自己则再也无法靠近他。 出租屋楼下,周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他就这么一直走着走着,茫然抬头才发觉,自己已走到出租屋楼下,他的目光呆滞内心充满懊悔。 其实,之前去找曾莉也是一时冲动,他自己也并不清楚应该怎样面对那个女孩,曾莉对他的心意,他又岂能不知,只是他一直在逃避,有道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一位娇柔秀美的年轻女孩,再坚韧的冰也会被暖阳融化,他又何曾未动心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那天晚上自己去班聚会,是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当这个可能出现在他的心底时,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手狠狠地撕开,悔恨的情绪将他淹没,而他无可奈何。 无力佝偻的男人缓慢的爬上了楼,当他现在门口掏出钥匙时,他凝视着手中的钥匙,里面有一把特殊的钥匙,它有着一个很可爱的锁把,那是一个可爱的小熊,周磊捏着这把钥匙,目光看向了隔壁,这是曾莉房间的钥匙,曾莉喜欢养花,以前她请假回家,就把钥匙给了周磊,让把帮忙照看一下,后来她没提还钥匙这个事,周磊也把这个事忘了,只是偶尔曾莉离开家时,他还是会照例帮她照看花圃。 周磊走到了曾莉的房门前,“咔嚓……。”锁芯转动的声音,房门咧开一丝缝隙,淡淡的香草味从里面飘了出来,那是他熟悉的味道,每次闻到都让他生安宁,也让他本就混乱的脑子多了一分清明,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地推开了门,周磊走了进去,手掌贴着背靠在门上,“咔嚓——!”门被关上。 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一丝明亮,床铺靠着墙角,看来床的主人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上面是靛蓝色的被套,看起来很干净整洁,床头放着梳妆柜,它正对着门口,镜子上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床尾的位置一个衣柜贴着另一个墙角放着,而它的旁边是一个挂衣服的架子,上面的衣服周磊很熟悉,每一件他都看曾莉穿过,他的手轻轻拂过那些衣服,感受它们传递而来的触感,作为一个制衣厂老员工,他只需要用手一摸就知道衣服的材质如何,而曾莉作为他的亲手带出来的人,又是女孩子,不仅款式新颖也兼顾了材质,很亲肤很柔软很贴身,他在心里一件件地评价,他的心也越来越冰冷,这些好看漂亮的衣服,曾在他的眼中装点它们主人的美丽,而现在只能躺在这里,不知道何时才能被穿上,他脱下鞋子,踩上了地毯,他看到一个女孩,每天下班的时候,她会高兴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脱下鞋子,穿着洁白的袜子,踩着柔软的地毯,最后扑倒在床上,她会将小巧可爱的脚丫子搭在床沿,或是发会呆或是玩会手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有结束枯燥后的放松。 周磊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他走向窗台拉开了窗帘,入目的场景让他瞪大了眼睛,曾经的花死了,死在了昨晚的雨里,昨晚无人关窗,冲进窗台的大雨将花瓣打碎,凛冽的风将花枝折断,在周磊的眼前曾经被他和曾莉悉心呵护的花圃,只剩一片狼藉。 男人的手无力垂下,呆若木鸡的身影一步步的退后,直到被床绊倒,他瘫倒在满是幽香的被褥上,面色灰败的凝视着天花板,最后,他慢慢蜷缩身子,将身旁的被褥紧紧抱在怀里,口鼻间是熟悉的香草味,痛苦的悲鸣被压抑在房间内,只有它的主人知道,那个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绝望吗?”如同梦魇在低语,周磊脑海里声音是如此的清晰,“杀了他们!杀光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你还要选择逃避吗?”“你所珍视的人都因你而死!”“懦夫!孬种!废物!”“去!用你的双手将他们全部碾碎——!” 周磊的眼神开始失去光彩,面容变得狰狞,他的意识开始消散,癫狂嗜血的气息又一次从他的体内涌出,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拉入深渊,周磊失去了意识,突变持续了片刻又归于沉寂,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房间内又恢复了安宁,床上的男人抱着被褥,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在房间的正中心,一个透明的人影漂浮着,他的眼神呆滞,看面容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漂浮在周磊的床边,木然的等待着他的苏醒,就在此时,一点清光在他的眉心亮起,清光越来越亮,直到照亮他的全身,少年宛若幽魂的躯体渐渐凝为实体,他缓缓的降落在地毯,一缕神光在他的眼中闪烁,少年呆滞的眼神瞬间清明,看清周围的情况后,少年张口骂道:“焯——!” “什么情况!憋死我了!nmmp!……!”少年边四处走动,嘴上不停的骂骂咧咧,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恨不得踹他两脚,“怂比!” “好了好了,淡定。”一颗眼珠在少年的额头睁开,将少年衬托的如同三眼神人一般,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少年惊喜道:“眼哥?!” “你也进来了?!咋不早点救我?快闷死我了!”少年郁闷的抱怨道。 “唉……”,眼珠子叹了口气,才出声道:“这次认栽了,没想到这心猿如此决绝,居然只留了一层后手,我将力量留在了外部,刚进入此间,便被封印,现在外部后手发动,你我才得暂时脱身。” “暂时脱身?”少年疑问道。 “没错”,眼珠子又出声道:“现在我们被祂困在这幻境,如果不找到这幻境的破局之法,我们就只有被同化。” “织梦也不行?”少年询问道,“别提了,你的本命神通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然咱们也不会在这里……。”眼哥无奈说道。 “织梦怎么了?”冬生忍不住追问道,“这事以后再说,目前来说织梦耗尽力量已经陷入沉睡了,而且你已经被心猿同化的只剩五分之一了,只要祂再让床上的男人陷入沉沦,你就将彻底沦为心猿魂魄的养料。”说着,眼哥将目光调转到还在床上熟睡的男人。 “他?”冬生对着床上的周磊努努嘴,“没错,心猿已经将你的命途与他连接,只要他沉沦,你也会跟着一起,唉……。”眼哥叹气道。 “而且,我刚才从外部扰乱心猿的力量本源破除封印后,便发现这个男人的心境已经快沉沦了,我们必须守住他的最后底线!”眼哥的语气变得很严肃。 “最后的底线?”冬生有些摸不到头脑,“嗯”,眼哥应了声,说道:“我一直被封印,刚破除封印后便察觉到这个叫周磊的男人是幻境的关键。” “你一直跟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吗?”眼哥问道,“不是”,冬生摇摇头,说道:“开始我跟在一个瘸腿女人身边,突然某天变成了女人手里刀,女人后来死了,我就飘呀飘,飘到了一个石匠身边,又是某天我变成了石匠的二锤。”说着,冬生指了指床上的周磊,又说道:“然后石匠死了,就是他,最后是他儿子,平时都是浑浑噩噩的,隔一段时间就会清醒过来,但是会感觉特别的痛苦,感觉自己快疯了,想毁灭全世界,然后过了会就好了,一直到现在才真正清醒过来。” 冬生讲完,眼珠子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看来心猿一直在将你转移,每当有绝望痛苦的事,他就会把你扯过去,祂现在就是天道,祂在用祂的力量将你间接同化,真是处心积虑。”顿了顿,眼哥又说道:“并且这样也不会激起你的魂魄的反抗,可以说是相当完美的温水煮青蛙,让你不知不觉间死于非命。” “焯!特娘的,好阴险!”听到眼哥的话,冬生吓了一跳,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现在,还是来好好想想破局之法吧”说着,眼哥周围空间扭曲了一下,一点清光射出,扫过床上的周磊,冬生没有打扰它,待空间波动平息,清光消散,眼哥的声音响起:“我刚才查看了他的命途,好家伙!太惨了,这小伙子……,啧啧啧。”眼珠子忍不住感慨。 “很惨吗?”冬生好奇问道,“当然”,眼哥不置可否,“和他比起来,你简直是天亮福星、洪福齐天!” “这么惨啊?!”冬生咧咧嘴,“可不,这人比天煞孤星还惨,应该是心猿的手笔,这种人天道的影响最重,也最惨。”眼哥悻悻然的说道。 “啥命啊?”冬生问道,“赤矢命,克亲绝缘断广财,甚至会慢慢影响亲近之人的命途。” 眼哥顿了顿又出声道:“刚才我瞟了一眼,这老小子刚把自己的命定之人给克惨了,近期某个和他关系紧密的女性,肯定惨遭不幸,命途被扭曲的异常坎坷。” “眼哥,厉害啊,你没救我之前,我清醒了一会,然后承受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时,就看了一些画面,是这个人去派出所。”冬生指了指周磊,又说道:“他的朋友,是个女生,被几个采花贼凌辱欺负了。” “你这形容有股江湖味。”眼哥评价道,“都是武侠小说里看的,嘿嘿嘿。”冬生笑着挠挠头。 “呵呵,你想行侠仗义?”眼哥贱兮兮的问道。 “打住!”冬生摆出停止的手势,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当然他心里没有否认,毕竟少年意气。都有过“匣中三尺水,斩尽不平事。”的幻想。 为了让眼哥不再注意刚才的话题,冬生开口说道:“眼哥,根据我的观察,这位周大哥有个儿子,他很爱他儿子,会不会就是他的最后命途?” 眼哥心中略微惊讶,没想到冬生在经历层层幻境力量的侵蚀,见证了人性之恶,并与之对抗后,心性相比之前多了些缜密和细致,也算是这幻境不可多得的好处了吧。 “眼哥?”见眼哥没有说话,冬生出声询问道,“咳……咳”,眼珠子的声音响起:“我和你想的差不多。” “不愧是眼哥,我就说我能想到,你肯定早想到了!”冬生兴奋的说道。 “当……然”,眼珠子转了转,声音有些不自然,未等冬生开口眼珠子又说道:“小冬生,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保护周磊儿子不出意外?”冬生试探道。 “嗯,孺子可教也。”眼珠子很满意冬生的回答。 “眼哥,但是你不是告诉过我,我们无法改变梦境里的一切吗?”冬生捏了捏下巴,思索着说道。 “嗯,确实是这样的。”不过,眼珠子话风一转,“这里可不是梦境。” “明白了!”冬生眼中闪过一缕亮光,说道:“就像当初在情人坡一样!对不对?眼哥!”冬生有些激动。 “嗯,大概是这个意思。”顿了顿,眼珠子笑着说道:“虽然,我不能切断你和幻境核心的命途,但是我可以将你融入进去,拆东西很难,但是加东西很简单,嘿嘿嘿。”眼珠子又贱兮兮补充道:“便是俗称的增损法。” “不愧是眼哥,真是足智多谋啊!”冬生竖起大拇哥,拍着眼珠子马屁。 “行了行了。”眼珠子被拍的很舒坦,继续开口道:“先想办法找个合适的身份吧。” “身份的话,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冬生想了想说道。 “哦”,眼珠子来了兴趣,出声道:“说来听听。” 随后冬生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眼珠子,眼珠子听完开口道:“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嗯嗯”,冬生点点头,便准备开门离去,看了眼床上的周磊,他还在熟睡,也许只有还残留着女孩余香的被衾能给他些许心灵上的慰藉吧,“唉~”,冬生叹了口气,走到了床边,将被褥从男人的手里轻轻扯出,抖开被揉成团的被褥,温柔的盖在男人的身上,“后面就交给我吧”,说完,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咔……”,门锁回弹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冬生的身影消失不见,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被新冠破防了,好难受......,刚刚有点灵感就被头晕折磨的忘记了,休息休息。(嘿嘿嘿......)】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五章 破局 当周磊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接近傍晚,想到晚上还要上班,他赶紧爬了起来,将弄乱的被褥折叠整齐,最后再留恋地看了房间一眼,周磊转身离开了曾莉的房间,向厂区又去。 在食堂吃过晚饭后,周磊笔直向一号车间办公室走去,车间走廊上,周磊的脑子胡思乱想着,他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然后为什么被子会好好盖在身上,“难道曾莉回来过?”“不可能!”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唉……。”叹了口气,实在没想通的他放弃了思考,准备直接去车间巡查,然而就在这时,走廊迎面走来了一个最不可能出现,也是周磊现在最讨厌的身影。 “赵浊!”周磊怒吼一声,直接冲到了赵浊面前,愤怒的他直接拧起了赵浊的衣领,怒吼道:“你这王八蛋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你都对曾莉做了什么!”“等着坐牢吧!王八蛋!” 跟在赵浊身后的两名女秘书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段距离,本来看到周磊有些慌乱的赵浊,看着面前扭曲愤怒的脸,他的心底突然涌出一阵快意,“对!就是这种愤怒!我要的就是这个!”他的内心充满兴奋,原来慌乱的神情慢慢平静,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得胜的笑容,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在周磊耳边响起:“呵呵,曾莉?” “那个女人真是极品尤物,嘿嘿嘿。”赵浊嘴角咧开的幅度更大,他伸出一只手比画起来,描绘着仿佛就在眼前的美妙曲线,并用余光欣赏着眼前男人怒火攻心的样子,这让他浑身都舒坦到了极致。 “告诉你个秘密,我心底的。”赵浊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俯身在周磊耳边轻声说道:“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狠狠地揉拧那个女人。”不等周磊反应,他又继续说道:“这种将高贵的女神狠狠地按在身下鞭笞成荡敷的感觉,啊——!真是何其愉悦的体验。”说完,他盯着周磊,脸上满是戏谑之色。 “你——这——个——王——八——蛋!”周磊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用力的仿佛要将自己的牙咬碎。 “呵呵”,赵浊并不在意他有多愤怒,只是在享受这种凌辱周磊的体验,他语气惋惜的说道:“可惜,曾莉这个婊子不识抬举,都这样了,还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唉~,就当便宜李文李武了。”说完,还摇了摇头。 周磊感觉自己胸膛快要炸开了,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个浑蛋,将他撕成碎片,狠狠地折磨他,将他大卸八块都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然而,赵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在了当场,赵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杀人的眼神,笑嘻嘻的开口道:“呵呵,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当我趴在那副娇躯上狠狠疼爱她的时候,她居然在叫你的名字!” “你能想象,当她知道自己紧紧拥抱拼命迎合的男人,不是你,而是我的时候,她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想想都觉得好玩呢?” “哈哈哈!” “磊哥?”赵浊模仿着曾莉那晚含情脉脉的表情,在那里夹着嗓子喊着。 “啧啧啧,可惜呀,我可不懂怜香惜玉。” “啪~啪~”赵浊伸手,在已经痴呆的周磊脸上拍了拍,说道:“你呀,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小丑,真可怜。” 说完,他挣脱面前这个废物的手,不再理会他,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赵浊转身宛若得胜般向两名秘书眼神示意跟上,准备迈步就此离开。 而愣在原地的周磊,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鬓发,缓缓的瘫坐在地上,他的头抵在了走廊的地面上,“唔——!”大张的嘴巴发出窒息的哽咽,泪水滑落混合在了灰尘里,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咒骂自己,一遍遍的懊悔,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没有去,他谴责自己,痛恨自己,如果,之前他想让赵浊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现在他只想杀死自己,杀死这个懦夫,杀死这个废物,只是那心底的最后一块净土,让他无法下定决心,让他犹豫。 “嘭——!”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在走廊内响起。就在赵浊双手插兜,自得意满地带着秘书离去时,一根木棍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小腿上,而木棍也由于用力过猛,断成了两节。 “啊——!”刹那间,疼痛让赵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剧烈的疼痛和骨折的小腿让他瞬间跪在地上,众人震惊地看向了始作俑者,一名少年正站在赵浊旁边,少年虽然面容稚嫩,但接近一米七的身高,精壮的身材和小麦色的皮肤,都让他看起来并不好惹,平日里冬生成天和庞黑娃待在一起,天天和一个黑猿对比,自然会让人觉得他略显瘦弱,但是,作为经常帮爷爷下地干活的懂事孩子,冬生也练了一膀子力气。 “哐当……。”随手将手里断了木棍扔掉,站在他旁边的吴歌被他的举动惊得瞪圆了眼张着嘴巴,手指下意识地指着跪在地上哀嚎的赵浊,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怎么……,赵浊……。” “啧啧啧……”,冬生咂巴着嘴巴,脸上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没忍住……。” 周磊也被动静打断了思绪,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现吴歌居然站在少年旁边,一脸的惊慌失措,正当他疑惑吴歌和打人少年的关系时,少年又动了。 被打断腿骨的赵浊强忍着疼痛,面容狰狞地看着冬生,骂道:“小杂种!敢打老子!你死定了!不管你有什么关系,我都要弄死你!”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吴歌一眼,又看向秘书吼道:“看什么看!赶紧过来服老子起来!”两名漂亮秘书虽然被他恶狠狠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向他缓缓地向他走了过来。 “嗯?”冬生目光一凛,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了两个秘书身上,两人忽然发了个冷战,宛如被恶虎盯上一样,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杂碎!你特么什么意思!”赵浊咬牙切齿地瞪着冬生说道。 “嘿嘿嘿,没什么意思。”说着,冬生脸上露出憨厚的表情,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就是想看看,你的嘴还有……多硬!” 话音刚落,冬生瞬间扭动身躯,左腿在地上一蹬,右腿宛若一条黑蛇般窜出去,狠狠地踹在了赵浊的胸口。 “黄狗撒尿!”冬生嘴上兴奋地配音道。 “砰!砰!”又是两声巨响,赵浊被重重地踹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胸口向内塌陷,肋骨应该断了不止一根,“咳……咳”,肺部受损的赵浊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眼中充满怨毒,狠狠地瞪着冬生。 “啊!杀人了!”两名秘书属实吓坏了,尖叫着向远处跑去,冬生看了眼跑远的秘书,又回过头向赵浊走去,见他向自己走来,赵浊的眼中浮现一丝慌乱,虽然现在他的胸口和小腿传来的疼痛差点让他晕过去,但是飙升的肾上腺素,还是让他断断续续地开口道:“你……最好识相的,现在就……赶紧滚!等会安保……来了,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说完,他极速喘息着,似乎刚才的说话,让他使出了全身力气。 冬生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盯着他那扭曲的脸,一步一步的向赵浊走近,赵浊感觉这个少年的步子就像踩在他的心脏上,一股窒息感在脑海泛起,“他真的想杀了我!”赵浊的心底突然惊恐万分,恐惧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他拼命地向一侧挪动身躯,现在他的只想远离这个慢慢走来的少年,他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简直如同恶鬼在狞笑。 “小朋友……。”周磊下意识的想开口劝说,被冬生的余光一瞥便止住了话头,总感觉如果自己出言阻止会一起挨打,周磊的脑子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让他都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他的本能却在告诉他,这可能是真的。 冬生走到赵浊面前,看着他恐惧地如同虫子般挪动身子,俯下身子,开口道:“刚才你的嘴不是挺硬的嘛?继续和俺倔呀?” 赵浊斜依着墙壁,并未回冬生的疑问,只是一个劲地向往远离冬生的方向挪动,“砰——!”清晰的撞击声在走廊响起,冬生扭转身子,右腿飞快地甩了出去,鞋面狠狠地撞在了赵浊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将赵浊击得横飞出去。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宛如一个破布袋一般,发出“噗”的一声,迎面摔倒在地上,他的惨叫让周围还剩的两人都是头皮发麻,“咳咳!”猩红的鲜血被喷在地面上,赵浊的嘴角残留着鲜血,他张着嘴大口的呼吸,满口的殷红,无力地趴在那里,像条死鱼。 “啪!”一只脚将他的脑袋重重地踩在了地上,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听这响是个好头!”冬生看了看周围人,饶有兴趣地评价道,只是旁人眼中他的笑容宛如恶鬼。 “放过我!求你了!求求你!我有钱……我爹是……集团股东。”赵浊的眼中带着疯狂的求生欲,他用手紧紧拽着冬生的裤腿求饶道。 “呵?”冬生嘴角上扬,看着脚下的赵浊,出声道:“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求你了,饶了我吧——!”赵浊涕泗横流地求饶道,急切到最后都破音了。 “晚了,下辈子注意点。”说完,冬生气沉丹田足下一顿,一声轻喝在走廊响起。 “喝!”势大力沉的脚掌狠狠地踩在了赵浊的身体上,“战争践踏!”冬生嘴上怪叫道,脚掌飞快地往赵浊身上踩去,“啊啊啊啊啊啊!”趴在地上的赵浊被踩得发出惨叫,这一幕看得周磊吴歌头皮发麻直冒冷汗,赵浊被踩的口吐鲜血双眼翻白,惨叫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开始出气多进气少,惨叫声也戛然而止,赵浊已经晕死了过去了。 “住手!”吴歌见赵浊都晕死过去了,大叫着冲了过来,一把从后面抱住冬生,将他与赵浊拉开了距离,阻止了他的鞭尸行为,冬生并没有反抗,任由他拦着。 周磊也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声音颤抖的说道:“完了,死人了,我们还是跑吧!”说完,他看向吴歌,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这少年是谁啊?” 吴歌面露尴尬之色,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说道:“这是我侄子,我姐说要转过来读书,让我照看着!” “你有这么大的侄儿?!”周磊看了眼,冬生瞪大眼说道。 “嘿嘿嘿,我姐结婚早嘛……。”吴歌悻悻然的解释道。 “这下咋办?!”周磊开口道,他不敢看地上的惨状,这可是杀人! “跑吧……。”吴歌小声建议道,又补充了一句,“等会保安过来就来不及了。” “还是等保安来再说吧,现在跑了就是畏罪潜逃。”周磊这会冷静下来,顿了顿又说道:“一会要是警察来了,咱们就统一口供,就说你们以为赵浊畏罪潜逃,这位少年……,”看了眼冬生,他说道:“这位少年想见义勇为,就出手阻碍赵浊逃跑,和他发生了冲突,失手将他打晕了。”说完,他抬手指了指躺在地上不成人形的赵某。 “你觉得他们回信吗?而且那两个秘书可以亲眼看着我侄子打人……。”吴歌一脸见鬼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这特么人都打死了,跑只会罪加一等!”周磊皱着眉头,脸上带着焦急,声音不由得放大道。 “呃……”,说实话吴歌也不知道,正当他俩沉默时,他的双手被一股蛮力震开,冬生挖了挖鼻孔,说道:“他没事,你们放心吧。” “嗯?”吴歌和周磊下意识地看向他,冬生满不在乎地说道:“就这几下那里打得死人,你们是没打过架吗?” “没有……”,吴歌和周磊对视一眼,摇着头下意识说道。 “啧!”冬生无奈地瞥了一眼他俩,开口道:“死不了,这瓜皮是被自己吓晕的。”说着,迈步向厂区外又去。 “冬生!你去哪里?”吴歌嘴上喊道,人已向冬生追去,“喂!你们两个?!”周磊震惊地看着快速离开的两人,指着躺在地上的赵浊追问道:“他就不管了嘛?” “再不走等会保安会把你抓走哦。”冬生扭过头对着还在原地的周磊喊道,听到这话,周磊也有些稳不住了,咬咬牙最后还是向两人追去。 “真不要紧吗?!他都吐血了!”吴歌快步跟在冬生旁边,嘴上焦急地问道,“没事没事啦!”冬生挥挥手,又无所谓地说道:“那个只是他口腔被牙齿碰伤的出血而已,我出手有轻重的啦,他最重的伤也就腿骨和肋骨骨折而已啦。” “最重也就骨折……而已吗?”听到这话,吴磊嘴角一阵抽搐,想到冬生刚才打人果断凌厉的手法,他疑惑地说道:“冬生,你这身手挺厉害的啊,是谁教你的?” “我爷爷啦,以前在学校受了欺负,爷爷就让我跟他下田种地锻炼身体,都是庄稼把式,不过,爷爷说,不能随便用,会打死人的,所以一般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我都会忍着。” “看你刚才那样确实会打死人”,吴歌心底赞同道,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开口道:“不对呀,我记得刘老爷子不是教书匠吗?” “咳咳”,冬生轻咳几声,面不改色地胡说道:“以前年轻的时候种过地。” “哦,原来如此”,吴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两个走那么快干嘛?!”追上来的周磊,喘吁吁的说道。 “等着被抓吗?”冬生奇怪地看他一眼,“呃……”周磊被他问沉默了,他只好看着吴歌说道:“赵浊被你侄儿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好早做准备吧,明天我就带着皓皓回老家,你自己多保重。” “呃……,磊哥……”,吴歌听他如此说道,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道:“那曾莉怎么办?”说完,他盯着周磊。 周磊别过头,回避了他的视线,低沉的说道:“我顾不了那么多,曾莉现在不愿意见我,我只能先带皓皓走,以后有缘再见吧,如果有的话。” 两人言罢,气氛变得异常压抑,不过,脚下步子倒是挺快,只走了片刻就已经出了厂区,再走几分就可以到周磊出租屋了。 就在吴歌周磊两人合计在那里分别时,冬生开口道:“你也别计划跑路了,明天老老实实上班吧。” 周磊见他说话就来气,都是因为这小屁孩,不满的开口道:“不跑路等着赵浊报复吗?”说着,瞪了吴歌一眼,意思是:“管管你这无法无天的侄儿。”吴歌被瞪一眼,也是难免无辜。 “唉~”,冬生叹了口气,说道:“打人的是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叫赵浊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吴歌,又说道:“我老舅说他才背了案子,就能跑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怎么可能走公家流程,最多也就背地里玩阴的。” 周磊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一时间也被冬生淡定冷静的态度感染,心态也平缓了一些,不过他还是满脸忧虑的开口道:“但是玩阴的我们也接不住啊?!” “他都已经这么不折手段了,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忍到你儿子也出事吗?”冬生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周磊本想反驳的,一想到曾莉,又想到自己的儿子,他的思绪飘飞,不由的想到了父亲死去的那天,他沉默了,这一次他没有反驳。 “再说人是我打的,我又是个孩子,找麻烦他肯定找我老舅啊,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废物呀,你就放心吧。”说完,冬生贴心的拍了拍周磊的肩膀,当然周磊并不认为他在宽慰自己。 只是一旁的吴歌听到这话,脸直接垮了下来,一副绝望的表情,“这侄儿是真坑舅啊!”他心底绝望的呐喊道。 听到这话,周磊都忍不住同情的看了吴歌一眼,随即开口道:“那现在我们?” “各找各妈,各回各家。”说着,冬生便向另外一个方向又去,走了几步见自己新认的老舅没有跟上,回头喊道:“走了!老舅!” “哦,来了。”随即吴歌便准备跟上去,走之前他看着周磊说道:“我觉得我侄儿说的有道理,虽然他有点人小鬼大,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你就安心正常上班吧,走了。”说完,他再停留快步向冬生追去。 看着他俩离去,周磊只感觉今晚上发生的事太过魔幻,不过,见赵浊被打成这样,开始他也有点害怕,现在想来心里却莫名的很解气,那种混蛋没打死他,算是便宜他了,这么一想周磊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唉……。”周磊嘴上嘀咕一句,向自己的出租屋走去,今晚的班也不上了,他爬上楼梯穿过过道,停在了自家的门前,周磊犹豫了几秒,挪步走向了隔壁。 吴歌跟着冬生走在回去的路上,此时还尚早,街上人来人往,马路上的车辆呼啸而过,莞城的夜色在霓虹灯中绽放,本来吴歌今天晚上是想带冬生去车间玩的,他在车间有宿舍也不麻烦,哪知道这刚进去就碰到了周磊和赵浊发生冲突,起初他是想带着冬生在合适的时机出来帮周磊站台的,便一直躲在赵浊旁边的拐角处偷听,结果越听越生气,中途就像冲出去骂人,然后冬生就拉住了他,比了个手势便回身四处寻找,当冬生从远处拿起一根趁手的木棍时,吴歌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愉快的表情,仿佛拿到了传说中的斩草除根剑,一脸兴奋的悄悄跑回来,猫在吴歌边上等待时机,然后就发生了之前的事。 吴歌想起这些事就一阵头疼,他无奈的看了眼旁边悠哉悠哉的冬生,开口道:“冬生,这事真没问题?” “啥事?”冬生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大城市,还没反应过来,吴歌说的那件事,“就是今晚打人这事啊!”吴歌快崩溃了,他这种乖宝宝,虽然一把年纪了,也就会点纨绔子弟的骄奢淫逸,真要让他捏紧拳头打人,他只能跪在别人面前,大喊家父董事长。 “哦,就这事啊。”冬生都快把这事忘了,他这会正在心底和眼哥商量周灏的事,见吴歌一脸浇愁的样子,便指了指吴歌,开口道:“你爹”,又指了指自己说道:“也就是我外公”,他心底默念一句,“名义上的。”接着说道:“作为董事长,这点事还是搞得定的,而且赵浊这人刚犯了事,他家里应该对他的态度不会太好,所以这事最后多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冬生话头一转,吴歌便马上说道:“不过什么?” 冬生继续说道:“不过,赵浊如果私人要报复我们的话,就只有接招了。” “我哪里是那个阴损货的对手!”吴歌立马惊恐的嚷嚷道。 冬生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说道:“老舅啊,同样是纨绔子弟,你咋这么怂啊!” “呃……,居然被小孩子看不起。”吴歌感觉自己真的很没面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不一样,他是混社会的,你外公把你老舅压的死死的,从小就是好孩子,哪里是那种人的对手……。”说完,脸都垮下来了。 “唉……”,冬生只能叹气,手搂着吴歌的肩膀,相比起只有一米六几的吴歌,冬生比他还要高点,这样看起来就像在搂着自己小弟,谁能知道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年,一个已经而立多年。 冬生搂着自己的便宜老舅,开口道:“怕啥?!人死卵朝天,老舅,你想点好的,也许明年的今天你就满月了呢?” “呃……”,吴歌是彻底无语了,他感觉自从这个侄儿来了以后,他的生活就以前凌乱,他只能呆若木鸡的被冬生搂着前进。 冬生看了眼吴歌,发现他还神情呆滞,心道:“眼哥,这成年人承受能力这么差吗?” 眼珠子心想,你这自己打爽了别人背锅,别人能承受能力不差嘛,他也不好直说,只能开口道:“可能还需要锻炼吧……,也许。” “嗨呀,看来成年人也很脆弱”,冬生心里摇摇头,还是开口宽慰吴歌,“老舅啊,放心吧,天塌下来有高个道:“老舅,我迷路了,嘿嘿嘿。” 吴歌脑门上拉下几根黑线,心道:“你不认识路,还拉着我走半天……。”想了想还是放弃的说道:“唉……,我们打车吧。” 随即两人在路边拦下出租,出租车飞快向吴歌在莞城的房产驶去。 【昨天,隔壁小区有个15岁女生跳楼了,才初三。原因是她妈妈骂她考不上高中,如花般美好的年纪,就这么破碎凋零。有时候生命竟如此脆弱,消逝只需要轻轻一跃,有时候生命又如此沉重,我们砥砺前行步履蹒跚也难承其重。所以拜托了,每一位读我文的读者,请你们坚强的活着,倔强地生长下去,最后开出属于自己的生之花,我相信留下来的花,便有百般开法。(就当是自我感动吧)】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六章 学霸 莞城区某吴氏住宅房间内。冬生和吴歌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休息了,想来吴歌是回房间去打电话了。 目前来说计划还是顺利进行的,原本冬生是打算遵循吴歌这层关系,去厂区认识周磊的,没想到出了突发状况,直接跳过了见面认识的俗套阶段,大概率从老舅好友的身份变成狱中牢友。 躺在床上,冬生心里复盘了下今天的事,然后他发现,无论遇见多少次他还是会动手的,所以复了也是白复,放下心里的事,他在心中默念道:“眼哥?在吗?” “嗯哼?”眼珠子回应道。 “眼哥,我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冬生在心底询问道。 “嘿嘿嘿,后悔了?”眼珠子幸灾乐祸地挤兑道。 “呃……”,冬生摸摸鼻子,在心底道:“也不是,就是怕最后搞砸了。” “好啦,其实这样没什么不好的。”眼珠子宽慰道,又继续说道:“冬生呀,其实眼哥我也一把年纪了,但是有些时候甚至觉得你比我还老气横秋,至少在今天这件事我看到了你属于少年的朝气。” “嘿嘿嘿”,冬生在心底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眼哥。” “好了,早点休息吧,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 “嗯”,随后房间内陷入了安静,“啪!”一声轻响,房间的灯被关掉,只有窗外的路灯昏昏黄黄,这是冬生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没有浑浑噩噩也没有痛苦,只是一夜普通的床笫安眠,竟然让他觉得很是珍贵,那种浑浑噩噩不能自我的感觉,简直快成为他的梦魇了,如今解脱,就算仍然还在被困在比方世界,也让他松了口气。 第二日,周磊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车间,最后只是保安来询问了情况,而赵浊也不见了,在办公室和吴歌碰头后,了解到吴歌已经和家里沟通过了,想来吴家会去处理这个事,毕竟打人的是吴家人,而他只是一个旁观加受辱的人,弄清楚情况后,他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接下来的几天也是风平浪静,赵浊更是再也没出现过。 天光熹微,早早起床的冬生已整装待发,旁边是睡眼朦胧的吴歌,今天是冬生入学的日子,通过眼珠子暗地里篡改幻境,在里面加入一些东西的最终目的,便是让冬生入学。 “啊~”,吴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道:“走吧,冬生。” “嗯”,冬生点点头,言罢,两人拦下出租便向学校进发。 莞市四海学校门口,冬生和吴歌两人迈步下了出租,抬眼望去,大气磅礴的校门在两人眼前铺开,放眼望去是不见边际的操场,鳞次栉比的教学大楼比邻而建,正对校门的是宽阔的广场,广场的尽头耸立着孙先生的雕像,其后的行政楼上烫金大字书写着“薪火相传,尊师重道。”八个字。 “哦哟!”冬生震惊于这个学校的富丽堂皇,一时间有些傻眼,“嘿嘿嘿,大吧!这可以粤省出了名的贵族学院!”吴歌在一旁感叹的说道,“确实,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校门。”冬生赞同地说道。 “走吧”,说着,吴歌便向校门走去,冬生也迈步跟上了他,行走间吴歌看着这所学校,有些怀念地说道:“你老舅我啊,在这里可是读了整整12年啊。” “12年?”冬生有些不敢相信,“是啊”,吴歌点点头,解释道:“这所学校讲究精英教育,在粤省的商贾政要里很出名,每天都争相将自己的子女送进来,而这个学校的学制也与其他学校迥异,直接就是12年,这里的师资力量也是全国道。 “好——!”下面的学生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给大家介绍下你自己吧。”郑老师看了眼冬生说道。 “哦”,冬生还是一副冷面酷哥的模样,他作出死鱼眼状,眼神飘到天花板上,开口道:“刘冬生……。” 然后,其他同学和郑老师还在等待他的下文时,他仍然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一副欣赏天花板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已经在后悔装高冷了,感受到台下的炯炯目光,冬生只觉浑身不自在,心里祈祷老师赶紧解围,如果老师再不出声,他就准备介绍几部武侠小说,就是沉默寡言的酷哥人设基本上可以说马上崩塌。 “嗯,我平时比较喜欢看武侠小说,比如说什么《神雕侠侣》啊,《浣花洗剑录》啊,.......”正当冬生准备侃侃而谈时。 “咳……...”,郑老师实在忍不住了,她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说道:“就到这里吧,刘冬生你选个座位坐好,同学也把课本翻到23页。” “妈耶,以后再也不装冷面酷少了。”心底庆幸一声,冬生便背着书包,赶紧向台下走去,目光四处流转,寻找着合适的座位。 “这个胖子,不行……” “这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比我还凶……” “就这个了!” 心中确定座位,冬生兴高采烈地快步走了过去,他选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也许是因为旁边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少女,也许是因为在小石中学习惯了后排靠窗的位置,最后他还是没有选两边都是可爱女孩的位置,而是选择了靠窗的座位。 笔直走过去,冬生将书包放好,由于还没有分配自己的储物柜,他只能把书包放在脚边,突然他感到了某种视线,他下意识地向邻座看去,随即对上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邻座的漂亮女孩,他咧咧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结果隔壁女孩皱皱眉头,目中露出一丝不屑,“哼”,女孩扭过头,不再看他。 冬生有些莫名其妙,这女的有毒吧,我又没惹他,肯定是峨眉山猴子在搞鬼,冬生心里愤愤然想着,只有眼哥将这幕看在眼里,心道:“人家明明是嫌弃你,这次真和峨眉山猴子没关系,唉……。”当然,祂没有告诉冬生这个真相。 不过,这会正在上课,冬生也不敢开口,只好拿出,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当然对于他来说粤省名校的课本宛如天书,也只能装装样子,片刻后,他就美美地进入了梦乡,毕竟作为纨绔子弟,睡懒觉是基操,不是偶然的幸运。 “叮铃~叮铃”,下课的铃声响起,将冬生的美梦打碎,他刚在梦里准备劫富济贫,就天崩地裂意识坍塌,回归了现实,撑着桌面他抬起头,脸上带着迷糊的神色,揉揉眼睛,他环视一圈,周围的其他学生有的三三两两在闲聊,有的在玩手机,是那种高级的半触屏手机,冬生以前在张主任手上见过,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和他人太过差异,也没有人来和他搭话,而且他也不打算搭话,乐得清闲。 旁边位置的少女,瞥了他一眼,眼中有一丝鄙夷,见冬生望来,又快速扭过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啧”,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冬生也没有和她一般计较,讨厌他的人也不差这么一个,而且还只是一个幻境,心里询问道:“眼哥,这里能感应到周灏的命途吗?” 说完,冬生的心底,眼珠子的声音响起:“通过你们命途的纠缠痕迹,已经发现了”,在眼珠子的感知里,冬生的身体缠着一根血色的线,一头蔓延至虚空,另一头向他身处楼层的下方延伸出去,随即,冬生眼中也能看到那条命途的血线,“好,我这就去找他”。 心里做下决定,冬生便起身准备离去,邻座的女生余光见他站起,以为他要和自己搭话,赶紧将脸转到另一边,等了片刻,发现身边并没有动静,转过头才发现冬生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本来以为冬生选她旁边是为了接近自己,下一步就应该和自己搭话了,没想到居然不是,有些疑惑地喃喃道:“真是个怪人……。” 四年级楼层,木讷的周灏趁着课间休息,正站在走廊间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他没有和任何人交流总是一个人,偶尔有人出于好奇来攀谈,他也会直接无视,所以已经入学几天了,他还是孤身一人。 原本周磊以为自己儿子入学考试会很差,毕竟来粤省也没几天,也就借了些,带着儿子学习了几天,没想到入学的随机考试,皓皓勉强过了及格线,看来这孩子虽然先天心里有缺,但是对于读书相比一般人却有一些天赋。 不过,入学以来周灏过得并不好,他被班上的学霸们盯上了,由于他和陌生人说话就会失语,平时看起来又笨笨的,那些人便喜欢来招惹他,起初周灏以为这些人是来和他做朋友的,也就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因为他也不想父亲知道他在学校表现的很孤僻,毕竟父亲的心愿就是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读书学习。 “周灏——!”尖锐的声音在周灏身后响起,周灏心底叹了口气,他知道那些人又来了,一只手穿过他的脖子将他勒住,一个嬉皮笑脸的胖子压在了他的身上,后面还跟了两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一个长得很高装,一个矮小柔弱,只比同样柔弱的周灏好一丢丢。 压在周灏身上的胖子,面露戏谑之色,他开口道:“周灏,这些钱花的有点快了,借你饭卡用用呗,都是朋友帮帮忙嘛。”说完,将手摊开放在了周灏面前。 四海的学生每周被限制了生活费和每日最高消费,这些人起初只是来捉弄周灏,比如把棒棒糖放地上滚一滚,和其他人打赌周灏会不会吃,于是打着朋友的名字,骗周灏吃下去,等到周灏真吃了就会带着夸张的表情大声的宣传周灏的傻子行径,又比如周灏在上厕所,他们就会在外面用力的踹门,等周灏真的生气了,他们又会一哄而散,到处大吼傻子要发火打人了,现在这些人又有了新的玩法,便是在周一来借他的饭卡。 如果借了,那么这周他就只能用身上剩余几十块度过,就算他不借也会被他们强行搜身拿走,面对远比他强壮的胖子和高个,他的反抗只有徒劳,周灏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缠着他,难道就因为自己不会反抗吗?不过,为了爸爸,他每次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好好忍耐。 这一次也是,周灏其实并不在乎他们采取什么方式来折磨他,他只想快点结束,于是他默默的将饭卡拿了出来,老实的放在了胖子的手上。 看了看手上的饭卡,余光瞥了眼一脸痴傻的周灏,胖子很满意的咧开嘴:“谢谢咯,灏哥!”说完,他松开搂着周灏的粗壮手臂,给自己的两个狗腿子打了个眼色,临走时他拍了拍周灏的肩膀,油腻的脸上是玩味的微笑,“灏哥,下次哥几个再来找你哟~。”随即,便带着狗腿子离开了。 看着那三道身影离去,周灏叹了口气,又趴在走廊上木讷的看着风景,他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好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真的有一天坚持不住,也尽力好好哥父亲道个歉吧,“对不起,爸爸,皓皓没能成为你心中的儿子。” 在周灏看着远处发神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在他旁边站定,也像他一样走廊的围护上,一个清澈的男声响起:“喂?” 周灏的耳朵动了动,但是他没有转头,因为以前就有这种情况,他以为有人在叫他,其实是在叫别人,然后自己蠢呼呼的样子又暴露在众人眼中,引来他人的嘲笑。 “喂?周灏?嗨!”一只修长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周灏这次确定是在叫自己了,他偏过头,看了眼来人,旁边这个人长得很清秀,半长的黑发和小麦的肤色,让他看起来很是阳光,配上他高高的个子,很有亲和力,只是那双和自己有些类似的呆滞眼神有些减分。 周灏往后退了一步,他没有回答,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跟在胖子身边那个比自己矮小瘦弱的人,亲身教授了他什么是背叛,那个人是和他一起转校到四海的,最开始胖子和高个是一起欺负他俩,然后那个人就主动来搭话,还每天都跟在他后面,他也不在意,然后他就和自己一起吃饭一起下课回宿舍,后来时间长了,他和周灏搭话,周灏也会回他几句,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周他就和胖子高个混在了一起,并且他曾在周灏面前说胖子和高个的坏话,当他和胖子高个混在一起时,胖子高个都认为是周灏背地说他们坏话,周灏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如此多变,明明是他主动来靠近自己的。 最后,讨厌自己背叛自己,甚至和别人一起来欺凌自己,也是他,真是太奇怪了,但是他习惯了,就这样吧,毕竟一开始就没有建立任何关系。 冬生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察觉到他情绪上的疏远,“呵~”,冬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刘冬生,叫我冬生就行,我老舅是吴歌,就是你爸的好兄弟,你爸叫周磊是不是?我见过。” 听到他说出自己爸爸和吴叔叔的名字,周灏脸上的警惕之色也消减很多,他难得的开口道:“你好……。”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七章 校园生活 冬生见周灏脸上的警惕之色,便知道这小子多半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样,其实他很早就到了,本来是想上去打招呼的,然后就被之前的三人抢先了,他还以为是周灏的朋友,不过,现在想来也是,像周灏这种性格能被人理解就不错了,真有好朋友也不会是刚才那种人。 所以咱们冬生哥很聪明地没有俗套地说些场面话拉关系,而直接搬出了周灏的父亲和便宜老舅,来消减这孩子的警惕性。 “你好~”,冬生礼貌地回应,周灏听见后,麻木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不过,他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只好和冬生一起趴在围栏上,两个都是不善言辞的主,特别是周灏,一时间氛围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但是这次的周灏似乎感觉到了些许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在这个人身上闻到了类似的味道,所以这次他空乏枯寂的内心好像多了一丝悸动。 当然,冬生自身也有原因,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一只手数下来,还能有多余的指头,当闷葫芦遇上闷油瓶,就只剩下沉默的氛围了。 “叮铃~叮铃”,铃声在楼道间响起,冬生意识到应该去上课了,他看了眼也准备离去的周灏,开口道:“我走了,午休见!”说着,他也没管周灏回不回应,自顾自地向楼梯口走去,走出几步后,身后才传来一个细如蚊吟的声音,“再…见……。” 冬生没有回头,抬起右手挥了挥,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周灏最后望了眼冬生离去的方向,才收回目光返回教室。 冬生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很明显他迟到了,这堂课是数学课,讲台上是一个长相古板面色黝黑的老男人,他穿着老旧的衬衣,外露的皮带上挂着一串钥匙,他皱着眉头盯着冬生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进教室,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同学是不是进错教室了?” 由于冬生今天才入学,这位老师对冬生面生,所以试探地出声询问,冬生瞧了他一眼,步履不停,嘴上随口道:“没有,我今天才转过来。” “嗯,很好。”确定冬生是自己本班学生后,他点点头,说道:“既然你是本班学生,那我就放心,”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按照的我规矩,请你拿上你的教科书,到教室后面站着听讲。” 刚走到座位准备坐下的冬生也是身子一僵,思索了下,还是放弃了脑子冒出来的纨绔子弟想法,拿着数学书和笔默默地站到了教室后面,“哼,活该!”就在他向教室后面走去的时候,一个刻意压低的清脆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冬生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便看到自己的邻桌,那位小可爱美少女,正一脸嫌弃的斜视自己,看样子应该是她在说话,“啧”,嘴上砸巴一声,冬生心道:“这女的脑子有病吧!”没有理她,便自顾自地站到了教室后面,心里想着“好男不和女斗,君子不和狗叫。”无视了那个臭丫头的挑衅行为。 这数学课刚开始,冬生就听得头晕眼花,虽然他成绩也不差,但是到这里来,就是听不懂,感觉这里的难度,简直是天书,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数学,一节课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过去,罚站对于冬生还好,就是睡觉不方便,铃声的响起拯救了他,冬生快步走回课桌,说来也怪这只要下课,他就不困了,瞬间精神抖擞。 眼哥由于力量使用过度,白天选择了沉睡,所以目前都是他自己单独行动,而且眼哥也表示现在的他有了独立行动的能力,虽然冬生深表怀疑,不过,也没有反对,心里思考着接下来的事,冬生坐在桌位上出神的看着窗外,大致的思路还是以保护周灏的成长为核心,按照眼哥的说法,周磊身边的人都有灾劫,从他目前的观察来看,周灏的灾劫应该就是那几个学霸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出意外。 正当他要继续思考的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真是个呆瓜,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玛德!这丫头片子!”冬生这火是蹭蹭就上来了,皱着眉头目光直接甩了过去。 少女微眯着眼睛仿佛月牙弯弯,里面是闪烁着丝丝晶莹,小巧白皙的手掌斜撑着自己的脑袋,一缕刘海顺着脸颊垂到了书桌上,她见这个呆瓜一副恼怒的样子看过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甜甜的酒窝在柔嫩的脸上浮现,显得分外甜美,“还挺好看的……”,冬生心道,不过,他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语气也克制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呵呵……”,少女笑了笑,饶有兴趣盯着他,就像看到什么奇异生物一样,冬生见它也不开口,搞不懂甚么意思,翻了个白眼,瘪瘪嘴,“瓜娃子……”,便走准备偏过头,继续思索后续行动。 “骂谁呢!”少女的嗔怒声刚响起,冬生的胳膊就是一痛,转过头就发现一只纤细小手将自己的胳膊肉拧了起来,痛感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冬生微微握拳将肌肉绷紧,将那个软弱无力的凤爪弹开,“哎呀~,指头好酸。”被反力弹开手指的少女,感觉自己的指头都麻了,她的黛眉微皱,嘴上哼道:“你是石头做的嘛!” “哼!硬邦邦的臭呆瓜,不理你了!”少女瘪瘪小嘴,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偏过头去准备不理这个坏小子,冬生只觉得莫名其妙,见她自说自话,也乐得清闲,转头又去思考人生大事了,少女见半天没有动静,余光一瞥,“好家伙!又发呆了!气死了,真不理你了!”本想和这个呆瓜搭话的,没想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浑身硬邦邦的,真是又臭又硬,生气的少女起身,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瞪了冬生一眼,便带起一阵清香,跑出了教室,当然我们的少年并不知道,他还在苦思破局之道。 这一上午冬生都感觉背后莫名会被背后生寒,总觉得有什么大恐怖在窥探自己,让他都有些神经衰弱了,午休的铃声响起,冬生赶紧快步离去,而当他离开教室远去后,那道幽怨的注视感才逐渐消失,教室内,一个大大的猪头,被贴在了冬生的课桌上。 “周灏!”冬生来到四年级的楼层,便在老地方发现了那个苦逼孩子,周灏听见这个声音也转过头来,就是那呆滞的神色依旧不改,“走吧”,冬生给了他一个眼神,反正知道他是这个样子,也没有过多纠结,周灏则听话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跟在冬生的身后,周灏觉得自己又找到了熟悉的记忆,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这次不再有任何的曲折,走了一会,前面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路的周灏差点撞在他身上,不解地看过来,那个前面的家伙一脸窘迫之色地笑了笑,“那个啥……,你知道食堂在哪里吗?我不认识路,嘿嘿嘿。” “唉~”,心里叹了口气,周灏莫名地想起了爸爸,也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他越过冬生,抬手指了指,那意思是跟我来,“好嘞,嘿嘿嘿。”冬生嬉皮笑脸地跟了上去,片刻后,两人便来到了四海的食堂,四海的食堂有两个,周灏去的二号食堂,因为一号食堂,胖子他们喜欢去,本来准备去刷饭卡的冬生,见周灏笔直向小卖部走去,就知道他的饭卡没有被还回来。 “嘿!吃啥小卖部啊,这顿我请了,就当你帮忙带路了。”修长的手掌抓住了周灏的手腕,冬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回头看着这个大高个,他摇了摇头,“不可能,爸爸说无功不受…禄。” “得了吧,就这点饭钱,屁大点事。”冬生不管他拒绝,便拉着他往窗口走去,见他脸上还有些抗拒,冬生开口道:“不是说了嘛,带路感谢费啊,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哦~。” 听到他这话,本想继续拒绝的孩子,态度也软了下来,只好任由他拉着去了窗口排队,两人各自点了份套餐,便端着餐盘随便找了个位置吃了起来,偶尔有路过的漂亮女同学,冬生也会瞟两眼,就当帮庞黑娃看了,他心里如此想到,不过,黑娃子要是真在这里,可能眼睛已经瞪到人家身上去了吧,“呵~”想到这里,他不由乐出声来,周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事,想到一些高兴的事,你快吃。”说着,冬生认真吃起饭来,见他如此说,周灏也没有过问,埋头继续消灭饭菜。 饭后,两人结伴在校园散步,由于四海学校午休很自由,有的学生会在操场上运动,有的懒得宿舍教室来回跑,便直接在教室休息,而有的也会觉得躺床上舒服,便回宿舍午休,毕竟下午只有两节课,冬生则是由于还没有铺好床,所以只能在和周灏一起在操场上散步,两人逛了几圈,实在无聊便找了靠椅坐了下来,望着操场来来往往的学生发着呆。 冬生算是长见识了,他的性格沉闷和周灏这种先天心理有缺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于是他看着望着操场开口道:“周灏,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虽然才认识第一天,就问这种问题有些失礼,但是咱们冬生哥真的是没办法了,直接随口找话题,也许是和冬生莫名亲近,也许是周灏生性纯粹,支支吾吾的声音在冬生身边响起:“我…想陪在爸爸…身边就好,我爱…爸爸,爸爸…也爱我,永远不要分开就好。”说完,他出神地望着操场,眼中的茫然也消减少许。 “陪伴呀?”冬生莫名感慨,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爷爷,从小都是爷爷陪伴自己,有些想他了。 “不错,你的想法很厉害!”冬生向周灏比了个大拇哥,“真的?”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周灏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冬生点点头,他抬起手,揉揉了面前这个小孩的脑袋,周灏没有躲避,任由他弄乱自己的秀发,“对了!还有妈妈!皓皓的妈妈也要永远在一起!”周灏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妈妈?那个妈妈?”冬生有些好奇,不由出声询问,“就是我们家隔壁的曾莉姐姐!”周灏兴奋地解释道,不等冬生回应,他又说道:“莉莉姐,长得可漂亮了,手也软软的香香的,她最喜欢皓皓了,皓皓想让她做自己的妈妈。”他又盯着冬生笑眯眯地说道:“对了!她还偷偷喜欢爸爸!我知道的,莉莉姐看爸爸的眼神和我一样,皓皓不会看错的!”说完,他还自信的点点头。 冬生看着他一脸幸福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在周灏向他看来时,冬生很好的掩饰了过去,“那可太好了”说着,他又揉了揉周灏的头说道:“希望你梦想成真!” “谢谢”,周灏很懂事的感谢道,“这有啥客气的”,冬生收回了手掌,有些出神的望着远处的操场,现在他的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守护好这个呆瓜,那个编织幻境的畜生真的是太恶心了,眼哥曾说这方幻境的构筑基础来自识海,源头是心猿的过往记忆,就是说周家的人可能真的存在,而这些经历也曾真实发生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但是至少在这方幻境里他是出于真心想保护这个孩子。 “冬生哥,以后想做什么?”周灏反问道,“冬生哥”是冬生让他叫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吗?”冬生抿抿嘴,他转过头看着周灏说道:“和你一样,好好的陪伴家人,就是我最想做的。” “嗯嗯!”周灏点点头,想到冬生哥没有嘲笑自己,还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他的心里就很开心,他在心里说道:“爸爸,原来学校也没有那么难受,今天的皓皓很开心,认识了冬生哥,皓皓开始喜欢上学了。” 和周灏在校园里躺尸到快上课,两人才慢悠悠的走向教学楼,其间冬生也得知,周灏由于和他一样是转校生,住的宿舍排号在末尾,没有其他人,四海是四人宿舍,这下赶巧了,冬生直接就说,晚上放学就搬到周灏宿舍来,周灏当然是欣然同意了,在楼道上分别,没等周灏告别,冬生挥着手向自己的楼层走去,直到冬生的身影消失,周灏才转身返回教室。 甩着老爷步,冬生慢悠悠的遛回自己的班级,“哟西,邻桌的臭丫头睡的挺香的嘛”,看到邻居在午睡,他也放轻了步子,轻手轻脚的坐在位子上,结果刚坐下来,就看到桌上那个大大的猪头,他不用过脑子都知道事谁在搞事,一爪将整张猪头挼成纸团,冬生感觉自己拳头硬了,“唉~,算了,初来乍到,低调低调。”心里劝诫着自己,冬生将纸团扔进了课桌里,就这么呆坐了片刻,上课的铃声响起,冬生隔壁的睡美人也迷迷糊糊的醒来,刚睡醒的少女气质中多了一份憨态,这份可爱模样,让咱们冬生哥忍不住余光瞥了眼,他心中默念“都是幻境都是幻境”,这才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下午的课刚开始,冬生就感觉没有午睡的报应来了,在邻桌嫌弃的眼神中,他无所谓的到头就睡,一直睡到了下午课程结束,等冬生清醒过来,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晃晃脑袋提提神,冬生看了眼邻桌,邻桌早已无人,他走过去拿起课本,随手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体书写着少女的名字,“林夕”,冬生下意识的念道,心道:“还怪好听的,真是人如其名哟。” “就是性格不怎么样,小丫头片子,啧!”冬生瘪瘪嘴,正要将课本放回去,一张便签从里滑落,冬生眼疾手快的用另一只手接住,抬眼一看,好家伙!一只猪头上正写着咱们冬生哥的名字,下面还画了好多小猪,别说画工还不错,惟妙惟肖的。 “呵~,这小娘皮儿,莫名其妙的小气啊……。”冬生有些无可奈何,不过,想到都是幻境,也就无所谓了,将便签放了回去合上,书页翻飞,一阵少女的清香扑进鼻翼,“吸~吸~”,耸了耸鼻子,被他轻轻放下,冬生有点心虚的瞥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才大摇大摆的离开教室。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翻看人家课本的时候,课本的主人正拿着打包的晚饭站在教室门口,由于冬生的行为,导致课本主人最后也没有选择走进教室,而是躲到了隔壁班后门,默默地监视他的所作所为,在看到冬生拿起便签后,课本主人也是小脸一红,等冬生终于离去,主人才飞快的跑回桌位,见自己的桌子没有被弄乱,还更加整齐了几分,少女微抿嘴角,心底轻哼一声,算是放过了某个恶心的家伙。 冬生找到在等待自己的周灏,俩人结伴去了食堂解决饱腹问题,然而周灏的饭卡还是没有被还回来,这可给冬生点燃了,虽然他的饭卡已经被便宜老舅充满了,随便刷一个月养三四个人都没问题,但是胖子那群人总是个问题,而且他的目的就是解决周灏的灾劫,那么必然是要处理那群人的。 拉着面带窘迫之色的周灏,冬生帮他刷了晚饭,两人闲聊着吃过晚饭,当然大部分是冬生在没话找话,周灏也会很懂事的点头回应,四海学校的晚上一般都是自由安排和兴趣特长活动,冬生和周灏两个选的都是自由安排,两人都没有特长只有特废,教学楼只有几个班级偶有亮灯,大部分都在操场和活动楼,冬生带着周灏摸回了四年级,周灏有些疑惑他要干嘛,但是冬生也不说,就带着他往教室里走。 四年级周灏班级的教室内。布局和冬生的教室一样,冬生站在讲台上,回头看向门口的周灏说道:“皓皓,今天那几个借你饭卡的人,坐那?” “呃……”,周灏有些犹豫,“哎呀,快说嘛!”冬生见他犹豫,忍不住催促道。 “呐……”,周灏唯唯诺诺的用手指头指了指三个桌,“嘿嘿嘿,我来了!”冬生怪叫着冲了过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顿乱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某个臭烘烘的课桌里找到周灏的饭卡,“我还以为他们会随身携带呢”,冬生拿着饭卡向周灏走过去,“这几个瓜娃子果然是故意找茬,喏~,拿着!”冬生将饭卡递到了周灏面前,看着自己的饭卡,周灏有些感动,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是不敢这么做的,至少胖子不主动还给他,他是不会去要回来的,也许他们心情好会把饭卡扔在讲桌上,到时候自己才能去找回来。 “谢谢你,冬生哥……。”周灏低着头,将冬生手里的饭卡拿起,“客气了哈!”冬生挠挠头,说道:“我老舅和你爸是好兄弟,帮你是应该的。” “就是你爸是赤矢命,那我便宜老舅要不是我出现,多半也会被克的很惨吧。”冬生心里想着,抬手摸了摸周灏的头。 周灏还是低着头,冬生可不想他一直这么沮丧,开口道:“走了!”说着,冬生便往教室外走去,周灏赶紧追了上去,冬生步子大,他只好小跑的很紧冬生,他下意识的开口道:“冬生哥,我可以牵着你吗?” “嗯?!”冬生听到这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皓皓啊,男孩子不能牵手手的,会让人觉得跟娘炮的,唉~。” “真的吗?”周灏也是第一次对除了父亲以外的陌生人敞开心扉,他疑惑的说道:“为什么,我和爸爸就可以牵手手?” “呃……”,这句话给咱冬生哥整麻了,他的脑子里不由想到自己和庞黑娃手牵手的样子,肚子就是一阵翻江倒海,“悦~”,忍不住打了个反呕,冬生开口道:“皓皓,这事真不行,对不起,真做不到!”说完,他还苦逼的摆摆手以示无辜。 “好吧……”,周灏情绪有些低落,冬生瞧他这幅样子,颇为头疼的挠了挠额头,“唉~”,叹了口气,他将自己的衣角递了过去,说道:“这样吧,你牵着我的衣角,我走慢点,这样也算牵手手了,行吗?” 周灏见他将衣角递过来,下意识的拽在了手里,想了想,又抬头看见冬生一脸的无奈,情绪低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点点头,说道:“嗯!这样就好。” “行吧,走咯!”说罢,冬生便带着周灏向宿舍走去,准备将自己的床铺整理好再说,昏暗的走廊上,一高一矮的身影结伴而行,远处是操场的喧闹声和耀耀灯光,稍近处的活动楼有音乐传来,而教学楼的过道间只有两道安静行进的影子。 回宿舍前,冬生带着周灏去了趟食堂,查了下饭卡余额,果然今天的份额被刷爆了,还好有限制上限,不然,里面可能一毛都不会剩余,随后两人便笔直向宿舍走去。 【争取每天更新.......。】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八章 命途 忙忙碌碌一晚上,冬生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宽敞的四人间内,周灏在温习着功课,冬生当然不会一起,他这会正躺在床上和眼珠子沟通。 “眼哥,你说晚上苏醒的时候,发现我和周家父子的命途红线变淡了?”冬生心中诧异说道。 “嗯”,眼珠子肯定一声,又说道:“确实变淡了,不过,主要是周灏的,你和周磊的还是没有变化。” 冬生回顾今天发生的事,心道:“应该是我帮了周灏忙的缘故,所以只要这样持续下去,就能彻底解决命途牵连的问题了!”说完,他有些小激动,毕竟有效就有希望。 没有和他一起高兴,眼珠子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冬生,你要选择最难的那条路吗?” 听见他问话,冬生一时间沉默了,他知道眼哥的意思,只要他暗中出手,改变周氏父子的运道,心猿的力量就会反向侵倒回仅存的周氏父子体内,到时候只需要直接斩灭周氏父子,便可以破解幻境,回归现实不说,还可以将心猿化为魂魄养分,滋养自身,这是最初眼哥告诉他的。 当然,这是理想情况,也容易引起反噬,最关键的是当冬生知道,周氏父子都是残魂,还未彻底消散后,他也没有选择第一种方式,似乎心猿对他们有某种特殊的仇怨,一直将他们困在识海中折磨,这一次也算是拼尽全力,连手上平日里消遣玩弄的残魂都用上了。 现在心猿的大部分力量都在冬生身上,所以他才能在幻境里横行霸道,毕竟就算是乡下把式也不可能随便将一个女孩子手震麻,最多轻易挣脱。 而根据眼哥的意思,这个幻境里的每个人都是心猿用梦境从识海诱捕的残念,是魂魄是遗留下的痕迹,也叫分魂,原本是魂魄梦游识海的锚定,虽然就算被吞噬灭杀也对主魂无碍,但冬生还是不愿意随意灭杀。 本来眼珠子是建议直接弄死那个赵浊还有他的两个跟屁虫,看看这方幻境会不会如寻常梦境一般面临崩溃,不过,考虑到打草惊蛇后,心猿可能会鱼死网破便放弃了。 冬生想尝试切断心猿的命途牵连,再剔除心猿残留在周氏父子体内的力量,将他们的残魂解放,至于已经融合在冬生魂魄里的大部分力量,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想到这个如同跗骨之蛆的心猿,冬生就叹气,忍不住开口道:“眼哥啊,就这么随便碰到的怪异就这么难搞,以后再来一个我不就挂了?” “咳...咳”,眼珠子尴尬的沉吟道:“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心猿乃巨擘之资,就算拿到曹沁那个年代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呀,你也算运气不好……。” 听祂这么说,冬生就更加郁闷了,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便说道:“眼哥,我累了,先睡了。”说完,也没有洗漱,便闭上眼睛在床上睡起了觉来。 眼珠子又何尝不知,冬生因为这幻境的折磨被弄得身心俱疲,也许这段时间和周灏接触变得开朗了很多,但是祂明白,冬生只是把所有的不安都深深埋在了心底,尝试去改变去拯救他人,可是这孩子又何曾想过拯救自己,当薪柴被燃尽时,只会剩下堆积在地的灰烬。 月明星稀,四海学校内的楼栋也逐渐熄灭了灯光,只余盏盏路灯点缀昏暗,偶有巡逻保安的电筒闪过,或是惊起扑飞的夜莺,或是搅乱竹林深处的幽恋,给陷入寂静的校园多了几分生气。 终于温习完今日功课的周灏,抬起头看向隔壁床的冬生,正要向他高声宣布自己完成了艰巨任务,便发现床上的某人已熟睡地发出阵阵鼾声,只好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课本,径直去完成洗漱。 洗漱完毕的皓皓同学,又悄悄地走进了屋内,将某人的鞋子脱去,为其轻轻盖上了被褥,才返回自己的床铺准备睡去,躺在床上的周灏,先思念了爸爸和可爱的曾莉姐姐以及故乡的阿婆阿公与爷爷奶奶,再感谢了老天爷让自己认识了冬生这样的好朋友,让他不再抗拒学校和学习,才在困意的袭来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冬生在睡梦中被周灏叫醒,伸了个懒腰,他感觉之前身体上存在的负重沉溺感减轻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命途羁绊弱化的原因,还是因为睡了个好觉的原因,隐约中他能察觉到命途的力量在削弱,简单洗漱后,两人便结伴向食堂走去。 “走咯!”手里拿着打包的早饭,冬生挥挥手和站在四楼的周灏分别,周灏还是看着他消失在楼道后,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只是他刚迈步跨入教室门,便察觉有几道目光,不怀好意地盯上了自己。 他没有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些目光,因为除了经常欺负他的那几个学霸,大部分同学对周灏的态度都是漠视,周灏笔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后开始吃自己打包的早饭,教室另一个角落,胖子斜倚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坏笑,饶有兴趣的盯着周灏,他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敢拿回自己的饭卡。 “是他自己拿的嘛?”坐在旁边的高个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显然他不相信傻子有这个胆量,虽然他不屑于欺负傻子,甚至搞不懂为什么胖子这么喜欢欺负他。 不过,谁叫他和胖子家是世交呢,他看了眼隔着几个座位的瘦小矮子,至于这个舔着脸来巴结他们的矮子,老实说他并不认同矮子是一路人,主要是胖子乐意,他也就默认了。 “谁知道呢?”胖子将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盯着周灏,忽然嘴角上扬,脸上带着兴奋之色,“等会问问不就知道了呗,呵呵。”以前欺负这傻子,他都是一副认怂死相,这次居然有反应了,这反倒让他来了兴趣。 胖子也是转校过来的,以前在他爸公司所在的市区读书,由于他喜欢上了某个女生,可惜那个女生不识好歹,拒绝他后,跑去喜欢学校声乐队某个会弹钢琴的乐色。 于是某天他找了几个兄弟,当着那个女生的面,用钢琴盖压断了乐色的八根指头,看着那个乐色痛哭流涕求饶惨叫的模样,胖子心里兴奋极了,你不是会弹钢琴吗?这会怎么不弹了?在反复用钢琴盖折磨到那个乐色哀嚎的痛晕过去后,胖子欣赏着那个女生惊恐绝望的表情,面带微笑很绅士的带着兄弟们把她请到了体育器材室,被赶出教室的声乐队同学,赶紧去叫来了老师,老师和同学在教室找到了痛晕过去的男孩,也在器材室找到了伤痕累累衣不遮体的女孩。 虽然,老师及时地拨打了急救电话,可惜男孩的手再也无法抚摸琴键了,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手,而那个女孩也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转学后几度割腕自杀。 胖子是在当晚被警察找到的,当时胖子还在他妈妈的店里请兄弟们吃喝,畅谈今天办的好事,他绘声绘色地描绘那对狗男女在他的手里绝望痛苦的哀嚎,这让他的整个人都舒泰到了骨子里,就算警察将他带走时,他也面带微笑,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未成年,他也知道有钱的父母很快会把他捞出来的。 果然如他所料,作为未成年加上他父亲花了大价钱,最后他在家被关了一年多,只是告别了以前的兄弟,经过改名留级转到了现在这个学校。来这学校的时候,他爹难得告诫他,这里的人都是身份地位不比他差的,让他别像以前一样捣蛋,多结交同学以后有好处,胖子虽然是个坏种,但是他也很聪明,就像他会先查清楚弹钢琴的乐色和那个女生的背景和生活作息,在合适的时机用最快最短的时间做最狠的事一样。 蹂躏欺凌周灏之前他也调查过,发现周灏是个啥背景也没有的泥腿子,可把他高兴坏了,本来在四海学校压抑性子的他,见到周灏简直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所以他一直控制着力道怕把他玩废了,没成想这条癞皮死狗,某天居然会反抗,这可把他折磨人的馋瘾勾起来了。 “叮铃~叮铃~”,下课的铃声响起,周灏正准备起身去上厕所,便感觉有一道风刮到了自己身边,正当他要无视那道身影时,“啪——!”一个肥大油腻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重重的压在了桌位上,“哐当!”被突然撞到的凳子发出巨响,周围的同学有些冷漠地看过来,有些则带着玩味,还有些仍然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灏哥!这么着急是想干啥呢?!”戏谑的声音,在周灏的耳边响起,压着周灏脖颈的胖子脸上充满玩味。 “嘻嘻,胖爷,您再这么说,咱灏哥都快尿了!”矮子在一旁嬉皮笑脸的附和道。 听到矮子说话,胖子脸色一变,露出一丝狠厉,他撮着牙花子,骂道:“滚尼玛的!你配替咱们灏哥说话吗?!”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矮子便被一股力量击中撞到了旁边的课桌上,胖子收回踹出去的脚,狠厉地说道:“给老子长点记性!主人说话,畜生就给老子安静地候着!” “知道了,知道了......”瘦小矮个佝偻着身子,用手揉搓着疼痛的腹部,点头哈腰的快速说道。 “哼!”胖子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周灏又换上一副笑脸,“呵呵,灏哥,您说是吧?” 周灏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嘻嘻,胖爷说的对,胖爷说的对。”矮子满脸堆笑的又跑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是笑眯眯的眼睛死盯着周灏,里面充满了怨毒,似乎这一脚是周灏踹的他一样。 见周灏不说话,“啪!啪!啪!”带着狠劲的肉掌重重的打在周灏的脑袋上,胖子的脸上充满笑容,“灏哥!怎么不说话呀,兄弟的书都被你扔了一地,今儿怎么就焉巴了?” “灏哥肯定是看不惯我乱七八糟的书桌,所以想给我个教训,您说对不对?”胖子扭头看着高个说道。 “嗯”,高个只是扯了扯嘴角应了声,并未多说。 就在胖子准备继续敲木鱼的时候,一只颤巍巍的手拧着饭卡,递到了他的面前,胖子瞥了一眼,眼睛眯的更小了,里面有狠厉之色闪过,“哎呀,这是谁的饭卡呀?” 他随手拿过,递到高个面前,“你的?”高个摇摇头,他又向矮子挥挥手,“是你的?” 矮子赶紧点头哈腰的嬉笑着说道:“您的嘞,胖爷,这不是您昨天丢的饭卡嘛!” “哦?原来是我的饭卡!”胖子将嬉皮笑脸演绎到了极致,他转过头,拧着饭卡拍打在周灏的脑袋上,夹着嗓子说道:“灏哥,您怎么拿人家饭卡呀?” 周灏没有回答他,只是这一次他抬起了头,他的眼中有恐惧和害怕,眼眶里堆积着泪水,可他仍然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胖子。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远在家乡的爷爷奶奶和阿婆阿公,想到父亲,想到了对自己很好的曾莉姐姐,最后是那个才认识就自来熟的男孩,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目前的生活还不坏,于是他不想再沉默了,以前他总是在沉默,总是在接受,总是在忍耐,他忽然明白这样是没用的,就算熬过了今天,他们还是会找到自己,一遍遍又一遍的重复今天的行为,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都是人的存在,在他们眼里自己其实和那个讨厌自己的矮个相同,都是如同路边野狗的畜生,只是矮个选择了成为一条讨好他们的狗,而自己则还渴望活得像个人。 于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我...的...饭...卡...还...给...我!” 此刻当周灏说出这段话后,赤色宛如烟霞汇聚而成的命途丝线开始飞速的变淡.......。 胖子见他敢瞪自己,甚至威胁自己,嘴角兴奋的露出一丝狞笑,“呵呵,你特么配嘛!”话音未落,便是“砰——!”的一声,胖子一脚狠狠踹在了周灏肚子上,“咚!”物体撞击墙面的声音响起,周灏像一只烤熟的大虾,痛苦的蜷缩在墙角。 “我去尼玛的!我去尼玛的!……!”恶狠狠的声音在教室后面响起,胖子冲向了周灏,肥大的脚掌带着狠厉的劲道一下下的踩在周灏的身上,伴随着胖子恶毒的咒骂,仿佛在玩幼稚园时最爱的游戏:“踩稀泥”。 胖子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他在无声地狞笑,放肆地发泄积压的暴虐,一脚又一脚地践踏在那滩他认为的烂泥上,直到他兄弟高个拉住了他,胖子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想挣脱,恶狠狠地看向高个。 高个看他这疯样皱皱眉,压低声音说道:“别疯了,看看周围!” 胖子愣了下,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似乎是厌恶的目光。 “啧”,他的面色瞬间恢复常态,砸巴了下嘴,瞥了眼蜷缩在墙角,浑身脏乱的周灏,无趣的说道:“没意思,高个走了,上体育课去!”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向教室外走去,高个不急不慢的跟着,矮子见两人离开,也赶紧快步追上去。 此时,一位面相柔弱的女生,实在不忍周灏蜷缩在墙角的凄惨样子,她不顾同伴的劝阻走了过去,蹲在了周灏面前,温柔的说道:“你没事吧?要去医务室吗?” 周灏扭动脏兮兮的头,看向了面前的女生,他缓慢地用手臂撑着地面想爬起来,那名女生顺势扶住了他的臂膀,他有心想挣脱拒绝,却对上了女生坚定的眼神,便只好放弃挣扎,在她的帮助下,周灏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然后捂着肚子在女生的陪同下,一瘸一拐地向教室外走去。 两人身后还跟来一名微胖女生,应该是周灏身边这名女生的好朋友,教室的众人注视着他们离去,直到片刻后才恢复了声响,大多数都是震惊于胖子的本性,以及周灏的倔强,有几个已经准备去报告班主任了,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疯子待在一起。 医务室内,校医检查了下周灏,有些生气的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会打架了哈!还好聪明,知道保护头部,都是皮外伤,你那个年级的?等会让你班主任过来!”听着校医生气的责备,周灏本就不善交流,更是只有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老师,不是这样的!”两名陪同周灏过来的女生中,那名面相柔弱的女生马上解释道:“是有人故意打的他,他都没有还手!”怕医务老师不相信,她赶紧拍拍同伴,“您不信,我们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 “对!我也可以证明!是我们班那几个男生故意的!”旁边的微胖女生也赶紧说道。 “哦?真的?”医务老师皱皱眉说道,“嗯嗯”,两名女生飞快点头回应,“行,不过一会还是让班主任来一趟,这事还是要引起重视!”医务老师不置可否的说道。 “好的”,面相柔弱的女生答道,又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好朋友柔声道:“翠翠,等会你去把老师叫过来好吗?” 微胖女生知道自己的好姐妹不放心这个呆瓜,只好点头说道:“行呗。” “嗯,谢谢。”见好朋友爽快答应少女露出一丝笑容,又将目光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周灏,只见他正出神的望着旁边的窗户,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们看着他,我出去一趟!”说着,医务老师便起身离开了医务室,不知去向。 医务室内,一时间气氛也变得有些沉寂,柔弱少女便拉着好姐妹坐到了病床边,她看着周灏的侧脸,想起了他瞪着胖子倔强的眼神,还有他反抗的话语,被人那么揍也不求救,觉得真是个怪人,而且总是一个人,听说最近他有了个朋友,是个高年级的,翠翠说长的挺帅的,不知道人品怎么样,女生胡思乱想着。 名叫翠翠的同伴也在观察周灏,她觉得这人是真的牛,那个胖子可是出了名的坏,转校来的时候,她爸妈就提醒过他,这是个坏种,还讲了他的种种劣迹,让自己离他远远的,把翠翠吓坏了,她觉得周灏就算是被动挨打也很厉害。 “谢…谢”,周灏转过头看着她们感谢地说道。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们也不敢得罪胖子,只能事后帮帮你。”柔弱少女看着他,认真的解释道。 “嗯”,周灏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医务室又陷入了沉默,柔弱少女忍不住又说道:“周灏,你不喜欢说话吗?” 听见女生的询问,周灏偏过头看着她,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缓缓说道:“我不会和陌生人说话,会紧张会结巴,所以不敢和陌生人讲话。” “哦?呵呵,那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话不结巴了?”女生莞尔一笑,带着一分俏皮,盯着周灏说道,“因为冬生哥说过,愿意帮助我的人不会嫌弃我结巴的,只要不紧张,我就不会结巴。”周灏认真的向少女解释道。 “行叭,你说的冬生哥,是你朋友?”少女好奇问道。 “嗯嗯!”周灏激动的点点头,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吗?”少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呆子这么信任某个人,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丝不是滋味,也许是由于就算是最好的姐妹翠翠,她也未曾真正信任过。可她也就在班上偶尔关注过这个呆子,她们今天才正式认识。 “嗯!最好最好的朋友!”周灏重复道,“那为什么你挨打他不来帮你,还不是我们把你送到医务室。”翠翠有些不乐意的说道,明明是自己好姐妹辛辛苦苦的送你过来,你还没怎么感谢,就一个劲的吹捧某个人影都没见着的人。 听到她的话,周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不能给冬生哥添麻烦了,他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怎么可以牵连好朋友受伤害?”周灏情绪低落的说道,看他一副沮丧的样子,翠翠也觉得自己有些言重了,便开口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的冬生哥最好了!行叭!” “嗯”,周灏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翠翠的话,不过,她的好姐妹却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何必要刺激他,翠翠心里憋屈啊,心道:“我这不是为你抱不平?”带着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把头偏到了一边,不理这个忘恩负义的姐妹了。 “对了,我给你倒杯水喝!”柔弱少女说着便起身去倒水,周灏本想爬起来说自己来,却被少女出声阻止,“你就躺着好好休息吧,都这样了,还逞强!”闻言,周灏只得躺了回去。 将水放在周灏旁边,柔弱少女盯着周灏说道:“你是外地来的?” “嗯,我家是川省的,跟爸爸一起过来的。”周灏慢条斯理地回道。 “能说说你们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吗?”翠翠插嘴道。 “对,说说呗!”柔弱少女也突然兴奋地附和道。 周灏见她俩眼里闪烁着某种令他畏惧的光芒,只好硬着头皮讲起来,“什么鱼香肉丝、宫保鸡丁、水煮肉片、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回锅肉、泡椒凤爪、灯影牛肉、口水鸡、香辣虾、麻辣鸡块、鸡豆花、辣子鸡”周灏断断续续讲了一大堆,他真吃过的没几个,都是听他爸爸讲的,不过,他边说还边手舞足蹈的形容,就是形容的磕磕绊绊的没有他爸爸说的顺溜,也让三人包括周灏自己听的口舌生津。 随着交谈闲聊三人也是逐渐熟络起来,周灏的心绪也越来越放松,情绪变得开朗了很多,口齿都伶俐了些,三人就这样在医务室里谈天说地,沉闷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活跃,不知不觉间便忘记了时间。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五十九章 消逝的赤色丝线 作为一名新进纨绔子弟,冬生少爷秉承着绝对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原则,于是他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悠哉悠哉地吃完早饭后,在班主任的死亡射线下,甩着八字步晃晃荡荡地走进了教室,此时早读已经快要结束了。 走到自己的座位,冬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隔壁。 隔壁座位上,林夕正认真的复习着昨天的英语,注意到冬生的视线,少女的余光扫了过来,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并且还旷了半节早读课,少女的眼中浮现不屑,看她一副鄙夷的神色,冬生无所谓地咧咧嘴角,全当做没看见,怡然自得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哼!”少女心底轻哼一声,扭过头无视这种仗着父辈荒废度日的二世祖,继续认真复习功课。 “咦……”,冬生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带着费解之色,心道:【这人脑子有病吧,怎么一直这么敌视我,搞不懂……】。 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同桌,冬生开始审查自己身体内心猿的力量,这是他跟着眼珠子新学的,为了更好地对抗心猿,学会使用祂的力量,掌握和调动心猿沉淀在体内的力量,将计就计在幻境内争取优势,早日斩断命途,他必须抓紧时间修炼。 虽然,早读就开始睡觉实属猛人,但是对于我们冬生少爷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他的班主任也是叹了口气,直接无视了他的废材行为。 闭上眼睛将心神下沉,闭着眼睛教室内的灯光还是会穿透眼皮,随着他的注意力逐渐专注,他在心底默念,“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随着诗歌在心底的按照眼珠子教授的韵律哼唱,冬生的心神沉入一片漆黑的空间,冬生漂浮在空中,他抬头望去,漆黑空间的上方只有一些残存的天光透入此间,低头看去是宛如深渊的黑暗。 熹微的天光照亮的漆黑空间内,冬生的周围站立着七道身影,都是带着心猿特征的冬生模样,按照眼哥的说法,冬生魂魄构成的空间已经基本被侵蚀得差不多了。 不再继续观察空间,“咳…咳”,冬生轻咳两声,便在空中盘腿坐下,双手自然放在盘腿上,漆黑空间内,少年清洌稚嫩的声音响起,“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按照奇特韵律的诗歌环绕在空间内,冬生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孤绝的背影屹立在波涛汹涌的大渎之上,天空被乌云遮蔽,风啸雨骤电闪雷鸣,那人口中传出与冬生相同的诗歌,随着他的高声歌唱,无边威势从他体内迸射而出,无尽的灵炁向他的汇聚,至高的伟力扭曲空间,将他的四周化作净土,“……,忠名弥彰!”随着最后一句唱完,汇聚到极限的力量从那道身影上爆发而出,如神人擎天,颠倒乾坤,无穷无尽的白光伴随着破裂空间的力量,孤绝身影的四周充满了空间裂痕,其内有五彩流光,而冬生的眼中除却白色的光芒便无法再窥见任何事物。 片刻后,白光消散,冬生的眼前恢复清明,那身影依旧,只是四周再无肆虐的力量,只有风平浪静与和风细雨,平静的大渎仿佛从远古凶兽化作家中萌物,朗朗乾坤,只觉天清气爽。 随后冬生眼前的景色如同褪色的纸张,在他的眼前逐渐消散,待到一切散尽,他的目中景色也化作熟悉的漆黑空间。 “呼~”,下意识地吐出一口气,冬生揉了揉眉心,他抬头望去,察觉头完,她盯着冬生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脸上浮出一缕讥笑。 【眼哥!有办法让她放过我吗?这个人太难缠了,不就是一次英语作业嘛,作为纨绔子弟我之前一直认真做作业就不正常啊,现在偶尔不做才是一个合格的纨绔,好嘛!?】冬生在心里烦躁地大声说道,只是表面仍然是不动声色。 【要不你给她求饶试试?毕竟也是你有错在先,昨晚上看你睡太香,我也没忍心叫你。】眼珠子使用自身特性观察着面前少女的面部表情,在冬生心里试探道。 【哈哈哈,眼哥,你真会说笑,纨绔子弟怎么可能道歉,我看小说就没见过纨绔子弟道歉!】冬生在心底硬撑着说道。 教室内,两人正在对峙,冬生面无表情,眼睛完全化作了死鱼眼,而他对面的少女则双手环抱胸口,一副随时准备走人,然后去办公室告状的样子。 “真没想到啊”,少女眼神一变,饶有兴趣地看着冬生,说道:“之前我看你每天都按时完成作业,还以为你和那些二世祖稍微有些不一样,没想到才这么短时间你就暴露本性了,果然你们这些社会的蛀虫都是一个样子!”说完,少女便要抱起作业本转身离去,准备去老师那里参他一本。 【这人……,是不是对二世祖有什么成见,难道以前被二世祖欺负过?】,冬生心中思索,不太理解面前这人的想法,见她转身准备离去,他并不想被人在老师那里参一本,也觉得这人说话的方式太过偏激了。 见林夕抱起作业本要离开,冬生开口道:“等一下!” “嗯?”少女扭过头仍然皱着眉,斜视着冬生,目中露出一丝不耐。 心里想着如何在不认怂的情况下,成功将这个事糊弄过去,冬生开口道:“那个,这事能不能别告诉老师?嘿嘿嘿”说完,冬生脸上下意识的露出傻笑,意识到这和自己平时的人设不符,他赶紧又绷紧了脸蛋,就是由于极速变化的面部表情,让他的脸部肌肉有些抽搐。 【呵?】林夕心底不屑,脸上带着看垃圾的表情,说道:“理由?” “呃……”,冬生眼神有些飘忽,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糊弄的理由了,【算了,如果最后这个办法都不行,我就放弃!】心里做下决定,冬生开口道:“我忘了……”。 见他终于承认,并且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少女生气道:“那你就等着英语老师找你吧!”说着,将刚放下的一沓作业本又抱起,准备马上远离眼前这个恶心的人,去教师办公室狠狠告他一状。 啪——!作业本被一只手掌压住按回了课桌上,少女被这股力量带着又回到了课桌旁,冬生见她未听自己讲完便要离开,只能先出手阻止,“你干嘛!?”少女被这股力量带着身子都有些摇晃,好看的眉眼中露出一缕惊慌。 “啊……,抱歉。”意识到自己有些用力过猛,冬生赶紧抬起手掌,飞快说道:“大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针对我干啥?” “大姐?哼!”少女脸上恢复了镇定,诧异他言语居然如此粗鄙,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振振有词地说道:“这只能怪你自己不按时完成作业!我只是按照老师的要求而已!” 【唉——】,心底一声长叹,冬生明白这人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于是他回忆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开口道:“这样吧,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你放过我。”顿了顿,他又说道:“能力范围内的,如果,你还是要去告我状,那我也没办法,随你的便了。”说完,冬生双手一摊,自顾自地又坐回了座位上。 少女眼光流转,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哼!”她轻哼一声,并未再多说什么,抱起作业本转身便向教室外离去,看来是准备直接去教师办公室,冬生见她没有表示就直接离去,也有些搞不懂这人的想法,心道:【看样子,等会得去英语老师那里了,唉……。】心底叹息一声,“啊~”,发了个哈欠,他又自顾自地爬在桌上睡了过去。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再次响起,冬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被下课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眯了眯眼睛,定眼往四周看去,这才发现教室里的同学们正在有序地离去,【哦哟,上午的课结束了。】他心里想着,便也随便摆弄了下桌上的被他睡皱的,冬生站起身离开桌位,“啊~”,他打了个哈欠,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定定神,才缓缓地跟随鱼贯而出的同学们向教室外走去。 穿过门户,走在人流湍急的走廊上,他下意识地从后门望向教室内,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的书桌停在了隔壁的桌位上,不过,桌位的主人早已离去,【今天上午居然没有被英语老师传话,看来她没有举报我,这人脾气不怎么样,做事还挺地道的。】心里想着,冬生跟随着人群向楼道走去。 踩着一步步阶梯,冬生来到了四楼,他抬眼望去,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嗯?那臭小子怎么没等我?】心里疑惑,冬生走到了周灏班级的门口,他随即抓住一个男生,问道:“同学,你们班周灏还在吗?” “呃……,周灏?”被抓住的男生面露难色,听到周灏的名字,语气迟疑地打量着冬生。 “对,你有看到他吗?”冬生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 “呃……,他被送到医务室去了……”,男生说着,便要挣脱冬生的手离开,却发现握住自己的手像铁钳一样,随着挣扎反而捏得越紧,让他的手腕都疼起来了。 “啊……,好疼!”男生疼得叫出声来。 “不好意思,下意识用力了。”冬生略微松了些力道,但并没有放开他,而是继续问道:“能给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他没有松手,男生知道不告诉这个人具体情况,今天自己是跑不了的,毕竟那个铁钳的手还抓着自己,于是男生看着冬生,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将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冬生。 放开了这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男生,冬生脑海里思索着整件事,快步向医务室走去,【眼哥,能帮我探查下周灏的命途情况吗?】 【嗯,我来看看】说完,眼珠便沉默了下来,运转力量探查周灏与冬生的命途情况,【咦!】眼珠子诧异的声音在冬生心底响起。 【怎么了?眼哥】冬生疑惑地询问道。 略微沉默了片刻,眼珠子的声音响起,【我刚才探查你和周灏的命途,发现你们的联系居然变淡了,奇怪!太奇怪了!】,言语中充满了对这种异常的惊疑。 【嗯?!眼哥,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数?】冬生心道。 【没错,这种事肯定是周灏那小子身上出了什么变化,应该是你的接触让他产生了改变,你快去看看他的情况。】眼珠子语气有些激动。 【好!】应了声,冬生加快步伐向医务室赶去。 穿过操场,冬生走在林间小径上,路上同行的同学随着分叉的道路去往食堂而逐渐减少,冬生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向宿舍内的医务室笔直走去,医务室就在一号宿舍一楼,刚走到医务室门口,冬生便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交谈声,他驻足在门口静静的听了片刻,发现是周灏在和另外两个陌生的女声在交流,他想到应该是之前那个男生说的送周灏来医务室的女生。 【看来这小子确实改变了不少,都知道和女生套近乎了,啧啧啧。】心里想着,冬生敲了敲门,“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后,医务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出,“请进!” 冬生推开门,走了进去,布置简洁的医务室内,周灏躺在床上,身上是挨打后的乌青与红肿的伤痕,衣服上还有残留着一些污渍,床边坐着两个女生,一个面容秀美身材纤细,另一位虽然身形圆润却五官生的标志,由于白胖看起来更显可爱,两人正怯生生地看着走进来的冬生。 “冬生哥!”见冬生进来,周灏兴奋地出声喊道。 “哦哟,皓皓,你这是华山论剑,技不如人被教育了吗?”冬生打趣地说道,只是眼底有一抹阴郁。 “嘿嘿嘿”周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抬手挠挠头,无所谓地说道:“没事没事,以前我经常挨揍,已经习惯了,过几天就好了。” “是胖子他们故意找茬欺负周灏!”病床边身形纤细的女孩忍不住出声道。 “哦?”冬生目光在两名女生身上流转,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两位是?” “这是我同班同学!”周灏兴奋地说道,指了指纤细身形的女生,“这是许柔”,又移动手指指向微胖女生说道:“这是钱翠翠!”说着,又补充道:“就是她们送我过来的,都是好人!” “你好,你就是周灏的冬生哥吧。”名叫许柔的女生看着冬生说道。 “你…好。”钱翠翠仍然有些怕生,支支吾吾的问候道,目光有些闪躲的看向别处。 “你们好,谢谢你们把这小子送过来。”冬生点点头,感谢的说道。 随即冬生拿了个凳子在周灏的病床边也坐了下来,他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你们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买饭吧!”说完,又起身准备离开医务室去食堂。 “冬生哥,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去的。”周灏说着就准备起身和冬生一起,就在他爬起来准备下床的时候,一只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回了床上,“冬生哥?”周灏疑惑的看着手掌的主人。 “唉……”,冬生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还是好好休息吧,对了,你们班主任知道吗?” “哦,班主任来过了”,周灏回答道,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他说这件事由于双方都有责任,主要还是因为胖子以为我拿了他饭卡,然后我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班主任,所以让我记住教训,不然下次就要给我记过了”,说着,他又感激的看着许柔说道:“还好,许柔帮我解释是胖子故意找茬打人,班主任才没有继续追究我的过错。” “呃……,啧!”冬生都听的无语了,心道:【这学校的老师也太扭曲了吧,看来心猿的影响真的是无处不在……】。 沉默了一会,冬生又开口道:“没事就好,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嗯嗯”,周灏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行了,你小子,我去买饭了。”冬生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个清脆的女生响起,许柔说着准备跟着冬生一起去食堂。 “不用了,再麻烦你们的话,就不好意思了。”冬生客气的拒绝道。 “没事,这里有翠翠就行,而且你一个去打饭还要排队。”许柔说着跟在了冬生身后,“好吧……”,见她坚持冬生只好任由她一起。 “翠翠,周灏,我们去打饭了,你们等我们一会。”许柔向留在医务室的两人招呼道。 “好的……”,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随着两人的离去,医务室陷入了安静,片刻后,留下来的翠翠又开始缠着周灏聊起了吃的,看的出来翠翠小朋友是真的喜欢吃。 冬生和许柔并排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四周是已经吃过了午饭返程的同学,两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两人走到食堂,排队的同学也只有寥寥几人,冬生找了个人最少的窗口,许柔跟在他的身后。 “谢谢你们帮助周灏。”冬生的声音缓缓响起,听见他说话,许柔看着隔壁排队的窗口语气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周灏明明很努力学习,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从没有招惹过谁,搞不懂为什么胖子他们总要针对他,就因为他不会反抗吗?”说完,她扭头目光看着冬生。 【呃……,他不是不喜欢说话,他是自闭症……,小妹妹,而且我也不能告诉你,是这个幻境在针对周氏父子,不然你肯定骂我神经病。】心里想着这些,对上许柔的目光,冬生总觉得她意有所指,不由的偏转目光,开口道:“可能正好因为你说的这些,才会这样吧。”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我觉得不也全是坏事,至少皓皓现在能够勇敢面对了,而且也结交了你们这些同学,并且让你们也能了解到他温柔的一面。”说着,冬生目光看向许柔笑了笑,开口道:“嘿嘿嘿,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吧。” “也许吧”,许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开口道:“我能和周灏一样叫你冬生哥吗?” “嗯?”冬生眼中有些许诧异,随即说道:“无所谓,你随意就好。” “嗯,好的”,许柔点点答道。 言罢,两人便没有再说话,认真的排队买饭,随后冬生和许柔提着打好的盒饭向医务室走去,一路上也是沉默寡言。 推开了医务室的门,正在和翠翠闲聊的周灏也停下了话头,开口道:“冬生哥,你们回来啦。” “嗯”,冬生点点头,说道:“买了你爱吃的椒盐排骨,给你。”说着,将盒饭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递给了周灏。 “谢谢你,冬生哥!”周灏有些感激的回答道,“好了,快吃吧”,冬生随意的说道。 “嗯”,点点头,周灏开始认真的对付手上的椒盐排骨,许柔和钱翠翠也打开了盒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话说,这个校医怎么一直没出现过?】冬生心底疑惑,但没有开口,早就饿了很久的他,也开始认真的消灭起手里的食物,一时间医务室陷入了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偶尔响起。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章 决断的选择 医务室内。吃过饭后,许柔和翠翠缠着冬生也讲讲川省德风土人情,虽然知道她们都只是分魂,冬生还是耐着性子讲了一会,待冬生讲得口干舌燥,两人才放过了他,转而去和周灏闲聊平日里班级上的趣事。 看得出来她俩心地善良,而且也心思细腻,怕周灏心里对班级有芥蒂,所以想多和他聊聊,帮他减少对班级的排斥,能尽快的找回学习的状态,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落下学业。 原本与冬生有些生分的钱翠翠,也在一番交谈下,和冬生熟络起来。 简洁干净的医务室内,病床上少年和身旁的少女欢快地聊着天,时不时会因为有趣的话题露出笑容,冬生坐在偏远的位置,看着眼前一幕,他只觉得很美好,【这才是真正的校园生活啊,而不是充满孤独和霸凌。】他在心里想着。 随意时间的流逝,周灏只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越来越流畅,心思也越发活络,看着眼前的朋友们,第一次在他的心底,浮现出对学校的喜欢,累积在他心底的阴霾被一束光穿透,温暖的光照耀在伤痕累累的孩子身上,让他的脸庞第一次露出微笑,越来越多的光芒穿过阴霾,驱散黑暗,直到这一方天地回归湛蓝,直到纯净的空间露出真容。 正当冬生看着三人发呆,快要打瞌睡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冬生,周灏的命途断了!】 【欸——!】心底震惊,冬生快迷糊的眼睛,猛然睁开,他的眼底赤色的命途连接着他和周灏,因为两人的距离很近,所以显示得非常清晰,此时赤色的命途连线从中间断开,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断裂处向四周的空间消散,如同燃烧的引线,一点点地向两人推移。 【冬生!做出决断吧!】眼珠子在他心底喝问。 【眼哥,什么意思?】冬生赶紧出声问道。 见他不明白,眼珠子解释道:【突发情况!现在周灏的心境被你影响,改变了命途,结交了未被扭曲的分魂,他已经打开了心扉,迎接了自己的新生,与你的结局不同,所以你们的命途才会断裂,现在到你了。】顿了顿,他又说道:【残留在他体内的心猿魂魄之力会暴动,他只是残魂无法消化,虽然会因为力量的溢散恢复清明,最后也会被撑破残魂,消散化作这方幻境的养分,更会惊扰心猿意识的觉醒!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我帮你掠夺他的力量溶于你的魂魄,壮大自身!二你我合力帮他控制力量消散融合,再抽出多余力量,这样他就能恢复神智,也可以修补少于魂魄,只是这个过程会消耗你好不容易控制的心猿之力!】 【我选二】,冬生没有犹豫地在心底说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选!】眼珠子不置可否,又开口道:【将那两人支走,你让周灏午休,方便动手!】 【好!】言罢,冬生眼中微光一闪,他就看正聊天的三人出声道:“对了,你们两人下午还有课,这里离宿舍近可以回去休息会,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听见他出声,三人看了过来,想到下午还有课,许柔和钱翠翠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许柔开口道:“好吧,那我和翠翠就先走了”说着,又看向周灏,“周灏,你好好休息,下午上完课我们再来看你。” “好的,你们放心,我下午应该也会去上课的。”周灏点点头,回道。 “不用勉强自己。”许柔劝说道,和钱翠翠起身走到了门口。 “嘿嘿,我明白!”周灏目中露出感激,笑着点头答道。 随即许柔又看向冬生说道:“冬生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冬生哥,再见!”钱翠翠也赶紧开口。 “拜拜!”冬生摆摆手,目送着她们离去。 两人离去,医务室的门在弹力下自动关上,冬生回过头,看着周灏发现他目中清澈明亮,一改往日的呆滞之色,气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衬托着他本就清秀的五官,整体看起来俊秀了很多,笑了笑,冬生开口打趣道:“嘿嘿嘿,怎么样,被英雄救美之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哇!” “哎呀!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好开我玩笑!”周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言清晰,情绪表达也不再生涩。 【看样子,这小子是真的恢复神智了。】心里想着,冬生抓紧时间开口道:“你下午要去上课吗?” 听他询问,周灏扭了扭身子,发现并没有多疼,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身体上的伤痛也越来越轻,真是奇了怪了,于是他开口道:“感觉下午应该没问题,可能是最近锻炼身体的缘故,已经不怎么疼了。” 【你那是锻炼身体吗?你体内溢散的湛蓝光芒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心里想着,冬生开口道:“这样吧,你先睡会休息一下,一会铃声响了,我们一起去上课。” “但是,我觉得我不用睡觉,可以直接去教室……。” “听话,乖乖睡会,不然下午没精神!”正当周灏准备抗议的时候,冬生不容拒绝的开口道,并且将他想要爬起来的身子按了回去,并给他盖好了被子,看着自家冬生哥眼中认真的态度,想到可能是担心自己逞强,周灏只好听话地闭上了眼,乖乖睡起了午觉。 【这臭小子,刚开悟,就学会反驳别人了,啧啧啧。】冬生心里无语地想着,将凳子移到了病床边,环抱着手臂,也闭着眼睛装作午休的样子,他心里莫名想到,【也不知道这医务室老师到底去哪了,真就这么清闲?半天都不见人。】 时间在缓缓流逝,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医务室内安静异常,窗外的校园也空无一人,只有和煦的微风,吹动树木的叶摆,阳光下的斑驳阴影,随风晃荡。 宁静的午间在持续,随着周灏的入睡,平缓的呼吸声在室内响起,清晰而又流畅,冬生猛然间睁开眼,第三眼在他的额头出现,一缕流光在三眼中闪过,【动手!】眼珠子在他心底低喝。 湛蓝的流光从冬生的四肢百骸向眉心三眼奔去,力量的汇聚扭曲了光线,将第三眼周围的空间产生褶皱,医务室仿佛陷入了空间滞留之地,一切都被静止,就连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中飞舞的尘埃,也停止了运动,禁锢在空中。 当整只眼睛被湛蓝光芒填满时,“嘶~”,微弱的声音在医务室响起,一缕湛蓝激光从眼中射出,精准地击中了周灏的眉头,宛如流动的水又如同包裹的薄膜,一层湛蓝色的膜自周灏被击中的额头,向他的身躯缓慢扩散,时间在推移,湛蓝的膜慢慢包裹了周灏的全身,直到最后连成一个整体,周灏浑身散发着湛蓝色的莹莹神光。 眼珠子见完工,切断了力量,空中的湛蓝激光没有维持的力量,在空中一闪而逝,最后的力量随着惯性融入周灏体内。 “呼哈~呼哈~”,总算完事的冬生喘着粗气,一阵阵空乏无力之感侵蚀他的身躯,脑袋也沉甸甸的,无法克制地让他想要睡去,坚持了片刻,他直接趴在了病床边睡着了。 看着这个傻小子直接用尽了所有能够控制的力量,眼珠子不由感叹,【真是个傻小子,都不知道留点余力,啧啧啧。】说完,祂便沉寂了下去,留下两个熟睡的少年。 病床上,周灏体内持续地溢散着心猿的魂魄之力,不过由于体外晶莹湛蓝薄膜的存在,他的身躯没有被撑破,而湛蓝色薄膜也会吸收溢散的力量,反哺他的身躯修复他的残魂,让他的魂魄稳固不再受先天之迷,这也是冬生消耗全部掌控的心猿魂魄之力加上眼珠子的慧眼神通,编制而成的五行神降衣,用在周灏身上不能说暴殄天物,只能说是开法拉利去隔壁小区买瓶水。 这五行神降衣,乃是只有魂魄最为神异的五行神魂才能抽取编制,完成后施术者神魂大损,轻易不可动用,这一人一眼也确实是莽,一个敢说一个敢做,若是被识货之人看到,只会破口大骂败家子,定然气得死去活来,七窍生烟。 朦朦胧胧中冬生睁开了双眼,睡一觉后,大脑的眩晕感减弱了很多,就是身体还是空乏无力,如果这时候林夕打他一拳,他肯定会立马倒地不起,主要还是因为现在他是纯粹的魂魄身,将力量一股脑的全用出去,甚至自己本来微弱的魂魄之力都搭上去,是真的拼尽了全力,【眼哥?】冬生心中呼唤眼珠子,半晌后眼珠子也没有回应,冬生也明白,多半是祂也耗尽力量陷入了沉睡。 冬生目光移动看向了病床上的周灏,发现此时他身体上的五行神降衣已完全隐入体内,只是他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偶尔有点点湛蓝星点闪过,看得冬生直呼好帅。 “咦……”,病床上传出呢喃之声,少年俊秀眉头皱起,长长的睫毛微颤后,眼眸缓缓睁开,他的眼中带着朦胧之色看向了床边。 随即他便看到一个猿身人首的妖异正对着自己微笑,嘴上说道:“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往事的记忆如潮水翻涌,无边恨意冲上胸口,他又怎会忘记这妖孽的身形,心中愤懑:【妖孽!就算换了冬生哥的头颅就想骗过我吗?】 “啊——!”一声怒喝在医务室响起,震荡着空间,湛蓝神降衣现世,俊秀少年满脸戾气,口中大喝:“妖孽!死来!” 蓝光一闪,周灏已从病床上跃到空中,右手竖掌于着,冬生焦急地看着他,都快哭出来了,心道:【再来一下,估计心猿就得醒了,然后自己也马上嗝屁。】 “哼!”周灏眉毛一拧,厉声道:“你个妖孽坑杀我全镇人,我又怎会认错,莫以为你换个冬生哥的头颅,我就会上你的当!” “等会,你说什么?我换了自己的头?”冬生寻思着,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他想到之前眼珠子提起的,他的魂魄已经被心猿的力量侵蚀,随即看到周灏举起手掌,上面湛蓝光辉汇聚,他直接在不阻止,自己就要挂了,赶紧出声道:“等一下!” 周灏皱着眉头,他真的很烦这个妖孽,他和这个妖孽本有生死大仇,奈何他一直着,周灏便把自己恢复记忆,以及心猿曾经犯下的罪孽告诉了冬生。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看到这猿猴身这么愤怒。”冬生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周灏点点头,又说道:“冬生哥,真的很感谢你,不仅救了我,还让我脱离了心猿的魔爪,更是将我残魂补全,甚至我现在都能感受到魂魄内充盈的神魂之力。”说着,鼓动神魂之力,湛蓝神衣便幻化而出,波涛汹涌之势在宿舍内涌动,震荡空间,将冬生脸上都吹出了褶子,“停停停!”冬生打断道,又接着说道:“赶紧收了你的神通吧,我脸皮子都快被吹飞了!” 闻言,周灏只好恋恋不舍地散去体表神异,脸上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冬生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啥,这小子纯纯想炫耀给他看。 正当冬生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周灏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屋中间,面对着冬生,拍打了下衣裳,膝盖弯曲正正经经的跪了下来,冬生想起身,却碍于魂魄虚弱,无法快速站起,堪堪撑起上身,正准备穿鞋下床。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回荡,周灏已经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他趴在地上声音如泣似哭,“灏,谢兄搭救之恩,此身残破无以回报,只得行浅薄之礼,以谢兄恩!” “周灏,你……”冬生想走过去扶起他,跪伏在地上,将头抵在地板的周灏又开口道:“灏不识好歹,误伤兄,灏难辞其咎,而心猿乃灏生死之敌,若要除妖,愿兄以灏为刀,斩尽妖邪!” “你这古文拽的挺厉害的啊,哈哈。”冬生笑了笑,嘴上打趣道,晃晃悠悠的走近他,将周灏扶了起来,盯着他的脸,说道:“你还是周灏吗?” 早已布满泪痕的脸庞,看着眼前之人,听着他的问话,突然展颜一笑,“呵呵,冬生哥,你放心,我只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现在的一切我都记得。” 虽然周灏说的轻松,但冬生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不过过分纠结也无用,便说道:“行吧,我还以为你是前世灵魂觉醒,然后被夺舍了。”顿了顿又说道:“你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是跟谁学的呀?” 听闻冬生所言,周灏眼底有一丝微光闪过,随即恢复常态,他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是我爷爷……。” “嗯,我明白了。”冬生说着点点头,又问道:“能说说你们周家以前的事吗?”随即又怕触及周灏的伤心往事,便摆摆手又道:“如果有难言之隐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没关系”少年不在意的说道。 周灏脸上露出追忆之色。“周家吗?”少年的声音仿佛梦吟,眼中浮现迷离,似乎回忆起了曾经的记忆。 片刻后,周灏眼中神光一闪清醒过来,看见冬生望向他的疑惑目光,有些歉意的开口道:“冬生哥,不好意思,想起以前的事,失神了。” “没事没事,你随便讲讲就行,也不用太详细,我就单纯了解下。”冬生不在意的摇摇头,随意说道。 “好”,周灏点点,声音平缓的开口道:“我们周家是赑屃的后裔。” “赑屃?”冬生嘀咕一句,想到赑屃的话他也略有耳闻,于是说道,“龙九子吗?” “没错”,周灏点点头,继续说道:“赑屃负碑,碑上有名,乃所封妖孽,遂我周家人,又叫封碑人”,顿了顿,他又说道:“而这心猿便是我周家所封。” “怪不得这心猿老是针对姓周的。”冬生若有所思的说道。 “没错,天下妖孽都恨我周家,而我爷爷便是派过来,封印驻守心猿的,所以这心猿对我周家恨之入骨,也正因此,祂才会在制造妖祸屠灭全镇后,独留我周家几人残魂,囚禁折磨至今。”说完,周灏眼中更是恨意翻涌。 “嗯,我明白了”,冬生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携手将这心猿最后的残魂构成的幻境打破,让他魂飞魄散!”说完,冬生握紧拳头。 注意到冬生言词中信息,周灏疑惑的问道:“残魂?” “嗯”,冬生肯定道。 便将此幻境的前因后果都和周灏讲了一遍,说下来也是让他口干舌燥,而周灏听完更是情绪激动,他捏紧拳头,用力的说道:“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这次畜生当初虐杀蹂躏我镇上父老乡亲,当时我也才修行几年,实力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当前,甚至最后连自己都难逃毒手。”说完,他的眼眶泛红,又低下了脑袋。 “好啦好啦”,冬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目前来说只能尽力而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啦,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毕竟对于心猿这事,冬生也没底。 “没事,冬生哥,从我被心猿囚禁折磨,就没想过还有一天能恢复神智,谢谢你。”周灏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感激的看着冬生说道。 “小事小事啦”,冬生摆摆手,将周灏扶起后,由于乏力又坐回了床上,心想:【今天下午旷课,不知道明天去上课老师会不会来找他过问,而且医务室也被轰成那样,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唉……”,他叹了口气,直接躺了下来。 “咕噜~”,很巧的,两人的肚子同时都发起了抗议,相视一笑,周灏开口道:“冬生哥,我去给你打饭吧!” 浑身无力的冬生只好点点头,说道:“去吧,尽量快点,饿的难受了。” “好嘞!”话音未落,周灏身形便消失在原地,“咔嚓……”,是打开的房门被风关上的声音。 “这么快?!”冬生有些震惊的看着周灏消失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小子恢复的什么记忆,感觉有些神乎其技了,想到这些咱冬生少爷又困了,看着天花板,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一章 school day “冬生!醒来!冬生!醒来!”伴随着一声声厉喝,被惊醒的冬生猛的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空间内,少年漂浮在空中,四周是七道相同身影,天空中一块块无法被黑暗填满的空隙,无暇的光明驱逐着黑暗,天光虽然只能照亮几块地方,却极大程度地驱散了漆黑之色,少年眼中的朦胧逐渐消失,目中恢复清明,他的额头忽然裂开,一颗重瞳眼珠滴溜溜直转。 “你终于醒啦,手术很成功。”眼珠子温和的声音在冬生耳边响起。 冬生嘴角抽搐,这句话之前是他说给周灏听的,结果白挨了顿打,这会再听到,可把他恶心坏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道:“别叨叨了,眼哥,我怎么沉入魂魄空间了?” “还不是因为你被周灏锤成了重伤,我看你昏迷,就把你抓过来了,正好可以在这里炼化心猿的力量,恢复自身。”眼珠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冬生有些疑惑,想了想,开口道:“你不会平时也在这里恢复力量吧?” “呃……”,眼珠子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道:“没办法嘛,我也是灵识跟着你进来,只有在你这里抽水用咯……。” 冬生感觉自己的额头一阵抽痛,他耐着性子,开口道:“行吧,那我先恢复了,你帮我看着点外面,周灏回来了叫我。” “的嘞!”眼珠子乖巧地答道。 言毕,冬生便闭目在黑暗空间中盘坐下来,口中按照奇特韵律默念诗歌,一股无形的悸动在黑暗空间产生,围绕着冬生向四周散去,冬生的意识也沉浸在孤绝身影的那幅观想图内,沉淀在冬生下面的黑暗开始崩解,莹莹蓝光星星点点的漂浮,向他的身躯隐入,片刻后,冬生的额头,相同的诗歌响起,更加的庄严肃穆,黑暗崩解的速度加快,蓝色的荧光飞快向冬生额头汇聚。 黑暗空间也随着一人一眼的修炼,陷入了寂静,只有漆黑的崩解在无声的进行着,以及越来越明亮的天光。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待冬生感觉到意识自主上升,无法再控制时,他已经离开了黑暗空间回归了身躯,身躯带来的感知刺激着他的意识,心里叹了口气:【唉……,这眼珠子肯定没干好事】。 冬生睁开眼,房间内的灯已经被打开,明亮的灯光照亮房间,入目是盘腿坐凳子上的周灏,感知到他的苏醒,周灏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冬生哥,你醒了啦,盒饭我买回了,就是觉得你还在休息,所以没有叫醒你。” “不打紧”,冬生摆摆手,有些好奇地问道:“皓皓,你这样盘腿是在修炼吗?” “不是”,周灏摇摇头,解释道:“我现在不需要修炼了,只是因为冬生哥你之前不予余力地用心猿的神魂之力,帮我修补残魂,并且还让我得了这件五行神降衣,我此时只是在调和体内不断溢散的力量,让它们和神衣相融。” “哦”,冬生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说这个我就不是很懂了。” “没事”,周灏温和一笑,看着冬生说道:“冬生哥不知是常事,这本是修家才明的道理,冬生哥非此中之人,听个趣就行。” “好吧”,冬生应了声,感受了下身体的状况,发现经过黑暗空间的修炼,自己的魂魄躯体比以前更加结实了,好像有一股蓬勃生机在体内涌现,充实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觉神清气爽,连饥饿感都淡了几分。 说到饥饿,“咕噜~”,冬生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不好意思的看向周灏,两人不由相视一笑,一时间之前因为误会导致有些生分的关系也恢复如初,周灏站起身,将买好的盒饭拿上了桌,冬生也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周灏将盒饭从塑料袋拿出来,递到了冬生面前,又说道:“就是放得久了,有些凉了。” 冬生打开盒饭,感受了下盒饭的温度,不在意地说道:“还行”。 “嗯”,闻言,周灏也不再多言,两人都闷头自顾自的吃起饭来,由于确实饿了,冬生吃得很快,风卷残云的消灭了饭菜,拿起一瓶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半瓶才歇气。 “啊!吃饱了真爽!”嘴上嚷嚷着,冬生后仰地靠在了凳子上,一副饭后消食的样子,周灏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禁莞尔,“冬生哥,能和我说说,现在幻境的情况吗?”顿了顿,他又说道:“刚才打饭,我探查了一圈这个学校,发现除了分魂就没有其他存在了,不知我的家人尚在何处,他们又是否仍在遭受折磨?”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一暗,没在继续言语。 看他这一副担忧家人的样子,冬生也于心不忍,便开口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周灏,包括他没有破妄脱困时发生的事,说完安静的看着周灏,听完冬生的话,周灏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牵强的笑了笑,说道:“看来爷爷奶奶已经不忍折磨,魂飞魄散了,没想到母亲和父亲还在承受着折磨……”说着,周灏埋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有泪滴坠落地面。 “唉……”,冬生心底叹息,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周灏的头,说道:“没事的,我会尽力解救他们的,你放心吧。” 正当他准备将放在周灏头上的手收回的时候,周灏已经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冬生的手掌修长宽大,而周灏的手掌却有些娇小,毕竟他本人相比同龄人都很矮小瘦弱,两只小手抓着冬生的大手,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柔软触感,冬生心里有点犯恶心,也是第一次被男生牵手,想着周灏思念家人心情悲痛,也就忍着恶心任由他了,周灏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着冬生,把冬生看得头皮发麻,周灏柔柔弱弱地开口道:“谢谢你冬生哥,灏不敢奢求你,但希望冬生哥能先保全自己,我等不过残魂而已,魂飞魄散只是回归天地,虽说无望转生,但也算是解脱。”说完,他盯着冬生,目中似有水波流转,让人望之犹怜。 “呃……”,冬生尴尬地把手抽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周灏自从苏醒盯着他的样子就让他背脊发凉,冬生还是正经的说道:“我会优先保全自己的,你不用过于担心我。”说完,又拍了拍周灏的肩膀。 “嗯”,周灏点点头,并未再多说,随即冬生便起身收拾桌上的残渣,周灏本想搭把手却被冬生拒绝了,周灏也只好罢手,见冬生忙碌,周灏想了想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又在凳子上盘腿,随着他的入定,有点点湛蓝星光隐现,又融入他的体内,冬生莫名能感知到随着星光的消失,周灏的躯体似乎更加的凝实了。 将垃圾打包好,冬生说道:“我去扔垃圾了”,见周灏入定已深没有回应,便自己提着垃圾袋往外走去。 冬生走出宿舍,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冬生抬头仰望幻境的天空,夜空中繁星点点,虽然虚假却别有一番绚丽,“唉……”,莫名叹了口气,冬生收回望天的目光,想到周灏在打坐,自己回去也无趣,便迈步向操场和小竹林走去,突然想一个人逛逛,闲庭信步地走在校园里,冬生不知道心猿是如何构筑这样一个幻境的,只觉得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学校,比他读书的地方好了太多太多,也许正是因为它太好了,所以冬生才越发觉得不真实。 操场上是四处嬉戏玩耍的学生,三三两两,偶有结伴的情侣,还有操场旁略显昏暗的小竹林,也会传出几声少女少年的嬉笑调侃之声,就在冬生准备围着操场转几圈就回去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操场看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学校统一的服装,看来干净整洁,一头秀发随意披散,清丽稚嫩的容颜,在夜色和灯光下显得更加动人,少女失神地望着操场。 冬生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由于太过专注,直到冬生走到她身边,在旁边坐了下来都未被察觉。“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还未开口,少女便注意到动静,下意识地看了过来,迷茫的大眼睛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恢复了清醒,不由地向后仰了几分,目中浮现警惕之色,黛眉微微皱起,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是你?” “对,就是我。”冬生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看着他一副无赖的样子,少女有些嫌弃地开口道:“能不能离我远点!”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冬生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女的好歹是同班同学,看她一个人可怜巴巴,就过来陪她坐会,结果就凶巴巴的,无语了】。 “意见?”少女闻言,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但也坐了回来,没有再起身离去,两人沉默了一会,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下午为什么没来上课?” “哦,你说这个事啊!”冬生若有所思,开口说道:“我朋友生病了在医务室,我去看看他”。 “……”,少女没有再说话,两人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也就聊过几句,发生过一点摩擦,冬生也是一时兴起才过来坐会,其实他一直没搞懂这人为啥一直对他那么敌视。 觉得气氛太沉闷了,冬生忍不住开口道:“你为啥一个人啊,你朋友呢?” 听见他提问,少女的眉毛微颤,眼中浮现一丝阴郁,脸颊边的发梢随风浮动,冬生察觉到目光的注视,他下意识地扭头,发现了那张情绪低落的容颜。 “她们先回去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来是和朋友吵架了】心里想着,冬生没有再追问,而且转移话题道:“能说说为什么讨厌我吗?” “嗯”,少女轻轻颔首,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冬生旁边响起:“因为...讨厌二世祖,无论多么努力做得再好,都会有人告诉你,是你生的家庭好,才有这样的成绩,无论多么荒废度日,也会有人告诉你,因为你生的家庭好,所以可以随便挥霍,无论你怎么做都是在否定别人,也是在否定自己。”说着,林夕顿了顿,她扭过头盯着冬生,声音略微提高的说道:“所以我讨厌二世祖!讨厌自己!更讨厌你们这些仗着自己家世浑浑噩噩胡作非为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社会蛀虫!”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看着少女脸上的厌恶,冬生有些无奈,他挠挠头,说道:“你这完全都是富家小姐的庸人自扰啊。” “你什么意思!?”林夕听他这语气,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高兴了,甚至有点想动手打面前这个嘴欠的家伙。 “好吧好吧,我承认不太懂你的想法,我给你道歉,行吧?”冬生见她一副快爆发的样子,赶紧服软的说道。 “嘁!”林夕鼻头一皱,别过脸去,盯着操场不想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见她生气了,冬生扯了扯嘴角开口道:“别介,我这人脑子笨,而且你误会了,我也不是二世祖,只是确实没有读书的天赋,不像你这样天资聪慧才思敏捷,学得快成绩又好,而且人又长得漂亮可爱,对吧?” 听到他夸自己,林夕的嘴角微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又很好的收敛了下来,她绷着脸说道:“真的?” “什么真的?”冬生不解的问道。 “就是你夸我那些,是真心话嘛!”少女脸上微燥,声音中带着些许羞涩,目中有光晕流动,她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冬生。 冬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避开她的目光,悻悻然道:“当然!我这人只说实话,夸你的话,我都是发自肺腑的。” “是吗?”少女嘴上问着,眼中的窃喜却仿佛要溢出一般,那上扬的嘴角和微弯的眉梢都在诉说她的心情。 “是哇”,冬生肯定的答道,察觉到少女的心情没有那么阴郁后,他便抱着头看着操场发呆,总觉得再说下去就要词穷了。 和冬生聊了几句,林夕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觉得冬生并不像其他二世祖那样恶劣,不过,他说自己不是二世祖,林夕是不相信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在对着操场发呆,便语气轻松的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冬生摇摇头,总不能告诉她,你只是一缕分魂,我和你讲了也没用,而我现在正在计划怎么干碎这个幻境,到时候你们所有分魂都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大家一起喜大普奔吧,然后别人只会一脸神经病的看着他。 “哦”,林夕见他不想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开口道:“谢谢你,平时我对你那么差,你还来开导我。” “小事”,冬生摆摆手,他扭头看着面前这个女生,笑着说道:“嘿嘿嘿,你忘了,你不是帮我解决过作业问题吗?就当报恩了,不用太在意。” 谁知他话音还未落,林夕就说道:“不行!一码归一码!”接着,她脸上狡黠一笑,说道:“你可是说的什么要求都要答应我的,就这么坐会,就想赖掉吗?” 其实,林夕之所以会生气,就是因为今天她值日,想让冬生帮他,这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如同清风拂面,他向四周张望,发现居然是路过和附近驻足的男生,甚至连女生都在向这边张望,并且发现他看过来后,还和同伴窃窃私语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些人有毛病吧】冬生心底纳闷。 “怎么了?”见他东张西望,林夕温柔的问道,听见这么温柔的语气,冬生有些不习惯的开口道:“没啥,渴死了,咱们赶紧去买水吧”说完,加快了步伐。 “哦”,林夕抿抿嘴,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想:【这人怎么又发怪脾气……】,不过,想到他好像一直都这样,也没有再计较,蹦蹦跳跳的快步跟上了冬生的步伐。 在小卖部狠狠坑了冬生一把后,刚才因为冬生不耐烦引起的小情绪也烟消云散了,林夕笑嘻嘻的走在冬生的旁边,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冬生有些头疼,无奈的抱怨道:“你饭卡里肯定比充的钱多的多,至于狂刷我的嘛……” 身边的妙龄少女,笑眯眯的竖起一根青葱手指,在冬生面前晃了晃,得意的说道:“不一样的,刷别人的卡和用自己的是两种体验。” “疯狂占便宜的窃喜?”冬生挤兑道,“嗯?”少女斜了他一眼,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显然冬生的话成功激怒了她,如果冬生再不说点什么,林夕马上会让他感受来自少女的愤怒。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你怎么当真的了,嗨呀。”冬生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说道,显然他不想惹怒旁边这人,余光偷瞄发现少女好像有点不买账,于是赶紧说道:“嗨呀,本来就是我请客的,是我太小气了,我的错,我的错。”看他一副诚恳道歉的样子,少女轻哼一声,别过头去,算是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啧,这人真麻烦,卡都快被她刷爆了。】冬生心道,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他喝了口水,正准备找点话题,缓解下气氛,就听到林夕的声音,“这样吧,下次我请你,随便你刷,可以吧,别觉得我占你便宜,我就是想试试刷别人卡的感觉……”,声音越到后面越小,甚至冬生都有些听不清了。 冬生也不跟她客气,“行啊,下次你请我吃夜宵,我要刷三个大鸡排!怎么样?” 少女转过头看着他,不服气的说道:“让你刷五个,可以了吧。” “那也不是不可以……”,冬生砸吧着嘴,显然这个提议让他很心动。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饿死鬼投胎,你知道吗?”林夕戳了戳冬生的胳膊,认真的说道。 “无所谓,谁会和香喷喷的大鸡排过不去”,冬生摆摆手,目光看向林夕,反问道:“你会吗?” 见他这幅认真模样,林夕也难得的考虑了一下,才开口道:“不过,我一块太大了我吃不下……”。 “哎呀,这还不简单,你吃剩下的给我就行了,我全吃了。”冬生灵光一闪的飞速说道,不过,他并未意识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少女的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林夕有些迟疑的说道:“真的吗?你要吃我吃剩下的?” “嗯?”冬生觉得这么没什么吧,节约粮食而已,他心想【一人一半掰开不就行了】,便开口道:“当然啦!” 听见他确定的答复,林夕更加不好意思了,不过,偷偷瞟了一眼,发现冬生好像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哪里,心底也松了口气,赶紧调整心态,恢复平常心的开口道:“那行吧,下次我吃不完就留给你。” “没问题!”冬生拍拍胸口保证道。 “嗯”应了声,林夕只是略微颔首的瞄了眼冬生的嘴唇,便不再言语,想来思绪已经飘到了天外。 冬生见她沉默也没在意,心里想着大鸡排,和林夕肩并肩向宿舍走去,只是偶尔从旁边少女身上飘来的清香,让他有些沉醉。 下意识的冬生的余光瞟了过去,少女也在出神不知想着什么,琼鼻黛眉樱桃小檀,勾勒出迷人的侧颜,校园小径上的灯光照在少女的肌肤上,反射着迷人的色泽,鹅颈边的发梢晃动间可以看到一闪而过的消瘦锁骨和洁白肌肤,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察觉到心里危险的想法,冬生赶紧晃晃脑袋,定了定神,控制着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盯着前路,只是之前那副旖旎之景却在他心底扎下深根。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二章 灏的窘迫 “明天见!”女生宿舍楼下,林夕脸上露出笑意,挥了挥手,向冬生道别。 “明天见”,冬生也同样挥手作别,脸上带着憨笑,看着冬生呆呆的样子,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这让她秀美的面容看起来有些俏皮可爱,随后在冬生的注视下转身走入了宿舍。 冬生站在楼下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楼道间,还在怔怔出神。 片刻后,被路过女生的嬉笑声惊醒的冬生,这才满脸羞色地埋头快步离去。 校园间的林间小径上,冬生步子轻快地向宿舍走去,周围还有和他同行的学生,今晚上经历的这些事,让他迷茫的心绪也轻松了许多,步行了片刻,便到了宿舍门口,跟随人流,冬生来到了自己所属的楼层,打开门入目便是端坐在屋中央的周灏。 此时的周灏正盯着门口发呆,见冬生开门,眼中浮现一丝喜色,随即语气有些恼怒的说道:“冬生哥,你去哪里了呀,我打坐醒来见你不在。” “以为你只是去扔垃圾了,没想到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再等一会,我就准备出去到处找你了。”说完,他环抱手臂,面带不悦之色地盯着冬生。 冬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带着歉意之色,开口道:“对不起啦,本来打算出去逛一圈透透气,没想到遇到熟人了,就多聊了几句。” “哦?是谁呀?”周灏有些好奇的问道。 “咳…咳”,冬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同桌”。 “男生还是女生?”周灏立马追问道。 “呃……,女生……”,冬生无奈说道,心道:【总觉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刨根问底,至于嘛……。】 听到是女生,周灏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哦~,原来是女生啊~” “应该挺漂亮的吧,不然也不会让冬生哥这么流连忘返,连时间都忘记了。” “连宿舍里还有一个人都忘记了……。”说着,周灏止住了话头,昂着头,用鼻孔对着冬生。 听他这话,冬生总觉他语气酸溜溜的,只得憨笑说道:“嘿嘿,别介,就她之前对我有点误会,解释了几句而已,你也别想太多。” 顿了顿,冬生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天你要回教室正常上课吗?” 虽然知道他是转移话题,周灏还是借坡下驴的给了个面子,于是开口道:“嗯,还是要回去上课的。” “其实,你不用回去的……”,冬生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周灏现在回去的话,胖子那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肯定会来招惹他,不过,按照冬生的估算,现在的周灏可能随便几下,就能把教室拆了,最后这几天冬生想平稳度过,命途已经断了,只需要再解决周磊,再处理他身体里心猿的力量便可,当然,他也有一点小私心……。 “冬生哥,你放心,我有分寸。”周灏看着冬生,目无波动的说道。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冬生自然也不好再多劝,当然说多了也容易惹来周灏的猜测,而且最主要的是冬生又有点心虚,总觉得说漏嘴容易被周灏用拍板砖的掌法再拍几下。 到现在他想起那两掌都心有余悸,总觉得浑身都要裂开了一样。 于是冬生点点头,说道:“行吧,你自有打算,那我就不再多说。” 言罢,冬生便迈步去了洗漱台,顺便问了问周灏,得知他已经洗漱完了,冬生也自顾自的开始洗漱。 正当他觉得身上有些出汗,准备脱了衣服洗个澡时,一个声音惊吓地响起,“冬生哥,你在干嘛?!” “嗯?”冬生疑惑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着有些面红耳赤的周灏,开口道:“洗澡啊,你要一起吗?” 听见他居然邀请自己一起,周灏的脸色更加红润了,他别过头语气扭捏地说道:“不……不用了……。” 接着周灏语气飞快的说道:“对了,冬生哥,你能不能把换洗的衣服拿出去,洗完了穿好再出来啊!”说完,周灏的脸色仿佛要滴出水来,他埋着头,不敢看已经脱了一半衣服的冬生。 冬生觉得他有点古怪,脑袋里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行吧”。 随后他赤裸上身路过埋着头的周灏,周灏面色赤红,死死盯着地面,仿佛地上有奇异珍宝。 冬生拿上了换洗的衣物,回到阳台将衣服放在换洗台,就准备直接脱完进洗澡间,砰——!阳台的门被周灏重重地关上,哗啦——!窗帘也在瞬间被拉上。 【他这是咋了啊?】冬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都是男人,虽说以前每次冬生邀请他一起洗澡都是开玩笑,但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冬生,只能先去洗了澡再说。 几刻钟后,冬生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身材修长的他上身没有明显的肌肉,只是年轻的身体和匀称的线条,不过,整体看来也有几分阳刚之美,他热气腾腾地走出洗澡间,打开阳台的门,迈着大步走进了室内。 “呀——!”宛如女孩的尖叫在冬生耳边响起,这一声把冬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宿舍进了女生,立马向声源看了过去,就发现周灏正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捂着自己的脸,一副害羞的样子。 冬生是真的有点蒙了,无奈地开口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啊,都是爷们,你叫个锤子啊……” 周灏仍然没有拿来双手,而且慌乱地说道:“你快把衣服穿好!快点嘛!”说到最后,似乎带上了哭腔。 “呃……”,冬生只好飞快地套了件衣服,开口道:“好了好了,穿上了……。” “真的?”周灏的语气有些怀疑。 “真的!”冬生被他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听见他肯定的语气,周灏才缓慢地拿开了双手,眯着眼瞅了一眼,见冬生果然穿好了衣服,才睁开眼放松地吐了口气,仿佛被吓了一大跳。 “至于嘛……?”冬生有些无奈的说道。 “至于!”周灏脸上还有一些红晕未消,语气倔强的说道,甚至还瞪了冬生一眼,那意思就像在说冬生刚才在耍流氓一样。 “行吧”,冬生也不和他计较,心道:【也许是恢复记忆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吧】,便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周灏见他发神,也没有打扰他,没有脱衣服便和衣睡下,冬生余光瞟到这一情景,不由出言道:“你咋衣服都不脱,就睡啊?” “你别管!”周灏语气带着点娇憨的闷闷说道,盖着被子背对着冬生,也不知在想什么。 冬生只好收回目光,他想了想,起身下床,悄悄来到周灏床边,伸过头瞧了一眼,发现这小子闭着眼,冬生总觉得这小子自从命途隔断记忆恢复后,哪里就变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冬生的错觉,总感觉周灏的面容变得柔和了很多,有点类似于他今天晚上看林夕侧颜的感觉。 正当他准备用手指戳戳周灏的脸蛋时,“嗯?”周灏的鼻头皱了皱,发出一声轻哼,冬生有些不信邪,指头继续向周灏的脸上戳去,便看到周灏露在外面的手掌边缘有蓝色流光闪过。 “嘿嘿嘿”,冬生干笑一声,赶紧收回手指,摸了摸脸颊,瞬间退到了自己床边,那手掌边沿的莹莹蓝光才不再闪烁。 【古怪……】心里嘀咕一句,冬生也不敢招惹他,迈步去墙边啪的一声关掉了灯,室内瞬间进入了黑暗,只有门缝和窗户还有亮色透进,冬生轻手轻脚的走回了自己的床,静悄悄的躺了下来,看着天花板,冬生折腾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不过,困意却不是很重。 【眼哥,在吗?】心底呼唤道,冬生有些事想请教自己的人生导师。 【咋了?】眼珠子的声音响起,声音中透露着一股神清气爽之意,看来跟着冬生一起修行,让祂得了不少好处。 【眼哥,你说人和妖真的不能和平共处吗?】 【为什么妖孽对待我们如此的残忍?】 【还有这一方幻境,为什么那些分魂给我的感觉如此像活生生的人?】 【眼哥,我有些分不清了……】说完,冬生便沉默了。 安静地听他讲完,眼珠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对于你来说分魂确实和正常魂魄差不多。】顿了顿,祂又说道:【至于人和妖的事,哎……】祂突然叹了口气,【眼哥我虽为天慧,可惜也并不能全知,小冬生,眼哥只是一颗眼珠子,有些事还是只有你以后慢慢去寻找答案……】 【嗯,那我不想了,睡了睡了。】随即,冬生便闭上了眼睛,认真酝酿睡意。 见他这副孩子心态,眼珠子也不禁莞尔,轻声道:【睡吧睡吧,睡一觉就没那么多烦恼了……】言罢,便陷入了沉寂。 【对了,周灏以前的痴傻是因为心猿颠倒阴阳,让她魂魄重返胎中,被先天之妄所困,现在因为你原因魂魄已经破妄恢复本真,对你的男儿身有所回避也是合情合理的】沉寂片刻,眼珠子突然出声道,然而冬生并未回复,眼珠子探查一番,发现他心绪平稳,早已陷入无识无想,也不知之前的话有没有听见,并未唤醒冬生,本就是无关紧要的随口提点一句,接着眼珠子也陷入了沉寂。 第二日,由于睡得很早,两人早早便起床洗漱,虽然冬生有些奇怪为什么周灏面对他有些遮遮掩掩的,但是也没有细心计较,全当记忆恢复的后遗症了。 俩人收拾整齐便向食堂而去,路上他俩商量着如果有人询问医务室的事该如何作答,最后两人统一口供,对外便说已提前离开医务室回了宿舍,绝口不提医务室发生的事,对内两人都心照不宣。 买完早饭,俩人慢悠悠的向教学楼走去,道路上有其他同年级生,也有急急忙忙赶路的高年级学生,冬生看着前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道:“之前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听见他出声询问,正在消灭早饭的周灏,歪过头看着冬生,给他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声音轻柔的说道:“当然是好好的感谢感谢他们啦,没有他们我怎么会这么快恢复呢?” 扭头看了眼周灏那线张越发柔和的面孔,冬生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丝危险的味道,下意识的说道:“你不会像这样把他们打死吧?”说着,挥手比划了几下,周灏那天在医务室拍的样子,嘴里发出啪啪的配音。 “呵呵……”,周灏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冬生哥,你说什么呢?人家怎么会那么粗暴。”说着,挥掌打了冬生手臂一巴掌,啪——!一声轻响,打的冬生手臂都有些抽搐。 忍着生疼,冬生面部抽筋的咧咧嘴,疼的吸了口冷气,才说道:“但愿如此吧……”,心底默默给死胖子那伙人比了个允悲。 “嗯嗯”,周灏点点头,笑眯眯的转过头继续吃着早饭,冬生见他如此,也不知他到底听了几分,也不再多说,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饭。 来到教学楼,两人在四楼楼梯口分别,冬生摆摆手作别后,便向自己的年级走去,笑眯眯看着冬生离去的周灏,维持着笑容,直到冬生消失在楼梯口,他转过身,面容恢复如常,只是略有呆滞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冰冷之意。 来到六楼,冬生今天到的比较早,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抬眼望去他便发现了比他更早到班的林夕,注意到目光,林夕放下手里的课本看了过来,双目对视,冬生露出一抹微笑。 见他对着自己傻笑,林夕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闪躲了一下,也露出一抹羞颜。 冬生快步走过来,轻声道:“早呀,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林夕小声说道,两人经过昨晚的事,也算是缓和了生硬的关系,放下彼此的包袱,当然冬生的包袱是装的,彼此也算成为了朋友,而这也是冬生昨晚上之所以会询问眼珠子的理由。 不过,有些问题,准定不会有标准答案。 打过招呼,冬生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正准备假装睡觉进去每日的修炼时,耳边响起了林夕清脆悦耳的声音,“对了,昨天你说你朋友在医务室,我听室友说医务室发生了爆炸,你朋友没事吧?” “哦?是吗?多久的事?”冬生面带疑惑的反问道。 “就是昨天下午,我室友说有人怀疑是天然气爆炸!”林夕脸上带着兴奋之色,随即又疑虑的说道:“但是医务室明明没有接天然气啊,太奇怪了……”。 “刘冬生,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林夕睁着明亮的眼睛,兴奋的看着冬生说道。 冬生被她看得有些心底发毛,赶紧摆摆手说道:“这消息都是你告诉我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昨天下午看了朋友就会宿舍睡觉了……。” “这样啊……”,林夕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一凝,盯着他又说道:“那你朋友呢?他知道什么吗?” 冬生避过她的目光,悻悻然说道:“他和我一起回宿舍了,也不清楚,你问问其他人吧……。” “行吧”,嘟囔一句,见冬生确实一问三不知,林夕也放弃了,说道:“那我复习功课了,一会问我室友去。”言罢,便拿起了课本继续学习。 【呼~】,心里松了口气,冬生面不改色的回过头,他明白林夕这里算是忽悠过了,毕竟也就只有林夕知道他去过医务室。 调整心情,冬生撑着头,假装在认真看书,随即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诗歌,脑海里构建观想图,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耳边越来越安静,眼中也坠入一片漆黑,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意识开始下沉,片刻后,他猛然睁开眼。 黑暗空间里,少年的身影被虚空勾勒而出,他的眼眸微颤,瞬间睁开,一缕神光闪过,看清周围后,冬生也不耽搁,盘腿坐下,双手随意叠放,按照奇特韵律唱出的诗歌声在黑暗空间内响起,漆黑被分解化作湛蓝光点,缓慢而又平稳的向冬生汇聚,黑暗空间也被天光照亮了很多地方,沐浴在洁白光芒里的少年宛如玉质神人,流光溢彩纷飞夺目,随着冬生投入修炼,空间内恢复了平日里的静寂与安宁。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三章 直击心灵 教学楼四层四年级的班级。周灏还是维持着平日里的形象,平静的走进了教室,许柔和钱翠翠还没有到,教室里的人见他进来,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周灏如若未闻,自顾自的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他安静的坐下来,一如往常那样,平日里本就和他不熟的同学在安静片刻后,便恢复了常态,此时如果不是熟悉周灏之人,是无法察觉到他身上细微的变化。 周灏随便翻开了一本书,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同学来到了教室,他们有的注意到了周灏,不过,并没有过多关注。 许柔和钱翠翠由于拖延症,起床晚了,吃过早饭后,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教室,步入教室许柔向周灏的位置看了过来,随即发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底也略微安心了一些,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走了,柔柔,老师快来啦。”作为好友的翠翠,催促着刚到教室就看着周灏发神的姐妹。 “嗯”,许柔点点头,最后看了周灏一眼,便跟着钱翠翠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周灏有些不一样,他的面容看来似乎柔和了很多,这种感觉她只在女孩子身上看到过,而且在他的气质里面也透露着一丝让许柔莫名的味道,有点像自己第一次去动物园看到老虎的感觉,散懒中透露着危险。 早读课快结束的时候,胖子带着高个和瘦弱矮子,面带着温怒之色,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教室,胖子才踏进教室,目光就锁定了正安静看着书的周灏,他的温怒的面色突然就露出一丝笑意,就像发现了什么惊喜一样,他真没想到周灏居然敢第二天若无其事的来教室上课,看来是他还做的不够好啊,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针对周灏,来发泄他昨天被班主任警告的窝火。 本来他是可以直接穿过讲台去自己的座位,但是他故意绕了一圈,慢悠悠的走向了周灏,周灏仿若未觉的看着自己的,胖子在即将路过周灏座位的时候,微微顿住了身形,他压低着声音,眼中带着戏谑之色,残忍的笑了笑说道:“呵呵,等着吧,昨天只是刚刚开始。”说着他低下了头,盯着周灏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呵呵的说道:“嘿嘿嘿,以后还是每天都会来找你玩哟~。” 随即,直起身子神清气爽的晃悠悠走向了自己的座位,高个则是沉默的跟着胖子,他不懂这个傻子怎么昨天挨了打,今天又若无其事的来教室上课,就不怕被胖子变本加厉的折磨吗?不过,这事他也无所谓,毕竟胖子有乐子可以发泄,他也可以清净点。 “等死吧你!”瘦弱宛如矮小猕猴的矮个龇牙咧嘴的放了个恶狠狠的狠话,便滴溜溜地跟上自己主人的步伐。 坐在座位上的周灏却始终没有丝毫的动静,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如同空气一般,而他只是专注于手上的课本。 早读课结束后,班主任如约而至,开始了今天的授课,上午的课程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中途课间休息,许柔也过来询问了医务室的事情,周灏也轻松的应付了过去,只是离开前,许柔观察着周灏,总觉仅一晚上而已,昨天的周灏就和今天的周灏截然不同,仿佛成了两个人,今天的他说话得体思维敏捷,昨天的他还是个总会重复一些动作和话语的笨拙男生,这让许柔很陌生,但是她又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只能压下心底疑惑,就此作罢。 “叮铃~”,上午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熬了一上午的学生们通过教室门宛如游鱼一般离去,恨不得立刻飞到食堂吃饭,周灏没有着急离去,因为他还要在教室等冬生来找他,而许柔也带着钱翠翠走了过来,准备和周灏还有冬生一起去吃午饭。 周灏也无所谓,微微向许柔颔首,三人便准备起身去教室外等候冬生,就在此时,一道肥腻的身影带着一阵腥风刮到了周灏他们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周灏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胖子,随着胖子站定身型,高个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站在了胖子身边,瘦猴也踩着高个后脚跟来到了他们旁边,看着架势是想将昨天嗯一幕再重演,甚至更胜一筹,毕竟今天胖子可是专门忍到了上午放学,就是为了避免昨天的那种情况,今天他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许柔看着胖子着架势皱起了眉头,钱翠翠则是畏惧的缩到了周灏的身后,她可是知道胖子的厉害,平时都不敢跟他们对视。 “冉鑫,你想干什么!”许柔现在周灏身侧,皱着眉,质问着拦路的胖子,冉鑫是胖子本名。 “呵!”胖子不屑地抖了抖肥肉,如同绿豆的小眼饶有兴趣的扫视了许柔一眼,许柔只觉被什么油腻的东西划过了全身,脖颈上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坚定站在那里没有移动。 教室里剩余的几名学生见势不妙,也快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待到最后一人离去,胖子斜了一眼瘦猴,随即瘦猴心领神会的快步跑向教室门口,抬手便关上了教室门,将其反锁上。 见此情形,本就懦弱的翠翠瞬间紧张的抓住了的周灏的手臂,额头也透出丝丝冷汗,许柔也不知胖子想搞什么鬼名堂,站在那里盯着胖子的一举一动。 等到瘦猴关上了教室门,胖子才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狞笑,他仿佛在回答许柔刚才的问题,“我要干什么?”顿了顿,他眼珠子一转,盯上了周灏,说道:“当然是干点好玩的!” “昨天就是因为这个贱种!”他抬手一指周灏,又开口道:“我可是被老师教训了呀,所以……”残忍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胖子的话音继续响起,“所以今天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听他这么胡搅蛮缠,许柔忍不住说道:“明明是你惹是生非,能不能讲点道理?” “呵!”胖子喉咙咕咚一下,绿豆眼盯着许柔,笑眯眯地说道:“许柔,你真是人美心善呀~” “可惜,就算你爸和我爸的公司有合作关系,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等会我收拾了这个贱种,再和你好好谈谈心,嘿嘿嘿。”说完,胖子的眼中有污秽之色闪过,“呼噜~”似乎想了到什么美妙的事,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许柔听完他的言语,瞳孔微微一缩,她惊讶于胖子的胆大包天,身子气得有些颤抖,但仍然站在那里没有移动,镇定的开口道:“我许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冉鑫你今天猖狂,来日势必百倍偿还!” 胖子则不在乎看着她,还略带欣赏的扫视着许柔外貌,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就在许柔颤抖着身子面对着胖子的到来时,被翠翠紧紧抓着手臂的身影动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翠翠的手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拿了下来,翠翠惊讶地看着他,急忙挥手想阻止他走向胖子,却对上了一张平静的笑脸,看着那古井无波的瞳眸,翠翠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手,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周灏迈步越过了许柔,在许柔惊讶的注视下,他回头给了一个镇定的目光,微笑地止住了许柔劝阻的话头。 胖子见他主动走过来,便站在原地静待他走到跟前,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想欣赏他畏惧害怕的情绪,却只看到了一张平静注视他的面容,那双湛蓝如同天空的瞳孔,映照着胖子狰狞的面容,明明前一天还对自己如此畏惧害怕的乐色,今天居然能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 本想出言讥讽的胖子,突然没了兴致,他的心里涌出一股极端的愤怒,两颗绿豆眼眯了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周灏,一股愤怒之意冲出了他的胸膛。 霎那间,他捏紧了肥腻的肉掌,带着腥风,向周灏古井无波的面孔击打而去,嘴上也叫嚷着怨毒的咒骂。 “拽尼玛……”完整的咒骂还未喊出,胖子便发现自己俯视周灏的视角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下一刻,他的眼中出现了一双鞋子,那双鞋子他有些熟悉,可惜脑瓜子里嗡嗡嗡的声音干扰着他的认知,让他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只是穿过这双鞋还能看到其他的鞋子,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向上看去,才发现自己居然横躺在了周灏面前,而他的脸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耳朵里也是阵阵嗡鸣,让他的思绪迟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教室内,胖子浑身肥肉如同波浪般激荡,温怒的脸色如同鲜红的猪肝,他毫无征兆地握拳,狠狠捶向了周灏的脸,这一幕,被许柔看在眼里,她焦急地张开嘴准备提醒周灏快躲开。 啪——!重重的击打声突然响起,许柔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名为冉鑫的胖子便姿势怪异地横着倒向了地面,砰——!的一声,胖子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众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而周灏只是淡定的看着扑倒在自己鞋子面前的死肥猪,而藏在宽大校服袖子里的手掌边沿则隐约闪过一缕蓝光,只是由于袖口朝下完全遮住了他小巧的手掌,所以并没有人发现。 胖子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是一团浆糊,他努力想爬起来,可惜脑子传来阵阵眩晕,让他越来越迷糊,最后他昏迷了过去,看到胖子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趴在周灏鞋边不省人事,高个皱着眉头大步向周灏走了过来,随着他的走动,似乎有无形的风挂起他的衣角。 周灏察觉到了他的袭来,睫毛微颤,手掌伸出袖口,扭转手掌横掌于股作势欲击,掌心有湛蓝色辉光莹莹,一股肃杀之意在他身上隐现,就在高个即将近身时,周灏拧眉瞪眼锁定了他的身影,横掌蓄势待发,由于高个远超同龄人的体型让他不得不慎重应付,所以他准备使出十二分实力,势必将高个瞬间镇压。 高个正欲跨步近身,使出平日里在培训班学习的空手道,却感受到周灏身上迸发出一股肃杀之意,让他不由浑身颤栗,总觉得自己会比趴在地上的胖子下场更加凄惨,就在那股肃杀之意即将爆发之时,高个临阵变招,顿住身形,斜斜地跨了出去,一个箭步冲到了教室门口,咔嚓咔嚓,机械的声音响起,高个只用了三秒,便打开了教室门,一蹬脚身影便快速离去,只留下一句,“我和胖子交情平平,你们耗子喂汁!”,便失去了踪迹。 这一瞬间的变化连周灏都看呆了,不由得佩服高个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愣是丢下胖子就胖了,罢了,周灏回首看向高个的目光,游离间落在了墙角瑟瑟发抖的瘦猴身上。 眼前的情况,瘦猴那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只觉天旋地转焦急煎熬,他见周灏目光看来,瞬间吓得心肝脾肺肾都颤抖了一遍,赶紧尖声叫道:“不管我的事!都是胖子逼我的!我没有针对过你!” “灏哥!灏哥,不管我的事啊,我也不想欺负你的!呜呜呜……”说着,他就涕泪横流地哭了起来,简直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只能号哭着发泄恐惧的情绪。 “周灏?你没事吧……”许柔看着周灏的背影,试探地询问道。 听见她的声音,周灏扭过头,温和地笑了笑,“我没事,你们要去外面等我吗?” 许柔怕真的出事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胖子突然就晕过去了,但是看到胖子肿得看不清人样的脸,许柔就知道肯定是周灏动的手,她摇摇头,坚决的说道:“不,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柔柔……”,钱翠翠轻声唤道,已经红着眼睛流泪的她,悄悄地凑到姐妹身边,抓紧了她的手臂。 许柔回过头,虽然她的面色也很难看,但还是反握住姐妹的手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唉……】,心底叹了口气,周灏明白许柔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不再管她们,周灏厌恶的看了眼,脚下的肥猪,他蹲下身子,伸手拧住了肥猪的衣领,将他的上身提了起来,啪——!清脆的大比兜声响起,肥猪的另一张脸也高高的肿了起来,被疼痛刺激的肥猪从昏厥中醒了过来,被浮肿的脸颊遮掩的绿豆眼也只剩一道缝隙,看清面前的周灏后,他下意识惊恐地想往后面退却,可惜被周灏拽着衣领无法移动,口腔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泪水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让他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仿佛周灏才是那种无情冷漠的恶棍。 啪——!又是一个大比兜,重重地打在了肥猪的脸上,巨大的力道让他的身子牵动着向另一边飞了出去,又被周灏拽着衣领扯了回来,啪——!晕厥的肥猪被抽醒,仿佛见到了梦魇,他现在只想远离眼前这个噩梦,他拼命的蹬腿和扒地,但都被衣领那仿佛禁锢般的力量控制在原地,“呜呜呜——!”被抽打的不成人形的他,哭的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啪啪啪啪啪……”,一巴掌又一巴掌,肥猪在疼痛中晕厥,又在痛苦中苏醒,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只有宛如家畜被调教后的畏惧与麻木,直到最后化作一摊真正的烂肉。 “周灏……”,许柔轻轻拉住了周灏正准备挥动的手臂,似乎不把这摊肥肉拍打成肉糜,他便不会停手,“可以了……”,许柔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怎么劝周灏停手,只是觉得再打可能真的会死人了。 “嗯”,周灏淡漠的应了声,放下了准备挥动的手掌,也松开了拽着肥猪已经的手,如同一摊烂泥般,肥猪滑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周灏眼光流转,看向了墙角的瘦猴,这才发现他已经被吓的晕了过去,裤裆上也多了一片湿渍,本想再给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一点人生建议的,没想到已经这样了,只能作罢。 “走吧”,说了一句,周灏便示意许柔和钱翠翠一起离去,“嗯”,许柔点点头,牵着害怕的钱翠翠跟着周灏向教室外走去。 走出教室,三人都有些沉默,步行片刻,便来到了楼道口,周灏抬眼便看到了等在楼道口的冬生,看到冬生的瞬间,周灏的眉目便有了色彩,一抹明媚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他挥手喊道:“冬生哥!” 正在表面看风景,实际上望风的冬生,早就发现他们了,也笑着点点头,等待着她们走近。 待到他们临近,冬生看了眼周灏,又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许柔与偶尔畏惧的瞥一眼周灏的钱翠翠。 他心底叹了口气,看着周灏说道:“解决了?” “嗯嗯”,周灏点点头,看着冬生语气轻松的说道:“保证他一个月下不了床!”说完,挥了挥巴掌。 “呃……”,冬生绷不住了,心道:【你这解决就是物理解决啊……】,随即也释然了,毕竟胖子这种人也不值得同情,便看向许柔和钱翠翠,开口道:“吓到你们了吧,打架就是这样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没事”,许柔摇摇头,接着开口道:“用你明白,胖子这种人,如果不反抗,就会一直招惹你,我能理解周灏做法。” “好吧”,冬生应了声,又看向翠翠,正准备开口,一旁的周灏却走了过去,看着许柔和钱翠翠开口道:“对不起,吓到你们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如果,我说如果我这么做让你们觉得害怕,伤害到了你们,请你们一定要说出来,你们是真正愿意帮助我的人,我不想你们为难,如果骂我能让你们出口气,我也愿意接受你们的谩骂。”说完,周灏目光清澈的看着许柔和钱翠翠。 许柔和钱翠翠对视一眼,随即看向了周灏,许柔第一经历这种情况,想起周灏面无表情扇人的样子还有点余惊未消,她摇了摇头,温柔的开口道:“我和翠翠都明白,你只是在反抗而已,我们只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无从适应而已,更不用骂你来出气”,说完,她不仅莞尔,周灏还是以前那个周灏,说话和思维方式还是呆呆的憨憨的,这让她的心底安心了很多。 “对呀,你好猛啊,居然可以把胖子按着打!” “你不知道胖子的劣迹有多吓人!”翠翠缓过来后,马上一惊一乍的的插嘴道。 这一幕冬生看在眼里,知道许柔和钱翠翠并没有排斥周灏,也放下心来,随即开口道:“我们边走边聊吧,不然,一会食堂没饭了。” 其三人闻言都点头同意,随即出发前往食堂。 “翠翠,能讲讲那个胖子有多恶劣吗?”冬生随意的说道。 “你确定要听吗?” “说来听听呗,有点好奇。”冬生回道,又接着说道:“而且这里不止我一个人好奇。” “好嘞,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吧!”翠翠回忆了一下,便准备开始讲述胖子以前的恶劣行迹,而剩下的三人也同时竖起了耳朵。 在他们逐渐远离的教学楼内,一滩烂泥和附近散发的尿骚味的干瘦猴儿,只能祈祷着尽快被吃完午饭回来的同学们发现了,忽然黑色阴影在失去意识的身躯上浮现,暴虐残忍的气息充肆着教室,旋转的气旋在胖子和瘦猴的身上出现,在他们的体表疯狂旋转,发出阵阵嘶吼之声。 刹那间,教室内的一切异动都烟消云散,仿佛之前阴影、气息、气旋都没有产生过,只有空无一人安静沉寂的教室,而躺在地上的那两具躯体也消失了踪迹。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四章 躬耕于夜色 午饭后,冬生和周灏将许柔二人送回了宿舍,并肩行于校园间,冬生是因为刚吃饱不想躺,而周灏则是纯粹陪冬生一起。 冬生虽然心里有点好奇胖子被揍成什么样了,毕竟听翠翠讲完后,冬生都想跑回去给那肥猪踹两脚,不过,碍于此事已经结束了,便没有再提起。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操场,冬生找了个长椅惬意的坐下来,准备躺着消食,见周灏站在旁边,他勾勾手示意周灏也坐下休息,周灏磨磨蹭蹭的走近,发现冬生将手臂耷拉在长椅上,这么直接坐下来的话,就相当于坐在他的臂弯里,当然冬生是没有自觉的,毕竟之前他们就这样。 周灏选择了长椅的另一头,刚好在冬生臂展之外,看着自己的小老弟离自己这么远,冬生有些纳闷,也没有过多计较,纯粹当作是这小子的怪癖了。 “皓皓,你们家那个大力飞砖,我能学吗?”冬生像模像样地竖手掌比画了几下,看样子很想试试拍人的感觉。 “呃……”,周灏愣了愣,看着冬生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只好解释道:“冬生哥,你可能不行……”。 “因为,赑屃封碑手需要赑屃后裔才能驱使,一般人练了只有花架子,无法展现赑屃封印威能。”周灏看着操场,语气平静的说道。 “哎……”,冬生叹了口气,“那你能看出我是什么后裔吗?” 闻言,周灏扭头认真地打量了他一样,试探地开口道:“心猿后裔?” 因为在他的眼中,冬生的魂魄虽然还是猿身人首,不过胸口的猿猴特征已经被炼化了很多,但猿猴的特征还是很明显,所以他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呃……”,冬生的嘴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尴尬的开口道:“灏哥,没想到你居然学坏了……” “哈哈哈——!”周灏听他如此窘迫的声音,不由笑了起来。 “你小子……”冬生看他取笑自己,不由咬牙切齿,他盯着周灏那副嬉笑得意的样子,心神微动,嘴脸咧咧,抬起一根指头,猛地戳在了周灏的腰眼子上,指头透过衣物戳在了柔软的物体上。 “呀!”宛若女子般的惊吓声响起,余音未消,周灏已闪身离开了长椅,和冬生拉开了距离,徒留冬生举着指头愣在长椅上,有些摸不着头脑。 【至于嘛……】心里想着,冬生看周灏一脸泛红的样子,他是真没搞懂,为什么这么害羞,以前他们就经常这么玩呀,甚至扭打在一起。 “你没事吧……”,冬生迟疑地询问道。 “诶……?”听见冬生出声,失神的周灏回过神来,慌张的说道:“没事没事” 随即他磨磨蹭蹭地又坐回了长椅,只是这一次坐的位置比之前距离冬生的位置更加遥远,简直在长椅的另一头,甚至只有半边屁股落在长椅上。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心底嘟囔一句,冬生只能挠挠头说道,“你没事就好。”言毕,两人陷入了沉默。 “对了,我一直有点好奇,那个「赑屃封碑手」是武功秘籍吗?”为了缓解尴尬,冬生转移话题地说道。 “哦?”闻言,周灏也平复了心境,开口道:“属于武学的范畴,但是准确来说应该叫专武。” 听到这个冬生就来了兴趣,毕竟他平日里就爱看武侠小说,马上兴冲冲地问道:“何为专武?” 见冬生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周灏会心一笑,心道:【这件事本来是各家隐秘,但是自己都死了,川省周家也不存于世,告诉冬生又何妨呢】,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冬生哥,这专武本就隐秘,希望你知道后能守口如瓶。” “这个……”,冬生有些犹豫,开口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呵呵”,周灏笑了笑,说道:“我已经不存于世,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主要是怕传出去后会有人存心针对我周家其他人。” “这个放心,既然是隐秘,你能告诉我,我自然会选择烂在心里。” “如果,你不放心,我还可以发誓。”说完,冬生便竖起四根手指,准备对天发誓。 “不用不用,何至于此,只要你不说出去就行。”周灏露出一丝微笑地阻止道,接着他又看着冬生说道:“对了,冬生哥,发誓一般是三根指头哦~”说着,便竖起三指做了个示范。 “嘿嘿嘿……”,冬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他当然知道是三根指头,刚才他就是故意搞怪的,该守信的他还是会认真贯彻的。 不疑有他,周灏清洌的声音在冬生耳边缓缓响起,“所谓专武,便是我等血裔后代专属的武学。”顿了顿,他又说道:“此等武学,只有我周氏可学可用,并且也只有此等武学可以催动激发增强周氏的血脉神异,将血脉潜能开发到最大,与普通的封印术法结合,形成近乎无解的周氏碑封之术。” “那这是适用于周氏的纯粹武学吗?”冬生疑惑地问道。 “是也不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周灏接着说道:“其中也有术法的痕迹。” “比如构成封印的方式,就借鉴了术法中封字诀的部分理解。” 冬生听得似懂非懂,便询问道:“所以你们周家也修术法吗?” “嗯”,周灏点点头,肯定道:“我周家人都是术武双修。” “好厉害!”冬生感慨道。 “呵呵”,周灏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都是身前事,不值一提,让冬生哥见笑了。” 【呵呵,你当初才清醒的时候,用那招大力飞砖拍我的时候,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心里想着,冬生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皓皓,差不多可以去教室了,解决了你的问题,接下来我们可以静待学校放假了。”说完,冬生的眼中多了一丝沉凝,随即起身准备向教室出发。 “嗯”应了声,周灏也站起身,开口道:“走吧,冬生哥”。 冬生点点头,两人便动身向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四楼,和冬生分别后,周灏走进了自己的班级,才踏入教室就让他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氛围,偶尔一两道目光的注视也带着畏惧之色,他没有太过在意,看了眼许柔和钱翠翠,便自顾自的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来。 提前到教室的许柔和钱翠翠发现了周灏,马上起身向他走了过来,正准备收拾一下桌面的周灏,察觉到她们的到来,看向她们的目光中带着询问之色。 “周灏,那之后你有回过教室吗?”许柔的话里有话的开口道。 周灏目光流转,思索了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便摇摇头,认真地开口道:“没有,我和冬生哥在操场待到现在才回教室。” “怎么了?”周灏疑惑道。 “胖子和瘦猴不见了……”,翠翠忍不住插嘴道。 “哦?会不会是躲在……”刚想说医务室,周灏想到医务室已经毁于他手,便开口道:“宿舍里?” “没有”,许柔摇摇头,解释道:“由于上次胖子和你的事,班上的同学都对胖子很厌恶。” “今天中午他堵你的时候,有同学去报告老师了。” “还好我们跑得快。”翠翠心有余悸的说道,当然她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当时赶过来的冬生就在楼梯口望风。 许柔瞪了一眼翠翠,有些恼怒她的插嘴打断,翠翠见好姐妹有些烦她,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用手拍了拍嘴巴,以示自己会闭嘴安静。 见她消停下来,许柔才在周灏的注视下继续开口道:“后面老师来教室没有找到胖子,本以为他们去了医务室”。 “可是医务室已经被封了,老师便联系宿管,结果宿管并没有发现他们……”说到这里,许柔止住了话头。 周灏忍不住说道:“会不会藏在学校的某个地方,比如小竹林?或者活动室里?” “不知道”许柔摇着头回了一句,又说道:“目前只有看老师他们怎么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嗯,我明白了。”周灏思索着点点头,又说道:“这事确实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应该去老师那里告状才符合常理。” 许柔和钱翠翠也赞同地点点头,毕竟相比起周灏的完好无损,胖子的惨状更能让班主任相信,而且周灏其实心里也清楚,他下手看似很重,其实都是皮外伤,不过一时半会想醒来也不容易,所以胖子和瘦猴被老师发现的可能要远大于他们离开的可能。 “叮铃~”上课的铃声忽然响起,许柔只好带着翠翠,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临走前她看着周灏说道:“这件事你不用太在意,我也只是奇怪而已”,便不再多言。 周灏看着她们返回座位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这件事,他总觉得整件事透露着奇怪,不过,他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算了,静观其变吧】心里做下决定,周灏抛开杂念,将注意力专注于课堂上。 而正式上课前,班主任也来了一趟,与任课老师耳语几句后,任课老师便让出了讲台,胖子和瘦猴失踪的事也被全班所知,班主任表示希望有线索的同学能及时提供,话音刚落,讲台下便响起了嘈杂的交流声,在等待片刻无果后,班主任脸上带着一缕失望地离开了教室。 任课老师制止了讲台下学生们的交头接耳,例行说了几句后,开始了本节课的正常授课。 周灏盯着班主任黯然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他知道等不了多久,他也会被叫过去问话,并未多想,他翻开课本,将目光放在了讲台上。 果然如周灏所料,第一节课下课,班长便告知周灏,班主任让他去办公室一趟,周灏淡定地来到办公室,在班主任询问中午发生的事时,他淡定地承认了自己和胖子发生了矛盾,并且产生了一些冲突。 不过,他没有说是自己单方面虐打胖子,而是表示在结束冲突后,自己就离开了,并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 班主任也知道胖子和周灏的情况,胖子的性子他也清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一直没有约束胖子的行为,而周灏本就是普通家庭,再加上心智有些缺陷,还是硬塞进来的,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他现在只想考虑怎么和胖子的父母交代,毕竟节假日收的红包里面,胖子的父母总是出力最多。 见这个闷油瓶也不知道,班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将周灏赶出了办公室,周灏用余光瞟了眼这个懊恼的老师,平静的离开了办公室,出来后,他立刻回到教室,找到了许柔和钱翠翠,向她俩将自己对班主任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许柔和钱翠翠不要声张中午发生的事,先静观其变,许柔听完后点点头,选择赞同周灏的做法,而翠翠当然是向许柔看齐,三人一合计,决定放学的时候,再去找冬生商量。 日落西山,斜阳草树,随着铃声的响起,下午的课程在一片解脱声中结束,离开教学楼,学生络绎不绝地向操场和活动楼进发,周灏也收拾好桌面,与许柔和钱翠翠示意后,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周灏走出教室在走廊上略微等待,便等到了随人流离开教室的许柔和钱翠翠,三人没有过多交流,结伴向楼梯口走去,只等与冬生会合。 行至楼梯口,周灏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楼梯边的冬生,只是他正准备出声呼唤,便发现冬生的身旁还站着一道身影,其人眉目中略带稚气,却颇为姣好动人,一举一动之间,让来往学生侧目,都是身着校服,但穿在她身上就显得生动明媚起来,让人入目间便觉少女的纯洁无瑕。 见到此人周灏也止住了快要出口的呼喊,和许柔她们一起默默地走向了冬生,东张西望的冬生也发现了她们,挥挥手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许柔和钱翠翠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只有周灏没有丝毫表示,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冬生近前。 “冬生哥!”许柔打了声招呼,钱翠翠也挥挥手。 “嗯”应了声,冬生点点头,全是招呼过了,他看向周灏有些奇怪的,怎么突然这么安静,正要打趣一句,便听到周灏的声音响起。 “她是?”周灏目光越过冬生,落在了那道陌生的身影上,神情淡漠的出声询问道。 “哦!”冬生恍然大悟,挠挠头,看了眼旁边有些拘谨的林夕,介绍道:“林夕,我同桌,她要去书法室,我就叫她一起了。” “你们好”,林夕脸上露出亲善的笑容,本就姣好的面容显得更加明媚动人,她看向看着周灏三人,开口打着招呼。 “你好,我可以叫你林夕姐姐吗?”许柔礼貌的说道,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 “你好……”,翠翠有些害羞,不过,林夕给她的感觉,让她很舒服,如同和煦的微风。 只有周灏淡淡的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可以呀!”林夕笑着看向许柔,脸上略带一丝俏皮之色,随即又看了翠翠和周灏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你们也可以。” “对了,你也可以叫姐姐!”林夕戳了戳冬生的手臂,挤兑地提醒道。 【你这一秒就原形毕露,就不能维持下形象嘛】冬生心里无奈道,看向林夕直接翻了个白眼,林夕则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冬生余光瞥了眼周灏,见他一脸蓦然,以为是习惯使然,便没有多想,招呼着大家一起离开教学楼。 许柔带着钱翠翠凑到了林夕旁边,开始叽叽喳喳的聊着天,不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只余冬生和周灏走在旁边充当美少女的背景板和护花使者。 将林夕送到书法室所在的楼栋分别后,许柔和钱翠翠打算去活动中心逛一逛,冬生和周灏也没有其他安排,便和她们一同向活动中心走去。 校园路上,冬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林夕刚离开,周灏的情绪就活跃了很多,不过,在听到周灏讲述今天班上发生的事后,他便将这点疑虑放下,认真倾听周灏的讲话。 “奇怪……”冬生嘀咕一句,他也觉得这是透露着诡异,如果真如周浩她们所言,像胖子这种嚣张跋扈的人,没有道理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冬生看了眼其他人,发现他们也在沉思,并没有想到这种奇怪现象产生的可能,便宽慰的开口道:“算了,别想了,这种事还是想皓皓说的那样,静观其变吧,毕竟胖子这种人也不值得我们费心费力。” 其他几人闻言,也是点头同意冬生的说法,随即几人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有说有笑的向活动中心走去,远处在几人无法觉察的阴暗角落里,忽然亮起了两双猩红光芒,死死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远处。 傍晚时分,一起吃过晚饭后,许柔和钱翠翠便和冬生他们作别,准备去图书馆温习功课,冬生当然不会一起去,而与他形影不离的周灏也就就在了他的身边,陪他一起打发咸鱼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向学校仓库的方向走去,这里是专门用来存放学校废弃物和多余的教学用具的地方,以前也是教学楼,只是由于后面学校逐年扩建,便被规划成了仓库和废弃楼栋。 低矮未超过三层的教学楼老旧荒废,由于有定期清理,这里还算干净,只是那股腐朽陈旧的味道甚是浓郁,而长久未经修剪的灌木植被也将这里衬托的有些阴森恐怖,树木错综繁茂的枝丫在昏暗的路灯要摇晃,微风拂过如同群魔乱舞,冬生和周灏行走在其间,小心的戒备着,今天下午的时候,眼哥就在心中给他示警,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们。 他并没有轻举妄动,与许柔她们分开后,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周灏,周灏也表示产生了类似的警觉,于是两人便很有默契的向废弃教学楼出发,将计就计把隐藏在暗处的东西钓出来。 跨过有一片茂盛的植被,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旧校区的荒废足球场,这里环保丛生地处偏僻,还有老旧教学楼环绕和植被的遮挡,简直是打人犯案的绝佳之地。 这里的隐蔽性很符合冬生的预期,当然对于隐藏在暗处的宵小之辈来说,也是同理。 两人踩着枯黄杂乱的野草,向这个小型足球场的中间走去,心里暗自警惕,虽然周围隐蔽,但是足球场的视野很开阔,也方便冬生他们监视四周的动向,冬生还不相信这方幻境里面还有能和他正面抗衡的东西,当然这是他自我膨胀的想法,周灏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冬生哥的想法应该没错。 两人走到足球场中间,稍稍背对站定,四目锁定这周围,在踏入这方废旧校区的时候,冬生就已经察觉了被窥探的感觉,他不动声色,忍受着如芒在背的感觉,一直坚持到了足球场。 “它们就在周围……”,冬生的声音有些颤抖,努力的调整着情绪的稳定,未知总是让人心生恐惧。 “冬生哥,没事的,一会记得别离我太远。”周灏的语气很平静,他似乎知道即将面对什么存在,他言语中的镇定,感染着冬生,让冬生略带浮躁的心绪也安静了几分。 嗖——!嗖——!两声轻微的动静在空旷寂静的足球场迸发,如同在自习室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异常清晰的传入两人耳内,冬生目光飞快转动,想要靠肉眼捕捉异动的发生源,一道阴影已窜到了他的头顶。 嘶啦——!宛如破布被撕裂的声音刚刚传来,闪烁诡异幽芒的利爪拖拽这长长的尾光,已临近冬生的头颅,一股腥臭味冲击冬生的面门,让他头重脚轻不能反应,接踵而至的夺命恶爪也即将碎瓜取瓤,将他瞬间爆头虐杀。 砰——!幽芒利爪被一只泛着湛蓝荧光的小手击退,两者相碰发出类似金铁相撞之声,周灏神降衣临身,宛如神人降世,黑发纷飞,湛蓝大氅随风摇曳燃起蓝靛光焰,将四周的阴暗驱散,照出了袭击冬生的异物真形,几丈远处被蓝靛之光照耀的恶物瞬间躲闪,却也被两人看清,漆黑如同钢针的毛发下是反射着光泽的片片麟甲,面容狰狞凶恶,十根指头上根根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想来刚才攻击冬生的就是这双利爪。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五章 魂消骨瘦 “哼!被妖孽污染后的分魂!”周灏一声轻哼,语气厌恶的说道。 “污染?”冬生下意识地出声道。 周灏警惕着缩入阴暗中的恶物,语气飞快地说道:“在外界也有,不过是被妖孽污染的其他生灵,妖孽生命顽强,就算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其身死之地也会恶念丛生,污染途径的生灵。”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周灏肯定一句,又说道:“各家各派都有自己的应对之法,不过,我们面对的是已经被污染的分魂,只有将其就地灭杀。” 冬生正欲询问怎么灭杀,咻——!破空声响起,黑影飞速向冬生背部袭来,“好胆!”周灏低喝一声,跺脚扭身向黑影对冲而去,湛蓝光芒将恶物照得原形毕露,周灏身形挪腾,「赑屃封碑手」势大力沉招招要害。 “铛铛铛!”,金铁碰撞声不绝于耳,刹那间,周灏便与那恶物战在一起,举手投足间神降衣光焰摇曳,衬托周灏的煌煌神威,畏惧湛蓝光芒的照耀,恶物一时间也变得畏手畏脚,虽与周灏交手的架势已近乎产生残影,看似不相伯仲,却也逐渐势弱。 「永镇于渊」! 周灏飞身跃起,抓住恶物一丝破绽,竖掌盖道:“没曾想最后又被你所救……。” 言罢,周灏收回手掌,转身看向了远处的恶物,目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吼——!远处只是攻击到残影的恶物发出一声嘶吼,盯着周灏的眼中露出残忍之色,双臂挥舞将点燃毛发的火焰熄灭,压抑的气氛正在持续发酵。 周灏并未理会臃肿恶物的嘶吼,唦唦的声音在足球场上悄然环绕,坑底残缺的恶物已经恢复了大半,周灏右手微微抬起,赑屃鎏金甲上神霄流云纹如水般荡漾。 「囿于囹圄」! 手掌上湛蓝光芒闪烁,抬手对着沙坑压下,四座靛蓝色石碑在虚空中勾勒而出,极速坠落在沙坑的东南西北四方,两座阵法自石碑上下之间浮现,下方的阵法将恶物托举到空中,随即两座阵法缓缓的向中间碾压,介于中间的恶物本就恢复的身躯被压得破碎,阻止了它的继续复原,接着周灏挥手轻轻一拨,两座阵法开始反向旋转,碾压着恶物的残躯,准备将其碾成齑粉。 呼——!破风声响起,见周灏对坑底恶物出手,臃肿恶物不为所动,极速奔跑的冲向了周灏,只想瞬杀周灏这个它最痛恨的存在。 周灏盯着冲过来的臃肿恶物,眼中一片平静,他收回手掌,阵法徐徐转动,无需他亲手操纵也能在片刻后将阵中恶物彻底磨灭。 目光一凝,周灏身影模糊,已是闪身而出向恶物对冲而去,湛蓝神衣与赑屃鎏金甲散发着耀眼神威,带着煌煌大势撞向了恶物,面甲滑落,狰狞的龙首面具上只有一片冰寒。 砰砰砰——!耀甲神人与臃肿恶物撞在了一起,周家「赑屃封碑手」被周灏催动到了极致,这次他选择与恶物的利爪硬碰硬,打铁声在足球场上响起,远处是喧嚣的操场和灯火通明的活动楼,周灏的攻击越来越快。 「永镇于渊」! 同样配方,同样的味道,周灏运起十二分神魂之力,跃步飞身,一掌狠狠向恶物头顶盖去,只是这一次的赑屃负碑虚影比之前的大了数倍,一股莫名威压在虚影上散发,恶物只觉浑身一阵颤栗,不由举爪抵挡。 “砰——!”恶物双掌被巨力荡开,巨大的赑屃虚影重重的撞在了他的头顶,瞬间便让它麟甲破碎,皮开肉绽,破碎的麟甲一直延伸到它的胸腹,“吼——!”剧烈的疼痛让它发出痛苦的怒吼,湛蓝色焰火将它的身躯点燃,它胡乱的挥舞着手臂,试图阻挡周灏的进攻。 「封字诀——叠印」! 「游身八卦」! 周灏抽身退步,拉开距离,弓步抬手,右手竖掌于前,左手横掌于胸前,神霄流云纹如水波动,湛蓝与鎏金交相辉映,他的掌心上双色光芒按照特定的规律组合成晦涩难明的篆录。 转瞬间,他的身影模糊出现在恶物身周,仰、穿、旋、蹦、推、劈等掌法散式,信手拈来,将胡乱挥爪的恶物打的浑身麟甲崩裂,一座八卦阵图虚影在恶物脚底生成,伴随着周灏的每一次掌击,恶物身上都会留下一个晦涩篆录,让恶物痛苦万分并且它的气息也越来越衰弱。 哒!后跳抽身的周灏在地上踩出一声轻响,而他的眼前,浑身布满篆录的臃肿恶物,正破败的跪坐在八卦阵心,于之前的凶恶滔天之势有了云泥之别。 「囿于囹圄」! 周灏竖掌运转力量横推而出,四座石碑应运而生,随即他抬掌下压,上下两阵如同磨盘般向下镇压,将奄奄一息的臃肿恶物压的凄厉惨叫,周灏不为所动目中只有一阵冰寒,挥手轻拨,磨盘转动,缓缓的将恶物在凄厉惨叫声中慢慢碾压研磨成齑粉。 【呼——!】直到恶物被彻底碾成齑粉,周灏才放松心弦,切断里面石碑和大阵都化作满天金蓝荧光。 看着眼前宛如人造繁星的美景,周灏这才真的放松下来,鎏金甲也在随风而逝,最后只余一件湛蓝神衣,缓缓隐没于他的身躯下。 “遭了!”周灏惊呼一声,赶紧向后看去,湛蓝的光束早已在少年输送完所有炼化之力后切断,现在的他在周灏的眼中已恢复人身,再无猿猴外征。 瞬息间,周灏便出现在冬生旁边,将少年轻轻揽入怀中,柔软的小手轻轻拂去少年脸上的泥沙,温柔的帮他打理了凌乱的鬓发。 旁边的坑内也漂浮着无数金蓝星光,正在夜色下缓慢消逝。 注视着怀中熟睡的容颜,周灏会心一笑,月色下她的笑颜在金蓝色的繁星下顾盼生辉,可惜周围唯一能欣赏的人已经重度昏迷,疯狂的炼化心猿的力量,甚至最后都在将自己的魂魄力量炼化传导给周灏,还好眼珠子反应过来强行中断了这拼命行为,让他只是虚弱昏迷过去。 将少年横抱而起,最后看了眼足球场,残留的神魂之力只剩一些零星点缀着昏暗的夜色,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消失,这里也会再次回到曾经的寂静与荒芜,不在关注这些,她收回目光,紧了紧手臂,悄无声息间,她的身影逐渐模糊,随即消散失去了踪迹。 当最后一点星火消弭在夜色中,旧校舍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当一切喧嚣如过眼云烟般散去后,这里再次被腐败陈夯的气息填满,只有那坑坑洼洼满目疮痍的足球场能证明,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六章 凝魂练魄 黑暗的魂魄空间内,冬生的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熟悉的诗歌,无数漆黑如墨的物质被分解为湛蓝色星光,向他的身躯汇聚,额头的第三眼也同时响起诗歌,强化的仪轨更快的分解出神魂之力,一束湛蓝色光柱从第三眼激射而出,飞向上方,穿透过逐渐明亮清澈的天空,带着磅礴的力量去往远方。 【坚持住!必须坚持住!】冬生在心里呐喊,汹涌磅礴的力量,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的魂识仿佛要碎裂一般,但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继续咬牙坚持,因为他的疯狂炼化,空间里的漆黑物质飞快的减少,上方的天空越来越开阔,似乎再过一会,便要完全显现。 也是因为这次的他只需要炼化,并不需要吸收这股力量,只是单纯的加工就往外面扔,特别是眼珠子也在同时和他一起炼化,炼化的速度比他平日里快了数倍有余,只能说这家伙平日里没少进来。 越来越多的漆黑物质被炼化,这方空间内的天空已经完全显现,冬生下方的大地也随着漆黑物质的飞速炼化,逐渐显露出来,冬生的魂识已经失去了思绪的波动,他的思绪波动已经被力量冲击得麻木。 终于,当最后一点漆黑物质被炼化时,整个空间都为之一亮,上方是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方是褐色深沉绵延万里的沉重大地,冬生周围原本被漆黑物质污染的七道身影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环绕在他的身边做众星拱月之势,炼化还在继续,只是这次换成了冬生自己的魂,曾经炼化吸收的神魂之力也被一并送了出去,盘腿而坐的身躯从底部开始逐渐玉质化,洁白的玉色从他的身躯下方向整个身体蔓延。 玉质化还在蔓延,荧白微弱的魂力灌入了光束之中,取代了之前的湛蓝色光芒,感受到其中微弱的魂力,眼珠子马上反应过来。 【这小子观想太深,已经进入忘我之境了,修炼还好,可惜并不是……】无奈地抱怨一句,第三眼猛然间闭合,隔断了光束,残留的光束带着剩余的能量逐渐远去,一道光纹自冬生眉心竖眼爆发,自上而下,缓缓途经他的身躯,将他炼化的自身魂力反哺回去,本已经玉质化的半身,也随着光纹的拂过慢慢恢复了正常。 待到冬生彻底恢复,炼化的过程也停了下来,一时间天清气朗微风吹拂,魂魄空间已是恢复如常,只有魂识主人,由于用力过猛,差点魂识消散,此刻正陷入无识无想的昏迷中。 【哎,回去了,回去了,你这小子,没被妖孽杀了,自己都能把自己搞死。】言罢,一股拖拽之力产生,带着冬生向上方天空飞去,随着他们的升高,飞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一阵空间波动扭曲,一人一眼消失在湛蓝色晴空中。 魂识归位的冬生,只觉浑身酸疼,仿佛第一次和爷爷下地干活的时候,傍晚回家连拿起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他很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就像有千斤重一样,无意识的挣扎间,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浮现一阵柔软的触感,【我靠!什么东西!救命啊!还是恶物?士可杀不可辱!】心底一阵鬼叫,可惜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闹腾了一会,一阵虚弱之感翻涌,困意袭来,冬生又陷入了昏迷。 学生宿舍内,躺在床上的冬生猛然间睁开了双眼,他立马翻身爬起,检查了下身体的情况,发现并无异样后,才暗自松了口气,环视一圈,并未发现周灏的身影,只有洗澡间隐隐约约有水声传来,想来应该是周灏在里面。 【看来自己是活下来了……】心里想着,冬生现在还对之前的情况心有余悸,本以为只是和普通人的打架撒泼一样,实际面对却如此凶险可怕,一想到那择人而噬的恶物,冬生就一阵胆寒,若非是周灏在前方力战恶物,冬生可能已经跑路了。 摇了摇头,冬生只觉得浑身粘巴臭烘烘的,随即脱下上衣,拿起底裤就往阳台走去,临近才发现窗帘和阳台门都被锁上了,“这是防啥呀?”无奈嘟囔一句,还好窗帘是位于室内的,哗啦——!冬生拉开窗帘,将头探出窗外,却见洗澡间也是房门紧闭,只好出声道:“灏哥!你在洗澡吗?” “啊?”洗澡间内惊疑声传出,只是惊疑中略带一丝娇羞,便又陷入沉默。 挠挠头,冬生有些摸不着头脑,脑袋里灵光一闪,心生逗弄之意,眼角微弯,调笑地开口道:“灏哥,咱们一起洗洗呗?人家身上脏兮兮的难受死了~”,其声所带油腻之感,令人听之犯呕。 洗澡间一阵死寂的沉默后,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小小的脸蛋露了出来,略长的刘海被蒸汽湿润,粘贴在眉目之间,洁白的面容沾水后看起来很是温润,冬生都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稚嫩娇小的面容此刻竟让他心中产生怜惜之意,赶紧清空内心想法,他开始在颅内反思自己。 而那张门缝间的小脸却带着一丝危险的笑容,眯着弯弯的眼睛,盯着冬生夹着嗓子娇声说道:“哥哥,既然这么想和人家一起洗澡,那就快点进来吧,奴家都等不及了呢~”。 灏哥娇滴滴的声音将正在反思的冬生少爷拉回了现实,不过,听到这句段话,咱们冬生少爷更是额头直冒冷汗,他下意识地用余光一瞥,便发现门缝深处隐隐有蓝光闪烁。 【靠,这厮焉儿坏了,肯定在背后捏着那板砖掌法,等着机会给我醍醐灌顶呢】心里想道,冬生瞬间面无表情地把脑袋收了回去,关上窗户顺手拉上窗帘,远远的声音传来,“不了,还是你先洗吧……”。 “啧!”躲在洗澡间,已经穿好衣服的灏哥砸吧一下嘴,心里嘲笑着某个胆小鬼,但是某人如果胆大,灏哥也只有选择投降关门了,毕竟也不能真打。 坐在自己的床上,冬生通过和眼珠子的交谈知道了战斗结果,眼珠子还在惋惜冬生白炼化了这么久的神魂之力了,本来还有些蛮力,现在直接回归普通小孩了。 【这不是还有咱们灏哥嘛】冬生心底打趣道。 刚说完,收拾好了的周灏就从阳台进去了室内,擦干的头发随着地披散着,周灏看了冬生一眼,眼中的嘲笑之意溢于言表,冬生只能扯扯嘴角露出一缕干笑。 冬生见周灏走到对床坐下,看了眼周灏的头发,好奇地说道:“怎么你的头发突然长这么长了呀。” 听见他问话,周灏撩了撩头发,开口道:“很长吗?”说着,目光流转看着冬生,“那好看吗?” “配上你娘们唧唧的小脸蛋,还挺好看的”冬生砸吧着嘴,又继续说道:“不过,大男人一个还是寸头好一点,阳刚的发型正好综合一下你阴柔的面相。”他看着周灏一脸的认真。 “呵呵……”,见他如此认真,周灏不禁抿嘴轻笑。 都说好看的人笑面如花,冬生看着笑逐颜开的周灏心里莫名想到这个词,巧笑间顾盼流光,双瞳剪秋暗送温波,竟让冬生一时间看得痴了,笑声渐息,那剪水双眸看着呆愣的冬生露出一丝疑惑,如幽潭被拂起清波,温婉的声音响起:“冬生哥,你怎么了?” 被声音拉回现实,冬生急忙排空心绪,定了定神,耳边再次响起周灏的声音,只是没有之前的温婉之感,和周灏平日略带中性的声音无异。 “冬生哥,你没事吧?” 视线移动,看着眼前人关切的神态,冬生笑了笑,不在意地开口道:“嘿嘿,没事没事,刚才走神了。” 周灏看着他担忧的说道:“是不是魂魄还未痊愈?” “没有没有,真的是走神。”他可能不能说我,自己是因为看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就走神了,那简直丢死了人了。 “好吧”,应了声,周灏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冬生想了想,开口道:“我记得之前在楼道里的时候,我帮你们望……” “咳……咳” “我等你们的时候,有一个长得很好很壮的人从你们教室跑出来。” “他会不会也有可能变成恶物?” 听完冬生的话,周灏才开口道:“那人确实和那恶物是关系紧密之人。” 听到这话,冬生赶紧开口道:“那我们快去把他找出来!” “不用了。”周灏摇摇头,止住了冬生正欲起身的行为,开口道:“其实,他的分魂已经消散了,我在恶物的体内察觉了他的气息。” “这是为何?自相残杀?” “应该是怨恨他抛弃同伴逃跑吧”接着周灏又将高个那天的事给冬生讲了一下。 “原来如此”,冬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至于他真的知道与否,又很重要嘛,点头就对了。 “冬生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周灏又开口道。 冬生闻言,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接下来我会试图切断和你父亲的命途,目前来说心猿囤积在我体内的力量已经被炼化殆尽,剩下也只有你父亲身上还有些许残留了。”说完,他感知一番,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沉闷压抑之感,只觉得身体轻盈精神饱满。 “对了,我最近发觉你父亲的命途变淡了。”冬生回忆着刚才自己对命途探查的结果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周灏兴奋地说道,毕竟之前冬生也解释过命途斩断后,便拜托了心猿的控制,就有存续的可能。 “嗯”,冬生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周灏的意思,只是不知为何按理说应该会直接断掉的命途丝线,居然是整体变淡了,这让冬生很费解。 两人聊完,冬生便起身洗澡了,没有再调笑周灏,冬生安安静静的洗完澡后,返回室内是周灏已盘腿坐在床上,应该是在稳固从自己这里得到的神魂之力,当然冬生并不在意,毕竟那些力量就在自己身上也没用。 关了灯,冬生躺下来,瞥了眼在昏暗光线下的周灏,并没有出声,内心想着总算是脱离了之前一筹莫展的局面,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想到总算能离开这里,冬生的心情也有几分激动。 【冬生,来修炼了!】眼珠子的声音在冬生心底响起。 心猿的力量已经被炼化殆尽,冬生不明白还需要修炼什么。 带着疑问,冬生闭上眼心中默念诗歌,心绪下沉,睁开眼冬生已经来到了魂魄空间,蓝天白云,一望无垠的大地,七道身影环绕身侧。 感受着这份天清气爽,冬生开口道:“眼哥,现在都漆黑物质没炼化了,还修炼啥呀?”说完,他双手抱头,在天空中躺了下来。 “那你就错了”眼珠子老神在在的说道。 “啥?”冬生不以为然的砸吧着嘴巴,甚至漂浮在空中翻了个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 见他一副颓唐的样子,眼珠子也有些无可奈何,遂继续说道:“此等进去魂魄空间凝练神魂的绝佳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 “有啥好处吗?”冬生又换了个姿势。 “呃……,目前没有。” “但是,对你以后好处多多。”眼珠子好言相劝道。 “真的?” 见冬生有一点兴趣,眼珠子赶紧说道:“当然!” “眼爷我何曾骗过你?” 听着眼珠子信誓旦旦的声音,冬生也没在颓废,散懒的翻身盘腿坐起。 “行吧,那我再练练”说完,便闭目咏唱,观想那副屈子临江图。 伴随着冬生的入定,拱卫身周的七道身影也盘腿坐下,一同咏唱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七道身影有白色荧光浮现,慢慢向冬生汇聚隐没于他的体内。 第二天,修炼到失去意识的冬生被起床的铃声吵醒,和周灏一起开始度过最后这段学校时光,本来冬生是打算直接带着周灏冲出学校,立马解决周磊的命途连线,磨灭心猿仅存的力量,但是眼珠子却告诉他心猿的恶念已经被磨灭,这座幻境现在摇摇欲坠,不必急于一时,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修炼一下,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进去魂魄空间的。 于是冬生只得作罢。当然,他也就只懊恼了一会,很快就在悠哉悠哉的校园糜烂生活中忘乎所以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七章 离开 日升日落,虚度的光阴在眨眼间远去,当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响起后,冬生看了眼教室内收拾着自身物品准备回家的同学,最后目光落在了邻桌,这段时间冬生还是过得挺舒服的。 不用学习不用担心老师,有吃有喝有钱,每天还和漂亮同桌一起上课,上完课又可以和帅气小弟可爱活泼的妹妹一起玩耍,简直不亦乐乎。 魂魄空间的修炼也在两日前结束了,令冬生惊讶的是,他发现随着他的修炼,身周拱卫自己的七道身影开始慢慢变淡,然后某天他进入魂魄空间睁开眼后,那七道身影便消失了,接着在冬生随后的修炼里,他感知到天空和大地在缩小,起初他并不在意,一天又一天那种天盖完,拿起桌面上还未收拾的笔,在本子上唦唦的写下一串数字,“嘶啦~”写着数字的纸张被撕下,递到了冬生的面前。 见冬生愣着,林夕不由开口道:“拿着呀,电话号码,找我的时候,记得先给我打电话。” “哦,好的”,冬生没有拒绝,将写着电话的纸折好,放在了裤兜里。 “走吧!”林夕提醒一句,便提着自己的东西,站在了冬生身旁。 见她东西挺多的,冬生伸手将她另一只手上的手提袋接了过来,林夕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道:“你的东西呢?” 冬生笑了笑,开口道:“已经带好了。” “好吧” 言罢,两人便结伴向教室外走去,跟随着缓缓移动的人群,在四楼冬生和周灏她们汇合后,继续向校外走去。 四海学校校门口。来接林夕的车早就停在了门口,冬生和周灏打了个招呼,便提着东西和林夕一起,向林家的车走去。 “就到这里吧”冬生在距离车辆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又开口道:“有缘再见。” 林夕有些无奈,这怪人怎么一直在说怪话,也没有计较,也学着冬生的话,开口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说完,接过冬生手里的手提袋,不再理他转身向小车走去,车上的司机下来帮助她装好行李,上车前,她笑着对冬生挥了挥手,冬生木讷地抬起手也挥了挥。 见他那亦如初识的呆憨模样,林夕忍不住捂嘴一笑,轻声骂了句,“呆瓜”便上了汽车。 载着林夕的车随即调转方向,在冬生的眼底缓缓驶离。 【唉……】冬生心底叹了口气,世间苦恼者众,并不缺冬生一人,这分魂虽类似魂魄蜕壳,却让冬生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甚至心生亲近与欢喜,真是奇也怪也。 从兜里拿出纸张,将其打开,冬生嘴上默念三遍后,纸张被他撕成了碎片,转过身冬生向周灏走去,随手将撕成碎片的纸张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们已经走了吗?”走到周灏身边,冬生开口询问道。 “嗯”,周灏点点头,情绪也有一些低落, “好好道别了吗?” “道过了”,周灏的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就走吧……”,拍拍周灏的肩膀,冬生向远处的一辆出租车走去,周灏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几秒,随即露出一抹笑意,快步的追了上去。 出租车穿过繁华的街道,驶入了莞市的工业特区,看着熟悉的景象,冬生也是心中感慨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度过这么长时间了。 下车结账,冬生和周灏迈步走向了熟悉的出租楼,走进封闭的小巷子,找到了上楼的楼道口,两人快步爬了上去,阴暗的楼道内,只有一两盏昏黄的灯光,这诡异安静的氛围不由让两人精神一振,心中小心戒备,冬生跟着周灏走向周磊的出租屋,安静的过道内,两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来到出租房门口,冬生有意识的看向了隔壁,隔壁房间斜开着,抬手制止了周灏拿钥匙开门的举动,冬生走到了隔壁,抬手推开了铁皮门,一股陈旧的气息迎面而来,冬生挥了挥手,才看清其内的景象。 房间内早已空无一物,仅仅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已经被完全搬空,冬生伸出手指在窗台上拂过,指尖被厚厚的灰尘染黑,想来这里曾经的主人早已离去。 “周灏……”,冬生回过头,看着门口的周灏,说道:“走吧,已经离开很久了。” “嗯”,周灏点点头,跟着已经走出空房间的冬生,缓步来到隔壁出租屋门前,也就是周磊的出租屋。 周灏熟练的掏出钥匙,轻巧地打开了房门,房门刚打开一道缝隙,一股浓烈的酒味混合着杂七杂八的臭味就弥漫出来。 “妈耶……,太臭了吧。”冬生忍不住抱怨道。 “呃……,怎么会这么臭!”周灏嘴上感慨道,她很诧异,父亲是一个很体面的人,家里虽然不是每天打扫,但也会隔三岔五清理清理,也不会堆积垃圾,但是当两人彻底将房门打开,浓烈的臭气彻底的释放出来,熏得冬生眯上了眼睛,室外的光透过房门照进里面,让冬生和周灏得以看清漆黑的室内。 狭小的房间内,中间的位置对面了各式各样的垃圾,吃剩的食物,喝完的空酒瓶……,冬生皱了皱眉,目光略过这些东西,来到了这个房间内那张靠墙角的床上,名为周磊的男人正躺在上面,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搭理过自己了,满脸的胡须和油腻的头发,似乎做噩梦了,他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果然是因为曾莉的事,唉……】冬生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已经从周灏恢复的记忆里得知,曾莉就是周灏的母亲,这心猿善玩弄人心,让两人的魂魄在幻境中受尽折磨制造痛苦。 “父亲……”,周灏走到了床边,望着床上那张布满痛苦之色的面容,眼中流露心疼。 小巧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男人的眉心上,试图帮他抚平紧皱的眉头。 “莉莉……”,男人嘴上呢喃,下意识的握住了脸上的手掌,惺忪朦胧地睁开了眼,待看清眼前之人,不由得睁大双眼,语气惊喜地说道:“皓皓,你放假了!” “对不起,爸爸都忘记去接你了。”说着,男人情绪低落地垂下了头。 “没关系的,爸爸。” 周灏摇摇头,又说道:“我和冬生哥一起回来的”。 “冬生?”嘴上嘀咕一句,周磊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冬生,松开周灏的手掌,周磊感激的看着冬生,出声道:“是你呀,麻烦你了。” 冬生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周叔叔,你客气了,我和周灏是同学,你和我舅舅是好朋友,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嗯”,听冬生这么说,周磊也没有再过多客气,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周磊眼神涣散,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中。 “咳……咳”,冬生打断了他的发愣,见他看向自己,直接的说道:“周叔叔,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借你电话用一下。” 没有给周磊开口的机会,冬生拿起床边的小灵通,就准备去走廊上给吴歌打个电话,看了眼守在父亲旁边的周灏,冬生来到了走廊上,给自己的便宜老舅一通电话后,吴歌爽快的答应马上就来,起初他还以为是周磊主动联系他,没想居然是自己侄儿,之前他来劝过周磊,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打完电话,冬生返回房间将电话还给了周磊,周磊见两个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也只好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一个外套,便跟着他们出门了,有到楼下夕阳的光芒虽不刺眼,但还是让周磊眯上了眼睛,多日未见阳光的他,似乎对外界的环境产生了一丝畏惧,麻木地跟随在周灏的身旁。 冬生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周磊的残魂出问题了,而且问题很严重,从进屋他就感觉不对劲,不是命途丝线要断了,而且周磊自身要崩溃了,所以才会带动着整个命途变淡趋近消散。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八章 再遇 【眼哥!】心底呼唤一声,冬生的额头忽然多出一道竖纹,纹理交织间组成了一颗活灵活现的眼珠。 转瞬间,冬生的视线便发生改变,周磊残魂的本质被他清晰看在眼里,宛如破裂瓷器的身躯,其内是一坨漆黑如同粘液的物质,那团粘液将濒临崩溃的身躯强行粘黏在一起。 【完犊子了,眼哥!怎么搞!】冬生心底呼唤道。 【呃……】,眼珠子也有些犯难,沉吟片刻,才出声道:【冬生,没救了。】 【……】,冬生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周磊的背影。 冬生没有再和眼珠子沟通,眉心的竖纹缓缓隐没不见,他不露声色地快步走近周磊父子,和周灏一起向周磊讲述学校里面的事,偶尔也会露出一缕憨笑,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只是周灏看到他偶尔露出的笑容时,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三人向与吴歌约好的餐馆走去,没走多久便看到了餐馆熟悉的招牌,进到餐馆,老板熟络地和周磊打了个招呼,见他一脸颓丧便没有多做攀谈,只是问了句,“老规矩?”在得到肯定后,便闪身钻进了后厨。 三人又随便闲聊了一会,门口便传来吴歌的声音,“来晚啦,来晚啦。”说着,吴歌带着笑容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顺势坐在了周磊的旁边。 “咋才到啊,老舅!”冬生扯着嘴说道。 吴歌拍拍头,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啦,拒绝了一个聚会,耽搁了一下。” “行吧”,没在纠结吴歌的风流史,冬生又说道:“你俩喝啥?” “咳咳,服务员,来一件啤的。”吴歌咋咋呼呼地嚷嚷道。 “我爸他才喝了酒。”想到家里堆积的酒罐子,周灏忍不住出声阻扰。 “嗯?”吴歌瞥了眼无精打采的周磊,目光看向了冬生,一阵挤眉弄眼。 “让他喝吧……”,冬生看着周灏说道,拍了拍周灏的肩膀,目中似有深意。 “好吧……”,见冬生都同意了,周灏也不再多说。 随即吴歌招呼着服务员抬了一件啤酒过来,也给两个小朋友点了壶凉茶。 啤酒刚来,吴歌就嚷嚷着和周磊瓶对瓶碰了一个,两人一个热情高涨,一个沉默寡言,一口气就吹了半瓶,看得冬生大感成年人的酒量真离谱。 片刻后,老板将炒好的菜端了上来,有菜有酒吴歌和周磊这两个老兄弟也是吃得酣畅淋漓,冬生和周灏则是小口小口的吃着,看着这两个老男孩吹嘘这自己的已经逐渐微醺。 酒过三巡,沉默寡言的周磊在酒精的刺激下,情绪也变得有了些起伏,不再是吴歌一味地找他碰杯,周磊也开始主动找吴歌对饮,偶尔还关心关心冬生和周灏吃好了没,冬生都是微笑回应。 见时机差不多了,冬生停杯投箸,眼神示意喝得正欢的老舅,结果那厮居然喝嗨了,和周磊在那里搂肩搭背,呼叫难兄难弟,喝得不亦乐乎,直接看不到冬生的眼神,可怜我们小冬生眼睛都瞪酸了。 “咳咳!老舅!”冬生实在没忍住,只能出声提醒道。 “诶!哦!”恍然大悟的吴歌,这才想起冬生在电话里和他说的事,有些情绪只有当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才有可能表达出来。比如周磊面对周灏时。 沉吟片刻,一直对瓶吹的吴歌,用小杯倒了一杯啤酒,他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下周磊手中的啤酒瓶,说道:“磊哥,现在能说说曾莉的事吗?” 本来准备和吴歌碰一个的周磊愣在了原地,浑浊的眼睛挪动看了下自己的好兄弟,又缓慢地移动着,最后停在了周灏那张充满关切的脸上。 男人的目光暗淡下来,低沉的声音响起,“曾莉走了。”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他摇摇头,接着说道:“我没能见到她,从吴歌告诉我那个消息以后。” “我每天都会去警察局询问她的情况。” “每次警察都会以受害人要求保密为由拒绝向我透露她的情况。” “几天前当我返回自己的出租屋时,我照例会去她房间照料她的花,可是当我打开门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说着,周磊的脸上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情。 “唉……”,吴歌叹了口气,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磊哥,走一个!” 叮——!玻璃与玻璃的碰撞声,在冬生的耳边回荡,看着这两个伶仃大醉的男人,扭头瞥了眼旁边,冬生旁边的周灏正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目中隐隐似有泪光泛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冬生没有说话,而是在心底出声道,【眼哥,你在吗?】 【臭小子,我是你的秘宝吗?需要就召唤,不需要就甩一边。】眼珠子,在冬生心底忿忿不平的说道。 冬生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讨好道:【亲爱的眼爷,您这话说的,还不是因为您神通广大嘛】。 【而且您老人家,贵人事多,我哪里敢多挠叨您】 【这事,您也就抬抬眼皮子的事,如何?】 【行了,你这幅样子跟某个人实在太像了,真不愧是一家人。】眼珠子无可奈何地说道。 【啊?眼爷,认识我家里人吗?】冬生疑惑地问道。 【不认识。】眼珠子否认道。 听见眼珠子一口否决,冬生也不好追问,便试探地问道:【哦,那这个事?】 【哎呀,帮你就是了。】眼珠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谢谢!眼哥!你最好了!】冬生兴高采烈地在心底说道,之前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流露。 其实,冬生明白现在周磊魂魄消散在即,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需多等些许时间,便可在周磊魂魄消散之时,将剩余的心猿力量磨灭,这方幻境也将崩裂,也是他归真时刻。 或者,直接和眼哥密谋,坏事做尽,添油加醋地刺激周磊,让他的残魂加速破碎,当然这样做了,周灏可能会恨死他。 片刻后,在心底和眼哥沟通好后,冬生看着两个还在对饮的成年人,目光落在周磊身上,语气笃定地说道:“磊叔,我说如果,我知道曾莉姐姐在哪里,你要去见她吗?”说完,他盯着周磊不再说话。 “你说什么?!”被酒精麻痹大脑的周磊,有些怀疑他的耳朵,怔怔地看着冬生,睁大了眼睛。 “我侄儿说他能找到曾莉!”吴歌大着舌头重复道,刚说完,他也神色一愣,随即目瞪口呆地问道:“你说啥?!” “冬生,话可不能乱说啊!”吴歌瞟了一眼旁边的周磊,疯狂给自己侄儿打眼色。 看着吴歌这样子,冬生露出一起微笑,虽然只是分魂,还是对他袒护自己的样子,感到暖心,但冬生还是认真的说道:“我说我能找到曾莉!” “真的?”周磊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少年。 “冬生哥……?”周灏看了看冬生,又看向自己父亲,正欲说什么,却看到冬生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磊叔,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你的回答?”冬生平淡的说道。 “我想去见她……”周磊盯着冬生平静的神色,突然面色一暗的说道。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冬生突然大声说道,将剩下三人都吓得一愣。 “老舅!结账走人!”说完,冬生便起身向外走去。 “哦哦”,迷迷糊糊的吴歌点点头,只好喊来老板,把账结了。 难兄难弟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餐馆,周灏跟在一旁怕两人甩了,此时也夜色麻麻,街边已经亮起了路灯。 “现在?”已经成酒蒙子的周磊呢喃道。 “当然!”冬生肯定地说道。 周灏没有质疑冬生,靠近他身边,开口道:“冬生哥,是不是时间不多了……”说完,脸色变得很是苍白。 冬生看着远处,只是淡淡地回了个“嗯”。 转过身,冬生看着周磊说道:“磊叔,你有曾莉姐姐经常使用的小物件吗?” 被他询问,周磊愣了下,刚想说不知道,就拍了下自己迷糊的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给!”说着,从胸口拿出一个细绳,上面拴着一把钥匙,盯着钥匙周磊目露回忆地说道:“这是曾莉放鞋柜里的备用钥匙,后来就给了我。”说完,他将钥匙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递到了冬生面前。 看着手掌上的钥匙,没有锈迹的钥匙经过长期的摩擦反射着油亮的古铜色光泽,冬生将钥匙拿了过来,握紧手掌,拳头抵在眉心。 【眼哥,开始吧!】冬生心底出声道。 【好嘞!】 随即一股空间扭曲在冬生眉心悸动,“呃……”感到一丝头疼,不过,他很好地忍住了。 恍惚间冬生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宽阔,而在某个地方有一股他很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地追踪过去,视线开始快速移动,最后停在了一个便利店门口,视线穿过便利店门口进入店内,冬生心底呢喃道:【找到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六十九章 寻找 便利店门口的收银台,身着店员服饰的曾莉正安静地站立,她目中带着化不开的忧虑,淡淡的眼袋浮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店门,如同一座死寂的石像。 冬生的视线如同潮水般倒退,瞬息间回归本身,他眨了眨眼睛,适应着正常的场景,将手从额头放下。最后回来的时候,冬生记住了便利店的门牌号。 他环视一圈众人,说道:“我知道曾莉姐姐在哪里了!” 见他只是举着拳头站了会,就一脸笃定的说自己知道了,吴歌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喝醉,是自己这个大侄子偷偷喝多了,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说道:“在哪?” “石碣镇26号!”冬生斩钉截铁地说道。 “石碣……”周磊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真的啊?”吴歌还是不太相信。 “肯定啊!”冬生说道,随即又开口道,“打车!”说完,便走向路边挥手拦车。 “走吧走吧!反正也不远,陪你们疯一次!”咬咬牙,吴歌扶着瘫软的周磊跟上去。 拦下一辆出租车,冬生坐在副驾驶,周灏和吴歌将周磊夹在中间,防止他摔倒。 “去哪呀!”司机皱着眉头忍着酒味问道。 “石碣镇26号!”冬生淡淡的开口道。 “哦”应了声,司机便发动汽车。 虽然,莞城区和石碣不远,但还是有小半会的车程,许是见两个大人一身酒气,带两个小孩,而且从头到尾就副驾驶这个少年说了一句话,司机师傅觉得气氛实在有些沉闷,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去石碣找亲戚?” “不是”,冬生平淡的说道。 “那是?”司机见少年搭话,赶紧顺势问道。 冬生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寻找爱情……”,其实他也不知道,不过是心里有些烦的搪塞一句。 “哦”,司机应了声,气氛又沉默下来,片刻后,司机突然开口道:“吐车上加一百。” “好……”,冬生真想让周灏给这个分魂来个大比兜。 司机似乎也感受到旁边少年的不耐烦,乖乖地闭上了嘴,认真的开着车没再搭话。 到达目的地后,四人下车,下车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走过聚集,还有放着音乐的老太在舞动身姿。冬生往广场里面望去,四下瞅了瞅,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便利店,以及透明橱柜后收银台内的女人。 “哪里!”冬生指着便利店,出声道。 吴歌醉醺醺看着广场上的半老徐娘弄舞。闻言,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在看到曾莉时他瞬间瞪大眼睛,震惊得哑口无言。 回过神,吴歌赶紧拍了拍旁边靠着自己迷糊的周磊,说道:“磊哥!磊哥!看哪里!” “嗯?”醉眼朦胧的周磊抬起头,看向吴歌手指的方向,浑浊的目光挪动,停在灯光明亮的便利店,又穿过玻璃橱柜,落在那个清冷的身影上。 “啊!”男人宛如咿呀学语的孩童一时间不知所言,他离开兄弟的肩膀,目光怔怔地看着便利店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如同双脚被注入铅块,沉重而又艰难地挪移,最后停在广场阴影的边缘。 只要再迈出一步,他就能出现在便利店的灯光下,他就能和那个女人重逢,他就能把这无数个日夜憋在心里的话都告诉她,告诉她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了,跟我走吧。 但是他站在那里迟迟没有移动,就这么安静的站着,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她痴痴望着门口的样子,冬生看到男人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最后缓缓松开,仿佛放下了一切,也落下了心底那口气。 男人没有回头,嘶哑的声音响起,“梅儿。” 周灏以为自己听错,“梅儿”是生前父亲母亲一同给她取的乳名,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开口道:“爹爹?” “嗯”嘶哑声应道,男人转过身背对着便利店,平静的面孔上是残留的泪痕。 一股诡异莫测的气息在男人身上浮现,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眼中露出凄厉的笑意。 随即只见他抬起手掌,掌心篆录闪过,“砰——!”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胸口,冬生眼中周磊体内的漆黑物质瞬间被拍得粉碎,无数细小的篆录流转如同磨盘一般,将破碎的漆黑物质磨灭,最后化作纯粹的魂力,将周磊浑身的裂缝修补得七七八八。 【冬生,小心!这人是个高手!】心底,眼珠子突然出声道。 “呵呵,这位道友不必担忧。”周磊看着冬生,显然听见眼珠子的话。 冬生不敢肯定,抬手挠挠脸颊,一脸纯良地说道:“磊叔,你说啥呀?啥道友?” “呵呵,小友真是个妙人”,周磊笑呵呵地盯着冬生,并未多说,而是抬手指了指自己额头,见他如此冬生便明白。 冬生也不装了,开口道:“磊叔恢复记忆了?” “嗯,已明死意,今朝得悟,也算死得其所了。”周磊语气淡漠的说道。 “爹爹!冬生哥!你们在说什么?”听闻此言,周灏忍不住开口问道。 冬生没有回答,因为在他眼里周磊的身躯已经修补得七七八八,何来死得其所之说。 见冬生也是目露疑惑,自己女儿也满脸悲痛,周磊笑了笑,开口道:“不必如此,生死自有定数,我已经将体内残留的心猿力量震碎磨灭,暂时维持残魂稳定,片刻之后便会消散而去。” “心猿以我等残魂为基础构筑此方幻境,也将我等的魂魄榨取至油尽灯枯,幸得有小友搭救,才能让我周家小女得以苟存,也让我周氏死前得以恢复清明。” “我代周氏叩谢恩公!”说完,周磊便向冬生跪下,欲行三跪九叩之礼。 “磊叔,别啊!”冬生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就要给周磊也磕一个,哪知道刚要跪下去,膝盖却被一股力量托住,怎么也跪不下去。 “诶……?”冬生疑惑地看向周磊,发现他手掌上有篆录的光芒闪烁,便知道是他出手阻止,正要出言劝住。 周磊的声音又响起,“梅儿!与我一同谢过恩公!” 闻言,周灏并未多说,听从父亲的吩咐屈膝跪下,父女二人开始叩谢冬生。 “使不得!使不得啊!”冬生见他们正正经经地开始三跪九叩,急得团团转,又动弹不得,心底呼唤眼珠子,眼哥说周磊手法高超,祂来解开,基本上已经拜完了,冬生只好抬头望天,假装看不见。 吴歌看在眼里,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是?” 他有些搞不懂状况,明明刚才不是来找曾莉的吗?怎么人找到了,周磊不去见面,反而回头对着冬生三跪九叩。 “归!”正在磕头的周磊,挥掌对着吴歌遥遥按下,掌心篆录浮现,吴歌双眼随即变得无神,下一刻,便宛若没有重力般漂浮起来,缓缓向天空飘去。 “老舅!”冬生见吴歌飘走,马上询问道:“磊叔,你这是干啥呀?” “小友不必担心”,宽慰一句,周磊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说道:“这位仁兄的分魂对我有恩,我愿待他分魂如我手足,所以送他与其魂魄归位。” “原来如此”,冬生点点头,见他们磕完,又开口道:“现在能放开我吗?” “当然”,周磊点点头,又说道:“我起身时已经解开小友的束缚,小友莫怪,若是周某不行此礼,只怕魂消魄散都难以心安。” “好吧”,应了声,冬生也不再过多纠结此事。 冬生望天,看着已经像气球一样飘得老远的吴歌,开口道:“磊叔,接下来你要解除幻境了吗?”冬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沉重。 “是的”周磊点点头肯定道,随即又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事必须要做。”说完,他转过去,盯着便利店,眼中情深如水般流淌。 站在阴影里的男人终于迈出步子,他跨过光影的交接线,步伐坚定地走向便利店,一步又一步,一步快过一步,大步流星地踏进去。 男人出现在便利店门口时,女人就注意到他,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女人死水般的眼眸如同被扔进一颗石子,被扰动起阵阵涟漪,本来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他,可是他就这么出现了,带着一身的酒味匆匆忙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女人憔悴的面容上刚要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又想起什么,随即暗淡下来,甚至她的眼中还出现一些慌乱,别过头不再去看面前的男人,女人带着哭腔说道:“你来做什么?” “来见你!”男人看着她,瞳子仿佛在发亮。 曾莉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磊,强大充满自信的语气,仿佛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那股自信,暖洋洋的让曾莉突然感觉特别安心。 “为什么?”曾莉怯生的看向眼前这个男人,问道。 见她如此样子,想到自己妻子曾经的样子,周磊不由咧嘴一笑,说道:“莉莉,我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曾莉有些不懂,只是觉得男人的话很亲切,仿佛自己和他本来就是一家人,自己的心里不由产生跟他回家的念头。 “你……”曾莉瞳子一暗,正要拒绝。 “醒来!”,周磊的声音打断她。 低沉的男声喝道,一只宽大的手掌,掌心浮现篆录虚影,温柔的盖在曾莉的额头,“咔嚓——!”曾莉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如同回光般的记忆向她涌来。 周磊安静的看着面前眼神迷离的女人,目中柔情不减,直到女人的目光恢复清醒,他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亦如当初遇见她时,被她的天真纯善吸引一般。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章 与君同葬 “磊哥?”曾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温柔地轻唤道。 “嗯”周磊点点头,开口道:“时间不多了,去见见梅儿吧。” “好。”曾莉微微颔首,挪步走出收银台,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周磊的脸,两人并肩向外走去,宽大的手掌和小巧的柔荑顺势交扣。 看着手牵手走到自己面前的周氏夫妻,冬生明白此方幻境即将崩溃。 “愚妇谢过恩公解脱之恩”,曾莉面带感激地说道,言罢就准备顺势跪下感谢。 冬生立马摆手说道:“真不用!小事,举手之劳!” 就在冬生以为又要被强迫受礼的时候,周磊却出声道:“夫人,既然恩公都这么说,你就不必如此,免得折煞恩公。” “真的?”曾莉疑惑地看着自己老公。 周磊点点头,面露笑容,看向冬生说道:“刚才我和梅儿也想叩谢恩公,恩公也是如此拒绝的。” 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冬生,冬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点头认真说道:“是的,我最怕谁给我磕头了!” “好吧”,见如此,曾莉只能作罢。 “梅儿”,曾莉看向一旁的女儿,轻声呼唤其乳名,本就看着母亲泪眼朦胧的梅儿,泪水滑落脸颊,哭嚷着扑入曾莉的怀里。 “娘亲,梅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曾莉眼角也落下泪水,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背,柔声道:“娘亲也日日夜夜思念你和你爹,可惜残魂困顿,不能自已。” “今朝能重逢便是天大的好事。” “梅儿,乖……。” 看着周氏一家三口团聚,冬生也有些双眼湿润,心里莫名有些想念爷爷。 不过,他还是安静得站在那里,守候着周氏一家来之不易的团聚时刻。 一刻钟后,情绪稳定的梅儿离开母亲的怀抱,站在母亲旁边,眼中是要来溢出的喜悦。 周磊将目光从妻女身上挪开,看向冬生开口道:“小友,可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 “我和内子虽马上就要魂魄消散而去,但此身还有一些残余伟力。”说完,他看着冬生,等待冬生的开口。 沉吟片刻,冬生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对了!”似乎想到什么,冬生开口道:“那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恩公请说”周磊说道。 待到冬生说完,周磊面上露出笑容,开口说道:“乐意至极。” 漆黑的夜空中无声的崩解正在持续,如同随风飘飞的流沙,一点点地消失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中,下方是霓虹交错灯火通明的城市,忽然无数光开始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现,它们交织纠缠最后编织成一道巨大明亮的篆录,它的光焰点亮整个黑夜,让黑夜宛如白昼。 砰——!就像升空的烟花,巨大的篆录在一声巨响后,化作漫天光华,如同流星般,光华开始向下方的城市坠落,一个分魂看着此间景象怔怔出神,接着一个光华坠落到他的额头,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他便双目无神的失去意识,随即如同气球一般,飘了起来,飞向夜空,飞向那无尽深远的漆黑混沌中。 冬生看着幻境崩解的位置心道:【眼哥,那个外面是什么啊?】 【识海,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眼珠子随口说道。 【可是我记得,我不是在陈铭的梦境里吗?】冬生不解追问道。 【心猿剥离你的爽灵,很正常。】眼珠子解释道。 这些分魂虽然有机会回归,但不知道会流浪多久,看着升空的无数分魂,眼珠子若有所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会直接出现在识海?】冬生疑惑地问道。 【当然!】 听到眼珠子肯定的语气,冬生不由恐惧地说道:【你不是说识海容易迷失,还有大恐怖嘛】说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心率在加快。 【山人自有妙计】说完,眼珠子就沉寂下去,无论冬生怎么呼唤都不做回应。 正当冬生准备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耳边周磊的声音响起,“恩公,你看现在如何。” 听见他的声音,冬生只得放弃和某眼珠子的沟通,看了看夜空中密密麻麻飞起的分魂,赞叹地说道:“不愧是磊叔,我只是说有没有办法让一些分魂主动回到主魂身边,磊叔直接把幻境里的全安排了。” “厉害!”冬生竖起大拇指。 “恩公过誉了,如果是家父,可能只需要一个篆录便可,而我还要如此繁琐之法”,周磊微微颔首,不在意的说道。 说道周石匠,冬生便把自己知道的也告诉了他,听完后,周磊点点头,开口道:“我已从梅儿那里听过,父亲和母亲最后能一起离去便是幸事。” “好吧,赵浊的分魂你咋处理的……”,冬生有些好奇地说道。 “呵呵”,周磊笑眯眯地看着冬生,开口道:“恩公想知道?” “呃……,你不想说就算了”,冬生摆摆手,赶紧说道。 “呵呵,说给恩公听听也无妨”,周磊笑笑,只是微眯的眼中泛起的光芒让冬生都感觉有些胆寒。 周磊抬头看着飘飞的分魂和崩解的幻境,声音平淡的开口道:“周某一介布衣,平生也无太多喜好,只余一点。” 他竖起一个指头,“若有人犯我此戒,必将食其肉啖其骨,让其百倍偿还!” “那你?”冬生有些害怕地问道。 周磊看着冬生怯懦的样子笑笑,又说道:“呵呵,当然三个分魂而已,我又怎会过多计较。” “只是把心猿加诸我身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它们而已,甚至让它们有机会回到主魂的身边。” 听到这话,冬生算是明白了,这不仅没有放过分魂,连主魂都不放过啊。 “磊叔,真男人!”冬生点点头说道。 周磊摇摇头,开口道:“不过,是一个被妖孽俘获的懦夫罢了。” “只是苦了内子和梅儿,唉……。” 说到这,周磊也是神色黯然。 片刻后,周磊收起伤心之态,面容一整,开口道:“恩公,该启程了。” “嗯?”冬生眼中泛起疑惑之色。 见他不解,周磊开口道:“我会出手直接送你出这方幻境,可免去多余等待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冬生若无其事的回道,转念一想,想到识海的未知和恐怖,不由出声道:“也不是不可以多等会,反正我也不急……。” “呵呵,恩公不愧是妙人”,周磊笑着打趣道。 “都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冬生嘟囔道,便和周磊一起向广场边上等待着周磊的妻女走去。 走到妻子身旁,周磊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掌,温柔的看了妻女一眼,周磊又看向冬生开口道:“恩公,是否准备妥当?” 冬生想了想早走晚走,不如现在就走,便咬咬牙开口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见冬生一脸决绝的表情,周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了!”他忽然恍然大悟,转过头看向站在妻子旁边的女儿,开口道:“梅儿,去吧。” “我想和你们一起……”,梅儿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哭着说道。 “傻孩子,你已被恩公用神魂之力修补残魂,活出第二世,何苦陪我们枯寂于识海呢?”曾莉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说道。 “你呀,还有你的人生,就不要陪我们了,给爹娘一些私人空间,快去吧!”周磊站在妻子旁边,略带调笑的说道。 “可是……” “周梅儿!”周磊突然面色一肃,严厉开口道:“现在我将周家第十八代家主之位传于你,从今往后你要誓死守卫在恩公身边,已报再造之恩,不得有误,立即出发!” “……”唤作周梅儿的女孩只能咬着唇,看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无声的落泪。 “还不速速领命离去!”周磊再次喝问道。 “梅儿……领……命……”,少女哽咽着回答道。 “去吧去吧”,周磊催促道,最后摸了摸女儿的头。 周梅儿再深深看了父母一眼,才移步到冬生身边,低着头沉默不语,冬生看了她一眼,心里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劝人死不行劝人生也不行,唯有沉默, “恩公,小女以后就拜托你了!”说完,周磊和曾莉父母向冬生重重躬身一拜。 冬生摆摆手,说道:“小事小事。” 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的嘟囔道:“为啥你们一直在喊周灏女……” 话还未出口,便听到周磊一个低喝,“阵起!” 冬生只觉眼前一花,脚下阵图浮现,接着便迅速地向空中飞去,本来恐高的冬生下意识的闭上眼。 看着远去的恩公和女儿,周磊脸上露出一缕笑意。 “希望梅儿能和恩公好好相处。” “恩公性子纯良是个好相于的人,你就放心吧。”曾莉宽慰道。 “还是你看人准,不愧是夫人。” “就会油嘴滑舌!” “是是是,老婆大人教训的是。” “……” “磊哥?” “在的,怎么了?” “可以抱住我吗?,就像第一次你抱我那样。” “好啊……” 崩解的幻境已经消散到广场附近,一对相互依偎的夫妻紧紧地靠在一起,男人将自己的妻子深深搂入怀中,亦如当初他们第一次拥抱时,只是这一次没有笨拙和紧张,只有绵绵的深情与留恋,留恋他们曾度过的每分每秒,每一个温馨的瞬间。 唦唦……,魂魄消散的碎屑随着识海无序的风纷飞,飘向远空,交织纠缠着飘向未知的漆黑深渊。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一章 恍若隔世 极速升空产生的风压让冬生睁不开眼睛,当然也有恐高的原因,如果可以他很想缩成一团,恐惧和慌乱充满了他的内心,让他将之前还未说出口的问题也抛之脑后。 虽然一直尝试安抚自己内心慌乱的情绪,但是一直持续的升空还是让他无法再保持镇定,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两边做出翅膀挥舞的姿势,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滑稽的笨鸟,嘴里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冬生哥,你怎么了?”清脆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担忧地问道。 “嗯?”像一只笨鸟在扑棱的冬生放缓了扇动的翅膀,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啊!灏哥呀,我在模仿飞翔的小鸟。” “小鸟?”本来因为和父母诀别心情沉重的梅儿也不由一愣,被冬生的样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梅儿有些好奇地问道:“有什么用吗?” “当然!”冬生肯定道,又接着解释道:“这样我就能像小鸟一样不恐高了!” 被冬生搞怪的样子惹得有些忍俊不禁,梅儿又说道:“真的有用吗?冬生哥。” “灏哥,你恐高吗?”冬生不答反问道。 梅儿想了想,开口道:“不恐高。” “……”,冬生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扑棱着。 梅儿也沉默下来,并未继续追问,片刻后,手臂挥累了的冬生停下了动作,也许是因为和梅儿聊了几句,他的心绪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 随即冬生眼睛睁开一丝缝隙,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往下看,保持着微微抬起额头的姿势。 他习惯了一阵,感觉飞行的速度变慢了很多,于是开口道:“灏哥,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擅自做决定,你就不用和父母分开了。” “我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以为可以拯救所有人。” “对不起……” 少年说着就哭了起来,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再也不想顾虑形象,慢慢地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啊……!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哭喊着,哭声夹杂在风中,被呼啸的风掩盖,就在少年无力痛哭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盖在了他的头上,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 梅儿的声音响起,“冬生哥,没关系的。” “能被你解救,还能和你在一起,梅儿真的很开心。” “梅儿只是有些舍不得父母而已。” “所以,冬生哥不要哭了哦,不然,梅儿就只有陪你一起了。” 感受着头道:【这么慢什么时候能游出去啊!】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游出去?】 【我是谁?】 鱼尾灰质突然停了下来,余力推行着它,让它继续前进,不过没有鱼尾的摆动,它的速度在逐渐减缓。 【我是谁!?】灰质的心绪剧烈地波动,它再在心底质问道 【我是……刘……冬生!】 【我是刘冬生!我逃出幻境了,我进入了识海!】灰质的心绪剧烈地波动着,它想起了自己。 【这就是识海?】鱼尾灰质缓缓地摆动着尾巴,没让自己彻底停下来,在它的感知里四周的一切都是漆黑的,它似乎什么都看不清,又感觉自己看清了。 识海的下方也是漆黑,只是更深处是比漆黑还要浓稠的黑暗,这样灰质不寒而栗,它不再向下看去,遵循着心底的感知,开始认真摆动鱼尾,向那个方向游去。 而在它的旁边还有一团小的灰质,在鱼尾灰质的感知里这是它的同类,但冬生知道那就是梅儿,隐约中冬生能在灰质中感知到一丝湛蓝闪过,两团灰质紧靠在一起,冬生觉得应该是之前进入识海的时候,眼哥让他握住梅儿手的原因,冬生猜测可能这样会让识海将他和梅儿一起同化。 就这样冬生在摆动着鱼尾,努力的前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时常呼唤眼哥,可惜并没有回应,偶尔也会遇见之前那种巨物搅动识海的情况,有时是助力有时则是阻力,不过,在冬生的感知里那是比漆黑识海还要黑暗的存在,如同白昼中的太阳,在他灰质的感知里异常的耀眼,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气息都让他浑身颤栗,当然,这种存在也不会察觉一个浮游的心绪。 不知过去了多久,冬生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游动着,一个月一年两年,他的心绪波动也越来越衰弱,但是他仍然倔强地游动着,直到他的心绪逐渐趋于归寂,他还是在不知疲倦地游动。 终于,在某一刻,一股强烈的感觉冲进冬生的意识,他的心绪开始恢复波动,他激动地感知着四周,他明白自己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鱼尾灰质激动地抖动着身躯,在他的感知里,一面隔断识海的峭壁横在他的面前,远比识海的漆黑还要深沉的墨色,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裂缝布满峭壁,如同鳞片一般,冬生感觉到有微微荧光在峭壁的附近流动,不过,在这只有漆黑的识海中,荧光也有些灼人眼球,当然灰质有没有眼珠另说。 带着梅儿化作的团团灰质,冬生游到峭壁边上,走近才发现无数的丝线在峭壁的周围飘荡,它们从峭壁的上方垂下,不知连接着何处,如同浸在水里的头发,缓缓地飘荡,只是头发是墨色的,而它们是无色的,片刻后,一点荧光从丝线的上方流动到末梢,原来冬生感知到的微微荧光就是这些丝线上的流光。 冬生默默感知,向着自己心中悸动的丝线游去,游动在如同水草般浮动的流光丝线中,冬生只觉得奇妙,偶尔被丝线碰触,眼前还会出现幻觉,看到不同的景色,让他的心绪更加活络减少被识海同化的风险。 片刻后,冬生找到了那根让他心中产生强烈悸动的丝线,和其他丝线一样,它也偶尔有荧光流过,只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让冬生心绪无法平静,摆动鱼尾冬生靠近了丝线,他下意识的伸手抓向丝线,随即灰质颤巍巍的从团状的躯体上伸出来一只触手,触手靠近丝线,慢慢的缠住了丝线。 霎那间异变突生,丝线如同有意识般,在触手缠住丝线的瞬间,丝线忽然自己动了起来,它延伸出来将大小两团灰质瞬间缠住,便向上方飞速移动,被丝线缠住后冬生便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其拖动,丝线的速度越来越快,带动的力量搅动着四周的丝线在识海中狂乱的扭动。 哗啦——!这是冬生进入识海后第一次听到声音,接着便是光,温暖的光瞬间刺入他的眼中,下意识的眯上了眼睛并且抬起了手掌,冬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变回来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向下方,发现随着光芒的照耀,自己的灰质之躯正在消融,蜕化成正常的人形,接着他便看到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静寂或者说死寂就是它的主调,无波的海面上透露着永恒不变的缄默,让人望之生畏只觉沉闷压抑。 随即冬生便注意到缠在自己身上的丝线,此刻的它如同光丝一般,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冬生顺着丝线抬头望去,不由得“哇”了一声,原来在他的上方是无数散发着光芒的球体,它们如同果实一般,被挂在黑色的枝丫上,遮天蔽日绵延万里,它们的球形躯体上垂下无数的光丝落入漆黑的识海中,也是它们的光芒照亮了这方空。 冬生扭头看去,果然在后方看到了一面不见边际的峭壁,上面是如同鳞片的裂缝,“这应该就是祂的躯干了”,冬生嘴上喃喃感慨道。 举目远眺,冬生试图寻找这棵类似大树的存在的极限,可惜他只能在最远处看到零星的黑点,便不得而视。 “诶……”,身旁传来呢喃声,冬生听闻侧头看去,便看到被缠在一起的梅儿,颤了颤长长的睫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还有些迷糊的梅儿惊讶说道。 “我也不知道。”旁边的冬生及时回答道。 “冬生哥?”梅儿扭头便看到了被缠在一起的冬生,发现自己和冬生缠在一起,有些尴尬的说道:“冬生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了?” 想到她之前一直处于灰质状态,冬生便把之前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听完冬生的讲述后,梅儿的面色有些泛白,这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她看了看下面的墨色大海,说道:“所以这下面就识海?” “嗯”,冬生点点头肯定道。 此时他们距离识海越来越远,虽然看起来识海一直在他们的下方,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冬生明白,他心里的悸动越来越强烈,便可以说明他们正在快速的移动。 两人闲聊了几句,便开始观察起四周,震惊于世间竟然有如此之巨大的树木,简直比传说中的建木都魁梧,冬生甚至怀疑这棵树结的果子会不会是一颗颗星星,随即他就否定这个念头,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树木,以满天繁星为果,如此祂又扎根在何处? 如果说起初两人还对此番景象很是新奇。许久后,便不由得乏味起来,都耸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冬生哥,还有多久啊?” 听见耳边少女抱怨的声音,冬生抬起头看向上方越来越大的光球,劝说道:“快了快了。” “这话你都说第五遍了……” “唉……” 冬生心里苦啊,但是冬生他不能说。 接着两人又沉入长时间的沉默中,冬生都懒得理会心里那股强烈的悸动了,悸动几刻钟还可以理解,悸动好几天就不能理解了,冬生严重怀疑自己的感知出问题了,他麻木的看着远处的识海,瞥了眼旁边同样麻木看着远方的梅儿,心道:【赶紧的,毁灭吧!】 恍恍惚惚间冬生泛着瞌睡,突然被耳边的激动的声音吓了个机灵,“冬生哥!到了!到了!” “啥玩意?”冬生不耐烦的抬起头,瞬间他就瞪大眼睛,果然如同梅儿所说,他已经看不到之前光球的轮廓,满眼只有无尽的光芒,向下望去识海还是老样子,冬生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动过,或者单纯就是自己变小了。 没来得及多想,冬生和梅儿便被丝线拉入炽热的光芒中,刹那间,冬生仿佛穿透了一层薄膜,薄膜透过他的皮肤、骨骼甚至更深处,接着他便如同婴儿般沉沉睡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二章 灵 陈铭的梦境内。某不知名家具店,一张高级席梦思床垫上,早早返回的织梦如同披帛一般漂浮在空中,她现在很懵逼,那么大一个主人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缓缓的不见了。 明明上一秒,天慧大人还火力全开地向外射出琉璃清光,还未过去片刻,织梦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如同气球一样焉巴了,最后消弭于无形,堂堂几千年的小仙女,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主人没了,这可把织梦急坏了。 就在她忍不住在席梦思上支棱着来回踱步的时候,温暖的光芒在冬生消失的地方亮起,缓缓勾勒出两具人形,随即白光渐熄,冬生和梅儿静静地躺在席梦思上。 见到小主人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织梦在空中打着旋的飞到冬生上方,虽然疑惑为什么旁边多了一个女孩,但是想着自己一直是寡言少语的温柔知性大姐姐本命神通,织梦没有过多顾忌,瞬间便缠在冬生的身上,只是这次她没有立即隐没,而是如同绮罗般穿过冬生双臂和脑后,甚至将冬生的脑袋和脖颈微微托起,让小主人可以睡得更舒服。 片刻后,冬生的额头重瞳浮现,嗡——!空间震动,冬生被动静吵醒,睁开了双眼,他爬起身,看向四周,店面在熟悉的马路让他明白,他终于回来了,回到了陈铭的梦境里。 冬生忍不住激动地跳了起来,“终于!终于!回来了!”他嚷嚷道。 之前让他危机四伏的梦境,此刻他都觉得倍感亲切,就差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了。 同样被振动吵醒的梅儿也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陌生之景,她好奇地出声道:“冬生哥,我们出来了吗?” “这里就是那?” 冬生回过头,兴高采烈地说道:“出来了,这里是我和心猿战斗的梦境。” 听他这么说,梅儿好奇地观察这方梦境,毕竟在她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么时髦的东西,冬生看她一脸好奇,便给她介绍之前庞黑娃教他的东西,虽然懂得不多,但梅儿听得津津有味。 “冬生哥,你是城里人吗?”梅儿好奇地问道。 “不不不”,冬生摆摆手,说道:“我兄弟是,都是他给我讲的。” “好吧”,梅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即冬生便带着她向街道上走去,冬生按照眼珠子的吩咐向之前与心猿交锋的舞厅走去,眼珠子似乎经历识海后有些虚弱,提醒他们快点离去后便陷入沉睡。 两人兜兜转转半天也没有找到地方,倒是给梅儿介绍了不少绥州市的市容市貌,就在冬生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飘了起来,然后开始向某个方向飞速。 “诶……?这是?”惊疑的冬生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根披帛,此时她正带着自己向一个方向飞去,看样子应该是带自己去舞厅的位置,冬生认出来这是自己的本命神通,也就安下心来,随即便想到梅儿还未跟上,不由出声道:“遭了,梅儿落下了。” 正要控制织梦返回,见看见湛蓝光影一闪,梅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他身旁,“冬生哥,这是你的法宝吗?”梅儿好奇地问道。 “呃……”,冬生有些犹豫,要说法宝,有本命法宝自己都不会用的吗?见他犹豫织梦不由地慢了下来,冬生赶紧说道:“当然啦,这可是我最厉害的法宝,现在正带着我们前往梦境的出口。”说完,织梦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哦,那还是挺厉害的嘛”,梅儿点点头,身穿神降衣飞行在冬生身旁。 冬生看了眼她帅气的神降衣,再看了看自己娘们唧唧的绮罗披帛,一瞬间突然就觉得这法宝不怎么厉害了。 低空飞行一会儿,冬生和梅儿就在舞厅的门口落下,之前没有直接被心猿的力量裹胁,冬生都不知道这个舞厅的门面如此富丽堂皇,四米高两米宽的玻璃双开门,接待大厅也异常宽敞,垂吊悬空的水晶灯,欧式的棱角,黄金的配色,在灯光下耀人眼球。 冬生带着梅儿穿过大厅向里面走去,一条铺满地毯的暖色调走廊在两人眼前出现,走到尽头,推开厚重的双开大门,熟悉的音乐传来,冬生看着这个第二次来的地方,心中也升上些许感慨,这一来一回竟如此之久。 梅儿见他愣神,关心地说道:“冬生哥,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冬生摇摇头,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我们接着走吧。” 见他恢复神态,梅儿也不再多问,跟着他走进了舞厅,舞厅内动感的音乐还在播放,只是群魔乱舞的人群早已不在,空旷中动感的音乐环绕,将舞厅衬托得更加诡异。 沿着舞厅边缘的卡座行走,冬生带着梅儿来到此行的目的地:一楼歌舞厅男厕所。 看着厕所男性的标志,又看了看男厕所里面,心底觉得这就是个男厕所啊,便迟疑说道:“冬生哥,你确定是这里?” “安心,我来的时候就是这里。”冬生宽慰的说道。 接着他伸出手握住门把手,将厕所门关上,正要推开时,心里突然有些犹豫,心道:【如果还是男厕所自己不就丢人了?】 【管他的,试试才知道。】心里做下决定,冬生不再犹豫,紧紧捏着门把手,将其轻轻的推开一道缝隙,一缕凉风透过缝隙吹来,吹过冬生的发梢,吹过冬生的鼻翼,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涌进冬生的鼻腔,此刻他的心中也不再犹豫,手上用力将门彻底推开。 医院安静黑暗的走廊被点亮,一处病房的门被推开,嘲杂的音乐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异常响亮。 “跟上我。”冬生说着,便率先走入门内,手握着门把,在一旁等待着梅儿。 “嗯”,梅儿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舞厅,便迈步走入门内,咔嚓……,门锁咬合的声音响起,房门就像隔绝了两个世界,医院的走廊重新恢复寂静,也陷入到之前的黑暗中。 走在医院里面,这里是冬生自己的梦境,他的心态也放松很多开始给梅儿介绍这座市区中心医院,梅儿也是第一次逛如此现代化的医院,也是满眼好奇的四处打量,不用她发问,冬生就会给她讲解,当然有些专业的东西,冬生也不知道,只能说自己也不懂,以后有机会明白了,再给她说明。 就算如此也让梅儿听的嘴上赞叹不已,感慨时代的变化如此之大,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医院,冬生介绍自己梦里的市区就像在介绍自己家一样,虽然他自己也才第一次来,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而梅儿适当的捧哏,也让他头晕晕一阵飘飘然。 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梅儿会心一笑,心道:【冬生哥,真好糊弄。】 冬生当然不知道自己笨拙的样子早就被少女看透,还是一个劲的指点江山,带着梅儿一路步行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教育局庞黑娃家楼下。 冬生看了看锁着的大门,福至心灵间,织梦便带着他飞跃大门落在门内,梅儿见他如此也效仿着进入其内。 “走,我暂时就住在这里。”冬生指了指某层的窗户说道。 “嗯”,梅儿点点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普通的窗户没有过多装饰,相比起周围其他住户的绿植茂盛与浮夸内饰,这家应该很简洁朴实。 不在多说,冬生挥挥手示意梅儿跟上,便迈步向楼道走去,梅儿轻盈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三步并两步来到庞黑娃家门口,看着虚掩的房门,冬生迫不及待的推开走进去,跟在后面的梅儿随手关上门,便看到冬生东瞅瞅西瞧瞧,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 梅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冬生哥,你现在就想一个许久未归家的游子。” “可不是嘛”冬生在沙发上躺下来,学着曾经庞黑娃的样子,陷进沙发,缩成了球形,出声道:“幻境还好,也就个把月。” “识海是真的可怕,如果没有清醒过来,我都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回来。”抱着落枕,冬生一脸的后怕。 梅儿也在沙发上坐下,心有余悸的说道:“是呀” “想来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也已经彻底消散,归寂于无尽识海了……。”说到自己的家人,梅儿又是面色一暗。 【唉……】心底叹口气,冬生见她如此,便知她又在忧心家人的逝去,“好啦好啦!”冬生嚷嚷着,吸引她注意力,又开口道:“我们别想这些事,磊叔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的。” “嗯”,听到他如此说,梅儿也收起沮丧的情绪,表情微微振作一点。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冬生疑惑的说道。 梅儿闻言,便问道:“什么问题?” 冬生想了想开口道:“比如你现在只是魂魄,怎么回归现实?” 闻言,梅儿摇摇头,解释道:“冬生哥,其实我现在并非真正的魂魄,只是类似于魂魄的灵而已。” “灵?”冬生疑惑发问。 “对”,梅儿肯定一声,接着说道:“被心猿所害后,我只余一缕残魂,幸得冬生哥你不遗余力的灌输心猿神魂之力,才能有次机会得以成灵,机缘巧合下还成了五行神异之灵。 冬生听完,摸了摸下巴,试探的说道:“能说具体点吗?我有点没搞懂。” 梅儿笑了笑,说道:“灵有先天与后天之说,比如冬生哥可曾听说过剑灵?” “小说里面那种大侠佩剑生出灵智,还是幻化虚影那种?”冬生估摸着说道。 “嗯,这种就是后天灵。”梅儿回应道。 不等冬生询问,梅儿继续说道:“而我也是后天灵,并且是由冬生哥你亲手缔造而成。”说完,她笑眯眯的看向冬生。 冬生偏过头回避她灼热的视线,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先天灵呢?” “这就涉及到很多天时地利机缘巧合了,这些梅儿修为尚浅,恕不能为冬生哥解答。”梅儿面带歉意的说道。 冬生见她如此,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小事,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接着他又说道:“对了,既然你现在是灵了,但是你还没说你怎么回归现世呢。” 见他追问,梅儿微微笑道:“这就要靠冬生哥你了。” 闻言,冬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呆愣的重复道:“靠我?” 就在冬生嘀嘀咕咕一副迷茫的样子,他的额头横纹浮现,额头皮肤向两边拉开,重瞳在额头出现,随即重瞳转了转圈,眼珠子的声音响起:“她这是要你帮她寻找灵的寄托之物,你这榆木脑袋!” 突然看到冬生额头浮现一颗重瞳,梅儿略带惊讶的说道:“冬生哥,你还是三眼五显真人吗?而且你的眼珠居然如此神异,竟能出言说话。” 脑海里又想到冬生之前的拙劣表现,不由嘀咕道:“也不对啊,三眼五显真人本事通天彻地,不应该呀。” “小丫头,别猜了,他就是个小学生,哪里是什么三眼五显真人,你也太好看他了。”眼珠子无奈的说道。 梅儿闻言,有些迷惑的说道:“前辈,作何称呼?” “前辈不敢当,吾乃天慧神君是也!”眼珠子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冬生扯扯嘴角,有些看不下去的说道:“梅儿,你别听祂瞎扯,什么天慧神君,唬谁呢?” 冬生话音未落,眼珠子不乐意的往外突突几下,说道:“臭小子就会拆你眼爷台是吧!下次甭想我在出手救你。” “哎哟喂,眼爷,小的错了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哪里能看得出你天慧神君的真身呀,错了错了!”冬生一想到之前绝望的困境,瞬间就开始恭维眼珠子。 “呵呵,错哪了?” “错就错在……” 一顿胡乱解释加上无敌连环彩虹屁,冬生终于把眼珠子哄舒服了。 祂意犹未尽的出声道:“这次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下不为例!” “嘿嘿嘿,明白明白。”冬生讪笑的应道。 “哈哈哈……”,叫他俩如此,梅儿忍不住发出笑声,一人一眼看过来,都觉得奇怪,冬生好奇问道:“梅儿,你笑啥?” 梅儿止住笑意,忍俊不禁的说道:“你们两个好逗呀!” “一定关系很好吧” “呵呵,一般般吧。”冬生扯扯嘴。话音未落,眼珠子的声音也响起,“暂住之地的房东罢了。”一人一眼完美的诠释了小孩子斗气的状态。 不再和眼珠子一般见识,冬生回想起之前的问题,开口道:“所以,需要我帮你寻找依托之物吗?” 梅儿闻言,点点头开口道:“嗯,是这样的。”顿了顿,她又说道:“目前我也只能暂时居于你的此方梦境。” “待到你寻得依托之物,我便可回归现世。” “但是,我记得梦境不是会随即切换吗?如果我下次睡着梦不到这里怎么办?”冬生问道。 梅儿美目流转如一汪秋水,顾盼生辉间停在冬生的额头,俏生生的说道:“我想这件事对于帮助恩公轻松脱困,手腕通天神威无双的天慧神君来说,也只是眨眨眼皮子的事吧。” “那可不!”眼珠子飘飘然的说道,觉得这丫头越看越顺眼,说话还好听,比这臭小子懂事多了,可惜同为灵,不然眼哥都想换个地方了。 “嘁……”,冬生砸巴下嘴,显然觉得梅儿夸的名不副实。 听到此声,眼珠子不乐意了,“啥意思,臭小子,瞧谁不起呢?” 见梅儿一个劲的打眼色,冬生也只好开口道:“是是是,神君大人,梦境的事就劳烦您嘞。” “哼,劝你小子识相!” 总算搞定一件事,冬生正准备继续陷在沙发里,便听到眼珠子提醒道:“臭小子,我觉得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为啥?” “你魂魄被困幻境如此之久,就算是梦境存与识海,是无序之地,你的肉身此刻在现世也已接近响午。” “若是被你亲朋好友发现你久睡不起无识无觉,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眼珠子悠悠然说道。 闻言,冬生心底大呼不妙,来不及和梅儿好好作别,说了句“下次再见”,便向房间跑去,梅儿也只是莞尔一笑。 躺在床上,冬生急忙开口道:“眼哥,俺溜了。” “嗯” 言罢,冬生便平心静气放空心神,织梦心随意动浮现而出,眨眼间便将冬生包裹,宛如一颗椭圆的蚕蛹。 其内,刚被裹住的冬生就觉得阵阵困意袭来,昏昏沉沉间失去了意识。 客厅内,察觉到一丝波动的梅儿仍然端坐在沙发上,她看着窗户外的风景怔怔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三章 现世 迷迷糊糊中冬生的意识逐渐上升,直到意识到身体传来的感知,他才明白自己的魂魄已经回到身躯里,他能听到窗外的嘲杂声,能感受到阳光照射在他的皮肤上,能感觉到被褥带给身体的温度。 庞黑娃家的客房,时间已接近晌午饭点,床铺上躺着一名少年,阳光射在他的脸上,为他镶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微颤,接着眼皮抬起露出一双朦胧的眼睛。 瞳孔微缩聚焦,适应房间的光线后,冬生终于看清熟悉的客房,本来没有多少感情的地方,突然就因为这一系列的事发生后,现在只觉得这个房间让他倍感亲切,抓握几下手掌,适应适应自己的身体,感觉没什么差别后,冬生便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站立在房间中央,除了开始略微有些失去稳定外,便没有其他异样,而开始的失稳也在几秒后适应。 “咚咚咚……”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谁呀?”冬生下意识问道。 门外的敲门声停下来,似乎有些意外,这人是不是睡傻了,这个家里还有谁会来敲门叫他起床? 无语的声音响起,“你家黑爷爷,赶紧的开门,收拾收拾去吃饭,黑爷快饿死了!” 听到这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冬生也没计较内容如何,甩着拖鞋便将门打开,看着一脸颓丧的黑娃说道:“黑爷,咱们吃啥呀?” “哟喂,转性了呀,平时你不和我杠几句?”黑娃疑惑的反问道。 果然是这熟悉的味道,冬生笑笑,说道:“咋滴,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欠啊!” “你脑袋睡出问题了吧,就一个晚上,说啥许久未见啊。”黑娃挠挠脑袋,被冬生弄迷糊了。 冬生也知道这些事说不清楚,摆摆手,说道:“没事,我胡言乱语而已。” “我马上换衣服,你也快收拾,饿的慌!” 说完,也不管庞黑娃,自顾自的开始换上便服。 庞黑娃站门口古怪的看他一眼,嘀咕一句“莫名其妙”,也自个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两人穿好便服,就径直往小区外走去,出门时还差点被庞黑娃的熟人逮到,在庞黑娃精湛的躲避技巧下,没有让他的发小们发现他,带着冬生成功逃离了小区。 绥州市步行街,由于两人都饿的厉害,快步走进步行街里的小吃摊,开始横扫饥饿,一顿胡吃海喝后,两人心满意足的躺在步行街的长椅上,做起饭后消食的姿态,如同两个将捡到剩菜剩饭饱餐一顿的流浪汉,完全没有丝毫形象。 冬生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疯狂的吃东西,也许是因为本困在幻境时,就开始想回来疯狂吃一顿,也许是因为幻境里的东西都是寡淡之物,也许是因为经历这些后,忽然发现活着真是一件幸事,可惜,最后也没有拯救周家人。 有时候冬生觉得自己就是个滥好人,明明没什么能力还同情心泛滥,此刻吃饱喝足,他忍不住对庞黑娃说道:“黑娃,你说人是不是不应该太好了。” “就像,做好人总想拯救别人,又会因为无法救赎别人而自责。” “所以,成为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是不是会轻松些?” 庞黑娃偏偏头,瞧见自己的好兄弟正一脸落寞的看着对面的美丽少妇,差点因为这事咬到舌头,他咧咧嘴无奈说道:“咋滴一个人偷偷看美女啊?” 冬生翻个白眼,说道:“这不就巧了嘛,少妇有双白大腿,我有双眼睛,天生一对。” 啪——!一个大手拍在冬生的脑袋上,庞黑娃的声音响起:“所以说,想这么多干嘛,活着的意义就是别想太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庞大师!我悟了!”冬生嚷嚷道。 庞黑娃转转眼珠,心想莫非是自己一巴掌下手太重,给他打通任督二脉了,试探的说道:“想通啥了?” “想通你就是个憨批!” “吃爷一个大逼兜!”话音未落,冬生一巴掌就打在庞黑娃的大腚上,发出“啪”的一声,惹来路人侧目。 两人随即爆发激烈攻伐战,最后扭打在一起,以冬生的体弱投降落下帷幕。 大闹一番下来,冬生也将之前的烦恼抛之脑后,停下来冬生转动眼珠,似乎在寻找之前看过的少妇大白腿,可惜人家早已离去,步行街上人流涌动,穿行而过,也许其中的某个人的家人已经逝去,也许某个人的家庭正有新人加入,这一刻冬生竟然觉得如此的真实。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心中想着,冬生此时才彻底从幻境的影响下脱离出来,真正的魂魄回归现世,此刻他只觉身体轻盈,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似乎再和庞黑娃闹腾,认输的人一定不会再是自己,不过,这种小孩子才会热枕的玩闹把戏,他堂堂总角少年又怎会过于纠结。 冬生从长椅上爬起,看着旁边的庞黑娃说道:“黑娃,我们再来比划比划?” “你可拉倒吧”,庞黑娃摆摆手,拒绝道:“手下败将,谁和你天天比划,省着点力气回家种田吧。” 冬生思索片刻,又开口道:“我觉得我又行了。” “滚犊子!”庞黑娃这次头都没抬,只给他一个白眼。 冬生这才悻悻然的放弃。 两人又躺下休息一会,想到还要去医院再看看老师,庞黑娃翻身爬起来,拉上快睡着的冬生爷,一起向医院走去。 “干啥?我都快睡着了。”冬生迷迷糊糊说道。 庞黑娃没好气的说道:“正事啊,你小子忘记还得去看望老师啦?” “哦”,冬生没再多嘴,默默跟着庞黑娃向医院走去,而他的心里则在想心猿的事,不知道自己逃出来后,被心猿附身的陈铭结果如何,接着又想到自己默默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得找个机会打一下,他在自己做下决定,随即便不在多想,跟着庞黑娃边逛街看美女欣赏市容市貌边快步向医院前行。 市中心医院,两位少年轻车熟路的向住院部走去,没有在护士站发现郝开馨,冬生倒是没有多少失望,庞黑娃则是表现的非常失望,见他如此冬生破例向值班的护士询问一下,才得知今天郝开馨休息,随即和这个有些沮丧的黑娃子向冯老师的病房走去。 经过短暂的路程,两人来到冯华病房,轻轻敲门提醒老师他们的到来,庞黑娃和冬生走进病房,随意找位置坐下,例行问候后,就闲聊起来。当然主要是庞黑娃和他们畅聊,冬生保持缄默的做在一旁,充当沉思者。 聊着聊着,李诗云便说到昨晚发生的怪事,“对了,昨晚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呀,李老师。”庞黑娃顺势发问道。 冬生和冯华也注意力集中起来,冯华是直接产生兴趣,冬生则是掩饰的很好,漫不经心的竖起耳朵。 看看他们好奇的样子,李诗云也藏着掖着,笑着开口道:“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知道镇上叫陈铭的不良少年吗?” “我知道!”庞黑娃举起手。 “呵呵,你说吧。”李诗云看着他积极举手的样子说道。 庞黑娃放下手,兴奋得说道:“黑网吧门口站场子的就是他。” “之前耍女朋友,又为了泡孙厂长的女儿,把人家甩了。” “前几天被人在街上捅伤,连夜转院来的市区。” 听他说完,李诗云都愣住了,她是没想到庞黑娃比她知道的还详细,见冯华和冬生向她看来,随即轻咳一声,“咳咳,你说的很详细,庞同学。” “嘿嘿,当然,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庞黑娃得意的说道。 原来如此,李诗云若有所思,毕竟庞老爷子对这些事基本上了如指掌。 发现冯华和冬生还看着自己,李诗云才想起还没将“陈铭”到底放生什么怪事,于是赶紧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 “昨晚上凌晨的时候,陈铭的病房传出怪叫,然后他的保镖就出来喊医生。” “医生查看后,发现他身体一切正常,而且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出院了。” “但是自从无论医生怎么呼唤他,他都没有反应,就像植物人一样。” 李诗云下意识的看向冯华,见对方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又说道:“仿佛……仿佛失去了魂魄一样。” “哇!”庞黑娃大叫一声,把大家都下了一跳,李诗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庞黑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觉得有点像医院发生的不可思议事件。” “有些莫名兴奋,嘿嘿嘿。” 李诗云和冯华对视一眼,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说,便将目光看向庞黑娃和冬生,见两人一个低头思索目露狂热,一个则沉默寡言神游天外,也是有些头疼的,开口道:“黑娃,冬生,你们什么时候回镇上?” “哦,等会就准备坐车回去。”庞黑娃嘀咕一句,还在低头冥思苦想。 冬生则是点点头,说道:“和他一起。” 李诗云沉吟片刻,开口道:“你们要不现在就先回去吧,马上我要带冯老师去做个检查,为出院做准备。” 庞黑娃马上热情说道:“要我们帮忙吗?” 李诗云只觉额头上有青筋在跳,急忙开口道:“不用不用,一会家里人会过来,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耽误功课,回学校我要默写的。” 一听她说功课,庞黑娃直接变脸色,脚底抹油只想快点跑,边站起来边快速说道:“李老师,冯老师,我和冬生就先回去了,祝您们早日康复,健康快乐,幸福美满……”说着,急忙给冬生打眼色,人已经在病房门外。 冬生无奈的起身,向两位老师示意自己离去,也快步跟上庞黑娃的身影。 跟在庞黑娃身后,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冬生也没有出言讥讽,毕竟他也很怕默写。 不过,现在他的脑海中正在想另一件事,看来陈铭确实已经魂魄缺失,随着时间的流逝,毕竟是肉体凡胎最后也会跟着一起死去。 走在医院门口,冬生回头看向住院部,心中叹息道:“总算是将心猿处理掉了,也算没有辜负周家。” “搞快点!” 听见庞黑娃在前面的呼唤,冬生咧嘴一笑,快步追赶而去。 市中医院病房内。李诗云坐在冯华旁边,出声道:“陈铭这事,你怎么看?” “李队发现的吗?”冯华反问道。 李诗云点点头,说道:“是的,之前发现术法波动,我就通知了李队,他们已经在医院埋伏。” “没想到,只发现了陈铭被摄取魂魄这件事。” 听李诗云说完,冯华沉默片刻,说道:“我觉得这个陈铭有问题。” “就像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祭品,在需要的时候被端上餐桌。” 李诗云点点头,同意道:“嗯,是这样的,李队也是这么说。” “是吗?看来师傅也发现了。”冯华若有所思,又问道:“是不是在陈铭身上有心猿的气息?” 李诗云没有否认,点点头,肯定冯华的说法。 “有必要调查下这个陈铭了。”冯华捏着下巴说道。 李诗云看他这副恨不得马上参加工作的样子,是又气又笑,挤兑道:“你现在就别操心了,什么修为没有,上去给妖孽打牙祭吗?” “好好养伤吧,恢复修为后,再考虑这些吧。” “嗯,不想了。”冯华放下手,在床上躺下来,侧目看着李诗云说道:“有你陪着我,就不会想这些。” 闻言,李诗云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面带窘迫的说道:“多大人了,还说这种话……。” 说着,低下头嘀咕道:“油嘴滑舌,罚你以后每天都说。” “呵呵……”,冯华微微一笑,宽大的手掌伸出被褥,握住床边帮他整理被褥的柔荑,十指紧扣,眼中只有彼此。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四章 儿寒乎 欲食乎 绥州市客运站,离开市中心医院后,庞黑娃和冬生二人直接坐公交车来到此处,买过票后,两人坐上班车等待着发车。 “你说李老师回来会默写我们课业吗?”庞黑娃看着窗外的行人,说道。 冬生用手杵着脑袋,不在意地说道:“反正横竖都是罚抄,不如趁现在多玩一会。” 闻言,庞黑娃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还是冬生哥活得通透”,说完,转过头,对着冬生竖起大拇指。 “你可拉到吧,睡会,到了叫我。”说完,冬生闭上眼,陷入昏昏欲睡。 “啧啧啧,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庞黑娃看着冬生闭眼,打趣道。 冬生只是装作没听见,继续闭目养神,酝酿睡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班车上人员逐渐增多,待到车上已经满员,挺着啤酒肚的司机,在售票员的示意下,从休息室慢悠悠地走出来,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一屁股坐上来。 “轰隆隆……”,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整个车厢的颤动,司机关好车门,去往小石镇的班车慢慢地驶出客运站,带着冬生和庞黑娃与市区远离。 半个小时的颠簸后,班车顺利抵达小石镇的客车停靠站,庞黑娃叫醒迷糊的冬生,两人跟随着人群离开班车,向镇上走去。 走在熟悉的中街,冬生与镇上的每个人熟人打着招呼,就像很久未归家的游子一般,令庞黑娃频频称奇,冬生不理他的装怪,仍旧与相熟之人互相问候,一直到自己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身侧突然递过来一瓶水,原来是庞黑娃见他这么积极,便主动去买水回来,冬生啧啧称奇,“让黑侠破费了。” “你这一副领导检阅镇民的样子,我能不给你买瓶水嘛。”庞黑娃往嘴里灌着水,嘀咕道。 “呵呵……”,冬生不与他计较,喝水之后,也停下之前的行为,开始和庞黑娃一起向往日一样,闲逛起小镇来。 冬生心里装着事,走着走着就来到小石镇的中学,周末的小石镇中学门可罗雀,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孩童路过。 “黑娃,我去一趟学校……。”说着,冬生便迈步向中学里走去。 “咋滴,想偷偷摸摸溜进女生宿舍,倒腾好玩的?”嘴上说着,庞黑娃快步跟上,在一旁挤眉弄眼。 也不和他一般计较,冬生又在校园的水泥路上,只是说道:“少说点让人误会的话。” 许是冬生如此一本正经,庞黑娃都很不适应,也乖乖闭嘴,跟在冬生身后。习惯了四海学校的宽阔和雄伟,再看自己的中学,总觉得有一股闭塞之感,特别是两两对比,自己的中学总是透露着一股子穷酸,冬生也只能摇头轻叹,【果然乡镇和大城市的差距简直如同云泥。】 不过,在心底他还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学校,毕竟这里有庞黑娃、李老师冯老师这些人,他们的温暖贴心让冬生深有感触,也让冬生对大城市的冰冷和漠然有更深刻的体会。 一路行走,两人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教师宿舍门卫室”,蓝色油漆的大门旁,老旧低矮的门卫室依旧,只是已不见那守在门房外的枯败魂魄。 本就对时间流逝印象模糊的冬生,只觉得是自己回来晚了,那受尽灾厄被他扔在此处的可怜魂儿,只怕早已潇洒在这天地间,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呆呆矗立。冬生顿感心里闷得慌,一阵无处使劲的无力感涌上脑海,懊悔和悲伤的情绪充满心底,让他一时间怔怔出神。 见冬生愣在此地庞黑娃便明白事情原委,肯定是为之前那枚平安扣来,黑娃目光落在冬生身上,见他一脸死活落魄的样子,以为他是因为平安扣被人偷了,在那里伤心欲绝。 “这曹老头不地道,人瞎心更瞎,门口的东西都看不住。”嘴上帮兄弟骂骂咧咧,庞黑娃脚下不停,往门卫室又去,希望能找到些许线索,结果他刚走到门口,“呼啦……”,推拉的玻璃小窗便被拉开,一张如同褶皱树皮的老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吓得正要继续开骂的黑娃差点背过气去,赶紧闭上自己的嘴巴,不敢在这瞎玩老者面前造次,“哎哟喂,曹爷爷,真是巧了,一来宿舍就碰见您嘞。” “您周末也上班呀,要小子给你帮帮忙吗?” 庞黑娃站立在小窗前,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意连连,就差给曹大爷磕一个请安了。 “滚远点!少学点你爷爷那套。”沙哑的声音如同尖利的指甲划过黑板,让人的耳朵都生疼起来。 “好嘞”说着,庞黑娃便推翻冬生旁边,便要拉着挚友瞬间离开这恐怖之地,“诶……”,黑娃试图拉走冬生,发现他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微微用力,低声道:“走了,曹老头,我们惹不起,平安扣的事就算了。” 冬生摇摇头,拨开他的手,笔直迈步走进门卫室的小窗,“诶呀……”,见他不退反进,黑娃顿时慌了,却又不能真甩下兄弟独自离去,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冬生走到小窗前,目光看着黑暗里的轮廓,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曹大爷似乎也并不想说话,一时间气氛凝重,站在旁边的黑娃只觉如避蛇蝎,恨不得立马溜号,腿肚子都有些抽筋。 沉沉吸一口气,冬生吞咽口唾沫,缓缓说道:“曹爷,您可知前些日放在这窗沿上的平安扣所在?” “自己丢的东西,又来问我?”沙哑声反问道。 冬生抿抿嘴,声音艰涩的说道:“之前不敢留,也怕留下做不到。” “现在?” 此声刚起,黑暗中的轮廓上似有两团火光亮起,冬生瞥见,如同被人盯上,他怀疑幽火就在曹大爷眼眶中燃烧,光芒晦暗,让他不敢直视。 一旁的黑娃顿感浑身冰凉,后背冷汗频频,不相信眼中看到的幽绿火焰燃在何处,只得偏移视线看向其他地方,只求冬生快点结束对话。 冬生稳住心神,不为此等情景所动摇,语气平静地说道:“也不敢留。” 闻言,幽绿火焰略微跳动,直直地瞪着冬生片刻,才平静下来,“呼啦……”小窗缓缓的关闭,此处老旧的摩擦声,只有那两团幽绿火焰静静燃烧,平静地注视着冬生,等待着小窗关闭将眼前之人遮蔽。 “等一下!”一只手将小窗抵住,阻止它的关合,窗内黑暗中的火焰狠狠跳动,似乎对面前之人完全失去耐心,不由加重力道,一点点地推动小窗,发出“嘎吱”的声音。 冬生见对方仍然推动小窗,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手,狠狠抵住这才将小窗的关合阻止,他急忙开口道:“不敢留,但愿尝试一次!” 火焰恢复平静,注视着冬生,啥呀再次响起,“不怕死,不怕痛,不怕……从此万劫不复?” “怕!怕得很!但愿尝试一次!不求无过,但求无悔!” 冬生紧紧抵着窗户,生怕老者不管不顾直接关窗,但他预料的情况并未发生。 哐当……,一枚质地温润的平安扣聚在他面前的窗沿上,发出轻巧的碰撞声。 冬生盯着平安扣,一时间不知所言,愣神时,沙哑声在耳边响起,“拿你所求之物,速速离去吧……。” 冬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双手,顺势拿起平安扣,将其拽在手心,而小窗也在他面前瞬间关闭。将玉扣上的红绳卷好,冬生最后看一眼玉扣,略微感受下发现玉扣的温润平缓,并没有之前那股消散流逝之感,也放下心来,便将其揣进兜底。 冬生偏头看向一旁的庞黑娃,发现他正笔直现在旁边,如同一根木桩,走过去,冬生拍拍他,说道:“走了……。” “扶我一手,人麻了……。”庞黑娃僵硬地说道。 听到这话,冬生有些忍俊不禁,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好笑,扶着黑娃两人变慢悠悠地向学校外面走去。 在两人渐行渐远时,小窗微微撷开露出一缕缝隙,直到两人走远失去踪迹才再度关闭。 搀扶一节路途,庞黑娃见远离门卫室,腿不麻人也精神起来,离开冬生的搀扶,正常走在他的身侧,见他这副样子,冬生好奇地问道:“你这么怕曹大爷?” “错错错!”黑娃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动,风轻云淡地辩解道:“这是尊敬,请注意你的用词,这位刘同学。” “所以你为啥这么害怕他哇?”冬生重复道。 被连续追问,黑娃瞬间垮下脸皮,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表情泄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以前惹到曹大爷,总会发生诡异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说,有一次把他茶杯打碎了,我就没管,直接跑回家,想着明天给他买一个,结果当天晚上我上厕所就看到两团绿油油的火光一直在厕所里飘来飘去,吓得我一晚上没上厕所。” “还有一次,我偷跑回宿舍,没大门钥匙,就偷偷去门卫室拿,结果刚拿到钥匙,才开打大门进去,就发现自己又站在门外,只要我打开大门走进去就会出现在门外。” “真的太邪门了!”说完,庞黑娃还打了个冷战,想来之前的回忆,令他很是恐惧。 不过,冬生倒是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曹大爷,你小子自己调皮捣蛋,还不许别人收拾你,这事怎么说得通,不给你点心理阴影,指不定你还要弄出什么事。 “你咋,还是少惹点事吧。”冬生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别提了,我这不知道错了嘛。”庞黑娃瘪嘴,又想起之前的平安扣,于是说道:“这平安扣到底是啥呀?你这么在意,想送给谁吗?” 冬生闻言,没有隐瞒,解释道:“普通的玉扣而已,不过,确实要送人。” 话音未落,黑娃便急忙问道:“谁?女的吗?漂亮吗?” 冬生摇摇头,否定他的猜测,但并不打算告诉他答案,而说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言罢,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庞黑娃赶紧跟上,追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去送玉扣的?” “是的,顺便吃点东西。” “行吧……,你可别忽悠我。” “我像那种人嘛?” “挺像的。” “啧……。” 两人走走停停,闲庭信步的逛着筒子街,路过黑网吧时,冬生特意看了几眼,曾经的黑网吧看场子的沙发上坐着的人早已更换,这人冬生还挺眼熟,老是跟在陈铭身边的,绰号好像叫什么破军,冬生心中啧略有感慨,,这些有为青年就像雨后春笋,割去一茬又会长出一茬。 庞黑娃看到破军倒是来了兴趣,乐呵呵的开口道:“伟哥,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这都坐上第一把交椅了。” 沙发上的青年闻言,看过来发现是黑娃后,笑道:“嘿嘿,黑娃子,别给我洗脑壳,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也就临时帮帮忙。” “哦?不混黑道,准备金盆洗手了?”黑娃有心诧异。 伟哥摆摆手,不在意黑娃的调侃,说道:“不了不了,女朋友以前就不喜欢我跟陈铭他们混一起。” “以前陈铭在的时候,都不好走人,现在他不在这里,我们哥几个正好有机会退了。” “准备干啥?”黑娃好奇问道。 伟哥也不避讳,说道:“过几天准备入莞省打工,挣年轻多挣点钱。” “我爸说,别以后连和女朋友结婚的酒席钱都拿不出来。”说着,伟哥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黑娃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伟哥,格局打开了!” “少扯犊子,呵呵。”伟哥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走了!” 言罢,黑娃和冬生便迈步离去,跟在黑娃身旁,冬生心道:【看来以后小镇的有为会相对减少了……,这应该是好事吧。】 一路无话,冬生和庞黑娃走出筒子街,停在了周氏热卤的门口,这里也是冬生此行的目的地,发现冬生驻足,黑娃有些疑惑,心想难道是在这里等人,然后再送出玉扣吗? 两人步入店内,此时为时尚早,还未到午食的点子,来周氏热卤购买的这么民并不多,偶有一两个,店内的生意便相对清闲,周父守在店门口的摊子边,而周母也端坐在店内正在慢条斯理的备制原材料,周深也在一旁陪着母亲。 冬生看着周深若有所思,【看来他比自己提前得知陈铭的消息,已经先一步返回镇上了。】 “是黑娃和冬生呀,快进来坐!”周父发现他们,爽朗的开口道。 黑娃和冬生笑着回应,顺势走入店内,与周母打过招呼后,也与周深点头示意。 庞黑娃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坐下,冬生则很自觉的的帮周母整理日原材料,周母见她如此乖巧,忍不住夸赞他的懂事,黑娃闻言,也跑来搭把手,冬生看他得到周母的夸奖,整个人都是似乎轻飘飘了。 几刻钟后,冬生将最后一块姜清洗干净扔进桶内,随即起身去水管下把自己的双手清理干净,见周母和周深也处理完毕,正在清理手掌,他不在犹豫,从兜里拿出平安扣。 将平安扣托在手心,冬生开口道:“周姨,这个送给你。” 当冬生拿出平安扣时,周家人的目光便被吸引,无论是店门的周父,还是一开始就对冬生漠然的周深,目光都深深地落在平安扣上,一股血脉相连的悸动,在他们心中涌现,似乎看见这块玉扣就如同看见周小妙一般,曾经活泼天真的女儿,在周父眼中浮现,女儿的样子是如此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一时间他不禁老泪纵横,坐在店门口的摊位旁,盯着店内无声的落泪。 周深也是如此,他盯着玉扣怔怔出神,嘴上喃喃自语:“小妹……小妹,你终于回来了。” 一双苍老布满老茧的手,颤巍巍地向冬生掌心的玉扣靠近,在即将触碰时,察觉到自己手中未曾干燥的湿迹,早已泪眼婆娑的妇女慌张的收回手掌,急忙在衣服上使劲擦拭,早已擦干的手掌被粗糙的外衣磨出淡淡红印,女人却仿若未觉,她的眼中只有那枚玉扣,轻轻的,这双养育周小妙十多年的手掌温柔地盖在玉扣上。 冬生眼前周小妙的残魂浮现,却无法被自己的家人发现,当周母的手盖在玉扣上时,正好将周小妙的残魂搂在怀中。 “妙妙……妙妙,我的乖女儿,妈妈终于盼到你回家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五章 真相 从周氏热卤出来,庞黑娃和冬生的心情也有些沉重,本想买点热卤的黑娃也失去食欲,只要快点离去,别再打扰周家人,说来也怪,他当时见冬生掏出玉扣,音乐间似乎看到周小妙突然出现在面前,简直撞邪了,跟以前惹到曹大爷一模一样。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庞黑娃说道:“冬生哥,这平安扣你在哪里捡的啊?” “情人坡附近。”冬生说道,毕竟这魂扣本就是他被他带到情人坡,说是那个地方也算合理。 “怎么回回都是你捡到周小妙的遗物啊。”黑娃纳闷说道。 冬生当然不能告诉他真相,挠挠头,无奈说道:“也许是运气吧。” “这方面都能靠运气?”黑娃有些震惊。 “谁说不是呢。”冬生也只能继续糊弄。 “不过,你说怪不怪,当时你拿出那枚玉扣,我就想起撞鬼了一样,居然看到周小妙突然出现在面前!”说着,黑娃回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冬生,让冬生觉得他的脸似乎更黑了。 “你怎么感觉更黑了?” 闻言,黑娃眉头一皱,烦躁道:“说正事呢,你扯什么犊子!” 冬生见他较真,只好摇摇头,无奈道:“我哪里知道,我又没看见。” 听他这话,庞黑娃一寻思,也是这个道理,人家都没见过,怎么和你共情?还不是只能看你表演独角戏,随即开口道:“也是,夏虫不可语冰,你小子慧根尚浅,看不到也正常。” “对对对,黑侠您最厉害了。” “去去去,我脸真的更黑了吗?”庞黑娃狐疑道。 “你还真信啊,黑和很黑能有啥区别?”冬生也是无语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说完,庞黑娃就要对冬生进行正义的审判。 谁知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友好的交流。 “刘轻舟!” 听到有人用大名呼唤自己,冬生愣住,回头向声源看去,庞黑娃也觉得新奇,压着冬生和他一同扭头回望。 便看见一青年向他们家里跑来,走近才发现是周深,他喘着气,看来是一路跑着追过来的,冬生和黑娃没有说话,等候着他捋顺气息,片刻后,周深缓过来,将手中的口袋递到两人面前,黑娃下意识接住,打开瞅了一眼,好家伙!全是新出炉的热卤。 “家里条件就这样,没什么好东西,只能拿这个感谢你们了。”周深略带歉意的说道。 “不打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冬生不在意地说道,黑娃附和地点点头。 “嗯,除开这件事,市区的事,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这么轻松地站在这里感谢你。”周深话里有话的说道,不过,目中的感谢不似作假。 冬生点点头,并不想在陈铭这件事上多做讨论。 似乎察觉到冬生的回避,周深心领神会地开口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店里还有事要忙。” 说完,和庞黑娃与冬生略微点头示意后,转身向自己店铺返回。 庞黑娃看着周深离去的背影,总觉他说的话有些听不懂,他纳闷地对冬生说道:“冬生,周深这是啥意思啊?除了今天这事,他还要感谢咱们啥哇?” 冬生当然不会说,他感谢我帮他把陈铭弄成植物人帮他妹妹报仇,心思转动,冬生想着借口,说道:“也许是之前在医院的垃圾站劝他回家的事吧……” “这事也值得感谢?”庞黑娃不以为然。 “那可不一定,医院垃圾站那么危险,指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冬生反驳地说道。 庞黑娃脑袋里想了想,觉得冬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乐呵呵地开口道:“今天真是沾你的光,吃了顿好的。” “这不叫声义父来听听?我的好大儿。” 庞黑娃听这话,就挫牙花子,咬牙狠狠说道:“义父,今晚上要留下来睡吗?黑子想和您大被同眠呢。” 一旁的冬生闻言,立马和他拉开一定距离,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这黑贼!休要占小爷便宜。” “你还演上了,是吧,饿虎扑羊!”庞黑娃叫嚷着向冬生冲来,看他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再想到刚才他娇滴滴肉麻麻的话,冬生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抹油直接就跑。 庞黑娃则提着口袋在后面追赶,两人嬉笑打闹一路,就来到了庞黑娃家的街道,快到门口,两人收起嬉皮笑脸的玩闹样子,规规矩矩的向屋内走去, 庞父正好坐在屋内的沙发上,叫他俩进来,便开口道:“小子们回来了呀!在市区玩得怎么样?” 又看到庞黑娃手里的袋子,闻着有卤味,随即喜上眉梢的说道:“哟喂,儿子懂事了,知道出门给老爹带下酒菜了。” “不过,这味道怎么有点像周家热卤啊,你们不是从市区回来的吗?”作为经常去周家买热卤下酒的老酒鬼,庞父一闻就知道是周家的热卤。 庞黑娃也没打算隐瞒,将热卤放在桌上,将自己和冬生去周家归还周小妙遗物的事说了一遍。 耐心听庞黑娃说完,庞父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只是将庞黑娃讲的事当做趣事来听。 见庞黑娃讲完正在喝水,庞父有些感叹的开口道:“没想到,你们还能找到周小妙的遗物。” “别别,不是我的功劳,东西是冬生捡到的,我只是沾光而已。”庞黑娃放下水杯,摆摆手,解释道。 闻言,庞父胖得只有一道缝隙的眼睛里似有精光闪过,他略作好奇的说道:“冬生,你在哪里捡到的呀?” 本来在庞黑娃旁边沉默坐着的冬生听闻,转过头看着庞父,眼神微动的思索道:“在水库的下游捡到的。” “之前听闻周小妙的事后,我每天都会去小石潭水库搜寻一会。” 顿了顿,冬生又说道:“前段时候去的时候,就想找远点,便去下游瞧了瞧。” “就捡到那枚玉扣,也不知是不是周小妙的,这才和黑娃拿去询问周家。” “原来如此。”庞父点点头,嘀咕一句,毕竟当初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走得急,并没有仔细检查过下游,也许真有也说不定,放下心底疑虑,开口道:“你们也算做件好事,周家感谢你们也是应该的。” 见冬生欲言又止,庞父露出笑容,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为求回报,不过,周家人也是一番好意。” 闻言,冬生也不再准备开口,算是认同庞父的说法,接着庞黑娃开始和庞父聊起在市区看望老师的事。 特别是说到冯老师和李老师郎情妾意的样子,一脸的深恶痛绝,似乎冯老师与他有夺妻之恨一般,细问又说是心疼大哥多年苦心孤诣的单相思,至于庞父和冬生信不信,他就不管了,反正他想到这事就很心痛。 冬生则别过脸去,不想看这厚颜无耻之人,也许只有庞父这样饱经风霜的成年人,才能容忍庞黑娃的不要脸吧,听闻冯老师已经康复,早就知道消息的庞父,也是嘴上庆幸,感慨冯老师吉人自有天相。 “对了,黑娃,你想学武吗?”庞父突然开口道。 这猝不及防的转换话题,让上一秒还在思念李老师的庞黑娃也有些转不脑筋,一时间愣在那里,冬生本来看着屋外的,此时也回过头来,他可是知道庞父口中的学武所表达的意思,与平日里那种武术可是两个概念,当然庞黑娃是不知道的。 见庞黑娃发愣,庞父也不急,又说道:“你哥就是初中开始学武,高中体育生走武术上的体育学院。” “我的儿子我知道,你成绩中等,以后上大学挺难的,所以老爹就想问问你,想不想和你哥一样,也考体育学院?” 庞黑娃也反应过来,他的事他自己也清楚,成绩一般般吧,经常抄作业,被抄作业的人就坐他旁边,他也挺羡慕他哥的,小时候他哥练武术,爷爷和爹都不允许他看,总说些匪夷所思的话,比如,武道一途太过凶险,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再比如,踏入此界你将再无回头之日。吓得他再也不敢靠近自家老哥练武的地方,从小就心理阴影深重。 这些话在庞黑娃耳朵里是一个意思,在冬生耳朵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这不就明显是在让庞黑娃选择踏不踏入另在一个世界。 冬生当然是不想庞黑黑娃涉足那个危险的世界,毕竟对于那个世界的诡异,他已经深有体会,可是他又无法帮庞黑娃做出决定,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并且庞家明显不是普通家庭,从他亲身见证情人坡那场大战,他就明白,庞家不简单,最主要的是,如果庞家只是普通家庭的话,也不会给庞黑娃选择的机会了。 冬生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似乎庞黑娃还没紧张,他却反倒紧张起来了,毕竟不知道真相的庞黑娃,也只有一点模糊的概念。 庞父则不再出声,他想让自己的儿子考虑清楚,由他自己来选择,庞父只是觉得经历之前“心猿”的事后,他的一些观念发生了改变,以前他总觉得只要他爹、他还有老大还在,便可好好守住庞家,让庞黑娃不用修炼武道,好好的轻轻松松的活下去,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太武断了,有些事注定需要黑娃自己做出选择。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作为武道之人五感敏锐,他能察觉到两人的心率快慢,奇怪的就在,本来应该面临选择的黑娃心率平缓,而与之无关的冬生反而心率略有紊乱。 【怪了,莫非是害怕黑娃学武后,恃强凌弱欺负自己?】庞父心里想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看来如果黑娃习武之后,得多教教他,什么是止戈为武了。”盯着跟自己一个模子,同样生的五大三粗的庞黑娃,庞父嘴里嘀咕道。 正在认真思考的庞黑娃突然打了个冷战,似乎以后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让他对于学武的选择,突然有些犹豫。 于是庞黑娃回过神,看着自己老爹,试探的说道:“爹啊,学武是不是特别辛苦啊?” “嘿嘿嘿,这世上有啥事不辛苦?你看你爷爷,你爹我,你哥,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庞父笑着宽慰道。 说到庞老爷子,冬生忽然意识到,之前庞黑娃提过老爷子在教育局工作,又想到老爷子在情人坡气冲霄汉和心猿激斗的情景,心底有些感慨,所以文官都是这么能打的吗? 听到父亲的宽慰,庞黑娃想来想去认为也是这个道理,又考虑到冬生成绩一直比他好,以后冬生还在读书,自己已经辍学了,便浑身不得劲。 庞黑娃深吸口气,心中已做下决定,看着自己父亲,目光平静声音坚定的开口说道:“爹,我想学武!” “好!” 啪!庞父蒲扇般的大手拍打在一起,算是恭喜儿子做出自己的决定了,接着他有些高兴的说道:“今晚上就让你哥带着你一起练功。” “等等,为什么是练功?不是武术嘛。”庞黑娃下意识的疑惑道。 “咳咳,口误口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庞父咳嗽几声,敷衍的说道。 还好庞黑娃本就不在意这些细节,很快就糊弄过去了,只有冬生将这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在庞黑娃提出质疑的时候,他很想说一句,黑娃,他们真的是练功,练那种一拳可以打死你好兄弟的武功……,但是他很好的克制住自己,脸上没有露出异样,只是同庞父一样,面带喜悦的庆祝庞黑娃做自己人生的选择。 随后庞父便打开电视,边和孩子们闲聊边看着电视,而庞母回来做好午饭后,冬生也和他们一起吃过午饭。 午后,消食片刻,庞父便陪着庞母出去打麻将了,冬生和庞黑娃则坐在客厅看电视,想到爷爷还在家等着自己,冬生便开口道:“黑娃,我先回去了,爷爷还在家等着我。” “明天学校里再见。” 庞黑娃偏过头,挽留道:“不再看会电视?” “不了。”冬生拒绝道。 “好吧,明天学校见。”庞黑娃也不再挽留,送别道。 “嗯”。 言罢,冬生便起身向屋外走去,准备直接去镇口坐火三轮回家。 刚走到门口,屋内庞黑娃的声音传来,“冬生,学会武术以后,兄弟我罩着你!” “谢了。”冬生摆摆手,没有回头,笔直向镇口走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六章 垂暮老矣 作别庞黑娃,冬生快步走到镇口,坐在了闲置的火三轮上等待着发车,由于今天是星期天,回村的人少,来镇上的人多,等了好一会,冬生所在的火三轮才坐满人,在司机的吆喝声中,火三轮缓缓发动,带着冬生向乌木村而去。 在火三轮上看着早已熟悉多年的风景发了会呆,便已到达冬生熟悉的村口,跳下车冬生变相村头第一户走去。 来到刘家小院,冬生呼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诶!”院内传出回应,接着冬生刚走到门口,院门便被打开,一名矮小黑黝黝的老汉正站在门内,笑眯眯的看着冬生。 “回来了呀,耍得开心嘛?”刘老汉拍拍冬生的肩膀,询问道。 冬生略作思索,便说道:“还行吧,就只是看看老师,然后逛了逛市区。” “嘿嘿嘿,老师身体状况怎么样呀?”闻言,刘老汉笑呵呵的问道。 “我看应该快出院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教我们读书了。”冬生说道。 虽然早已知晓两人的情况,刘老汉听他如此说,还是点点回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嗯嗯,爷爷,我自己玩去了,你忙吧。”说着,冬生便打开电视机,坐在躺椅上看了起来,刘老汉见孙子没有异样,也乐呵呵的向后厨走去,给后厨的猪崽准备晚上的猪食去了。 晚上吃过晚饭,爷孙俩就在院子躺着消食,也算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冬生躺着望着星空,就想起了今天庞黑娃老爹让他学武之事,便开口说道:“爷爷,庞黑娃爸让他学武。” 闻言,刘老汉略微沉吟,才开口道:“哦,庞黑娃怎么说的?” “庞黑娃说他读书考不上大学,所以想学武上体育学院。”冬生马上回答道。 “嗯,也是他小子的能做出的选择。”刘老汉点点头,看着远处的乌木山,声音平淡的说道。 “爷爷,学武累吗?” “也不是很累,你不是练过吗?” “种地也是学武吗?” “谁说不是呢?” “好吧。” 冬生停下话头,想到幻境里经历的一切,一个地方在他的心底浮现,他不由自主的说道:“爷爷,你知道大石镇在那里吗?” “我们这里的镇叫小石镇,这两个地方有关系吗?” 当冬生问出这个问题后,刘老汉沉默了,也许是这个地名触动了他久远的回忆,让他略微失神,也许是他对于这个地名本能的回避,所以他选择了沉默,没有马上回答冬生的提问。 许是沉默的有些久了,冬生等的有些长了,他开口道:“爷爷,你睡着了吗?要是困了,就回屋吧。” “哦!没有,爷爷刚才走神了。”刘老汉惊醒过来,解释道。 冬生很懂事的没有再追问,就算爷爷不说,他也明白,毕竟有些东西,冬生也不能说,涉及妖孽的事情,冬生并不想让家人牵扯进来。 院内的氛围有些安静,冬生看着天空发着神,消磨着时间,虫鸣声在安静的氛围里异常清晰,衬托着夜色越发的宁静。 刘老汉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在宁静的夜色中缓缓响起,“冬生呀,其实以前小石镇附近就有个大石镇。” “在哪里哇?”冬生好奇的问道。 “就在小石潭水库翻过去那座山后面。”刘老汉的声音很沉闷,似乎还有些压抑。 冬生检索着自己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去过小石潭水库对面那座山后面,不过,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于是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爷爷,我记得那边不是以前荒地吗?” “嗯,那边确实是一片荒地……。”刘老汉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透露着无奈和沉重,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哪里就是以前的大石镇。” 冬生没有再开口追问,因为大石镇的结局,已经在刘老汉的言语中向他道明,冬生突然感觉心中有些沉闷,他略微沉重的呼吸着夜里有些冰冷的空气,想以此来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下来,察觉到他的异样,刘老汉抬起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帮他捋顺气息,口中安慰的说道:“没事的,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爷爷,他们都死了吗?”冬生的话语中带着哭腔。 刘老汉并没出声,只是没有停歇的拍着他的背,冬生隐约中听到一声叹息,很沉重,就像一只很老很累的牛,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在暮色降临时,得到一丝喘息。 “爷爷?”冬生抬头看向刘老汉,夜色里刘老汉的脸上模糊不见,只有星光洒落下来,让老人的脸上有一丝闪烁,冬生下意识的抬起手,轻轻的拂过老人的脸颊,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丝丝湿润。 【爷爷流泪了。】冬生心道,他出声道:“爷爷,你哭了吗?” 刘老汉将手扶在冬生的脑袋上,揉了揉,声音平缓的说道:“爷爷没哭,只是再为往死的众生悲泣。” “哦”,冬生也不是很懂,只好陪着爷爷继续躺在院子里,也许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月上中天,天色已晚,刘老汉的情绪也调整回来,便开口道:“冬生,明日你还要上学,便早些去休息吧。” “好嘞!”冬生乖巧的点点头,起身去了后厨,准备洗漱了就休息。 刘老汉还是坐在院子里,夜晚的寒气无法渗透他早已圆满的身躯,但没当想到大石镇众人的惨状,他都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直通他的骨髓,让他不寒而栗。 怔怔的仰望着夜空,体内气血略微运转,将附着在体表的寒意驱散,刘老汉也起身向屋内走去。 冬生已洗漱完毕,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刘老汉走进他的房间,帮他把被褥盖好,暗中运转气血驱散他体内侵入的寒气,却发现这孩子似乎并没有被寒气侵扰,也许是常年和他种地的缘故吧,刘老汉也没太在意,嘱咐孙子睡觉后,便出了门去。 冬生见爷爷出门,偷偷起来,撷开门看了看,发现爷爷已经回自己屋,这才回来躺下,他总觉得爷爷哪里不对劲,又察觉不出来,只是他没发现,在他的正上方,刘老汉正悬挂在房梁上偷偷观察着孙子的一举一动,如果此时呼唤一声,可能就会从温馨的爷孙到恐怖的深夜鬼吊梁。 刘老汉笑了笑,见孙儿偷偷摸摸的也没干啥又回房间去,便运转气血从房梁上落下来,静悄悄的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冬生躺下来,准备睡下入梦后,与周梅儿和眼珠子相遇,躺了半天,心里想到刚才爷爷说的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更是越加烦躁,思来想去确实烦躁,冬生便开始默念之前眼珠子将的诗词,心中再好像“屈膝观渎图”,随着他的默念和观想,心里的烦躁逐渐被平息,他的注意力也被观想图全部吸引,口中不停的默念诗词,一股来自魂魄的安宁之意涌上心头。 一股安宁的力量一遍遍的拂过冬生的身心,让他的心灵趋于平静,阵阵困意翻涌,在迷迷糊糊中,冬生沉沉睡去。 夜已深,沉沉雾霭弥漫在乌木山腰,如同为她披上一件黑色的纱衣,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布谷……布谷。”安静的夜色中,几声突兀的布谷鸟叫响起,刘老汉翻身坐起,感知一下隔壁孙儿的气息,发现其气息绵长稳定,略微惊讶后,便不再留意,只道是自己孙儿天赋异禀。 微微挪步,刘老汉的身影便一闪而逝,一阵风吹过,堂前的门微微咧开一丝缝隙,又转瞬间关合在一起,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刘家小院内,三道黑影正立在院内,其中一人正是刘老汉本人,他看着那一高一矮的两道黑影,开口道:“小武、猛娃子,你们来了。” 原来来者正是庞家的庞老爷子和庞猛,接着刘老汉又说道:“这个点,布谷鸟怎么可能叫,以后有点常识。” “叫你别用布谷鸟,你还不行!出糗了哇。”庞老爷子气鼓鼓的低声说道。 “不是您老让我学布谷鸟的嘛。”庞猛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还敢顶嘴,讨打。”说着,庞老爷子就要撸袖子打人。 “爹,你这叫蛮不讲理!”庞猛也是得理不饶人,就不是不认输。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听到刘老汉开口,两人这才面露悻悻之色,都停下手来,开始自己找地方坐下,庞猛还是坐的他上次坐的凳子,不堪重负的凳子发出一声悲鸣后,还是选择了默默承受。刘老汉无奈的瞥他一眼,算是不和他一般计较了,毕竟还有个比他更离谱的,把凳子都坐的凹进去了。 “说吧,什么事?”刘老汉淡淡的说道。 庞家父子相互看了一下,最后庞猛拗不过他爹,便开口道:“黑娃,已经知道这个世道的真相了。” “三哥,你给冬生娃子,说了没?”庞老爷子接过话头说道。 闻言,刘老汉略微沉默,最后摇了摇头。 “嗨呀,三哥,上次的事,你还没看明白吗?世道变了。”庞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急躁。 “对呀,三叔,我们自保都难,更何况还要兼顾家人,我让黑娃子学武,也是想他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庞猛也是在一旁语气诚恳的说道。 “唉……”,叹口气,刘老汉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才说道:“冬生也许已经察觉到异常了。” “什么?!” 闻言,两人皆是满脸的惊讶之色,毕竟他们可是每次都用过镜花水月的,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破解的。 刘老汉接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孙儿是如何察觉到的,但是他应该已经知道些信息了。” 庞老爷子有些不信的,开口道:“比如?” “比如他今天问我小石镇和大石镇有什么关系。”刘老汉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也将两人震在原地。 “不可能!到处我们赶到的时候,哪里只有一个孩子还活着!而且那个孩子不可能说出来!”庞猛一脸的不可置信。 “唉……,就是因为不可能知道,所以才叫异常啊。”刘老汉抽搐旱烟,手指在烟头上轻轻一搓,烟头冒出一点火星,他砸巴一口,吐出浓浓的烟气,如同一头老态龙钟的黄牛。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只有刘老汉还在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似乎想遮蔽刘老汉的垂暮老态,可惜那早已宛如实质般腐朽是怎么也遮不住挡不住的。 “三哥,你想怎么办,不说吗?”庞老爷子打破沉默的说道,不等刘老汉开口,他又继续说道:“是我亲口告诉他的,也许有时候无知是一直保护,但在我眼里,对我的孙儿就是一种残忍,三哥,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说完,庞老爷子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刘老汉,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邃了几分,仿佛在喃喃自语,“我们老了……。” 庞猛闻言,很像插嘴道,这不还有我嘛,不过一想到自己爹在拿捏氛围,自己要是不懂事,多半要挨揍,便不老实沉默,没有选择自讨没趣。 刘老汉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他的旱烟都快抽完了,久到他都忘记自己已经这么老了,偶尔还在幻想自己年轻的风姿卓越,回首看来已是垂暮老矣,“唉……”,他长长的吐出最后一口烟气,声音如同来自幽谷,“我会找个机会给冬生说的,你们放心,我心底有数。” 言罢,庞家父子也知道刘老汉心气已衰,便起身告辞。 刘老汉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就像一座杵在那里的石像,守着这里也望着远方,只是这一次,石像上充满了腐朽衰败之气。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七章 黑娃的异样 下雨了,刚起床的冬生就听到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回荡在山间泛起阵阵水雾,迷迷蒙蒙让他有些看不清去镇上的小路,吃过爷爷蒸好的红薯,背上书包,拿上一把大大的雨伞,在刘老汉浑浊的目光中,走入雨幕。 看着孙儿远去的背影,刘老汉出神地望着,潮湿的水汽将他黑黝黝的面颊打湿,抬起粗糙的手指,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触碰到一丝湿润,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老到微弱的雨水都能随意的溅湿自己的脸颊,若是在以前这飞溅而来的雨滴在一丈之内便会被体内灼热的气血蒸发,原来自己的气血也垂暮腐朽,需要自己全神贯注才能将其激发,运转心神,片刻后,一阵灼热质感在刘老汉身上涌出,将身上的湿渍蒸干,隔绝飞溅而来的雨水,想起昨夜与庞家父子的对话,刘老汉佝偻的身子越发低矮,雨声响起一声呢喃,“老了呀……”,随即被天地间的雨声掩盖。 撑着雨伞,冬生穿着筒靴,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了村口,加了棚的火三轮就停在村口,将脚上的泥巴在石块上蹭干净,爬上了火三轮,因为时间很早,也只有家里送孩子读书的人才会冒雨去镇上,所以车上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人,冬生蹲坐在车尾。他不喜欢坐在闭塞的车内,特别是火三轮上还有一股陈夯的味道,让他很不喜欢,坐在车尾可以望着雨天发呆,雨水洗过的空气会略带一丝清新,他很喜欢,但是公路上会略带粉尘的味道,本就有鼻炎的他会极度不舒服。 司机见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乘客,便点燃了发动机,轰轰轰……,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整个车身微微颤抖,接着司机将档把一拨,脚底放松,火三轮颤巍巍地带着雨中的乘客向小石镇进发。 达到镇上时,雨势略微变小,从倾盆而下变成了涓涓细雨,冬生走下火三轮,向小石镇中学走去,斜举着打伞,他抬头望天,密密麻麻的细雨宛如牛毛从雾沉沉的天空中飘落,有的甚至飘进了他的眼中,在眨眼间不见踪迹,踩着湿漉漉的水洼,冬生的筒靴也被洗得很干净,这样至少不用弄脏教室的地板了,虽然他们教室也并没有多干净,但是至少不会到处都是稀泥。 路过包子铺,随手买了两个包子,在冷空气的包裹下,包子的蒸汽如同白雾般蒸腾,吹了口气将包子吹得稍微不那么烫了,冬生小口小口地吃着芽菜包,迈着步子走进了学校。 穿过毫无特色的质朴水泥路,不一会儿,冬生便达到了教室门口,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废纸扔进竹篓里,他在走廊抖了抖雨伞上的水,这才走进教室里,刚进教室他就看到了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庞黑娃,有些浮肿和泛红的眼睛让他看起来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冬生将雨伞在教室后面撑起,走到最后排卫生角,在那个靠窗的位子上坐下,他将手放在老旧的连排桌上,撑着脑袋看向自己身边的好友兼同桌的庞黑娃。 坐在位子的庞黑娃一脸的憔悴,似乎昨晚没有睡好,他怔怔地看着讲台,眼中无神,完全是一副熬夜没睡,正在神游天外的表情。 “黑侠,昨晚熬夜练手艺了?”冬生有些调笑的说道。 闻言,庞黑娃木然地转过头,待看清身边的人后,他无神地才泛起光芒,似乎回过神来,接着他面带激动又有些忐忑地说道:“冬生,以前哥说话不好听,还嘲笑你神神叨叨的,哥今天给你道个歉。” “啊?”冬生有些没听懂。 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庞黑娃才正儿八经地解释道:“从今往后,我可能说话会变得很奇怪,你就当我失心疯了吧。” “是因为熬夜练手艺,所以找得借口吗?”冬生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 察觉冬生对他说的话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在和他开玩笑,庞黑娃就想到之前冬生和自己说梦话的时候,自己也是这幅态度,就知道冬生肯定以为,他和以前的自己一样,都是在白日做梦说瞎话。 庞黑娃顿时直觉心底郁闷,仿佛自己世人皆醉我独醒,一种背负整个世界命运的使命感在他心底浮现,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解释,冬生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既然这样他就只能选择在暗中默默地守护冬生了,庞黑娃随即一扫颓色,面容真挚地看着冬生,用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真诚地说道:“冬生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看着他一脸感动自己的表情,冬生只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不过,还是同样真诚地看着他,说道:“放弃吧,我不会喜欢上男人的。” “唉……!我说你这人,脑子就装点正常的东西。”庞黑娃有些气不过的说道,自己一片苦心,真的是遇见狗咬吕洞宾。 “呵呵……”,冬生扯扯嘴角,并不想领情,不过见他不想作伪,才无奈地说道:“行吧,那我提前谢谢你愿意保护我,我的好兄弟。” “哼哼……”,庞黑娃直接用鼻孔对着他,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言罢,冬生见庞黑娃低落的情绪略微好转,便不再说话,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武侠小说《云海玉弓缘》,正准备翻开细细品味,毕竟星期一赵老师要负责自己的班级,而冬生他们班也因此得已自习。 “看啥呢?”庞黑娃,重新翻看漫画的时候,冬生的声音平淡的响起,“所以,你是什么血脉?” 闻言,庞黑娃瞳孔大睁,猛然转头看向冬生,只见他仍然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目光始终落在小说上,随手翻页,就像刚才的问题也是随口而问一样。 见状,庞黑娃目光看向他处,语气略带慌张的说道:“哎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血脉,就是我庞家的血脉而已,就跟你是刘家血脉一样,阿哈哈。”说完,他还一脸无辜的挠挠头。 “是吗?”冬生握着小说,目光平静的看过来,似乎能穿透庞黑娃厚厚的黑脸,直戳他的心底。 被冬生平静的眼光注视,本来一脸装傻的庞黑娃也是面部抽搐,最后实在是绷不住了,只得卸下伪装,放下挠头的手,庞黑娃盯着漫画,语气懊恼道:“反正我啥也不知道,你问了也白问。” 冬生被他这一出搞得有些懵了,手指揉搓着书页,无奈的说道:“我只是单纯好奇你说的血脉是什么而已,你不要这么苦大仇深好不好,搞得我在胁迫你一样。” “而且你这块头,我也胁迫不了啊?” 冬生说完,也没再纠结这事,又回过头看起小说,庞黑娃小心翼翼摸瞥了眼,心里想着还是自己嘴巴漏,他这会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明明爷爷千万叮嘱,不要说漏嘴了,特别是冬生,结果这才刚见面,都漏了个底朝天。 现在他的心里除了懊恼就是无能狂怒,庞黑娃啊,庞黑娃,你咋就管不住你这样嘴呢? 两人各自翻看着手里的读物,都没有说话,冬生是觉得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庞黑娃则是因为说漏嘴了,陷入了懊恼的情绪。 “叮铃铃——!”早读下课的铃声响起。 “走吧,上厕所了。”冬生收起小说,起身说道。 “噢噢,走嘛。”庞黑娃应了声,跟上冬生的步伐,两人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揭过。 接着便是正常的上课,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晃晃悠悠中过去。 放昼,两人结伴跟随着人流往校外走去,周一当然不能吃食堂,需得光顾校外的店家才行,一会儿两人就到达校门口的小吃街,点了份冬生微辣炒粉加两根烤肠,庞黑娃则是普通的肥肠面加鸡蛋。 在路边坐下,冬生给庞黑娃讲起今早看的小说,也算是给庞黑娃预告一下,过个耳瘾,正说着话他的余光突然瞥见平日里买漫画的报亭。 孤零零的餐厅独立在毛毛细雨中,门口的雨棚挡住了天空也隔断了潮湿。 冬生停下话头,看了看店里正在忙碌的老板,想来自己和庞黑娃的餐应该还有一会才能上桌,他说道:“我去打个电话。” “啊?”庞黑娃正听的起劲,闻言只有一脸的懵逼。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冬生已经走出棚子,钻进绵绵细雨中,向报亭快步走去,“打电话?”嘴上嘀咕,庞黑娃看着冬生走进报亭的雨棚,他最近是真的有些搞不懂冬生了,感觉他的性格比以前沉闷了很多,以前还会偶尔开开玩笑,现在总是一言不发,就像个哑巴一样,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又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好像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唉……”,叹口气,庞黑娃杵着脑袋,透过绵绵细雨看着报亭的那道身影,眼中略微出声。 “老板,打个电话。”将一块钱放在台面上,冬生拿起公用电话,按下了他心里记下的号码。 老板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收一块钱,毕竟得看客人打多长时间的电话才行,如果很久那么这一块钱可能还不够。 当拨号键被按下,拿在冬生耳边的电话传出拨通的声音,“嘟…嘟…嘟…,哐当!” 电话被人接起,冬生的心也如同被揪住,他莫名有些紧张,可是他不敢开口,沉默的等待着,就在冬生以为这通电话会以沉默结束时,一个声音从在他的耳边响起:“喂?你找哪位?” 成熟中带着一丝沧桑的女声传进冬生耳朵里,冬生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微微张开的嘴巴,只有轻微的呼气声,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雨中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冬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喂?”听筒里又传出声音,这次声音中有一丝恼怒,似乎在怀疑是谁的恶作剧。 “哐当!”冬生将电话挂断放回了原位,“呼……”,吐出一口气,似乎要将脑子里的记忆都吐出去,冬生转身准备走入雨幕。 “你的钱!”老板的声音传来。 “嗯?”冬生带着疑惑回过头。 “没超过三分钟,不收钱。” “哦”,冬生收回台面上的钱,接着快步走入雨幕中。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八章 奇异的发现 绵绵细雨中,冬生和庞黑娃吃过午饭便向校内返回,两人都没有拿伞,细雨打湿了两人的头发,顺着他们的发梢坠落向地面。 冬生将散乱潮湿的头发捋向脑后,看着雾气腾腾的学校,回忆起刚才电话里的声音,看来真的如同眼珠子预料的一样,他在幻境里结交的好友与他存在着时间的错位。 不再细想此事,毕竟都只是萍水相逢,打一通电话确认还活着即可。说来也奇怪,昨晚上他早早进入梦乡,就是为了在梦境寻找周梅儿与眼珠子。 可是昨夜他竟然并没有进入周梅儿所在的梦境,而且去了另外一个梦境,如今冬生已不需要眼珠子,便可以在梦境中保持清醒,在自己的梦境里面逛了一圈,体悟一遍梦境的循环后,他便准备让魂魄进入无知无觉的状态,好好休息一番。 如此一来魂魄就会自动回归身躯。随即冬生嘴唇翕动默念诗词,正要回归身躯时,一股奇妙的感觉从他魂魄中涌出,他睁开微微闭合的双目看向四周。 此时的他正被织梦包裹,身处一处全是纯白色彩的地方,周围上各种颜色的气泡,每个气泡上都有画面倒影,冬生驱使织梦向就近的气泡靠近,他向上面的气泡定眼看去,画面里一个年轻的男人身着军装,正在战场中浴血拼杀,无数的敌人向他涌来,他的手中栓动步枪一下接一下地射出子弹,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小心!”冬生看到一名敌人,在近距离多次拉栓射击未果,便提着刺刀准备从男人的背后偷袭,入神的冬生忍不住开口提醒。 浑身浴血的男人似有所觉,侧身躲过夺命一刺,反手将手中步枪上的刺刀顶进敌人的喉咙,用力一拧,脆弱的脖颈被强大的力道拧碎,大片的血迹挥洒出来,如同泼墨一般,敌人丢掉步枪捂着破烂的喉咙缓缓倒地,而他的对手早已抽身离去,进入下一场死斗中,如此真实的画面看得冬生血脉喷张,瞳孔收缩,特别是敌人的脖子被拧碎的那一幕,简直让他汗毛倒立脖颈生寒。 如同拍电视剧一般,画面跟随着男人,记录着他在战场上纵横,子弹被他灵巧敏捷的身手躲过,冬生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能靠身体速度躲子弹,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就可以,他身上的血迹很多,但是冬生看出来了,基本上都是敌人的,这个男人很强,他不仅能灵活的使用栓动步枪击杀敌人,偶尔在来不及上弹的时候,也能用刺刀快速的解决靠近的敌人,甚至解救身边的战友。 “太强了!”冬生嘴上忍不住感叹道,这个男人一直在拼杀,不计其数的敌人被他斩杀,冬生能看出来,他的呼吸很稳,绵远悠长似乎不会感觉到疲惫,有一股凶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一种令人畏惧的力量,不过,他这种存在似乎很少,他的大多数队友都已经气喘吁吁,只有个别类似于男人的存在,仍然在游刃有余的屠戮敌人,但是相比男人来说,都各自身有负伤,只有冬生眼中的这个男人,他的气息越来越强,如同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挡在男人的面前,散发着和男人类似的凶悍气息,只是相比起男人来说,他的气息更加阴郁,如同阴影下的晨霜,正在不停地挥发,而男人的气息那般滚烫炙热,如同烧灼的岩浆,冬生从两人不同的军装上可以知道,这个人是为击杀男人而来。 冬生看到男人的敌人嘴唇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战场是在太吵了,就算冬生贴着气泡也听不清楚,而且他想钻进去瞅瞅,但是气泡上血色光芒闪过,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阻挡,他只能尽量贴着气泡,就像在看电视剧一样。 男人不为所动,只是将手中的步枪拽紧,一股肃杀之气在两人之间激荡,“砰——!”一声枪响,原来是男人的队友见他遇上强敌,便出手帮忙,想提前一枪偷袭,将敌人击杀,可惜这一击被敌人迅速偏头躲过,敌人咧嘴一笑,似乎在嘲笑眼前瘦弱猴子的卑劣。 男人仍然不为所动,只是将刺刀对准了敌人,而男人的战友,也在偷袭一击以后,陷入了与其他敌人的战斗中。 “啊!” “杀!” 两声嘶吼同时响起,男人和他的敌人相互向对方冲去,男人一马当先,见敌人手持匕首,便打算作用一寸长一寸强的原理,手中步枪加刺刀,被他当作长枪来使用,刺刀宛如枪头,刺破冰冷的空气闪烁着寒芒,向敌人的周身捅去。 敌人似乎也料到了他的反应,游刃有余地挪腾着身体,只有在实在无法躲闪时,才会使用手中的匕首格挡,两人你来我往,刺刀与匕首发出金属的碰撞声,“铛铛铛……,”声音在嘈杂的战场里并不清晰,但两人的周围却不由自主的空出一片,无论是战友还是敌人的同伴,都无法插手两人的战斗,因为实在是太快了,眼花缭乱的刺击,不可琢磨轨迹的身法,两人的战斗已经超出常人的极限,目光已经无法捕捉他们的痕迹,只有偶尔响起的金铁声,和越来越空旷的四周,能告诉两人的战友,他们正在殊死搏斗。 冬生虽然没有眼珠子在,所以观察的不是很全面,但是他还是很轻松地看清了两人战斗的轨迹,他的瞳孔中有白色的光芒亮起,那是源自他之前炼化魂魄空间得来的好处。 冬生眼中,两人势均力敌,不过,明显男人的气息更加平稳,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两人仍然打得有来有回,但是能看出来,敌人的气息在衰弱,而男人的气息似乎仍然如旧,滚烫炙热散发着蓬勃的生机,反观他的敌人,气息的衰弱让他的还手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敌人似乎也明白,不过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仍然和男人互相攻伐,刺刀的材质明显觉劣势与匕首,在一次次的碰撞中,被匕首砍出无数的凹痕,冬生可以清晰地看到,刺刀由于凹痕越来越多的缘故,开始出现贯穿刀身的裂痕,想必再有几次碰撞,就会被匕首斩断,男人当然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他仍然全神贯注地挥舞着刺刀,转、劈、挑、绕,刺刀如同灵巧的飞鸟,在男人的手中飞舞,将敌人驱赶出身周的范围,让敌人始终无法近身,只能不断地挪腾格挡寻找机会。 “铛铛铛……”,金铁的撞击声持续不断,如同那批量生产的刺刀在悲鸣一般,察觉到刺刀的刀身已经是强弩之末,敌人一改之前的保守防御,开始主动向男人快速进攻,正握的匕首在空中切割出无数的划痕,一片片刀光在其中闪现,男人专注于敌人的攻势,眼睛不由眯了起来,但是他的招式仍旧凌厉,残破的刺刀带着冰寒的杀意,挥舞出层层幻影,与四周攻来的蛋黄碰撞。 就在冬生以为,两人的僵持还会持续一阵时,男人的对手却突发惊变,原来正握的匕首,本来划拉出无数刀光,正在与枪影对撞,却因为敌人的突然抽身,让枪影击了个空,打在空气中的枪影,发出“咻咻咻”的破空声,正当男人准备抬枪矗立,以不变应万变时,敌人已经反握匕首冲了上来,似乎准备势大力沉地劈砍来攻破男人如同圆盘防御。 顷刻间,敌人便冲进刺刀的攻击范围,男人不为所动拽紧手里的步枪,狠狠地捅了出去,准备利用步枪的距离优势,让这个自以为是的敌人为自己的狂妄吃下苦果,就在此时,一股磅礴的气机从敌人的身体里爆发而出,一扫之前的萎靡之意,黑色的刀罡自匕首的刀刃上延伸出去,转瞬间便和刀刃组成一柄四尺长刀。 黑色的长刀,带着开天辟地之势,重重的向男人劈下,拉出一道黑色的刀光。 “嘣——!”斜挡的刺刀在眨眼间被斩断,黑色长刀势头不减,带着刀光向男人极速斩来,势要将其一刀两断。 “啊……!”眼见刺刀被斩断,冬生嘴上不由发出惊呼,接着便拽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气泡上的画面,看着那刀光距离男人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男人眼疾手快,直接将手中步枪抛出,脚下步子一跺,便已抽身退走,黑色的长刀瞬间斩断步枪,断面光滑,没有一丝停顿,长刀狠狠地斩在男人原本站立的位置。 “砰——!”烟尘被激起,接着被激荡的力量驱散,敌人抬起黑色长刀,咧嘴露出一丝狞笑,一道三丈长的刀痕出现在男人眼前,一直延伸他的脚边,若非他退的够远,想来这一下已经被斩成两半。 男人皱起了眉头,盯着眼前的敌人,目光落在那黑色长刀上,他的武器没了,而且敌人手里这把刀罡构成的利刃锋利无比,寻常短刃恐怕也不是对手,这让男人有些犯难。 优势一下逆转,赤手空拳对上锋利无比的刀罡,只怕两三个汇合就会被斩成两段,敌人似乎也看出他的处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反手拧刀,轻轻一挥,空气中刀光乍现,嗡鸣声回荡,可见其刀罡的锋利。 当然,与男人实力相当的敌人,也不会傻到等着他寻到趁手的武器,毕竟之前一杆刺刀步枪,就将敌人压制的颓势连连,可想而知这个男人拿到趁手武器时,又是何等的神威盖世。 “砰!”敌人跃步飞身碎裂大地,极速向男人猛冲而来,黑色长刀正握,带出长长刀光,裹挟无边威势向男人杀来。 画面前的冬生也皱紧眉头,不知男人该如何化解,让冬生意想不到的时,男人并没有意气用事的选择徒手蛮干,而是转身便跑,步履如风身法轻盈,如穿花蝴蝶,在战场上辗转挪腾,躲避敌人的刀芒临身。 男人甚至在逃跑的时候,还将敌人引诱去他的同伴身旁,利用敌人的刀刃将自己的战友误伤,这也导致第一次误伤队友后,敌人也开始束手束脚,不敢大开大合的对男人放开攻势,只是咬牙切齿的紧追在男人身后,势要将男人斩于刀下。 只是在追逐片刻后,手臂刀罡的敌人,突然停下步子,他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已经靠近男人阵营的腹地,身周的战友也只有寥寥几人,心里便茂盛退意。 正准备抽身撤退,原来跑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大拇指做了个向下的姿势,嘲讽意味明显,敌人咬紧腮帮子,对此不屑于顾,敌人嘴唇翁动,似乎骂了句脏话。 男人见此咧咧嘴,脸上的表情也带着讥讽的意味,嘴巴张合,骂出一句家乡的俚语。 “瓜娃子?”冬生看着男人的唇形,模仿着喃喃自语,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家乡人。 两人各自骂了句垃圾话,敌人见事已至此,不说斩杀男人,就是追上这诡异的身法,都异常困难,特别是这黄皮猴子诡计多端,一直将他往自己阵营的腹地引去,而自己刚准备撤离就停下嘲弄,想来是打着牵制自己,又不让自己去斩杀同胞的心思。 想到此处,好大魁梧的敌人眼中精光一闪,手持黑色刀芒,闪身而出,男人似有所觉,正准备又想自己家营长的位置逃跑,却发现敌人并未向他冲来,而是极速向就近的战友冲去,想到敌人的目的,男人瞬间目眦欲裂,这贼子是要让男人做选择,要么冲上来和他殊死搏斗,要么就眼睁睁看着他屠杀自己的战友。 男人又怎会让你肆意图啥自己的战友、兄弟、同乡,捡起一杆敌上的步枪,男人疾驰追向敌人。 一位男人的战友将刺刀狠狠地捅进敌人的胸膛,但是他的大腿和手臂上也中了枪,正杵着步枪站着,准备强撑着残躯去帮助附近的战友。 敌人瞬息而至,凌厉的刀罡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其斩来。 “砰……!” “铛!”受伤的战士都撞开,刺刀再次和刀罡撞在一起,男人咬着牙,死死盯着对手,他在对手眼中看到了戏谑之意。 来不及细想,刺刀带着残影与刀罡撞在一起,男人吃力的抵挡着攻势,刺刀上的裂痕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被撞到的战士从地上扭过头,这才看到自己被撞的原因,看着敌人手中黑色的长刀和逐渐破碎的刺刀,他明白战友是的败局已经注定,而她还在坚持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救援自己。 拽紧手里的步枪,跪坐在地上的战士喊道:“三娃子,跑!你是小子打不过的!” “你mmp的龟儿子,老子救你一命,就会给老子加倒油!” 男人骂了一句,根本不管战友的劝说,只是拼了命的阻挡敌人的进攻,他能做只能尽力拖住,心里默默期待大哥们能快点注意这里的情况,不做他想,男人咬紧牙关,用刺刀和黑色刀罡碰撞。 “嘣——!”刺刀被转断,被余力带飞,男人目中露出一丝惊疑,没想到这次刀会断的如此之快,他将步枪掷出,反身冲向战友,双手一提就将战友负在背上,就往营地的方向冲去,只要靠近营地,大哥他们一定能注意到的,男人没有回头看,认准方向就要冲出。 然后,他的敌人又怎会让他如意,本来之前就是因为他诡异的身法,才拿他没有办法,如今男人带着战友,根本没办法使出身法,速度上还慢上几分,眨眼之间,敌人一闪身至两人的后方,黑刀飞舞,带着凌厉的刀势,欲将两人一起劈成两半。 受伤的战士,由于一直在旁边观望,所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乡兼战友,轻声道:“三娃子,跑!” 沾满血污的手用力挣脱男人的背,猛的将男人推向前方,受伤的战士拽紧手里的步枪,转身向敌人冲去,“唰!”如同斩过空气,连同手里的枪,战士被瞬间拦腰斩断,只是眼中还残留着对敌人杀意。 男人转过头,正好看到这一幕,目中满是难以置信。 “巴子!”男人撕心裂肺的吼道。 “跑!” 回应男人的只有一个带着死志的跑字,只剩残躯的战士拽着残余的枪端,想继续用捅刺的阻碍敌人,一道黑光闪过,一颗带着热血的头颅抛飞,最后落在地上,目中只有一片空白,倒映着敌人持刀而立的身影。 高大的敌人脸上浮现疑惑,没想到这瘦小的黄皮猴子如此刚烈,竟然连被腰斩都要拼命想办法阻挡自己。敌人面色一整,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目光,里面有一股敌人不明白的滋味,有些和刚才那名死去的战士同样的刚烈,还有一些敌人读不懂的东西。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敌人嘴唇翁动,意思很明显,这次轮到你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七十九章 照胆 由于此处靠近男人阵营的腹地,周围的战士也大多都是自己的战友,此刻也注意到男人此处的情况,相互协同解决掉手边的敌人,逐渐向这里靠拢过来。 敌人见周围都是男人的战友,不屑一顾的笑了笑,寻常枪炮对于他这等存在来说,无异于大炮打空气,只会浪费炮弹。 围上来的战士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这个强大的敌人落在中间,无数步枪抬起枪口对准了手提黑刀的敌人,准备将其当场射杀,周围的战士看着惨死的战友同胞,目中悲痛之色涌出,随即便是悲愤地盯着那罪魁祸首。 瞥了眼四周对准自己的枪口,高大的敌人脸上轻蔑之色更甚,这种半自动连发步枪,他能在这些人开枪的瞬间,将这些寻常人,瞬杀半数,毕竟他的刀罡还没有彻底激发。 看着敌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以为面容苍老的战士看着男人,说道:“三娃子,去找你哥哥们!” “班长!”男人目中悲痛,声音哽咽地喊道。 “嘿嘿嘿,看你狗娃子以后还敢不敢偷懒,武器都不带!”面容苍老的战士,咧嘴一笑,似骂带笑地说道。 接着男人的班长,转身挥挥手,示意男人快些离去,这里有他们先撑着,男人深深地看了眼班长和战友的身影,转身激射而出。 看见自己的目标飞速逃离,敌人瞳孔转动,眼中精光一闪,地面瞬间炸裂,敌人手持黑刃,向男人的方向冲去,于是周围的森森枪口, “开火!” “拦住他!” 班长大吼道,“砰砰砰……!”无数子弹激射而出,阻挡敌人前行的轨迹,闪身躲过一片弹雨,敌人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战士,这群碍事的凡人!心中恼怒,高大敌人见事不可为,转瞬间便放弃追逐男人,他恶狠狠地看向开口的班长,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距离班长只有几丈远。 看样子他是想杀一个领头的泄愤后,再抽身撤退。 班长看懂此人的想法,眼中并没有丝毫畏惧,大声说道:“保持距离,火力牵制,别给他机会近身,没办法再上刺刀!” 听从班长的指挥,周围的战士开始相互掩护保持距离,不给敌人近身的机会。 然而,此等战术对于高大敌人来说,只能杯水车薪。 高大敌人眼中略带欣赏地看了眼班长,若是低等级的特异者,此等火力压制的战术或许能克制,甚至做到击杀的目的。 可惜,他并不是,在进入战场前就早已跻身中等特异者,如今更是已在高等门口,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做到刀罡外放,杀人于无形,不过,对付这些手持步枪的寻常人,中等巅峰足矣。 高个敌人眼神微眯,体内力量激发,气机翻涌,身影随之化作残影,躲避激射而来的一波弹幕,再次出现时,他已置身在战士们的中间。 “刷刷刷!”黑刃切割空气的嗡鸣声响起,无数道黑色刀光闪过,高大敌人周围的战士来不及躲闪,眨眼间,便被斩成数段,大片鲜血挥洒,高大敌人浑身浴血,眼中只有屠杀生灵的兴奋。 反应过来的战士,来不及管已经被斩断身躯的同伴,只能目中悲愤地盯着敌人,加速与敌人拉开距离。 “呵呵……”,敌人嘴里发出狞笑,身影随之消失,每一次的出现都会有几名战士失去生命,而随着他的杀戮,他距离班长的位置也越来越近,看着他屠杀自己的战友,班长咬紧腮帮,目中怒火翻涌,“卵匠、缺嘴、陈二娃、李铁……”,班长嘴里叨念着一名名被敌人斩杀的战友的名字,他知道敌人的目的。 从身旁战友的身上拽下手雷,将它们绑在身上,发现他的举动,身旁的战士拽着班长的手臂,目中含着泪水,语气激动地说道:“班长,让我去吧!” 班长摇摇头,说道:“不,他的目标是我,你们去也是白白送死。” 将身上的手臂挣脱开,班长将手雷的引线拧成一股,拽紧手里已经上好刺刀的步枪,说道:“如果我都伤不到他,你们就直接跑,往刘家兄弟的方向跑。” 身旁的战士眼中湿润,盯着他咬着牙不说话,见他们不说话,班长有些气恼地骂道:“批人,一个二个都听不懂人话撒!等会搞不到事,都给老子跑!听到没的!” “嗯!”,几位战士艰难的点点头,算是答应老班长的话了。 “带到其他人一起跑!瓜娃子些。”班长最后交代一句。 他盯着向他冲来的敌人,微眯着眼睛,抓紧手里的步枪,大喊道:“给老子都散开!” 闻言,战士开始向四周撤退,将敌人和班长周围的空间留出来,班长身边的战士,死死盯着班长的背影,缓缓地向后方退出距离。 高大敌人见战士忽然撤退,也是停下杀戮的步伐,带着满身煞气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对方,又要玩什么样的花招,对于他来说,战场本就是游戏,只希望对方能给他更多的惊喜。 “老子来做你的对手!”班长抬起步枪,刺刀遥指不远处的敌人。 “呵呵……”,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手持黑刃的敌人有些佩服这个对手,不过是区区寻常人,就敢挑战特异者,还是他这种特异者里面的佼佼者,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会用他最满意的招式,将此人连同他手里的破烂武器一起斩成两段,虽然没有杀到刚才那个高手,也算不虚此行,回去或许还能吃上刚煮好的羹汤。 长身而立,高大敌人黑刃顺着手臂垂向地面,他嘴唇翕动,说道:“勇气可嘉”。 班长听不懂他的语言,抓紧手里的步枪,死死盯着敌人,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引爆手雷,不求击杀对手,哪怕给他完成一些伤害,给剩下的战士们争取些活命的机会也够本了。 见对方没反应,敌人也不再自讨没趣,“砰!”地面炸裂,如同炮弹一般激射而出,班长还未看清,眨眼间,敌人已经出现在他身侧,他想挥刀扫向敌人,但是太慢了,他的瞳孔中,黑刃摇曳出长长的刀光,沿着诡异的轨迹,斜斜地从班长的下方斩来,似乎要将他连同手里的步枪一同斩断,而他还处于发力握紧步枪的阶段。太快了,班长心里感叹道,目中已是一片死灰,甚至连摸向手雷的机会都没有。 绝望充满班长的内心,却只能在这一刻死死的盯着那柄黑刃,看着他切开空气,切向自己的身躯。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正盯着黑刃,等待着死亡的班长眼中,一节银色的枪刃冲进视野,挡在他的身前。 “呼……”,男人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全力奔跑,加上气血沸腾,刚刚分泌的汗液便被灼热的体温蒸腾,让他的身上腾起阵阵白雾,一根银枪,浑身白雾蒸腾,宛如降世神人。 男人拽着银枪,斜持于身前,枪刃架住黑刃,阻挡它继续前行夺取战友的性命。 “嘣!”枪身弯曲,一股推力作用在黑刃上,将黑刃连同它的主人击退至一丈之外。 高大敌人手腕一转黑刃斜指地面,饶有兴趣的看着赶来的男人。 “班长,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支援其他人!”男人盯着对手,语气沉稳的说道。 “嗯,三娃子,打的赢不?”班长杵着步枪,想起刚才那神鬼莫测的一刀,心有余悸的说道。 “打不赢也要打。”男人拽紧手里的枪,咬着牙说道。 “好!”班长点点头,不在多说,转身跑向队伍,召集战士向其他地方增员,只留下几名战士盯着这里。 照胆亮银枪,枪刃六寸,枪身八尺,通体银辉,枪刃上用鸟篆刻着“照胆亮银”四字,此枪乃男人家传,从他胜过他大哥后,大哥便亲手将这柄枪传到了他的手上,手掌拂过枪身,这柄枪的信息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男人的心底。 余光瞥见大部分战友都已离去,已经给他和对手留出了足够的空场,男人抖了个枪花,如之前手握步枪般,枪尖摇指敌人的眉心。 冬生在气泡外也是紧张万分,趴在气泡上,脸贴着气泡,如同隔着玻璃,俯视这方战场。不过,男人的枪是真的很帅,冬生看他出现的第一时间,目光就落在那柄亮银枪上,【真想拥有这么帅气的一杆枪啊……。】 冬生心中念头刚起,男人已手持长枪冲向了敌人,面对男人的冲锋,敌人选择了和之前相同的防守方式,只是这一次是正手握住长刀,削砍之间,轮番卸力,格挡银枪的迅猛点扎。 “叮叮叮……”,银枪与刀罡碰撞发出的金铁声回荡在战场中。趁手武器在握的男人稳稳压制着敌人,亦如之前手握刺刀当枪舞。 「青龙出水」! 男人双手一搅,抓住敌人格挡不及的空挡,银枪旋转冲出,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银龙,向敌人的胸口刺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章 亮银 危急时刻,高大敌人只能扭动身体尽力侧身躲避,长枪差之毫厘与敌人的胸口擦身而过,“撕拉……!”衣物被割裂的声音响起,长枪上迸射的锋锐之气,将敌人胸前衣襟割碎,一道血痕在敌人的胸口浮现,男人拽紧长枪弓步横扫,与敌人擦身而过的长枪突然弯曲,在劲力的作用下,重重地向敌人胸口扫来。 “叮!”躲闪不及的敌人,只能竖刀立于胸前,连人带刀被整个击飞,“砰!”落在几丈外的敌人屈膝下蹲向后滑行几尺这才止住身影,黑刃被插在地上,拉出划出一道长痕,高大敌人低头看了看胸口,扯了扯嘴角,顷刻间,血痕便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苍白的皮肤在破损的衣襟下显露无疑。 这种伤势对于男人和敌人来说就连擦伤都算不上,在变态的自愈力和旺盛的气血下,他们就算再僵持三天三夜,也不会力竭的,而这也是为什么深入敌方腹地,手持黑刃的高大敌人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底气之一。 然而,高大敌人已经受伤了,这说明也许下次男人就能让他伤得更重,自愈和气血不是无限的,当气血不足以弥补他的伤势时,那么距离他败阵死亡又有多远呢?显然男人和敌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男人仍然很沉稳,在没有将敌人击杀时,他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松懈,这是战友拿命换来的。 而他的敌人也第一次产生了慌张的情绪,随即被阴霾的表情掩盖,高大敌人站起身,抽出插在地上的黑刃,阴郁的目光盯着持枪而立的男人,说道:“来死斗吧。” 说完,一股磅礴的气息从敌人身上喷发而出,气浪迭起,将周围监视的战士吹向更远处,黑色的气血顺着手臂传递到黑刃上,让它更加的凝实,如同能吞噬他人的目光,“吼!”一声怒吼丛黑刃上发出,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突然睁开,其内只有冰冷的杀意,一只黑豹虚影在黑刃上一闪而逝。 虽然听不懂敌人的语言,但是那突然爆发的气机与黑刃的异变,男人可以轻易地觉察,敌人准备倾尽全力与他做最后的死斗。 男人也正有这个打算,如果不速杀此獠,怎告慰战友们的在天之灵? 同样磅礴的气息从男人的身上喷薄而出,气浪冲击,将此处战场搅得飞沙走石,战场边沿的战士们不得不一退再退,战场的中央,男人和他的对手眼中只有彼此。 “噗!”一声轻响,被男人气血倾灌的银枪上燃起赤色的火焰,凶悍之声从银枪上迸射而出,赤色的火焰中银枪宛如一条银龙,在赤焰中耀耀成辉,“呼啦!”男人挽了枪花,银枪高擎刺苍穹,日月交辉放光芒,男人跃步提枪,带出残影,极速向敌人冲去。 见他冲来,敌人正握黑刃于胸前,左手轻抚刀背,运势待机,蓄势待发,腾腾刀势随着男人提枪接近越来越强,敌人脚边的地面被割出无数刀痕,压抑的气流在敌人周边缭乱。 「画龙点睛」! 借着前冲之势,银枪如一点寒星乍现,随后枪出如龙,带着磅礴的气血赤焰向敌人刺去。 “斩!”一声低喝,黑刃刀势漫溢,如峰峦上的沉雪,带着铺天盖地之势,奔涌而下!敌人飞身跃起,刀刃上黑豹虚影闪过,伴随着一声怒吼,狠狠地向刺来的枪尖劈去。 “砰——!”宛如炮弹轰击的声响爆发,地面瞬间炸裂凹陷,两人交锋的地方浮现一个大坑,扩散的冲击波将四面八方的战士冲得东倒西歪。 坑内,男人和敌人力拼一手,随即扭动枪身,枪头甩动,带着嗡鸣声的旋枪刺向敌人的眉心和肩头,才倾尽全力的对拼一招,敌人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阶段,哪里能想到男人后续出招如此之快,只得用黑刃的内刃尽力格挡男人的旋枪,接着蹬腿后撤想拉开距离再做攻伐。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男人又怎么会放过呢,手上枪法不停,脚下身法催动,男人紧追不舍,招式频出不断压制敌人,就是不让对方脱离纠缠,重振旗鼓。 「点枪」! 脚下步子一点,银枪如白蛇吐信瞬间刺出八枪,带着层层赤银残影,点在黑刃最为脆弱的内弧出,“咔嚓……”,细微的声音响起,黑刃的内弧受击处出现一道裂缝,敌人见此顿感不妙,男人以点破面,轰击刀罡薄弱处,连同其内核的匕首一起被八连点枪凿出裂痕。 “吼!”高大敌人心中顿感焦急,黑豹虚影浮现,一声怒吼响起,黑刃反击之力大增,欲想借此脱离银枪的压制。 可惜,男人并不会让他如愿,抽身收枪,就在敌人以为可以摆脱压制时,本就有身法优势的男人再次加速,瞬间贴近敌人。 跃步飞身,男人高举长枪重重劈下,宛如泰山压顶,裹挟天倾之势,破开距离转瞬间便接近敌人的面门。 刚刚松口气,对方又是一招势大力沉的招式直取面门,高大敌人迫不得已,只能横刀格挡,“叮!”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声,接着便是“嘣!”的一声,黑刃连同其内核的匕首一起被瞬间劈断,枪刃带着余力重重地打在敌人的肩头,切碎他的血肉,将赤色的气血注入他的体内,灼烧他的肉体,与他体内的气血碰撞,阻止他的自愈。 “啊……,噗!”被击中的敌人瞬间喷出一口鲜血,他扔掉手里的断刃,双手握住枪刃将其抽出体外。 男人见状手臂一拧,准备崩枪震开敌人的双手直刺其胸,敌人似乎早就料到,抽出枪刃后,立马松开双手,抽身后退到几丈外,“嗡!”崩动的枪杆击打空气,发出沉闷的嗡鸣声。 枪刃上消散的鲜血瞬间变黑,随之被灼热的赤焰烧成灰烬后飘散,地上敌人的鲜血也在飞快地变黑失去活性,敌人的肩头上一个巨大的伤口贯穿他的肩膀,差点将他的右手整个劈下,但是这没有丝毫的血液流出,只有一撮赤色火焰在熊熊燃烧,似乎在和什么做着对抗。 敌人并未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和燃烧的赤焰,只是用异色的瞳孔盯着男人,说道:“你很棒!” 男人听不懂,抬起枪尖准备给这个敌人最后一击。 见状,敌人咧咧嘴,抬起双臂,用家乡美丽的语言说道:“来吧,杀了我!” “杀!”一声低吼,男人提枪如龙窜出,赤焰银枪一身戎装,带着无边煞气,刺向高大的敌人。 就在银枪即将刺中敌人眉心时,一股黑烟腾起,接着便是被巨力掀起铺面而来的泥沙,男人力道不变全力冲刺,瞬间刺穿泥沙和那股黑烟,泥沙和黑烟被强大的劲力击散,然后敌人已消失踪迹。 男人定眼一看,那高大敌人已转瞬间跑出十几丈远,想来刚才的一番惺惺作态,就是为了此番逃跑做的准备。 “砰砰砰!”附近观战的战士见敌人逃跑,立马开枪射击,奈何此人速度太快寻常子弹早已跟不上他的辗转挪腾,一时间众战士皆是面露悲愤之色,口中骂声连连。 见状男人并不慌张,迈步追出,速度之快远超敌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追至敌人身后丈许,跃步飞至空中,扭转身子,枪随人走,银枪脱手而出,接着男人空中翻身,正步蹬踹一脚踹在枪尾处,本来就飞速射出的银枪猛然加速,转瞬间,便飞至敌人背后。 眼见即将逃离敌方的腹地,高大敌人压制体内紊乱的气血准备一鼓作气跑回营地,忽然一股凌厉杀意自身后传来,他正想侧身躲避,只觉胸口一痛,一枚带着赤焰的枪头透胸而出,将其钉在原地,枪上赤焰喷发破坏这他体内的气血和肉身,他愣愣地看了眼穿胸而出的赤焰银枪,双手握住枪杆想将其拔出地面,但是冲进体内的赤色气血正破坏着他的身体机能,灼烧着他的肉体,他已经无力再将这柄长枪拔出地面。 “死嘛!” 男人的声音响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枪尾,一股磅礴的气血贯注枪身,冲进敌人的体内,捣碎他的身体,灼烧他的肉身。 随着气血的冲击和破坏,那双抓住枪杆的手无力地垂下,硕大的头颅上异色的瞳孔随之涣散。 男人见状握住枪杆用力一拧,如同被捅破的沙袋,敌人的身躯顺着枪杆向地面滑落,“噗!”抽出银枪,男人随手一抖,将枪上的黑色残灰抖落,照胆亮银枪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银光。 接着男人与周围战友对视一眼,将银枪反手负于背后,接过战友扔来的步枪和驳壳枪,对付寻常敌人还是这玩意儿好使,这也是男人不带银枪的原因,像他身边这种敌人,很难遇到一次,再加上平日里有他大哥们出手,哪知道这次居然被他遇上了。 男人最后看了敌人的尸首一样,便和战友一同冲向战线的交锋处,继续在血肉磨盘的战场中和战友浴血奋战。 只有残留在原地的尸首能证明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一章 人渣的本愿 “真厉害…”,冬生看着气泡的画面,喃喃自语。 将男人年轻又坚毅的面容深深记在脑海里,冬生这才从趴着气泡上离开,抬头望了一眼,稍远处还有一些气泡,冬生本想再去其他气泡看看,但是一股疲惫之意涌上心头,脑海里泛着阵阵眩晕,随即失去意识向后倒去,织梦舒展将冬生轻轻包裹接住,拖着他融入纯白的光芒中失去踪迹。 小石中学的乒乓台雨棚下,冬生将蘸水的头发捋成大背头,坐在庞黑娃旁边,脑海里回忆着男人战斗的画面,望着雨棚外怔怔出神。 “想啥呢?”黑娃将自己梳成分分头,捋了捋头发,向冬生发问道。 冬生闻声,从发愣的状态清醒,他盯着雨幕中的操场,声音就像从远处飘来,“黑娃,你说我们上战场会害怕吗?” “肯定啊,我听我爷爷聊他那会去朝鲜的事,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庞黑娃回忆着庞老爷子的酒后真言,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冬生感叹道,又回忆起昨夜里看到的战争,那如同血肉磨盘的战场,和电视剧演的简直是两码事,太真实了,身体被捅穿后,那鲜血淋漓的内脏,子弹打在人身上爆溅的血肉,还有被恐怖黑刃肆意斩断的躯体,迫击炮弹下破碎的人体,都让他心中震撼,起初因为战斗的激烈而热血沸腾,冷静下来后,战场的残忍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走了,回教室吧。”庞黑娃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说道。 “嗯,走吧。”冬生捋了捋头发,跟着庞黑娃一起冲进了绵绵雨幕中。 两人在雨幕中奔跑,恍惚间冬生下意识地向后山保安亭看去,孤零零的保安亭屹立在教师宿舍的蓝色大门前,如同一个忠实的护卫,永远坚守着它的职责,保安亭旁,一名干瘦的老人,双目空洞其内漆黑一片,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保安亭旁的雨幕里佝偻着身子,安静地看着雨后的校园,冬生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老人身后的教师宿舍乃至整座后山都重重地压在老人背上,老人的脊椎弯曲却仍然在尽力地支撑着,就像人们会吃饭睡觉一样,老人承受的以前早已与他密不可分。 收回目光,冬生不再向后山乱瞥,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悸动,让他总觉得再看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魂魄在示警,跟紧庞黑娃,两人一路飞奔,穿过操场到达教学楼内。 冬生随便捋了下头发,便动身走向楼梯,准备直接回到教室里去,庞黑娃见他如此,与他并肩行走在楼梯上,偶尔会有往返的同学与他们擦肩而过,但是大部分人都在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走廊上玩耍,也有无聊地看着室外的雨幕祈求快些雨停的晴天娃娃。 回到教室,庞黑娃和冬生踏进教室,此时距离午休结束尚早,教室内只有寥寥几人,冬生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子看小说。 庞黑娃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王琴,你咋没回家啊?” 闻声,冬生这才注意到王琴也在教室,王琴家就在镇上,平日里午休都会回自己家休息,一般来讲这么早就到教室的人,都是不想睡觉,只想玩又不想来回跑的人,就像冬生和庞黑娃这种奔着早点来教室看小说的。 正在翻看的王琴闻言,抬起头看向庞黑娃,脸上露出笑意说道:“今天下雨,又想在外面吃点东西,就没回去了。” “哦”,庞黑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追问道:“你吃的啥?” “砂锅米线”,王琴瞳孔微动,不急不慢地说道。 “嗯嗯,我知道那家,还挺好吃的。”庞黑娃点点头,语气欢快的说道:“下次我们一起吧。” 面对庞黑娃的要求,一般女生可能早就心生厌烦了,王琴却没有,她仍然保持着微笑,声音轻柔地说道:“好呀。” 冬生在自己的座位上冷漠旁观,看着庞黑娃像得胜将军一样,迈着大步又来。在冬生旁边坐下,庞黑娃压低声音说道:“怎么样,我搭讪得还不错吧?” 冬生目光移动,瞥了眼继续翻看的王琴,目光回到庞黑娃脸上,认真的说道:“还行。” “具体呢?”庞黑娃追问道。 冬生无奈地收回目光,将自己的小说翻到标记的页码,嘴上缓缓说道:“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闻言,庞黑娃嘴巴一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这人讲究的就是作用真诚的感情发动别人。” “说我和王琴有戏吗?”庞黑娃凑到冬生旁边说道。 【大概是没戏的吧】冬生心道,微微拉开与黑脸娃的距离,为了不伤害这个前几天还有喜欢李老师的痴情种,冬生语气委婉的说道:“应该有吧。” “好兄弟!”庞黑娃拍了拍冬生的肩膀,看样子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以后我和王琴成了,你就是见证人!” 【你可拉倒吧,见证你苦恋的一生?】心底嘀咕一句,冬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不再理会这个瓜娃子,继续细细品读自己的小说。 当人投入到一件事里时,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冬生才觉得自己看了会小说,下午上课的铃声就忽然响起,抬起头教室里已经坐满同学,将手中的小说收入抽屉里,瞟了眼还在做春秋大梦的黑娃子,不做理会,从抽屉里拿出下午需要的。在老师的提醒下,教室里正式进入下午的学习中。 日入时分,结束下午的学习,由于中午没睡觉,冬生打了个哈欠,这就是未午休的惩罚,果然世人说的好,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将今天需要完成的作业和小说带上,冬生起身拍拍还在酣睡的好兄弟,“嘬嘬嘬!黑子,起床了。” “嗯……?”迷迷糊糊的庞黑娃睁开眼,揉揉眼睛,睡眼朦胧地说道:“咋滴?开饭了?” “嗯,走吧。”冬生摇摇头,将他拽起身,拖着他的手臂,如同拖着一头冬眠的黑熊一样,向教室外走去。 庞黑娃神情恍惚的跟在冬生后面,冬生也不在意,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庞黑娃的起床犯傻症,他了如指掌,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他自愈便可。 两个人顺着人流向教学楼外走去,冬生准备带着自己的神宠去食堂吃个便饭,恍惚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略过他的眼底,本不在意的冬生正欲继续前行,【那是!?】突然反应过来,目光移动向之前发现异样的方向看去,左右寻找片刻,就找到了令冬生感觉熟悉的身影。 人流中,少女手中握着伞,一只手怀抱着,正在和同伴并肩而行,少女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想来应该是被同伴的风趣幽默所打动,这种笑容与冬生之前看到的不同,不是面对陌生人礼貌的微笑,这种礼貌里带着距离感和冷漠,就是中午对着庞黑娃露出的笑容,冬生就是明白所以才觉得他没戏。此时王琴脸上的笑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开心喜悦的笑容,是……倾慕的笑。 【她是在谈恋爱吗?】心道,冬生微微睁大眼睛,和织梦融合,再经历幻境后,冬生就能模糊的感知到他人的内心的倾向,目光落在王琴身边的同伴身上,【居然是他……】。 王琴身边的同伴冬生略有耳闻,“蒋虎”是蒋家兄弟里面的弟弟,比起他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哥哥蒋龙来讲,蒋虎则是长得清秀文弱,骨子里透着一股子文弱书生的气质,男孩留着一头碎发,清瘦的面孔上带着阳光的笑容,笑起来嘴角各有一个酒窝,皮肤也很白皙,外表上干净清爽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年。 而且根据冬生了解的,蒋虎的成绩还很不错,基本上都在全年级前十,像冬生这种五十名开外的人只能在远处观望人家。 这种男生在女生里面一般都很受欢迎,王琴喜欢上他也正常,冬生偏头看了眼身后的黑子,心道:【看来黑侠的第二春也胎死腹中了。】 被盯着的黑娃子似有所感,抬起头迷迷糊糊地说道:“咋滴了?到食堂了吗?” “嗯嗯,快到了。”摸摸黑娃子的狗头,冬生目露同情之色。 荡开好兄弟的爪子,庞黑娃揉揉脸颊,算是吃饭之前给自己提提神了。 “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提提神。”冬生说着指了指王琴的方向,此时蒋虎似乎在跟王琴说着什么,或许是声音太小了,王琴撩起耳边鬓发贴近蒋虎,脸上露出倾听状,周围的同学见两人如此亲密,眼中都露出意味不明的兴奋之色,想来是在脑海里疯狂幻想两人的甜蜜。 庞黑娃闻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到王琴贴近蒋虎的一幕,转瞬间,庞黑娃便面如死灰,整个人都焉巴了,仿佛九月被霜打过的茄子。 “唉……”,叹口气,冬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死心吧,你争不赢的。” 庞黑娃没吱声,只是佝偻着脑袋跟在冬生旁边,天空中还下着毛毛细雨,庞黑娃和王琴之间却宛如两个世界,王琴那里是春雨润无声,庞黑娃这里毛毛细雨也化作倾盆大雨,而他庞黑子就像一条在雨天被淋湿的狗子,看着路上的一对对情侣依偎着共撑雨伞,在羡煞旁狗中逐渐远去,而他则从一条狗变成一条被淋湿的狗。 来到食堂,黑娃沉默寡言的跟着冬生排队买饭,然后愤怒的点了一堆饭菜,看样子是打算化悲愤为食欲,冬生便主动一起买单,算是安慰他的情绪了。 想到猛免费吃一顿好吃的,庞黑娃的心情这才稍有好转。 瞧了眼自己面前大口吃饭的庞黑娃,冬生收回目光,细嚼慢咽的吃着自己的饭菜,目光游离间,正好看到不远处正在一起吃饭的蒋虎和王琴。 说起来,刚才光顾着盯着王琴,还没有好好审视一下这个蒋虎,对于情绪波动不剧烈的人,冬生第一眼并不能感应其内心倾向,还得催动织梦。 心神微动,织梦被激发灵性,冬生眼中蒋虎的情绪波动被放大,感应片刻,冬生不再催动织梦,蒋虎的情绪波动也不再被他所感应。 冬生目光落在自己的饭菜上,想着刚才感应到的情绪波动,心中感慨道:【好家伙,全是是情色之欲的波动,这小子表面上人畜无害,没想到这人表面上人畜无害,内里却是个色中饿鬼。】 最主要的是冬生不仅感知到他对王琴的色欲,还有其他女生的,里面也包括王琴好姐妹张美丽,甚至有些波动强烈的宛如真实发生过一般,冬生有必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已经干过某事了。 吃完饭,冬生和庞黑娃便向食堂外走去,见庞黑娃心情好了很多,冬生开口道:“黑侠,还在想那事啊?” 庞黑娃瘪瘪嘴,面上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语气不屑地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庞某岂是优柔寡断之人?” “啪啪啪!”, 冬生双手鼓掌,表情赞叹地说道:“不愧是我好兄弟,一顿饭就走出来了。” “那可不!”庞黑娃昂首挺胸,得意地说道。 接着两人便打算去黑网吧打会游戏,玩玩最新出来的《地下城与勇士》与《qq飞车》,听班上的同学都在说好玩的飞起,两人也心痒难耐,那还有什么心思管情情爱爱那些腌臜事。 想到游戏,冬生和庞黑娃只恨自己没有八条腿,不然一溜烟就能到网吧,冬生则是又在想,要是织梦能在现实里飞,他到网吧只需要一分钟。 心急如焚的两人,迈着大步向黑网吧进发,正走到食堂门口,冬生就突然感知到一股悲泣而又熟悉的气息波动,愕然间,他追寻内心的感知,向源头处看去。 这才发现,距离王琴和蒋虎吃饭的地方,隔着四排餐桌的位子,一名微胖少女,正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不时的瞅一眼王琴的背影,眼中泪水都快滴进碗里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二章 欺男霸女从小升初开始 “呃……”,虽然只有几面之缘,既然看到了,冬生也不能就这么转身离去。 拍拍身旁兴奋的庞黑娃,说道:“黑子,你看哪里。” 正在畅想今晚的网吧之旅的黑子听闻动静,转过头疑惑地朝冬生下巴示意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他平日的大冤家正在以泪洗面,痛击碗中饭菜。 “嘁……”,庞黑娃咧咧嘴,面露纠结之色。 见状,冬生便开口道:“怎么说?要去问问吗?反正还早。” “呃……”,犹豫了片刻,庞黑娃还是叹口气说道:“唉……,走嘛,咱们去瞧瞧某个倒霉蛋。” 言罢,冬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便和庞黑娃一起向张美丽的位置走去。 “哎哟哟,有人掉小珍珠啦,是谁我不说。”庞黑娃一屁股坐在张美丽的对面,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一脸欠揍的表情。 “滚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张美丽咬着细密的牙齿,满脸厌烦的说道。 “哎呀,黑娃,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呢?”冬生面带着微笑走过来,在张美丽的身边坐下,笑着说道:“嘿嘿嘿,你也觉得食堂烧的菜太淡了,想自己加点咸味吗?” “你们两个是故意的吧!?”张美丽的脑袋已经宕机了,已经顾不上伤心了,只想拿把刀将面前这两个浑蛋都做掉。 张美丽几下将勺子放下,她已经无心在继续吃饭了,正准备端起碗,逃离这个伤心的,随便远离面前这两个憨憨。 “诶呀,你想去哪里?”冬生一个箭步,窜到张美丽的面前将她拦下,手顺势扣在她的碗上面。 “你想干嘛?!”这位脸上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少女,脸上充满警惕之色。 “嘿嘿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庞黑娃绕过餐桌走到冬生旁边,搂住兄弟的肩膀,两人脸上都露出坏坏的笑容。庞黑娃接着说道:“想请你陪咱兄弟俩去网吧玩玩。” 张美丽当然知道黑网吧是什么地方,她爸平日里三令五申地告诉她不准去网吧,要教育她说,黑网吧里的人都是社会的蛆虫,除了会打架斗殴欺负弱小,也就会浪费国家的粮食。 所以,她一直对黑网吧没有好感,甚至嗤之以鼻,当然现在更多的是害怕, 看着面前这两个小流氓做派的同班同学,张美丽色厉内敛地说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爸是教导主任!”她的声音不由的提高,食堂周围的人也注意到此处的动静,包括还在那里甜言蜜语的蒋虎与王琴。 “他们这是在干嘛?”察觉异动,王琴看到冬生和庞黑娃堵着张美丽,疑惑地说道。 蒋虎也在盯着张美丽的方向,说实话他还挺喜欢张美丽这种粉嘟嘟的小女生,可惜有王琴珠玉在前,见到冬生和庞黑娃的所作所为,以及张美丽言语中的信息,他的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十分笃定的向王琴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耍流氓。” 闻言,王琴的眼中露出担忧之色,毕竟张美丽是她的好友,最近不知怎么了,突然就不愿意和她一起结伴,王琴也想找个机会问清楚,便起身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蒋虎当然是没有意见,这种在王琴面前刷人品的机会,简直是天赐良机,他都在心里感谢张美丽面前那两个流氓同学了,谢谢你们了。 冬生眼观六路,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以及向这里走来的王琴与蒋虎,他咧咧嘴,坏坏的笑容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这让面对他的张美丽心里忽然一紧,总觉得他在想不好的事。 冬生手上微微用力,在不知所措的张美丽手中抢过碗筷,一把抓住她白皙柔弱的手腕,恶狠狠说道:“跟我们肘吧!” 他这一举动彻底击碎了张美丽的心理防线,瞬间便声泪俱下地哭泣道:“不要……,我不去……,刘轻舟你弄疼我了。” 她想挣扎,可惜冬生的手就像铁钳一样,越挣扎越紧,一股大力传来,她身不由己地被冬生拽着向食堂外离去,一时间食堂的同学都被他俩的行为震惊得鸦雀无声,就在某些初中部的高年级同学准备出声阻止的时候,一个略带柔弱的女声,在安静的食堂内忽然响起。 “刘轻舟!住手!” 装作突然才发现王琴的样子,冬生略带惊讶地看过来,此时王琴已经和蒋虎走到他的近前,但是又不敢太靠近。 见王琴和蒋虎并肩一起走过来,张美丽却并没有向王琴求救,反而情绪低落地沉寂了。 冬生瞥了眼张美丽,随即给庞黑娃一个眼神,黑娃子心领神会的微微颔首,迈着大步走到冬生前面,看着王琴和蒋虎,特别是看蒋虎的时候,庞黑娃的眼神异常的凶恶,让蒋虎心底都有些打颤,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个黑脸高个。 庞黑娃瘪瘪嘴,不去看王琴难看的脸色,盯着蒋虎恶狠狠地说道:“少管闲事!我们准备带美丽去玩呢,美丽只是有点害羞!”说完,环抱着双臂,用鼻孔看着蒋虎这个相对他来说的小矮子。 冬生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也难得去纠正庞黑娃的言语,默默地拽着张美丽,充当一个寡言少语的狠角色, 被盯着的蒋虎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直是好学生,哪里会应付和庞黑娃这种浑人,特别是庞黑娃一脸凶相人高马大的,蒋虎害怕自己乱说话会被打,要是大哥在这里就好了,大哥喜欢打架,应该可以轻松应对这种情况,面对这种局面,平日对大哥不屑一顾的蒋虎,开始在心底怀念自己家哥哥。 “我……我……。”蒋虎嘴上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旁边的王琴则皱着眉头,看了张美丽一眼,出声质问道:“你们都没有问过美丽的意见,你们没看到她不愿意吗?还有刘轻舟,你还不放开美丽,随便抓女孩子的手,你是想耍流氓嘛!” “呃……”,庞黑娃面对王琴的质问一时语塞,求助地回过头看向自家好兄弟。 “啧……”,冬生余光瞥了眼张美丽,看向王琴面无表情地说道:“张美丽是愿意的。” 不等其他人开口,他搓揉着张美丽细腻又柔软的手腕,对着她说道:“你想跟我们去玩,对吧?” 自从王琴带着蒋虎过来后,情绪就变得异常低落的张美丽听到他的询问,略微失神的瞳孔被惊醒,抬头看了眼满脸焦急的王琴和一旁守护着的蒋虎,脸上浮现落寞之色,喃喃自语道:“嗯,我是资源的。”说完,她低着脑袋,不去看王琴满脸失望的表情。 “你看吧!”冬生嘴脸轻浮的说道,顺势还抬起空着的手做了个无辜的动作。 接着他又说道:“黑娃,走咯,上网去。” 说着,便拽着张美丽迈步向食堂外走去。 “哦”,闻言庞黑娃不敢去看王琴,转身跟上了冬生。 “你们不能走!”“肯定是你们强迫她的!”“我们马上就去告老师!” 初中部高年级的同学见冬生就要把张美丽带走,也不知这粉嘟嘟的可爱女孩,今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了,今晚会遭受怎样的待遇,一想到这些,他们就义愤填膺,直接仗义执言,准备阻止坏蛋二人组的作恶行为。 “你们特喵的谁啊!叫什么叫!”庞黑娃回过头,盯着叫嚣的几人,大怒道,对王琴他唯唯诺诺,对付几个正义感爆棚的初中生小矮子,他重拳出击。 那几名初中生见黑娃长得魁梧又面色浑黑,简直不像六年级,说是成年人都合情合理,一时间也有些退缩。 见状,冬生心神微动,织梦被他催发,一股心猿的凶戾之气从他体内激发而出,冷眼扫过,几名刚刚站起的壮士在他的视线下也是腿脚发软,下意识地坐了下去,冬生直接用视线扫过食堂里的所有人,基本上每个人都在凶戾之气的影响下不敢与之对视,只有王琴虽然瞳孔微缩,眼神中也是浮现惧怕,但是仍然盯着冬生,不愿放弃留下姐妹的想法。 心底略微诧异王琴的心性刚毅,冬生不再催动织梦,刚才模拟的心猿气息瞬间消散,他甚至能听到食堂里响起呼气声,一旁的张美丽更是在刚才浑身一阵颤栗,冬生通过手掌感觉到她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冬生不再僵持,嘴上说道:“走了”,脚下步子不停,笔直向食堂外走去,这次没人再出言无碍,张美丽宛如血肉人偶一般,被他拖拽着身形踉跄地离去,庞黑娃转身快步跟上,两人将张美丽夹在中间,大摇大摆地走出食堂。 “美丽……!”王琴毫不放弃的出声呼喊道。 一旁的蒋虎闻言,面色大惊,那名黑脸娃还好也就长得高点,拽着张美丽那小子才可怕,给他的感觉就不像人。 蒋虎有些慌张,抬起手按在王琴肩膀上,嘴上急忙说道:“琴,你快别喊了。” 张美丽听到王琴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停下来,跟着冬生继续向校外走去,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众人的眼底。 “美丽……”,看着好姐妹被带走的方向,王琴还在喃喃自语。 “琴,算了,是张美丽自甘堕落,你也尽力了,没关系的。”见人已经走了,蒋虎松了口气,语气轻松而又温柔的劝说道,刚才按在王琴肩膀上的手,也从按着改成了扶着,显然是想继续占便宜。 王琴摇摇头,用另一只手将蒋虎的咸猪手拨开,语气坚定的说道:“我马上去找张主任,这件事一定得告诉他!”说完,不再看蒋虎一眼,埋头冲出了食堂,向教学楼的教师办公室跑去。 “嘁……”,蒋虎瘪瘪嘴,他忽然觉得王琴也不怎么样,除了长得漂亮点,人品好点,家里条件好点,身材发育好点,也没什么优点了,人家自己都乐意,还要去多管闲事,看样子王琴因为食堂这事对他似乎也有些芥蒂了,他蒋虎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初中部还有几个美女,下次和她们接触接触,心里打着小九九,蒋虎旁若无人的向食堂外走去。 食堂内,回过神来的众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坏蛋二人组会怎么虐待一位可爱的女孩,每每想到张美丽的下场,大多数男同学都一脸的悲痛,刚才那几名起身的同学,将碗筷一甩,组队向教学楼冲去,想来也和王琴的目的一样。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三章 “坏”就一个字 校门外,坏蛋二人组牵着自己的猎物,正慢悠悠地向黑网吧走去,刚出食堂的时候,张美丽实在疼得忍不住,嚷嚷着拽手腕太痛了,冬生将信将疑地松开后,确实在张美丽的手腕上发现四条红印子。 冬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抱歉,主要是由于当时他也有点紧张,下意识便用力了,而张美丽则是由于害怕不敢说话。 接下来冬生很贴心地让张美丽握住拳头,在张美丽疑惑地照做之后,他直接用大手抓住张美丽的拳头,美其名曰:既不用怕她跑了,也不会捏疼她了。 见状,张美丽是既无语又不敢反驳,还是之前食堂的凶戾印象太深刻,只能乖乖任由他抓着拳头,向着自己心中黑暗又混乱的代名词“黑网吧”缓慢接近。 来到黑网吧门口,正巧就碰到端坐门口沙发上的伟子,庞黑娃与冬生和他算是熟人了,发现冬生拽着一名少女,伟子脸上露出坏笑,打趣道:“冬生哥,这是带女朋友一起来网吧审查我们的工作情况吗?” 冬生摆摆手,说道:“这不是我女朋友,你搞错了。” 平日里冬生基本上都是跟着庞黑娃来上网,很少正儿八经的和伟子聊过天。 闻言,伟子也来了好奇,追问道:“这长得蛮可爱的女生是谁?你怎么抓着人家手?” “这是我的腐乳。”冬生言简意赅地说道。 “什么意思?腐乳是啥?”伟子听闻,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庞黑娃在一边看不下去,当然着急上网占大部分原因,他颇为无奈地解释道:“就是俘虏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伟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一个机灵,面色大变的说道:“你们绑架啊!我滴乖乖,你们这是犯罪啊,我劝你们赶紧自首吧,不然我马上去派出所找王哥。” 冬生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这是我们朋友,她不敢来上网,所以被我们俘虏了,带她来玩几把。” 伟子闻言,还是将信将疑地说道:“真的?” “真的。”冬生点点头,懒得和他解释,带着张美丽和庞黑娃便向网吧里走去,伟子见此,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点了根烟,又继续坐在门口,充当着门卫。 张美丽刚才很想说自己就是被绑架了,但是迫于那紧紧抓着自己的铁钳,她还是心底叹口气,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黑网吧内还算干净,只是烟味比较重,庞黑娃向老板打了个招呼,开了三张临时卡,三人找了个二楼靠后院的小包,正好三台机子。 将窗户打开,室外的冷空气吹进来,小包内残留的烟味随之消散,冬生抬抬下巴,示意张美丽坐沙发最里面的位子,正靠着窗户。张美丽乖乖地坐到最里面,窗外是毛毛细雨,庞黑娃递了包纸过来,冬生抽了一张,擦拭自己脸上的湿渍,并将手里的纸包递给张美丽。张美丽抬手接过,扯了一张,轻轻地擦着自己的脸颊,偏过头望着窗外,网吧老板应该是个挺有闲趣的人,后院挺多花花草草,绵绵细雨中有淡淡的芳草香味,湿润的空气带着芳草的味道飘进张美丽的鼻翼里,让她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咣当!”包间的门被庞黑娃随手关上,也关掉了张美丽最后逃跑的希望,听到房门关闭,她浑身下意识的打了个机灵,她能想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个壮如牛犊的男孩会对自己做什么可怕的事,脑海里回忆起言情小说中坏人的可怖行径,她面露凄惨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只能默默地祈祷他们能够温柔一点,毕竟她还未成年,还只是一朵柔弱的花蕾。 “嘟叮~”,清脆的按键声响起,接着便是“嗡嗡”的风扇声,正当张美丽疑惑的时候,冬生和庞黑娃如饥似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冲冲冲!” “这电脑开机速度真慢。” “等不及,等不及了,dnf我来了。” 虽然能从他们的声音中听出那种饥渴难耐的感觉,但是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张美丽斜斜地打量着旁边两人,发现这两个人正一脸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脸上露出急不可耐的表情,似乎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有些好奇,张美丽家也有电脑,不过平日里她爸只让她查查资料,练习打字,其他的时间,张美丽总觉得那台电脑只是一个装饰品。 她面带好奇地开口道:“你们在干啥?” 闻言,冬生转过头,看她居然还没有开机,顿觉无语,说道:“dnf登录注册啊,前几天就开服了,我们这不得今晚好好爽一下。”说完,顺手帮张美丽按开主机。 “dnf?”张美丽有些没听懂。 冬生也不嫌麻烦,边自己用qq号注册,一边帮助张美丽点开了游戏客户端。 回过头,询问道:“你有qq吗?” “当然!”张美丽自信答道,毕竟她家是学校最先买电脑的家庭之一,她第一天就注册了qq。 “行”,冬生点点头,让她按照提示把qq和密码输进去。 张美丽看着花里胡哨的客户端,有些迟疑地说道:“这没问题吧,不会被盗号吗?” 闻言,冬生想了想,才开口道:“应该不会,不是有密保问题嘛,而且这游戏就是qq出的。” “哦,好吧。”听冬生如此解释,张美丽见他们都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登录,便没有在质疑,也输入账号密码,点击了登录。 点击登录后,客户端一闪而逝,半分钟后黑色的游戏界面弹出,画面炫丽的立绘从黑色的游戏界面中缓缓浮现,也将张美丽的注意力给吸引。接着便是选人阶段,三人根据游戏提示、自己的喜好选择了角色,取名后画面随之一暗,游戏界面再次亮起时,关于地下城的故事背景展现在三位少年的眼中,随着提示他们下意识的翻页,看到和怪物搏斗的格斗家、来自天界的枪手以及强大而又温柔的圣职者,三人都被精彩的格斗画面和剧情吸引,嘴上发出惊叹连连,脸上神采飞扬兴奋异常。 随着前景故事的结束,三位冒险者也进入正式的试炼环节,初入格兰之森,学习着怎么操作自己心仪的角色,进而解救被困在森林里的精灵少女。 这个时候,张美丽平日里练习打字的优势就体现出来,当冬生和庞黑娃还在学习怎么浮空击的时候,张美丽已经在接受精灵少女的感谢了,得意地瞥了旁边两个笨手笨脚的瓜娃子一眼,张美丽美滋滋的和精灵少女进行着对话,不知不觉中她突然对网吧不是那么排斥了,至少不排斥这个好看又好玩的游戏。 等到冬生和庞黑娃各自救出精灵少女的时候,张美丽已经手拿把掐地升到了三级,并且学会了新的技能,在冬生和庞黑娃羡慕的眼神中开始新地图的开垦。 微风吹进窗口,湿润的空气中是芳草的清香,绵绵细雨下是一片安静祥和,网吧小包内,张美丽已经和冬生他们一起,完全投入到玩横版游戏的快乐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回过头来,三人的疲劳值已经被完全用完。 庞黑娃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说道:“冬生,疲劳值没了,咱们换游戏吧。” “嗯”,冬生赞同道,随即点击退出,关闭了游戏开户端,准备开另外一个游戏,本来由于疲劳值用完,感觉不能再玩的张美丽闻言,惊喜地说道:“还有啥游戏?” 冬生见她如此兴奋,笑了笑,说道:“嘿嘿嘿,我教你怎么操作。” 接着,他便给张美丽讲了讲游戏菜单,还有他和庞黑娃下一个准备玩的游戏。 张美丽有模有样地学着点开了游戏菜单,被琳琅满目的游戏挑花了眼睛,最后还是老实地跟着冬生他们一开了qq飞车。 当张美丽看到qq飞车的小橙子时,她就在突然明悟,自己肯定会爱上这个游戏,因为这种又漂亮又英姿飒爽的女孩,一直是她心中憧憬的对象,亦如她曾憧憬王琴那般。 跟着冬生和庞黑娃一起登录游戏,三人兴奋地结束新手教程,开始了三人的初级车手之旅。 玩了十几盘后,三人都有些疲惫,冬生看了看时间,发现都快九点了,拍拍庞黑娃,示意他时间不早了。 庞黑娃将游戏退出,看看时间,点点头,说道:“走吧,也玩累了。” 冬生目光看向张美丽,发现她正在给自己的小橙子挑选漂亮的衣服,一副聚精会神认真专注的样子,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张美丽不耐烦地开口道:“干嘛?” “该走了……。”冬生有些无奈的说道。 张美丽满不在乎的看向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接着脸色一变,“怎么都快九点了!” “所以说叫你走了呀”,冬生回答道。 “哦,好吧。”嘀咕一句,张美丽移动鼠标开始退出游戏,关掉电脑。她本来还觉得没一会,结果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将电脑关闭电源,三人走出包间来到楼下,等庞黑娃跟老板说了下机结账后,才慢悠悠的向网吧外走去,来的时候,张美丽无精打采,现在离开的时候,冬生和庞黑娃满脸疲惫,张美丽反而一脸的兴奋,显然还在回味之前玩过的游戏。 三人走出网吧,门口原本守着的伟子已经不见了踪迹,冬生和庞黑娃也没在意,带着张美丽往学校返回,准备在校门口的小吃街再买点零嘴,就结束今天的校外之旅。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四章 原委 张美丽结束回味,跟在冬生旁边与他们并肩而行,脸上带着好奇地说道:“你们平时都在黑网吧玩游戏吗?” “不是”,冬生摇摇头,“偶尔玩玩,未成年那里有那么多钱,而且都是临时卡,今天是因为带你玩的两个游戏开服了,才来的。” “哦”,张美丽还以为他们每天都来,本想说明天能不能继续,想了想,又开口道:“今天的网费是多少哇,我爸平时会给我零花钱,我还给你们。” 作为狗大户的庞黑娃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小钱小钱,就是下次麻烦大小姐别在食堂哭了,影响大家伙食欲。” “你!”闻言,张美丽立马不乐意了,本来今天还觉得庞黑娃人不错,没想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然自己还是很讨厌这个黑脸娃。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歇歇吧。”冬生出言相劝道,只想这两人能别在大街上斗嘴,他现在刚打完游戏,身心疲惫,不想耳朵遭罪。 心念一动,冬生向张美丽询问道:“对了,能说说你今天在食堂哭的原因吗?平日里不都是你和王琴一起形影不离吗?” “这……”,闻言,张美丽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冬生见此马上开口道:“不说也没关系,我就随口一问。” “没事”,张美丽摇摇头,脸上神情恢复常态,略微思索后,开口说道:“是因为蒋虎的原因。” “哦?他吗?”冬生若有所思,多半是情情爱爱那些事。 “嗯”,张美丽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和王琴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一直都是互相的好朋友好姐妹,直到蒋虎的出现。” “他阳光开朗,说话又有趣,成绩还好,有一次,我和他在一个教室考试,那天他忘记带笔芯了,就向我借,我出于好心就借给他了。” “后来,他就来找我,说要感谢我,要请我去小吃街吃东西,想着还要和王琴一起,我就准备拒绝的,结果他听闻我要与朋友一起,便又邀请带上我的朋友,我本来就不善于拒绝人,就说问问朋友的意见,没想到王琴并没有拒绝。” “于是,就这样我们和蒋虎就熟悉起来,那段时间经常一起上学放学,还一起吃饭,和他相处总觉得如沐春风,感觉很舒服。”说着,张美丽的脸上露出沉迷的表情。 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丫头怕是傻了,各自暗暗摇摇头叹息一声。 未察觉到冬生和庞黑娃的异色,张美丽的声音又响起:“他很幽默有趣,还很善解人意,偶尔我和王琴有矛盾,他也会从中调和,让我和王琴重归于好。” “我们三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直到……”,张美丽的表情一暗,情绪变得低落起来,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蒋虎送了我一只千纸鹤,你们知道吗?有本小说里说,男生送女生千纸鹤是喜欢她的意思,我以为蒋虎是在向我表白,于是我就去告诉了王琴,当然她只是笑了笑,说了句小说都是虚构的,我反驳她,她对此也没在意。” “然后,第二天蒋虎就向王琴表白了。” “我听马凯说,午休的时候,蒋虎送了王琴一只千纸鹤,然后就表白了,马凯说王琴没有拒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说完,张美丽就不在开口,只会低着脑袋,酝酿着自己悲伤的情绪。 “呃……”,冬生用手指挠挠脑袋,开口道:“你没有直接问问王琴?” “我怎么问嘛!都那个样子了!”张美丽猛然抬起头,红着眼眶,一脸悲伤的说道。 “我只有一个人偷偷的远离他们,我不想好朋友为难。” 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满脸悲伤眼泪横流的样子,冬生也有些犯难,他试探的开口道:“要不,我们找个机会,把王琴单独约出来问问?” 张美丽摇摇头,显然不愿意这么做,冬生也没有再继续劝说,毕竟今天主要是弄清楚她和王琴之间发生了什么,至于其他的后面再说吧。 冬生看向庞黑娃,想问问他有什么意见,庞黑娃见状,直接翻了个白眼,意思很明显,赶紧把这受气包送回家,他还要赶着回去看漫画呢。 叫他如此不耐烦,冬生也不指望他能说啥了,回过头看着情绪低落的张美丽说道:“我们回教师宿舍吧,时间也不早了。” “嗯”,张美丽点点头,算是同意冬生的决定。 言罢,三人不在再交流,快步向学校返回,来到校门口,张美丽正准备跨过校门,一个吃惊的声音响起。 “张美丽!你怎么在这里!” 学校门口的门卫室内,一名身着保安服的老头,拿着手电筒跑了出来,他跑到冬生他们面前,一脸的惊讶之色。 “怎么了?赵爷爷。”张美丽疑惑的问道。 “你不知道嘛,你爸都快把镇子翻个底朝天了,到处找你啊,你好朋友说你被小流氓带走了,派出所都来了!”门卫室的保安大爷急忙说道。 “啊?”一听这话,张美丽整个人都蒙了,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赵大爷浑浊的眼球转动,视线看向张美丽旁边的冬生和庞黑娃,下意识的说道:“小流氓!” “喂!赵大爷,我是庞黑娃啊!你老眼昏花,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庞黑娃走出背光的位置,语气不忿的说道。 赵大爷这才看清楚冬生的旁边还有一个人,许是刚才太黑了,还不知道黑娃子就站在旁边,揉揉眼睛,赵大爷说道:“哎呀,是黑娃子啊,刚才太黑了,没看清。” “啧……”,砸巴下嘴,庞黑娃不想和这个平日里就喜欢刁难学生的老头一般见识,“走了”,说着就要动身离去。 见庞黑娃走人,赵大爷也不阻止,庞黑娃一家都是浑人,他惹不起,转头看着张美丽,笑眯眯的说道:“美丽呀,跟赵爷爷去派出所,他们能联系到你爸,这会他还在到处找你呢。” 闻言,张美丽点点头,心里也是着急,只想快点去派出所,联系自己父亲,免得他继续担心自己。 见状,冬生也不准备说话了,正要和庞黑娃一起悠然的回宿舍看小说打发时间,一只苍老的鸡皮爪子扯住了他的手腕,“你不准走!你得和我一起去派出所!” 冬生愕然的看着他,赵大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虽然他得罪不起庞黑娃,但是这个看起来闷头闷脑的少年倒是无所谓,张主任的女儿被小流氓欺负了,今天他赵老头帮了这个忙,以后不愁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找不到饭碗。 “赵老头,你别没事找事昂!”见冬生被抓住,庞黑娃马上嚷嚷道。 “哼!庞杰,你也别逞能,这事都惊动派出所了,你们两个都走了,谁和警察同志解释去?” “原本你们两个都得去派出所,你走了,我管不着,这小子不能走!”赵大爷也叫嚷起来,露出一口被旱烟熏黑的烂牙,喷吐着满口的臭气。 “臭老头,就是会叫唤是吧!”庞黑娃见他这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心里也是窝火,握着拳头,就要冲过来。 “哎呀!你要干啥!”赵大爷见他怒气冲冲满脸凶狠的样子,拽着冬生就往张美丽的身后躲闪,一副准备叫人的样子。 冬生也是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开口道:“你也别在这里闹了,我跟你去就是了。” 听冬生如此说道,赵大爷脸上如同盛开的菊花一般,露出了笑容,盯着庞黑娃,颇为得意的说道:“听到没,你同学自己要过去的,别在那叫唤!” “你!”庞黑娃眉头拧着,目光死死的瞪着赵大爷,被他凶恶的眼神这么瞪着,赵大爷只觉脊椎骨一阵发凉,下意识的往张美丽身后缩。不去看这个老不死的,庞黑娃目光落在冬生身上,焦急说道:“冬生,这趟去了就是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张美丽也在一旁出声道:“赵大爷,不如就让冬生走吧,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赵大爷瞥了庞黑娃一眼,甩出一个白眼,才向张美丽回答道:“美丽啊,你这就不懂了,你同学如果不去解释解释,等会你爸误会我怎么办?” 张美丽还想解释,赵大爷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显然对她的话是油盐不进,反而说些在这里拖的越久她父亲越着急之类的话,张美丽只好不再言语,赵大爷见她沉默,便拽着她和冬生一起向镇上派出所走去,冬生也没反抗任由他拽着自己。 庞黑娃见事不可为,只能气鼓鼓的跟在一丈外,显然他怕自己走太近会控制不住自己揍这个死老头。派出所就在筒子街的尽头,距离校门口只有八百多米,不过七八分钟,赵大爷便带着张美丽一行人走进了派出所。 一行人来到值班室,正好有两名民警在里面留守,赵大爷见到他们,马上高声呼喊道:“警察同志,找到了!我找到张美丽了!” 两名警察闻言,也是惊讶的看过来,果然和家属带来的照片上是同一人,两名警察赶紧走过来,将张美丽从赵大爷手里接过,略微成熟的民警给了年轻同事一个颜色,年轻的民警点点头,动身向办公桌走去,准备用电话通知还在外面寻找的同事和张美丽的家属。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五章 矛盾 “小姑娘,能告诉我,你去哪里了吗?”略微成熟的民警,看着张美丽温和地说道。 “嗯”,张美丽点点头,事无巨细地将今天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听完,民警沉吟片刻,才转头看向赵大爷,说道:“带她走的就是这两位同学吗?” “对对对!”赵大爷兴奋地点点头,将冬生拽到前面,急忙说道:“就是这臭小子,耍流氓,把人家小姑娘强行带走了!” “臭老头,你马拉个币的别乱说哈!”一听这话,庞黑娃就火了,直接开口骂。 “警察同志,你快管管他,这小孩想欺负老人家!”老大爷脖子一缩,赶忙扯着冬生就往民警身边靠。 民警皱皱眉头,他并不认同这老头的话,不过还是开口劝说道:“小朋友,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出口成脏。” “哼”,庞黑娃瘪嘴,将头扭向一边,见此民警也是汗然。 又看向赵大爷,说道:“你也把这位同学的手松开吧,你这样也算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这里有我们看着,不必如此,事情还有待考证。” “哦”赵大爷,脸上悻悻然,随即松开了冬生的手腕。 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冬生也不想和这个老头一般见识。 好整以暇地站着,等待什么时候能走,民警见他如此淡定,便问了他一些今天的事情,冬生也对答得很自然,包括民警向张美丽求证,也是符合朋友出去玩的情况,并不存在胁迫和绑架的嫌疑。 民警点点头,大概了解了情况的他开口说道:“等会,张美丽的家属来了,你们做个笔录就回去吧。” “嗯”,冬生微微颔首,便站在旁边等待起来。 “警察同志,这个不对吧,这小流氓,带着人家闺女去黑网吧,害得人家父母找了大半个晚上,就这么算了?”见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期发现,赵大爷语气不满的说道。 “嗯!”闻言,庞黑娃眉头一拧,眼神凶恶地瞪了过来。 “咳咳!”轻咳两声,民警抬手安抚庞黑娃的情绪,对着赵大爷说道:“这件事的起因综合看来是个误会,至于黑网吧的事,未成年初犯,我们会进行适当的批评教育,至于网吧我们也会给予警告,这些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这……”,见民警如此说道,赵大爷也只能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呵呵……”,讥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赵大爷有些恼怒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大黑熊在那里一脸得意的捂着嘴偷笑,脸上浮现愠怒之色,显然被庞黑娃刺激得不轻,他正想出言啐骂几句,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苍老布满鸡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别过脸去不在看庞黑娃处,老神在在的样子,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打完电话的年轻民警也走了过来,成熟民警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他,两人也在一旁闲聊起来,毕竟人找到了,今晚上也不用通宵了。 一刻钟后,派出所小院内的安静被一声惊雷打破。 “张美丽!”张主任的声音还未落下,他的身影就冲进了值班室内,满头大汗的男人带怒气冲冲的表情,快步走到张美丽的面前,抓着自己女儿的肩膀,张主任几乎是将声音直接吼出来的,“你到哪里去了!” 从小就被父亲严格管教的张美丽,听到自己父亲咆哮的声音,吓得浑身发颤,不敢说话,一时间呆立在那里。 “这位家属,请你冷静点,孩子已经找到了,有些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一旁的民警劝说道,正准备安抚张主任的情绪。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张主任,就是这小子,拉着你女儿去的黑网吧,耍到现在才回来!” 闻声,张主任本就心急如焚的情绪更加怒气冲天,他转过头将目光落在赵大爷身上,顺着的他指出的手臂,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冬生。 盯着冬生那副老神在在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张主任只觉得怒火攻心脸色都变红了,造成今晚上的一切源头都是因为这个臭小子! “这位老人家,麻烦你不要影响我们工作。”民警皱着眉头,警告道。 “本来就是嘛,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本来就是这小子把人家闺女拐去黑网吧,耍到现在嘛。”赵大爷不敢直视民警,嘴里嘟囔着说道。 闻言,民警皱着眉头,这个老头的胡搅蛮缠刷新了他的认知。 张主任听着赵大爷的嘟囔,强忍着怒火,转过头看着民警问道:“警察同志,这件事真的如老赵这么说?” “呃……,这件事……”,民警正准备解释,并不是这位大爷所说的拐走,而是孩子们贪玩而已。 “你就说是不是这个事实!”赵大爷跑到民警面前,大声质问道。 “呃……”,民警知道事实无法反驳,毕竟事情经过确实如此,只是没有这个老人说的这般极端,所以他准备不再理会这个老头,向这位家属解释详细的经过。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值班室内响起,民警赶紧看过去,原来见民警犹豫,怒火攻心的张主任已经认定赵大爷说的多半八九不离十,他迈步走到冬生面前,盯着这个罪魁祸首,冬生见他一脸愤怒之色,刚想开口解释,左脸便被巨大的力道击中,身不由自主的向右边偏移,趔趄了一下,才弓着身子站稳,感受着左脸火辣辣的疼,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打了。 “我靠!”大叫一声,庞黑娃立马从旁边窜过来,本来他是想冲过去找那个死老头麻烦的,结果张主任一缕烟就跑到冬生面前,直接动手打人了,窜到冬生面前,挡住还想靠近的张主任,庞黑娃吼道:“张孝泉!你发什么颠呢!” “黑娃子,别说我不给你哥面子!”张主任面色赤红,咬牙切齿的指着冬生说道:“这个小杂种!带坏我女儿,今天我就代替他妈老汉好生教育下他!” “他特么神经病吧!”庞黑娃握紧拳头,也是满脸怒容,显然并不会被张主任的样子吓到。 “这位家属,你这是做什么!快冷静下来,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民警见状赶紧走过来,按住张主任,劝说道。 “民警同志,我怎么冷静?我女儿被这种社会渣子拐出去,现在才找回来!”张主任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目,盯着警察质问道。 “再怎么说,也不能打人啊!” “打人?”张主任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转而又怒道:“我恨不得打死他!我现在只是在帮他妈老汉教育他而已,让他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唉……!”民警叹口气,语气认真的说道:“无论如何,这件事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如果你再动手,我只有采取强制措施了!” 闻言,张主任这才没有再试图挣脱民警的手臂,但是仍然满脸怒容的瞪着庞黑娃背后的冬生。 冬生晃晃脑袋,这一巴掌是真的很用力,把他脑袋都打得眩晕,嘴里有一股铁锈味,想来是嘴巴碰到牙齿破皮了,扶着庞黑娃的肩膀直起身子。 见状,庞黑娃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冬生摸了摸左脸,有些浮肿,语气轻松的说道:“没事。” “妈的,这老东西焉儿坏,平时就喜欢搜返校学生的包,今天盯上你了,憋着的使坏。” 冬生拍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没办法,这件事还是我们理亏。” “我就说,别多管闲事吧,你不信,这下白挨打!”庞黑娃语气不忿的说道。 “嗯”,冬生点点头,没有反驳他。 这时,本来以为事情平息的民警,又听到赵大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原来他又凑了过来,说道:“张主任,要我说这事,等你回学校了,还不好处理吗?” 经他提点,本来还觉得没有好好收拾冬生的张主任,眼中露出一丝了然,显然是明白了赵大爷的意思。 “大爷,你能不能消停点!”民警也是被这老头惹急了。 看向自己同事,出声道:“小李,带这个大爷去办事大厅!” “哦哦”,一旁的年轻民警反应过来,点点头赶紧走过来,就要带赵大爷离开。 已经达成自己计划的赵大爷也不反抗,背着手就往外走去,临近门口,才对着张主任说道:“张主任,回去你得好好请我喝顿酒呀,今天这事要不是老赵我眼疾手快,你女儿在学校还得被拐一阵子呢。” “一定!”张主任点点头,肯定答道。 得到满意的答复,赵大爷在年轻民警的催促下,悠哉哉的向派出所外走去,看来他是想直接回门卫室了。 “这老不死的,真恶心!”庞黑娃啐了口唾沫,骂道。 冬生也是眼底一片黯然,不曾想会是这样的结局。 在民警的安抚下张主任也暂时冷静下来,将自己的女儿叫到身边,开始进行批评教育,张美丽低着头,小声的抽泣着,显然平日里很惧怕自己的父亲。 年轻的民警去而复返,盯着张主任的民警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将冬生他们带到办事大厅去,年轻民警点点头,走到他俩面前,庞黑娃明白他的意思,两人没有多说,跟着他默默的走出办公室,刚来到院子里,派出所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 原来是张美丽的母亲和亲朋好友赶来了,在年轻民警的引导下,一群人向值班办公室快步而去,路过时冬生的余光在人群中发现了满头汗水的王琴,想来她也在帮忙寻找,前胸的衣襟都被打湿了,透出里面白色的内衬轮廓。 冬生低着头没有与她对视,王琴只是冷漠的看了他和庞黑娃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厌恶,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张家人去了办公室。 片刻后,值班办公室内传出一阵喧闹声,冬生见年轻警察一直没出来,出声道:“我们自己去办事大厅吧。” “你知道在哪?”庞黑娃嘀咕道。 冬生不说话,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牌子,上面用大字写着“办事大厅”。 “哦”,庞黑娃也不说话了,两人闷头向办事大厅走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六章 在哪都是睡觉的好地儿 派出所值班室内,张美丽的母亲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生怕自己的女儿又突然消失,张美丽依偎在母亲怀里小声地抽泣着,释放着自己害怕的情绪,张母轻轻地拍着自己女儿的背,安慰道:“不怕不怕,以后妈妈再也不会让你被人拐走了。” 靠在母亲怀里的少女其实很想给母亲解释。解释不是父亲说的那样,而且警察叔叔也解释过了,为什么母亲你还是相信父亲说的话呢?可是她不敢说,父亲生气的样子太可怕了,特别是她还动手打人了,出于畏惧她选择了沉默。 “美丽,都怪我,没有注意你的感受,对不起。”王琴一脸愧疚的说道,汗水混合着雨水将她的头发和衣服打湿,想来她应该在外面寻找了很久,才会是这个狼狈的样子。 从母亲怀里探出头,看着好姐妹如此狼狈的样子,张美丽心里也很是愧疚,流着泪小声地说道:“琴,我不怪你,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谢谢你,这么晚了,还出来帮忙。”说着,她伸出手,两只稚嫩的手掌握在一起,将曾经出现裂痕的友谊重新合拢,王琴点点头,泪水也是夺眶而出。 见证两名少女的友谊,办公室里的人也是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就连面带愠怒之色的张主任,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就在此时,办公室外出现喧闹声,“我说你们真抓错人了啊!” 一队民警压着一个小伙子走进了办公室,“老实点!”一位民警对着被戴上银手镯的小伙子训斥道。 见状,办公室里留守的民警,出言询问,“这是?” 压着小伙子的民警,头疼的看着手里人,无奈说道:“阿伟,现在黑网吧看场子的,以前绰号破军。” “我早就不叫破军了,我改邪归正了,警察叔叔,您还是叫我伟子吧!”伟子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少废话,你无辜,你见到我们跑什么?”一旁的民警立马说道。 “哎呀,冤枉啊,我以为你们查未成年上网呢。” 办公室的民警闻言,向同事询问道:“你们后面没有查黑网吧吗?” “没有”,压着伟子的民警摇摇头,又说道:“刚抓到这小子,就让收队,说是找到了。” 办公室的民警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久没找到人了,感情都去逮这小子了,目光落在伟子身上,伟子嘿嘿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无辜一点。 “小李,把他带去办事大厅,和那两个小子放一起。” 小李闻言,也是颇为无奈,只能带着这个满嘴嚷嚷自己无辜的混混去了办事大厅。 办事大厅,两个少年在公共长椅上躺平,一人一个长椅,很安详的躺着,甚至关掉了办事大厅的灯,安静的静寂地享受着办事大厅的空旷,就是可惜没有被子,还有就是铁皮长椅有点硬,其他都还好, “吧嗒!”办事大厅的灯被人打开,小李和伟子现在门口盯着躺在长椅上的两个少年,脑袋有些宕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太平间了。 冬生眯着眼睛,偏头看过来,发现了门口的两个人,摆摆手,由于脸被打肿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哟~,咬一起水嘛?” 小李:“?” 伟子:“?”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这时庞黑娃也偏头看过来,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要不要一起睡,这里还挺不错,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就是有点冷,没被子。” 明白他俩的意思,小李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伟子安置在冬生的脚边。 “嘿!冬生,你的脚注意点,别蹭到我裤子了,我女朋友新买的!”伟子往旁边挪动,躲避冬生的脚上脏鞋。 冬生翻了个白眼,不和他见识,将脚耷拉在长椅两边,脚距离他裤子远了很多。 伟子瞥了宛如尸体的庞黑娃,又将目光放在冬生身上,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地说道:“冬生哥,咋回事啊,脸被人打了?告诉兄弟,明天带人冲了他!”说着,伟子脸上露出仗义的表情。 “咳咳”,正在找东西的小李忍不住咳嗽,“嘿嘿,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呢,警察叔叔,你别当真。”伟子听见动静,赶紧嬉皮笑脸地说道。 “唉……”,叹口气,无视这个活宝,拿着手里的东西,小李走到冬生身边,蹲下来,看着他脸上的伤说道:“疼吗?” 冬生闻言,转过头用肿得老高的脸看着他,说道:“还行,就是容易流口水。” “呵呵,你小子啊,真是让人无语。”小李笑着说道,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就蹲在冬生旁边,用手里的棉签将药向冬生的脸上涂去,嘴上说着,“不要动。” 见他给自己涂药,冬生也听话地没有移动,不知道是什么药,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之前火辣辣的疼痛感减轻了很多,“谢谢”,冬生尽量吐字清楚的感谢。 小李手上涂着药,摇摇头,颇为感慨地说道:“你们呀,少惹点事就是最好的感谢了,我都值班三天了,也想回家早点休息呀,小朋友们。” 听他这么说,几人都沉默了,片刻后,庞黑娃有些好奇地问道:“警察叔叔,你们平时都这么晚不回家吗?” “叫我小李吧”,小李想了想又说道:“基本上是这样的,不过,镇上还好,市区的同僚就比较辛苦了,我嘛,因为是新人,所以要多值班咯。” “美其名曰:积累经验。”说完,他摇摇头,继续帮冬生上药。 “哎呀,我们也是第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庞黑娃保证地说道。 小李点点头,鼓励地说道:“希望你们知错能改,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嗯”,躺在小李面前的冬生点点头,一脸的笃定。 涂好药,将手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里,小李站起来,抖了抖发酸的腿,走回储物柜,把药物放回原处,说道:“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一会那边处理完了,就来通知你们。” “警察叔叔,你可得快点,我不想和这两个人待一起。”想起冬生两人之前的怪异举动,伟子抱怨道。 “好好待着,一会就来。”小李摇摇头,就往外走去。 “嘿嘿嘿……”,小李前脚刚走,办事大厅就响起了诡异的笑声,伟子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冬生和庞黑娃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向他靠近。 “你们想干嘛!”伟子边后退,色厉内敛地警告道。 冬生和庞黑娃继续带着诡异的笑声靠近,看他俩一副准备让他男上加男的表情,伟子是彻底绝望了,一行空泪流下,抬头望着天花板,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女朋友,只求她能在自己被玷污后还能接受自己,“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闭上眼,伟子无所畏惧地说道。 结果,他闭着眼睛等了半晌也没有动静,眼睛打开一道缝,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两个猥琐大汉,正一脸惊喜的看着他手上的银手镯,还伸手出来抚摸,一副见到宝贝的样子,“切,银手镯都没见过。”嘴上鄙夷一句,伟子对于刚才自己臆想的事没有发生,心里突然有些空荡,似乎还有一点失落,他忽然惊觉,开始陷入深刻的自我反思中,完全忽略了面前两个疯狂把玩银手镯的憨憨。 “我靠,这是真的啊!”庞黑娃嘴里赞叹道。 冬生点点头,表示同意,由于口齿不伶俐,他选择尽情地用手安抚这对充满质感的银手镯,甚至觉得被拷住的伟子非常碍事,这银手镯不应该在伟子手腕上,应该在他手腕上,这样他就能真正和这银手镯亲密接触了。 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怪,冬生打断自己的思维发散,最后摸了几把银手镯,又躺了回去,徒留庞黑娃还在那里品鉴这镯子是真银还是合金,当然大概率是合金。 庞黑娃爱不释手地抚摸了片刻,便任由伟子在那里陷入深度反思,自顾自地躺在了冬生旁边的长椅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两人都沉默寡言的没有说话。 也许是这一次的事情给他们深深上了一课,现在他们只想静静。 至于静静是谁,他们就不想再管了。 已经躺平的两人组加上还在深度反思的伟子构成了办事大厅诡异的静寂氛围,庞黑娃扭动脖颈,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圆盘钟,现在已经十点过五分了,平日里他老哥要练武,要接近凌晨才会宿舍,他现在才起步,所以还只能周练,昨天晚上已经练过了,等到以后武道修炼到炉火纯青就可以日练,到时候按照他爹的说法,激发自身血脉,修炼武道锤炼肉身,每日都能感觉自己实力的突飞猛进,每个习练武道之人都会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开始庞黑娃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是按照庞父教授的武学姿势与呼吸频率后,果然能感受到体内如同洪水奔涌的澎湃之力,见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庞父还笑道,“这才哪到哪?等你脱离呼吸法,彻底激发血脉,能够汲取虚空中的微薄灵气,那会才是你惊讶的时候。” 庞黑娃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思维发散,院外传来脚步声,之前在办公室拦着张主任的民警和小李一起走了进来。 看着几个臭小子躺地躺睡得睡,嘴角抽了抽,开口道:“好了,现在来处理你们几个的问题了。” 闻言,冬生和庞黑娃都翻身坐起,伟子也从反思中惊醒,嘴上立马嚷嚷道:“警察叔叔,我是冤枉的啊。” 看了他一眼,民警点点头说道:“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们走了吗?”冬生问道。 民警自然知道冬生口中的“他们”是谁,点点头,算是给他答复了。 见状,冬生也不在发问,和庞黑娃伟子一起,听从民警的安排,挨个去隔壁的侧室进行问话。 问话结束后,大致明白事情经过的民警看着这仨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没想到被几句闲言碎语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看着冬生和庞黑娃,民警说道:“你俩以后还是少去网吧,学习为重,听到没?” “嗯嗯”,冬生和庞黑娃点点头肯定道。 回过头,又看着伟子说道:“你这臭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找点正事,趁年轻挣点钱吧。” “知道知道!”伟子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道。 “唉……”,叹口气,民警结束式的说道:“能自己回家吗?需要我们送吗?” “不用不用!” “我家就在镇上,老近了!” 三人都摇晃着脑袋拒绝道,见如此,民警便说道:“那早点回去吧。” 闻言,小李便将伟子的银手镯解开,揉了揉手腕,他率先向派出所外面走去。 冬生和庞黑娃向两位民警道谢作别后,也动身离去,现在他俩真的是身心俱疲,甚至某人还肉体受创,只想快点回宿舍。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七章 影响 精疲力尽的俩人回到宿舍,路过校门口的时候,庞黑娃本来准备去找那死老头麻烦的,冬生连忙劝说了半天,这才阻止暴怒的黑娃。 毕竟,那老头本就是个泼皮无赖,庞黑娃冲动行事正好中他下怀,恶狠狠的瞪了眼坐在门卫室里看着黑白电视的老不死,庞黑娃这才与冬生一起离开。 宿舍内,庞黑娃刚进来就一头倒在沙发上,嘴上里咕噜咕噜的喘息粗气,显然被今晚这事气的不轻。 冬生也在旁边沙发坐下来,看着他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庞黑娃没好气的说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这件事也是我太草率了。”冬生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道。 “但是,再怎么说他也不该打人!”庞黑娃爬起来撑着身子,皱着眉,又说道:“而且一开始我们就只是逗张美丽玩的,她本来就和咱们认识,关键是张美丽她明明知道,结果她爸发火,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能是是因为我们在食堂演流氓,演的太像了吧。”冬生挠挠鼻翼,脸上浮现窘迫之色,“而且看样子王琴还是很在乎张美丽的,想来她们现在也和好如初了,我们也不算白费力气。”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猪头吧!”庞黑娃又躺了下去,摸索着茶几上的遥控板,将电视打开调到少儿频道,瘪嘴说道:“哼,我可不会这么算了,等着瞧吧。” 见他如此,冬生也不好多说,毕竟庞黑娃都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他现在也挺后悔插手这件事,结果是处理好了,就是自己被人恨上了。不过,他也习惯了,本来就是边缘人,不介意多个讨厌自己的人,只是不希望庞黑娃因为他被人针对。 电视剧正好在播放晚间的动画片,庞黑娃被精彩的动画吸引,不在纠结今晚的事,开始认真的观看动画,冬生闲来无事,便将桌上的漫画拿起来,随手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中,墙上的挂钟时针走到了十一点多的样子,“哐当!”宿舍的门锁被钥匙打开,庞老师出现在门口,换了双拖鞋,他走到客厅,瞧了眼瘫在沙发里的庞黑娃,打趣道:“黑娃子,还不睡呢?明天不上课了?” “别提了,烦着呢。”庞黑娃盯着电视机,头也不回地说道。 庞老师挑挑眉,壮硕的身躯在庞黑娃旁边坐了下来,两个大小块头,将沙发压得发出吱呀声,冬生似乎在声音里面听到了沙发的悲鸣,冬生看了眼庞老师,发现他似乎又壮硕了不少。 庞老师好奇地开口道:“怎么了?” 庞黑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指了指冬生,才说道:“你瞧瞧旁边这位猪哥吧。” 闻言,庞老师向冬生看去,冬生也没有遮掩,左半边脸浮肿如同猪头的样子被庞老师看在眼里,他猛然皱起眉头,一股凶悍之声自壮硕庞大的身躯中冲出,“哗啦——!”房间内的窗帘被突然呼啸而过的气机吹得飞到空中,发出杂乱的声响。 随即平息收敛,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庞老师平静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发现老哥虽然瞬间压制住溢散体外的汹涌气劲,但是起体内的气血澎湃声,庞黑娃还是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没有卖关子,直接将今天的事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听完,庞老师皱起眉头,显然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上来讲,自己弟弟和冬生确实太莽撞了,而且对方处于气愤动手打人,相比也是站在别人认为情有可原的立场上,“有点难办啊。”捏着下巴,庞老师本来滂湃汹涌的气血也慢慢平息了。 庞黑娃见他气血平息,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满的开口道:“哥,你不会也没办法吧,再怎么说也不能打人啊。” “唉……”,庞老师叹口气,心想若只是单纯的有人找冬生麻烦,他自然可以轻松解决,问题这件事也不说人家张主任做错了,只能说他冲动了,没有了解前因后果就动手打人,而且同为学校教职工,张主任级别还比他高,这就麻烦了。而且听庞黑娃的意思,后面张主任可能还会在学校针对冬生。 庞老师沉吟至今,开口道:“冬生,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我啊?”冬生闻言,挠挠头,不在意的说道:“小事而已,本来是我太莽撞了,也怪不得人家。” “嗯……”,庞老师点点头,看来冬生的反应与他的预估没有差别,不过,这事……,一想到刘老爷子那里,庞老师的眉头就皱的很紧了,居然有人敢这么打他孙子,想到那位的护犊子,庞老师就觉得背脊一凉。 庞老师抬起头,看着冬生,想了想试探道:“冬生,这事你会告诉你爷爷吗?” “不不不……”,冬生摆摆手,拒绝道:“还是别给爷爷说了,免得他又操心,而且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对。” “嗯”,庞老师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我出去一趟。” 转过头看着庞黑娃,“小弟,你和冬生早点休息,这件事就此打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庞黑娃见大哥如此严肃,也不好反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言罢,庞老师套上鞋子,便走出了宿舍,“哐当!”门锁咬合的声音响起,走廊外,庞老师看了眼四周已经只剩零星灯火的夜晚,脚尖一点,如鸿雁般从走廊上飞了出去,又如蜻蜓点水般展现出与他的大块头迥异的轻盈,在几个高处轻点借力,起落间消失在夜空里。 宿舍内,庞黑娃又陷进了沙发。见状,冬生开口提醒道:“黑娃,你还不休息啊?” “你先去吧,我把这个动画片看完。”电视上还在播放着晚间动画片。 冬生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向洗漱台走去。洗漱完毕后,冬生向卧室走去,“帮我关下灯!” “好!”随手关掉客厅的灯,借着淡淡的月光,冬生走进房间内,爬起双人床,躺下来看着窗外的缺月,累了一天的冬生,只觉得阵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庞家平房的顶楼,一道黑影轻盈地落下,刚刚站定,耳边便响起熟悉的声音,“庞大,咋又回来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庞老师也不客套,直接将冬生的事讲了一遍。 “伤得重吗?”庞父的声音里带着关切,毕竟冬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论关系来说,他很喜欢冬生这个孩子。 “不重,皮外伤,就是脸肿了。”庞老师如实说道。 “嗯”,庞父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今晚你就在家休息吧,我出去找一趟三爷。” 言罢,庞老师的感知里庞父的气机便消失了,“唉……,也不知道父亲劝得住三爷爷吗?”庞老师嘴上喃喃自语道,迈步向楼下走去,想到三爷爷的暴脾气,他就一阵头大,现在只能暂且在家休息,等父亲的消息了。 宁静的小院内,绰号刘三爷的刘老汉身着单衣,已经准备躺下休息了,看在床口砸巴着最后几口旱烟,“布谷~布谷~”,不合时宜的布谷鸟声响起,有些厌烦的皱皱眉头,刘老汉的身影瞬间消失,前室的大门如同被风吹开,又轻轻的合拢,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 刘老汉的身影在院内浮现,随手一挥,一股炙热掠过将院内竹凳上的水汽蒸干,怡然自得地坐下来,刘老汉才开口道:“啥事?” 院子的藩篱上黑影蠕动,眨眼间,原本融入夜色的黑影出现在刘老汉身旁,庞大的块头在月色里若隐若现,他随意地坐下,压得凳子“嘎吱”一声,刘老汉已经放弃了。 庞猛的声音响起,“三爷,冬生被人打了。” “嗯?”话音未落,一股滂湃激昂的气血冲霄而起,将乌木村常年笼罩的乌云都冲散了一些,院子里的月光更明亮了,淡淡的煞气在小院飘荡,其内蕴含的杀伐之意让庞猛后背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像他这样的存在,有多少年没有产生过害怕的情绪了。 “谁!” 淡淡的煞气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宛如来自九幽的战神,只为屠戮而来。 “咳咳”,咳嗽几声,庞猛赶紧说道:“这事您先别急,听我说完。” 不敢啰嗦,庞猛赶紧把自己大儿子的话,转述一遍给刘老汉。 听完,刘老汉沉默了,煞气遮蔽地看不清面容,不知在想些什么,庞猛见刘老汉不出声,有心迟疑地试探道:“三爷,你觉得怎么办?” 话音未落,冲霄气血瞬间消散,院内的白雾般的煞气也如初阳白露般眨眼间消融不见,被冲散的乌云重新汇聚,月光再次变得晦暗。 “呃……”,刘老汉偏头瞥了一眼庞猛,这个老头就想一个操心孙子的普通老头一样皱起眉头,砸吧一口旱烟,才缓缓说道:“不好办啊,孙儿这事做得不地道。”说着,他也为难地摇摇头。 “我就说嘛!”庞猛双手一拍表示赞同,“这事我还没告诉我爹,三爷你懂的,我爹那暴脾气。” “嗯”,刘老汉点点头,按照小武子的性子,这事让他知道了,这会张主任可能已经被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拧出来,套上麻袋狠狠收拾了,边收拾还会边骂道:“就你臭小子仗着自己是成年人,欺负人家年纪小是吧?把你能的!老夫积木让你双手双脚。”然后用气血暴打张主任,至少大逼兜少不了。 刘老汉砸巴一口旱烟,嘴巴开合间,淡淡的烟雾喷出,“这件事就交给冬生自己处理吧。” “我们不插手?” “不!”刘老汉摇摇头,望着远处的山脉,声音如同山间的风,遥远地传来,“孙儿长大了,有他的处世之道。” 闻言,庞父若有所思,心里想着或许自己也应该对庞黑娃有一些这方面的考量。 “而且……”,刘老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屑地扯扯嘴角,“这种人,真要你我还他一巴掌,他受得起吗?” 庞猛也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莫说一巴掌,就是一根指头戳过去,这张家明天就得吃席。 想到此间事了,庞猛也不再继续叨扰刘老汉,便起身作别。 刘老汉挥挥手,算是知道了,黑影一闪,庞猛的身影便不见踪迹,刘老汉眯着眼睛,看着遮月的乌云,一口口的抽着旱烟,霎那间,他的身影化作残光消失不见,只有前堂的门微微晃动一下,似乎被打开,刘家小院又陷入了寂静,只有那与周围的潮湿格格不入的干燥竹凳,或许能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八章 再入梦中市区 教师宿舍内,随着困意逐渐陷入梦境的冬生失去了意识。直到他意识惊醒时,少年已经站在了空无人烟的街道旁。 看到熟悉的景色,冬生心中明悟,自己已成功进入周梅儿所在的梦境,“眼哥总算找我了”,嘴上嘟囔一句,冬生看了看四周,是上次和同伴苏醒的地方“家具店”。 心念微动,织梦的轻纱从背后延展而出,编织纠缠形成宛如流水的羽翼,脚下轻点,冬生如同起飞的鸟儿般飞向了空中。 熟练使用织梦后,冬生恐高的层度也降低了很多,以前是超过两米的地方都会浑身发抖,现在已经可以飞二点五米左右的高度了,对比他甚是满意,自我调侃的称之为“超前进步”。 不过,他的速度却明显不慢,几分钟后,庞黑娃家的公寓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极速飞进公寓楼,贴着楼栋向上飞去,刚找到庞黑娃家的窗户,冬生就透过窗户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发神的周梅儿。 迷茫的眼底浮现少年的倒影,转瞬间便明亮起来,眼角带笑,梅儿欣喜的地出声道:“冬生哥哥你来啦。” 直接穿过窗户冬生轻盈地落在客厅,脸上露出笑意,“是呀,让你等久了吧,昨晚也不知眼哥怎么了。”说完,脸上露出奇怪之色。 “哦?”梅儿闻言,眼中也露出疑惑,“这方梦境永恒不变,梅儿不知时间流逝,冬生哥哥,外面已过去两日吗?” “嗯”,冬生点点头,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呼唤道:“眼哥?眼哥!你在吗?” “别嚎了!”眼珠子的声音响起,冬生眉心随之竖眼浮现。 不等冬生发问,眼珠便解释道:“昨夜你身旁有不少大手子,我不敢随意动用力量。” 闻言,冬生心神微动,立刻开口道:“昨夜我在家里休息得,家里只有我爷爷,那有什么大手子?” 眼珠子也不解释,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一股煞气就围在你身周,动都不敢动,别问了。” 它当然不想承认自己怂了,而且那股血煞之气它太熟悉了,而且结合冬生的言论,它已经能确认冬生的爷爷是何人了,不过,既然人家没有透露,他也不想随意点破。 “好吧”,冬生见它一副不悦的语气,也不在追问,转而看向梅儿,好奇说道:“我在的事情,你都在干嘛呀?” “我吗?”闻言,梅儿眼角带笑,说道:“坐在这沙发上,看着夕阳。”说着,目光移向窗外,冬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窗户外,一轮欲落未落的夕阳永远的挂在天边,这一番美景,确实令人沉迷,未再闻声,冬生疑惑的回头看向梅儿,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语气轻柔的说道:“还有等着冬生哥来找我。” “哈哈哈”,挠挠头,冬生不好意思的将目光看向别处,想了想,开口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梦境恒古不变,一直看也没什么意思。” “是呀,梅儿身边只有冬生哥能给梅儿带来变化,”梅儿应道。 冬生很想说,要不让眼哥陪陪你吧,不过一想到眼子的性子,就只得作罢。 便继续开口道:“我给你讲讲外面发生的事吧。” “好呀!”梅儿闻言,眼中也露出好奇之色。 见状,冬生也不再犹豫,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从自己偶入神秘之地的气泡幻象到张美丽之事,都从头到尾开始讲起,讲到神秘之地的血勇男子,冬生兴奋的手舞足蹈,梅儿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也温柔轻笑,讲到张美丽之事,冬生的情绪一转,变得有低落起来,特别是在派出所挨打后,更是低着脑袋,喃喃自语道:“是我太自得了,总觉得自己有了织梦以后就高人一等。” 正当冬生准备继续沮丧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抚在他的额头上,将他低着的头抬起来,冬生的眼中梅儿印入眼帘,原来梅儿已经走到他的身边,额头上温柔暖和的小手移动,拂过他的脸颊,仿佛要将他的哀伤都拂去。 少女看着面前这个沮丧的少年,柔声道:“冬生哥,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态,只是取决于最后是否会正视自己。” “你想帮助别人是一番好意,但是做人做事是需要讲方法的,所以,以后遇见这种事再多想想就好,都过去了。” 被少女柔软的手掌拂过脸颊,其上传来的清香和温暖让冬生的内心趋于平静,他看着梅儿,脸上的沮丧减退了不少,点点头,开口道,“以后,我会多加思考,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胡乱作为了。” “嗯”,周梅儿点点颔首,就在冬生以为可以和梅儿一起去市区玩的时候,脸颊上的小手轻轻地在他的腮帮子上掐了一下,仿佛羽毛掠过,冬生甚至感觉有点痒,梅儿的声音略带顽皮地说道:“还有,下次不准再随便牵女孩子的手了,这次小施惩戒。” 闻言,冬生也有些窘迫,面带尴尬之色地看着眼前之人,说道:“当时就想着耍威风装横去了,下次不会了。” “行吧”,梅儿似乎也没有过多计较。 冬生站起身,开口道:“那我们去逛市区吧,反正无聊,我们去商业街玩吧。” 听闻要一起出去玩,梅儿脸上露出高兴之色,笑着开口道:“好呀,我们走吧。” 说完,两人便一起走向窗口,习惯地从窗口飞,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习以为常,相视一笑,冬生心神微动正要先一步飞出去。 一只小手悄悄地伸了出来,靠近冬生的手掌,一根柔软的小拇指穿过冬生的手掌,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感受到异样,冬生偏头,就看到梅儿别过脸去,脸上有着微红,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就像在做约定一样。 “以后你可不准随便拉女孩子的手,这个就当拉钩约定……。”到最后少女的声音细若蚊吟,冬生都得靠近才能听清楚。 小拇指微微用力,将那根青葱根小指勾住,点点头,信誓旦旦道:“拉钩一百年不变。” “嗯”,少女仍然没有看过来,只是点点头,又说道:“走吧。” 两人勾着小拇指,冬生本想松开的,见梅儿没有松开,两人便继续勾着手指,向着窗外一跃而出。 二点五米的低空中,两道身影并排着飞向了市区的商业街。 在梦境市区里和梅儿逛了一遍又一遍的市区,冬生感觉自己可能比庞黑娃都熟悉市区了,而且他真的很佩服女孩子的逛街能力,特别是眼珠子由于之前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调运力量将这方梦境的破碎之处补全,不一会儿就有分魂游荡到此处,也让空旷的梦境热闹起来,冬生也是在心底感谢了一番眼珠子,回了句,“哼!小屁孩!”,便陷入沉寂。 见分魂浮现街头,梅儿眼中露出疑惑,冬生就将眼珠子做的事解释了一下,梅儿立即高兴的对眼珠子感谢一番,随后拉着冬生又开始对市区的分魂开始了众生百态的观察,当然这是冬生自己的说法,由于分魂和主魂的差异本就不大,其本质就相当于主魂魄的遗脱,保留着主魂魄过去的记忆,偶尔还会有主魂魄感应而来,这对于冬生来说意义不大,但对于梅儿来说,这方梦境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其中的意义可想而知。 又是几轮酣畅淋漓的逛街大战后,冬生终于精疲力尽的躺在卧室里被织梦带入沉眠中,守在旁边的梅儿,看着冬生失去的地方,眼中虽然略有失落,不过,想到一方梦境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心中也开朗许多。 距离她回到现世又进了一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外面已是黑夜,眼珠子的随手而为,也让这本来永恒不变的梦境开始流转,回到沙发脱下拖鞋盘腿坐下,看了眼冬生给她买的拖鞋,奶白色的底色上带着一点灰,怎么看怎么好看,这还是冬生求着眼哥运转探查之术,到处捡别人掉的钱凑的,眼中带着笑意,梅儿缓缓闭目,开始按照之前爹爹练过的练灵之法,修行起来,房间内也陷入了静寂。 陷入沉眠后,冬生不知时间流逝,在不知不觉中意识从掌身躯,闹铃的声音将他惊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虽然在梦里逛街累的脑袋,但是一觉醒来,冬生感觉自己并没有丝毫疲惫,反而神清气爽,翻身爬起,冬生穿好衣服,滴溜溜的趴下床,下铺的庞黑娃还在沉睡,看样子昨晚上熬夜看动画片了。 “起了,黑子!”冬生说着,向洗漱台走去。 “嗯嗯”,呢喃的说道,庞黑娃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洗漱完,冬生回到室内,见庞黑娃还在呼呼大睡,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许是被迟到两字吓到了,庞黑娃猛地翻身起来,睡眼朦胧地向洗漱台走去,还好冬生扶了他一把,不然还得摔一跤。 终于等到庞黑娃收拾完毕,两人这才出门向食堂走去,庞黑娃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跟在冬生后面,来到食堂,一进去便有人发现了他们,随即就有人在窃窃私语,看来昨天的事应该已经被传了出去。 不理会别人的议论纷纷,冬生和庞黑娃买完早饭,边吃边向教室走去,来到教学楼,将垃圾随手扔进垃圾桶,两人爬上楼走进自己的教室,原来热闹的教室,在两人进入时瞬间陷入了安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冬生和庞黑娃厚着脸皮穿过过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感受到一股厌恶的目光,冬生余光瞥了瞥,果然是王琴的的方向,他没有去看,因为没必要。 因为就算他现在不催动织梦,也能直观的感受到班上对自己和庞黑娃的排斥。 只有其中一道目光带着怯懦和懊悔,冬生看过去,对上了张美丽小心翼翼的眼神,在对方露出慌乱之色时,冬生果断收回了目光。 庞黑娃看着张美丽和王琴窃窃私语的样子,特别是王琴还时不时警惕地瞥向他们,语气不忿的说道:“这王琴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眼神,还有那个张美丽,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请她上网,最后请了个白眼狼。” “算了……”,冬生拍拍他的肩膀,“一会你再说就成全班公敌了。” “哼!”瘪瘪嘴,庞黑娃这才止住话头,从抽屉里拿出漫画,忿忿不平地看了起来。 冬生无奈一笑,正准备也看会小说的时候,一个严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刘轻舟!来我办公室!” 赵老师绷着脸,一脸的不耐之色,现在门口目光看着冬生,语气严厉的说道。 闻言,冬生也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冬生走出教室,跟着赵老师去了办公室。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八十九章 他人即地狱 教师办公室内,由于此时是早读,其他老师都去了自己的班级,办公室内只有赵老师和冬生两人。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学生,赵老师也是分外头疼,上网就算了,还把张主任的女儿拐着一起去,现在张主任给校长提议开除这个学生,给学校一直要做弄的拔尖班立威。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赵老师语气严厉的说道。 冬生闻言点点头,老实说道:“知道。” “你还知道啊!”赵老师没好气地说道。 “刘轻舟,平日里你也算老实,成绩也不差,怎么就在这最后一学期犯糊涂呢!”赵老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赵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冬生脸上露出悔过之色。 “唉……”,赵老师叹口气,“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 “学校要在初中部成立拔尖班,你已经被张主任点名要杀鸡儆猴,你好好想想吧。” “等到李老师回来,你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交代,唉……。”说完,赵老师又是一声长叹。 赵老师虽然为人严厉,不过,对于学生都很重视,所以她的班很多家长都想送孩子来,第一天到冬生班就曾说过,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学生,无论成绩优异,都会一视同仁,只要自己愿意努力,都会平等对待。 所以,对于赵老师的话,冬生还是很相信的,而且结合对张主任的印象,冬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张主任盯上了。 以前张主任带班的时候,就有传出经常送学生回家的消息,甚至被开除的人都不在少数。 深吸一口气,冬生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赵老师,开口道:“赵老师,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愿意接受惩罚,如果张主任坚持要将我开除,我也接受。” 闻言,赵老师都是一怔,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耿直,想了想,才开口道:“这件事我觉得还可以再争取一下,毕竟你的成绩还很不错,我再去找校长说说,你先别急。” 冬生点点头,他明白赵老师也想留下他,便不再多说。 见该说的都说完了,赵老师微微颔首,开口道:“你先回去吧,关于你的处分,后面我会通知你。” “嗯”,闻言,冬生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向教室返回。 “啥情况?”正在看漫画的庞黑娃,余光瞧着冬生回到座位,问道。 冬生一边从抽屉里把等会上课需要的课本拿出,一边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昨天那事,老赵说张主任可能会针对我。” “哼!”听到这话,庞黑娃瞬间来了脾气,鼻子像牛一样打了个鸣,语气不耐的说道:“谁怕谁啊!有本事把我俩都开除了。” 冬生见他越说越生气,赶紧抬手拍拍黑娃的肩膀,制止住他逐渐激动的情绪,宽慰道:“这件事因我而起,你犯不着这么生气。” 庞黑娃瘪嘴,心里也明白冬生的意思,虽然还想狠狠吐槽几句,但是最后还是止住脾气,转过头看起了漫画。 片刻之后,六年三班结束了早读,开始今天的授课,由于冬生的回避,庞黑娃也没有再提起张主任会找他麻烦这件事,晃晃悠悠一上午的时间便过去。 午休时间。吃过午饭的两人甩着八字步悠哉地走在校园里,冬生出神地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仿佛要将它们都烙印在脑海里,庞黑娃自顾自地四处向往着看美妞。 “黑子,你想去外面看看吗?”平静的声音响起。 庞黑娃闻声,莫名一愣,才反应过来,说道:“你不上镇中了?” 沉默几许,冬生继续说道:“我想考市中,我要去市区读书。” 庞黑娃有些惊讶的偏过头,略带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仿佛第一次认识他,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冬生是那种只要给他个窝就能躺到天荒地老的人,怎么突然就要挪窝了。 “您这是心头打鼓,想开了?”庞黑娃咂巴着嘴。 冬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干巴巴的说道:“想去外面看看,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事我想不明白,也许是我走的路还不够多,去的地方还太少,所以我想出去看看,去见识一下,或许能有机会想明白想清楚,曾经无法理解的那些事物吧。” “扯犊子呢,就去市区上个初中,给你整得像要征服世界一样。”庞黑娃大煞风景地发癫道。 冬生懒得和他计较,单纯地抬起右拳,弹出中指,对着庞黑娃比了比,庞黑娃也不甘示弱,抬起两只手,也握拳弹出中指,两人互相鄙视,打打闹闹地向教室走去。 午休时间在学生的酣睡和玩耍中悄然而过,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敲碎某些沉醉的梦境,也提醒玩闹的学子归于安静。 冬生本以为今天下午也会平平无奇地度过,没想到刚从抽屉里拿出课本,旁边的同学便提醒他看向教室外,代管他们赵老师又来了,这节是语文课,赵老师和任课的老师发了个招呼,目光移动就落在了冬生脸上,该来的总会来的,心里清楚的冬生站了起来,在同学的注视下安静走向了教室外。 已经明白兄弟内心决断的庞黑娃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淡定地看起了小说。 教室外,等到冬生走出来,赵老师便火急火燎地开口道:“跟我来!”说着,迈步向外走去,冬生见状,老老实实地跟在赵老师的身后,两人安静地行进着,穿过走廊,踏过楼梯,向偏远处的行政楼走去。 走在去行政楼的路上,赵静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她有些好奇这个明明知道即将面对什么的少年,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最后她还是决定说点什么,“刘轻舟,张主任向校长说明了你的违规违纪情况,要求学校对你进行严肃处理,以正校纪。” “你明白吗?”赵静收回了余光,看向远处的行政楼。 她本以为少年会以沉默应对,毕竟在她的经验里,大多数青少年都是这样的,当遇到自己无法解决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们都会选择沉默来保护自己。 “赵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尊重学校的决定。”平静稚嫩的又略带变声期特点的声音在赵静耳边响起。 闻言,赵静有些诧异,她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何会如此的镇定,甚至那份从声音里透出的镇定也感染了她,让她略微烦躁的心情都安抚了些许。 “咳咳……”,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失神,赵静略作思量才说道:“你有考虑进镇中的拔尖班吗?以你的成绩进去问题不大,并且我也向校长说明过,只要你同意,这次的事学校可以酌情处理。” “赵老师,进拔尖班有什么条件吗?”少年反问道。 赵静看着行政楼,略作沉默,继续说道:“必须在镇中读到高中毕业,以镇中学子的身份考上大学。” “我明白了。”仿佛回应,又仿佛结语,之后便是沉默的赶路。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霾,冬生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预感可能会下场小雨,冬生喜欢绵绵小雨的天气,想着处理完这些麻烦事后就能遇见自己喜欢的天气,内心的情绪也活跃了几分。 攀登上老旧的预制板楼梯,来到位于六楼的校长办公室,赵老师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带着冬生走进了校长室。 简洁的茶几,紧挨着一张真皮沙发,刚泡好的茶被张主任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面前,茶水的热气氤氲地飘荡,带着淡淡的花香,在老者的面前缭绕。 挺着大大的肚子,老者双手自然地叠放在面前的桌上,眼神饶有玩味地看着进来的赵静和少年。 “校长……。”打了声招呼,赵静向着老者颔首示意后,便让出了位置,将冬生暴露在几人的面前。 作为校长的看着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冬生的身上,开始观察这个青少年。 张主任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一个局外人,似乎今天发生的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他也只是碰巧在这里而已,就连冬生到来后,他都未挪动目光多看一眼。 虽然来之前就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但是,面对只有在开学上见过的校长,冬生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特别是他的目光,让冬生感觉异常的别扭,室内的氛围逐渐压抑,冬生忍不住呼吸有些许急促。 似乎冬生的发怵让老者得到了满意的反馈,老者咧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原本压抑的氛围瞬间瓦解,冬生也随即缓过一口气,略带掩饰地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绪。 “刘轻舟,对吗?”苍老的声音,询问道。 冬生将低着的目光抬起,落在那张油亮露出微笑的圆脸上,点了点头。 “以后想来镇中的拔尖班吗?”老者依旧保持着微笑,至于赵静之前说的处罚,仿佛从来都没有过。 看着那张笑眯眯的脸,冬生没有犹豫,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想。” “嗯”,老者笑容不变的点点头,将目光移动,落在了张主任身上,开口道:“张主任说得对呀,这小子不仅性子恶劣还不识好歹。” 闻言,张主任端起手边的茶盏,用口气抚去蒸汽,微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嘴角露出得胜的笑意,说道:“我只是将事实汇报给校长您而已。” 许是觉得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作为校长的老者站起身,将小皮包夹在腋下,缓步向办公室外走去,口中随意的说道:“后面的事就交给张主任处理了,我还要去市里开个会。”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刘轻舟,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校长离去后,张主任明显更加随意了,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翘着二郎腿,从端正的坐姿换成了躺在沙发上,眼中带着鄙夷的神色,“学校已经决定开除你的学籍,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学校了。”说完,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这个令他讨厌的少年,希望能看到他惶恐不安的表情。 可惜他的期待注定落空,少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知道了”,便头也不回地向办公室外走去,仿佛对学校的任何决定都不在乎。 张主任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怒,仿佛一拳打在空气上,他盯着那个显瘦背影,很想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掷过去!可惜他并不能,在派出所那次他还能解释是爱女心切,这次在学校他再失手打人,还是在其他老师面前,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随即他余光一瞥,果然发现赵静正盯着自己,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张主任露出一丝生硬的笑容,看着赵静说道:“赵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赵静收回盯着他的目光,“没什么事”说完,便也挪步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重回宁静,窗外开始下起绵绵细雨,一缕凉风吹进室内,拂去茶盏上最后的一点热气。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一章 乌木村 泥泞的山村小路上,单薄瘦弱的身影,臃肿又膨胀的编制袋被少年悬挂在背后,离开村口的火三轮停靠站,还需要再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自家小院,濛濛细雨还在持续,洒落在山林之间,打湿了少年的头发,再顺着贴在耳鬓的湿发滑落,最后向地面的水洼中跌落。 冬生甩了甩粘在脚上的稀泥,目光沿着眼前这条被无数人踩出小水坑的稀泥路望向远处,乌木村的轮廓在眼底浮现,村头那座熟悉的小院让他倍感亲切,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编织袋,他继续迈步向家走去。 穿过熟悉的那条小沟渠,小院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汪汪汪......!”黄狗的叫声从院内传来,想来第一个发现他的是自家的狗儿,狗叫没有持续多久,正当冬生快要走到院门口时,“吱呀!”院门被轻巧地打开,精瘦黝黑的小老头在门口出现。 “哎哟喂!这不咱们冬生哥,怎么今个提前回村了,老头我看黄历,也不是周休啊?”刘老汉抽出一根黄果树,夹在手里也不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孙子。 少年闻言,没急着回答,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门内,一甩手将背上的编织袋扔了过去,硕大的编织袋向刘老汉压来,眼见就要压在老头子的脸上,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飞快伸出轻松地接住了飞来的编织袋,仿若无物般,将其提在手里。 冬生越过刘老汉走进院内,平时夏天乘凉的亭子,现在也成了刘老汉赏雨煮茶的地方,一把巨大的雨伞撑在上面,隔绝了天空中飘飞的细雨,冬生径直向那里走去,在刘老汉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吱呀!”院门被轻轻地带上,看着自己孙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躺在那里仰望天空,甚至连他最爱的爷爷都不理会了,也只好瘪瘪嘴,提着编制袋,先去了里屋。 望着天空发散着思维,冬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干嘛,身上是被毛毛雨弄得潮湿的衣物,头发也被打湿的趴在自己的脑袋上,这些他都没有想过去处理,回到自家小院的他,此时只想躺在这里放空脑袋,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管,随手拿起躺椅旁小桌上的空着的大碗,给自己倒了点水,呲溜呲溜地喝了起来,家里山泉水烧得凉白开果然比学校食堂的自来水好喝,心里感叹一句,冬生放下大碗,继续对着亭子外的绵绵雨幕发着呆。 忽然,一件事物盖在冬生的脑袋上遮挡了他的视线,淡淡的汗味混合着烟味,从干燥的毛巾上散发出来,冬生抓着毛巾往后扒拉,擦拭着自己被打湿的头发,淡淡的烟草味从旁边飘来,原来是进里屋放行李的刘老头去而复返,在冬生旁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将毛巾搭在孙子脑门上,刘老头有些担心他湿漉漉的衣服让自己着凉了,便开口道:“冬生呀,这衣服都潮了,要不咱去换换呗?” “爷,没事,就外套有点湿。”冬生擦着脑袋满不在乎的说道。 “得嘞。”砸吧着嘴,刘老汉坐直的身子在躺椅上躺下,双手拢在一起将刚才一直夹着的烟点燃,黄果树的烟头亮起一阵殷红,一口烟气从老汉的口中喷出,冲入这绵绵雨幕中,让本就淡漠的天气多了几分人气。 刘老汉的声音悠悠地传出,“孙孙呀,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呢?跟爷爷说说呗。”说着,又不动声色地抽了口手里的烟。 将头发擦了个半干,冬生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听见刘老汉的询问,他略作犹豫,也没有隐瞒,便将学校将他开除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给刘老汉说了一遍。 安静地听完,刘老汉又坐直身子,狠狠地砸巴一口手里的烟,火星子猛地亮起,瞬间燃尽了香烟的半截身子,老头子抬手指着天幕,满嘴喷着烟气,怒骂道:“这些王八犊子,就知道欺负俺们乡下人,沃日他们仙人板板!” 说着,他扭过头看着自己孙儿,一脸怒色的脸上鼻孔子还喷出着淡淡的烟儿,仿佛已经做好了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冬生!明天咱们就去找他们校领导!喊上你叔叔伯伯你姨,俺要看看这破学校有多嚣张!” 冬生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毕竟也是因为自己冒冒失失先犯了错,要是家里人再去学校闹,那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他赶紧坐直身子,抬手拉住情绪激动的刘老爷子,面带窘迫地劝阻道:“爷爷,算了算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己胡闹惹麻烦,学校才开除我的,您别激动。” “这哪能成!”刘老汉眼中神色微动,嘴上语气不变,继续神情愤怒地说道:“我孙子我还不了解嘛!你那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而且他们这种直接开除,都不通知家长的行为,我刘某人第一个不同意,他们不讲道理,你咋滴还给他们说话呀。” “哎呀,不是不是,爷爷,你听我说嘛,你先别生气!”冬生赶紧摆摆双手,继续说道:“其实,是因为我不想在镇上读初中了,我想去市区读初中,所以才同意学校的处理方式。” 本来还想继续怒骂几句,给自己孙子出出气的刘老汉闻言,表情微微一愣,脸上的怒气转瞬而逝。 砸巴一口烟,刘老汉略带疑虑地看着孙子,“真的是如此?” “肯定嘛,爷爷,你放心啦,我又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冬生拍拍胸口,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说道。 见他很快从颓丧中走出来,刘老汉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那可不!我家孙孙长大啦,是小大人啦,都有自己的想法咯。” “嘿嘿!”刚才还有些沮丧的某人咧嘴一笑,伸出手指头,纠正道:“刘老头,去掉小字,俺就是大人。” “好好好!”刘老汉咧嘴笑笑,粗大的手掌伸出,揉了揉孙子的头,又躺了下来,美美地抽了口烟,烟气儿从口中喷出,轻飘飘地上升,悄悄地融入雨幕中。 只是老叟的那笑眯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冰冷又狠厉,若是今日冬生因为此事沮丧颓废,甚至积郁成疾,他刘老汉说不得今晚就要去小石镇的散散步,敲敲那几个老不死的棺材板了,看看他们的身子骨还经得起折腾不! 心念闪动不过瞬息,刘老汉安抚了孙儿的情绪,也将手里的烟蒂随手扔进了小院的篱笆里,拿起小桌上的烟杆子,又放了些烟丝进去,也不见他拿出打火机,手指头在烟头上一撮,一丝火星在烟丝上亮起,点燃的烟气绕着弯地向天上飞去,刘老汉随即美美地吧唧了一口旱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嘴上感慨道:“果然,还是这旱烟的劲!” 虽然这一手在刘老头看来就跟吃饭喝水撒尿一样简单,却是把从未见过如此的冬生儿看神了,面带惊讶之色的冬生,快速开口道:“什么情况?刘老头?!你咋还变起戏法了!?” “呵~”扯扯嘴角,骄傲得像一只公鸡的刘老汉抬着头看着天空,一副快来求我的样子。 见状,冬生也是抿嘴一笑,乐呵呵地开口道:“哎呀,刘大爷!您就说道说道呗,你孙子都快眼馋坏了。” 刘老汉也不回头,继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小嘴里砸巴着旱烟,酸溜溜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隔三岔五就往姓庞那老小子家跑,说啥想看看武道是啥,啧啧,我看呀,再过几天,我的孙子都得改姓庞了。” “哎哎喂!冤枉呀,天大的冤枉,我那就是好奇,你看你,一把岁数了,还和你孙子计较,是吧!”冬生眼珠子一转,赶紧解释道。 “哼!”吧唧着旱烟,刘老汉用鼻孔回应着自己孙儿。 “好啦好啦!刘大爷您就甭和我置气了,给俺说说呗,这是俺家的拿手好戏吗?”冬生眼里冒着星星的说道。 斜了他一眼,刘老汉切换姿态,散懒地又躺下,微眯着眼惬意地抽着旱烟,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真想学呀?你知道的,庞黑娃子那小子比你可顽劣多了,他都受不了哟。” “你是俺孙子,身子骨怎么样,俺可是一清二楚,虽然咱们家也是乡下把式,但是也不比庞家的差多少,你真想试试?” 说完,刘老汉将目光看向别处,不再看着自己孙儿,他怕自己不忍心,害怕自己心软,以至于规劝自己孙儿放弃,偏向别处的脸庞也隐隐约约浮现一丝患得患失。 “好!爷爷我想学!”身旁,少年坚定的声音传来,刘老汉飞速转回头,惊讶地说道:“不再考虑考虑吗?真的很累很苦噢?而且还会很痛噢?孙子你要不再考虑下?”刘老汉有些心软。 “不考虑了!我要学!”冬生目光越发坚定。 “真不考虑啊?”刘老汉是真没想到,自己孙子居然马上答应了,本来还以为自己孙子会放弃,然后自己劝几句,给个台阶这事就算了,以后老兄弟们问起,也能有个说头了,结果没成想,这小子直接满口答案,这可把刘老汉难住了。 “你不会想反悔吧?”冬生见刘老汉迟迟不回应,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怎么可能!我刘老汉是那种人嘛,你这臭小子,人小鬼大,一天脑子里都想的啥呀!”刘老汉色厉内敛的说道,就是那心虚的眼神有些飘忽。 “行吧,是我错怪你了。”双手一摊,冬生无奈说道。 “爷爷,你那准备咋教我啊?咱们家又是啥武道哇?咱们啥时候开始啊?爷爷?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兴奋地在院内是不是地响起,伴随着刘老汉时不时的叹气声,看来这位老人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不想孙儿接触的东西,却要自己亲手送到他面前。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二章 村中岁月 “嘎嘎嘎……”,弥漫着浅淡乌云的夜色下,几声乌鸦的鸣叫显得异常的清晰,刘家小院内,早已熄灭了灯火,院内由于下雨堆积了无数的浅浅水洼,凉亭中一道黑影淹没在漆黑夜色中,只有偶尔亮起的火星还在活跃。 一阵微风吹起,“吱呀~”,院门被轻轻打开,又在悄然间合上,月色下一道魁梧的黑影矗立在凉亭外,来者正是刘家的老熟人,冬生的好伯伯庞家子,庞猛。 “咳咳,三爷,这事怎么处理,你就给我透透气呗?”沉闷的声音从魁梧的身影上传出,随后便不再作声。 凉亭内,黑暗中的火星明灭不定,却没有声音响起,沉默半晌,苍老的声音才淡淡地响起,“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闻言,庞猛竖起了耳朵,心里隐隐有些兴奋,毕竟这么多年几家人都相安无事的相处着,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有明眼人知道,几家人背地里的钩心斗角和暗流涌动,甚至私下早已有了几次争斗。 不过,家里的老人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涉及大动作,都不会过于干涉,庞猛属于年轻一派,相较于老年派的稳重沉着冷静不同,他老早就看那些腌臜玩意儿不顺眼了,碍于自己老爹没有发话,所以一直都比较克制,这次就是一个机会,刘家在镇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虽然涉世者早已断层,其余刘家后人皆是平庸无奇之辈,可是还有刘三爷这座大山在,刘家就能再稳十年,镇上的人都知道刘冬生是刘三爷的宝贝疙瘩,只要刘三爷发话,想必他老爹也不会过于干涉,至少他也能打几场痛快架了。 想到能打架,庞猛的心里就是一阵心血澎湃,可是等了半天,刘老爷子除了第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后话,这让庞猛心里是一阵嘀咕,实在忍不住了,他一拍脑袋,甩开步子走到凉亭内,在冬生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躺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庞猛喝了口早已凉了的冷茶,开口道:“三爷,你到底啥意思啊,都等你半天了,你也不说下文。” 对于庞猛的性子,刘老汉也知道,就安生不了一会,就知道一句话打发不了他,也不再继续卖关子,抽了旱烟,徐徐说道:“我的意思就是算了,这件事我们刘家不做回应。”说完,在小桌上磕了磕旱烟把头。 “啊?就这么算啦?他们都骑在你头上拉屎了,明明知道冬生是你孙子,还处处针对,您这都能忍了?”庞猛挠挠头,有些惊讶。 “不然呢?刘家就我一个老头子了,我还指望着对陪陪我孙孙几年呢。”刘老汉斜了他一眼,对这个莽夫不屑一顾。 “不是还有咱们家嘛!”庞猛马上回应道。 “砰!”旱烟杆子打在一颗大头上,发出金铁之声,庞猛只好闭嘴,只是脸上带着满不在乎之色,随即刘三爷的声音继续响起,“就你那点小心思,连你爹都骗不过,就别在我这里打马虎眼了。” 收回伸出的烟杆子,刘三爷继续砸巴起旱烟,见心思被猜透,庞猛也不害臊,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还是逃不过您老的火眼金睛呀,这都被你看穿了。” 刘老汉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莽夫的心思,都不用猜,无奈地说道:“你想借机以战悟道,寻求突破契机,便去吧,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闻言,庞猛眼睛一亮,仿若黑夜中的野兽睁开了瞳眸,他兴奋地回道:“好勒!” “三爷,那我就不念叨你了,俺去了!”话音未落,庞猛脚下一跺,身影便消失在院内,看着庞猛离去的方向,刘老汉摇摇头,心道真不知小武子这通透心思的人,生的娃怎么个个都是莽夫,略作叹息,刘老汉在小桌上磕了磕烟杆头子,将其内的灰烬弹去,屋檐上一滴水珠滴落,坠入积水的低洼中,将倒影凉亭和刘老汉的水面折碎,恍惚间水面便余一座凉亭。 翌日,冬生起了个大早,随意的套上衣服,便直接去了前堂,看着桌子上扣好的饭菜,冬生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便叫早饭吃了个干净,将碗筷扔进锅里泡着,冬生推开大门,院内早已没了刘老汉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去下地了。 冬生抬头看了看天,还是乌云挤压的天,只是这会的雨停了,雨后的空气异常的清新,让他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本就有些困乏的神色也变得清醒起来。 本想着去自己家门口的水沟里掏掏螃蟹的冬生,猛地想起昨天爷爷答应的事,少年心性本就质朴,加上之前经历了颇多怪异之事,冬生觉得爷爷多半也就是会一点江湖把式的小老头罢了,毕竟对比起小石潭之战里的那些人,爷爷这一手搓小火花的手法,简直可以说稀疏平常,也就和电视机里的变魔术能比一比。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啊,再者老头子说这是武道的手法,想来也不会比变魔术差太多,能耍酷就行了。 换上雨靴,冬生将挂在门后的小雨衣披上,锁上门后便踩着水洼,向自己家的地里跑去。 走过一段泥泞的小路,在一个岔路口拐进去,冬生便看到了一天横穿村子的小河,河边的农田便是他家的,而在田坎上,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身披着雨衣,矗立在这天地间,老人的身形笔直,虽然矮小黝黑,冬生却感觉爷爷仿佛屹立在高山之巅,似要冲天而起,一股崔巍之感迎面而来,少年忍不住吼了一嗓子,“爷爷!”就像在呼唤高山之上的行人一般。 充满崔巍之感的身影微微一动,随即转过身来,看到孙儿站在不远处呼唤自己,刘老汉原本冷峻的容颜,瞬间浮出笑颜,一脸的乐呵呵,向着孙孙招招手,示意他快过来。 冬生见状,也是咧嘴一笑,迈着步子踩着水洼,向刘老汉快步走去,来到近前,刘老汉便笑呵呵地开口道:“你吼辣么大声干嘛哟,老头子又没有聋了。” “哎呀,爷爷,我刚才就突然想喊一下,就感觉你好像跑到了山顶上去了,老远老远了,我怕声音太小你听不见!”冬生兴奋地说道。 “知道了。”刘老汉摸摸孙子的头,刚才他静立时,心念微动,忽觉天地缥缈,一线生机勃发,让他偶有所悟,心中气血涌动,修为不由地散发出来,其中甚至夹杂了一丝洞明之意,这才让自己孙儿产生错觉。 等了半天见自家老爷子不说话,冬生随即开口道:“爷爷,你今儿一大早,怎么就下地了嘞?” 听见孙儿的话,刘老汉回过神来,扶着孙子在田坎上站正,面对着略有涨水的村河,声音不急不慢地开口道:“老头我夜观天象,见你命星之处多了一点闪烁,想来是你爹那有了些许变数,便今儿早起去了趟村头你幺爷家,问问情况。” 听到自己爷爷神神叨叨地讲了半天,冬生有些无语,有气无力的说道:“不会是今儿下地的时候幺爷来找你了,给你说俺爹打电话了吧。” “哎哟哟,我们家孙儿真是天资聪慧,这都被你看破了。”刘老汉挠挠脸颊,点都不害臊地开口道。 冬生也不和他嘀嘀咕咕,直接询问道:“俺爹说了啥?” “咳咳,冬生呀,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刘老汉意味深长的看着冬生说道,顿了顿,不等冬生询问,他拍着冬生的肩膀,继续说道:“你要当哥哥了!”随即一脸乐呵地看着自己孙子。 相对于刘老头的满脸乐呵,冬生则是一脸的呆滞,“什么?”他嘴里嘟囔一句,脑子还在刚才那句话的震撼中没有反应过来。 见他如此,刘老汉便又开口道:“你要当哥哥了!” “当哥哥?”回过神来,冬生看着眼前这个傻乐呵的老头,说道:“什么哥哥?我又没有弟弟妹妹。” “嗨呀,你爹那小子也是把我瞒得好苦。”刘老汉抱怨一句,接着又说:“其实你娘老早就怀了二胎,他们俩又怕回来生影响工作,所以便一直没有回来,这么一来二去就耽搁到现在。” “那他们怎么不在电话里给我说下,而且……”,冬生准备说几句,刘老汉便又解释道:“他们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准备要回来的时候,才告诉这个好消息!”说完,刘老汉又兴奋地拍了拍冬生的肩膀。 冬生已经麻木了,他呆呆地望着村河的河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见他呆滞的样子,刘老汉以为他是太高兴了,又狠狠挼了挼他的鸡窝头。 片刻后,冬生才喃喃说道:“所以他们要回来了吗?” “嗯,他们准备回来了。”刘老汉回道。 冬生是真没想到,这对忘崽夫妻,这么多年不回来,一回来就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惊喜到他几乎此刻失去了言语能力。 “是弟弟还是妹妹?”冬生询问道。 “嘿嘿,是弟弟,你爹说都六岁了,准备送回来读书,以后他们就不出去了,打算在家里面发展。”刘老汉高兴地说道。 所以他们是因为弟弟要回来读书才准备在家里发展,不在出去了吗?心里想着这些,冬生直接心里一阵酸楚,原来自己一直都是附加的,他只得干巴巴的开口道:“还挺好的,以后他们一家人能永不分离了。” 正高兴的刘老汉听闻,便知道自己孙子心里有些不忿了,心里一叹气,知道自己孙儿在怪罪自己的爹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甚至回来的理由也是因为另外一个孩子,而不是自己。 那稚嫩的脸颊上露出悲伤的神色,还没来得及酝酿,一只粗糙的大手便悄悄地伸了过来,“哎哟!爷爷你干嘛呀!捏疼俺了!”冬生吃痛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刘老汉在冬生的脸上掐了一把,刘老汉收回手掌,笑道:“嘿嘿,傻小子!” “什么傻小子!刘老头你成天没安好心!”冬生瘪瘪嘴接着说道:“等俺下次还把大鼻涕糊你袄上!” “嗨!你个混小子!就知道惦记你爷那件宝贝袄子!”说着刘老汉作势欲掐。 见状,冬生一个后撤步拉开了和刘老汉的距离,免得脸蛋子再遭罪,经过刘老汉这么一打岔,冬生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 “嘿嘿!打不着!”冬生得意地仰头,俯视着刘老汉。 “这混小子......”嘴上嘟囔一句,刘老汉也不计较,收回了手掌,不再理会自己的调皮孙子,目光又落在河面上,原本浑浊的目光也再次深邃起来。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三章 启蒙 见刘老汉不再搭理自己,又一副聚精会神的看着河面,冬生满脸好奇的也走到近前,方才在一丈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站在爷爷的身边,冬生从老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仿佛在融入这方天地之中,与周围的环境达成某种冬生不可知的巧妙契合。 待在自己爷爷身边,冬生的心绪也不由地平静下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模糊中掌握的灵感来感知四周的一切,河水流淌声、潮湿的晨露、晨曦的微暖、轻柔的凉风,四周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里放大,恍惚间一阵昏昏入睡之意袭来,这让他很想倒头就睡,困意开始变得沉重,影响着他的感知,这股困意似乎想要打破他与环境的交感之境。 开始的轻松惬意之感变得艰难困顿起来,冬生不舍那种身心通透的感觉,艰难地对抗着沉重的睡意,甚至他的脸上也从一开始的淡然变得紧缩眉头。 早在几刻钟之前,刘老汉便察觉到了自己孙儿的异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刘老汉垂目半敛余光,观察着自己孙儿的状况,此等天人交感的启蒙之机,便是今天一大早的准备,相比起主观的修行炼炁化精之法,让修行者踏入武道一途,能在大武夫的引导下进行天人交感,将会有良多不可言说的好处。当然此法世间修武者皆知,可惜使用者甚少,毕竟方法虽然简单,但世间大武夫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何况还是能随随便便就开启天人交感的大武夫,那至少也要“洞明境”的武夫,那就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看着自己孙儿艰难对抗天道之惘的样子,刘老汉也是嘴角带笑,本想着自己孙儿散漫性子,可能连炼炁化精的小周天都运行不全,不成想还是有模有样的在运转着,就是着速度有些感人,刘老汉的眼中隐隐有血色闪过,在他眼中冬生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层薄膜般的银光,似乎在缓慢的沁入他的身体,沁入身体的银光来到了某个隐秘的通道内,其内充满了灰暗混沌的物质,随着银光的沁入,逐渐一点点地分解消散。 见状,刘老汉也不着急,随手拿出旱烟杆子抽了起来,这天人交感领悟连炼炁化精之法,只要能交感灵炁就要良多好处,更别说让灵炁入体了,怎么想都不亏了,刘老汉的心情也悠哉起来。 忽然间,陷入感悟的冬生身体不由地晃动起来,察觉异样的刘老汉便明白自己孙儿的极限到了,瞧了眼自己孙儿的小周天,“哟呵,还不错嘛,小周天开辟了百数有一。”想着自己曾经几乎全开的成就,刘老汉欣慰地点点头,准备叫醒自己的乖孙,毕竟他可不想自己孙儿一头扎进稀泥地里。 就在他准备以气血之力震散此方小天地的天人之境时,突然一顿,“咦?”口中发出惊异之声,只见本来被困意折磨的冬生,逐渐舒缓了眉头,呼吸也渐渐平稳,又进入了之前炼炁化精的状态中,这就让刘老汉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过,他也没有妄动,而是稳定了气血,静静地观察起来,随着刘老汉目光中血色闪动,他的目光穿透了冬生的身躯,来到了银光汇聚的通道内,只见通道内的银光仿佛沸腾了起来,如同加入催化剂的燃料一般,剧烈地燃烧起来,疯狂地驱散着通道内的灰色浑浊之物,让通道原本宽敞通透的空间逐渐显露出来。 收回目光,刘老汉的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嘴上不由的嘀咕道:“怪哉怪哉,这灵炁怎么跟烧开水的水一样,直接沸腾了?” 刘老汉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此等变化也不是什么坏事,便只好在一旁静静等候,就是目光中不再消失的血色,能看出他的担忧,若是这变化一直持续,甚至侵害孙儿身体,刘老汉必然会在瞬息间毫不犹豫的震碎这方天人之境。 而此时陷入奇怪状态的冬生心底,本来已经快被那股汹涌的困意打败时,一股清凉之感从身心的莫名处涌来,瞬间遍布了他的全身,与那股沉重的对抗起来,也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那股清凉之感从何而来,冬生也只有逆来顺受,毕竟随着双方的对抗,冬生的意识也陷入了一种均衡颠倒之态,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亦真亦假,似梦似幻,他仿佛站在云端,自己仿若一片鸿羽,在这天地间翩然舞动,有自然而灵动的风穿透他的身躯,让他变得更加的轻盈,飘动纷飞间,福至心灵一般,他张口便是一声长啸,啸声冲天而起贯彻云霄,也是这声长啸瞬间震碎了这方天人之境。 随即冬生的意识逐渐清明,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此时只觉得天光云影,山清水秀,一切都变得灵动跳脱起来,似乎自己的五感与以前有些不同,这让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宜,不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的感觉却让他异常的舒服,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而在一旁刘老汉的眼中,冬生的经脉周天内,沸腾的灵气将周天贯通后,便如同汽化般,消失在周天内,并没有如他曾经炼气化精那样,灌南自己的周天,在其内奔涌,而只有薄薄的一缕宛如烟气的灵气在偌大的通道内缓缓的飘动。 “怪哉怪哉……”刘老汉见孙儿一脸精力旺盛的样子,也是连连称奇,便不由的道:“冬生,给爷爷说说,刚才又遇见什么怪奇之事吗?” “没有没有……”冬生摇摇头,将自己刚才在奇异状态中的所见所闻给刘老头讲述了一遍,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爷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完冬生的讲述后刘老汉陷入了沉思,闻声抬起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冬生,片刻咧嘴笑着摇头道:“没什么”,说着伸出手揉了揉孙儿的脑袋。 扭头挣脱爷爷的铁爪,冬生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好,仿佛能去和村里的牛三打一架,牛三是村里的一头水牛,身躯比平常雄性的水牛大了三倍有余,成天仗着自己壮到处惹是生非,霸占雌性水牛,啃食村里人的菜地,打它的话,还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地顶人,如果它不是村支书家的牛,早就被人打死了。 冬生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下次偷袭牛三他铁定能跑掉!心里打着小转盘,目光转动,突然发现自己爷爷在收拾农具,似乎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不由地快步走过去,将一些农具拿了起来,“咦?”心里有些惊讶,平日里略显沉重的农具,今天在手里格外的轻便,不会是爷爷重新做了一套吧?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里沾满米田共的农具,来不及询问就见爷爷已经扛着东西走远了,冬生只好将农具也抗在身上,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往日总是会因为气虚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冬生,第一次跟上了自家爷爷的步伐,一路上他都在啧啧称奇。 将抗在肩膀上的农具放进院中专门堆农具的小土坯房内,冬生关上了土坯房的门,转过身就看到刘老汉已经在凉亭躺了下来,悠哉悠哉的抽起了旱烟,噔噔噔……,冬生轻巧的跑过去,在一旁坐下。 侧头看了眼刘老汉,故作神秘的开口道:“说吧,刘老头,今天早上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闻言,刘老汉斜了他一眼,才开口道:“没找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果然!我就知道!你肯定把掏大粪的漏勺重新做了一个!”冬生兴奋的说道,脸上浮现出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表情。 “咳咳……”,本想解释今早上之事的刘老汉咳嗽起来,最后瞥了眼还在那里自鸣得意的孙子,只得把卡在喉咙上的话头咽了下去。 调皮的烟气由于主人的咳嗽,只能无奈的从鼻孔中逃出,然后缓慢的飘荡向天空,刘老汉将鼻孔中的烟气排完,用空着的手向自己孙儿比了个大拇指,以示这位刘小爷的洞察秋毫。 “行了行了,少奉承你孙子。”冬生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他慢悠悠的在一旁的躺椅上躺下,看着逐渐放晴的天空,声音平和的说道:“爷,我们家的独门绝学,你啥时候教我啊?今儿我可起了个大早,就等您发话了。” 闻言,刘老汉将手里的旱烟杆子放下,轻轻在椅子的扶手上磕了磕,慢悠悠的开口道:“不急,爷爷慢慢教你。” “好啊,那我要先学什么?凌波微步?乾坤大挪移?”冬生满脸兴奋的问道。 刘老汉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不急不慢的开口道:“教之前,爷爷还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决定要踏入另一方天地了吗?你做好准备了吗?做好迎接那方天地的诡谲多变了?” 见爷爷一脸的严肃,本来兴致勃勃地冬生,面孔上露出一丝迟疑,他不由地想起了小石潭那诡异的怪物,梦境中可怕的回忆,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表达着他心底的彷徨。 “你想好了吗?”随着刘老汉的话语声响起,冬生只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息环绕着自己,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胸膛也开始有些剧烈的起伏,这一切都被刘老汉看在眼里,毕竟那股压抑的气息就是他自己漏出的一丝气血。 冬生感觉爷爷的话仿佛一柄重锤,打在了他的意识上,让他一时间不仅压抑,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曾经的挫败和沮丧的记忆开始纠缠他的思绪,这让他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站在曹大爷门口的那一次,也是那一次,让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是他第一次选择逃避。 而现在,他再一次站在了那方天地的门口,再一次犹豫,再一次开始迟疑自己的本心,“那么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冬生的扪心自问道。 “好、好害怕,好、好冷,爷爷!我好冷……。”冷汗从少年的额头不停地滴落,识海冰冷与死寂的潮汐仿佛从莫名处冲刷而来,一遍又一遍的将少年卷动,带着他向那无边无际的漆黑与虚无中沉溺。 刘家小院凉亭内,刘老汉紧锁眉头,没想到一场问心之局,会让自己孙儿的心境产生破碎凋零之意,从冬生身体上散发出的枯寂气息,也让他有些诧异。 就在刘老汉准备用气血之力强行唤醒自己孙儿时,异变再次发生,淡淡的银色光辉从冬生的身体上亮起,似乎有一阵咏唱词调之音从冬生的体内传出,伴随着这一阵咏唱词调,冬生的嘴也无声地开合着,而他身上的枯寂气息也渐渐消弭,直到银光也逐渐熄灭,冬生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中透出了一份与从前不同的坚定。 平静而稚嫩的声音在凉亭内响起,“爷爷,我准备好了,我要学武!”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四章 练气化精 刘家小院内,刘老汉悄然探查了一番孙儿的身体,发现他神光饱满,身体处于生机勃发的状态,并没有丝毫之前那种枯寂破败之感,不由得开口问道:“冬生,能告诉爷爷你下定决心的理由吗?” 冬生闻言,稍稍沉默,脑海里略过曾经发生的种种经历,小石潭、市区梦境、周家往事以及最后的识海游历,他目中的神色越发的坚定,缓缓开口说道:“我只是不想在置身事外,我想或许我能做点什么,能在往后回忆起来时求得一丝心安。” “爷爷,我这样说,能算准备好了吗?”冬生脸上浮出一丝忐忑。 见状,刘老汉笑道:“嘿嘿,这有啥,爷爷只是多嘴问一句罢了,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我就正式教授你武道入门之法吧。” “好耶!”冬生欢呼一声,脸上一扫之前的忐忑,只余兴奋,期待地看着刘老汉。 刘老汉低眉垂目,手上的旱烟杆子轻轻的晃悠着,他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武之一途,讲究练气化精,精,人体之气血,贯之以身则开山劈石,奔走若风,而这练气化精之法,便是……。” “思存念作,内视令见,守一之道,固本抱元,胎息导引,行气周天。” 随着刘老汉缥缈的声音,冬生逐渐跟着其一同咏念,他不由在躺椅上盘腿而坐,双手自然放于膝盖,脸上也做出低眉垂目的忘我之相,意识开始游离,他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识海,化作了一条小鱼儿,只是这一次,天地化作了一方大海,在这茫茫大海中,他艰难的游动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方天地之海中汲取到微薄的氧气,而每当那点微薄的氧气进入身体,他都会感觉到一阵从头到脚的神清气爽,仿佛大夏天洗了一场凉水澡。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习惯了这种凉水浇顶的感觉,也逐渐习惯了在天地之海的遨游,可惜无论他如何卖力的游荡,能够吸收到的氧气也始终只有那么微薄的一点,直到忽然间,他感觉一阵眩晕,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回到了凉亭内,缓缓睁开双眼,虽然脑袋里传来阵阵眩晕,不过,身体上却充满了活力。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掌,似乎有点惊讶,但是脑袋里的阵痛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让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瞟了眼身边的爷爷,发现刘老头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不由地开口道:“爷爷,啥情况啊,练武这么费脑子吗?” “咳咳,练武当不费脑子咯,就是这炼气化精颇费神念,若是不懂得节制,便会每每被头疼头晕唤醒。”刘老头咳嗽一声,淡淡说道。 “啊?!”冬生可不知道这修行武道还要头疼头晕的,马上说道:“没什么办法避免嘛?” 闻言,刘老汉点点头,肯定道:“当然有咯。” “什么方法?老头别藏着掖着的,搞快点。”冬生催促道。 刘老头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嘿嘿,疼习惯了就好了。” “啊?这算哪门子的方法?!”想到以后每次练这个都得头疼,瞬间苦了脸。 见孙儿一脸苦相,刘老汉略微不忍心,安慰道:“没事,此等因素也可以锻炼你的神念,武夫神念本就微弱,若不再其他地方想想办法,就只有吃闷亏的份了。” 虽然冬生也不懂什么武夫神念吃亏,不过既然爷爷说了,那么应该就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哪有第一天学武就因为头疼放弃的啊。 便又换了话头,询问道:“爷爷,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神功大成?” 敲敲手里的旱烟杆子,刘老汉斜了他一眼,瘪嘴说道:“少看点画本,等你小周天运转自如,生成气血再说吧。” “气血是什么啊?”冬生又听见一个陌生的词汇,忍不住问道。 “到时间你自会知道!好好练吧。”说完,刘老汉自顾自抽着旱烟,微眯着眼睛,似乎在睡着回笼觉。 “小气……”嘴上嘟囔,冬生也不和这打机锋的老头一般见识,此刻头疼得不行,只好闭上眼睛,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起来,迷迷糊糊间便熟睡过去。 小院内,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刘老汉似乎在假寐,并未在关注身旁的孙儿,伴随冬生陷入沉睡,常人不可见的淡淡银光在他身周浮现,缓慢而又持续地向他的身体里浸润。 这便是经历了天人交感开悟后的好处,无时无刻都处于修炼的状态,虽然相比起专注的修炼效率会处于极低的地步,但是胜在无时无刻,并且不消耗神念。 当冬生睡醒时,时已间以过去晌午,这一觉睡得他神清气爽,脑袋里也没了昏昏沉沉的感觉,此刻的他,只觉精力充沛仿佛能一拳打死村头的水牛。 翻身爬起,冬生四下看了看,寻找着爷爷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刘老汉的影子,想来应该是又出去忙活了,目光落在屋内的桌上,果然用几个大白碗,相互反扣着,想来是刘老汉留给他的吃食。 “咕噜噜~”,肚子忽地响起声音,提示着冬生快些吃多东西吧,不做多想,冬生快步走到桌边,随意地坐下,将扣着的碗打开,食物的香味铺面而来,让本就饥饿的他更是食指大动,随即便大口吃了起来。 吃过饭,冬生将碗筷拿到后厨,放进水里泡着,便悠哉悠哉地走到了庭院里,吃饱喝足脑袋里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顺手操起了一根柴堆里的细棍,呼啦啦地就挥舞起来,也不知是王八剑法还是打狗棍法,院内顿时棍影重重,冬生第一次感觉耍棍子这么的轻松惬意,以前挥舞个十几下就有些气喘吁吁了,今个都快舞十几分钟了,只是让他感觉越来越兴奋,甚至有一种舞一天一夜的冲动,手中的细棍带出阵阵残影,让他看起来仿佛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一般,正在鏖战群魔,“狗贼!看剑!”一声清喝,细棍的前端带着凌厉之意,狠狠地扎向了那颗唤作“狗贼”的松树,“砰!”闷响声回荡在小院内,随即便是戛然而止的安静的。 冬生轻轻地松开手,有些目瞪口呆,细棍横在空中,前端刺入松树内不知几许,仿佛是松树自己长出来的一般,可是只有冬生知道,是他戳进去的,以前冬生也老拿棍子这么戳松树,以至于这棵松树的树干部位有一些由于受伤而长出了树瘤。 回过神来,冬生的眼中多出一抹兴奋,“我滴乖乖~”嘴上感慨一句,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细棍用力一拔,细棍带着些许木屑被抽出树干,一个圆咕隆咚的眼儿出现在树干上。 伸出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这个窟窿眼,感受着被蛮力破开的树干,冬生一时间有些语塞,他的心里似乎有了些明悟,说不出来也道不明的东西,不过,那股兴奋和喜悦是做不得假的,至少他从今天开始也能和庞黑娃一样修炼武道了,对于那个光怪离奇的世界,他的心底既充满好奇,也怀揣着几分畏惧,总觉得自己某一天还会遇见那些事,所以对于武道他不仅仅是兴趣,更是为了他心中其它的某些打算。 冬生看着树洞怔怔出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的心绪也平复下来,将细棍插回柴堆里,刚刚热得运动后的他,浑身都热得有些发烫。 随意地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今天的天气很好,雨后的晴天似乎在预告着接下来的酷暑夏日,带上小院的门,摸了摸门口的狗子,冬生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村子里走了去,准备去爷爷那里帮着做着农活,毕竟今天上午爷爷一直陪着他,没人帮忙多半要晚上才能回家。 在自己熟悉的几块地附近转悠一圈,冬生终于找到了刘老汉,看着自己爷爷挥舞着锄头,一下又一下有条不紊地翻着土,以前还不觉得,这会看来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大夏天的刘老汉戴个草帽,身上连一滴汗水都没有,仿佛不是在干活,更像是在放松身心,陶冶情操。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嘴里吟着的小诗,手背在身后,冬生慢悠悠地走到刘老汉跟前,“老头,知道大诗人陶渊明吗?你这会就挺像那回事的。” 刘老汉甩起锄头,将刀口深深切进硬的泥里,就像切一块豆腐一样,轻巧地将一块已经干巴发硬的泥巴翻出来,这才杵着锄把,瞅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子,眯着眼笑道:“五柳先生的名号,在下略知一二,不知这位小友,有何见教?” 的冬生握拳捂嘴,清清嗓子,一板一眼地开口道:“咳咳,见教不敢当,只是见您老这土翻的不实在,想着帮你清清这顽固草根。”说完,便蹲下身子,开始翻找扒拉那些土里深处的草根。 “那老叟的可就谢过这位小志士了!”刘老汉有样学样地捧哏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冬生挥挥手,示意老头接着干活,不用这么客气礼貌。 “嘿嘿……”,刘老汉咧咧嘴,手上巧劲一带,杵着的锄头便被握在双手中,随着肩膀的起伏,做起了规律的圆弧运动。 接着两人便认真翻着土,待到这块田地的土被仔细翻过一遍,冬生停下拔草根的双手,甩甩手臂,冬生是真没想到,这除草翻土居然能把他折腾的手臂发酸,看来种地真的是辛苦活,会武功也顶不住,心里盘算着,冬生地将堆在一起的草根都抱上了田坎,顺势也不嫌脏地坐了下来。 而此刻也是夕阳西下几时回,天边红霞漫天飞。看着远处红霞,冬生有些怔怔出神,一股淡淡的旱烟味,从耳旁绕过溜进了他的鼻腔,嗅了嗅鼻子,冬生知道是爷爷过来了,果不其然,身旁传来一些动地静,冬生余光看去,刘老汉手闲地拿着旱烟杆子,随意地将锄头依在田坎上,正在悠闲的抽着旱烟。 “爷爷,今天你教我的就是修炼武道的方法吗?”冬生看着天边的夕阳,询问道。 闻言,刘老汉调转目光,落在了自己孙儿身上,缓缓说道:“炼气化精,乃武道入门之法,你往后也要勤加修炼。” “我明白,不过爷爷就只有这个吗?没有什么身法啊,刀法啊,剑法之类的?”冬生转过头,看着自己爷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着自己的孙儿一脸期待的样子,刘老汉心念微动,叹口气哪,面色感慨地说道:“唉……,傻孩子,这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人练身法刀法剑法的。” 闻言,冬生面露不解,说道:“那练什么?” “当然是枪法啦!你这傻孩子。”刘老汉颇为无奈地说道。 听到此话,冬生脑袋里忽地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在梦里看到的那个照胆亮银枪,马上兴奋地说道:“好!我要学枪法,得扎大枪什么的,老帅了!” 冬生站起来,对着刘老汉激动地说道:“爷爷,你教我枪法吧!我也想像武林大侠一样,手握大枪驰骋江湖…想到!” 见状,刘老汉微微一愣,随即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的没想自己的孙儿居然如此喜欢枪法,刘老汉心里也有些欣慰,心绪开怀地说道:“好好好!爷爷明天就教你!” 第得意扬扬二天,冬生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猎枪有些傻眼,盯着自己面前那个得意扬扬的老人,声音发颤地说道:“刘老头,这枪是真家伙?” “那肯定啊!你可别忘了,你爷爷以前可是志愿军!搞把枪,那不是手拿把掐?”刘老汉抽着旱烟,得意地说道。 将这柄栓动步枪抱在怀里,冬生走到刘老汉身边,小声说道:“你小点声,这事犯法的!我说的是那个枪!不是这是这个枪!你赶紧把这东西还给人家吧。” “那个枪啊?你昨天不是说你想学嘛。”刘老汉闻言,纳闷的说道,明明昨天这小子兴致勃勃的,怎么今天就这么推三阻四的。 “那能一样吗?!我说的是大枪!就是那种大枪!”冬生张张嘴,辩解道。 刘老汉不乐意了,反驳道:“你手里这就是大枪啊!” “刘老头,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哈!谁闯荡江湖带栓动步枪?你见带栓动步枪的少侠吗?” 闻言,刘老汉瘪瘪嘴,闷闷地说道:“这不是时代变了嘛。”说完,还无奈的摆摆手,以示自己的无辜。 “我……”,冬生彻底无语了,沉默片刻,才郁闷地说道:“有那种武侠小说里的枪法吗?就是长枪!”他特意强调了“长枪”两个字。 本来想说栓动步枪也挺长的,见自己孙儿那一副憋红的脸,刘老汉还是把这句话收了回去,走到自己孙子面前,安慰地说拍了拍道:“孩子,时代变了,我们也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听爷爷的,学这个准没错!”说完,拍了怕冬生的肩膀。 冬生瞧着自己爷爷脸上认真的神色,想来爷爷是不会骗自己的,只好泄气地说道地:“行吧,我学……。” “好乖孙!爷爷这身打鸟的本事也算后继有人了!” 刘老汉激动的扶着冬生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冬生能感觉到自己爷爷很开心,心道看来真的是自己误会了,自己爷爷昨天说的枪法,应该就是自己手里这玩意儿。 想到自己的照胆亮银枪变成了栓动步枪,冬生就只觉得恍惚,也不知道自己的大侠梦,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实现。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五章 夏之蝉鸣(一) 第九十五章夏之蝉鸣(一) 晨光熹微,茂盛苍翠的树林里,一缕阳光穿透薄薄的雾气,丁达尔效应在丛林间弥散,植物的尖端汇聚着点滴的露珠,一片绿叶再也不堪重负,将一滴饱满的水珠抛出叶外。 “啪嗒……”,一滴水珠打在冬生的帽檐上发出一丝轻响,微弱的动静在满是虫鸣鸟叫的山林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武道初练,冬生的五感早已异常敏锐,如此嘈杂的环境,他都能清晰地分辨每一种声音的来源和方向。 一滴水珠并没有让他分心,冬生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目标,大概三十米远处,一只红腹锦鸡正在悠闲地散步,偶尔低头啄食的样子让它看起来分外惬意,而它就是冬生的目标,老式的栓动步枪被双手平稳地托举,深色的兜帽与蓑衣让冬生完美地融入到环境中。 自从爷爷告诉冬生他要学习的是这种枪法时,冬生的银枪白马大侠梦就彻底碎了,所谓开弓没有回头路,听着爷爷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娃呀,时代变了……”,冬生只能面部略显呆滞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最后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忍不住抬杠道:“爷爷,武道不是注重锤炼身体吗?太过于依赖武器,难道不会懈怠对身体的磨砺吗?” 刘老汉听后,呵呵一笑,摸着孙子的头说道:“傻孩子,武者不畏兵也,如果一柄武器就能让你的武者之心懈怠,那么你的武者之心是否又真的坚定呢?” “手中的兵刃始终是外物,只要你坚定自己的武道之心,坚持修炼武道,勇于攀登武道境界,那么你就是一名合格的武者,这和你用手里的枪打败敌人还是用武道修为打败敌人并不冲突,只不过是消灭敌人的方式不同罢了。” “傻孙孙呀,能坐车为什么要走路呢?” 那一刻,冬生恍然大悟,他为自己思想的狭隘而感到羞愧,为爷爷武道之心的纯粹而感到震撼,爷爷的话为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他明白,在这个瞬间他终于来到了名为真正武者的大门前! 仿若醍醐灌顶的开悟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通透,就像大冬天的一桶冰水狠狠地灌在了他的脑袋上,他兴奋地问道:“爷爷!如果我用中巴车把敌人撞死,是不是也算资格合格的武者呀!” 闻言,刘老汉仿佛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孺子可教也!” 森林里,漂亮的红腹锦鸡似乎终于确定周围环境的安全,开始安心地享用着自己面前的美食,它撅着腚,数倍于身长的美丽尾絮斜着指向天空,随着它头颅的啄动微微颤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就是此刻!深色的兜帽与蓑衣下冬生扣下蓄意已久的扳机。 “砰——!”一声枪响冲破了嘈杂的丛林,将一切生物之音盖过,虫鸣声听不见了,附近的鸟类与小型兽类埋藏在血脉中曾经来自枪械的恐惧被激发,惊慌地向四处逃窜。 冬生起身将栓动步枪背在身后,缓步向自己的猎物走去,这一次的狩猎很不错,武者敏锐的五感加上修炼后越来越强壮的体魄,以及在爷爷的教授下逐渐熟练的枪法,已经少有猎物能逃脱他的枪下。 来到猎物的近前,刚才在远处虽然靠着武者的视力能清晰欣赏它的美丽,不过当近距离观看时,还是能体验到不一样的美感,那柔美绚丽的纹路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冬生将它捡起来放在了阳光下面,透着阳光的它,仿佛挂上了一圈眩目的霓虹,“真漂亮!”他忍不住赞叹,冬生很满意自己的这次狩猎,美滋滋地将它插在自己的兜帽上,冬生就像得胜归来的齐天大圣一样,神气十足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莽山山脉,从冬生记事爷爷就在他的耳边碎碎念地告诉他,咱们家就住在莽山山脉,翻过乌木山走进一片枝叶繁茂无人涉足的丛林中,便是踏入了莽山山脉的范围了,这里有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昆虫,冬生以前来的次数可以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毕竟这里的蛇虫鼠蚁对于一个未成年孩子来说还是挺恐怖的,特别是无处不在的蚂蟥,简直是冬生的噩梦,如果没有爷爷陪同,冬生一个人是打死都不会来的,以前和堂哥还有村里的小伙伴们玩时,他们也最多走到乌木山。乌木山因为靠近村子,大部分的高大树木都被砍伐,整座山上基本上都被改成了耕种的田地,只保留了少量的灌木,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从莽山跑出来的野生动物,属于能让冬生这群小屁孩安全感受自然的区域了。 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凭借武者的敏锐直觉,冬生能灵敏地察觉到自己身周两米范围任何的异动,巧妙地避开一些他不想碰到的东西。比如此刻,他微微偏了偏头,绕过一根想要触碰他额头的深色树枝。如果常人肉眼不仔细观察,只会觉得是普通的一根树枝,但是在冬生武者的五识中,它细密的鳞片,隐藏在伪装色下冰冷的视线,以及那一丝袭来的杀意,都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当然,别看他现在这么气定神闲,回想第一次来莽山山脉的时候,冬生也是被爷爷拖着进来的,一想到漫山遍野的蚂蟥,他的汗毛就立了起来,特别是爷爷还告诉他,以后得一个人来狩猎,他就更加的畏惧,最后还是老头子好说歹说,再三保证会保护他的安全,他才万分不情愿地踏入了这边丛林。 直到如今,他能轻松的行走在这片丛林里,他都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变化,现在的他相比一个多月前,明显强壮了很多,肌肉有了些许线条,皮肤也被晒黑了,虽然仍然看起来有些瘦,但已经脱离了瘦弱的范畴,转而看起来显得很是精干,冬生都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变得和庞黑娃一样,变成一个黑大粗,他不由得心生悲呛,难道这就是强者的代价吗? 美滋滋地摸了一把自己今天打猎收获的雉翎,冬生感觉自己帅呆了,他加快步伐,武者强健的体魄让他很难再感受到以前跑步的疲惫,他在灌木丛林里奔走如飞,呼吸平缓连大气都不喘一个。 片刻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绿色的网格围栏,这是政府专门用来分割保护区边界用的,冬生脚下不停,甚至加快速度,冲向了绿色的网格围栏,在距离围栏还有两米时,他足下用力踏在地面上,剧烈的力道将地面踩出了裂痕,冬生整个人随之弹射而出,就像一只笨拙的野猪飞过围栏。 “嘭——!”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干燥的泥沙被他的落地激起,冬日挥挥手荡开铺面的尘土,大摇大摆地向乌木山走去。 走在田垦上,偶尔遇到村里种地的叔伯,冬生还热情地打着招呼,对于冬生去莽山干啥,他们也是心里有数,这年头像冬生这样爱往山里钻的孩子不多了,现在的孩子都喜欢一些他们看不懂的小玩意儿,哪像他们年少那会,就爱端着一手猎枪跟着父辈往这莽山里面闹腾,在他们心里冬生这样才是乌木村娃儿们该干的事。每次冬生回来,看着娃儿那副越来越黝黑的脸庞,越来越肌肉线条明显的身躯,他们就深感欣慰,总会想起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可惜现在大部分野味都进了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打了,看着冬生脑袋上的雉翎,虽然总觉得少了一丝味道,但那又如何,毕竟打猎的乐趣从来不是吃喝,就像钓鱼从来不是为了吃鱼一样。老人们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就像前行者在看着后继者,目送着他继续远行,目光中充满着对他的祝福。 从乌木山回村子只需要走过一条条田垦构成的小路,从翻上山头,冬生就看到了自己家的小院,这一个多月,他每天都是这样,一改往日的赖床风,其实是被爷爷强行拉起来的,老头子的原话是朝阳来袭之时,是炼气化精的最佳时刻,需要赶紧起床修炼,头几日确实难熬,不过习惯之后,他也颇为迷恋这种晨起面对朝阳修炼后,一整天都精神充沛的感觉。 结束晨起的修炼,老头子便会教他如何用枪,背上这一杆栓动步枪,其实是老头子自己改的土枪,射出去的也不是子弹是一颗颗圆滚滚的钢珠,打一发就得手动填充弹药,非常的麻烦,不过现在冬生一般不会填充第二发,基本上都是第一发就解决猎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田垦上走入正常的村道,冬生步履不停,回到自己家小院,推开门走进院内,随手将兜帽和蓑衣挂在晾晒的地方,从兜帽上拔下雉翎,冬生将它摆在了自己专门放战利品的地方,一个爷爷给他用竹子编织的平台上,上面有野猪的牙齿、红腹锦鸡的雉翎、白鹭的辫羽等等,都是他这一个多月用猎枪打下来的,莽山里的动物要是看到这些东西肯定得骂人。 冬生的爷爷说,现在莽山里的动物都是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打杀了,只能退其求次,取他们身上最标志性的东西,既能锻炼冬生的枪法,也能保护莽山的动物,可谓是一举两得,冬生也觉得爷爷说得很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莽山里断牙的猪、没尾巴的红腹锦鸡、头上凉嗖嗖的白鹭听了会不会同样觉得很有道理。 背着爷爷制作的爆款栓动改猎枪,冬生走到凉亭内坐下,将一根抹布从旁边的杆子上拽了下来,开始擦拭猎枪杆子,喷射的火药会有一部分残留,擦干净枪身后,冬生又从旁边拿起一根细长的铁丝开始清理枪管,等一切都弄完了,他这才将工具和土枪都收进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里,这也是爷爷给他新做的,方便他平时取用。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六章 夏之蝉鸣(二) 茅草堆积的简陋凉亭,冬生躺在椅子上,体内稀薄的灵气在自行运转,这段时间结束修炼,爷爷并没有让他闲着,不仅要备考市区的学校,还要学习关于爷爷口中那个世界的基本知识,刘老汉也告诉他,学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主动踏入那方世界,而且在洪流袭来之时,能有一丝喘息活命的机会。 冬生明白,老头子可能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变化,所以才会说那些话,他也曾好奇问过刘老汉,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并未修行武道,刘老汉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句“你爹呀,运气好,这辈子都不用吃武道这份苦。” 冬生见爷爷不想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至于他爹为什么运气好,也只有他自己以后慢慢寻找答案了。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厚厚的小纸扎,一头被细绳绑死了,看起来就像一本小人书一样,只有冬生知道,这是爷爷给他做的小宝贝,爷爷说这叫修行界一本通,只要搞懂里面的东西,冬生以后遇到修行界里的事,基本心里也会有点谱了。 果真如爷爷所说,以前遇见的奇怪景象,还有那些诡谲的怪物,这本小书上都有大致的记载,就是大多简写,详略的记录很是少有,关于这一点,刘老头说这本小手札是冬生太爷爷传下来的,从冬生太爷爷到冬生的大爷爷再到二爷爷,一直到刘老头传给冬生,代代相传。其内大多数知识都是太爷爷收集的,详略的描写则是后辈们慢慢补充的。 收到这本志怪手札,冬生简直如获至宝,每每修炼结束学习完毕,他都会拿出小手札认真地品读,不仅是认识修行界的奇珍怪异,也是孩子天性的好奇,他觉得以后自己也要在这上面添上自己的笔记。 老旧的志怪手札,由一张张泛黄的纸张组成,上面用油性钢笔书写的字迹,由于时间的久远,变得有些模糊,不过还好每一任的主人都很爱惜,所以并不影响观看。 冬生抬手轻柔地翻动纸张,手札随着翻动发出声响,在安静的凉亭内回荡,将手札翻到之前自己读到的位置,嘴上默念,“魅,木石之精……,魑,一种龙形的……。” 冬生忘我地品读着手札上的内容,这是一个新奇的世界,他孩童的好奇心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遇到了充足的水分,拼劲全力地吸吮着。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打开了,冬生这才从出神中醒来,眨眨眼睛看向了动静产生的方向,院门处刘老汉的身影浮现,扛着锄头的他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农忙,回来准备给孙儿做饭了。 “爷爷!”冬生呼唤道。 听到孙儿的呼唤,刘老汉咧嘴笑了笑,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听到了,见状冬生也明白,老头准备直接去后厨,他便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札。 把背着的锄头放进专门堆农具的土坯房里,刘老汉用余光瞥了眼孙儿,见他正津津有味地翻看手札,目中也露出一丝回忆,想当初他才拿到手札时,也是这样恨不得每天都把手札拿出来翻看,这本小小的手札上,现在也留有他的笔记,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经历了很多事,只是曾经一起经历那些事的人都没了,只剩下两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垂暮老人。 “唉……”,借着烟气老头子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刘老汉收回目光,瞧着自己面前摇头晃脑的大黄,无奈地摇摇苦笑,伸出满是老茧的手臂,在狗头上揉搓了几下,这才动身向后厨走去。 吃过简单的一顿晚饭,爷孙俩也没什么其他业务爱好,刘老汉在屋里打开了黑白电视机,准备观看每日的新闻联播,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冬生则是回到了凉亭,盘腿坐在了草垫上,草垫是刘老汉新编织的,椅子确实有点不方便修炼时盘腿。夜炼是刘老汉最近才让冬生开始的,夜炼讲究内周天,晨炼讲究外周天,晨时紫气东来,此时接引紫气与周天循环,长此已久炼出一丝纯阳之意,纯阳之意百邪难侵,可在阴浊入体时护住自身心脉,夜炼时,内周天循环,以气血锤炼自身血肉,加速身体的进化,促进身体更快地进入炼体一重。 只有晨炼的基础扎实,才有足够的气血在夜炼时有充足的气血锤炼血肉,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刘老汉瞟了眼自己孙子努力修炼的样子,嘴角也是露出一丝欣慰。 第二日,冬生按照习惯起床晨炼,端坐在凉亭内的草垫上,一股熟悉的暖意从四周涌来,冬生感觉自己如同被泡在温泉里,浑身舒泰得连毛孔都被打开了,甚至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深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这阵痒意非但不难受,还让他的全身格外放松,就像有人用手温柔地拂过他的脊椎骨,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等到他睁开眼睛,已是日上三竿,看着凉亭外热辣的太阳,冬生心中也是无奈,每次晨炼都不知不觉地睡觉,一觉醒来都晌午了。 刘老汉一早就出门,冬生瞥了眼放农具的土坯房,小木门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锁,门的下半部分的位置开了个狗洞,一根铁链条从外面一直延伸进土坯房,看样子大黄正在里面睡大觉。 冬生推测,刘老汉没有拿农具,多半今天地里没事,应该是去村子里的小广场打长牌了,乌木村村委会门口有个小广场,有户人心思活络,借着家里亲戚是村委会的,就在小广场前开了个茶楼,一天到晚都是老头老太在那里喝茶打牌,这年头老人们也就种菜打发时间,地里没事就往小广场的茶楼跑,镇上的茶楼太远了,两块钱的火三轮,都够打一下几圈牌了,除了当场的时候,老人们都聚在那里,冬生不用猜,就知道刘老头多半也在那里和一群老头老太鬼混。 麻溜得从草垫上爬起,冬生想着自己都快两个月没去过镇上,也该去看看了,顺便瞧瞧自己好兄弟庞黑娃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的武道修炼得如何。想着自己发小本来就黑大粗的样子,多半修炼武道后更加的黑大粗,冬生就直摇头。 夏天起床冬生就穿了条短裤,如今肌肉线条修长的他,配上略黑的皮肤和刚刚一米七的身高,浑身都透出一股子精悍的气质。虽然他以前在同龄人里就算身高出众的,不过竹竿一样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就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相比起两个月前,如今的他确实变化很大。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是很难发现的,冬生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变了。 走出凉亭,冬生向打水的龙头走去。来到龙头旁,冬生握住杆把,轻松地挥动起来,不一会儿清澈的井水从龙头中冲了出来,流进了事先就放在龙头下面的水缸中,冬生悠闲的打着水,直到水缸被灌满,这才松开了握住杆把的手,以前要是他打水,可能水缸底部才积累一寸时,他就已经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了,如今将水缸灌满也游刃有余。 抓住水缸上漂浮的瓢,冬生将冰冷的山井水舀上满满一瓢,然后从自己的头上浇了下来,山井水的冰冷还未侵入体内,就被游走的纯阳之意驱散,冬生没有丝毫的不适,只觉得这山井水还略带一丝温暖。 由于每次晨炼后,身体表面又会浮出一层像油污一样的污秽,冬生不得不每次修炼结束就去冲个澡,以保持自身的干净。 冲凉结束,冬生随手将瓢扔进水缸里,缸里的水以下半数,冬生向屋内走去,体内气血流转,一股暖意覆盖全身,体表的水珠被蒸发,冬生的身体上瞬间腾起一阵白烟,就连被打湿的短裤也被瞬间烘干。 来到里屋,冬生在自己床上找了几件干净的衣物套上,穿上衣服的他,除了偏黑一点的肤色与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年并没有任何差别。 冬生想了想自己的课业,感觉也没有什么需要复习,对于下个月要去市区学校参加的入学考试他也没什么信心,不过该做的他都做了,至于结果就交给明天吧。 将目光从书包上收回,冬生拿了几件衣服塞进挎包里,背着挎包冬生径直走出了门,沿着村中的小路,冬日走到村委会门口的小广场,看着小广场里老头老太们围坐着一张张小木桌,正津津有味地盯着手里的牌,没有上座的也拿了一根塑料的小凳子,坐在牌友的身后聚精会神,茶馆的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看着快吃晌午了,煮了大锅菜,一大碗饭盖上大锅菜,给老人们一人一碗吃上了,略对不能信心吃饭这件小事妨碍到自己顾客打牌。 冬生瞥了眼就找到了刘老头,老头子正左手捧着一大碗饭菜,右手拿着筷子,边看瞧着自己前面的牌友打牌,嘴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端着碗的左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边吃边抽烟,边和身边的老友们摆龙门阵,这日子过得好不滋味。 想来连他孙子的中午饭都忘了,不过对于修炼武道之人,饿一两顿也问题不大,冬生自然不会埋怨自己爷爷。冬生刚到小广场,刘老汉就察觉到了自己孙子的气息,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孙儿露出一脸憨笑,举起拿着筷子的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孙儿快些过来。 冬生无奈地摇摇头,经过一堆碎嘴老头老太,来到刘老汉身边,“娃儿,吃了嘛?”刘老汉笑着说道。 冬生摇摇头,说道:“还没吃呢?” “那感情好”嘴上说着,刘老汉将筷子插在碗里,正准备照顾茶馆小老板,冬生抬手阻止他。 “爷爷,我准备去镇上找庞黑娃玩几天,等会去镇上吃。” “哦?那好吧。”刘老汉说着,收回了手掌,“去镇上注意安全哦,不要惹是生非哦。”刘老头叮嘱道。 “我知道”,冬生点头道。 “对了,别忘了每日的修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冬生摆摆手,最后说了句“爷爷我走了”,便转身向小广场外走去。 看着孙儿离去的背影,刘老头也是无奈摇摇头,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没去镇上玩了,可能心里痒痒得紧,本来刘老头还以为按照自己孙子的习性,一年能摸到炼体一重就不错了,想不到还给了他一个惊喜,居然还没到两个月就摸到炼体一重的门槛了,观其气息和神韵,应该已经迈进去一只脚了。虽然一直不赞成自己孙儿修炼武道,但是孙儿的天赋和努力,还是令刘老头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确实很不错。 “老刘头,这是你孙儿?”一旁同样在扒拉碗里饭菜的同村老李,瞅了一眼冬生说道。 “那是!你以为是谁孙子啊?”刘老头斜了眼老友,扯着嗓子说道。 “哎哟喂!不得了,瞧你那样!”老李翻个白眼,继续说道:“这是修炼多久了?我看你孙儿神光内敛,纯阳之意时隐时现,应该快一重天了吧,你这是偷偷背着老兄弟们把自己孙子教导多久了?” “嘿嘿……”,刘老头笑眯眯地扒拉口饭,说道:“不告诉你!” “啧啧啧”,李老头咂巴着嘴,见刘老头就是不说,忍不住猜测道:“看起骨龄也快十三了吧,能在这个年纪练到半只脚一重天,怎么说也要三四年吧。” “你这老小子,当初说什么都不和咱们的孙子一起开灵,说什么不想自己孙子涉足修行界。好家伙!自己背着兄弟们偷偷教,我说怎么我孙子一直学不会纯阳真意,原来是你留一手啊!” 说着,老李头把吃完的饭碗摔在小桌上,碗和小饭桌碰到一起发出哐当一声,围坐在一起的几个老战友都瞧了过来。 “老李,啥情况啊?” “李老头,你冲老刘发啥火?你孙子那悟性纯阳真意放他嘴里都得吐出来……。” “哈哈哈……!”小老头们捧着饭碗看戏也不嫌事大,就一个劲地拱火嘲笑。 见状,李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睛一横,瞧见刘老头仍然捧着碗,正悠哉悠哉地扒拉着饭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更来气,心里一横,体内气血运转,炼体八重的气浪四散开来,正要往外扩散扬起阵阵尘埃,周围就同时爆发数个同级别的威压,将李老头炼体八重造成的异象压制在了他身周一尺的范围内。 阵阵白色的神光在李老头体表浮现,神光流转如华,将李老头衬托得犹如神人一般。霎那间,老李头的腿破空而出,化作一道残影踢向了身前近在咫尺的刘老汉,看脚势去向,正对着刘老头吃饭的碗。 “噗——!”就像铁棍打在棉花上的声音,小广场上刘老汉仍然端着饭碗,只是之前拿筷子的那只手横在了身前,长满老茧的黝黑手掌正好握在老李头的小腿上,老李头腿上神光暴动,似乎想要挣脱刘老头的手掌,可惜刘老头的手掌还是稳稳地抓着他的小腿纹丝不动。 “好了好了,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一点事就动手动脚的!” “老李,不至于,兄弟之间,这么点事,犯得着动手嘛!” 周围围观的老头纷纷开口劝说,老李头则是翻了个白眼,刚才拱火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几个狗东西劝架啊,非要等老子吃瘪了才来。 “田泊头!撒手!”老李嘴上喊着刘老汉的小名。 刘老汉瘪瘪嘴,说道:“先把你的神威散了。” “哼……”,老李头鼻子里出气,虽然脸上仍然是不忿的表情,但是浮现在李老头身上的神光还是慢慢熄灭了。 见状,刘老头也松开了自己的手,李老头瞬间抽回自己的腿,在周围几个老战友的劝说下坐了下来,气鼓鼓地把头偏向一边,不再看刘老头。 就是刚才踢那么一下,他的腿似乎有点微微颤抖。想他炼体八重的修为,摧金断玉可以说手拿把掐,居然破不开刘老头一个手掌,这些年他又变强了,想到这里李老头余光瞧着刘老头正一脸贱笑地盯着自己,更是气得牙痒痒。 “老刘啊,你就别气他了,一把年纪的,等会气死了,嘿嘿嘿……。”一旁吃得正香的老郑头调笑道。 刘老头和李老头都是嘴角抽抽,到他们这修为,想死都难,怎么可能被气死,这老郑头就是拿两人斗气来开涮。 “说说吧,你孙子啥情况?”李老头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杵着脸传音道。 闻言,刘老头也不回话,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年?!”李老头心里一惊,又想到自己孙子,学不会武道,最后只能转去学术士,李老头就叹了口气。 李老头又传音道:“最后问个事,纯阳真意你是不是藏私了?” 明明是这李老头的孙子武道悟性一塌糊涂,非要怪刘老头藏私,隔三岔五就拿这个来说事,这会又来了,刘老汉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还是传音道:“你就想想,虽然老郑、老张的孙子没有修炼出纯阳真意,但是人家的孙子都是感悟到纯阳之意,悟出了自己的东西,你还不明白嘛?” “今天这不看你孙子纯阳真意如此纯粹,都胜过你年轻时几分了,这不就提一嘴嘛……”,李老头扯着嘴角,面上露出一丝尴尬。 刘老头听闻,也不想再搭理他了,从碗里抽出筷子,心念微动,左手上原本放凉了的饭菜又多了一丝温热,美滋滋地扒拉起来饭菜,继续观看自己的老战友们打牌。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七章 夏之蝉鸣(三) 冬生背着挎包乘坐村口的火三轮,在阵阵轰隆声中颠簸着来到了小石镇镇口。 跟随着下车的人流,冬生肩膀上挂着挎包,时隔两个月回到了小石镇,镇上的风貌还是老样子,相比起赶集的热闹,今天的小镇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不过这些都是一贯的常态,冬生早已习以为常。 走在横穿小镇的国道上,偶尔会有车辆飞驰而过,掀起一阵蒸腾的烟尘,以前车子从冬生旁疾驰而过,冬生可能才会反应过来。如今车辆接近冬生五十米范围内,他敏锐的感官就会给他强烈的反馈,眼神随意的一瞥就能精准捕捉到行驶车辆的车牌号码,至于为什么他会第一眼就去看车牌号码,原因还是因为小镇的老年人太多了,经常不看车辆就横穿马路,有些开车的司机一个不留神,就把老年人撞了。冬生长时间生活在小镇上,耳濡目染也养成了一个习惯,优先记住车牌。有司机肇事逃逸,他若是作为知情人,也好第一时间提供线索。 冬生顺着国道向庞黑娃家的街道走去,心里盘算着以后怎么去举办那些肇事逃逸的司机,没一会就到了文华街的口子上。 冬生往里面看了眼,今天的文化街里面还是挺热闹的,镇政府将菜市场规划到了文华街的内街里,如今镇上的人基本都来文华街内街买菜,以前在筒子街摆摊卖小吃的商贩,现在也会来文华街摆个摊子,如果是上学的时候,晚上还是要去筒子街的,不过这会已经是暑假了,便每日都在文华街的菜市场常驻。 拐进文华街的口子里,冬生准备先去小吃摊逛逛,中午饭点都过好久了,他还没有吃午饭,早上起床也就吃了几个爷爷蒸的窝窝头,去内街会路过庞黑娃家的大门口,冬生瞟了一眼,今天庞黑娃家的卷帘门是拉下来的,看情况庞黑娃一家子今天都没在。 “这黑贼人去哪了?”嘴上嘀咕一句,冬生也不耽搁,再不吃饭他感觉自己就要被饿死了,这会都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穿过文华街的外街,冬生走在人来人往的内街菜市场上,看了看还剩下的小吃摊,他来到一个凉粉凉皮凉面摊子,点了一份凉面加两份凉皮。小摊老板先给冬生上了碗凉面吃着,再回到摊位拌起了凉皮,冬生嘴里吃着凉面,对着小摊老板忙碌的背影,问道:“老板,庞主任他们家今天没人吗?” 庞主任就是庞黑娃老爹庞猛,文华街的街道办主任,街坊四邻对于庞主任都很熟悉。冬生打听庞主任,菜市场的街坊和商贩,多少都知道一点。 果不其然,小摊老板手上没闲着迅速地搅拌着盆里的凉皮,嘴上说道:“庞主任啊?他们一家去吃席了,有个远方表哥嫁女儿。” “哦…,原来是这样”,冬生嘴上应和一句,接着吃自己手里的凉面,老板已经将两份做好的凉皮端了上来。 “怎么?你找庞主任家有事嘛?”老板见没有其他客人,就在冬生的座位旁坐了下来,随口问道。 冬生吃完凉面,将空碗放到一边,继续吃起凉皮来,忙里偷闲地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找他儿子玩,我们是同学。” “哦…”小贩点点头,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毕竟眼前这少年与庞主任小儿子的年纪相仿,想起庞主任的儿子,小贩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这庞主任长得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生的儿子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色跟黑煤炭一样,也是精壮的吓人,就说那小儿子,堪堪才六年级毕业,个头就比镇上一般的成年人还高了,再说那块头,肩膀子都快赶得上小贩的腿肚子了。 小贩初看冬生的身高体格以及黝黑的肤色,还以为是刚下了工的活计人,仔细一看冬生稚嫩的面容,才惊觉面前这位竟是一名少年,小小年纪的一身精悍的肌肉以不输成年人,不过想到庞家子,老板又释然了,和庞家子比起来,少年这体质也只能算得上瘦弱,一切的不合理突然就合理了,看着冬生大快朵颐的样子,老板突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贩旁边冬生正聚精会神地吃着最后一碗凉皮,突然感觉自己的背脊有些发凉,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老板,发现老板露出笑容一脸欣慰地盯着自己,脸上一愣。「这老板莫不是有什么怪癖?」心里没来由地浮现出这个想法,冬生突然有些害怕,赶紧收回目光,几口将剩在碗底的凉皮扒拉了,扯了张卫生纸,再把计算好的钱放在桌上,便起身匆忙离去,只是他后背仍然有些发凉,想来应该是老板在目送他离开,冬生赶紧脚底抹油,直到离开了文华街,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这卖凉皮凉面的老板真古怪,以后再也不去他那里吃东西了。」冬生心里定主意,那一股慈祥的眼神,实在看得他难受。 结束了小吃摊的插曲,冬生开始考虑接下来去哪里,毕竟庞黑娃也没有回来,只能先找个地方打发打发时间,心里略微思量,冬生便迈步向中街走去。 接近两个月没来过小镇,中街的贸易摊位还是老样子,五颜六色的平价商品被商贩们悬挂在摊位高处,一阵风吹过摇晃的色彩,仿佛一片连绵的彩旗,在风中摇曳吸引着路人的眼球。 走在中街上,冬生有些恍然,就是在这条街上,他见证了一个哥哥的复仇,如今中街依旧,那个等待着妹妹回家的男人,注定只能失望。 走过中街,冬生从一旁的小路往黑网吧走去,今天的黑网吧依旧很是热闹,加上现在放暑假了,来自小石镇中学不同年级的学生与镇上的闲散人士挤满了整个黑网吧,燃烧的香烟将密闭黑网吧点缀得烟雾缭绕,混合着汗味脚臭味,形成了一股怪异的臭味,隔着老远就让冬生皱起了眉头。 只是往日里安放在网吧门口的沙发和台球桌不见了,曾经那批游离在网吧门口看场子的人也不见了踪迹,上次听他们说要去北上广闯一闯,看样子真的都走了,台球桌的主要顾客也是他们,没了他们的消费,网吧老板也把台球桌撤了。 冬生并没有进黑网吧,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下,上机的人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游戏画面,双手放在键盘和鼠标上认真地操纵着自己的游戏人物,由于机位有限,没有上到机子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自己喜欢的游戏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冬生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庞黑娃,放了学就往黑网吧冲,没机子的时候,就站在别人的身后看着别人打游戏,一脸的羡慕嫉妒,偶尔还评头论足。回过神来,冬生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笑容,他收回目光,也走过了黑网吧。 冬生随意迈着步子,在小镇上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筒子街,等他停下脚步,熟悉的校门出现在他的眼前,“小石中学”四个大字用红油漆书写在大门上,经历长时间的风吹雨晒油漆仍然泛着鲜艳的红色,冬生觉得肯定有人补漆。今天不是冬生讨厌的那个老头值班,校门大开着,偶尔有拿着篮球的学生从大门进出,冬生记得学校建了一个留守之家,家里实在太偏远的学生,暑假不回去就会住在那里。 冬生记得庞黑娃的好朋友就住在留守儿童之家,冬生忘记叫啥名了,走过校门口,冬生三步并两步地爬上大门口的斜坡,中学熟悉的景色浮现在冬生的眼前,教学楼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操场旁的篮球场上还聚集着学生在打篮球。 学校的一切还是照旧,某一个学生的失踪与离去并不会对学校产生任何的影响,冬生走在操场旁的水泥小道上,以前冬生也喜欢打篮球,可惜虽然他的身高还不错,球技和身体素质却差强人意,特别是他慢半拍的反应力,更是成了他打篮球时丢球的主要原因,这也导致他经常在场下坐冷板凳,一圈球打下来,差点把自己和庞黑娃冷感冒了。庞黑娃倒是人高马大身体壮反应力也快,每次都想带着自己瘦骨嶙峋的好兄弟赢几把球,可惜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八手,最终只能含恨下场。 想到这里,瞧着篮球场的冬生有些忍俊不禁,想到庞黑娃在篮球场上一打四努力带自己赢的时候,冬生再也忍不住了,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不过,现在的自己应该可以帮他分摊一些球场的压力了吧」看着篮球场上打球的学生冬生心里想着,如今在他的眼中,球场上飞速传递让人眼花缭乱的篮球,就像缓慢爬行的蜗牛一般,可以被他轻易地捕捉到轨迹。 收回看向篮球场的目光,冬生准备穿过教学楼,直接去后山的教师宿舍看看,毕竟好久都没有看望过曹大爷了,之前对他挺害怕的,这么久没看到他了,还怪想念的。 夏日的烈阳照在人身上格外的烫人,长时间被照射的人除了酷热难耐无非就汗流浃背了,冬生由于气血锤炼身体,耐人能力远超常人,外加上纯阳真意在体内流转驱散热意,相比起常人好了很多,只有额头多了一些细密的汗水。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古怪的问题,此刻他正身处去往后山宿舍的山路上,随着他越往后山宿舍接近,就感觉日光越发的酷热。 「有古怪!」冬生心底一惊,这酷热程度都快堪比被架在火上烤了,回过头看向半山腰的篮球场,上面影影绰绰仍旧有人在打篮球,回想起刚才在篮球场旁边的感受,今天绝对不可能这么热,冬生盯着后山教师宿舍的方向,眼底浮现一丝阴郁。 按照冬生心底的估算,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对比常人是什么程度,但是如今自己全力运转气血,挥拳打断一颗碗口大的树杆可以说还算轻松,连自己都难以忍受这种酷热的日光,换个普通人来可能已经中暑晕倒了。 他四下看了看,果然去往后山的道路上除了他以外一个其他人都没有,人们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这里。心中做下决定,冬生不再犹豫,最后望了眼后山教师宿舍大门口的门卫室,转身便往山下退去。冬生运转气血健步如飞,只用了不到上山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又回到了篮球场旁边的水泥小道上,来到水泥小道上,日光的温度又恢复了正常,站在阴凉处,冬生还意外地感觉有些许寒冷。 “太古怪了……”,嘴上嘀咕一句,冬生将目光望着后山处,只见在日光的照耀下,整座后山都显得有些扭曲,看到这幅情景,冬生忍不住自语道:“我靠!这后山是有多热啊……。” 这番古怪的情况,冬生也是第一次遇见,不过他心底隐隐有一种怀疑,他总觉得这事多半和曹大爷有关系,不过,目前后山都无法接近探查,他也无法确定曹大爷的具体情况。 冬生明白这会不是一个人逞能的时候,必须得找到庞黑娃商量下对策,随即他转身体内气血运转,如同飞窜而出的兔子一般,飞快地向校外跑去,路上的学生还未反应过来,一道残影便从身边一闪而逝。 从篮球场旁的水泥小道跑到校门口,冬生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地冲出校门直接去寻找庞黑娃时,异变再次发生。 校门后的小坡上,冬生一个跺脚飞身加速冲向校门,身体刚冲出校门口,他只觉得一阵光影流转,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得先脚步踏实稳住身形,这才观察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篮球场旁的水泥小道上,旁边篮球场上仍然是正在打篮球的学生。 “鬼打墙……?”冬生微微睁大眼睛四下观察,不过这大白天的怎么会鬼打墙呢?这一点他是想不通的,特别是头顶上日光的温度是如此的真实,还有四周传来的声音,在武者的感知下,冬生连篮球场上正在打篮球的学生鼻头上的汗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切都在告诉冬生周围的存在是真实的。 「怎么办?」冬生静静的站在阴凉处,他相信武者的感知不会欺骗他,冬生决定再试一次,这次他没有选择飞快的跑离学校,而是一步一步地向校外走去,路过校门口的留守儿童之家时,冬生还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布置还是老样子,一排排的儿童读物,甚至连自己以前每次放学都能看到的那本格林童话,都放在老位置没有变动过。甚至如今他的感知增强,那本格林童话上老旧的折痕,在他的眼底都清晰可见,是如此的真实。 校门口值班室的门卫不在,冬生迈着步子,实打实地跨出了校门,再往前走出几步,之前那种眼前一花的感受没有出现,他回头看了看“小石中学”四个油漆字仍然鲜艳,心底松了口气,看样子刚才的鬼打墙已经结束了,冬生不再耽搁,正准备迈步离开这里去寻找庞黑娃。 一股别扭的感觉浮现心头,冬生皱起眉头,他不去看小石镇中学的校门,笔直向远处离去。然而随着他的迈步,别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冬生埋着头向远离学校的方向走着。 只是他的余光还是发现了怪异之处,随着他迈步离开,四周的景色仿佛被拉扯着的画布,冬生的身躯牵扯着它们向远处走去,越拉越长,四周的景物都在拉扯中扭曲变形,而那股别扭的感觉也越发强烈,就在冬生感觉往前的步子越来越吃力时,他已经没办法挪动身躯远离校门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也让他瞬间惊恐,稍远处的校门仍然矗立在那里,上面是用鲜艳的红油漆书写的“小石中学”四个字,只是除了校门,周围其他的景物就像粘粘在他身上一样,被他拉扯拖拽的扭曲变形成了一幅幅仿若鬼蜮的画幕。 就在冬生准备奋力挣脱那些拖拽自己的鬼蜮画幕时,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从画幕上袭来,他一个趔趄没有稳住身子,巨大的力道拖拽着冬生飞速冲向校门,看着快速接近的校门口,宛如一张嗷嗷待哺的血盆大口,等待着冬生这鲜活的猎物来喂饱。 冬生心中大惊,只得运转周身气血双手护住身躯,便在瞬间被拖进了校门内。 让冬生恐惧的事并没有发生。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仿若血盆大口的校门嚼碎时,周围一阵扭曲,景色变换间,他又回到了篮球场旁边的水泥小道上,放下护住身躯的手臂,冬生惊惧地看了看四周,还是如同刚才一样,篮球场上的学生仍然在专注于篮球,被树荫遮挡的水泥小道上阵阵阴凉袭来,然而冬生早已感受不到丝毫的阴凉,此刻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润打湿。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八章 夏之蝉鸣(四) 大夏天的冬生只是想来瞧瞧曹大爷怎么样了,随便展示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没想到遇到了鬼打墙,还是如此厉害的鬼打墙。 想他堂堂半步炼体一重天,被困在这个篮球场旁的水泥路上跟无头苍蝇一样,真的有种挥拳打空气的无力感,特别是后山曹大爷哪里也上不去,跟个火山似的,强行爬指定热死个人。 原本还想着苦修两个月后,今日我已非昨日我,再看小镇种种只觉得都是小孩子玩泥巴小打小闹,没成想这小镇几步路还没有走完就栽了跟头。 冬生心底是悔不当初,怪自己目中无人,没点警惕之心,这曹大爷一看就邪乎得很,自己非要过来瞧瞧,这下好了,被困住了。 水泥路旁就是歇息的大石墩子。冬生已经尝试了很多次离开学校的方法了,只要跑出学校超过一小段距离,就会发生之前那副诡异的一幕,接着就会回到这个水泥路上,这会他已经心累的坐在大石墩子上郁闷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眉心突然传来阵阵痒意,一道竖横在眉心浮现,接着竖横向两边裂开,一颗重瞳在里面打了个提溜转,随着重瞳的出现,冬生的视野也随着改变,四周的一切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被他尽收眼底。 「眼哥?!」冬生心底惊喜道。 「眼哥,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啊,我之前一直呼唤你,你斗不回应我。」 「淡定淡定……」,眼珠子在冬生心里平静地回应道。 「最近你不是在专心修炼嘛,我正好沉睡了一段时间,恢复恢复之前损耗的灵力。」祂当然不会告诉冬生,是因为怕被某个老头逮到,才故意沉睡的。 「哦……,对了!梅儿怎么样了?」冬生想到这么久没去找梅儿,赶紧在心底询问道。 「哦,她啊,她问过你,我说你在修炼,她就没有再找我了,说是准备稳固灵体,不能拖你的后腿。」 「她没有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找她吧……」,冬生也没办法,不知怎么的,一回家织梦就不回应了,他呼唤眼珠也没有回应,感觉他们像在躲着什么一样,自己也没办法自主穿行梦境残片,去梦境残片寻找梅儿的想法只能作罢,这次来小镇不光是找庞黑娃,冬生也想试试换个地方,能不能呼唤眼珠子。 这下好了,眼珠子主动现身,也省得冬生呼唤。 面对冬生的问题,眼珠子本不想回答,顿了顿还是解释道:「稳固灵体会和外界切断联系,到现在为止她都没醒过,安心吧。」 闻言,冬生点点头,也算是放心了。 「现在什么情况?给本大爷说说?」眼珠子问道,冬生第三眼中的重瞳移动,看向了被日光扭曲的后山山顶。本来在冬生梦境里睡大觉,突然察觉到一股扭曲的力量,正好离开了某人身后,祂这才现身询问情况。 冬生也不耽搁,将自己之前的诡异经历都给眼珠子讲述了一遍,听完冬生的讲述,额头的重瞳仍然盯着后山的山顶。 沉吟片刻,眼珠子的声音才在冬生的心底响起,「曹沁……」 「眼哥,是曹大爷出什么事了?」冬生忍不住在心底发问道。 「嗯……,老曹的心魔爆发了……」,顿了顿,眼珠子继续说道:「你感受到的酷热日光,是曹沁的大日神光,他以大日神光接引太阳之力来镇压自己身体内的邪魔。」 「一方面是驱赶修为低微还想接近他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发现异常的人去搬救兵……。」 「那为什么我会遇到鬼打墙啊?」冬生疑惑道。 「这恐怕是曹沁体内那个邪魔的手笔了……」 闻言,冬生忍不住感慨道:「曹大爷体内的邪魔真恐怖,居然连我这种半步炼体一重天都奈何不得……。」 听到他的感慨,眼珠子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你这种修为,对此常人确实不错,但是在这些邪魔眼里,连杂修都算不上,人家杀凡人是一根手指头,杀你最多手指头戳出来的时候拧一下!」 「哦……,好吧。」冬生感觉自己脸皮子有点发燥。 「眼哥,曹大爷身体这个邪魔什么来头啊?」有些脸红的冬生,还是好奇的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他封印邪魔后炼制的。」说着,眼珠子沉吟一下,「不过,我刚被曹沁炼制出来时,他曾说过,炼制我就是为了压制妖邪的一种神通,依照我寻真破妄的能力反推,那个妖邪的神通应该是类似镜花水月、蜃梦幻影的能力。」 听到这些冬生就心底一凛,之前的梦中梦就搞得他够呛,现在又来个镜花水月、蜃梦幻影,听着就感觉跟幻术有关系,这种迷花眼睛,打不着摸不着的神通,他最头疼了,忍不住在心底说道:「眼哥,咱们要不先撤退吧,曹大爷神通广大,一定自有办法的。」 「你小子怕了呀?」眼珠子扯着嗓子说道。 「什么呀!我这叫战术后撤,这不是能力低微嘛,先逃出去才能搬救兵啊!」冬生眼神飘忽,心底默默说道。 「呵呵……」眼珠子冷笑一声,并未多言。 只是冬生额头的第三眼大睁,其内的重瞳死死地盯着后山的山顶,似乎想看透那里。 见眼珠子久不说话,冬生忍不住发问,「眼哥,有办法破开这个鬼打墙吗?」 被冬生的话影响,重瞳收回盯着后山的目光环视一圈,眼珠子的声音才在冬生心底响起,「破开这一层画皮不难……。」 「对了,你小子走炼体这条路,学没学怎么运转气血啊?」 「学了的。」冬生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运转气血,以拳法破开这层画皮?这画皮薄得跟饺子皮一样,懂点拳脚的人都能把它打破了。」眼珠子问道。 冬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我没学过拳法……。」 「什么……?!」 「嘿嘿……,我爷爷说武道不应该拘泥于拳脚,所以没有教我任何的拳脚功夫,只让我锻体自行领悟。」冬生讪笑地说道。 「……」眼珠子是真没搞懂那人的心思,不过祂也不敢去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他会不会教?毕竟那人一个指头就能把祂戳爆。 「这样吧,我教你一套拳法,碍于某人我只能教授你一遍,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了。」眼珠子在冬生心里说道。 「好!谢谢眼哥!」冬生赶紧点点头,他馋拳脚功夫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套拳法叫“伏虎罗汉拳”,主要讲究一个势大力沉,一力降十会!……」眼珠子在冬生心底讲诉着,冬生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开始按照特定的姿势运动。 体内的气血开始奔涌,冬生仿佛能听到气血在体内奔腾呼啸的声音,细密的声音开始聚集,最终凝聚成一声深沉的虎啸从冬生拳头上发出。 弓步、直拳、侧身、扭腰,冬生将身体的控制权全部交给了眼珠子,感受着祂操纵自己的身体,打出一式式拳法,每一击都会发出一声惊人的虎啸,振奋冬生的心神,激荡他体内沸腾的气血。 “吼——!”最后一式拳法打出,一只气血构成的虎头带着浓烈的纯阳真意从冬生拳头上冲出,将堆积着树叶的水泥路清理出一条干净的痕迹。 收拳!矗立!冬生闭上眼,静静地感受“伏虎罗汉拳”带给自己的感悟,“咔嚓~”一声脆响从他的体内发出,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脑海里全是刚才眼珠子给他演示的拳法。 脑海中模拟着刚才演练的轨迹,冬生的身形跟着思绪动了起来,“擒虎式”、“断虎式”、“崩虎式”、……,一式式伏虎罗汉拳在他的手中演练,他越打越快,纯阳真意流转全身,让他的身上染上了一层赤色,随着之前的一声脆响,冬生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点点金色,金赤交织,让他仿若降世神人。 一声声虎啸在水泥路上响起,那画皮中的人影仿若未闻,仍然在运行着既定的轨迹,只有冬生在忘我的舞拳,伴随着虎啸声响起,气血构成的金赤色虎头冲出拳风,击打在四周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破——!”冬生发出一声怒吼,话音未落,浑身赤金的他狠狠向身前打出倾力一拳,一只狰狞的赤金虎头随拳风呼啸而出,接着便是一声布匹被撕碎的刺啦声,一道丈许的裂口出现在冬生面前,裂口那头是筒子街空旷的街道。赤金的气血灼烧着裂口,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裂口仍然在顽强地修复。 「冬生!快逃!」眼珠子的声音猛的在冬生心底响起。 见状,冬生不再犹豫,浑身赤金之色一收,跺脚闪身冲进了裂口。随着他的离去,赤金气血也逐渐熄灭,没了其它力量的阻碍,裂口在瞬息间愈合如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画皮中的一切仍然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着,只是在隐约中听到一声妩媚嗔怒的娇哼。 ——————————————分割线—————————————— 筒子街的某处街道,长春面馆门口的牛老板正在摆弄着今天刚准备好的臊子,手用力的翻炒着锅里的臊子,眼睛专注的盯着锅里臊子的颜色,忽然刺啦一声,仿佛谁在他耳边撕开了一道布匹,牛老板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一个少年的身影突然出现,牛老板心里有些纳闷,这少年是啥时候出现在旁边的? 冬生刚冲出裂口,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身后试图吸扯他的身形将他拉回去,浑身气血运转,冬生不敢停留,埋头继续往前冲,直到远离那股吸力,他才停下了身形,回头看了一眼,除了熟悉的筒子街,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那道裂口似乎其他人并未注意到。 余光瞥见一旁牛老板疑惑的眼神,为了打消老板的疑虑,冬生嗅了嗅鼻子,竖起大拇指,对着牛老板说道:“老板,好香的臊子啊!” 闻言,牛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那可不,三代单传,几十年的老手艺了,小伙子来一碗不?” 刚才又是练拳法,又是一阵逃命,冬生的肚子这会也有些饿了,便点点头说道:“好,来三两牛肉面!” “好咧,小伙子里面坐,稍等我一会,炒个臊子就给你下面……。” “嗯……”,冬生应了声,走进店内,在门口的座位坐下,等待着自己的牛肉面。 校门在筒子街的岔路口里面,岔路口距离面馆大概有五十米,冬生只能在面馆门口看到仍然有人进出岔路口。吃着老板端上来的牛肉面,冬生额头上的第三眼早已闭合,眼哥似乎并不喜欢常人发现他。自冲出裂口,眼珠便自动闭合隐匿了下去。不过冬生也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往日的眼哥都会风轻云淡地和他聊天,这一次才出困境便沉寂不语,看来曹大爷的事眼哥也很担心。想起了刚才演练的拳法,那股气血澎湃拳风肆意的感觉,又让他心神激荡。不过,这会他再回忆那一式式的拳法,感觉自己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游刃有余的契机了,甚至这会再让他打一遍一模一样的都非常困难。 三下五除二将牛肉面吃完。冬生也准备去摇人了,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先找庞黑娃一家人,毕竟镇上最熟悉的人就庞家,而且上次对付怪异,冬生也看到了庞家人,总觉得先告诉他们,比自己去派出所要有用得多。 「眼哥?眼哥!你在吗?」冬生向文华街赶去的路上,在心底呼唤道。 等了片刻,见心底没有回复,冬生以为眼哥又沉睡了,正准备安心赶路,眼珠子平静的声音在冬生心底响起,「冬生,唤我何事?」 眼珠子的声音虽然平静,冬生还是觉得和往常的轻松有些许不同,试探地说道:「眼哥,你是不是担心曹大爷出事了啊?」 闻言,眼珠子突然沉默了,冬生等了半晌又没有回应,忍不住安抚道:「眼哥,你放心,就算倾尽全力,我也会想办法救曹大爷的,你放心吧,还有我兄弟一家,他们都挺厉害的……。」 「呵呵,傻小子……」,眼珠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头。 冬生还想说点什么,眼珠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冬生,你知道吗?曹大爷和你爷爷年龄相仿,按道理来说应该也儿孙满堂了,你猜他为什么现在还孑然一身?」 听到眼哥的话,冬生心中似乎想到了某个可能,忍不住在心底说道:「因为怪异吗?」 「……。死了都死了,曹沁这辈子就想炼死那个“妖”啊!他将自己的内天地炼成囹圄,以自己的金身骨架为支撑,将自己化作了业火炼狱,就为了将那该死的“妖”永生永世的困死。」 「而我……,被曹沁结合天眼通炼制而成,为的就是无时无刻监视那妖邪,让其无处有机可乘。」 「但是……,我被他交给了你……。」 冬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先去找到庞黑娃一家,他要将中学的情况传递出去,「眼哥,你放心就算我实力低微,但是我也会尽全力救曹大爷的!」心底说了一句,冬生便跑进了文华街的街道口,刚进街道口就发现庞家的卷帘门被打开了,心里仿佛松了口气,冬生不敢耽搁,急忙向庞家的大门跑去。 「小子,事不可为记得跑吧……,唉……。」眼珠子的声音低沉的冬生心底响起。 冬生正要迈入庞家大门的身形微微一顿,他咬咬牙,握紧了拳头,并没有回眼珠子的话,只是眼神坚定地走了进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九十九章 夏之蝉鸣(五) 庞家屋内。所谓虎父无犬子上阵父子兵。庞猛带着两员大将,直接横扫了自己表哥嫁女的流水席,荣登了本次吃席的大胃王宝座。三个大块头此刻正躺在自己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消食,作为最小的部将,急于表现自己的庞黑娃,还向自己的父皇频频献计,希望自己的大哥能早日结婚办席,引来庞帅的阵阵白眼。 等到冬生面色沉重地出现门口,庞猛和庞帅就率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身影,两人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毕竟快两个月没见过了,冬生踏入武道修行的事庞家父子也知道点消息。 经历两个月的武道修行,再加上之前演练“伏虎罗汉拳”破镜脱困踏入炼体一重天,气质上也发生了一些改变。看着他走进来的架势,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微微点头,都觉得比自己家这个仗着天赋好吃懒做的猪儿好上不少。 发现父兄两人的异样,庞黑娃也将目光看向了冬生,发现是自己兄弟,庞黑娃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急忙说道:“哎呀喂!这可稀奇了!咱们刘大官人今儿赶早来看小的了,怎么说?吃饭了没?” 冬生现在满脑子都是曹大爷的事,哪有心情和庞黑娃插科打诨,露出一张就差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牵强地说道:“嗨呀,这不是来了嘛,吃过了,在校门口牛肉面馆吃的。”说着,他正好走到庞黑娃躺着的沙发旁边,顺势坐了下来。 “哦哟,回学校了呀!怎么说?有没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庞黑娃还未察觉到冬生的异样,继续调侃道。 “嘿嘿……”,冬生扯扯嘴角,只能露出一丝苦笑。 没有庞黑娃神经大条的庞猛和庞帅见状,察觉到了冬生情绪的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相互心中都有了计较。 冬生也不想拖沓,苦笑着敷衍庞黑娃,脑袋里整理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经历,准备事无巨细地都告诉庞家人。 庞猛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看出冬生心绪的沉闷,庞猛咳嗽一声,看着冬生关切地问道:“咳……,冬生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嘛?” 听闻自己老爹发问,庞黑娃也是一愣,随即察觉了气氛的不对,皱着眉头看向自己兄弟,见冬生面沉如水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冬生,啥情况啊?” “唉……”,冬生叹了口气,整理着头绪,将自己在学校里发现的异样都说了一遍,特别提到自己靠近后山教师宿舍门卫室那股灼烧身体的日光,不过隐藏了眼珠子和自己脱困的方法。眼哥似乎对教他拳法有所顾虑,冬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选择了隐瞒。 听完冬生的描述,庞猛陷入了沉默,庞帅眼中也露出思索之色,只有庞黑娃挠挠头,有些懵逼地看着自己兄弟。 听到门卫室这个关键词,他忍不住问道:“是曹大爷出事了吗?” “那老头都瞎了,咋滴还有谁针对他啊?咱们快去救那小老头吧,这大把年纪了。”庞黑娃一脸焦急的说道。 庞猛抬起手虚按,示意庞黑娃稍安毋躁,接着他看向冬生,带着些许不解地问道:“冬生,你发现这个情况是在什么时候?最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冬生将自己去学校的时间点说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我想从校门冲出去,然后周围的一切突然就变得像拉扯的画幕一样拽着我的身体,我想把它们从身上扯下来,用尽全力才撕开了一道裂口,我就从那道口子跳了出来。可是我刚转身,那道口子就不见了……。” “我怕又被困住,就不敢再靠近校门……。”说到这里,冬生便止住了话头。 听冬生说完,庞猛点了点头,大致的情况算是清楚了,他略微思量,眼中露出与平时邋遢迟钝完全不同的敏锐之色,他看向庞帅,开口说道:“阿帅,你去通知老爷子和镇上特调局的,我随后就来。” “好!”庞帅点头应道,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残影消失,这速度看得冬生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近距离再次感受庞老师的真实实力,还是如此的惊人。 庞帅离去后,庞猛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儿子和冬生的身上,目中对于庞黑娃的警告意味明显,看着自己老爹那带刺的目光,庞黑娃瘪嘴,不乐意的说道:“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偷偷跑来凑热闹。” 再次用眼神警告了自己儿子,庞猛挪动自己宛如蛮熊般粗壮的身体,从深陷的沙发上爬了起来,迈步向门外走去,路过冬生时,庞猛停下步子,厚重粗糙的手掌盖在了冬生的头上,柔声说道:“冬生,你就和俺家娃在家待着吧,情况我大概知道了,剩下就交给大人来处理吧。” 冬生闻言,将目光看向庞猛,下意识点了点头,虽然心底很无奈,但是自己贸然跟随,可能会成为庞叔叔他们的累赘。 最后用力拍了拍这个面露沮丧的少年,庞猛抬脚向屋外走去,他步伐稳健大步流星,他的身影逐渐模糊,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庞猛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正午的阳光中。 庞家平房一楼,坐在沙发上被自己老爹警告一顿的庞黑娃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了下去,整个人瘫在了沙发里,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瞧了眼身旁几月不见好兄弟,见他一脸出神,忍不住出声道:“你小子在想啥呢?” 听到身旁的动静,冬生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从坐直的身姿换成了和庞黑娃差不多的姿势,瘫软在沙发上,口中喃喃说道:“在想学校的事,没想到这么久一回来就遇见曹大爷出事了……。” 说完冬生又陷入了沉默,庞黑娃闻言挠挠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会是事儿精吧,走哪里哪里就出事?” 冬生听到这话,习惯地翻了个白眼,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说曹大爷会没事吗?”说着,他的心底不由的想到之前眼哥说的话,曹大爷身体封印的东西想逃出来,也不知道庞叔叔他们能不能阻止这件事。 “不知道……。”听到冬生的询问,庞黑娃摇摇头回应了一句,心念微动,他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冬生,从头到尾把冬生观察了一遍。 察觉到庞黑娃有如实质的目光,冬生下意识地看过来,见庞黑娃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冬生忍不住问道:“你在看啥?” “看你啊!”庞黑娃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冬生的肱二头肌,笑着打趣道:“嘿嘿,冬生哥看样子练武下了苦功夫啊,炼体炼得不错嘛~。” “呃……”,嫌弃地躲开庞黑娃的咸猪手,冬生瞟了眼庞黑娃比自己大腿还粗的手臂,意思很明显,你这货就别说我了,背地里肯定比我更努力,手膀子都快赶上我大腿了。 “嗨呀,你这眼神就不对了,咱们兄弟俩还见外了嘛。”庞黑娃挪动自己酷似庞猛般小蛮熊的身材凑到冬生身旁,单手揽着冬生的肩膀,悄咪咪地问道:“你一重天了没?” 经过他这么一闹腾,两人几月未见的生分和别扭感都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逝。 见他询问,冬生默默体悟了一下气血在体内的运转,心念调动,气血奔腾,他的皮肤上亮起淡淡的金色光辉,随即开口道:“才突破的一重天。” “靠!这么快?”庞黑娃惊呼一声,脸上露出郁闷之色。 “你还没一重天?”冬生问道,“我看你这体魄二重天都走了吧。” “别提了,还差点意思。”庞黑娃解释道,“我都卡在一重天门口半个月了,我爹说我们庞家虽然由于血脉原因天生神力,但是在炼体上就是进境平稳,修为速度……”,顿了顿,他呼出一口气,吐出两个“迟缓”。 “唉……”,庞黑娃叹了口气,“不然这次我爹也不会让我待家里了,至少一重天也能跟着在部队后面混混啥的,这下倒好,全家人在前面冲锋,我一个人在家清闲。” “你也别唉声叹气了”冬生安慰道,“怪异之事关乎生死非小事,庞叔叔也是为了怕你出事。” 庞黑娃蜷缩在沙发里,他举起拳头,空拳捏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嘴上说道:“前段时间我哥和我试过手,他说我现在的气力炼体二重的都比不上,但是气血不足,后劲无力,时间一长就得撂。” “牛啊……!黑侠。”冬生感叹道,“没准你的大侠梦还真能实现。” “扯犊子吧……,现在是21世纪呢,”庞黑娃说道,“虽然我爹吹什么修行界高手如云,炼体六重天就能断肢重生,肉身接子弹,但是人家要是用炮弹呢?导弹呢?” “再说了,这都什么时代了,我们家都能修行炼体,别人肯定早就知道灵气了,更别说针对灵气的武器了。” “有道理……,”冬生点点头赞同道。 “你说是吧!”庞黑娃见冬生赞同自己,仿佛遇见了知音,大为激动地说道,“再说了,能不能到那种境界都难说。” “所以武道炼体只能让你拥有远超对手的体魄,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还得看装备!” 冬生当然不会被自己这个玩地下城刷装备刷多了的兄弟忽悠,毕竟冬生的爷爷曾告诉过他,当你的肉身强度远强于你的敌人,达到人与神的差距时,一根小木棍都可能在你的手中化作屠杀的利器。当然武者不畏兵也,好的武器自然是第一选择,真正的武者从不故步自封。 无视好兄弟的胡言乱语,冬生想了想,询问道:“那你最后学的什么武器?刀法?”毕竟之前看到庞猛和庞帅使用刀法,冬生挺好奇庞黑娃有没有学他自家的刀法。 “不!”庞黑娃摇摇头否定道,接着他伸出手比了手枪的姿势,说道:“当然是学的这个!” “我爹想教我那个什么劳什子刀法,都什么年代还学刀法,当然是搞枪啊!” “然后我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数典忘祖,不过最后还是找他曾经的战友,就在市里的军区给我找了个师父,让我暑假隔三岔五就去学。” “那你有打靶吗?”冬生问道,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痒痒,毕竟自己学枪法的时候还是爷爷做的土猎枪。 庞黑娃摇摇头,叹了口气,解释道:“没有,说我未成年,先摸摸枪,了解枪械的构造,等再大点。” “而且我爹也说,只要我在三年内学会那个劳什子刀法,就让我提前打靶。”说完,庞黑娃无奈地挖了挖鼻洞子,将一坨鼻屎扣了出来,一股劲力弹出,鼻屎急速飞射撞到远处的白色墙壁上炸成一个小小的圆饼,由于巨大的力劲,鼻屎被牢牢地印在墙壁上,冬生觉得扣下来可能会有点困难。 被庞黑娃无意识的行为打断思绪,冬生有些懊恼地皱皱眉头,收回注意力,好奇的问道:“所以你家的刀法怎么样?” “嘿嘿,你想学呀?”庞黑娃脸上带着贱笑说道。 “你想多了!”冬生摆摆手否认道,“我看小说上不是说家传武学不可外传嘛,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呵呵……,你咋跟我爹一副老古董一样。”庞黑娃瘪嘴,接着又说道:“不过,我爹说了,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冬生闻言是又惊又喜。 “当然!就凭咱们关系,我爹不同意,只要你想学,俺偷偷教给你!”庞黑娃信誓旦旦地说道。 “谢谢!黑娃子”冬生感谢道,伸出手拍了拍庞黑娃的肩膀,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我不能学,你们一家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能再欠你们家更多了。” “固执!”庞黑娃对冬生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嘲讽了一句,“你简直跟我爹那种人如出一辙。” “算了,也知道你的性子,随你吧……。” “嗯……”,应了声,冬生看向庞黑娃继续说道:“没事,我爷爷也教过我攻伐之术。”心道「土猎枪应该是武者的攻伐之术吧……。」 “行吧……,不勉强你。”庞黑娃说道,“有机会给你展示一下。” “嗯嗯……”,冬生点点头,他也挺好奇的,所谓的家传刀法到底是什么样子,不会真的一语成瀣,让庞黑娃变成“血刀老祖”吧。 两人这么闲聊下来,都觉得有些百无聊赖,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电视剧,庞黑娃打了个哈欠,困意翻涌下他有些泪眼朦胧。 盯着电视机,庞黑娃低眉垂目,眼中突然泛起思索的光芒。 “啊——!”大叫一声,庞黑娃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了起来。 一声大吼将冬生吓了个激灵,无语地看着身前站起来的庞黑娃,“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们去外面转转吧!”庞黑娃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不会是想偷偷跑去学校吧……。”冬生斜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就转转!”庞黑娃嘴上说着,面无表情地向门外又去。 冬生坐在沙发里,环抱手臂看着电视机,无视某个装模作样的戏精,用余光静静地观察他的表演。 庞黑娃缓慢地路过冬生身旁,正当冬生准备扮演陌生人,从而与某人划清界限时,一只粗壮的黑手从旁边飞速伸过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沙发上提了起来,夹在了腋下。 “陪我一起走走呗,冬生哥!”庞黑娃面无表情的说道。 “唉……”,叹了口气,冬生无奈地说道:“先说好我们就远远看一眼,真被发现了别怪我卖你。” 闻言,庞黑娃瞬间眉开眼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无所谓,这种场面,不见识见识后悔一辈子!” 说罢,两个修为低微的小趴菜肩并着肩摇摇晃晃地走出门,接着向小石镇中学的方向走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章 重返画皮 筒子街。嘴上说着只在自家附近转转的某黑娃,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低修小趴菜二人组心照不宣,尽量走偏僻的小道,紧赶慢赶地来到了筒子街。 庞黑娃单手耷拉着自己好兄弟的肩膀,眼角余光悄咪眯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也和平时没啥区别啊?”观察着熟悉的筒子街,看着行人来来往往,庞黑娃疑惑道。 “这里还没有被那诡异的画幕影响,等进了岔路口你就知道了。”冬生嘴上提醒道,至于岔路口庞黑娃也清楚,就在他们前面二十米的位置,一个岔道口从筒子街中端延伸出去,岔路口里面就是庞黑娃和冬生此行的目的地“小石中学”。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冬生说道,脑海里回忆起之前在学校内碰到的诡异事件,让他心生退意。 庞黑娃对此充耳不闻,手臂揽着冬生的肩膀,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岔路口,向岔路口内望去,街道两旁是正常出摊的商贩,不过相比起往日有人来往的校门,今日的校门口格外的冷清,居然连守门的都没有。 冬生当然知道原因,因为那道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校门,就这他们俩静静观察的时候,冬生也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每当有行人下意识的想靠近校门,在走到校门口时都会突然停下脚步,呆立几秒后,就会转身径直离去,似乎有人篡改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不要接近学校。 “有古怪……”,庞黑娃提醒道,当然脚下仍然没有停止,拖着冬生一步步的靠近校门。 冬生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有古怪,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他止住被庞黑娃拖拽的身子,出声道:“不能再靠近了,会被吞进去的,黑贼真被困进去了,咱们铁定完蛋。” 庞黑娃又拽了拽冬生,发现冬生用上真力气没有拽动,手上使劲想用蛮力把冬生一起拖着去校门口附近瞧瞧,冬生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力道,知道他还想胡搅蛮缠,于是气血运转扭动肩膀震开了庞黑娃揽着肩膀上的手臂,一个闪身弹到了一旁,与庞黑娃拉开了距离。 冬生皱着眉头开口道:“黑贼,你别犯浑!” 见自己奸计没有得逞,庞黑娃也不脸红,摸着下巴谄媚道:“冬生哥,你就陪人家瞧瞧嘛,人家第一次碰见这种怪异,好奇嘛~。” 听到这副粗狂糙老爷们的卖相娇滴滴说话的声音,冬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额头都忍不住冷汗淋漓,赶紧又退后了几步,骂道:“死人妖!” “诶呀!你退后干嘛!”见冬生后退庞黑娃赶紧说道,接着脸上谄媚之色一收,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刘轻舟还是不是好兄弟,兄弟就是好奇这等新鲜事,你就不能陪兄弟走进瞧瞧?!” 庞黑娃这一连串的川剧变脸把冬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冬生心里明白庞黑娃就不是一个安生的主,只要这会答应他,等会指定得发生其他的变故,有些头疼的摸了摸额头,说道:“我可以答应你靠近带你瞧瞧,但是我们不能走这个正门,这里太邪乎了。” 见冬生答应他,庞黑娃的脸上瞬间露出喜色,不过听到冬生后面的话,他有些疑惑,问道:“那咋整?” 冬生想了想也不出声,挥手示意庞黑娃跟上,庞黑娃也不知道冬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按耐着性子跟着冬生,两人又拐出岔路口,狗狗怂怂地向筒子街的另一头走去,约莫五分钟,冬生带着庞黑娃来到了一处小巷口,看着巷口上挂的牌子,庞黑娃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庞黑娃一拍冬生的肩膀,发出“砰当”一声巨响,冬生嘴角抽搐,感觉自己肩膀有些发麻,就听到庞黑娃激动的声音,“冬生哥,你真牛啊,居然想到走小学这边!” 由于小石小学就修在中学的旁边,两道围墙之间只有三米的距离,而挨着中学有一栋教学楼,在楼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小石中学的整个操场和教师宿舍。至于庞黑娃和冬生因为六年级属于毕业班,被优先安排在了中学的教室上课,也是为了以后学生毕业后能尽量选择留在中学上初中。 随后冬生和庞黑娃两人穿过狭窄的巷口,走进了一处只有三百见方的操场,小石镇小学的占地面积很小,教学楼和行政楼一共就两座楼,靠近中学而建的教学楼就是两人的目的地,毕竟在这里待过五年,两人熟悉的走过操场爬上了教学楼,飞速的达到了五楼,去往天台的铁门被一把小锁锁住了,庞黑娃直接顺着楼梯走到了铁门前。 见状,冬生忍不住出声道:“你别瞎搞事!……”话还没说完,就见庞黑娃抬起手随意地握住小锁,轻轻一扯,小锁的锁头便被巨力扯断,只有一个弧形的锁铁还挂在上面。 “你……”,冬生有些欲言又止,庞黑娃已经把锁链取了下来,拉开门走了进去,说了句“快快快!”就头也不回向天台冲了上去。 冬生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冬生蹿上天台,四下打量就看到庞黑娃已经趴在了靠近中学的女儿墙上张望,只好走了过去,顺着庞黑娃的视线向中学没看去。 在冬生的视线中隔壁的中学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仍然是之前他所见的看样子,篮球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在追逐着打篮球,周围还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在操场跑道上散步,洋溢着轻松惬意的校园氛围。 冬生见这些看在眼里,他不由地皱起眉头,语气认真地说道:“不对劲,这些都是假象!” “嗯……”庞黑娃应了声,专注地盯着中学内的场景,“感觉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幅会动的图画。” 庞黑娃皱着眉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忽然他眉头松开,嘴上咧开脸上浮现笑意,眼中的思索也变成了然,他转过头看向一旁面带严肃的冬生,说道:“我看还是得实地考察一样,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说完,他身形跃起蹿出了天台,从十几米的高处直接滑行着冲向了隔壁的中学。 冬生闻言下意识的想点头赞同他说的话,突然一顿,瞬间反应过来,理解了庞黑娃的意思,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到庞黑娃已经跳了出去,冬生急得身子大半探出女儿墙,盯着庞黑娃蹿出去的身影骂道:“黑贼,你他娘的!” 只见庞黑娃展开双臂宛若一只大鹏,身形轻盈地向隔壁中学滑翔飞去,他人在空中刚刚越过中学的围墙,冬生就见到庞黑娃仿佛触碰到一层水波涟漪,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半空中,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 “黑贼……!……黑娃子……!”冬生对着中学的方向喊道,无法察觉中学内的情况,他忧心兄弟的情况,一只脚忍不住迈上了天台的女儿墙,不过余光瞟了眼十几米的高度,冬生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有些抽筋,虽然这点高度对于武者来说跳下去和摔下去的区别也就一个灰头土脸的差距,可是他恐高啊,心理的眩晕感让他有些头重脚轻。 “冬生!快过来!有情况!”庞黑娃的声音从中学的方向传来。 冬生向声音传递来的位置看去,只瞧见空无一人的水泥地,看样子庞黑娃应该是跑进之前困住冬生的画幕里了,而且从外面是无法查看画幕内的情况。 “你没事吧?”冬生喊道,可是除了之前呼唤冬生的动静,无论冬生怎么呼唤也没有回应。 “黑贼!?”冬生再次呼唤,仍然没有人回应,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浮现,冬生实在等不下去,焦急的情绪在蔓延,冬生佝偻着腰趴在女儿墙上将自己的双腿慢慢挪了上去,他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去看下面,颤巍巍地蹲在女儿墙上,双手紧紧的抓着墙内鹰嘴突出的坎,生怕自己不小心会掉下去。 “黑娃子!死没死!”冬生咬着牙喊道,仍然没有回应,诡异的中学内一片宁静,其内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仿佛没有看到冬生的举动一样。 「他娘的,黑娃子等这次完事,铁定捶你!」冬生心里骂道,咬着牙不去看下面,微眯着眼睛心一横,冬生松开了双手,强迫自己冷静,心念微动体内气血开始运转,冬生仿佛能听到体内气血奔腾产生的澎湃躁动,激荡的气血让他的怯意稍减,双腿瞬间发力,冬生如同被压到底的弹簧被释放一般弹射出去,以飞快的速度冲向了隔壁的中学。 冬生冲出的身形还未下坠,仿佛接触到一层薄薄的水幕,阵阵涟漪泛起,他的眼前小石镇中学的情景忽然大变,篮球场和跑道上原本三三两两的人都变成了由某种不知名的树枝构成的人形物体,它们在学校内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似乎在充当着某种守卫的角色。 冬生还未来得及细看,下坠的重力将他惊醒,微微屈膝,“啪”一声轻响,冬生降落在这处与曾经迥异的校园内,他尝试着站起来,双腿有些发麻,气血运转后发麻的感觉才缓缓消失。 周围的由树枝构成的怪人似乎察觉到动静,扭动脖颈向冬生这个方位缓缓看过来,见状冬生哪敢犹豫,双脚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附近的乒乓台,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躲进了乒乓台的下面,在怪人即将发现的前一刻,将自己完全藏在了乒乓台下。 怪人望向冬生之前的位置,并没有发现异常,又缓缓的回过头,继续着漫无目的的游荡。冬生趴在由水泥和红砖砌成的乒乓台下,透过缝隙瞧见怪人并没有发现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嘬嘬嘬……”,一点轻微的动静从旁边的乒乓台传来,五感敏锐的冬生瞬间警惕地看向动静产生的方向,随即一愣,原来是一张熟悉的黑脸正和自己一样猥琐地躲在乒乓台下,庞黑娃见冬生盯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咧咧嘴,抬起手勾了勾示意冬生到他身边来。 冬生抬起手比了个中指,庞黑娃讪讪一笑,继续示意冬生来他这里,见状冬生翻了个白眼,接着他透过缝隙观察了下四周,见怪人并没有注意他们这里,收回目光冬生四肢发力,狗刨式的一个闪身就蹿到了庞黑娃旁边。 看着冬生如此敏捷的身手,庞黑娃嬉皮笑脸地抬手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这狗刨挺厉害啊,冬生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恨不得伸手掐死他,压着嗓子说道:“等回去了,……铁定告你一个大的!” “诶呀……”庞黑娃也压着嗓子,接着他在乒乓台下点了个头,小声道:“你转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闻言,冬生皱皱眉头,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只好跟着转了过去,顺着他的手指头看去。在看清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厚重的乌云堆积在中学的上空,给冬生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之感,乌云的中心破开了一道口子,一束灼热的阳光透过口子照了下来,仿佛一口金黄的铜钟将整栋教师宿舍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中,漆黑的乌云似乎想遮蔽那道透着金光的口子,在缓缓地向中心蠕动。可惜无论乌云怎么蠕动翻涌金色的阳光都顽强地透过口子笼罩着宿舍。 金色的铜钟下破旧的宿舍就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在冬生眼中格外的耀眼,如果没有那从宿舍天台一直蔓延下来的粗大根茎就完美了,粗壮宛如虬龙的根茎从天台一直延伸到了地面,本就破旧老迈的宿舍被根茎轻易地穿透了墙体,在金色的阳光中呈现出破碎的残骸,就像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被诡异侵蚀千疮百孔的身躯,矮小的门卫室被推倒在地。根茎似乎想蔓延出金色的铜钟,根茎的末端被点燃,金色的火焰将试图延伸出铜钟笼罩范围的根茎烧成灰烬。 漆黑粗壮的根茎上生长出细小的枝干,它们纠缠在一起编织出冬生在操场看到的怪人,怪人刚一诞生,身躯上就燃起金色的火焰,它们开始发足狂奔向金光笼罩范围外的方向冲去,大部分怪人都被金色的火焰烧成了灰烬,少部分逃出金光的怪人也会被残留的金焰继续灼烧,最后沦为化作灰烬的命运,偶尔一两只幸运的怪人,能在金焰力量耗尽前留下一些残肢断臂,这些残肢断臂在冬生的注视下开始极速生长,最后恢复成一只完整的怪人,接着快速远离金光的附近来到山底的操场,混入操场的怪人群里,开始在操场内四处游荡。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一章 就瞅一眼! “原来这些怪人是这么来的……”,看到眼前一幅景色,冬生嘴上喃喃自语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庞黑娃一脸兴奋,压着嗓子说,“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偷偷摸摸上去瞅瞅?” “你没看到周围那么多怪异树枝变的树人嘛!”冬生说道,“你有把握避开他们的探查?” “没有……”庞黑娃摇摇头说,又透过砖缝看了看外面的游荡的树人,他咬咬牙,又说道:“要不试试?就瞅一眼!” “你这就是纯粹找死,被发现了怎么办?”冬生咬着牙,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直跳,“你打得过这些连那种金色火焰都烧不死的怪物嘛?” 金色火焰灼烧怪人的情景庞黑娃也看在眼里,听着冬生的询问,他也无法反驳。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考虑考虑怎么逃出去吧……。”冬生说着,见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劝说道:“你要是实在想瞅瞅,咱们就在这里多待会。” “这里能瞅到啥?”庞黑娃有气无力地说,“隔这么远,我连教师宿舍里面啥情况都看不清楚。” 冬生知道庞黑娃的性子,从小就在某些方面比较执拗,冬生抿了抿嘴,透过砖缝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目光落在距离乒乓台不远处的女生宿舍上,他忽然灵机一动,转过头盯着身旁靠在砖墙上的庞黑娃,小声道:“黑贼,我有个主意可以让你靠近瞅一眼宿舍里面的情况。” “啥主意?”庞黑娃好奇的问道。 冬生不说话,用手指头指了指初中女生宿舍的方向,庞黑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一亮,脸上一扫之前的颓丧之色,兴奋地说道:“得行!” 见状,冬生也不多言,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确认游荡在乒乓台附近的怪人走远了些,他气血运行四肢发力宛若一只灵活的狐猴从乒乓台下飞速窜了出去,十几米的距离在转瞬之间被跑过。女生宿舍的一楼修在路面以下,楼体和路面之间的距离正好形成了一个可以躲藏的沟渠。冬生双手撑地一个扭腰双脚跃入沟渠内,随即整个人便躲进了沟渠内。 几秒后,一个鸡窝头从沟渠内悄悄地探出,冬生瞄了眼乒乓台周围,确认着时机,见怪人又距离乒乓台较远时,便抬手示意庞黑娃行动,庞黑娃也不含糊,学着冬生的样子,四肢着地飞快地蹿了过来,一晃眼就来到了冬生面前,抓着沟渠的边跳了进来,脚踩在沟渠内排水道旁的散水上稳住了身形。 冬生也不废话,佝偻身子沿着沟渠向另外一边的宿舍大门走去,庞黑娃跟在他身后,两人猫着腰在沟渠内潜行,绕过转角女生宿舍的楼梯就在沟渠的中端。 两人继续向楼梯的位置前进,刚走了几步,冬生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戳自己,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到庞黑娃指了指旁边的女生寝室,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标准的八人间,这和男生宿舍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同于男生简单的审美,女生寝室的配色和床上用品风格都偏可爱和鲜艳,透过玻璃窗户的缝隙,冬生能闻到从寝室内溢散出来的淡淡香味,这种味道班上女生路过时冬生曾闻到过,他感觉自己的脸庞有些发烫。 忽然庞黑娃又戳了戳他的腰子,冬生疑惑地偏头看向他,只见庞黑娃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示意冬生看阳台的上方,冬生瞧过去,耳根子瞬间发红起来,阳台晾衣杆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贴身衣物。 升到初中的女生早已进入二次发育的阶段,贴身衣服的选择也变得更加多样性。沿着一排的阳台望过去,各种可爱性感俏皮卡通的内衣内裤被悬挂在晾衣杆上,色彩各异明艳动人的袖珍棉袜被单独夹在一起就像一簇簇饱满的花苞,偶尔有异军突起的肉色丝袜或者黑色裤袜从其中长长地延伸出来,就像迷人的花蕊点缀着一簇簇含苞待放的花苞儿。少女们用娇嫩的双手将它们洗净,它们被轻柔地挂在晾衣杆上,通过空气和阳光的烘干,散发着淡淡干净的清香。一想到鼻子里的味道有可能是这些衣服散发出来的,冬生的心跳就开始加快,感觉气血的运转都有些凌乱了。 克制住自己乱瞟的目光,冬生锤了庞黑娃手臂一拳,打断他继续肆无忌惮地偷窥,咬着牙低声说道:“你他娘的,就是来瞅这个的?” “诶呀……,我这不是单纯好奇嘛。”庞黑娃嘴上敷衍,眼神还是一个劲地乱瞟。 看他这一副痴汉样子,冬生忍不了,直接拽着他就往沟渠中端的楼梯走去。 “诶……诶诶……,我就看一眼。”被拽着走的庞黑娃嘴上小声嚷嚷,眼神尽力地在女生寝室间的阳台上来回窥探,青春期的荷尔蒙仿佛冲散了他的武者意志,他只想在这一段短暂的沟渠之行结束前,再狠狠地多看几眼多吸几口,以此来满足自己饕鬄般的躁动,宛若一名快被撑破肚子,仍然还想再吃几口的饥民。 冬生无视庞黑娃源自青春期躁动的抱怨,拖拽着他来到了沟渠的中端,冬生抬头望向上方的预制板桥,距离他大概有两到三米的高度,用以连接地面与女生宿舍的二楼。 松开旁边的色中饿鬼,冬生气血运转,屈膝发力整个人瞬间弹射而出,身形跃至够得着桥面的高度,双手稳稳地抓住了预制板构筑而成的桥面,缓慢的伸出半个脑袋,瞅了瞅四周,发现并没有怪人在游荡,似乎都集中在操场,只有偶尔的怪人会游荡路过此处,他赶紧扒拉这桥面翻了上去。 冬生低下头想招呼庞黑娃赶紧上来,哪知道这厮离开了冬生的控制,已经整个人贴在了阳台的玻璃上肆无忌惮的乱瞟,冬生咬咬牙,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声音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恶狠狠的说道:“黑贼!你丫的再发癫也就不管你了!”说完,冬生也不停留,四脚着地佝偻快速往女生宿舍的入口靠近,贴近宿舍大门,果然被一把铁锁锁死了。 冬生也不着急,回头瞟了眼,发现庞黑娃恋恋不舍地爬上了预制板桥面,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嘴上催促道:“黑贼厮!搞快点过来。” 庞黑娃也知道冬生是真的快急眼了,赶紧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四肢着地迅速的来到了冬生身旁。 冬生握住铁锁微微一用力,“咔嚓”一声细微的动静,锁头被冬生拽了下来,抽出栓门的弧形锁铁,冬生轻轻的拉开了女生宿舍的铁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略带着淡淡的腻香味,两人悄咪咪地从铁门溜了进去,庞黑娃反手将铁门关上,将内部的铁栓拨动,关死了铁门。 暑假的女生宿舍空无一人,安静的冬生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与庞黑娃对视一眼,两人也不耽搁,冬生领头直接向上天台的楼梯走去,庞黑娃瞅了眼走廊的方向,恋恋不舍地深吸了一口甜腻的馨香味,这才转过头跟上了冬生的步伐。 冬生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鬼主意,翻了个白眼,以眼神给予某人警告后,便顺着楼梯径直向天台走去。 来到去往天台的铁门前,冬生如法炮制直接弄开了铁门,两人终于来到了女生宿舍的天台,由于小石镇中学依山而建,女生宿舍的位置就在教师宿舍的左下角,只比教师宿舍的地理位置略矮一点,在天台可以近距离的看清楚教师宿舍一至四楼内的情况,至于为什么不选男生宿舍,主要原因还是男生宿舍在教学楼的旁边,与教师宿舍中间隔着教学楼,就算站在天台也只能看到教学楼的情况,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女生宿舍离得近。 只是对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勇闯女生宿舍也是一场记忆深刻的经历了,其中的躁动与窘迫,也许只有局中人能理解各种滋味了。 女生宿舍天台上,冬生和庞黑娃来到天台,佝偻着身子来到靠近教师宿舍方向的女儿墙,两人悄悄伸出半个脑袋,望向了教师宿舍楼层的走廊内,看清其中的景物,两人都是一惊。 粗壮的树木根茎洞穿了宿舍之间的墙壁,根茎蔓延在整座教师宿舍内,无数从粗壮根茎上生长出来的细密枝丫纠缠在一起组成一个个怪异的树人,它们游荡在金色阳光无法照射的阴影中。 “靠!怎么这么多怪物?!”庞黑娃惊讶的说道,眼睛盯着教师宿舍内的情景,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这幅景象冬生看在眼里,不由地皱起眉头,看着怪异树人在教师宿舍游荡的身影,他有些迟疑地说道:“感觉它们似乎在守卫着什么东西?” 闻言,庞黑娃目光移动,在教师宿舍的各层寻找,然而并没有发现比较特殊的地方,他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唯一一处,他们目前无法观察的地方——“教师宿舍天台”。 “那里肯定有问题!”庞黑娃盯着教师宿舍天台的方向语气笃定。 “嗯……”,冬生应了声,虽然他明白庞黑娃的意思,但是想要查看教室宿舍内的情况,凭借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就是那能自我修复的树人,他们两人都不好对付。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考虑着应该撤退还是继续观察时,后山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异动。教师宿舍背靠后山,旁边有一条去往后山的水泥乡道,此时乡道上一阵水波荡漾。 冬生和庞黑娃本来在瞅着教师宿舍内的情况,察觉到异动也看了过来,只见乡道上虚空水波荡漾,随即有五道人影浮现,冬生定眼一看,居然是庞黑娃的老爹和大哥,另外三人冬生也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之前小石潭之战的五行小队另外三人。 五人身影浮现不久,身后的虚空水波剧烈荡漾,接着便是陆陆续续全副武装的军人从五人身旁走出,他们的身影逐渐填满了教师宿舍楼下的空地,望着纪律森严散发着肃杀之气的部队战士,冬生和庞黑娃都是一阵心神澎湃。 他们似乎早就对学校内的情况做过调查,领头的五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庞猛身影微动,瞬间来到了众将士面前,眼神望向远处操场被惊动缓缓聚拢而来的怪异树人,他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变化,接着收回目光看向了身前的众人,声音低沉,“一队强攻主楼!二队清剿邪祟!” “是!”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二章 肃清邪祟 “是!” 震撼人心的回应声响彻了整个校园,他们好像对于因此惊扰到邪祟,从而引来围攻并不在乎,一股誓死捍卫家园的信念冲天而起。隔着稍远的距离,冬生也能感受到那无惧生死舍身许国的勇气。 教师宿舍楼下的空地上,整齐划一振荡四野的回应声尚未落下,集结的战士有序的分成两队,一队人留在了原地,另外一队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空地,面对着山下逐渐聚拢而来的怪异树人,他们拨开手中自动步枪的保险开关,带着迎难而上无畏艰险的决心顶了上去。 从操场上围拢过来的怪异树人与全副武装的战士在山腰上瞬间火拼起来,特殊制造的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击打在怪异树人的身体上,将它们面对凡物堪称削铁如泥的身躯打得木屑横飞,它们向山上围拢的身影也在子弹的牵引力下节节败退。 “嗷——!”无法推进的树人们发出愤怒的咆哮。 庞黑娃看着楼下如此激烈的战况,激动的说道:“冬生,这些树人好垃圾啊!” 冬生也在注意山腰的战况,他发现虽然树人被打的节节败退木屑横飞,但是无论树人破损的再严重,只要还有枝丫残留,它们就能快速的复原,此消彼长待部队这边弹药消耗完,必然回沦为被树人围攻的命运。 部队这边带队的领头人员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调整策论,从一开始的火力覆盖变成点射树人将其击退,随即在通讯设备中将树人的情况汇报给了山上的同僚。 教师宿舍楼下,得知情况的五人也是心中一凛,虽然事先调查过这些树人的诡异恢复能力,但是没想到面对特殊制造子弹也有如此强的抵抗力。 不过,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因为五人带领的一队在越过金光笼罩的区域,踏入教师宿舍的一楼时,也遭遇了同样的攻击。 躲在教师宿舍内的树人,面对强攻登楼的众人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悍不畏死的攻击方式,也着实让五人头疼。 五人中庞家父子作为武夫皮糙肉厚顶在了最前头,三位术士辅以术法减轻父子二人的压力,全副武装的部队战士跟随其后,尽量将残缺不全的树人摧毁到无法产生威胁的地步,这些树人只有全身被彻底打碎才会丧失行动能力,哪怕仅存一只手臂也能生发修复逐渐长成一只完整的诡异树人。 教师宿舍内贯穿楼层的根茎上还在源源不断的生长出一只只树人,不过诞生树人的速度还未赶不上一队人马的推进速度,保持着紧密的配合一队众人有条不紊的向教师宿舍的天台推进。 庞帅与自己老爹左右开弓,两人手持利刃家传刀法信手拈来,身周都是层层叠叠的刀光幻影,一只只靠近的树人被两人的刀光瞬间搅碎身躯,搅碎的树人残骸堆积在他们的周围,虽然被刀光斩断身躯,但是顽强的生命力还是在让它们缓缓地修复着,有些修复过快的树人还想拖着残破的身躯阻碍庞家父子的前进。 无数寅金剑气飞射而来,宛如跳动飞舞的萤火,瞬息而至,将试图阻碍庞氏父子的残缺树人洞穿摧毁的更加彻底,接着一缕缕火蛇接踵而至,蛇行着缠绕上已经更加破碎的零散肢体,火焰随之爆发,疯狂的灼烧着残破的零碎肢体。 一座闪烁着淡淡绿光的阵法从木行术士的脚下扩展而出,笼罩了整个一队的范围,被笼罩在其中的众人察觉自己体力在持续恢复,被擦伤的地方发出瘙痒似乎在快速的愈合,冲进绿光阵法的树人身形也变得迟缓起来,这座阵法在削弱他们的生命力。紧随其后的一队战士则对五人进行火力支援,击退五人实在无法顾及的攻击,以及对粗大根茎诞生树人的过程进行火力阻碍,从根本上削弱树人的实力。 冬生和庞黑娃躲在女生宿舍天台上,精神紧绷的看着两队人马不停地战斗着,二队仍然在山腰的位置坚持着,已经从最初的进攻转防守变成完全的被动防守,看样子被树人突进到面前只是时间问题,就看二队人马的弹药还剩多少了。 回过头,冬生着急地望向教师宿舍,庞氏父子骁勇善战一路带着三位术士和一众战士疯狂推进,已经来到了五楼进入天台的铁门前。 “帅帅,还坚持得住吗?”庞猛扯着嗓子低吼道,手中的刀势不停,刀光宛若游龙,划过树人的躯干将他们斩断。 “还行……”,庞帅应了声,长时间高强度的运转气血,让他的面色略显苍白,但是他的刀依然犀利,隐隐透出一股霸道之意。至上次激战伤势愈合,他便感知到曾经坚固难以突破的桎梏有些许松动,这一番苦战下来他也终于半只脚踏入了七重天的境界,顺带的领悟到家传刀法“霸刀”的一丝真意。 六重头和七重天是一道坎,一二三炼皮筋肉骨,四五六炼五脏六腑,七便是炼脑,打通泥丸宫,串联人身周天,到了这个境界才称得上真正的武道炼体士。 虽说达不到滴血重生的逆天层度,但是到了七重天,断肢再生还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再加上自身远超常人的肉体强度,只要气血尚未耗尽,七重天的炼体士就是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咔嚓!”——一声脆响,铁门上的大锁被瞬间斩成两段跌落在地上,“砰!”庞猛一脚踹开铁门,带头冲了进去,后面的大部队一边阻挡围攻而来的树人,一边有序的冲进铁门内。 连通天台的铁门在一道重击下飞了出去,庞猛一马当先冲了出来,踏入了被金光笼罩的天台上,身后是鱼贯而出的一队人马,所有人都撤离到金光内,追赶而至的树人由不甘心,试图冲进金光的范围内攻击众人,然而才冲出金光几步后,扭曲的躯干上便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几个呼吸间就被烧成了灰烬。再次尝到了金光的厉害,其余树人只能躲在通道的阴影里,虎视眈眈的瞪着天台上的众人,发出大声吼叫。 只是登上天台的众人并未理会,他们早已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吸引了注意。 金光照耀的天台仿佛镀上了金漆,无数粗大的根茎从中间的位置蔓延而出,而在众人的面前,天台的中间位置,一切根茎的源头,一株小树矗立在那里,它的树干只有成年人手臂粗细,其上枝叶繁茂,细密的枝丫上点缀着一朵朵鲜艳的小花。它是如此的普通,普通到如果它长在某个街道的旁边,路过的行人都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它。 不过,它并没有如同众人第一印象那样扎根在某条道路的两旁,羸弱的树干下连接着一颗枯萎的头颅,密密麻麻的根茎从头颅开始至上而下穿透缠绕住了整具躯体,它就像从老人的体内生长出来的一样,如今枯槁瘦弱的老人成了它汲取的一部分,根茎透出身躯延伸出去,逐渐变得粗大,最后遍布整座宿舍。如果没有金光的克制,相信它会继续生长,持续到它生长的极限。 “梅花……?”,庞帅看着小树枝丫上的花朵低声呢喃。 沐浴在金色光芒下,众人能感受到其中滂湃的佛道真意,它温暖炽热光明,让人灵台清明心境趋于平和。 庞猛正准备靠近小树,查看树下曹大爷的情况,他刚抬脚走向小树,突然遍布天台的根茎自发颤动,一股滂湃的劲道鼓荡,察觉到来自根茎的敌意,庞猛顿住了步伐,然而就算他停下步伐,根茎的颤动也没有停止,无数根茎拔地而起,化作锐利的尖刺准备攻向众人。 见状,众人赶紧准备抵御根茎的攻击,就在此时,天空中照耀的金光突然大盛,化作尖刺的根茎上突然燃起金色的火焰。顷刻间,尖刺便在金焰下化为飞灰。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匍匐在地上的根茎剧烈的颤抖着似乎因为金焰的行为异常的暴怒。 “曹沁!让我杀了他们!他们的血太美味了!桀桀桀桀……!”阴郁的笑声中,一道尖锐狠毒的女声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刺耳的声音让众人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庞猛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金光与这诡异的小树似乎在相互制衡,他必须要靠近小树查看曹大师的情况,才能确定后面的处理措施。 心里做下决定,庞猛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庞帅,眼神示意他警惕周围的情况,随即脚下一点,身形向前闪出,瞬息间来到了小树面前。 他还刀入鞘,武者感应提升到最高,警惕着四周的动静,迈步来到小树一丈之内,盯着已经与树根纠缠在一起的老者,声音低沉的说道:“曹大师?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曹大师?……” 庞猛的呼唤声似乎传入了枯萎的头颅中,被树干洞穿的头颅微微颤抖,紧紧闭合在一起宛若树皮的嘴唇咧开了一丝缝隙,曹大爷沙哑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庞家小子……?” “嗯……”,庞猛应了声,继续问道:“曹大师,家父让我等前来助你。” “家父说,早些年你来镇上时曾找过他,言说自己体内封印了邪祟,若有一日邪祟破体而出,便是肃清邪祟之时。” 闻言,曹沁嘴唇翕动,“确有此事。” “大师,我等何以助你?”庞猛问道,邪祟诡谲,各种命门死穴层出不穷,若是不知其中关窍,最后只会徒劳无功,被邪祟活活耗死。 “此身邪祟,是为“魅”精,早年为一株梅树,以幻术见长,善食人血肉,吞人无数,我以全身气血为诱,辅以佛门封印之法,化作肉身大狱,将其困于体内。” “若无伟力破牢,只有彻底吞噬老叟,此魅精方可脱困。如此而来老叟与这魅精便合二为一不分彼此,斩我便是斩邪!” “曹大师何以舍身饲虎?”庞猛忍不住问道。 “呵呵……”曹大爷摇摇头枯萎的头颅,“不可说,不必说……。” “稍后老叟将会为你指出我与那邪祟的命门生机所在,你只需倾尽全力将其斩灭即可……。” “好!”庞猛应道,既然曹沁不愿多说,他自然不会多问,毕竟曹沁不仅是他的长辈,说与不说也是别人的自由,他只管肃清邪祟。 左手捏紧刀鞘,庞猛将右手轻轻按在了刀柄上,体内气血疯狂运转,一股霸绝天下的气势在他的身上浮现,并且持续的攀升着,他在蓄势待发,等待着曹大师的指示,届时他将斩出最强一刀! 霸道的气势在天台上激荡,其中酝酿着摧山倒海的力量,一阵微风拂过,吹过众人的心头,庞猛和曹沁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都被众人清晰的听见,对于曹沁的舍身除邪,众人心中是五味杂陈。 就在众人恍然间,天空中的金光大盛,曹沁被根茎洞穿纠缠的身躯燃烧起金焰。 瞬息间,枯萎的手臂在金焰的帮助下挣脱了根茎的拘束,曹沁抬手做掌式,双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胸口,“咔啦——!”仿佛扯断腐朽的枯木,一颗鲜活的心脏出现,它长得仿若一颗女子的头颅,其上七窍通透,惟妙惟肖。 粗大的血管从上面延伸出去,鲜活的血肉逐渐木质化连接上了枯萎腐朽的身躯,曹沁将它缓缓掏了出来捧在手心。 然而就在曹沁刚刚将它掏出,其上仿若眼睛的七窍突然睁开,凄苦哀怨的声音从中传出来,“相公,您真要杀我吗?”说着,心脏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其状哀怨似有冤情,凄苦的声音连庞猛的气势都为之一顿,身后众人也面面相窥。 听到心脏发出的哀怨声,曹沁捧着心脏的手微微颤抖,他抬起低垂的头颅,空洞黝黑的眼眶中似乎有一道视线看向了心脏,视线中包含着一股沉重的悲痛,他嘴唇微微翕动,“小珠……。” 心脏上的面孔突然变化,一个抿嘴委屈的表情浮现,稚嫩的声音传出,“爹爹,好疼!好疼呀!婉儿好疼呀!” “囡囡……。”曹沁微微合隆手掌,似乎想为心脏给予最后一丝的温暖。他曹沁自小无父无母,幸得佛门收留,成年后偶遇良人再得明珠,一生未负何人,无怨无悔,无愧于心! “庞家子!”一声厉喝从枯萎的头颅中传出。 “晚辈在!” 庞猛一声大喝,身形模糊已是跃步冲出,恍惚间手中刀已出鞘,电光火石,雷声滚滚,霸刀最为刚猛的一式“惊雷断山”,带着摧山倒海之势斩向了心脏。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三章 惊雷断山 身后众人眼中,只见庞猛一声大喝,刀随人走,雷声大作,似有惊雷藏于鞘中。 一阵电光炸现,众人只觉视觉模糊,庞猛已拔刀出鞘,宛若匹练的刀光裹挟着霸绝天下的气势斩向心脏。 心脏察觉到死期将至,委屈的面容瞬间扭曲,怨毒的声音响起,“人畜,汝等妻女的血肉是如此的美味,吾真想再慢慢享用千百次!” 曹沁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收紧双手,将心脏紧紧拽在手中,似乎在发现妻女惨死的那天后,无数个日夜里他早已梦回过妻女死前的惨状。如今支撑他的只有心中仅存的一缕信念。 “桀桀桀桀……,汝可知她们被吾生吞活剥的可怜样儿?可知她们苦苦哀求最后只能被活活蚕食的凄惨下场?” “……” 心脏恶毒的言语还没有说完,凶猛霸道的刀光已经斩落,“轰隆”一声巨响,刀光喷薄而出,斩开了心脏,也将整棵小树斩成了两半,直到刀光消散,众人才看清现场的状况,被斩成两半的小树后方,一道一米宽的裂痕延伸出去将教师宿舍的天台与下方贯通,最后撞击在宿舍旁的山道上耗尽了所有的力量,被摧毁的山道上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好霸道的一刀”看着眼前的景象,这句话在众人的心底浮现。 庞猛收刀入鞘,体内激荡的气血缓缓平息,他矗立在自己斩出的裂痕前,诡异小树与枯萎老人连同那颗宛如人头牙牙学语的鲜红心脏,在绝灭霸道的一刀下,都被斩成了碎屑。 看着眼前被一击贯穿的教师宿舍,庞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样子大儿子这段时间只有回家住了,而他自己也免不了要被写检讨的命运。 在他斩灭心脏的那一刻,周围的环境在瞬息发生了变化,天空中原本克制金色佛光的乌云开始消散,随着乌云的散去,金色的佛光逐渐向周围扩散,最后覆盖了整个校园的范围,在佛光的普照下,天台上残留的根茎由于失去了源头力量的供应,纷纷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在金焰的灼烧下缓缓化为灰烬,笼罩着整座校园的画幕也在一阵水波荡漾的扭曲下逐渐消散,周围原本由画幕模仿的生涩景物消失后,校园四周的景色也恢复了真实的样貌,校园又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 沐浴在金色的佛光下,在场的众人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新兵,面对曹大师舍身除邪的行为,也难免心生悲痛。 “敬礼!”庞猛盯着裂痕的起始处,抬手一礼。 身后众人闻言,也是抬起手,整齐划一地向曹沁身前所处的位置遥遥一礼。 庞猛放下手臂,平复内心的复杂情绪,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早已习惯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脑海中回忆起曹大师最后交代的话,他转过身面对众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曹大师除魔卫道,敢为人先。我辈修士定当砥砺前行不负期望,邪魔虽灭,但尚未根除,曹大师死前曾言,这魅精修行多年,神魂已成,有假死托生之术,我等需尽快将佛光笼罩内所有树人尽数歼灭,焚成灰烬!” “是!”众人沉声应道,皆是精神一震,没成想这邪魔如此狡猾,还有此等托生之术,三位术士一马当先,带领众人向楼道内冲去,誓要诛杀此獠! 庞猛按刀疾行紧随众人身后,庞帅脚步轻点与之并肩而行,“爸,此间事了我想闭关一段时间。” 听庞帅这般言说,庞猛哪里还不明白,是他要尝试突破七重天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点点头笑道:“嘿嘿……,等回去,你就和学校请个假,二十六岁的七重天高手,你爸我可没你这会风光啊!” 庞帅黝黑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原本此前松动的桎梏,已让他向七重天迈出半步,本准备再打磨几年后尝试突破。然而刚才观摩了自己父亲的最强一刀,心生感悟,对霸刀真意的理解更加的深刻,他便打算此番事件后,闭关揣摩霸刀真意,借此尝试斩碎七重天的人身桎梏。 “唉……”庞猛忽然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说道:“要是小杰有你一半努力,你爸我就能轻松点了。” “呵呵……”,想到小弟,庞帅不由笑出声来,自家老弟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得亏自身天赋异禀,不然如今可能连一重天的门槛都摸不到,庞帅见父亲一脸郁闷,有些不忍,开口劝说道:“爸,你就放宽心吧,爷爷说过小弟天赋之高,我庞家能出其右者寥寥,更何况他还拥有堪比先祖的血脉之力,如今只是还未意识到武道修炼的重要,只要他想明白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吗?”说着,庞帅面露自信,“就让小弟过个轻松快乐的童年吧。” “你呀……,跟你妈一样就会惯着他……”,庞猛摇头说道。 “嘿嘿……”,庞帅也不搭话,只是笑着摸了摸鼻子,随即加速跟上了前方的大部队。 见状,庞猛也只有无奈地抿了抿嘴巴,捏紧刀柄提速追赶上去。 残余邪祟的清剿工作异常的轻松,原本穿透整栋宿舍的巨大根茎被天台上的金焰沿着脉络点燃,都在金焰的灼烧下化作了灰烬,失去了力量源泉的树人也失去了顽强的生命力,轻易地被众人击碎,逐一扔进了燃烧的金焰内,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女生宿舍天台,小趴菜二人组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向楼顶突破的一队人员,看着他们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在无数树人的围攻下稳定有序的推进,直到目送着一队全部人员消失在通往天台的铁门,两人这才回过神来,都觉得手心发凉心情激荡。 “黑贼,你爹和你哥好猛啊!”冬生赞叹道,两人的刀法犀利,甚至配合紧密,一呼一吸之间,就将攻来的树人斩于刀下。 “低调低调……”,庞黑娃淡定的说着,“都是我们家刀法的基本招式,哪天有空我给你露一手。” “你家刀法这么厉害,你都学会了?”冬生好奇地问道。 闻言,庞黑娃微微一僵,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当然……。” “行吧……,”冬生应了声,“羡慕你呀,能学这么强的刀法。” “嗨呀……,拉倒吧,在机枪大炮面前,都是纸老虎。”庞黑娃瘪瘪嘴,不屑的说道。 冬生对此不置可否,也不好和庞黑娃争论,这种事有事情只能说见仁见智,他心底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爷爷说的话。 两人见无法看到楼顶的情况,转而开始注意二队人马对操场游荡树人的防守情况。 树人正在推进与二队的距离,看情况只要二队人马的子弹打完,与树人近身搏斗只是早晚的事,盯着二队战士们奋力抵抗,树人仍然在缓缓靠近,冬生和庞黑娃也面露担忧之色,看二队战士的表现,撤退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近身缠斗有牺牲的可能,相信这群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 树人与二队的拉锯战仍在持续,面对着不断接近的树人,每一个战士脸上都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懦,除了坚定的眼神和稳定扣动扳机的手,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面对危险时畏惧的表现。 就在冬生眼睁睁看着树人与二队的战况越发焦灼,看着树人逐渐拉近与二队人马的距离,双方即将迈入近身缠斗的范围时。 “轰隆——!”响彻整个天空的雷声穿透众人的耳膜,无论是冬生和庞黑娃,还是山腰阻击树人的二队,就算是围攻而来的树人,都在这响彻天地的雷声下微微一顿,众生被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声源。 教师宿舍楼顶,一道苍白绚丽的雷光宛若横抹而出的犀利一撇!直端端在一众金色里挤出一抹绚烂,它仿佛要贯彻天地,霸道的冲出了楼顶,斩在了山道上,雷光熄灭,刀气消弭,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横断山道。 如此震惊的一幕,将在场所有存在都惊在了原地,就连打得难分难解的二队与树人都被这一幕惊得陷入短暂的停火。 “牛批!”冬生大喝一声,激动地向一旁的庞黑娃问道:“黑娃!这是什么招式?这么猛!” “惊雷断山!?”庞黑娃盯着深不见底的沟壑喃喃自语,原来老爹讲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霸刀的招式真有这么厉害,他之前听老爹夸夸其谈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吹牛皮。 庞黑娃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瞬间浮现狂喜之色,他转过身一把抓住冬生,激动地说道,“冬泊头!爷们要牛皮了!” 冬生被他的一惊一乍搞得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庞黑娃抓着肩膀激动地晃来晃去,他赶紧稳住身形,说道:“你先冷静一下。” 冬生皱着眉头看着他,目露疑惑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些都是纸老虎嘛……?” 闻言,激动的庞黑娃微微一愣,“咳咳……”,略显尴尬的咳嗽一声,松开抓着冬生肩膀的双手,目光亮闪闪地看着山道上那深不见底的沟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说着,他抬手一拳打在冬生的手臂上,发出“duang”的一声,正义凛然地说道:“你小子少污蔑我,我可是对我家的刀法老喜欢了,不要挑拨我和刀刀之间的关系!” “呃……”,冬生咧咧嘴,心底有些犯恶心。很明显这厮肯定是看到刚才那一幕改变的心意,想来那威力巨大的一招,多半和庞黑娃家传刀法有关。 不再理会庞黑娃这个显眼包,冬生准备将注意力放在二队和树人的战斗上,虽然刚才的一幕,让双方短暂的停顿,此时反应过来双方即将进入下一轮的鏖战。 就在此前,异变再起。原本笼罩在校园上空的乌云突然缓缓消散,金色的天光趁势普照,在金色天光的照耀下,原本略显颓势的二队战士们纷纷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恢复,疲惫的心境也得到了安抚,只觉灵台清明心境祥和。 反观树人则是阵脚大乱,根源的覆灭让其失去了顽强的生命力,金焰腾起,瞬间覆盖了每一只树人,灼烧的痛苦让其忍不住在地上翻滚,它们试图逃离金光的覆盖,在翻滚中向着四周逃逸,但得到支援的二队又怎会让其如愿,特殊子弹喷射而出,阻止着树人的逃逸。通讯设备里清剿邪祟的命令传来,指挥人员一声令下,二队战士全员出动,对负隅顽抗的树人进行最后的审判。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四章 初战 操场上最后的歼灭正在持续,局势扭转,树人被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也在此刻,完成任务的一队也从教室宿舍楼顶返回,沿途消灭着残存的树人,看样子是准备清理完教师宿舍内的残余树人后和山下的二队汇合。 女生宿舍天台上,冬生见形势好转,也是松了口气,放下了心底的担忧情绪,这才瞟了眼身旁的黑贼,好家伙!已经在旁边手比掌刀,有模有样地舞了起来,是谁说的传统武学都是纸老虎的?无语地收回目光,冬生不再理会这个墙头草。 看着目前的情况,庞家父子一众人基本上可以碾压邪祟了,本来就打算自己跑路冬生,这会也在思考要不要提前溜了,毕竟他可不像庞黑娃,被逮到了也无所谓。 心底做下决定,冬生转过头看向庞黑娃,发现他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舞来舞去,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拍了拍这个憨包的手臂,“我们该撤了,黑侠。” 听到冬生的声音,满脸陶醉,沉浸在自己意想中的黑大侠如梦初醒,回过神转过头,嘴上喃喃道:“何方妖孽!看我霸刀!” “你可拉倒吧!还霸刀,你就算练成了也顶多算一个血刀老祖。”冬生无情地打断了他,“快走吧,一会被逮到了,咱俩都没好果子吃。”说完,冬生转身就往下去的楼梯走去。 “哎呀,我说你这冬泊头一天天的就没个好话……”,庞黑娃嘴上念叨着,见冬生已经头也不回的向楼梯口走去,也不好耽搁,回头再看了眼激战的操场,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追赶着冬生的步伐。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庞黑娃还想趁机瞅一眼,在冬生眼神的警告下只得放弃,毕竟现在外面的战况激烈,过分耽搁只会徒生事端。 狗狗怂怂的两人来到沟渠的末端,此时的操场上,二队联合赶来的一队将残余的树人都赶到操场的中间,准备将其一举歼灭。 沟渠的末端与乒乓台只有十几米的距离,都处在校园的犄角旮旯里,而乒乓台旁边就接壤小学的围墙,冬生觉得时机合适,四肢着地率先冲了出去,庞黑娃也紧随其后,两人宛若阴影中的狗子,极速冲向了乒乓台,速度堪比全力狂奔的中华田园犬。 瞬息间,冬生就带着庞黑娃奔爬到了乒乓台。躲在乒乓台的下面,冬生透过砖缝操场的情况,操场上的众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确认之后,冬生放下心来。 “冬生,情况怎么样?”庞黑娃悄咪咪地问道。 冬生回过头,低声说道:“没问题,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们还是翻墙走小学溜吧。”庞黑娃说道。 “嗯……”,冬生应了声。 言罢,庞黑娃和冬生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庞黑娃率先冲了出去,体内气血运转,四肢着地飞速爬到了墙边,随即屈膝发力,人弹射而起,准备直接飞越低矮的土墙。 他的身形刚刚跃至墙上,飞过土墙已是轻而易举,正准备回头给好兄弟做个鬼脸炫耀一番,异变突然发生,他仿佛一头扎进了一块画布里,随着他的前冲,周围的景色也被拉扯地扭曲,一股想将他拖回学校的阻力出现,庞黑娃奋力的调动气血对抗阻力,然而他的身形还是在空中被一点点的拖拽回来,为此他不由得脸色大变,转头望向自己的好兄弟,又不敢出声求助,只得焦急地眨巴眼睛以示求助。 冬生当然没有闲着,正在调动全身气血运转“伏虎罗汉拳”,他让庞黑娃先走的意思,其实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因为此前他就被这个诡异的东西困住过,若是他先走当然可以脱困,不过庞黑娃是否能脱身就难说了。只能先让庞黑娃试水,自己用拳法破开这诡异东西,再带着庞黑娃离开,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庞黑娃,自然是因为这么美好的体验,怎么能不让好兄弟也试试?况且之前他和眼哥也确认这个东西只会困人,并没有实质的伤害。 冬生瞧着庞黑娃吃瘪的样子,强行忍住笑意,迅速冲了过去,拳随人走,势随拳起,体内气血按照伏虎罗汉拳的周天疯狂运转,一股凶悍莽荒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奔至墙下,他的拳势已攀登之巅峰,跺步飞身而上,拳出!虎啸!刚猛至极的一拳直奔庞黑娃处。 原本看兄弟来救自己,庞黑娃还面露感激之色,结果冬生奔跑着突然握拳打来,拳风直奔他面门,一股凶悍之气袭来,惊得他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庞黑娃吓得赶紧抬手闭眼护住自身头颅,一声虎啸在耳边炸起。 虎啸结束,该来的拳头并没有打在身上,庞黑娃只觉浑身一轻,原本拖拽自己的阻力突然消失,接着便是有人拽着自己向下方坠落。 庞黑娃睁开双眼,只见周围场景已是熟悉的小学。两人坠落地面,庞黑娃一个趔趄这才稳住身影,冬生调笑的声音从旁响起,“哟喂,黑侠这是腿软了嘛?” 庞黑娃挣脱冬生手臂,斜了他一眼,扯着嗓子,说道:“少扯犊子,还不是被你吓得,差点以为你个小瘪犊子要弑父了!” “滚蛋!”冬生啐了一口。 小石中学操场内,一声虎啸响起,正在围剿残存树人的庞帅瞥向乒乓台的位置,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他回过头看望庞猛,疑惑的说道:“爸,你刚才有听见一声虎啸吗?” 专注眼前围剿行动的庞猛摆摆手,不在乎的说道:“肯定是那两臭小子!”说着,一缕传音出现在两人耳边,“庞队,你家那两小子溜出去了。” 庞猛看向庞帅,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知子莫若父。 “等会外围的人员会逮住他们的,你们不用管。” “噢……”,庞帅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只能在心里给自家老弟默默做了个允悲。 小石镇小学与中学毗邻的围墙旁边,冬生和庞黑娃相互边打闹着边向通往小学外的巷子走去。 下一刻,正在打闹的两人都停下手,下意识地看向小学操场的中心位置,在那里两名身着迷彩服的青年正环抱着手臂,两人对视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冬生二人。 冬生和庞黑娃的武者直觉告诉他们,这两人的实力远超自己,心底刚刚升起逃跑的念头,就在武者直觉的示警下悄然放弃。 在对方眼神的注视下,两人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被看穿,只得垂头丧气面露沮丧地向对方走去。 路上,庞黑娃低着头悄声说道:“冬生,咋办?” 冬生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投降吧。” 两人走到对方面前,对方还未开口庞黑娃就高举双手,大声嚷嚷道:“两位大哥!我们投降!别动手!” 闻言,两名青年都是一笑,左边脸上略带雀斑的青年笑着开口道:“嘿嘿嘿,庞杰,连我都不认识了?” 听到他的话,庞黑娃抬起头目光扫了扫雀斑青年的脸,眼中露出回忆之色,随后他恍然大悟,兴奋地说道:“你是之前在我师父手底下训练的队员!” 一见是熟人庞黑娃当即松了口气,凑到雀斑青年身边,悄咪咪地说道:“两位大哥行行好,就放我和我这没用兄弟走吧,要是被你们带走了,今晚上指定被我家老子一顿好收拾。” 「你才是没用兄弟……」一旁,冬生盯着庞黑娃胡言乱语的样子,心里匪夷道。 “嘿嘿……”雀斑青年笑着看了庞黑娃和冬生一眼,“放你们走也行,过两招?”说完,扭了扭手腕。 “这……”,庞黑娃有些迟疑,瞅了冬生一眼,咬咬牙,才开口道:“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没想到庞黑娃会答应,雀斑青年好奇地问道。 “单挑,我们俩单挑你一个!” 闻言,雀斑青年挑挑眉头,正想反驳,一旁的同僚突然笑道:“好啊,丁飞,你一个三重天高手,还会害怕这俩围攻?一个一重天,一个才半步。” 名唤丁飞的青年皱皱眉头,虽然知道兄弟话中的激将之意,不过,一个一重天一个才半步,一打二又如何? “可以,你们两个一起上吧!”丁飞岔开双腿,收拳于腹,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的两小只。 “看好戏咯~”身旁丁飞的同僚脚步一点,身形便后撤至操场外,声音遥遥传来,“丁飞,要是输了别怪我告诉连队的兄弟们。” “嘁……”丁飞砸吧一下,不去理会幸灾乐祸的兄弟,将目光落在冬生和庞黑娃身上,低喝道:“放马过来吧!” 庞黑娃凑到冬生旁边,低声说道:“怎么说?你先冲还是我先冲?” 冬生翻了个白眼,都说投降了,你还要瞎折腾,无语地说道:“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投降嘛。三重天啊!真正的武道高手!” 庞黑娃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有啥嘛,再高手,还不都是打架,和我们以前在学校约架有啥区别?” “你那叫小屁孩小打小闹,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炼体三重天武夫,不说功法,一拳下去,你受得了嘛?”冬生想直接先把他打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你们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还打不打了?……不打就赶紧跟我们走!”摆开架势,等的身体都发凉的丁飞人忍不住说道。 “来了来了”嘴上应道,庞黑娃率先向丁飞走去,临走前对还站在原地的冬生说道:“我被打死了,你就没爸爸了!” 走到丁飞面前一丈的位置,庞黑娃摆开双手,做出战斗的姿势。 看着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丁飞好整以暇地开口道:“我也不欺负你,就用一重天的气血和你们打。” 庞黑娃不说话,盯着面前的丁飞,试图寻找他的破绽,身边传来动静,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是冬生走到了他的身旁。 “好兄弟!”庞黑娃咧咧嘴角,克制着自己的嬉皮笑脸。 冬生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左我右” 庞黑娃盯着丁飞点点头,随即两人便一左一右,绕着丁飞缓缓走动。 “哦哟,有点意思,左右夹击呀?”丁飞目光微动,嘴上调侃道。 庞黑娃不答话,与冬生一左一右分立丁飞两边。 「动手!」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向丁飞冲去。 见状,丁飞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瞬息间,庞黑娃已是从左边冲到了丁飞跟前,他握紧拳头周身气血运转,挥拳直击丁飞面门,拳法正是军队里常练的洪拳。 此刻,冬生也已贴近丁飞,俯身便是一记扫堂腿,这路数看样子以前打架没少用这招偷袭。 然而,丁飞根本不看冬生的扫堂腿,盯着庞黑娃的直拳,整个人直接迎了上去,在直拳即将击中他面门前一寸时,他的手瞬间拍出,用远比庞黑娃更快的速度击打在他的手腕处,庞黑娃的拳头不受控制地偏向一边。 丁飞趁机已是攻入庞黑娃内圈,抬手便是和庞黑娃相同的洪拳,直攻庞黑娃胸口,说时迟那时快,庞黑娃躲闪不及,只能将空闲的手臂横在胸口。 “砰——!”的一声,庞黑娃倒飞而出,脚踩地面滑行几米才稳住身形,受击的手臂被藏在身后微微颤抖,疼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咬紧牙关。 冬生见偷袭不成,及时后撤拉开了距离,在一旁警惕地盯着丁飞。 这一番初次交手,丁飞战斗素养的高深莫测显现得淋漓尽致,通过进攻庞黑娃巧妙的躲过了冬生的偷袭,又恰到好处地规避了庞黑娃的正面攻击,并且找准机会反击,让庞黑娃吃了一个小亏。 冬生一个闪身,绕过了丁飞来到庞黑娃身边,盯着丁飞,冬生余光瞥了眼庞黑娃受伤的手臂,低声说道:“怎么样?” 庞黑娃摇摇头,不在乎地说道:“还没断,他应该留了力的。” 丁飞又摆回了之前的御敌姿势,看着两个少年在那里窃窃私语,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也别商量了,就算是同样的一重天,你们的战斗经验少得可怜,还是快点认输吧。” “你们丁大哥说的是事实,”操场外丁飞的同事也附和道,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们两个真想和他碰一碰,就别想在技巧上耍滑头了,最好以力较之。” 丁飞斜了自家兄弟一眼,对他的出言指点颇为无语,“老马,你丫的到底是哪一边的?” “我中立!”被丁飞唤作老马的摊摊手,又说道:“庞队和咱们可是一家人,他儿子以后迟到也要来咱们连队,都是自己家人。” “哼……”,丁飞轻哼一声,对自家兄弟的墙头草行为不屑一顾。 见丁飞在和自己队友闲聊,冬生将老马的话听在心里,对着庞黑娃开口道:“黑娃,那个老马说得对,拼技巧我们没有丝毫胜算,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和真正的武者交手,果然厉害。” “那你说咱们怎么办?”庞黑娃说道,他感觉自己被击中的那只手有些发麻,之前的雄心壮志都在那一拳下凉了半截。 “以力较之……”,冬生喃喃道,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一刀,他眼神一亮,低声道:“黑娃,你不是说你家的霸刀,你都会嘛?” “昂?你啥意思?”庞黑娃有些疑惑,这不正打架嘛,问那事干啥? 冬生咧咧嘴,凑到庞黑娃耳边,将自己心里的盘算说了出来,说完又问道:“你真的会吗?” “我说了那刀法简单得很,我爹教一遍我就学会了,你咋还不信呢?”庞黑娃见冬生不信,语气有些上火。 “行行行,我信你,一会看你的了!”冬生也不和他啰嗦,见丁飞在和那个老马闲聊,周身气血运转,伏虎罗汉拳起手式,直接向丁飞冲了过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五章 年少无为 “来战!” 冬生一声大喝,已是贴近丁飞身前,体内气血运转,伏虎罗汉拳直击丁飞胸口。 偏头面朝老马闲聊的丁飞早已感知到冬生的袭来,更别说他自己还大叫了一声,丁飞咧咧嘴露出一丝笑意,也没回头,抬起右手横抹而出,看着路数和刚才进攻庞黑娃的招式一模一样,横抹而出的右手就像提前了预知冬生的进攻,时机巧妙地攻向冬生的手腕。 丁飞手若爪状,看样子似要擒拿住冬生。若是被他拿住,冬生的下场多半也和庞黑娃差不多了。 冬生的拳头已攻至丁飞胸口一寸,然而丁飞的手已经按在了冬生的手腕上,不出意外,下一刻冬生就会沦为和庞黑娃一样的遭遇。 “嗷——!”一声虎啸炸起,丁飞双耳被啸声覆盖,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离,即将握住冬生的手也是微微一顿,接着便是一股劲道在他胸口爆发。 “哼……!”丁飞嘴上轻哼,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只是巨大的劲道还是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才稳住身形。 “呵呵,有点意思!”他看着面前收拳而立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你这拳法,跟佛门的狮吼功有点类似。” 冬生不答,毕竟他也不懂什么狮吼功,只是专注地盯着对方,警惕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不说是吗?”丁飞瘪瘪嘴,觉得这小子像个闷葫芦,颇为无趣。 “那就打到你说出来!”话音未落,丁飞身形模糊,冬生的眼中丁飞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 整个操场四周除了轻轻浮动少年乱发的微风,哪里还有丁飞的踪迹。 「这么快!」冬生心底震惊,这还怎么打?人都看不到,但此时心生顾虑就是必败的下场,他沉下心思,摆出拳架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小子,来了哟!”丁飞的调侃声响起,冬生还未判断出声音的具体位置,一道劲风袭来,直攻冬生侧腹,看样子丁飞也是动了真格,这一击爆肝若是打中,就算是武者的身体强度,冬生也至少躺十天半月。 锐利的劲风袭来,冬生感觉自己的腰腹位都在微微颤抖,「太快了!」他心底升起一丝绝望,但此刻他必须拖住时间,拼尽全力的运转气血,在劲风即将打中自己的前一刻,冬生扭转了身体,用双臂挡在了劲风前面,“砰”一声闷响,冬生被打得倒飞而出,人在空中,他就感觉双臂发麻,仿佛不是自己手臂。 「这还是人嘛!」冬生心中无语。 落在地上,脚踏实地的他忍不住蹲了下去,双臂微微颤抖,他现在只想揉揉自己的手臂,不过对手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强忍住露怯的表现,冬生又站了起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猛烈的劲风又从左侧袭来,冬生只得架臂再挡,又一次被击退,这次他感觉手臂已经疼得没了知觉。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先一步倒下,面对再次袭来的劲风,经过两次的挨打,冬生已经勉强能跟上劲风的节奏,在其击中自己前做出一丝反应。 冬生这次放弃了防御,面对着袭来的劲风,少年直接冲了过去,抬手直拳对着劲风全力打了出去。 “骑虎难下!” 冬生跃向劲风袭来的方向,挥出无数的直拳,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虚空处,阵阵虎啸接连响起,下一刻,丁飞的身影在冬生拳下显现。 丁飞克制着虎啸带来的阵阵眩晕,轻描淡写地抬手抵挡冬生挥出的拳头,点评道:“小子可以呀,挨了两拳就能找出我的身位,还知道以长避短,用虎啸限制我的身法,不错不错。”言语中颇有欣赏之意。 冬生不答,只管卖力地挥出拳头,一拳又一拳地打出,冬生的双拳早已疼得失去知觉,但是他必须坚持住,体内气血的运转越来越迟缓,虎啸的威力越来越弱,从一开始让丁飞微微恍惚,到现在冬生打出的虎啸也只是让他的出手稍慢一丝,可以说聊胜于无。 不过,丁飞并不着急,他在等,等着这两小子最后的底牌,丁飞的余光看向冬生身后,庞黑娃躲在一丈之外,似乎之前的一击让他的一只手臂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正躲在地上捂着手臂,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疼坏了。 丁飞见状,一边和冬生僵持,一边分出心神对着庞黑娃的位置调侃道:“庞杰,你这是怎么了?” “你爸可是咱们连队出了名的硬骨头,我刚才那一拳可只有七分力道。” “莫不是打疼了,在哪里哭鼻子?” “哼!你才哭鼻子呢!”庞黑娃抬起头不服气的说道。 “哦?你的嘴巴比你的骨头硬。”丁飞挑挑眉,对庞黑娃的顶嘴不以为然,就在他准备将冬生击溃,结束这场热身运动时。 庞黑娃的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冬泊头!我来了!”庞黑娃一声怒吼,从地上弹射而起,对着丁飞就冲了过去,被丁飞击伤的手臂无力地下垂着,未受伤的那只手藏在其腋下,看起来就像扶着伤臂准备带伤上阵。 “好!”冬生大声应道,拼尽全力的挥舞着拳头,纠缠着丁飞,但他全是已经筋疲力尽,只有那阵阵虎啸还能稍稍牵制住丁飞的行动,不过也是杯水车薪。 看着冲过来的庞黑娃,丁飞咧咧嘴,开口道:“你们一个半废,一个马上就废了,还有什么资格负隅顽抗?” 说完,他转守为攻,化掌为拳主动攻向冬生的拳头,在他全力的进攻下,冬生只能节节败退,靠着虎啸的特异性才没有马上落败,不过冬生自己清楚,气血运转的生涩,手臂的无力感,都在告诉他,你马上就要败了,就算丁飞不主动进攻,再僵持一会冬生的气血就将彻底停转。到那时,冬生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力反抗的耐揍沙包罢了,只能任人摆布。 “啊!” 冬生一声大喝,鼓动全身气血,将自己最后的力量一拳打出。 “敲山震虎!” 一声远比之前都大声的虎啸在丁飞和冬生之间响起,这一拳冬生并没有打向丁飞的身躯,而是直接打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处,剧烈的虎啸声将丁飞覆盖,一阵远比之前更强的眩晕感袭来,丁飞的眼神瞬间陷入恍惚。 耗尽全力的冬生也向地面倒了下去,他的身边庞黑娃扶着伤臂一冲而出,看着庞黑娃冲向丁飞的身影,冬生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抬起手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比了一个大拇哥,“好兄弟,看你的了!” 庞黑娃抚臂猛冲,越过冬生时他没有去看,他的眼中只有陷入短暂恍惚的丁飞。这一刻,随着他的俯冲,一股霸道之意在其身上攀登,抚臂藏于腋下的样子就像一位抱刀疾行的侠客。这一刻,他不再是看到女生宿舍走不动道的小色胚,不再是遇事就嬉皮笑脸的小街溜子。 这一刻,他就是一名刀客,他就是黑侠,一个为了兄弟必须要斩出那霸绝一刀的侠客,他必须要成功!他一定要赢! 霸刀的招式在脑海中流转,仿佛演练了无数次,而现在的他,只需要倾尽全力的挥刀即可。 瞬息间,庞黑娃已冲至丁飞面前,丁飞的双眼还处在恍惚之中。 “惊雷断山!” 刀出!庞黑娃仿若抽刀,手臂从腋下快速地拔出,拔出的掌刀上似乎有闪烁的雷光,闪过的雷光一瞬间照过场中众人的双眼,包括仍处于恍惚的丁飞。 “靠!惊雷断山!”操场旁看戏的老马,惊得张大了嘴巴。 掌刀自下而上,带着闪烁的雷光斜斩向丁飞,尚未临身,丁飞的武者感应已让他的眼中浮现挣扎之色。但庞黑娃不为所动,他的眼中只有丁飞和他倾尽全力的一刀,武者感应在向他示警,如果继续斩下去,会有莫名的危机,不过,他并没有停,因为他必须对得起兄弟的信任,这一刀他必斩丁飞! 就在掌刀还有一寸便要斩在他的胸口时,一股强大的气浪爆发,三重天气血极限运转产生的护体劲力瞬间将刀光击碎,本来倾力一击的庞黑娃,也带着他的伤臂倒飞而出,最后摔在地上,扑腾了几下,还是躺了下去。 几分钟后,庞黑娃和冬生跪坐在操场上,面前是站着的丁飞和老马,丁飞一脸的恼怒,老马则是忍俊不禁的看着他。 丁飞斜了眼老马,看着冬生和庞黑娃说道:“你们两小子挺厉害的啊,能逼出我三重天的实力。” “嘿嘿……,丁大哥,这不是您大意了嘛。”庞黑娃捂着受伤的手臂,灰头土脸的说道。 冬生耷拉着手臂,跪坐一旁不想说话,毕竟两人用尽全力居然被对方抬手打败,心情可想而知。 “行了行了,说了过两招就过两招,你们能逼出我三重天的实力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的,你们走吧。”丁飞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马也在一旁开口道,“小子,你们可就偷着乐吧,他呀……可是领队里今年三重天的魁首,能用一重天的实力把他逼到这种境地,你们就心满意足吧。” “老马!你!”丁飞闻言,忍不住瞪了同事一眼。 老马假装看不见丁飞的怒视,蹲下身子,问道:“你俩一身伤还走得动吗?” 庞黑娃闻言试着站了起来,就是两个手臂都受了伤,只能耸拉在两旁。 冬生见庞黑娃站起来,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是两个难兄难弟都是手臂耸着,看着老马笑眯了眼。 本来有些窝火的丁飞见他俩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子,走得动不?” “没问题!”庞黑娃说道,转头看向冬生,“冬泊头,得行嘛?” 冬生木然地点点头,向他身边走来。 两人你靠着我,我靠着你依偎着,慢慢向小学外走去。 看着他们逐渐走去巷子口的身影。 老马感慨道:“丁飞,你说他们俩像不像以前的我们?” 丁飞也看着离去的两人,目中露出追忆之色,“想啊,就是以前的兄弟就剩咱们几个了。” 丁飞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冬生和庞黑娃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口,老马的声音再次响起,“丁飞,你说等会怎么给庞队报告呢?” “实话实说呗……” “包括你被两个一重天的打出三重天实力的事吗?”老马说道。 “那可是惊雷断山!”丁飞忍不住强调道,“同阶实力的有几个敢硬接全力一刀的惊雷断山?” “是啊……惊雷断山……”,老马感慨道,“这么小就能悟出庞队的绝学,这小子天赋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丁飞抬起手握紧拳头,他的脑中又回忆起庞黑娃掌刀斩来的那一刻,这是第一次在一个少年身上感受到死亡的危机。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六章 兄弟反目 两个手臂受伤失去知觉的难兄难弟依偎着从小巷走了出来,庞黑娃本来只有一只手臂受伤的,结果后面全力一刀的时候,被丁飞三重天的护体气血劲道击碎了掌刀,手臂也连带着被震伤了。 冬生和庞黑娃顺着筒子街向中街走去,准备绕一圈再回庞黑娃家,两人受的都是皮外伤,在气血的缓缓修复下,后面只需静养几天便可完好如初。不过,疼还是真的疼,两个人刚才也在地上磕磕碰碰,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看样子就像被一群人围着暴打了一顿。 走在筒子街上,冬生觉得自己今天挺魔幻的,看看天色,也才临近傍晚,回趟学校遇见了怪异,去报告情况,被庞黑娃拉着偷窥,然后遇见丁飞,被暴打一顿。 越想越气,他忍不住撞了一下旁边那个猪头,“哎哟!你干啥!疼!”黑猪头吃痛地嚷嚷道。 冬生气笑了,骂道:“你疼个屁,你那叫活该,说了别瞎参合,你不听,非要来,结果呢?不是被怪异追,就是被人锤,咱们今天就发生过好事!” 听着冬生的一顿抱怨,庞黑娃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冬生见他不说话,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试探地说道:“黑贼,你还疼吗?” 就看到庞黑娃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冬生将耳朵凑近,“你在嘀咕啥?” “看了这么久的女生宿舍,还不算好事吗?” 冬生翻了个白眼,忍着痛抬起左手,用最后的力气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庞黑娃的手臂一下。随即迈开双腿,向前方跑去。 身后杀猪一样的叫声响起,“冬泊头!你大爷的!”接着便是追赶的脚步声传来,冬生哪里敢停下,忍着浑身的酸疼,卖力的狂奔以躲避后面野猪的追杀。 两人你追我赶,本来就受伤精疲力尽,最后耗尽了仅存的一丝力气,两人在中街停了下来,躺在中街平日赶集摆摊的水泥板上,冬生和庞黑娃望着小镇的天空,安安静静地休息。 看着平板房勾勒边缘的天空,冬生默然地说道:“黑侠,你说曹大爷,还活着吗?” 庞黑娃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空半晌,才开口道:“也许死了吧。” “为什么?”冬生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你憨批嘛……”庞黑娃骂了一句,“我爸他们下来的时候,你有看到那小老头嘛?” “那老头倔得很,我还没出生,他就在当保安了,我爷爷说曹老头是义士……。” “你知道义士是啥玩意嘛?咱们看的小说里当义士的几个能有好下场?” 说着说着,庞黑娃突然沉默了。 “黑娃,我有点难受……。”冬生喃喃道。 “有啥难受的,半截身入土的老头……死就死呗……”,庞黑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背对着冬生,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冬生偏头,看着他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庞黑娃的肩膀,“黑娃……,你说人怎么会这么孤单呢?就算是死了也没几个人会念叨。” “你说要是我死了,会有人念叨嘛?” “我第一个骂死你!”庞黑娃蜷缩着身子,狠狠的声音从那具魁梧的身躯上响起。 冬生闻言,咧咧嘴露出一丝笑意。 小石镇中学操场,最后一只树人在众人的围攻下,被金色的焰火焚成了灰烬。 “终于结束了……”庞帅看着最后的一坨灰烬,低语道。 “二队留些人手,将残留的灰烬都检查一片!”庞猛说道,“收队!” “是!” 将刀收入专用的手提箱内,庞猛带着大队人马准备向学校外撤离。 天空中金色的佛光才是收拢,最后在聚拢成一丝金线后消失殆尽,一颗金色的石头从天空中落下。 众人察觉到异样,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了天空中坠落的金色石头,庞猛抬手,手中劲力喷发,金色的石头被摄入手中。 “爸,这是……?”庞帅心中有些猜测的问道。 “舍利子……”庞猛说了一句,便带着众人往后山的位置撤退。 大部队离谱后,在二队对长的安排下,四名队员本留下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四人分工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四人闪身而出,快速地检查着每一个树人残留的灰烬。 后山的教师宿舍门,这里是最后一块需要检查的地方了,二队队员走进宿舍,开始快速地检查。 一层层的检查后,队员来到了天台,上面铺满了厚重的灰烬,远比其他地方的灰烬都要多。 当队员的脚扫过天台中心的灰烬时,一颗红色的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盯着这块石头,他的瞳孔微微晃动,接着浮现一丝迷惑。 “这个也是大师的舍利子吗?”嘴上呢喃道,他俯身将红色的石头捡了起来,顺势揣进了怀里。随即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咦?我已经检查完了吗?”看着已经被翻找过的地方,战士嘀咕一句,接着仿佛忘记了之前的行为般,转身向其他的队友汇合。 后山教师宿舍的空地上,庞猛看了眼最后归队的四人,开口道:“收队!” 说完,站在庞猛身旁的金行术士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满篆纹的符箓,将符箓夹在指尖,一股灵力涌入其中,符箓上的篆纹被金色点亮,见符箓被激活,金行术士抬手甩出符箓,符箓飞入空中幻化成一柄小剑,“嗡”鸣声响起,小剑消失不见,不远处的山道上,一道切口光滑的大豁口浮现。 见状庞猛向着金行术士点点头,率先向豁口走去,随后是庞帅与三名术士,紧跟着一众特战队员。随着他们的离去,原本封闭学校的画幕也在一阵水波荡漾中消失于虚空。 小镇的政府大院内,看着自己的队员都各自去休息,庞猛有些疑惑的皱皱眉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庞帅,“老大,怎么外围人员还没有把那两个臭小子带过来呢?” 闻言,庞帅也心生不解,按道理学校的外围都被封锁了,就算两小只能有办法掏出众生画皮,也不应该在外围守卫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漏走啊。 庞帅正准备去询问下外围人员的具体情况,丁飞和老马便结伴向他俩走开。 还未等庞猛开口,老马便将自己这边的情况都报告给了庞猛。 庞猛挑挑眉头,玩味地瞥了一眼丁飞,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目光转向了一边,“老马,你说我家那两混小子合伙将丁飞逼出了三重天的修为?” “一个拳法诡异,似有佛门狮吼功的跟脚,一个还以手代刀用处了惊雷断山?” 说着,庞猛调转头,看向庞帅说道:“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庞帅下意识的摇摇头,收回目光,庞猛盯着丁飞和老马,有些无奈的说道:“老马你和丁飞我明白,就算再想帮那俩臭小子,也不至于对我都胡说吧,就算你们放他们走了,我还会怪你们嘛?” “哎……,我就说队长不会信吧。”老马转头对着丁飞感叹道,接着回过头,继续说道:“队长,这事我们没开玩笑,不信你自己去问问吧。” “也不是我不信……”庞猛摇摇头,“你知道我家那小子才学过几回霸刀吗?” “就一回!”庞猛竖起一根指头,“他就看我舞了一遍。” 说完,四人都沉默了,看了一遍就领域了整套刀法的最强绝学,这小子的天赋细思极恐。 “你真没看错?”庞猛由不相信地盯着丁飞说道。 丁飞咬咬牙,有些烦躁地说道:“庞队,这事我有必要骗你嘛,这么丢脸的事。” “不说了,我先去休息了。”说完,丁飞便自顾自的回自己房间了。 老马也笑了笑,道了声别,跟随着走了。 “爸,看样子他们不想帮老弟他们说谎,很可能是真的。”庞帅在一旁说道。 “你说他从哪里说回的惊雷断山?”庞猛摸了摸下巴,“不会是在天台上吧……”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之色,接着十分默契地转身向家中赶去。 庞家。冬生和庞黑娃两人早已陷进了沙发中,脸上的淤青已经消失,只是双臂和体内的伤势还未痊愈,两人只好躺在沙发休息,等待着庞妈下班回来投喂。 不过,他们两没有等来温柔体贴的庞母,等来的只有两个粗糙的大汉。 漏出一丝缝隙的卷帘门被拉开,本来在沙发上看电视躺尸的两人被动静吸引,双双从沙发上探出脑袋,见不是庞妈两人又缩了回去,像两只缩头的乌龟。 见两人一副样子,庞猛和庞帅是哭笑不得,两人走进来,在小两只的对面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俩。 庞黑娃和冬生被看得心底发毛,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端坐起来。 两人暗觉不妙,庞黑娃实在坐不住了,从沙发爬起来,装模作样地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冬生啊,我有点想喝冰红茶了,你陪我去买一瓶呗?” “哦?……哦!”冬生后知后觉,赶紧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就在两人刚走到门口,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庞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买了水,记得回来,有事问你们俩。” 两人心底一凛,脚底抹油,只觉得今天这家不会也罢。 看着两个小家伙如芒在背的样子,庞帅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庞猛也是咧咧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章节目录 人间界 一百零七章 一夜无梦 庞家,两小只手捧着饮料,规规矩矩的端坐在沙发上,他们的对面是面带微笑,一脸玩味看着他们的庞猛和庞帅。 “说吧,你们的内伤是怎么弄的。”庞猛看着他俩,淡淡的说道。 “什么?大猛子你可别乱说!”庞黑娃有模有样地看了冬生一眼,“我们看起来像受伤的样子吗?” “哦?是吗?”庞猛咧咧嘴,露出一丝笑意,“庞帅,最近你们兄弟二人也很久没对练过了,今日为父就好好指点指点你们。” “好!”庞帅笑眯眯地从沙发站起来。 庞猛又阴森森地低声道:“给我按着他的伤口打!” 闻言,庞帅也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看着老哥一脸凶相的向自己走来,庞黑娃原来黑如锅底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盯着庞帅伸过来的大手,庞黑娃感觉自己就是快被如来佛祖按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儿,下一刻,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招了!我招了!”庞黑娃大叫一声,猛地抬起了双手,向沙发内后退,躲避庞帅的大手。 “哼……,庞帅回来吧。”庞猛开口道。 “嘿嘿……”,看着老弟害怕的样子,庞帅笑了笑,又退了回去。 “你呢?”庞猛的目光移动,看向在角落里的冬生。 冬生赶紧举起双手,迅速选择了投降。 “说说吧,具体是个怎么回事?”庞猛收起咄咄逼人的目光,轻言道。 “唉……”,叹了口气,庞黑娃开始将两人怎么去小石中学,又怎么回来的事情经过都全盘托出。 听完,庞猛和庞帅都盯着他们,看得冬生和庞黑娃都有些浑身不自在,就在两人准备开溜的时候。 庞猛开口道:“你们俩去楼上吧,我给你哥要单独聊聊。” 闻言,两人如蒙大赦,脚底抹油,一前一后飞快地窜上楼去。 确认两人已经上楼,庞猛这才开口道:“没想到这两小子,还有点能耐。” “嘿嘿……”,庞帅笑了笑,“爸,你就别绷着了,小弟这天赋,可比我们想象的恐怖多了,我想后面你可以着重传授小弟霸刀了。” “嗯……,这小子不练不行,”庞猛点点头,赞同道, “对了,冬生的拳法,爸,你有印象吗?”庞帅想起庞黑娃描述,冬生那套能发出虎啸的拳法,疑惑道。 “虎啸吗?”庞猛嘴上呢喃,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下巴,“莫不是佛门摩柯大师从佛门狮吼功中引申出来的伏虎罗汉拳?” “刘老爷子还与佛门有过渊源?”庞帅问道。 “刘老爷子年轻时曾游离天下,不知是否接触过佛门中人……”,庞猛看着电视机里的广告,眼神略有出神的说道。 平房的二楼与三楼之间,庞黑娃的小房间内,冬生和庞黑娃已经打开了红白机玩了起来,操作魂斗罗里的人物,两人轻轻松松地打通了第一关的关卡。 两人都在专注地玩着游戏,看着通关动画的出现,冬生放下手柄喝了口水,开口道:“不知道魂斗罗什么时候会出新作。” “那就不知道了……”庞黑娃摇摇头,“我这张卡都是一年前的了。” 冬生顺势躺了下来,看着庞黑娃操作的人物,眼神有些出神,“黑娃,你说为啥庞叔叔他们没有教训我们呢?” “你还想被收拾一顿吗?”庞黑娃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和那个丁飞打了一架,还被狠狠揍了一顿吧。” “我爹我了解,后面肯定对我一顿狠练,所以安心玩吧。” 说完,庞黑娃又开始玩着游戏,冬生也不再说话,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吃饭啦!”庞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庞黑娃将游戏暂停,两人穿上鞋子,提提踏踏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吃过晚饭,冬生和庞家人一起在周围散了会步,又在一楼看了会电视,便收拾洗漱回了庞黑娃的房间。 躺在新铺好的小床上,冬生望着天花板,回顾今日一整天,感觉自己奔波了一天,什么也没做成,还挨了顿打,整得一身就是伤。 隔壁的床上,庞黑娃正在慢条理性地翻看着手里的漫画书,许是今天的打架让冬生耗尽了精力,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便失去了意识。 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潭水里,一阵寒意袭来,让冬生的意识不由得产生颤栗的反应,当他睁开眼时,一道熟悉的门框出现在他的面前。 推开门,曾经和庞黑娃住过的房间出现在眼前,走到自己曾睡过无数个夜晚的上下床前,冬生颇有感触地抬手摸了摸床沿。 转过头,阳台上月色正明,一轮圆月悬在天上,将阳台照亮得清晰异常,月光下一缕轻纱缓缓出现,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闪烁的银光。 “织梦?”冬生看着出现的织梦,嘴上呢喃。 下一刻,轻柔的薄纱开始舞动,银光晃荡仿佛从天上倾倒的琼浆玉液,一位身着襦裙的清冷女子在轻纱的勾勒下缓缓浮现,柳眉琼鼻,檀口微抿,目中似有一汪春水,视之暖人心脾,秀丽青丝被轻纱挽于身后,襦裙无风飘飞,一缕披帛,穿云肩绕皓腕,果真天女也。她未着鞋履,浮于半空,纤细皓足微动,似有莲生,冬生愣神的功夫,这位突然出现的襦裙女子已来到他的身前。 看着漂浮在面前的女人,冬生皱皱眉头,疑问道:“你是?” 女子微微颔首,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有春暖花开让人耳目一新,轻柔的声音响起,“小主,吾既织梦。” 冬生挑挑眉头,没想到这位襦裙漂亮大姐姐居然是织梦幻化而成,冬生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眼珠子的影子,忍不住问道:“织梦姐姐,你看到眼珠子了吗?” 闻言,织梦微微一笑,迷人的笑容让冬生有些害羞地别过头,织梦温柔的声音在冬生耳边响起,“天慧大人不在此处。” 眼珠子以前曾给冬生吹过牛,说曾经跟着曹沁闯天下的时候,世人都称祂为天慧君,“得天之慧,神鬼难明。” “织梦姐姐,能告诉我眼珠子在哪里吗?”冬生说道。 织梦点点头,开口道:“小主随我来。” 说罢,织梦伸出一只手牵住了冬生的手,冬生手掌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躲闪,却被一只柔软光滑的手掌抓住,冬生只觉耳根子发烫,脑子一空,就这么任由织梦牵着手,缓缓地带到了半空中。 织梦带着他从阳台飞出,两人缓缓地飞高,最后来到了教师宿舍的楼顶,冬生抬眼望去,一名老者正站在女儿墙边安静地望着远处月色下的小石镇。 “曹大爷?”看着熟悉的背影,冬生忍不住出声道。 织梦带着冬生飞进老者,冬生本想松开手从半空中落下来,奈何手被织梦抓着,他也不开口,只能仍由她拽着悬停在老者背后。 “曹大爷?!你还好吗?”冬生对着看着的背影说道。 背对冬生的老者并没有说话,半晌后,一声叹息响起,眼珠子的声音从老者的身上传来,“冬生,曹沁已经死了。” 老者转过身,相貌依然是曹沁的样子,只是原本空洞的眼眶子被填满,老者眼神淡漠地看着冬生。 “眼哥?你怎么变成曹大爷的样子了?”冬生疑惑道。 眼珠子摇摇头,淡然的说道:“我本是他的眼睛,体内更是在炼制的时候,留有他本人的一缕魂魄,现在他死了,今后我就是他,我就是曹沁。” 接着他话头一转,又看向小镇的方向,说道:“冬生,曹沁的遗愿还没有完成,那个东西还活着。” “冬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这个人情,我天慧愿意用一生来偿还!” “眼哥,你说吧,我们的关系,不用如此。”冬生抿了抿嘴,认真说道。 “被曹沁封印的魅精,还残留了一块精魄,只有将那块精魄毁了,才能彻底将它杀死。” “然而,那邪祟精通幻术,寻常武者难以分辨,如今正躲在暗处静静伏蛰,等待卷土重来的时机。” “我有曹沁遗留的秘术可以追踪它的位置,但是只有你可以接近它,因为只有你的真一魂魄,才能在它的幻术下不受影响,悄然无声地接近它。” 幻化成曹沁的眼珠子转过头,盯着冬生解释道。 “好!眼哥这个忙,我答应了。”冬生说道。 “你不犹豫一下吗?”眼珠子见冬生一口答应,有些诧异的说道。 “不用”冬生摇摇头,“我信你,眼哥。” “谢谢”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眼珠子认真地说道。 “嗨呀,眼哥,咱们客气啥,以前你还救过我命呢!”冬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眼珠子感激地应了声,又接着说道:“一会织梦会送你离开梦境,到时候我会指引你具体怎么做,还有怎么摧毁它。” “冬生,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就算是曹沁的功法,我也基本都知道,你若是想学,我都可以教你。” 冬生摇摇头,看着眼前的老者,说道:“眼哥,这一路走来,一直都是你在帮我,这一次就让我来帮你和曹大爷达成夙愿吧。” 对眼珠子微微颔首,冬生转头看向织梦,礼貌地说道:“麻烦织梦姐姐把我送回现世吧。” 闻言,织梦点点头,她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拂过冬生的脸颊,一阵清香袭来,冬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将冬生横抱在怀里,织梦和眼珠子对视一眼,接着轻纱飞舞,织梦带着冬生消失在了半空中。 看着冬生消失的地方,眼珠子幻化的老者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曹沁,原来你早就知道,所以才选的这个孩子吧……。”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八章 红色石头 庞家平房内,庞黑娃的房间。原本双眼紧闭的冬生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刷白的天花板,借着月光,冬生转头看向了隔壁床,庞黑娃正在熟睡。 冬生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自己的衣服套上鞋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刚出庞黑娃房间,冬生就犯难了,底楼的卷帘门是反锁了的,他该怎么出门呢?总不可能破门而出吧,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正当他踌躇不决的时候,一道心声在他心底响起,“冬生,去顶楼的阳台,”眼珠子说道。 明白眼哥是在提醒自己,冬生点点头,开始顺着楼梯往上爬,庞黑娃住在二楼和三楼中间楼梯平台的隔间,庞猛和妻子住的二楼,庞帅则是住在三楼,冬生路过三楼,透过窗子看了眼。大平层被隔断,只能看到里面这部分,类似一个书房的布置。 冬生来到去顶楼的楼梯中端的休息平台上,顶楼是一个仓库,冬生所处的位置有一个小门,轻轻地打开它,一个平日里晾衣服的阳台出现在冬生眼前,望向旁边是一排排连在一起的阳台,这种类型的平房,在顶楼的后面会修一个阳台来晾衣服,偶尔还有家庭拿来种菜养鱼养花,很是方便。 这种阳台没有封死,可以直接从围墙上爬上去,达到真正的屋顶,冬生脚尖一点,跃上围墙,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轻而易举的爬上铺满瓦片的屋顶,顺着屋脊一直爬到了面对街道的一边,站在排水沟渠里,冬生往楼下看了眼,十几米的高度,对于现在他的修为来说,跳下问题倒是不大,就是动静太大了。 就在这时,眼珠子的声音响起,“冬生,织梦会带你下去。” 说完,一缕缕轻纱从冬生的身体里飘飞而出,轻柔的纱在空中飞舞编织,最后化作了一对由轻纱构成的翅膀,翅膀自行扇动,带着冬生离开了屋顶。 纱翼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就滑翔着向地面坠落,冬生最后降落在了文华街的街口。落地后,轻纱构成的羽翼散开又回归了冬生体内。 “冬生,你气血尚弱,长时间运转织梦会容易伤及根本,接下来的路途只能靠你自己过去了。” “嗯……”,冬生低声应道,其实他自己过去也好,毕竟恐高更恐怖。 冬生额头微微一痒,一道竖缝出现,接着缝隙向两边拉开,一颗重瞳露了出来。 接着少年的视线改变,变成了特殊的三眼时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着四周,一道波动从少年额头的重瞳中爆发,随即波动平息,在冬生的视线里,一缕红色的气息出现,似乎在指引着他的方向。 冬生心中明悟这是眼哥探查后给他的指引,少年不再犹豫,身形一动,根据红色气息的指引,快速地在小镇中移动着。 跟随着红色气息,冬生穿过了中街又来到了学校外面的筒子街。 “在这里?”冬生嘴上嘀咕一句,望着眼前的大门,位于筒子街最左边的镇政府。最右边的尽头就是小石镇中学。 冬生的视野中,红色的气息漂浮在空中微微晃动,一直从镇政府的大门开始,穿透封闭的大门,延伸到镇政府办公楼的深处。 冬生瞟了一眼,旁边的围墙和已经从内部锁死的铁门,他果断地来到一旁的墙角,目测了一下高度,冬生脚尖一点,身后轻纱羽翼浮现,羽翼扇动,冬生已越过围墙,轻轻地落在了院内。 随着他的落地,织梦构成的羽翼也隐藏回他的体内,冬生眯了眯眼,确认了红色气息指引的方向,静悄悄地向目的地走去,镇政府大院内停着几辆大型的军绿色卡车,冬生以前见过,有这种的卡车载着一车的部队战士。 想来这些军绿色卡车应该和之前在学校战斗的那些军人有关系,冬生不做他想,穿过大院前面的政务大厅,来到位于后方的职工宿舍楼下。 眼前是并排而立的宿舍楼,红色的气息从空中延伸到第二栋的第三层,少年驻足在月光无法照亮的阴影里,观察着透出红色气息的房间。 还是故技重施,轻柔的羽翼从背后延伸而出,冬生体内的气血极速运转,羽翼扇动带着冬生离开了地面,飞至红色气息的透出的房间,控制着羽翼,冬生降落在阳台上。 冬生微微喘了口气,将体内有些运转生涩的气血与略显凌乱的呼吸平复,毕竟对于目前的冬生来说,正常使用织梦的能力,还为时尚早,稍稍驾驭片刻就差点耗尽冬生的气血之力。 阳台的门没有关,这是一件标准的八人间,不过只住了三个人,洗漱用品被整齐划一地放在阳台,宿舍被收拾得非常干净,硕大的军绿色旅行包被端正地放在空置的床板上。 从这些布置和物品,冬生可以确定这些人就是今天白天在学校的那些军人,特别是其中某个人的脸,冬生还有些似曾相识。 这些人呼吸均匀,看样子入睡颇深。白日从学校回来,冬生就发现一个问题,听丁飞说他们是特战队,这些特战队员在校园内战斗时,看其身手都有明显修炼过武道的痕迹,可是冬生并没有在其中发现有一重天的存在,倒是外面守着的丁飞和老马,让冬生觉得奇怪,三重天的修为,居然在外面驻守。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有庞猛和庞帅,以及一行术士带队的缘故。 冬生目光飞快地将宿舍内部扫视一圈,红色的气息最后停在一名特战队员的书桌上,而在其桌上正放着一颗红色的石头。 冬生为我好皱起眉头,这颗石头身上的殷红之色,让冬生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特别是现在被第三眼加持,他的感知更加的敏锐。 这颗石头给他一种邪祟的感觉,看样子就是眼哥要处理的东西了。 站立在阳台的冬生,正准备直接走进去将红色石头带走,然而眼哥的声音突然在心底响起,“冬生,先别进去,这三个人有问题。” “嗯?”冬生有些疑惑,这三人在他武者的感知下正处于深度沉睡,能有什么问题,眼珠子没有一说,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冬生的第三眼上爆发,冬生的视野也随之改变,通过眼珠子的施法,冬生发现这三人的头顶上似乎都相处一颗绿色的小树丫。这些小树丫微微晃动,似乎在警惕四周的动静。 见状,冬生心底一惊,这些树丫给他的感觉就像被种进人体的树人,诡异又忠诚地守卫着邪祟。 心念微动,冬生身体上轻纱浮现,接着便将他包裹在其中,一人波纹浮动,冬生的身影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彻底的消失在了阳台上。 被织梦遮蔽身影的冬生向宿舍内走去,刚踏入其内,三人头上的树苗便一阵扭曲,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正在探知宿舍里的情况。 然而一阵扭曲后,没有探知到任何结果的树丫面又陷入了安静,冬生见此心底也是一松,抬起脚步,在尽量安静的前提下,冬生来到了放置红色石头的书桌前, 书桌上,红色石头静静地躺着,它就像一团被封在琥珀里的血液,拥有了活性,在透明的琥珀里随着时间缓缓流动,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盯着这团流动的殷红,冬生的眼底突然浮现一丝迷离,一阵妩媚的女声在冬生心底响起,“喜欢吗?” 妩媚的女声中带着一股让人沉沦的诱惑,仿佛只要回答它,就能得到彻底的放松,冬生的内心在劝说他回应石头。 少年的身影藏在虚空中,书桌上一团流动的血液散发着诡谲的殷红,带着一气迷离的眼神略显挣扎,但是冬生的心底又响起那妩媚的女声,“想拥抱自由吗?” 流动的血液在此旋转,一个妖异的竖瞳出现在其上,它注视着冬生伸出的位置,宿舍内原本安静的树丫苗,也因为竖瞳的出现又活跃起来。 “咯吱……”床铺出来响动,原本躺在床上的三人齐齐坐了起来,他们紧闭着眼睛,头顶的树苗缓缓转动,他们的头颅也跟随着转动,直到对准了冬生的位置才停止。 三人嘴巴微张,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嘶吼,下一刻,三个头顶树苗的人从床铺上离开,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冬生的位置聚拢而来。 迷离中冬生似乎感觉有人在给他做全身按摩,由于太过舒服了,导致他不想动弹,就在他准备继续享受这莫名其妙的按摩时,他突然回忆起自己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还没完成。 惊惧的情绪在心底酝酿,一股源自魂魄的清明之意瞬间将他唤醒。书桌前,原本陷入迷离的少年眉头一皱,眼神恢复了清澈。 冬生环视四周,看清情况后,立刻在心底做下决定,他抬手将红色石头抓在手中,脚下一跺,身影飞快的绕过了三个围堵的人,冲至阳台。 回头看了眼,宿舍内三个被树苗控制的人,已经调转了方向,向冬生追来。 冬生不敢耽搁,深吸一口气,心念微动,织梦瞬间解除了遮蔽,少年一步跃出阳台,向楼下坠落。 半空中纱翼展开,轻轻拂动后一股浮力升起,拖着冬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零九章 魅核 脚踏实地后,冬生回头望向逃出来的阳台,并未发现头顶树苗的特战队员,还好他们不会飞,冬生心底一松。 随即心念微动,纱翼收入体内,全身气血运转,向镇政府外发足狂奔,轻车熟路地穿过行政楼,冬生来到之前的围墙边,脚下发力,身后自然出现纱翼,人跃上围墙,纱翼一展,宛若一只蝴蝶,翩然飞过了围墙。 滑行降落至筒子街,冬生不做他想,认准了一个方向,随即狂奔而去。 十分钟后,文华街的街口,一个少年狂奔而至,冬生冲进街口最后停在了庞黑娃家平房的卷帘门前,轻轻呼出一口气,等待着体内气血的平复,一路狂奔对他的修为也是一种不小的消耗。 “呼啦……”一辆车从文华街路口的国道呼啸而过,冬生敏锐地盯着驶过的车辆,察觉只是普通的小汽车,随即放下了戒备,今晚是他第一次当蟊贼,炼体一重天虽然给了他充沛的精力和体能,但是心理的紧张还是让他有些精神紧绷。 休息了一口气,体内的气血也不再传来生涩之感,冬生调动气血,身后纱翼浮现,轻轻拂动间,他的身影缓缓漂浮起来,飞过平房顶层的围墙,冬生操纵着纱翼落在了屋顶的排水渠内。 身后纱翼一收,冬生这才心底踏实,在排水渠的渠边坐下,冬生不嫌脏地躺在了屋顶的瓦片上,望着夜色中的天空,乌云中只有几颗微微亮起的星辰。 「冬生,谢谢你……」眼珠子的声音在冬生心底响起。 冬生咧咧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心底回应道:「眼哥,我们俩也算是兄弟了吧,嘿嘿,兄弟之间不用太客气,你看就像我和黑贼一样,如果今天是黑贼的事,我也会帮忙的。」 听闻冬生的回应,眼珠子略微沉默才回道:“好,以后我们也是兄弟。” “嘿嘿……”,冬生嘴上笑了笑,此刻躺在屋顶的他心情格外的美好,心底忽然想起今晚上偷来的东西,这会还被他放在裤兜里,冬生随意摸了摸,隔着裤子确认石头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他不愿意拿出来瞧瞧,主要是害怕走出现之前的情况,那种沉沦的感觉太可怕了,这会回忆起来,冬生的心底就一阵痒痒,会有一丝冲动想把石头拿出来,然后沉浸在里面。 一阵熟悉的清凉之意从心底升起,将他内心的骚动平复,呼出一口气,冬生真的是心有余悸,这石头太危险了,谁碰谁迷糊。 而且冬生还感觉自己居然产生了想把这石头据为己有的想法,之前在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问他喜欢吗?他总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说不上来像谁,感觉像郝开馨的声音,又有点像周梅儿,转念一想,冬生又觉得像王琴。 拍拍脑袋,冬生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清空,他见眼哥还没有告诉他怎么处理这个怪异的石头,忍不住在心底开口道:「眼哥,你还没说咋处理这石头呢?」 「怎么了?」眼珠子问道。 「这石头邪乎得很!」冬生心底说道,「我一摸它就浑身酥酥麻麻的,然后周围都是自己熟悉的女生的声音。」 「咱们赶紧把它处理掉吧,或者我怎么给你?我有点虚火……。」 「嘿嘿……」眼珠子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接着说道:「小老弟也太怂了吧。」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有一点点想。」冬生老老实实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眼珠子说道,「这是一颗魅核。」 “魅核?”冬生嘴上下意识嘀咕一句。 随即冬生的额头一痒,第三只眼浮现,眼皮睁开,一颗重瞳在里面转了转,眼珠子的声音从其内传出,覆盖在冬生耳边的范围内。 “这是那魅精这么多年来被曹沁关在血肉大狱里,根据佛门舍利子诞生的方式,仿制而成的。” “这里面保存了祂的一丝精魄,只要时机合适,祂就可以破茧成蝶,再活一世,再次为祸人间。” “啊!”冬生一惊,赶紧说道:“那我们快把这破石头毁了吧,眼哥!” “不急”,冬生额头的眼珠子转了转,“冬生把石头拿出来。” “不会有问题吗?”冬生有些迟疑,毕竟之前吃过这破石头的亏。 “无妨……,这魅核之前你的真一魂魄没有防备这才着了道,如今你的魂魄已经记住了祂的气息,已再无蛊惑你的可能。”眼珠子笃定地说道。 “再者不是还有我在吗?” 闻言,冬生这才心底大定,将手伸进裤兜里,摸到那颗光滑圆润的石头,缓缓地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月色下,冬生手中一颗散发着殷红的石头,其内似有鲜血在流动,殷红之色撒满了冬生的身躯,也将周围的环境染上血色,一阵痒意袭来。 正当冬生心底慌张,准备呼唤眼哥救驾的时候,一股猛烈的清凉之意从冬生的身体深处涌出,瞬间熄灭了突然袭来的痒意,冬生总觉得这次身体内涌出的清凉之意带着些许的愤懑之感,似乎想给些数次侵犯自己的怪异痒意,一点点狠狠的教训。 冬生浑身一个哆嗦,感觉今晚似乎有些寒冷,这股清凉之意,远比以前的猛烈,就像大夏天给冬生迎头来了一桶冰水,不仅解暑还差点让他感冒了。他一重天的修为都冷得发抖,正常人可能已经冻僵了。 看来这股清凉之意就是冬生的真一魂魄了,就是感觉蛮奇怪的,真一魂魄还会有小情绪吗? 回到眼前,冬生坐在排水渠的渠边上,手中是散发着殷红光芒的魅核,如今没有那股迷惑人心之力的干扰,冬生这才能好好的观察这块石头,在第三眼嗯加持下,冬生的视线能够很轻易的看清这块石头的内部情况,可以说纤毫必现。 那股缓缓流动的鲜血应该就是魅的精魄了,不过冬生总觉得这石头也在观察着他,因为在他的武者感应里,总觉得有一股视线从石头里传来。 就在冬生观察之际,石头内的鲜血突然一阵剧烈转动,最后缩成一团,一颗竖瞳浮现在其内,竖瞳收缩死死的瞪着冬生,剧烈的眩晕袭来,由于真一魂魄的根性,冬生没有晕厥,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就在此时,一阵清凉之意从冬生体内涌出,顺着他的手掌直接灌入了红色的石头中。 红色石头中竖瞳一阵颤抖,“啊——!”仿佛有一声女人的惨叫声传来,随即红色石头中的竖瞳又变回了流动鲜血,向冬生袭来的眩晕感也消失无踪。 “啧啧啧……,这死玩意儿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就剩一股无意识的精魄了,还想蛊惑他人。”眼珠子不屑地说道。 闻言,冬生心底微动,说道:“眼哥,刚才在那个房间里,特战队的三个战士都是被它蛊惑的吗?” “嗯……,被这玩意蛊惑后,会被它驱使着吃下一颗它的种子,接着就会变成它的奴仆。”眼珠子说道。 “那三个战士还有救吗?”冬生急忙问道。 “没事……”眼珠子说道,“毕竟只是无意识的蛊惑行为,本身种子的效力就不强,只要离开了这破玩意儿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因为没有源头的力量而死亡,到时候那三人就没事了。” “噢…,那就好,”冬生心底松了口气,“对了,那我们怎么处理这玩意儿啊?” “你想留着可以留下来,因为你的真一魂魄天生就是幻术克星,只有你能无碍的带着他,其次就是像曹沁那种佛门道门之中的高人。”眼珠子说道,“再者就是直接把它毁了,不过,摧毁它的时候,这玩意儿虽然没有意思,但是生死危机还是明白的,到时候肯定会反扑,有一定概率会影响到周围的人,所以你最好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 “眼哥,是不是毁了这东西就算完成你和曹大爷的夙愿了?”冬生问道。 听到冬生的话,眼珠子微微沉默,才开口道:“一开始我是想直接毁了它的,不过转念一想,这玩意儿其实也有点用处,如果能为你所用,我想曹沁也是愿意的。” “这冬生有啥用哇?”冬生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界定人心。”眼珠子说道,“只要你将这破石头挂在胸口,你就能感知到平常人是否对你撒谎,若撒谎就能听到他真实的心声。” “不过,只能对普通人用,高手可以规避心念,所以这玩意儿有点用处,但也属于鸡肋。” “那我考虑考虑。”冬生说道,毕竟破坏这玩意儿,有可能波及他人,冬生便有些犹豫,至于听不听心声这件事,他但不是很在意,因为他的织梦也有甄别人性的能力,属于是功能冗余了,有点用但聊胜于无。 至少得让冬生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再做决定。 将这破石头踹进兜里,冬生顺着原路返回,轻手轻脚的进入庞黑娃的房间,黑娃的呼噜声随即出现在耳边,听着熟悉的呼噜声,冬生的心思也颇为安定,将衣服脱下,冬生缓缓地躺在床上。 那块破石头被他放在枕头下,放衣服里他有点怕影响到黑娃子,忙了一晚上,冬生也有点困了,明早还要起来进行早课的修业,一阵困倦袭来,冬生的意识开始模糊,随即便沉沉睡去。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章 闲趣(一) 随着意识的下沉,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天亮的冬生,突然感觉自己坠入了水中,无处不在的水流将冬生包裹挤压,紧接他脱离了水的包裹,似乎跌入了某种特殊的境界。 等冬生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讲台上,视线移动,他的手中握着一块教学三角尺,另一只手中捏着粉笔,黑板上是书写到一半的数学算式,而他捏着粉笔的手正停在上面。 「我在讲课?」冬生心底泛起一丝疑惑,转头看向了讲台下方的教室。 教室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课桌,这个教室很整洁,有点像之前在心猿梦境里看到的教室,整个教室只有寥寥几人,端坐在教室的中部。 正中间是一个粉雕玉砌的女童,正皱着眉头盯着冬生一旁的黑板,似乎在思考算式的结果,祂的左手边间隔两个位置的桌位,坐着冬生的熟人。 身着襦裙的清冷女子,正端坐着双手叠放于桌面上,脸上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一缕微笑。 看到织梦的出现,冬生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当看到教室里的最后一个人时,冬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教室中部靠后的位置,一名身穿运动服的少女正盘腿而坐,她闭着双目,两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身周被靛蓝色的荧光环绕,似乎正处于深度的入定之中,一道若隐若现的空间痕迹横在她与教室之间,仿佛她所处的空间只是与教室勉强拼接在一起的一样。 「这是闹哪样啊?」冬生心底一惊,虽然能见到周梅儿,算是意外之喜,不过看样子周梅儿明显正在修炼,而且她所处的梦境空间也与这间教室迥异,现在整个局面,冬生是完全两眼一抹黑,一阵头大。 就在此前,教室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清晰明快,每一步都能清楚的响在冬生的耳边,就在冬生警惕的注视着教室门口时,脚步声的主人也慢慢的献出了真身。 看清来人后,冬生脚下差点一个趔趄,来者正是幻化成曹沁的眼珠子。 眼珠子背着手慢慢的走入教室,不理会冬生的一脸震惊,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中间的那位粉雕玉砌的女童,脚下不停的向女童走去。 这时,冬生耳边也响起了女童嘴上的嘀咕声,“遭了,教导主任来了。” 冬生一脸疑惑的看过去,只见眼珠子走到女童桌位前,还未等冬生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女童便被眼珠子一个巴掌扇在了地上,巨大的劲道将女童扇的扑倒在地上,粉雕玉砌的脸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肿起来,女童眼中泪水转动,一丝怨毒的情绪一闪而逝,接着便泪眼婆娑委屈之意挂满了脸庞,原本就长相可爱的女孩,如今一脸委屈的泪眼朦胧就连冬生这种榆木疙瘩,也升起一丝丝心疼。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眼珠子,毕竟他明白眼哥不会无缘无故做此事,于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等待着眼哥的下一步行动。 眼珠子幻化的曹大爷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干瘪嘴唇微动,严厉的声音响起,“起来!” 女童闻言身体一颤,抹着眼泪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脸上挂着泪水,又在桌位上端坐好身子,只是那被扇肿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别扭,冬生不忍与女童对视,默默地别过脸去。 眼珠子微眯起眼睛看着女童,恶狠狠的说道:“下次再迟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听到没!?” “知……知道了。”女童支支吾吾地说着,边说着眼中又流出大颗的泪水,不过她不敢哭出来,只能咬着嘴唇,强忍着情绪。 “哼!”曹大爷冷哼一声,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教室外走去,临近出门,他微微一顿,开口道:“刘老师,你出来一下。” 冬生放炮知道眼哥叫得自己,点点头,随即迈步跟了出去。 冬生刚迈出教室,里面就传来女孩的哭声,可是无论女孩哭得多么伤心,隔着两排桌位的织梦仍然清冷坐在原处,目光盯着教室的大门,神色没有一丝的动摇,而后面的周梅儿,更是从未睁开过双眼,就连眼珠子走进来都没有产生过丝毫的反应,就像与众人处在不同的空间一般。 走出教室,冬生随手关上教室的大门,里面传来的哭声让他微微一顿,便跟着眼珠子幻化的曹大爷继续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冬生与眼哥并排着,看着走廊外的风景,冬生感觉这里似乎就是之前那所“四海”学校的教学楼,在这里她认识了周梅儿,认识了很多外地的朋友,可惜他们都只是一缕分魂,就算回到现实,再遇见也已是相差甚远。 转转悠悠,眼珠子带着冬生走出了教学楼,向着冬生记忆力熟悉的操场走去,来到绿油油的足球场上,眼珠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熟悉吗?” “这里是四海学校的操场?”冬生问道。 “嗯……”眼珠子点点头,“我用周妹儿灵体仅存的记忆构建出来的,目前她就在这边梦境的最深处修炼。” “她说这里是她记忆力最美好的地方,在这里她能安心地修炼。” 冬生安静的听着,他知道周梅为什么这么说,这里对于冬生也是美好的记忆。 回到眼前,冬生想起刚才那奇怪的一幕,见眼哥一直不提,忍不住问道:“眼哥,刚才那个是?” “嘿嘿,我就知道你心里好奇,”眼珠子得意地笑了笑,“是你留下来的那颗魅核。” “你说那个粉雕玉砌的女童?”冬生说道。 “对……,”眼珠子应道,“我将她的精魄拉了进来。” “用这种方法可以剔除她原始本能里的戾气,将她教化,方便为你所用。” “原来如此……,”冬生挑挑眉,总觉得这里面还有眼哥其他的想法,就从他面无表情地打人,冬生就觉得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毕竟这魅精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限制她以后逞凶,冬生也乐意配合。 “对了眼哥,所以周梅儿为什么也出现在教室里啊?”冬生问道。 “嘿嘿……”眼珠子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须,“凑人数嘛,我就把她身处的那块空间截出来,拼在了你们的教室后面。” “你放心,向跨过那条空间缝隙,至少也得是曹沁这种高手才行。” “嗯……”冬生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两人又随便逛了逛,听眼珠子说这片梦境没有其他人,入口只有织梦知晓,很是隐匿。 接下来,冬生回到了教室,开始有模有样的讲课,眼珠子幻化的曹大爷则变着法的出现在教室门口,又变着法的找机会收拾魅核幻化的女童,不是昨天作业没做好,就是今天早上因为左脚先踏入了学校,最后小女童的脸都被揍成了猪头,还要保持端正的坐着认真听课。 冬生起初还对眼珠子报私仇的行为将信将疑,一场梦境下来,冬生算是彻底在心底确定,眼珠子劝自己留魅核,肯定是提前做好了如今的打算。 当然,冬生并不会去阻止眼珠子。毕竟这小东西就是害死曹沁的罪魁祸首。 “铃铃铃……!”下课的铃声响起,冬生知道自己要回归现实了,他刚将手里的教学工具放下,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教室内,空间一阵恍惚,接着冬生和魅核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织梦见状向眼珠子微微见礼,也身影模糊消失不见,想来是追赶小主的身形而去了。 眼珠子看着空荡的教室,揍了魅核一顿后,他的心情也舒坦了很多,略微查看了一番周梅儿的状态,确认并无异样,他抬手一挥,周梅儿身处的那块空间缓缓消失,眼珠子转身走出大门,教室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第二日,晨光熹微,天色麻亮,淡淡雾气在小镇上弥漫,天边的远山浮现一线金边,冬生端坐在平板房屋顶后面的阳台上,少年双腿盘坐在宽大的独凳上,两手自然叠放。 一阵淡淡的金光围绕在冬生的体表,周天流转,灵气灌注气血,冲刷洗涤着冬生的皮筋肌骨,冬生能感觉到自己的皮筋肌骨在被气血渗透,皮筋肌骨在缓缓的改变。 冬生的皮筋肌骨随着气血冲刷而过,金色篆纹在冬生的皮肤上浮现,随后又伏蛰隐没。 金光缓缓消散,冬生睁开了双眼,一丝神光在其眼底一闪而逝,他抬起手,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充沛的力量在拳头上酝酿,让冬生忍不住想一拳发出,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出拳,毕竟这里是不是乡下,其次又是庞黑娃家,扰民就得不偿失了。 从独凳上站起,冬生转身向楼下走去,在三楼的隔间里洗漱完毕,他直接下到一楼,一楼的桌子上是买好的早餐,庞黑娃也没有踪影,多半被他爹抓去哪里狠狠操练了,冬生吃过早饭,准备去外面逛逛,来镇上两天了,还没有好好玩玩。 正吃着,一个贼眉鼠眼的黑贼突破出现在门口,庞黑娃鬼鬼祟祟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冬生旁边,大口吃起早餐。 冬生见状,好奇地问道:“这么刻苦?一大早就不见了。” 庞黑娃摆摆手,一脸的苦逼,“甭提了,我爹拉着我修炼完就开始练刀法,四点一直练到现在,累死我了!” “还说以后每天都得练,直到我去上学为止。” “还好,有人找他,不然还得练一个小时。” 说完,庞黑娃耷拉着脑袋,埋头吃着早饭,脸上表情就像一根被霜打了的茄子。 对此,冬生也没办法,只能随便劝了几句。 “对了,我本来想拉你一起的,”庞黑娃说道,“但是我爹说,你比我自觉,还有你有自己的修炼之法,目前不宜分心,不过想学刀法的话,可以直接和我一起。” “不用”,冬生摇摇头,拒绝道。 “你要也是个倔牛,”庞黑娃瘪瘪嘴,继续吃着早饭。 将剩下的几口吃完,庞黑娃突然面露神秘的说道:“你知道,我爹因为啥突然走的嘛?” “啥事?”冬生问道。 “听说镇政府出事了,”庞黑娃说道,“听来找我爹的人说,他们调过来的人,在那里出事了,有三个人突然昏迷了。” “三个人昏迷?”冬生心底一惊,莫名想起之前在镇政府围攻自己的三个特战队员。 “对!”庞黑娃点点头,凑近冬生,小声说道:“就是之前我们在学校看见的部队。” 一时间,冬生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和他可以说有直接关系,不过他只是帮忙的。 “能醒过来吗?”冬生下意识地问道。 “不知道……”庞黑娃摇摇头,“我就听到这几句,我爹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嗯……”,应了声,冬生便沉默不语。 等庞黑娃吃完饭,两人走出门,准备去黑网吧玩会游戏。 一路上冬生都有点沉默寡言,庞黑娃见他魂不守舍的,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三个人昏迷的事?” 冬生顿了顿,还是点了点。 “行了,我看你是什么闲事都想管一下,唉……”庞黑娃叹了口气,“走吧,咱们去镇政府瞧瞧吧。” “谢谢……”冬生说道。 “咱们兄弟俩客气个屁。”庞黑娃摆摆手说道。 “走吧!”说着,庞黑娃单手揽着冬生的肩膀改变方向,向镇政府大院走去。 “以后别老说我好奇害死猫,咱兄弟俩都差不多。” “……”。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闲趣(二) 两个少年沿着筒子街,一路走到了镇政府大院的门口,今天的镇政府仍然在正常地运营。 冬生和庞黑娃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里,瞟了眼行政楼,里面坐着文员,一楼的政务大厅也在正常的接待着来往的行人。 冬生和庞黑娃悄悄咪咪地穿过了行政楼,准备直接到后面的宿舍瞧瞧。 刚穿过行政楼,两人就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原来这里早就被包围,上次冬生和庞黑娃在学校看到的部队战士正守在宿舍楼下,十步一岗将整栋宿舍都围了起来,看样子冬生和庞黑娃除非变成蚊子飞进去,不然只会被当作嫌疑人现场抓起来。 “靠!这么多人?”庞黑娃惊讶道。 “嗯……”,冬生点点头,他也没想到会有真的多人守在楼下。 这下想进去瞧瞧具体情况的想法只有落空了。 镇政府宿舍一楼大厅,大厅正中间临时摆放着三张床铺,其上躺着的三人正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俨然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什么情况?”大厅门口传来询问声,庞猛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床铺旁边站立的人群里,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走了过来。 “头顶长出植物根茎,陷入深度睡眠无法唤醒,疑似魂魄方面的问题。”白大褂站在庞猛身边,将检查情况汇报道。 “嗯……”庞猛点点头,微眯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身影,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一旁的人群里,二队的队长走了过来,庞猛看到他,便开口询问道:“归队时,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二队队长摇摇头:“没有,解散的时候还一切正常。” “嗯……”,应了声,这话可给庞猛犯难了,魂魄方面的术士,别说市区,就是省会都难得找出来一两个,那可是金贵的主儿,给上面报告走流程都得半个月。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战士走了进来,在他面前报告道:“报告!庞队,有两个小家伙说要见你。” 心里猜到是谁,庞猛脑门上青筋跳了跳,无可奈何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报告的战士随即转身离去,一会过后,刚才出去的战士便领着两个东想西想的少年郎走了进来。 来者正是庞黑娃和冬生,本来两人是想直接从后面翻墙进去的,毕竟他们也就会翻墙了,哪知道刚靠近宿舍楼后面,就被站岗的特战队员逮个正着,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了。 见这俩臭小子东想西想的样子,庞猛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对着庞黑娃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臭小子,又带着冬生来这种地方胡闹,看来是上次没有收拾你,皮痒了?是吧?” 庞黑娃闻言,那是一个冤枉啊,一脸委屈的说道:“庞大人,冤枉啊,这次真不是我,是冬生硬要来看看,我就是陪他一起。”说着,他双手一个劲地指着冬生,以示清白。 “庞叔叔,我作证,真是我自己要来的。”冬生在一旁解释道。 “真的?”庞猛有些疑惑地问道。 “真的!”冬生赶紧点头说道。 “好吧,”庞猛将信将疑地摸着下巴,又看向庞黑娃恶狠狠的警告道:“要是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庞黑娃翻了个白眼,自己老爹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成见,他颇为无语。 警告完庞黑娃,庞猛才一本正经地问道:“所以,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 “听说这里有人出事了,我们想来看看,学习学习,以后我们可能也会遇见邪祟,想多看看。”冬生解释道。 庞猛略微沉默,想着两小子都一重天,对于邪祟的了解还很浅薄,能通过一些机会,增长见闻,也是好事,便点点头,说道:“确实,这也算是一个机会。” “不过,先说好,多听多看,不要打扰到这里的工作人员。” “听到没?” “明白!明白!”冬生和庞黑娃见庞猛同意,赶紧点头应道,生怕庞猛突然反悔。 “走吧,跟在我身边。”庞猛说着,便带着两人向铺设着三张床铺的里面走去。 冬生跟随在后面来到三张床铺的旁边,观其状况,三人与之前并无二致,头顶的树苗依然扎根入脑,却没有像当初一样向冬生围攻而来,如今就像一具具活尸一般,栩栩如生地躺在床上,无论周围的白大褂如何刺激都不曾给出反应。 “他们怎么不醒?”冬生忍不住小声说道。 庞猛盯着忙碌的白大褂,看着他们拿着仪器来回检查,低声说道:“身体无碍,检查的医师怀疑和魂魄有关,看到他们头顶的树枝了吗?” “嗯……,看到了。”冬生点点头,应了一声。 “那东西就像原本属于他们的一部分一样,我推测应该是这东西影响了他们的魂魄。”庞猛说道。 “爹,你推测啊?”庞黑娃忍不住插嘴道,“您推测得准嘛?” “你这臭小子……!”庞猛低声骂道,抬手就要一巴掌呼庞黑娃头顶,庞黑娃见状赶紧闪躲到一边去。 收回抬起的手,庞猛斜了庞黑娃一眼,又看向冬生,说道:“如果,以后你们遇到邪祟,事先不要想着和其搏杀,先跑,搞清楚它的特性之后,再决定如何动手。” “邪祟诡谲多变,替死之术层出不穷,若是一不留神着了道,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庞猛面色严肃地告诫道,说着还用噪声横了庞黑娃一眼。 “嗯……”,冬生则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应道。 “庞队,这边有事找你一下。”稍远处的人堆里传来呼声。 “来了”,庞猛应了声,转头又对着冬生和庞黑娃说道,“我先过去下,你们在这等我,多看多学,一会跟我一起回去吃饭。” 冬生和庞黑娃赶紧点头,直盼着庞猛离开两人自由行动。 待庞猛离开,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向三张床走了过去,庞黑娃好奇地盯着白大褂手里的仪器问东问西,检查的医师是个年轻人,挺好说话的,耐心地给庞黑娃解释每个仪器的具体运用。 冬生则来到距离他俩最远处的一张床边,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冬生在心底出声道:「眼哥,能帮我看看吗?」 「我先探查一下……」,眼珠子回应道,接着冬生的额头竖纹出现,第三眼并未张开,冬生的视线也随着竖纹的出现发生改变,变成了环绕的视线。 奇异的波动从额头扩散,冬生的眼中视线开始变化,所有的色彩突然消失,眼中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冬生低头看向床上的人,灰色的轮廓下,他的内脏清晰可见,每一处内脏都是鲜艳的颜色,在灰色的世界里格外的显眼。 冬生仔细查看了三人的内脏情况,发现树枝只是长进了脑袋,但是并没有破坏大脑,甚至树枝的根茎还把大脑团团保护起来。 「这是?」冬生见状,嘴上呢喃,「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看得还不够彻底……」,眼珠子说道。 接着冬生感觉自己的额头一阵发痒,他的视线又开始改变,在他眼中躺在床上的三人的脑袋中突然出现了三个小人,这个三个小人被树枝的藤蔓缠绕捆绑着,每个小人都在藤蔓的捆绑下拼命的挣扎,每一个的面孔都和床上的人一模一样。 「眼哥,这是?」冬生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们的魂魄,你看吧,这下明白没。」眼珠子淡定的说道。 这下冬生算是明白了,这几人之所以昏迷,原来是因为魂魄被这怪异的树苗困住了。 他灵机一动,急忙问道:「眼哥,现在这破石头现在落在我们手里,有办法让它把这些树苗剔除掉吗?」 「嗯……,也不是不可以,这破石头一直在被揍拷打,你想办法,用这个石头按在他们的眉心,然后用意念驱使他试试。」 「好!」冬生答应一声,随即视线一转,眼中的景象变成了正常颜色,他回头瞟了眼,发现白大褂和庞黑娃已经打成了一片,两人正对着一具昏迷的战士闲聊着,冬生默默地在心底给好兄弟点了个赞。 他收回目光,把手伸进裤兜里,用手扭住那颗名为魅核的石头,圆润光滑的触感让他的手有些打滑,他将魅核拽在手心,悄咪咪地拿了出来。 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冬生将拳头挡在了那名战士的额头上,随即他的视线调转,灰色的基调将他的视线覆盖。 当冬生将魅石靠近战士额头时,原本挣扎的魂魄停了下来,缠绕魂魄的藤蔓也微微放松,见情况有效,冬生心底一喜,连忙将意念集中右手。 「放出他们的魂魄!」冬生脑海中意念向右手传达出命令。 然而,等了片刻,冬生见缠绕在特战队员魂魄上的并没有发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我的方法没对?」 「眼哥,这破石头好像没反应」,冬生在心底出声道。 「怪了?」眼珠子嘀咕一句,接着说道,「你试试,如果不放出这两人的魂魄,明天就作业翻倍。」 「真能行吗?」冬生有些迟疑。 「你试试嘛!」眼珠子催促道,「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好吧……」冬生心底应了声。 又将目光落在捂住石头的手上,心底传出意念,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本来毫无动静的破石头,突然传出一阵颤抖。 原本缠绕在特战队员魂魄上的藤蔓慢慢松开了捆绑,藤蔓卷曲着回到了树苗的根部,在冬生的注视下,树苗也缓缓枯萎,最后从特战队员的头颅上脱落。 “唔……”一声动静从特战队员嘴里传出,冬生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闲趣(三) 特战队员的动静,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冬生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看着众人围过来,又偷偷的走向另外一名特战队员。 如法炮制,他又将剩下的两人都唤醒。 看着被众人围住问东问西的三人,冬生悄咪咪地退到了一旁,他身边正站着庞黑娃。 庞黑娃一脸狐疑地盯着冬生,嘴上压低声音说道:“你干的?” 冬生没有解释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庞黑娃见状,竖起了大拇指,嘴上继续低声道:“牛皮啊,冬生哥,深藏不露了。” “咳咳……”冬生嘴上轻咳一声,无视了他的打趣。 “怎么回事?”庞猛接到通知,赶了过来。 一名刚给苏醒的特效队员检查完的白大褂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庞队,这些人刚才突然苏醒了,之前仪器检测出来的魂魄问题,也没有了。” 说着,白大褂脸上也是露出震惊之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突然的苏醒。 庞猛闻言,沉默地顿了顿,他迈步走向其中一人,众人给他让开了道路。 看着苏醒的特效队员,开口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庞队!”特战队员摇摇头,回答道。 “嗯……”庞队点点头,继续说道:“记得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吗?” 闻言,特战队员脸上露出回忆之色,他喃喃自语道:“好像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泥潭里,还有无数的树枝缠绕在身体上,窒息和黑暗的感觉……”说着,特战队员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然后……”,特战队员突然止住了话头,闭着眼睛紧紧地皱着眉头,迟迟没有开口。 见状,庞猛拍拍他的肩膀,开口道:“算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阻止了特战队员继续回忆,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庞猛便去查看其他苏醒人员的情况,基本的情况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怎么就脱困了,接着就醒了过来。 “唉……”,叹了口气,庞猛放弃了继续询问,向白大褂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向其他人汇报了,走的时候又叮嘱了庞黑娃和冬生几句,让他们差不多就自己回家玩去。 庞黑娃憋憋嘴,看着自家老爹离去,这才把头靠近冬生,悄咪咪地问道:“啥情况啊?给兄弟说道说道?” 冬生不答,迈步向外面走去,准备离开镇政府。 “你去哪呀?”庞黑娃追上来问道。 “事了拂衣去。”冬生淡淡说道,脸上是风轻云淡的高人做派。 “扯犊子吧!”庞黑娃翻了个白眼,“你丫再不说,我就去告密!”随时做出欲跑的样子。 “诶诶诶……!黑侠!黑侠!且慢!”冬生急忙说道,脸上的风轻云淡一扫而空,现在只有谄媚。 拉着庞黑娃的胳膊,冬生露出一丝笑容,悄咪咪地说道:“我之前捡到一块石头,那玩意我感觉和邪祟有关系,就试了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庞黑娃挑了挑眉头,一脸质疑,“真的假的?” “骗你是狗!”冬生一脸正气的说道,顺势举起手,比了个三。 “行吧”,勉为其难地应了句,庞黑娃又开口道:“石头呢?” “没了……”,冬生摊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刚才在里面用了。” “没了?”庞黑娃一脸诧异,“你居然都不提前给我看一眼,就用了!” “我怎么知道刚用上,它就没了。”冬生解释道,“下次我提前给你说,怎么样?” “哼!”庞黑娃憋憋嘴,一脸的我不相信。 “哎呀,黑侠,我真不知道,咱俩什么关系,我至于骗你嘛!”冬生拍着庞黑娃的肩膀,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 “呵呵……”,庞黑娃只是扯扯嘴角,报以冷笑。 “这样吧,等会我请你一下午的网费!怎么样?”冬生说道。 “两个下午!”庞黑娃眼珠子一转,不咸不淡的说道。 “一个半!”冬生咬咬牙。 “两个半,不然我就去找我爹了!”庞黑娃瞧着天,看都不看冬生。 “两个就两个!行了吧。”冬生说道,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嗨呀,早这样不就对了!”庞黑娃咧嘴一笑。他伸手揽着冬生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嘿嘿,下次有这种好玩意儿,记得先给我瞧瞧,听到没冬泊头!” “嗯嗯……”,冬生敷衍地回应道,脸上忍不住白眼连连。 两人勾肩搭背结伴而行,一会就来到了黑网吧,冬生先行一步,开了两台机子,两人中午饭都不吃,随便要了两桶泡面,就一直玩着网游直到傍晚时分。 冬生将自己地下城的最后一点疲劳值消耗完,就点出了关机的按钮,一旁的庞黑娃正在玩着小游戏打发时间。 “走了呗,黑侠。”冬生说道。 “嗯……”,庞黑娃点点头,将小游戏页面关闭,再将电脑关机。 随后,两人慢悠悠的离开了黑网吧,很久没上网了,打了一下午,给冬生玩了个痛快,脑子里还是地下城鬼剑士的技能。 不过,想到自己的伏虎罗汉拳,冬生又觉得游戏的技能也就那样,还是自己的伏虎罗汉拳更厉害。 他在心底做下决定,回去一定要继续修行,早日提升修为,学习更厉害的功法。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庞家,此时庞母已经将晚饭做好,由于今天庞猛和庞帅都要加班,所以两人刚到家,庞母便招呼两人吃饭。 两人中午也就吃了一个泡面,也就是强忍着饿意玩游戏,这会看着庞母做的菜,更是口舌生津食指大动,冲上了餐桌,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庞母在一旁看着两个少年大口吃饭的模样,一脸的慈祥,时不时地给两人添饭加菜,嘴上嘀咕道:“吃吧吃吧,多吃点,以后都长成老庞和庞大那样健康。” 冬生听清庞母的嘀咕,眼角微微抽搐,但是见庞母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冬生还是忍住了放下碗筷的双手,继续大快朵颐。 好不容易吃完晚饭,两人帮着庞母把碗筷收拾了。 走出庞家,冬生和庞黑娃准备去外面转转散散步,毕竟吃了太多,不消消食不行。 两人来到河边的老年活动中心,看着里面成群结队的人,冬生觉得这里好不热闹。 定眼看去,原来是老年活动中心里面正在举行文艺汇演,少年也是见猎心喜,冬生和庞黑娃也是急忙围了过去。 靠近老年活动中心里临时搭建的舞台,台上正在表演戏剧,冬生和庞黑娃听不懂,主要是凑热闹。 周围也有同样出来散步的各色行人,有男有女,有老年人、小孩,也有成队出来的情侣。 冬生旁边就有一对正在你侬我侬的情侣。 “宝贝,你看那个花脸老头唱得挺逗的。”男人说道。 “呵呵……,正经点,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京剧。”女人说道。 “嘿嘿,我正不正经。你还不知道嘛。”男人脸上露出一丝荡漾之色,右手不自觉地攀上了女人的肩膀。 冬生奇怪的瞥了一眼这对男女,本来他的武者感应就很敏锐,听见这两人说话也不是难事,不过,如果冬生只是单纯听到他们的对话,倒是无所谓。 可是,他都怀疑自己武者感应是不是出问题了,明明那个男人嘴上在说话,冬生却听到他的胸口也在发出声音。 比如说现在,那个男人说:“宝贝,我爱你。” 他胸口的声音却说道:“浪货,我不爱你,只爱你的身体。” 冬生皱着眉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网把自己上晕了,他又听到女人在说话。 “宝贝,我也爱你。”女人嘴上说道。 女人胸口又传来的声音,“我不爱你,可是我怀孕了,孩子必须有一个爸爸。” 冬生震惊地转过头,盯着那对情侣,看着他们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心口却传出迥异的言论。 “你看啥呢?”庞黑娃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 “你没听到吗?”冬生抬抬下把,对着旁边的情侣意有所指。 “这有啥!人家谈恋爱这么恩爱,和你有什么关系!”庞黑娃不以为然地说道。 “呃……,你听不见他们这里说的话?”冬生说着,抬手指了指胸口。 庞黑娃歪了歪头,试探地说道:“你是不是上网把脑袋上昏了?” “行吧,我可能真的昏头了吧。”冬生摆摆手,跳过了这个话题。 庞黑娃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看舞台上的表演了。 但是,冬生耳朵里的声音还是在出现,他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有人在说谎,他就能听到这些人胸口的声音。 有个小孩说只玩一会,其实是想一直玩到舞台表演结束。 男人说自己想办法,其实是没有办法,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老人说自己儿子过得很好,其实他的儿子欠了高利贷,已经跑路了。 冬生有些蒙圈,这是什么情况,挠挠头,开始回忆之前的事。 脑海里突然想起眼哥说过的话,魅核有鉴别他人言论真伪的能力,冬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伸手摸了摸裤兜,果然摸到了一块圆咕隆咚的石头,不过,冬生有些奇怪,为什么之前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是因为之前没有和这破石头意识沟通,所以才没有用,还是说没有恐吓过它? 冬生只能大概猜测,不过这个功能还挺吵闹的,冬生有些嫌弃。 毕竟自己的织梦,不仅是大姐姐,还能识别他们心境,以及带冬生穿梭梦境,可比这破石头有用多了。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乡偶书 结束了魅核骚乱,冬生总算回归了清净日子。闲暇之余发现并亲身体验魅核的特性神通,也让他颇感意外之喜,不过,最后都是淡然处之。 末了,清净几日后,冬生参与了曹大爷的脱子会,主持人是庞武老爷子,一共就两桌人,庞老爷子简单地讲了几句悼词,大家便安静地吃了起来。 冬生坐在角落里,抬头望了望,基本上都是熟人,都没怎么交流,默默地吃饭,最后默默地离去。 回去的路上,庞黑娃说从他爷爷那里知道,曹大爷不是本地人,似乎是河南嵩山的,中年时来此地,临近古稀异乡辞世。无亲无故,唯有寥寥几人熟识,帮其料理后事,庞武老爷子便是其一。 究其原因,曹大爷到底因为何故来此异乡,庞老爷子并未多说,只言: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听完,冬生只觉人之渺小,天地宽广,人身狭隘,亦如沧海一粟,蜉蝣一生,到死都是寂静无声。 庞黑娃见他一脸积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结伴而行,不再多言。 往后的日子,冬生都住在庞黑娃家中,以往放暑假冬生也会如此,两家本是世交,再者刘老爷子每日都要务农,并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冬生,让他在庞家玩耍,刘老爷子也放心。 回家一趟,带上了一些换洗衣物后,冬生便准备在庞家住到八月底的开学。中途还去参加了市区的招生考试,虽然没有名列前茅,但还是顺利地进入了招收名单。 后面冬生只需要每天睡到自然醒,修完课业,便可尽情地玩耍,直到月底开学。 然而,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冬生平静的暑假生活。 这日,冬生像往常一样,在晨曦中修行完课业,准备吃完早饭,与庞黑娃一同去黑网吧继续征战地下城。 两人拎着早餐,刚准备出门,一个人现在门口叫住了冬生。 “冬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特别是那熟悉的口音,冬生朝那人看去。 庞家门口的街道边上,一个矮小肥胖的中年妇女站在那里,脸上露出笑容,只是因为过于的肥胖,她的整个眼睛都眯成了缝隙,看不到眼睛。 冬生看到这个女人皱了皱眉头,心底涌出一丝烦躁。 庞黑娃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过去和女人打个招呼,这个女人庞黑娃认识,中街鱼摊的老板,也是冬生的父亲的亲姐姐,冬生的大姨。 “呼……”冬生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来到女人面前,面无表情,不咸不淡地说道:“大姨,你怎么来了?” 女人见冬生询问,收敛了些许笑容,不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清眼神,她语气欣喜地说道:“冬生,好事呀!你爸妈马上要回来了!今天昨天给我们打电话了,要不是昨天太忙了,昨天我就过来告诉你了!” 听到这个消息,冬生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之前爷爷就给他说起过这个事,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自己的父母马上就要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大姨我还有事,先走了。”冬生说着,就准备和庞黑娃转身离去。 女人伸出手想拉住冬生,被冬生灵敏地躲开,女人连忙开口道:“你不去我摊子上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不了”,冬生回了句,便和庞黑娃加速离开了文华街。 看着这两小子快速离开的背影,原本还带着微笑的女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阴沉的脸上睁开两道缝隙,冰冷的目光透出缝隙,里面是一片寒意。 “呸!不知好歹的东西!” 女人骂了一句,向旁边吐了口吐沫,转身融入文华街菜市场内湍急的人流,一个转眼就没了踪迹。 走在路上,庞黑娃最后瞧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便收回了目光,走出文华街,两人准备穿过镇医院抄近道去黑网吧。庞黑娃忍不住开口道:“没事吧,冬生。” 冬生摇摇头,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单纯有点恶心这些人而已。” “哎呀,我就觉得奇怪,你这些亲戚是不是脑子有病哦,”庞黑娃说道,“平日里对你嫌弃得不行,这会你爸回来了,又来百般讨好你,搞不懂。” 冬生瘪瘪嘴,“不过是图钱……。” “原来如此……”,庞黑娃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两人来到网吧,很快就沉浸在游戏之中,忘记了之前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接下来的几天,冬生又恢复了平静的日子,他都以为那个胖女人也只是打着由头来提前套近乎而已。 这日下午,冬生像往常一样和庞黑娃打完篮球,准备回来休息会。 刚走到庞家门口,一阵欢声笑语就从平房里传了出来。 冬生灵敏的武者感应告诉他,房间内不止有庞叔叔庞阿姨与庞帅,还有两个陌生的声音,只是这两个声音冬生从来没有听到过,至少在庞家的熟人里面冬生没听过。 冬生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忐忑的想法,怀着既好奇又有些紧张的心情,冬生和庞黑娃一起向平房内走去。 迈进大门,其内原本热闹的气氛突然安静,庞家人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冬生走进来,而在他们的身旁,两名陌生的男女看到冬生后,脸上都是露出激动的神色。 “冬生!”男子激动喊道。 看着男人激动呼喊自己的样子,冬生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不过那种令人熟悉的脸庞又让他莫名的亲近。 冬生没有回应,他默默地走到两人面前,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男人一脸兴奋,女人则在露出兴奋的神色后,突然又心疼地看着冬生。 “冬生,你长大了……”女人眼中闪着泪花,忍不住伸手抓住冬生的手掌。 冬生下意识想躲避,这个念头刚在脑海升起,当他看到女人一脸的心疼和关切后,又默默地掐灭了念头,仍由女人握住自己的手掌。 女人的手掌很温暖,这种温暖冬生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冬生还是婴儿,还在襁褓之中,这种温暖曾包裹着他,给他这世界最真挚的爱和最真诚的祝福。 “冬生,我是妈妈呀……”,女人轻声说道,眼中满是疼爱。 “妈妈……”冬生嘴上呢喃,他有些窘迫,就像第一次见到生人的感觉,这个曾经在无数个日夜里曾让他日日夜夜的称呼,如今,它的本人就在冬生面前,从不可及的曾经,到现在触手可及。 “应宴、艳儿,你们两个可算回来了,以前咱们冬生可以每天都盼星盼月的盼着你们呢!”庞猛说道,一脸乐呵地看着眼前终于团聚的一家人。 “猛哥,这些年给你添麻烦了。”刘应宴面带歉意的说道。 庞猛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见外了,咱们兄弟几个从小就认识,你家小子和我挺亲的,我就当自己儿子带。” “猛哥,谢谢……”刘应宴感激地说道。 “嗨!咱们就不客套了,今晚上陪老哥多喝几杯!” “好!” 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女人,冬生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可是明明自己都武道一重天了,为什么还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头晕眼花呢? 难道是走火入魔了?冬生不能自知。 被女人拉到身边坐着,冬生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自己的父母与庞家人闲聊,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些生涩又安心。 就在冬生愣神的时候,大门口,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圆脑袋从旁边伸了出来,好奇地向里面望着,眼睛盯着冬生,一脸的天真无邪。 冬生也发现了这个小孩子,看其与刘应宴相似的轮廓,冬生心里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发现小孩子在偷看,刘应宴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抬起手向小孩招了招手,眼中露出鼓励之色。 小孩子嘟嘟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这才一步步缓慢地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看着走到面前的小孩,冬生有些木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还未等冬生想好怎么开口。 刘应宴笑呵呵的一旁开口道:“小竹子,叫哥哥!” 听到自己父亲鼓励的话语,胆小的小竹子,张开缺少门牙的嘴巴,怯生生地喊道:“哥哥!” “哈哈哈……”周围响起一阵欢笑声,小竹子面色赤红,害羞地冲进了母亲的怀抱。 刘母安慰拍了拍小竹子的背,指着庞黑娃,又教着他喊哥哥,小竹子虽然面露胆怯,却仍然尝试地喊哥哥。 庞黑娃挠挠头,想伸手摸摸这个小孩的头,结果见他躲闪的眼神,只能摆摆手放弃。 倒是冬生一直默默地坐在原位,安静地看着这个叫小竹子的孩子,想着他就是自己的弟弟,冬生觉得有些莫名的奇异,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在小孩的脸蛋上戳了戳,「肥嘟嘟的!」他心里想着,小孩被他吓得又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见状,周围的成年人又是一阵憨笑。 初见的生分感,也在悄然间消弭,余下的只有亲人重逢的温情与兄弟再见的喜悦。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算 冬生也不知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他的精神既恍惚又激动,也许团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再一晃眼大家就都坐上了桌,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冬生的对面,他的父亲正和庞叔叔举杯投箸。 之前的场景由在脑海回放,冬生的神色有些茫然,那份局促又忐忑的心情让他难忘,被亲人照顾的温馨将他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心治愈,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襁褓中,周围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关切声。 手臂传来触碰的感觉,也许是兴奋的心情,让他的武者感应都有些麻木,他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而是迟钝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默默地吃着饭,直到用手指戳他的人加重力道,他才反应过来,茫然地转头望去。 只见他的身旁,胖嘟嘟的小孩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揉搓着刚才戳冬生的手指,吃痛地说道:“你的手臂好硬,手指头都给我戳疼了。” “呵呵……”,冬生笑了笑,说道:“你不能直接喊我吗?” 小竹子闻言,脸上露出窘迫之色,嘴上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好意思……。” 冬生咧咧嘴,有些哭笑不得,低声道:“没事,你找我啥事?” “嗯……”小竹子抿了抿嘴,说道:“你真是我亲哥吗?” 听到这个问题,冬生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应该是吧。” “噢……”,应了声,小竹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没关系,妈妈说你是就是,我相信妈妈,那以后有人欺负我,你能帮我吗?”说完,小竹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冬生。 冬生抬手挠挠脸颊,有些不在意地说道:“应该可以”,想到丁飞和老马,还有庞叔叔庞帅这些强者,冬生又加上了一句,“不过太厉害的,我也打不过。” “行吧……”,小竹子觉得自己的亲哥,还算可以,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又自顾自的开始夹菜吃饭了。 冬生见状,也不再多说。本来他以为会与这个小孩子很生分,甚至讨厌他,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好像可以很好地聊天,自己也没有讨厌他,甚至看到他认真询问的表情,还有几分心喜。 桌的对面,正在举杯对饮的老父亲将一切看在眼里,与老友相视一笑后,脸上露出安心的表情,随后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饭桌上只剩庞猛庞帅与刘应宴,庞母与冬生的母亲在后厨收拾碗筷,冬生与庞黑娃带着小竹子去了楼上。 桌上还剩着几盘下酒菜,庞猛抬起酒杯,与兄弟还有大儿子碰了一个,小抿一口,将酒杯轻放在桌上,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应宴,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刘应宴扶着杯子,脸颊上浮现一坨赤红,人已是微醺,他的目中露出思索之色,仍然口齿清晰地说道:“庞哥,我和燕子准备留在家乡发展。” “好呀!”庞猛高兴地应道,“这几年我可天天盼着你回来呢!” “嘿嘿……”刘应宴笑了笑,“庞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咱们兄弟以后有的是时间喝酒了。” “还是你最懂我,”庞猛说道,“想好干啥了没?我这里还是缺人手的,凭你大专的文凭,进来很容易的。” 刘应宴当然知道自己大哥想照顾自己,点点头,说道:“这个先不急,我和燕子准备先在市区自己找找活计,要是真没法子,也只能麻烦庞哥了。” “这话说得,”庞猛摆摆手,继续说道:“到时候只有我麻烦你的。” “对了,庞哥,你帮我打听打听市区的房产,我考虑过,以后冬生和小竹子都会在市区上学,我想让他们方便点。”刘应宴说道。 “小事小事!”庞猛说道,“你前些年在镇上停建的房子,有消息了嘛?” “嗯……”刘应宴点头应道,“回来前,和承建的老板电话沟通过。” “可以退还我们之前交的建造费,不过已经购买材料和已建部分要按比例扣除费用。” “嗯……,如此也好,省得后面扯皮。”庞猛抿了口酒,说道。 刘应宴见状也举杯,三人碰了一个,与故交把酒言欢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楼上庞黑娃的房间内,黑白电视前,庞黑娃正认真地教着小竹子玩红白机,冬生则躺在自己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漫画。 突然多了个弟弟,一开始冬生还有些手足无措,这会平静下来,他的情绪也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用余光瞟了眼正在玩游戏的一大一小,身材本就魁梧的庞黑娃旁边,小竹子盘腿坐着,被衬托得格外瘦弱。 “嘿……”冬生咧咧嘴无声地笑了笑,它总觉得这幅画面很搞笑。 「好像多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坏事……。」 入夜后,在庞家人的安排下,刘应宴一家住在了三楼,今天庞帅和他弟弟挤一张床。 原本相对于庞黑娃来说很舒适的床铺,在加上庞帅和他两个大块头后,变得异常的拥挤。 冬生在一旁的小床上,看着庞黑娃和他挤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庞黑娃见他偷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明天有你小子感受的。 冬生直接翻了个身,选择无视他软弱无力的威胁。 一夜无话,早已习惯早起修炼的冬生在阳台上缓缓睁开了眼眸,旁边的庞黑娃还在修炼,两人的修行方式都差不多,不过又有细微的不同。 冬生偶尔观察庞黑娃修炼,会在其身上感应到一股如火般剧烈的气血波动,和他自己气血的不温不火中正平和不同,这股剧烈的气血中透出一种霸道,让冬生每次都不由暗暗点头,眼中生出羡慕之色。 想象一下,和对手开打前,虎躯一震,霸气四射,敌人被霸气折服,纳头便拜,那场景想想都乐呵。 “你傻笑个锤子啊?!”庞黑娃的声音打断了冬生的想象。 “噢噢……,没什么,想到一些高兴的事。”冬生眨巴着眼睛,面色不自然的说道。 “走吧,吃饭了。”庞黑娃走过来单手揽着冬生肩膀,向楼下走去。 “羡慕你呀,能当大哥了……”,楼梯上,庞黑娃的声音响起。 “不影响我也当你的爸爸。” “滚蛋!……” 吃过早饭,刘应宴招呼燕子收拾东西好看小竹子,又叫住冬生,说道:“冬生,一会我准备回家看看老爷子,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看着自己这有些陌生的老爸,盯着他脸上的期待之色,冬生略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和你们一起。” “好小子!”刘应宴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冬生的鸡窝头,随即转身准备去和庞猛聊几句。 冬生有些发呆,第一次被自己父亲揉搓脑袋,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男人正在和庞黑娃的父亲聊天,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双手自然地垂着,只是揉过冬生脑袋的手会不自觉地在裤腿上擦拭。 冬生想了想,好像他的头都有两周没洗过了,上面满是油腻的头皮,至少庞黑娃都不敢抓他的头发。 冬生在心里又对自己的父亲多了几分亲切。 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冬生准备去剪个头发,庞黑娃似乎吃过饭就没了人影,应该是被庞老师拉走,挨打去了,美其名曰对练。 当冬生剪完头回来时,门口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刘应宴和燕子正和庞猛以及其妻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闲聊。 见冬生走过来,刘应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冬生一头的短发,笑着说道,“碎发确实精神了很多,你是说是不是燕子?” “嗯……,本来打算一会我带他去理发的,唉……”说着,燕子叹了口气,看着冬生的眼神中满是怜爱。 冬生对于这种亲情浓郁的气氛,总是有些难以适应,木讷地开口道:“我们这会出发吗?” “哦……,好的好的”,刘应宴赶紧应道,转头和庞家人道别。 冬生也客气的庞家人说了再见,随即将放在大门口的大包小包都挂在了身上,准备迈步向车站走去。 “你这孩子!”刘应宴见行李都被冬生背在身上,赶紧阻拦道:“这么多东西,你哪里背得动!”说着,就要去卸冬生背上的两个大蛇皮口袋。 这两大蛇皮口袋刘应宴还是和老婆一起从车站抬过来的,两个成年人都吃力,冬生一个人不仅背着两大包蛇皮口袋,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一个小竹子的书包,在刘应宴眼里冬生就是一个比同龄人长得高点的孩子,哪里拿得动这么多重物。 气喘吁吁地从冬生背上卸下一个大蛇皮口袋,刘应宴又想去卸另外一个,冬生无奈地拦住了他,总觉得要是真由自己老爹背着两个大蛇皮口袋,看着他瘦弱的身材,以及拉风箱般的呼吸声,冬生怕一路走回去,自己的爹就没了。 “应宴,就让冬生拿吧,我看你够呛。”庞猛劝说道。 刘应宴摇摇头,对着庞猛说道:“大哥,冬生还是个孩子,怎么拿得动这么多东西,会影响发育的!肯定是爹在家里让孩子不知轻重的干活!回去我就找他谈谈!” 说完,他的面色有些发红,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将卸下的大蛇皮口袋抗在了背上,看着自己爹晃晃悠悠扛着蛇皮口袋的样子,冬生赶紧抬手扶住了袋子,刘应宴这才站稳了身形。 刘应宴发现冬生帮忙,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嘴上感激地连连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说着,他又抬起手欲将冬生另外一个肩膀上的蛇皮口袋拽下来,冬生看这个自己老爹都快散架的样子,赶紧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不过,冬生一退开,没有他的帮忙,刘应宴扛着蛇皮口袋的身子又开始颤抖,一旁的燕子实在看不起去,一把将刘应宴身上的蛇皮口袋拽下来,抗在了自己的背上,嘴上骂道:“就你这见风倒的秧子,一天天的逞什么能?” 卸下重担,刘应宴也缓过气来,面色有些涨红,向自己媳妇儿开口道:“我这是怕儿子累伤了身体!再说他还是一个孩子!”说着,又要去卸冬生背上的蛇皮口袋。 “应宴,你呀,还是老样子,”庞猛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自己妻子说道,“应宴呀,打小就体弱多病,但每次干活又总是逞能,每次都是把自己累得晕过去,还都是我背回去的。” “呵呵……,可不嘛,那会我老看到你背着应宴从我家门口路过”,庞猛妻子笑着回道。 夫妻俩也是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热闹。 冬生无可奈何,只能把手里小竹子的书包递过去,刘应宴接过书包,还想去顺蛇皮口袋,好在燕子及时赶到,把刘应宴拽了过去。 “你拽我干啥?”刘应宴不乐意地低估道。 “就你这还没女人气力大的身子骨,就别瞎闹腾了,你看孩子都为难了。”燕子对着刘应宴数落道。 闻言,刘应宴转头看向冬生,见其一脸为难地站在旁边。心底还是有点担心,小声对着自己媳妇询问道:“这孩子提这么多东西,真没问题?” “放心吧,我看冬生身子骨已经不是一般人了。”燕子悄声说道。 “你的意思……?”刘应宴欲言又止。 “你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燕子白了他一眼。 心里明白过来,刘应宴也不再去卸冬生背上的袋子,将小竹子的小书包挂在背上,和庞家人作别后,一家人这才踏上了回乡之路。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与子 离开庞家所在的文华街,一家人步行向镇口走去,冬生背着大部分行李走在最后,身旁是自己的母亲,背着另外一大包蛇皮口袋的燕子。 刘应宴牵着小竹子走在最前面,一边走路一边给小竹子介绍着小镇的风貌。 看到自己老爹背着小竹子的书包,已经汗流浃背的样子,冬生为自己刚才的坚持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忽然察觉到一旁的目光,冬生转过头,发现燕子正温柔地注视着他,见冬生看过来,燕子笑了笑,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冬生挠了挠脸颊,也露出一丝微笑。 “冬生,这些年辛苦你了。”温柔的声音在冬生耳边响起。 冬生微微一愣,觉得今天的风有些沙眼睛,他偏过头去,平静地望着远处的商铺,“还好,都习惯了,不过,你们能回来我很开心。” 盯着冬生的侧脸,看着这个已经逐渐长大的少年,听着他小大人的说话方式,燕子的脸上露出笑容,她抬起空着的手,凑到冬生的脸颊旁,捏了捏他的脸颊。 已经提前察觉的冬生本来想躲开的,最后还是没有躲避,仍由燕子捏着他的脸颊,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燕子的声音响起,“见到你,我们也很开心,我的乖儿子。” “你们快点呀!”小竹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冬生微眯着眼睛向前面看去,满头大汗的男人正牵着一个稚气的孩子,站在一辆停好的火三轮旁,小孩子挥舞着空闲的手,招呼着他们快些过来。 “走吧!”燕子最后捏了捏冬生的脸颊,率先向前面快步走去。 “嗯……”,冬生点点头,加快步伐跟在燕子的身后,看着前方的父与子,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回去的路途很快,刘应宴和燕子本就是乌木村长大的人。 村口处,刘应宴牵着小竹子指着刘家小院,说道:“幺儿,你看这就是爸爸和哥哥从小长大的地方。” 小竹子闻言,眼中透着好奇,打量着刘家小院。 看着多年未归的老屋子,刘应宴心中百感交集,似乎对于即将见面的老爷子,都多了一丝忐忑。 “走啦,愣什么呢?”燕子来到他身旁,看着他发神的样子提醒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还是回家好。”刘应宴盯着刘家小院,感慨地说道。 “嗯,走吧。”说完,燕子牵起刘应宴的手向刘家小院走去。 前方刘家小院门口,小竹子跟在背着大包小包的冬生背后,好奇地往院门内走去。 冬生推开院门,大黄已经提前叫唤起来,它时而对小竹子龇牙咧嘴,时而对冬生摇头晃脑,小竹子有些害怕地躲在冬生的背后,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 冬生牵着小竹子往院内走去,嘴上安慰道:“没事没事,大黄只是和你不熟,过几天就好了。” 接着转头盯着大黄狗,笑道:“嘿嘿嘿,大黄狗,我回来了。” 冬生将行李放进屋里,就听到屋外的大黄发出了“呜呜呜”的讨好声。 走到院内,刘应宴正背着书包蹲在大黄身边,笑眯眯地撸着狗头,大黄匍匐着前肢,尾巴像扫把一样舞动,冬生都是第一次见大黄如此示好,眼中也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刘应宴盯着大黄狗,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手掌在狗头抚摸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冬生正好奇地看着他。 见状,刘应宴笑了笑,解释道:“嘿嘿……,大黄是我小时候从村里抱回来的。” “原来如此……”,冬生嘴上嘀咕,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不对,现在应该叫老黄了。” “你说是吧,老黄”,刘应宴嘴上说着,手上挠动着大黄的脖颈。 大黄舒服地微眯着眼睛,嘴上发出呜呜呜的声。 院内,距离刘应宴和大黄偏远处,小竹子躲在凉亭看着一人一狗,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冬生走过去,依着小竹子旁边的柱子,打趣道:“你想摸狗吗?” 小竹子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它好像要咬人。” “嘿嘿……,别怕过几天就好了,别看它这样,只是胆小害怕生人。”冬生笑着说道。 “真的嘛?”小竹子转过头,看着冬生。 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冬生点头说道:“真的。” 小竹子随即兴奋地看着大黄,似乎脑海里已经在想象撸狗的快乐。 原本在刘应宴手里被挠肚子舒服的眯着眼的大黄,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随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接着便发现凉亭里小竹子盯着它的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 大黄被那双闪亮的大眼睛盯得发怵,眼中露出畏惧之色,它不再享受刘应宴的温柔抚摸,夹着尾巴转身钻进了土坯房里,只露出一个栓狗的铁链留在外面。 不清楚情况的刘应宴尴尬地收回了手掌,不禁反思,难道是自己太热情吓到大黄了? 无奈地挠挠头,刘应宴也只好站起身子,向屋内走去,想来是去放完东西,准备给收拾房间的妻子搭把手了。 冬生则陪着小竹子在凉亭里玩耍,过了一会,刘应宴和燕子结伴出来,看样子是收拾完房间了。 两人走到凉亭旁,刘应宴开口说道:“冬生、小竹子,你们要去田里玩吗?” “我们准备去找找老爷子,多半是去活动中心打牌了。” 冬生点点头,他心里也猜测,老爷子多半在老年活动中心打牌,毕竟爷爷每天只在上午去田里看看,正儿八经种地的时间并不多。 小竹子当然也乐意,毕竟对于才回村的他来说,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充满了新奇。 将院门锁上,四人便结伴向村委会的老年活动中心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活动中心,这里的茶楼也是异常的热闹,主要还是因为这里不仅有一台大彩电,还是村里老头老太的聚会地,每天下午都热闹非凡。 四人的到来,引起了老年人们的围观,老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娱乐项目望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宴娃子嘛,回来咯嗦!” “稀奇稀奇!刘老头呢?!” “上厕所去咯…!” 刘应宴带着一家人,找到刘老汉落座的牌座,乡里乡亲的长辈让茶馆老板拿了几个板凳,几人坐了下来,刘应宴和燕子应承着热情的乡里长辈。 “董叔叔,多年不见了!”闻声,一个壮硕的老头,笑着点了点头。 “张婶!”刘应宴向董老头身旁的村妇喊道。 收拾得体的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刘应宴,点点头说道:“回来就好。” 刘应宴一一和刘老爷子身旁的长辈打过招呼,这些人里老爷子年轻那会的战友,也有一起长大的好友。也是看着刘应宴长大的长辈,从小都对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多有照顾,所以他也格外尊重这些老头老太,在心底爱着他们。 刘应宴和老人们打了一圈招呼,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个宽脸黑瘦的老者,杵着膀子也不说话,把脸别向了他处。 刘应宴见状,会心一笑,来到老者面前,低声恭敬地说道:“李叔叔,好久不见了。”李老头和刘老头不仅是发小,还是一起参军的战友,两人一个脾气火爆,一个性格沉稳,本来在村里同龄人中就互看不顺眼。两人从小就较劲,比种地、练武、参军,最后就在一番番比试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不过,两人还是互相看不对眼,一言不合就会吵架甚至打架,每次都是脾气火爆的李老头先动手,然后被刘老汉打翻在地,次次如此,大家也就习惯了。 李老头仍然杵着,脸看向别处,像个聋哑老人一般,对刘应宴的话不闻不问。 刘应宴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毕竟他知道李老头虽然爱生气,但从小对他都很好,多半又是自己老爹把人家惹到了。 恭敬地说道:“李叔叔,下次有机会请你喝酒。”李老头还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样子。说完,刘应宴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李老头,倔死了!你和刘三哥闹事,和小辈置什么气!”张婶不满地说道。 “别管他,一会有人会收拾他!……嘿嘿嘿。”董老头笑眯眯的说道。 闻言,原本不悦的张婶也露出一丝笑意,很是同意自家老伴的说法。 此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李老头耳边响起,“李狗蛋,长进了呀。找个时间咱们兄弟俩练练?看是你的脸盘子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李老头不回头都知道是哪个犊子在说话,瘪瘪嘴,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就打死我吧!往这打!”说着,指了指了脑袋。 “啧啧啧……”刘老汉翻个白眼,对这倔驴的老头也颇感头疼,想着要不要直接打他一顿的时候。 刘应宴跑过来,拉着他就往座位走,嘴上说道:“爹啊,你就不能让着李叔点嘛,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一样,就会打架。” 刘老头被自己儿子拉着也不反抗,只是抽着旱烟,笑眯眯地说道:“你那狗蛋叔,就是贱皮子欠揍。” “我打他一顿是为了他好,省得他把自己气出脑血栓……。” 刘应宴将自己老子拉回座位,才无奈地说道:“就你们这种人,还能得脑血栓?我得脑血栓你都得不了。” “哎呀……,宴娃子出去几年,就知道帮外人说话了,点都不心疼老子。”,刘老汉咂巴着旱烟,慢悠悠地说道。 刘应宴直接无视了自家老爹的抽科打诨,抬手招呼小竹子过来,说道:“小竹子,快叫爷爷!” 小竹子之前就在一群老太太老爷爷的逗弄里晕头转向,这会看着黑黝黝的刘老头,面上忍不住露出怯意。 “别怕,这是爷爷,爷爷人很好的。”冬生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听到冬生的鼓励,小竹子这才怯生生地开口喊道:“爷爷”。 “好好,……我的乖幺孙!”刘老汉笑眯眯地回道。 喊完爷爷,小竹子又躲进了燕子的怀里,透过妈妈的怀抱观察着周围,刘应宴和刘老汉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开心的笑意。 刘老汉将目光落在冬生身上,瞳孔微动,脸上浮现一丝了然,伸出手拍拍冬生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嘿嘿……,好小子,出去一趟还突破了。” 冬生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侥幸侥幸” “嘿嘿……”刘老汉笑着揉了揉冬生的头,这才转头去和刘应宴与燕子闲谈。 刘老汉与燕子叙旧几句,父子俩便一边闲聊一边谈论着牌技,燕子和冬生没有去打岔,毕竟父子俩已经好多年没有像这样好好地聊过天了。 d1zw.cc oxiaoshuo.com qunshu.net 92txt.org xsbook.cc yunxuange.cc xiaoshuozhe.com sdxsw.cc ayshu.com tLxs.net ytzw.com jpwx.net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蝉声鸣尽(一) 结束了一把牌局,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回到刘家小院。刘老汉准备做几个好菜和儿子儿媳好好喝一杯,去鸡笼和鸭舍分别挑选了两个幸运儿,又去院坝前的小菜地摘了些新鲜菜。刘应宴则是跟在自己父亲后面,如同少年时,帮着父亲打着下手。 厨房里,燕子在准备着其他的菜肴,将腊肉和香肠下锅,转身又去案板上切菜,灶台内,冬生带着小竹子正烧着柴火,小竹子在一旁努力地拉着风箱,冬生则观察着灶火,时不时地添些柴火。小竹子由于第一次烧柴火,脸上都被黑色的碳灰整得灰一块白一块。 不过,这并不影响小竹子兴奋的心情,哪怕气喘吁吁也要卖力地拉着风箱,心中谨记哥哥的话,一定不能让灶台里的火熄灭。就是大热天的,一直拉风箱会让烧柴的人感觉格外的炎热,冬生倒是无所谓,小竹子则被热得满头大汗。 冬生见状,怕他中暑了,赶紧阻止他,自己来拉风箱,并且告诉他要注意灶台里的火势,只要火势正常就不用一直拉风箱。小竹子认真地点点头,冬生这才让他重新掌握风箱。 餐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刘老汉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丰谷头曲,刘应宴将自己的小盏杯和父亲面前的都倒上了酒,他举起杯子,对着刘老汉目露感激的说道:“爹,这么多年给你添麻烦了,儿子敬你一杯!” “混小子!”刘老汉无奈地摇摇头,举起酒杯和刘应宴碰了一个,两人都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一切感激欣喜都在不言中。 冬生看在眼里,他明白爷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很高兴。转过头,小竹子正坐在他旁边,小孩子就是会不认真吃饭,坐在那里东想西想,偶尔将吃剩的鸡骨头堆砌成小山包,偶尔好奇地盯着喝酒吃菜的刘应宴和刘老汉,反正就是不老老实实吃饭。另一边,作为母亲的燕子正一脸严肃地督促小竹子认真吃饭,中途还要望向冬生,提醒他多吃点。 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期盼多年的画面,冬生咧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拿起筷子夹了一撮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着,心里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吃过饭,刘应宴和刘老汉在凉亭歇着消食,小竹子在一旁玩冬生的小工具箱,猎枪已经被他藏了起来。冬生自己则和母亲在厨房收拾碗筷以及打扫卫生。 刘老汉撮了一口旱烟,微眯着眼睛舒服地躺在椅子上,缭绕的烟雾从他的耳鼻中打着旋地冒出来,“哐哐哐……”,旱烟杆子在刘老汉手边的凳子上磕了磕,一些烟灰从烟斗里抖落,最后落入地面的灰尘中。 “你小子生了个好儿子啊,宴娃子。”刘老汉的声音在凉亭响起。 “嗯……”刘应宴点点头,双手枕在后脑勺,躺在椅子里的他,望着凉亭外的天空,开口说道:“冬生是个好孩子,是我亏欠他太多……。” 刘应宴顿了顿,又说道:“爹,我和燕子以后都不会走了,我要留在两个孩子身边,直到他们学有所成,结婚生子,看着他们的人生走上正轨……。” “嘿嘿……,你自己拿主意吧,我看了,只要你们过得开心,老头子都行。”刘老汉咂巴着旱烟,笑眯眯地说道。 “嗯……,对了,爹,您是不是教了?”刘应宴话头一转,询问道。 “呃……,咳咳咳,”刘老汉咳出一口烟气,面色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见状,刘应宴无奈地叹气道:“唉……,爹,您不是发过誓吗?” “时代变了嘛……,”老人嘴上不满地嘀咕道,别过头小口小口地吧唧着旱烟。 见老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刘应宴也是一阵头疼,“唉……,”他叹了口气,泄气道:“好吧,既然您都决定了,这事就由着您了。” “不过……,”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陈家那边你怎么处理?十二年前的事,您心里可比我清楚,还有那个神秘人。” 听到刘应宴说出陈家,刘老汉的脸色也是一冷,眼中露出寒意,淡淡说道:“你娘的好姐妹,几年前就来看过她的侄孙了。” “什么?爹,那群疯子没有对冬生做什么吧!”刘应宴从后脑勺抽出双手,一脸紧绷地说道。 “小点声……”,刘老汉挥挥手,淡然地说道:“你爹这不没死嘛。” 刘应宴并未放松,眼中浮现后怕之色,嘴上低声说道:“是姑妈?” “呵呵,六婆里除了她,还有谁会到处乱跑?”刘老汉冷笑一声说道。 “六婆……”,刘应宴呢喃道,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猛然间,他惊醒过来,苍白的脸上浮现细密的汗水,刘应宴急忙询问道:“爹,只有姑妈来过?” “嘿嘿……”,刘老汉笑了笑,眯着眼睛乐呵呵地说道:“死鸡婆被我打伤了爪子,破了她的术法,保管她三年不能拍娃子。” 刘应宴听完,面上一松,悬着的心也落了回去,又重新躺回了椅子里,声音低沉地说道:“若是大哥和二姐他们能回来,就好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归于沉默……。 “唉……”,凉亭里刘老汉叹了口气,将旱烟放在手旁的小凳上磕了磕。 “哐哐哐……”,铜质烟斗头子碰撞在木凳上,清晰的声音环绕在凉亭的周围。 后面冬生和燕子收拾完厨房,也来到了凉亭,刘应宴不想气氛过去冷淡,便将自己和燕子准备市区安顿下来的打算告诉了刘老汉,自己儿子与孙儿能不再分离,刘老汉自然是满心欢喜,不过,还是细细询问了一番刘应宴具体的打算,在刘应宴都一一回答后,刘老汉也彻底的放下心来。 至于他自己,刘老汉倒并不打算跟着儿子去市区,一来自己习惯了乡下的生活,二来自己的老伙计们也都在村里,去了市区一个人难免苦闷,便拒绝了儿子与儿媳的邀请,刘应宴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气,也没有过多强求。 刘应宴打算过几天便和燕子去市区看看,给小竹子找找学校,瞧瞧市区的房子,再把房子租下来,两人便可在市区找个活计。 将大的方向定好,刘应宴心里也轻松不少,至于另一个世界的问题,也只能交给自己父亲了。 一家人便在凉亭里,磕着瓜子闲谈。不一会儿,燕子带着小竹子去了院坝前面的小菜地,准备边教小竹子怎么认菜,边采一些蔬菜晚上下面吃。冬生则留在凉亭里陪父亲和爷爷闲聊。 刘应宴想起之前老年活动中心李老头的事,不由好奇地问道:“爹,你和李叔咋了?你们家几十年的好兄弟,怎么还怄气了?” “嗨呀……”刘老头瘪瘪嘴,一听到儿子说起李老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口道:“那老小子觉得我偏心,对他孙子藏拙了……。” “偏心?藏拙?”刘应宴愣了愣,有些二丈摸不到头脑。 冬生本来在抽空保养自己的土枪,这会也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过来。 “还能有啥?还不是他那个宝贝幺孙,”刘老头说道,“前几年,老李找到咱们几个老家伙,说什么他大儿子当了什么局的领导,要特聘我们几个老家伙去当专家。” “咱们几个老家伙一合计,都不想挪窝,就把自己当年学的东西和各自所长都整理了一下,最后交给了老李,让其代交给他儿子。” 说着,刘老头砸吧一口旱烟,又继续说道:“哪知道这老东西,偷偷让自己孙子先学了一遍,就学会了你董叔的路子,结果呢……。” “结果呢?”刘应宴和冬生异口同声地问道,猛然间反应过来,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刘老汉咧嘴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结果,那小子不喜欢,非要练老头子我这套,炼体之道本就殊途同归,不过是神通略有不同。” “老李这老东西宠溺幺孙,他孙子没学成我的神通,就天天搁我这里闹,你们说我理他作甚?” 闻言,刘应宴和冬生也是赞同地点点头。 冬生心念微动,有些好奇地问道:“爷爷,董爷爷是什么路子?” 刘老汉略作回忆,说道:“玄骸之躯,武镇周天。柔坤化钢,壁立千仞!” “说人话,爹……”,刘应宴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咳咳……”,刘老汉轻咳一声,颇为无趣地横了儿子一眼,淡淡说道:“玄武躯!” “原来如此……”刘应宴点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冬生则还是有些懵懂,嘴上疑惑道:“玄武躯?” “嗯……”,刘老汉应了声,咂巴口旱烟,给孙儿解释道:“就是乌龟……。” “噢……”,冬生算是明白了,不过,他倒是觉得玄武躯这名字听起来挺酷的。 “爷爷,玄武躯不好吗?”冬生忍不住问道。 “不……”,刘老汉摇摇头,说道:“四神躯之一,岂有孱弱之理?” 说着,刘老头话头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继续说道:“就是气血外放时乌漆抹黑,不是很好看。” lewenw.com zhetian.cc x88dushu.com quanben.cc 58yuedu.com frxsw.com qushuwu.net shushulou.com mingshu.cc txtxz.cc qianqian.cc kytxt.com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蝉声鸣尽(二) “对了,爹,我记得李叔的幺孙与冬生同一年的吧,”刘应宴回忆着说道。 “嗯……,也就大了几个月”,老爷子回道,嘴上继续咂巴着旱烟。 刘应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少年嘛,都比较喜欢鲜艳亮丽又帅气酷炫的东西,老爷子全力对敌的姿态,刘应宴年少时有幸见过几次。 赤色的火焰在体外熊熊燃烧,明亮的光芒照射四方,宛如煌煌大日坠入苍莽,其威其势摄人心魄,令观者无不心驰神往。 所以刘应宴也能理解李叔幺孙的心态。不过,刘应宴早年也听自己老爹讲过,他们能教的只有武道攻伐之术和炼体的经验。 至于,成就怎样的武道真身,还得看个人天赋。李叔这事刘应宴也没辙,还是让老人家们自己慢慢处理吧。 三人本来闲聊,冬生拿着土枪准备去乌木山上练练枪法,多日未练习,冬生怕自己的枪法变得生疏。 征得两人的同意,冬生便背着工具人,肩膀挂上猎枪,兴奋地窜门而出。 看着离去的冬生,刘应宴和刘老头都是面露微笑。 刘应宴小声问道:“爹,你不是以前不让冬生去乌木山吗?” “无妨,有些事需要冬生自己面对,我们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既然做出选择,就要学着接受现实。”刘老汉淡然的说道。 翻过乌木山,冬生站在隔断的钢丝栅栏前,左右瞧了瞧,见没什么人,他微微屈膝,随即一跃而起,轻而易举地飞跃了栅栏,双脚落地。 冬生深吸了口气,来自茂密丛林的新鲜空气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怔,就连体内周天吸收灵力的速度都活跃了几分。 不再耽搁,冬生快步又去森林中,身影隐入茂盛的植被里,开始了愉快的打猎之旅。 几个小时后,冬生再次出现在钢丝栅栏前,他的身上插着几根锦鸡尾翎和白鹭冠羽,现在莽山外围的动物基本都被他祸祸过,今天用了几个小时才遇到几只锦鸡和白鹭。 若是还想获得其他战利品,他只能往莽山深处探索,但是爷爷曾经告诫过他,尽量不要去深处,里面有黑瞎子和大虫,当时还未到一重天的冬生,在它们眼里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冬生越过钢丝栅栏,背着土枪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神清气爽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走过山坡上连接的田坎,冬生翻过乌木山,正准备沿着下山路直接回家。 一股被窥探的感觉让冬生下意识地向山路旁边望去。 入目,一座矮小的黑色神龛矗立不远处,距离下山路大概十几米的样子,冬生并没有发现祭祀的岔路,这一点让他眼中生疑,神龛是封闭的,一座香坛放在神龛面前,缥缈的青烟升起。 香坛上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立香,已燃烧大半,香坛两边并没有祭祀的物品。 冬生站在山道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可以肯定,窥探的感觉就是从神龛中传来的。按理来说,祭祀的立香一般都是三根,这香坛却只有一根立香,越看越怪异,就像……。 「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靠着最后一口气在苟延残喘。」冬生的心底突然蹦出这句话。 “喵~”,一声清晰的猫叫在冬生耳边响起,吓得冬生一个激灵,猛地向源头看去。 神龛的顶端,一只玄猫趴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盯着冬生,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冬生的身影。 冬生终于可以确定,之前那一股窥探之感到底出自哪里了。 不过,当这只猫出现后,冬生心底的疑惑更深,他的武者感应毫无反应,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猫咪,又是怎么避过他敏锐的感应,出现在神龛上的呢? “喵~……”,玄猫又叫了一声,接着它从神龛上跳了下来,跃入了茂密的草丛中,草丛开始晃动,玄猫穿过草丛来到了山道上。 玄猫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的靠近冬生,用头在冬生的腿上轻轻的剐蹭。 冬生其实挺喜欢猫猫的,但是眼前一份诡异的情景,让他不敢枉动,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原地,仍由猫咪蹭他的小腿。 等了片刻,心中满是戒备的冬生盯着神龛,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在玄猫的头上摸了摸,柔软的触感让他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 猫咪似乎很喜欢他,不停的在蹭冬生的小腿。 见状,冬生试探的伸出手,绕过玄猫的前肢,轻轻的将它抱起,玄猫并没有反抗仍由冬生抱在怀里。 冬生盯着神龛,缓缓的向后退去,直到视线无法看到神龛,这才抱着猫咪转身快速离去。 随着冬生的离去。不一会儿,乌木山的森林中逐渐升起淡淡的白雾,白雾越来越浓郁,直到伸手都无法看清手臂。令冬生警惕的神龛,仍然矗立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变化,香坛内孤零零的立香已经燃尽。 熄灭的烟气带走了最后一丝火星,除了突兀的浓雾,神龛就像恒古不变的顽石,静静地屹立在岁月中。 雾气被搅动,一袭被黑袍笼罩无法看清面容的身影从雾气中走来,最后停在了神龛前。 驻足片刻,黑袍微微弯下腰,一只苍老的手从黑袍中伸出,手上捏着一根立香,与之前被燃尽的立香一般无二,将其插入香坛中,苍老的手在香头捏了捏,细小的篆纹从掌中一闪而过,立香被点燃,缥缈的烟气再次升起。 浓雾开始逐渐消散,当天光重新透进森林照射在山道上时,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只是黑袍和神龛也随着浓雾消失不见。 冬生一口气从乌木山跑到了家门口,打开院门,他速度地走进小院,反手关上院门。 此时,冬生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那条山道他从小走到大,从来没看到过什么神龛,又是谁会突然在那里修一个神龛? 遇事不决,先溜为敬。 冬生走到凉亭,将土枪和工具箱放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还抱着猫咪,松开手猫咪落在地上。 接着玄猫跃上凉亭内的小桌,躲在上面安静地看着冬生。 冬生还以为它会很怕生,没想到这么亲人的同时还如此的胆大,之所以把猫带走,一则是他自己从小就很喜欢猫咪,二则是怕猫咪留在那里恐遭不测。 见这猫咪如此懂事,冬生心里已有将它养下的念头。 小院内,并没有他人,想来刘应宴和刘老头应该是下地去了。 冬生端起小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心里也琢磨不出之前那幅诡异之事的原委,只得放下疑惑,安静地整理起今日的收获,玄猫仍然安静地蹲在桌上,琥珀色的瞳孔上倒映着冬生的身影。 冬生整理完毕,又在小院内练习伏虎罗汉拳,这拳法每练习一次,冬生都觉得自己的炼体修为越发的凝练,每一声虎啸都能震荡自己的皮筋肌骨。 直到气血运转生涩,冬生才停下了练拳,坐在凉亭里静静地调整气血。 周天自发运转,灵气从虚无中汲取入身体,携带着天地的元素缓缓改变着冬生的身体。 院门突然打开,冬生被动静打断修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自从进入一重天后,他似乎随时都就可以炼体,并没有了以前一日只能两炼的限制。不过,庞黑娃好像不行,说炼久了脑袋疼。 刘应宴和刘老汉从院外走进来,见冬生在凉亭坐着,两人都未在意,当看到玄猫时,刘应宴和刘老汉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两人将农具放进土坯房,刘老汉向凉亭走去,瞧着玄猫,询问道:“冬生,哪来的野猫呀?” 冬生还未开口,原本安静的玄猫突然竖起瞳子,盯着刘老汉,似乎对他称呼自己为野猫很乐意。 冬生开口道:“我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说着,就将在山道上遇到的诡异之事讲了一遍。 听完,刘老汉点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之色,无视玄猫对他的不满,淡定的说道:“乌木山这小破旮旯,啥屁事没有,正常的。” 刚说完,玄猫就竖起了身子,尖利的爪子从肉垫中弹出,对着刘老汉哈着气,似乎刘老汉的话惹得他不高兴了。 冬生赶紧伸手抚摸猫头,这才将炸毛的玄猫安抚下来,不过,猫咪也转身跑出了凉亭,看样子似乎是不想和刘老汉共处一室。 “啧……,气性真小,”刘老汉看着远去的玄猫讽刺道。 冬生看着离去的猫咪,似乎在刘老汉说出那句嘲讽的话后,步伐都有些趔趄。接着凉亭不远处传来刺耳的抓挠声。 冬生挠挠脸颊,有些汗颜地问道:“爷爷,我可以养它吗?” “嘿嘿……,当然可以,”刘老汉笑着说道,抬手揉了揉孙儿的头。 接着他顿了顿,话头一转,脸上露出挤兑之色,“就怕它在咱们家咬小鸡仔儿,那爷爷可就要好好收拾它咯~。” 声音遥遥传出,似乎专门说给某猫听的,抓挠的声音越发响亮,冬生赶紧说道:“不会的,我看元宝挺听话。” “哦哟,乖孙儿,元宝这名字好,挺适合它的。”刘老汉说道,故意在元宝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随后吧唧着旱烟,悠哉悠哉地向屋内走去。 留下冬生在凉亭里,一脸的懵逼。 lewenw.com zhetian.cc x88dushu.com quanben.cc 58yuedu.com frxsw.com qushuwu.net shushulou.com mingshu.cc txtxz.cc qianqian.cc kytxt.com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蝉声鸣尽(三) 凉亭内,冬生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老爷子对元宝似乎有成见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元宝。 冬生心底纳闷,「这一人一猫不是第一次见面吗?难道爷爷不喜欢猫咪?可是之前爷爷明明挺喜欢猫咪的啊」 实在没想通,冬生也只能放弃。 在院内找了一圈,终于在柴堆上找到了玄猫,正趴在柴堆上休息,一旁的木柴上伤痕累累,布满了抓痕,看样子元宝也对老爷子怨念颇深。 见状,冬生也只能露出一丝苦笑,心道“「希望他们以后能和谐相处,但愿……。」 不一会儿,燕子便带着小竹子返回家中,一家人又开始张罗晚饭,时间悠悠一晃来到晚上,天空中已是月上中天,几片乌云点缀着天空,月色依旧朦胧。 刘家小院此刻已归于平静,静谧之中是早已熟睡的刘家人。 凉亭内,躺椅内刘老汉躺着,手里拿着烟杆子,悠闲地嘬吸着一口又一口的旱烟,晦暗的夜色中火星明亮。 “喵~”。 一声猫叫响起,元宝迈着优雅的步子,从阴影中走来,走入凉亭内,随即跳上刘老汉旁边的椅子上。 元宝竖着眸子,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隐隐发光,它抬起爪子蹭了蹭脸,后腿挠了挠脖颈。接着安静地盯着刘老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啧啧啧,元宝来了嗦,”刘老汉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 “喵~!”玄猫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似乎担心打扰到屋内熟睡的人们,刻意压低了音量。 随即,温润的男声在凉亭内响起,“刘三爷,十多年未见,您还是老样子,喜欢牙尖嘴利。” 刘老汉眯着眼睛,盯着玄猫,刚才的声音正是从这只人畜无害的猫咪体内传出。 片刻后,缭绕的烟气升起,阴影中旱烟的火星明灭不定,刘老汉的声音响起,“是啊,十几年了。” “她还好吗?”刘老汉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玄猫打了个哈欠,脸上拟人地露出一丝笑容,“当初陈家把她送过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说,你们刘家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让陈家这么大方,神女打着批发往你们这里送。” “关你屁事!”刘老汉低声啐了一口。 见刘老汉如此,玄猫不怒反喜,慢悠悠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接着一个跃起,直接落在了刘老汉的怀里,蹲在刘老汉的怀里,自顾自的舔着毛。 温润的男声从玄猫体内传出,“我说刘三爷,你在怕什么?陈家早就搬离了,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把老婆接回来?” “你不懂,陈家的人不简单,冬生已经入局,我怎能不忧?”刘老汉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愁绪。 原本在舔毛的玄猫微微一愣,转过猫头,盯着阴影中的老者,这是它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袒露出忧思。 “神枪刘八极可不会哭鼻子,你老了,刘三。”玄猫淡淡说道,话头一转,温润男声笑了笑:“呵呵,你放心这不还有我嘛。” “有吾!伟大的山君大人,汝孙子保证以后万无一失,哈哈哈。”玄猫举起双臂,望着茫茫夜色,声音振奋的说道。 就是一只猫举着双臂望天的样子,有这份外滑稽。 “就你?”刘老汉憋憋嘴,翻了个白眼,“你点点人头,看看自己还有几个信众?我可没听说山君是一只猫。” “请问山君大人,您的金身呢?”刘老汉笑眯眯地问道。 闻言,玄猫的毛发炸起,转过身露出锋利的爪子,恶狠狠地看着老者,温润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警告,“刘三,别以为吾和神女戒下了契,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啧……!”刘老汉不屑地咧咧嘴,开口道:“你打得过我嘛?嗯?”说着,还把脸凑近玄猫,一脸的有恃无恐。 玄猫爪子收紧,锋利的爪子轻易地穿透了老旧的粗麻布。 刘老汉挑了挑眉,任由这只臭猫在自己的大腿上乱挠,面露轻松地抬手挖了挖耳屎,接着说道:“没吃饭嘛,大力点,都快给我挠睡着了。” “汝!……喵~!哈!”玄猫气地向刘老汉哈气,面露疯狂地抓挠着刘老汉大腿,只是双爪传来的痛楚让它无法再继续。 玄猫猛地收回双爪,跳下了刘老汉大腿,如同人一般直立而起,将双手藏在背后,仿佛一名正在例行检查的领导一般,站在月色中盯着刘老汉。 “这就是神?……”,刘老汉不屑地憋憋嘴。 玄猫本想反驳,可是身后的双爪传来的阵阵痛楚让它忍了下来。 “本神是来谈正事的,刘三!汝再这样子,本神只能回去告诉神女,汝不想让她回来,吾也很难办啊……。”说着,玄猫还拟人的摇了摇头。 刘老汉心中非议,这猫是真的小气,从椅子上爬起来,刘老汉换了副笑脸,搓搓手恭声说道:“嘿嘿,山君大人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这才对嘛……”玄猫咧咧嘴,心道,我还治不了你这老小子?轻咳一声,玄猫继续说道:“咳……,神女言,农历戊子年五月地龙翻身,鱼跃龙门,天下大变。”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刘老汉说道,“没想到陈家探寻多年,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届时本喵……,咳咳……”,玄猫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本神必将重回巅峰,再临天下!”说完,它双手叉腰,眉眼锐利,举手投足之间一股捭阖天下之势。 “你啊……,洗洗睡吧,唉……,神没个神样,”说着,刘老汉起身摇着头,缓步向屋内走去。 “你……!”玄猫龇牙咧嘴,本想怒骂这个卑微的人族,转念一想,玄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哼!……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呵呵。”,随即大摇大摆地晃着尾巴,消失在夜色中。 时间荏苒,夏季在悄然间一点点流失。 往后的日子里,冬生家中多了一只成天好吃懒做的玄猫,冬生很喜欢这只大猫咪,每天都会屁颠屁颠地跟在冬生的脚后跟,就是爷爷不怎么喜欢它。玄猫似乎也和刘老汉不对付,遇见家中其他人就摇头摆尾蹭腿脚,碰见老爷子就龇牙咧嘴瞬间跑开。冬生是真搞不懂,只能放任自流。 暑假的最后阶段,刘应宴夫妻时常出去两三天。饭桌上,冬生听他们讲准备在市区找工作和租房子,方便冬生和小竹子读书,市区相比镇上也更好发展。 冬生无所谓,毕竟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听说市区也是寄宿学校,每周才能回家。对于市区,冬生的心中也有些许向往,外面的世界对于他这个从小在镇上长大的孩子来说,总是充满了新奇。 开学的前几天,燕子带着小竹子先一步去了市区出租屋,说是小竹子的学校提前开学,需要先过去参加入学考试。 刘应宴则是留在家中,等冬生的学校开学,再与其一同前往市区。 开学当日,冬生背着父亲买的新书包,穿着母亲挑选的一套新运动服,背上挂着一个大蛇皮口袋,准备和父亲一起离开刘家小院,向着市区进发。本来父亲想背蛇皮口袋的,冬生拒绝了,看着父亲提起蛇皮口袋都发抖的手臂,他实在不忍父亲受累。 怀着略微激动的心情,冬生和父亲一起挥手作别站在院门口的刘老汉,冬生还特意向刘老汉脚边的玄猫挥了挥手。 许是因为今日送别冬生的原因,玄猫难得没有嫌弃刘老汉,老老实实的蹲着,尾巴一晃一晃地,似乎在和冬生挥舞作别。 “爷爷,我走了!”冬生说道,眼中流出不舍之意。 “去吧去吧,在市区好好学习,别忘了修行!”刘老汉说着,伸手摸了摸孙子的额头。 “爸爸,我们走了,放假就回来看你!”刘应宴也说道。 “嗯……”,应了声,强忍住不舍,刘老汉摆摆手,示意两人出发。 刘应宴拍拍冬生肩膀,便带着他向村口走去,冬生边走边回头挥手,直到看不见刘家小院才作罢。 刘老汉站在门口,看着孙儿边走边回头的样子,心里也是越发不舍,眼圈忍不住有些发红,直到冬生和刘应宴消失在村口,刘老汉仍然站在院门,久久矗立。平日不离嘴的旱烟,被老人握在手里,烟斗中的火星早已熄灭。 “山君,你说俺孙儿放假会回来吗?平时上学啥的,会想俺吗?要是有人欺负他怎么办?”刘老汉面露担忧的说道。 玄猫拟人的翻了个白眼,从地上站起来,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遨游苍空的才是真龙,啸震山林的才是猛虎。” “遨游苍空、啸震山林的时候,爷爷不能站在旁边吗?”刘老汉捏着下巴,面露思索地说道。 “拉倒吧,你!”玄猫不屑地啐了一口,随即身影模糊消失了踪迹。 “戊子年五月吗?”刘老汉嘴上喃喃自语,原本浑浊的目光逐渐深邃。 wm0.cc ebiquge.com zhuishu.cc bookabc.com 7878xs.com ranwen520.com xiaoshuwu.cc 99shumeng.com d9zw.cc biquge0.com yjwxw.com ffzw.com 章节目录 人间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学 坐上离开乌木村的火三轮,冬生靠在车的围挡上,眼睛望着遥远处的刘家小院怔怔出神。 一只手掌轻轻地放在冬生的头上,忽感头上一暖,冬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是父亲在抚摸自己的脑袋。 坐在冬生身旁的位子,刘应宴抚摸着儿子的脑袋,与他一起看着村子的方向,语气温柔的说道:“放心吧,以后都有机会回来的,再说了,你自己都知道怎么赶车,回来也是轻轻松松。” 说着,刘应宴露出一丝笑容,“以前我也和你一样,突然要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离开你,离开老爷子,背井离乡,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不过后来我找到了填补空缺的东西。” “什么?”冬生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是我背走的那口井啦,”刘应宴嬉皮笑脸地说道。 见儿子连翻白眼,对他的冷笑话一点都不感冒,刘应宴赶紧收敛笑容,说道:“开玩笑的,当然是我们一家人彼此的思念,只要心在一起,天涯即是咫尺。”说完,他帅气地捋了捋自己的齐刘海。 冬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在跳动,明明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可以轻易地让他压力山大倍感头疼,不过,经过父亲这么一打岔,冬生心里的悲伤情绪也消弭了很多。 冬生略带感激地看向父亲,却发现刘应宴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自己身上,正自顾自的拿着触控按键两位一体的新款手机,咔咔自拍,边拍边整理自己飘逸整齐的刘海儿。 冬生无奈地抬手扶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伴随着火三轮的颠簸,车尾泛起阵阵灰尘,乌木山矗立在远处,与行驶的火三轮渐行渐远。 今天的镇口格外的热闹,初中开学就在今天,络绎不绝的火三轮从乡下的村落向小石镇驶来,小镇管辖内的乡村里的孩子们会统一在小镇车站搭乘班车离开。 本来冬生有考虑报考县中的,一来是庞黑娃要去市区读书,二来小石镇虽然隶属洪县,但实际距离是靠近市区的,至于父母的打算,只能算是巧合吧。而且他本人也更倾向于市区,市区的繁华早已将他渺小的世界观占满。 冬生走下火三轮,身边是并排停靠的火三轮,与冬生同龄的学生们从上面走下来。冬生有些感慨,今天居然有这么多学生坐火三轮来镇上。以前能遇到两三个就不错了。 刘应宴收起手机,刚才在车上拍了几张帅气的照片,让他的心情很美丽,捋了捋自己飘逸的齐刘海儿,刘应宴率先一步向庞家走去,冬生跟在他的身后,穿梭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 刘应宴提前和自己的老大哥联系过,两家人一起送学生。庞猛由于要工作,庞黑娃便让自己的大哥送自己。 走入文华街,冬生抬眼望去就看到庞家门前,庞黑娃和庞老师正站在那里,两人身上挂着大包小包,冬生数了数,加起来有十几包了,反观自己也就一个书包加一个蛇皮口袋,也不知道庞黑娃都带了什么。 庞黑娃和庞老师背着十几个蛇皮口袋,神态轻松地站在门口,两人有说有笑闲聊着,偶尔庞黑娃还会露出一丝贱笑。 “小帅——!黑娃——!”才走近,刘应宴就挥舞着手臂,向庞黑娃他们招呼道。 “应宴叔!”庞黑娃也大声喊道。 庞老师看着刘应宴微微点头示意,也跟着轻声喊了一句。 冬生也跟着走了过来,“冬生!”庞黑娃喊了声,“啪——!”的一声,庞黑娃的手掌重重拍在冬生肩膀上。 冬生抖了抖肩膀,这才卸去巨大的力道,对庞黑娃的天生神力又有了更多体会,这憨货的气力又涨了。 “走吧,”刘应宴说道,又看向庞家兄弟,“东西都拿齐了吗?” “嗯……,”应了声,庞黑娃点点头。 接着四人便向小镇车站出发,文华街就在车站旁边,四人步行很快来到车站,在排队等了几波人流后,四人终于坐上班车。 “轰隆隆……”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略带积灰的班车开始启动,满载着一车的新生向市区进发。 冬生透过窗户看着逐渐远离的小镇,在心里默默念叨,「小石镇,再见……。」 绥州市河东新区,宽阔的八车道边上,一辆满身泥泞的班车缓缓停下。 孩子和大人依次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各自的行李,背着大包小包如同搬家的蚂蚁一般,向着目的地“绥州中学河东校区”前进。 从八车道的柏油马路离开,进入一条繁茂植被环绕的旅游公路,冬生抬眼便望见不远处令人瞩目的建筑群。 在旅游公路上走了一段距离,冬生一行人转进处开阔的岔路口。 正对的位置,宽敞的校门逐渐展示在众人眼前,校门前平坦的地面上铺设了一排排细密的瓷砖,冬生走在上面总害怕悄悄用力就将瓷砖踩碎了。 自动折叠门缓缓打开,迎接着到来的新生。 冬生早已好奇地向校园内望去,入目是一座巨大的铜人雕像,雕像后面连接着一小节梯步,低矮宽阔的群楼便在梯步的尽头。 冬生一行人跟随着人流走入学校,路过铜像时,冬生瞧了眼铜像脚下的铭牌,“建校伟人”,冬生低声读了出来,就被庞黑娃招呼着向校内走去。 绕过校门口的行政楼,冬生一行人走入一条林荫小道,道路两旁是清一色的银杏,盛夏的银杏绿木成荫,密密麻麻的果儿挂在叶间,碧绿青翠,十分清新,看得冬生吞口水。 庞黑娃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冬泊头,收收样儿,口水都滴我身上了。” “银杏果子又苦又涩,还滂臭,你还是甭胡思乱想了。” “我还以为会和李子一样好吃。”冬生说道。 “嘿嘿……”,庞黑娃脸上贱笑道:“吃了一颗保证你后悔一辈子,等冬天你就知道了,银杏落果,满园飘香。” “噢……,好吧,”应了声,冬生不再说话,继续跟着众人边走边看。 林荫小道右边是植被覆盖区,左边是一处广场,穿过广场冬生能看到远处的操场,篮球场和足球场相互接壤,冬生指了指被深绿色高大铁网围起来的地方,说道:“黑娃,那是啥?” 庞黑娃闻言,转头瞥了一眼,挖着鼻孔,说道:“网球场,有钱人的运动。” 冬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听说过,但跟着黑娃点头就对了。看了眼广场中间的牌子,“鸣谦广场”四个字映入眼帘。 走到林荫小道的尽头,一排排粉刷着橘色外观的楼栋出现在冬生面前,数了数一栋有六栋,每栋大概六层的样子,楼栋口的门框上贴着牌子,牌上这些几个字,“男士优先,女士免进。” 冬生想了想,心道这应该是男生寝室的意思吧,果不其然,他又在其他的楼栋口上看到“女士优先,男生免进”的字样。 停在一处橘色楼栋口前,刘应宴拿出冬生的校牌和庞黑娃的对照,两人都在九班,就是寝室号不同,冬生在603,庞黑娃则是604。第一个数字就是楼层。 确认信息后,众人便开始向六楼攀登,楼道内人群拥挤,庞黑娃和庞老师背着大包小包,凭借着魁梧强健的体魄,走在楼梯上仿若闲庭信步,状态轻松。 冬生则背着书包,斜挎着蛇皮口袋,左手拽着自己的老父亲,刘应宴已经被拥挤的人群和没有尽头的梯步折磨得气喘吁吁呼吸困难,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他若非有儿子拽着,可能早已成为踩踏事件的受害者。 四人终于来到六楼,过道里人满为患,靠着庞家兄弟在前面开路,冬生将父亲护在三人中间,才得以在人群中缓缓前行。 来到603号寝室门口,与庞黑娃和庞老师点头示意,看着两人去往隔壁的寝室,冬生和父亲便走进了603号寝室。 寝室内,此刻早已有学生和家长在布置床铺。冬生本来就怕生,加上等会还要去班级上报到,一众学生家长都没有过多交流,在沉默中安静地铺着床。 学校的寝室是八人间,四张上下床两两相依放置在寝室的两边。偶尔有人借道时,家长之间才会有简短的交流,刘应宴面带微笑,表情和善。 见他为人亲善,同为一张床孩子住上铺的家长,短暂的接触下,与刘应宴攀谈起来。 “以后你和我家孩子都是上下铺,相互多多照应!” “当然!当然!我家孩子生性活泼,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刘应宴连忙点头附和道, 上铺家长看了眼沉默寡言的冬生,眼中露出一丝迟疑,生性活泼? 刘应宴哈哈一笑,解释孩子只是顾忌家长,过段时间就好了。 上铺家长闻言,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两位家长边布置床铺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冬生站在储物柜前,将自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放进去。 冬生一边放着东西,一边观察着寝室里的其他人,这个寝室住八个人,目前只有六个人跟着父母来寝室布置床铺,另外两个室友的父母来了,人应该直接去教室了。 储物柜内侧站着一个高挑的男生,皮肤苍白身材瘦弱,留着长发,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这个人就是冬生的上铺。冬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从寝室出来前,刘应宴与冬生上铺的家长互留了电话,还约了有时间一起喝酒,这才依依惜别地离开了寝室。 冬生准备去隔壁瞟一眼,刘应宴便告诉他,庞老师发过短信给他,说他们已经先一步下楼了,就在林荫小道旁的广场等我们。 随即,父子两人便逆着人群向楼下走去,走出楼栋口,冬生四下望了望,果然在广场边上看到了庞家兄弟。 冬生和父亲顺着林荫小道走到广场,四人汇合穿过广场向教学楼走去,教学楼就在行政楼后面,方正的白色教学楼被长长的走廊连接,屹立在行政楼后方。远远看去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 来到教学楼,又随着拥挤的人流找到初一九班,以为年轻帅气的青年守在门口,接待着每一位学生和家长。 “你好,请出示你的校卡,”年轻老师礼貌地说道。 闻言,冬生和庞黑娃将自己的校卡递过去。 “刘轻舟、庞杰,对吧?”年轻老师对着校卡念到。 冬生和庞黑娃点了点头。 “好的,你们俩先进去吧,”年轻老师说着,抬手指了指教室内。 刘应宴随即拍了拍冬生的肩膀,说道:“冬生、黑娃,快进去吧。” 冬生回头看向刘应宴,见他笑着盯着冬生,抬手挥了挥,示意冬生进去。 冬生这才收回目光,准备和庞黑娃一起进去。 庞黑娃看向自己老哥,做了个握拳的姿势,便收回目光,嘴上嘀嘀咕咕地和冬生一起向教室内走去。身后刘应宴似乎在和老师说些什么,年轻老师提醒他去教务处办理手续,最后瞧了眼儿子,刘应宴这才和庞老师一起去往教务处。 冬生见庞黑娃嘴上嘀嘀咕咕的,好奇地认真听了听,什么称霸校园,强娶校花,听得他太阳穴直跳。 无视这个憨货,冬生越过讲台向教室后面走去。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坐中间或者坐后排,反正不会坐前排。 走进教室的时候,目光便聚焦在他和庞黑娃的身上,冬生强忍着不适,面无表情地走过已经坐满人的前排,庞黑娃则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冬生后面,谁看他,他就瞪回去,直到对方撇开目光,他才善罢甘休。 冬生在倒数第三排坐下,众人的目光也转移到新来的同学身上,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庞黑娃也在他身边坐下,面带得意地向他抬了抬下巴,一副得胜公鸡的样子,见他如此,冬生只想找个角落和他撇清关系。 望向教室外,刘应宴的身影早已不在,冬生的心情有些激动起伏。 兜里放着刘应宴给的一百块和校卡,面对未知的初中生活,冬生的心里有期待也有彷徨。 wm0.cc ebiquge.com zhuishu.cc bookabc.com 7878xs.com ranwen520.com xiaoshuwu.cc 99shumeng.com d9zw.cc biquge0.com yjwxw.com ffzw.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章 李方禺 绥州中学,送孩子入学的家长们已经离去,前一刻还门庭若市人声鼎沸的校园,下一刻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偌大的校园里,教学楼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交流声。 初一九班,教室内已经被学生坐满,九班座位布置是按照两排挨着,中间隔一米的过道,冬生和庞黑娃正好占两个位置。庞黑娃还感慨小学挨着坐一根板凳,没想到初中也挨着坐。 “安静!”讲台上,已逾不惑的男人背着手,大声呵斥道。 话音未落,教室内的交流声在瞬间消弭。 男人满脸横肉,一双挑眉高低错落,这面相一看就不是易于之人。 男人走到教室外的走廊时,冬生便察觉到了动静,于是提前制止了庞黑娃的大嗓门。 本来他以为之前在门口接待的会是自己班主任,没想到居然是另外一个人,还是一个这么剽悍的人。 “从今天开始起未来三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男人大声说道, “我叫李志!我只有一个要求!”, “听话!听话!还是听话!” “不要和我偷奸耍滑!” “不听话的人,你放心,我有一千种办法收拾你!” “现在……”,李志皱着眉头,顿了顿,抬手敲了敲讲台,发出“咚咚咚”声音,接着说道:“给我安静的上自习!” 话音落下,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倒数第一排的几个男生,面露挑衅地瞪着讲台上的男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各自缩了缩脖子,内心暗自咂舌,「这班主任好吓人……。」 经过这一茬,教室内变得异常的安静,冬生都害怕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太大,被自己班主任听到。 讲台上,李志皱着眉头绷着脸,教室里安静的氛围让他的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微微颔首,李志指了指前排的几个学生,“你,你……你,你,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领书。”接着便带着点到的小兵缓步离开了教室。 李志虽然离开,但是他凶悍严厉的形象深深地刻进了九班学生的心底。教室里保持着安静,无人再敢窃窃私语。 冬生内心其实挺纳闷的,李志是不是修行中人,冬生一眼便知,可就是这么一个冬生一拳就能打飞的文弱书生,皱着眉头讲话的样子,还是让冬生瑟瑟发抖不敢对视。 自己的好同桌、好兄弟,江湖人称滚刀肉的大黑侠,在李志讲话的时候,整个人佝偻着脑袋。那副安静的样子,冬生仿佛第一次认识。 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自习,班主任李志怀抱着课本出现在教室门口,李志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之前一起离开的学生,每人都怀抱着课本。 李志将怀里的课本放在讲台上,接着又只会搬书的学生将课本放置在讲台的旁边。 几名学生将怀里的课本放下,又离开了教室,应该去搬运剩下的书籍和课本,李志怀抱双臂站在讲台上,目露凶光地扫过教室,无人敢与之对视。 等到课本领取结束,又上了一会自习,时间已经来到中午放学,由于是寄宿学校,冬生他们中午放学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指定时间还需要回到教室,继续上自习,明天课程表才会出来。 下课铃响起,冬生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没想到初中会有这么多门课,而且他英语本来就差,入学考试都没有考英语,以后学习英语也是一件难事。 而他的旁边,庞黑娃盯着桌上的课本已经傻眼了,“我去,这特娘得怎么学?”说着,他转过头盯着冬生,一脸的生无可恋。 冬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把我杀了吧,每天练武炼体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教室内,同学们正在陆陆续续地离去,今天是第一天大家都充满了好奇心,准备吃完午饭后,好好逛逛未来三年的校园。 冬生和庞黑娃将课本放进座位抽屉里,兄弟俩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同学,请问你们班谁是刘轻舟?” 冬生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向庞黑娃,黑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快步来到教室门口,就见到门外的走廊上,一名中等个头,长相俊秀的男生正在向走出教室的学生开口询问。 路过的女生瞧看过来,好奇这位不知名的帅哥到底要找谁。 冬生走到他面前,那人马上开口问道:“这位同学,请问你们班刘轻舟在吗?” 冬生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 闻言,男生瞳孔微缩,面带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冬生。 接着神秘地凑到冬生耳边,悄声说道:“请跟我来”,说完,便自顾自地向楼梯走去。 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为所动,总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周围的同学见男生找的是冬生这么一个糙汉子,皆是倍感无趣,随之化作鸟兽散去。 那男生走到楼道口,回过头见冬生二人并未动身,连连招手示意跟上,嘴上呼喊着冬生的本名。 实在是不想被人当众大喊自己的本名,冬生招呼着庞黑娃一起跟了上去,想看看这个陌生男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号食堂的天台上,细密的钢丝网将天台的四周封闭,以防不时之需。 入秋的凉风吹过,暖暖的中午,站在天台的冬生觉得肚子多了一份饿意。 冬生和庞黑娃的对面,一男生背对而立,下巴微微抬起,保持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势,脸上略带一点落寞。 “你是谁?”冬生问道,肚子实在饿得难受,他只想快点离开。 “我……?”男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我来自一个隐世大族,作为家族同辈中的翘楚,来见见其他隐世大族的天骄们!”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激动。 “谁?”冬生好奇地问道。 “你!……还有你!”男生说道,抬手指了指冬生和庞黑娃。 “啊?”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脸上充满了迷惑之色。 “没错,就是你们俩!”男生说着,转身向两人走来,他的气势逐渐拔高,薄薄的黑焰在身躯上燃起,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我……姓……李,名……方……禺!” 李方禺话音未落,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冬生二人冲来。 冬生起初观其气势,便知道这人不同寻常。那黑焰燃起时,他的心中已然确定,这厮也是同道中人。 与庞黑娃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微微点点头。 此时,李方禺已携带雷霆之势冲至二人面前。 双拳打出,破空声响起,只取两人首级。 冬生看不出路数,当然不需要看出什么路数。 冬生与庞黑娃左右撤出避过拳头。 抬手间,冬生体内气血沸腾,周天运转,伏虎罗汉拳打向地面。 “嗷——!”虎啸声猛然炸响,挥出拳头的李方禺眼中瞬间失去了清明,举着拳头愣在原地。 冬生顺势冲出,“唰!”的一声,一记扫堂腿猛击李方禺下盘,将他瞬间撂倒在地。 提前捂着耳朵的庞黑娃,也从另一边冲了过来。 嘴上大喊道:“泰山压顶!”接着一个跃起,狠狠地从空中压了下来。 庞大的阴影覆盖在李方禺的脸上,他的神智缓缓恢复,接着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我靠!”天台上响起一声怒吼,接着便是“砰!”的一声,一切又重回宁静。 一号食堂二楼,冬生和庞黑娃仿若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两人的身上都略带一些剐蹭的灰尘,看起来都有点脏兮兮的。 他们桌的对面坐着李方禺,实在无法忍受这两人粗鲁的吃相,呵斥道:“你们俩就不能斯文点嘛!”他的身上也沾满了灰尘,只是相比起冬生二人更加的严重,这让平日里异常热爱干净整洁的李方禺几乎崩溃。 冬生和庞黑娃三下五除二将餐盘里最后的饭菜消灭干净,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方禺,两人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哈哈哈……。” “你们笑什么!”李方禺质问道,一把将筷子插在饭堆上,瞪着冬生二人,脸上是嗔怒之色。 “噗呲……,一代翘楚~”庞黑娃夹着嗓子,一脸贱笑的说道。 “你——!”李方禺愤怒地瞪着庞黑娃。 冬生拍了一下庞黑娃,一本正经地开口道:“黑娃,你怎么可以这样!” 正当李方禺以为他要为自己说话,而面露感激的时候,冬生话头一转,也夹着嗓子,一脸贱笑地说道:“对咱们天骄哥尊敬一点!” “你们两个真的是……!”李方禺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与你们势不两立!”说完,端起餐盘,便向食堂门口走去。 “唉……!”冬生抬手呼唤,李方禺如若未闻,挺着腰板踱着步子,笔直向食堂外离去。 冬生和庞黑娃互看一眼,忍着笑意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一左一右揽着李方禺的肩膀,将他拦了下来。 李方禺脸上还带着余怒未消的赤红,质问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输了,我认了,你们休想再羞辱我!” “此言差矣!”冬生连忙打断他,继续说道:“李铁柱,你认识吗?” 李方禺闻言,皱了皱鼻子,一脸戒备地说道:“问这个干嘛!” “是不是你爷爷!”冬生问道。 李方禺犹豫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道:“是!” “这就对了嘛!”冬生说着,和庞黑娃一左一右架着李方禺向食堂外慢慢走去。 “什么对了?”被架着的李方禺问道。 “我爷爷和你爷爷几十年的好兄弟,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你说是吧?”冬生拍拍李方禺的肩膀,解释道。 “是吗?”李方禺面露疑惑,继续说道:“可是我爷爷老说要打死那个姓刘的。” 闻言,冬生有些汗颜,心道:「爷爷,你到底哪里得罪李老头了。」 冬生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干咳一声,说道:“咳……,打是情,骂是爱,我觉得你爷爷对我家老爷子肯定有很深的情谊才会这么说话。” “噢?是吗?”李方禺捏着下巴,脸上带着将信将疑的表情。 “肯定啊!”冬生立马说道,脸上带着信誓旦旦的表情。 “行吧,暂且信你,以后回去问问我爷爷。”李方禺握拳锤手,一锤定音的说道。 冬生听他这么说,脸上也是露出轻松之色,总算将这个被自己爷爷忽悠瘸的傻子稳住了。 误会解除,三人也开始闲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准备结伴逛逛校园。 李方禺被两人揽着肩膀一同向操场走去。 悄然间,冬生和庞黑娃放在李方禺背后的手臂抬了起来,两个拳头颇有默契地碰了一下。 wm0.cc ebiquge.com zhuishu.cc bookabc.com 7878xs.com ranwen520.com xiaoshuwu.cc 99shumeng.com d9zw.cc biquge0.com yjwxw.com ffzw.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佛缘 搞定李方禺这个突发情况,冬生的校园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下午,班主任李志准点准时地出现在教室,严厉地批评每一个第一天就迟到的同学。 冬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了一眼教室外的走廊,那里站着一排迟到的学生。 下午还是自习,各科的任课老师都来教室和学生熟悉了一下。 见时间差不多了,李志招了招手,出声让外面罚站的学生都回到教室。 李志站在讲台上,轻咳一声,掷地有声地说道:“现在,从左手第一排开始自我介绍。”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左手第一排的女生身上。 被注视的女生浑身一颤赶紧站了起来,声音颤抖,“我叫刘小维,家住绥北区……。” 冬生的位置正好在最右边倒数第三排,轮到他还有很久。 正好趁着机会认识一下同学,就在这是一个高个子面色苍白的男生站起来。 冬生认识他,之前在寝室见过,睡得冬生上铺。 男生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志,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李芮”。 说完,直端端地坐回位子,后面的同学没想到会这么快,明显一愣,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原来他叫李芮」冬生心道,然后凑到庞黑娃耳边悄声说道:“我上铺。” 庞黑娃耳朵微动,抬手捂着嘴巴,压着声音说道:“冷面酷哥。” 冬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一段无聊自我介绍轮到冬生,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便坐回位子。 武者感知察觉到窥视,冬生余光扫向窥探处,却发现李芮正在专注翻看着手里的课本。 收回目光,冬生没当回事,毕竟之前自己还在背后议论人家呢。 自我介绍结束,李志又讲了几句,便让学生又继续上自习,熟悉课本。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冬生终于熬过了这无聊的自习。 由于是寄宿学校,下午放学后有一个半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晚点还要回教室上晚自习。 抓紧时间,冬生和庞黑娃准备光速吃完晚饭,回寝室看会漫画书。 毕竟第一天,不敢在教室太放肆。 走出教学楼,冬生和黑娃一眼就看到站在教学楼前,在那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男生。 走过去,冬生眼中略带警惕,“你又来干啥?” “咳咳……”,李方禺轻咳一声,脸上浮现一丝羞赧,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在学校没交到什么朋友……,” 说着,他止住话头,收回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脸庞,眼神带着期望地看着冬生二人。 听他这话,冬生也明白过,咧咧嘴露出笑容,向李方禺走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嗨呀,别这么客气,都说了,咱们是朋友嘛,走吧。” 庞黑娃也走到另一边,如同冬生一样,一把揽住李方禺的肩膀,“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也算朋友了。” “真的吗?”被夹在中间的李方禺,脸上浮现惊喜,激动说道。 “当然!”冬生和庞黑娃点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便夹着满脸欣喜的李方禺走向食堂。 吃过晚饭,三人便结伴回了寝室,庞黑娃大方地表示,可以把自己的珍藏拿给李方禺借阅。 李方禺与他们本就同龄,自然对于漫画书耳熟能详,也是乐意至极。 604寝室内,三人坐在庞黑娃的床上,一人手捧一本漫画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庞黑娃看完手里的“知音漫客”,准备去储物柜那一本“飒漫画”换换口味。 起身来到储物柜,庞黑娃打开柜子,储物柜有两层,上层是杂乱无章的义务,下层则是整齐堆放的漫画。 一看就知道主人对自己的漫画书很是爱惜,每一本都崭新如若刚买。 庞黑娃温柔地翻找着漫画书,一丝金光突然从漫画书的背后透出。 “咦……?”嘴上惊异,黑娃将漫画书推开,一颗金色的石头暴露在眼前。 “哦!”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将这颗金色的石头拿起。 庞黑娃又挑了一本飒漫画,这才慢悠悠地回到床铺。 在冬生和李方禺的中间躺下,庞大的身躯把好兄弟和新朋友挤压到床的边缘。 “嗯~……”舒服地嘀咕一声,这才继续翻开漫画书,接着他将握着石头的手伸到冬生面前。 “我哥给你的,”说完,他松开手,一颗散发金光的石头落在冬生手中的书本上。 “这是?!”冬生被突然出现的石头吓了一跳。 “不知道,我哥说,有人交代给你的。”庞黑娃说道,抬手挖了挖鼻孔,目不转睛地看着漫画书。 李方禺察觉动静,抬头看了过来,接着他睁大眼睛,嘴上惊呼道:“我靠,佛缘舍利!” “嗯?……什么舍利?”冬生转头看着他,满脸疑惑。 李方禺猛地从床上坐起,趴在庞黑娃的身上,凑到冬生面前。 打量着冬生拿在手里的石头,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的,成不规则的圆形。 散发着金光,将寝室的墙壁都染上了金色。 若非这时寝室只有他们三人,必定会引人注目。 “果然是佛缘舍利……,”盯着舍利,李方禺嘀咕着,转头看向庞黑娃和冬生。 “你们不知道佛缘舍利?”说着,挑挑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冬生翻了个白眼,瞧他得意那样,反手直接把石头踹进兜里,不再给李方禺观看的机会。 “欸……!”李方禺目光跟着落在冬生的口袋上,叹息道:“再让我多看一眼呗!” “呵呵……,谜语人都该死!”冬生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唉……,你们真不知道佛缘舍利?”李方禺叹了口气,面露感慨的说道。 “你再不说,我们就直接捶你了哈!”庞黑娃不耐烦的说道。 他也被李方禺这吊人胃口的模样烦到了。 “嘿嘿……”,笑了笑,李方禺一个闪身,站在了寝室中间,他背着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他声音低沉,得意地扫了一眼冬生和庞黑娃,面露思索地说道。 “既然你们这么求我,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们讲讲吧。” 瞥了眼冬生和庞黑娃,发现他们已经咬牙切齿捏紧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他赶紧开口道:“古有传闻,佛门中人修行到高深处,才会在体内凝结舍利子。” “而这舍利子,又有几分说法,”微微移动头颅,保持着自己标准的四十五度。 李方禺继续说道:“这佛缘舍利便是其一。” “佛缘舍利,由佛门高僧以高深的术法,再加自身超强的炼体之躯为炉鼎,熔炼而成。” “乃世间至刚至强至坚至硬至善之物。” “其上有高僧遗留意识,有缘者方可得之。” “我捏娘嘞,这么猛嘛,”庞黑娃一脸惊讶的说道。 “废话,那是当然!”李方禺不屑地斜了庞黑娃一眼,见后者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他继续说道,“佛缘舍利凝聚十分困难,需要凝聚人不仅在术法上造诣深厚,武道炼体上也要大修为,二者相结合,才能诞生佛缘舍利。” “所以,这佛缘舍利的缔造者,定然是一位术武双绝的天才!” 说完,他仰望天空的脸上浮现惋惜之色,“不能与这等天才同台竞技,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可叹!可叹啊!”边说边无奈地摇着头。 冬生和庞黑娃直接无视了他的发癫,心底猜测着这颗舍利的主人到底是谁。 “难道你要出家了?”庞黑娃皱着眉头,捏着下巴,盯着冬生,目露思索道。 “滚犊子!你才出家呢!爷们还是未成年!”冬生啐了一口,忍不住骂道。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石头,金色的光线透出指缝,一丝凉意从手上传来,让他的心境趋于平静。 看着手里的石头,冬生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能把它送人吗?” “随便你呗,”庞黑娃说道,“反正都给你了,我哥也没说其他的。” 冬生将手伸到庞黑娃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送给你了。” “我不要!”庞黑娃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才不出家,我还要讨漂亮婆娘呢。” “我也不想出家啊!”冬生说着,拿着石头的手就往庞黑娃怀里塞。 庞黑娃抓着他的手,使劲往外推,两人身上隐隐有气血流动,看样子连修为都动用了。 看着两人你推我挡,李方禺有些挂不住了,挪动步子,走到两人面前,风轻云淡的说道。 “我观今日宜修佛法,不如让给我?” 说着,他就准备伸手去拿两人中间的石头。 见他伸手,冬生和庞黑娃瞬间分开,冬生一把将石头踹进兜里。 说道:“我还是先收着吧,等遇到有缘人,我就送给他。” 李方禺赶紧凑过来,低声忙道:“这位施主,您看我有佛缘吗?” “你没有!”冬生说着,双手一揣,抓着漫画书转过身去,背对着李方禺。 见冬生如此,李方禺大感恼怒,抱着双臂坐到两人中间,语气不屑地说道:“一颗佛缘舍利罢了,我家要多少有多少!平日里我都瞧不上眼!” “你最好是!” “少爷吉祥。” 冬生和庞黑娃各自应了声,翻看着手里的漫画书,都不搭理他。 “哼!我去上课了!”留下一句话,李方禺一个闪身离开了寝室。 速度之快,想来应是全力动用了修为。 kuaiyankanshu520.com 37xsw.cc shuLou.net yanqing.cc kyxs.cc book.cc 22txt.cc bqg.tw biquha.com xbxsw.cc mfxiaoshuo.com atxs.org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缘人 周五下课铃声响起,冬生新学期的第一周正式结束。 在开学第二天课程表出来后,冬生也进入初中生的角色,经过一周的适应,他也渐渐习惯。 初中生,本质上也是学习,只是更难更多罢了。 冬生和庞黑娃背上书包,跟着人流向校外走去。 这周中途刘应宴来学校找过儿子,带了些吃的,将家里租房的地址告诉了冬生。 租房的位置就在庞黑娃爷爷单位的职工公寓,价格很便宜,是庞老爷子帮忙找的。 冬生自然没有意见,这下正好,两人放学也可以同路。 跟着庞黑娃,冬生坐上去步行街的公交车。至于李方禺,在嘲笑了两人土鳖以后,飞快坐上自家的私家轿车,在两人的咬牙切齿中绝尘而去。 气的黑娃子对着远去的轿车怒骂狗大户。 公交车缓慢地行驶到跨江大桥上,冬生望着横穿市区的江面出神。 宽阔的江面上,一座小岛屹立中心处,奔流的江水从两边趟过,一艘渡轮从江边行驶向小岛,上面满载着客人。 恍惚间,冬生似乎看到渡轮的顶棚上站着一个人,他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晰点。 可惜他修为太低,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黑娃,坐渡轮可以站在顶棚吗?”冬生盯着渡轮,向一旁的黑娃问道。 “啥玩意?”正在瞧公交车上漂亮同学的庞黑娃转过头。 冬生抬起手,给庞黑娃指渡轮的位置,然而这会看去,渡轮顶棚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欸?人呢?”冬生疑惑道。 庞黑娃见他如此,有些不满他打扰自己看妹儿的雅兴。 嘲讽道:“让你平日里少冲点,你不听!就算是炼体士也禁不住你造呀!这下好了,眼花了吧。” “滚蛋!”嘴上骂道,不理庞黑娃这个混人,冬生盯着渡轮反复的寻找,还是没有发现之前看到的人影。 “难道我真的眼花了?”冬生嘀咕道,显然心里也有点不确定。 公交车行驶过跨江大桥,高楼将冬生的视线遮蔽。 他只能暂且放下刚才看到的蹊跷人影。 一句无话,冬生和庞黑娃在步行街的公交站下车。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职工小区。 看着熟悉的小区,冬生心中也是颇有感触,在这里他和周灏曾一起看过夕阳。 走进小区,来到庞黑娃家的楼栋下,冬生家租住在庞黑娃隔壁的二单元。 相互道别,两人便向自己家的单元走去。 正当冬生走到二单元楼梯口前,嘈杂的声音从一单元的方向传来。 冬生停下步子,后退几步,仰头望向一单元的方向,这一看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一单元门口,庞黑娃正被人围在中间。 三个明显是高中生的人,正一脸戏谑地盯着庞黑娃。 “你们什么意思?” 庞黑娃环抱手臂,咧咧嘴有恃无恐地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毕竟接近一米八的身高。 在普遍一米七和一米六的高中生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呵呵……,庞杰,你个臭小子,不会忘记我了吧!” 领头脸上带着雀斑的高中生,轻蔑地说道。 “呃……,你哪位?”庞黑娃问道,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你!”雀斑高中生脸上浮现怒容,咬牙切齿地盯着庞黑娃。 “那我就提醒你!”雀斑高中生说道,“两年前,就是在这个楼道,你踹了我一脚,让我把门牙都摔断了!” 说完,雀斑高中生咧开嘴,两颗上门牙从中而断,将原本整齐的牙齿衬托得可笑滑稽。 “哈哈哈哈哈!” 庞黑娃见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边笑边示意雀斑身后两人快看。 雀斑身后两人向来知道自己老大的情况,脸上也是强忍着笑意。 闭上嘴巴,雀斑高中生警告地瞥了眼身后两人。 转过头,盯着庞黑娃,恶狠狠地说道:“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报两年前的门牙之仇!” “你们想干嘛!”庞黑娃脸上笑意一收,浮现害怕的神色。 “呵呵,当然是狠狠地打你一顿!” 雀斑高中生脸上狞笑道,抬手一挥,身后两人跟着他一起。 摩拳擦掌地向庞黑娃围了上去。 “你们敢打人的话,我要喊救命了哦!这里可是教育局的职工公寓!” 庞黑娃一脸惊惧的说道。 见庞黑娃怂蛋的样子,雀斑高中生心中升起几分得意,肆无忌惮地说道。 “你喊吧,我爸是局长!” “等我揍死你!就会有人来给你收拾了!” 三人正准备挥拳暴揍,一脸惊恐的庞黑娃时。 一个声音响起,“住手!” 雀斑高中生身子一顿,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谁他娘的活腻歪了,敢阻碍本少爷打人!” 只见他们旁边,一个留着短发,穿着校服的少年,正盯着他们。 此人正是冬生。 见冬生这副普普通通的样子,雀斑高中生心里更是冒火。 骂道,“逼样的,给我一起揍!” “跑!” 庞黑娃的声音响起。 冬生哪敢犹豫,转身便跑,两人齐头并进向小区外跑去。 见冬生和庞黑娃逃走,雀斑高中生岂能甘心。 一声令下,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弟追了上去。 然后,追了一会,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了下来,而冬生和庞黑娃则早已不见踪迹,气得雀斑高中生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冬生和庞黑娃跑了一会儿,见身后没了追兵,这才停下奔跑的步子。 两人本来就是经常锻炼,再加上炼体一重天的修为,这一场追赶下来,两人连热身都算不上。 走在步行街上,庞黑娃请冬生喝了coco的奶茶。 嘴上嗦着奶茶,两人在步行街闲逛,准备晚点再回去。 关于之前的事,冬生忍不住开口道:“那里人什么情况哦?” 庞黑娃正在看步行街的靓妹,闻言开口道:“哎呀,就是以前和你讲那几个互看不顺眼的纨绔子弟。” “就是这几个人啊?”冬生一脸的惊讶,这几人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那不然呢?”庞黑娃说道。 “不是……?”冬生有些不解,“就这三人,凭你的能力,一拳下去,不得求着他们别死?” “唉……”,叹了口气,庞黑娃摇摇头,开口道:“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要是什么都能靠拳头解决,我也不会让你一起跑了。” “哎哟,这可不像你。”冬生说道,余光看了眼身边的庞黑娃。 此时的黑娃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而且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个雀斑是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后面跟着的,一个是教育局财务科科长的儿子,还有一个是我们学校校董的儿子。” “我爷爷老了,再过两年就退休了。” “我爹说,不要给爷爷惹事,现在教育局一堆人盼着爷爷提前卸任。” 冬生嗦着奶茶,看着庞黑娃一脸认真的样子,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孝顺孙子。” “爷爷最疼我了”,庞黑娃说道,“所以有些麻烦,能免则免。” 冬生抬手摸庞黑娃的脑袋,开口道:“黑娃懂事了啊。” 手掌被庞黑娃推开,他瘪瘪嘴,不屑地说道:“少来,儿子别摸老子头,容易折寿。” 冬生抽拳打了过去,被庞黑娃一个后撤躲过。 一边用千年杀找机会捅庞黑娃,冬生一边问道:“两年前,你为什么要踹他?” “你都听到了?”庞黑娃问道。 “当然,我可是用最快的速度躲到旁边,然后收敛气息,听完了全过程!”冬生骄傲地说道。 “你还真……挺别致的”,庞黑娃颇为无语的说道,接着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他骂我爷爷,我当然要揍他狗娘养的。” “牛!”说着,冬生比了个大拇指。 “那以后他又骂武老爷子怎么办?” “我铁定揍死他个王八犊子!”庞黑娃恶狠狠地说道。 冬生扯扯嘴,有些无语,心道「你这就叫不添麻烦?合着你只添大麻烦对吧」。 两人拉拉扯扯地回到了小区,雀斑等人已不见踪迹。 悄悄咪咪地溜回自己的单元,冬生和庞黑娃相互隔着单元楼打了个招呼,便走入了自家单元的楼梯口。 来到四楼八号户门前,冬生看了看门牌,“048”,脸上浮现一丝汗颜。 在房源紧缺的教育局职工公寓里,能空出来的房子,多少都带有一些别样的故事。 冬生他们这个房子正是如此,听说以前死过人。 听自己父亲刘应宴说,之前的租户每晚都会听到奇怪的哭泣声。 后面由于怪声的骚扰,每天都疲惫不堪精神萎靡,甚至看到有陌生人出现在客厅,最后不堪忍受只能搬走。 至于刘应宴为什么租下来,据他自己说,实在是太便宜,没忍住就租了。 “唉……”,无奈地叹口气,冬生敲了敲门。 “咔嚓……”,老旧的弹簧锁被扭动,红漆的木门打开一丝缝隙。 一个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在门缝中出现。 “哥哥!”门内传出惊喜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打开,小竹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哥哥,你放假了嘛!”小竹子兴奋地说道。 “嗯……,放周末。”冬生点头说道,走进屋内,随便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客厅里放着一台旧彩电,一个正方形的茶几,周围是一座长条沙发搭配两座单人沙发。 右手边厨房连着阳台,冬生走到客厅看了看,和庞黑娃爷爷的房子差不多,三室一厅。 “哥哥,我带你去房间!”小竹子跑过来说道。 拉着冬生的手,往过道里走去,仍由他拉着。 两兄弟走过过道,来到最里面的房间,推开门一个普通的小房间出现在眼前,小木床、书桌加一个放衣服的立柜。 看着收拾好的房间,冬生在铺好的床上坐下,手撑在被子上,感受着被子的柔软,心里莫名感动。 他第一次有自己的房间,这些都是母亲和父亲提前收拾好的。 顺势在床上躺下,冬生看着天花板,照明灯的周围挂着一些绳子做点缀,他很喜欢这个房间。 小竹子也在他身边躺着。 “哥哥,喜欢这个房间嘛!我和妈妈一起收拾的!” “是嘛?”冬生偏过头,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感激道:“谢谢,老弟的帮忙!” “嘿嘿,不客气!”小竹子一脸高兴的说道。 看着自己的弟弟,冬生脑子里突然想到之前庞黑娃给自己的石头。 “老弟,我给你看个宝贝!”冬生兴奋地说道,翻身从床上爬起,开始扒拉自己的书包。 “啥宝贝?”小竹子问道,好奇地凑过来。 冬生从书包里扒拉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接着放在小竹子面前。 缓缓地将塑料袋扒拉开,在小竹子好奇的目光下,一个散发着金光的石头出现。 “哇!金色的石头!”小竹子一脸震惊的说道。 “嘿嘿,神奇吧?是不是宝贝?”冬生见弟弟一脸震惊,得意地说道。 小竹子点点头,佩服地说道:“哥哥,你真厉害。” 冬生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小事小事。” 想到李方禺说的有缘人,冬生看着小竹子,忽然说道:“对了,老弟,你要摸摸这石头吗?” “可以摸吗?”小竹子有些犹豫的说道。 “没事!拿着!”说着,冬生一把将石头塞进小竹子手里。 “哥哥!这石头好凉!”小竹子惊呼道。 金色石头刚落到小竹子手上,原本散发着的金光突然熄灭,化作一颗黑色的类圆体。 见状,小竹子有些慌张,“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话音未落,类圆体仿若活物的扭曲起来,小竹子吓了一跳,正想抬手扔出去,类圆体已在瞬间化成一串佛珠挂在小竹子的左手腕上。 他甩了甩又用右手捋了捋,发现并不能将佛珠取下来。 眼中瞬间浮现泪水,一脸委屈地说道:“哥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冬生赶紧安慰小老弟,好一顿哄,才让自己弟弟平静下来。 他没想到,单纯试一试,自己老弟居然就是有缘人。 这一系列反应都在瞬息间发生,冬生也是始料未及。 冬生试了试,就算是他的力气,也无法将佛珠取下来。 小竹子有些内疚地看着他。 冬生笑了笑,说道:“嘿嘿,老弟这佛珠就送给你了。” 小竹子闻言看向佛珠,这佛珠非金非玉,表面光洁如镜,人影景物皆能清晰映照其上。 一股清凉之意从佛珠中透出,安抚着小竹子略显激动的心境。 他有些喜爱的摸了摸佛珠,抬起头一脸忐忑地看着冬生,“哥哥,这佛珠真的可以给我吗?”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冬生揉了揉弟弟的头。 “好耶!谢谢哥哥的礼物!”小竹子高兴地说道,转过身,兴奋地从房间跑了出去。 看着弟弟在客厅里抱着佛珠快乐玩耍的样子,冬生欣慰地露出笑容。 虽然没想到弟弟居然就是有缘人,但是冬生自己至少不用出家了 258txt.com reshulou.com shumimi.com kenshuge.org 3wshu.com biqugexsw.cn kanshulang.com mfxs8.com dushutang.com dushutang.net 01sk.com dushuqu.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采生(一) 傍晚刘家的出租屋内。 开门声响起,刘应宴和燕子的身影在门开后出现。 “爸爸!妈妈!”在客厅把玩自己佛珠,看着电视的小竹子惊喜地喊道。 冬生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刘应宴看着小儿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露出笑容的脸上带着些许牵强。 冬生看出了夫妻俩表情里的阴郁。 刘应宴向冬生走来,燕子牵着小竹子向沙发走去。 来到冬生面前,他拍了拍冬生的肩膀,说道:“在学校感觉如何?” 冬生想了想,语气轻松地说道:“还行,认识了新朋友了。” “那就好”,刘应宴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冬生看了眼沙发的方向,小竹子正在向母亲炫耀着佛珠。 他微不可察地凑近刘应宴,低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闻言,刘应宴微微一怔,接着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说道:“没什么,最近找新工作了。” “什么工作?”冬生下意识问道。 刘应宴揽着冬生往沙发走去,边走边说,“食品公司的生产管理员,你妈妈也在里面做普工。”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看着小竹子一脸高兴地摸着自己手里的佛珠,刘应宴问道:“你给他买的?” “嗯……,”冬生应了声, “生活费别太省,不够记得给爸妈说。”刘应宴说着,揉了揉冬生的头。 见刘应宴并不想多说,冬生便不再多问。 一家人在客厅看了会电视。 刘应宴拿着遥控板随意地换着台。 电视节目切换到绥州卫视,主持人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 “近日,我市发生多起儿童拐卖案件,请家中有小孩的市民朋友们提高警惕,着重看护……。” 电视节目被切走,刘应宴和燕子对视一眼,双方的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我去做饭了……,”说着,燕子便起身离开沙发,向厨房走去。 刘应宴愣了一下,也起身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做饭的动静。 冬生坐在沙发上,想着父母看到新闻播报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他心里明悟,父母多半对那条新闻知道一些什么。 时间一晃,又到了返校的时间。 冬生这个周末,除了去庞黑娃那里打游戏,两人偶尔出门逛街,就是在家里修炼。 眼哥在梦境告诉他,伏虎罗汉拳能锤炼他的肉体,是目前最适合一重天的武功。 每次修炼伏虎罗汉拳,他的皮筋肌骨都会随着虎啸产生共鸣,气血就会在体内奔腾,让他的一重天修为更加的凝练。 “修为主,练为辅,其他就看你的血脉潜能了”,眼珠子的声音犹回荡在耳边。 背上书包,冬生正准备出门。 “冬生!”刘应宴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冬生转过头,刘应宴从主卧走出来,来到冬生面前。 他从兜里拿出五十块塞进冬生手里,“在学校吃好点。” “嗯……”,冬生应了声,没有拒绝。 “我走了,”说道,准备转身离去。 “如果有校外陌生人找你,千万别去。”刘应宴绷着脸,认真地说道。 见他如此,冬生慎重地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去吧,”拍拍儿子的肩膀,刘应宴转身返回了主卧。 冬生这才推门离开。 主卧内,刘应宴将房门关上,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依旧凝重。 坐在床边的燕子见他如此,关心道:“应宴,你没事吧。” “明天我去小竹子学校请个假,听说小区好多家长都请假了。” 说着,燕子站起来,走到刘应宴面前,将他一把抱住,语气温柔地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小竹子会没事的,冬生这孩子心思深沉,我相信他。” 搂着自己妻子,刘应宴的心绪稍定,说道:“我只是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走出自家的单元楼,冬生抬眼就发现等在小区门口的庞黑娃。 走过去,庞黑娃抬起拳头,两人碰了下拳,便结伴向公交车站走去。 庞黑娃瞥了他一眼,说道:“咋滴,有事?” 冬生也不打算瞒着他,开口道:“你知道最近的儿童拐卖案件吗?” “知道,”庞黑娃点点头,“我爷爷和公安局的亲戚都被这事烦得几天没回家了。” “这件事有问题,”冬生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讲过,我以前差点被拐卖的事吗?” “记得啊!”庞黑娃说道,“你还说你,那会做了个梦,梦到一条全是糖果的路,路的尽头有个老太婆,最后你就昏迷了。” “我怀疑又是那伙人,”冬生盯着公交车来的方向,认真说道。 “你最后咋逃出来的?”庞黑娃挠挠头问道。 冬生目露回忆,谨慎地开口道:“我爷爷说那老太婆修为高深,所幸他及时发现,鏖战许久才将我救回来。” 闻言,庞黑娃也是一阵唏嘘,感慨地说道:“刘大爷能把你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啊。” “嗯……,”应了声,冬生点点头,心里对爷爷的养育之恩满怀感激。 回到正题,公交车驶入车站,冬生和庞黑娃有序地上车投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冬生返校的时间比较早,此时车上只有寥寥几人。 “所以,你想掺和这件事?”庞黑娃蜷缩在座位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是,”冬生摇摇头,他什么实力,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我只是担心弟弟和父母。” “那还行,算你有自知之明,”庞黑娃说道,“而且李大嘚瑟不是吹牛皮,他大伯在什么异调局嘛,咱们去问问呗。” “嗯,我明白,”冬生点头应道。 随着公交车的行驶,车上的人逐渐增多,两人也不再交流。 公交车行驶过跨江大桥,冬生这次专门注意着渡轮的顶棚,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有序下车。 冬生和庞黑娃又回到了学校。 度过晚自习,两人向宿舍返回,走到楼下,便在花坛边发现了某个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骚包。 周围路过的同学被其古怪的姿势引得连连侧目。 冬生和庞黑娃见状,对视一眼,心底大呼丢人。 想装作不认识地从旁边溜走。 正当两人快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冬生!黑娃!等等我!” 冬生和庞黑娃赶紧加快步伐,若非怕引人注意,他们早就动用修为跑路了。 “啪!啪!”两只手臂突然挂在庞黑娃和冬生的肩膀上。 李方禺的脸从两人中间缓缓伸出,笑呵呵地说道:“两位挚友,这是准备去哪里呀?” 冬生和庞黑娃一脸干笑。 冬生干笑一声,开口道:“呵呵,好巧啊,李同学。” “我们准备吃个宵夜。” “哦?”李方禺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凑近冬生笑眯眯地说道:“你不能不会是想故意躲开我吧?” 闻言,冬生赶紧摇头,脑袋都快晃成拨浪鼓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说道:“你别说,我们正好有要事找你商量?” “何事?”李方禺脸上露出狐疑。 鸣谦广场的中间有一处布满石凳的苏州石林,偶尔会有学生在这里休息玩耍。 某处石凳,冬生坐在石凳上,庞黑娃靠着石柱,两人盯着在一旁走来走去的李方禺。 具体的事情,冬生已经给他讲过。 就在两人忍不住要出声打断继续晃荡的李方禺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转过身,走到冬生旁坐下。 开口道:“所以,你们想知道异调局有没有插手拐卖案?” 冬生和庞黑娃赶紧点点头。 “唉……,”叹了口气,李方禺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冬生和庞黑娃翻了个白眼,庞黑娃忍不住吐槽道:“感情你转半天,就是啥也不知道啊?” “稍安勿躁,”李方禺摆摆手,接着说道,“不过,我之前去找我大伯,打听到一点消息。” “什么消息!?”冬生和庞黑娃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方禺招招手,示意庞黑娃过来。 三人围着石凳坐着,李方禺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听异调局那些办公室的讲,这次的事好像涉及一个叫「三姑六婆」的组织。” “三姑六婆?”冬生嘴上嘀咕道,庞黑娃也是第一次听说。 “嗯……”,李方禺点点头,面色阴沉的说道:“我大伯最近也提醒我小心点,这个组织不简单,涉及各行各业。” “这个拐卖案有啥关系啊?”庞黑娃疑惑道。 李方禺竖起食指晃了晃,一脸神秘的说道:“你还是太年轻。” 庞黑娃本想反唇相讥,说你不是和咱们同岁嘛。 李方禺已经又开口,“我查过资料,这俗语里的三姑六婆,就有一个是专门做拐卖的。” “什么?!”冬生和庞黑娃都是一惊。 很满意两人的反应,李方禺摆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势,淡淡说道:“其名牙婆子。” “这牙婆子,古而有之,专门做人口贩卖之事,多伪装成乞丐,藏身于闹市,趁人不备掳掠其子女。” htxs.org 1shuku.com zhuzhudao.net bixiawx.net shu5200.com du8xs.com txtzx.com 23xsw.org 23wxw.net 86696.net lwxs5.org bixia.cc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采生(二) 听李方禺说完,冬生总有种感觉。 曾经自己遇到的就是牙婆子。 记忆里的老妪就是打扮成乞丐,冬生本来出于善心,一个不注意就被老妪带上一条陌生的路子。 醒悟过来,已是不知何处,最后也是失去意识,在爷爷怀里惊恐醒来。 这也让他对曾经的经历,现在都历历在目。 “所以,你们想干嘛?”李方禺说道,人已经坐回石凳。 冬生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我想晚上溜出学校。” “呃……,大哥,溜出去干啥?你有头绪吗?”李方禺追问道。 冬生随即陷入了沉默。 见他如此,李方禺无奈地摇摇头,“有勇无谋,溜出去也白搭。” 庞黑娃看不过去,不服气道:“你这么牛皮,咋不帮特调局抓人呢?” “幼稚!”李方禺对着庞黑娃不屑道。 “你!”庞黑娃大怒,摩拳擦掌准备直接揍李方禺。 “怕你啊!反正这里没人,我不日便会突破二重天,一对一打你就跟打儿子没区别。”李方禺摆开架势,一副你看我怕你吗? “唉……,你俩都歇歇吧,”冬生叹了口气,劝说道, “哼!”两人各自哼了声,别过头,谁也瞧不起谁。 遇上这哼哈二将,冬生也是一阵头大。 看向李方禺,冬生问道:“你知道拐卖案发生的地点吗?” 李方禺余光瞥了眼冬生,语气傲然地说道:“那肯定啊,卷宗我可是偷偷翻看过。” “说说看呗,”冬生说道。 李方禺努努嘴,指了指庞黑娃,他的意思很明显,等那货求我。 冬生向庞黑娃看去,黑娃见状翻了个白眼。 瞥了一眼李方禺,见他虽然已经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但余光却一直要这边扫过来。 黑娃憋憋嘴,脸上万分不乐意地开口道:“请李大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忙吧。” “嘿嘿……,”李方禺得意一笑,又凑到石凳前,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看卷宗上写,拐卖案主要发生在城南的农贸市场。” “有些市区附近镇上带孩子来农贸市场的就是丢了孩子。” “农贸市场吗?”冬生嘴上嘀咕道,脑海里思索着。 庞黑娃突然对着李方禺,说道:“你大伯那个异调局靠谱吗?” 李方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笃定地说道:“这市区,就没有异调局查不出来的!” “那为啥,这么久了,拐卖案还没破?”庞黑娃反驳道。 “你懂什么!”李方禺挑挑眉,“这叫时机未到,再说了,我之前偷听到他们说,今晚就要对一个窝点以扫黄打非的名义进行搜查!” “扫黄打非什么意思?”庞黑娃有些不懂,皱眉问道。 李方禺左右看了看,凑近两人。 冬生见状也竖起了耳朵。 听完,“哦~,原来如此!”嘴上说着,两人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冬生心里对李方禺的见多识广不由心生佩服,虽然平日里有些神神叨叨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所以,你俩准备怎么弄?”李方禺瞧着两人问道。 “别看我,问他!”庞黑娃指着冬生说道。 冬生捏着下巴,盯着远处的夜色,开口道:“不如,我们跟去看看?” “随便你们吧!反正我不去,再见!”说完,李方禺便要转身离去。 “啪!啪!”两只手臂同时将他抓住,冬生和庞黑娃的脸从后面凑了过来。 冬生眼神空洞,语气幽怨地说道:“李大少爷,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对呀,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庞黑娃也在另一边帮腔道。 “而且,城南那么大,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哪里知道准确地方?”冬生说道, “若是后面搞砸了,李大少爷也不想我们供出你吧……?” 一滴冷汗浮现在李方禺的额头,盯着左右两个宛若恶鬼的两人,他心里上欲哭无泪。 强撑语气,中气不足地说道:“我可以带路,但是其他的我可不管!” “行!”冬生立马说道,两人松开李方禺,庆祝地击了个拳。 见状,李方禺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上了贼船啊。 返回寝室已是快到熄灯的时间,冬生的室友们早已躺在床上,有的在玩mp3和mp4,有的在摆弄自己的学习机,还有的在看着纸质小说。 冬生回到寝室,拿上洗漱用品去阳台的时候,正在看纸质书的李芮瞥了他一眼,接着便收回了目光。 冬生似有察觉,但装作不知地直接走向阳台。 对于同学和室友,他始终保持着距离,毕竟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特别是在人际关系上的麻烦。 夜色渐深,时间来到凌晨。 603寝室里的人都已熟睡,躺在床上的冬生睁开眼。 本就和衣而睡的他,悄然无声地从床上爬起。 寝室的门因为规定并没有关上,夜半会有宿管阿姨来回巡视,走廊昏黄的灯光穿过门照进寝室里,冬生透过灯光,能看到门边蚊帐内熟睡的室友。 撩开蚊帐,冬生穿上鞋,武者感应将寝室内的一切动静都印照在心。 似有微风吹过,原本撩开的蚊帐落回原来的位置。 蚊帐内,被褥被捣鼓成人形的模样。 上铺,原本呼吸均匀的李芮,突然睁开双眼,手掌在床铺上一拍,并未发出声响,李芮整个人已经跃至地面。 瞥了一眼冬生的床铺,他的眼中露出一丝了然,接着他收回目光,直径向厕所走去。 走廊内,冬生快速的移动,几息间便来到值班室的窗口边。 蹲在窗口下,冬生竖起耳朵,值班室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看样子值班老师已经睡下,四肢着地从值班室的窗口下爬过,冬生转身迈入楼梯口,飞快地向楼下移动。 为了学生的安全,校方在宿舍的一二楼所有窗口都加装了铝合金防盗网。 冬生来到三楼,楼梯口旁边就是走廊的透气窗口。 走进窗口,他望了望,可以看到一米外,屹立在黑夜里的银杏树。 不疑有他,冬生跃上窗口跳了出去,如同一只轻盈的猿猴,稳稳落在粗壮的银杏主干上。 “呼……”,突出一口气,冬生迅速地向下爬去,在距离地面还有两米的位置,他直接松开手,身形迅速向地面坠落,微微屈膝,平稳地站在地面上。 “耶斯!完美!”冬生嘴上低声感叹道。 “完美个锤子!”不远处传来动静。 听到熟悉的声音,冬生转过头去。 黑夜里,一口白晃晃的牙齿悬在空中,声音便是从其中传出。 牙齿旁是一身深色衣服的李方禺,冬生窜到李方禺旁边,正想发问他,身旁这妖孽是什么玩意儿。 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一身黑衣的庞黑娃,只是黑娃子皮肤黝黑,在夜里只能看到一口洁白的牙齿。 “吓老子一跳!”冬生对着庞黑娃吐槽道。 庞黑娃一脸茫然,心道什么玩意儿,正想发问,就见冬生看向李方禺,问道,只好将话头压下。 “你知道哪里翻墙出校更快吗?” 李方禺摸摸下巴,接着眼神一亮,开口道:“跟我来!” 校园操场的西边有一处小竹林,竹林旁边就是围栏,外面就是公路的人行道,偶尔有学生点的快餐,从这里隔着围栏递进来。 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学生买快餐和翻墙出校的好地方。 夜色里,小竹林在路灯的照射下竹影摇曳,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竹林里窜出来。 稍远处,有灯光在校园内晃荡,应该是巡逻的保安。 看着目测有两米五的高墙,三人对视一眼。 冬生点了点头,率先冲了出去,庞黑娃紧随其后。 李方禺就在原地,盯着远处晃荡的灯光,为两人把着风。 迅速来到高墙下,冬生跺脚飞身跃起,身形来到围栏下。 双手瞬间抓住围栏,手一拉将身体向上带去一段距离,双脚踩在围栏横杆上,稳住了身形。 冬生向下看了一眼,庞黑娃蹲在下面,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远处李方禺也在时刻警惕风吹草动。 抬手握住围栏中间的一根铁杆,体内气血运转,巨大的力气将铁杆直接拔起,一扭一抽,冬生便把铁杆从围栏上卸下来。 如法炮制快速地再卸下一根,围栏上便空出一个供人钻出的洞子,冬生直接从洞子钻出去。 “叽叽……”,抱着铁杆的冬生,嘴上发出一声声耗子的叫声。 片刻后,庞黑娃和李方禺从围栏上的洞子钻了出来,将铁杆装上去,冬瓜四下瞥了瞥,他们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保安的注意。 转过身,三人相视一笑,飞快地从绿化带窜出去,来到了人行道上。 三人嬉笑地走在人行道上,心里为这次成功翻墙出校而窃喜。 夜深人静,冬生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偶尔路过的出租车,街道上并没有其他的人迹。 “我们怎么去城南?”冬生问道。 嬉皮笑脸的两人也是一愣。 庞黑娃想了想,只能茫然地摇摇头。 李方禺捏着下巴,思索地开口道:“跑过去?” 冬生叹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们还是老实打车吧。” 说着,走向路边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就缓缓的停靠在路边。 三人拉开门坐了进去,司机瞟了一眼他们,心中了然,这几个学生指定是翻墙出来的,本以为他们会去那个网吧,便开口道:“那个网吧啊?” 坐在副驾驶的李方禺开口道:“油坊街。” “什么?!”司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油坊街!”李方禺又说了一遍,不耐烦地加重了语气。 “就你们几个?”司机有些不可思议地瞪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缓慢的发动了出租车,他的嘴上嘀咕道:“几个臭小子,屁股上蛋黄都没干,就想去耍婆娘了。”声音很小,除非凑到嘴边,一般人很难听见。 可惜,在座的三位都不是一般人。 三人都是面色一红,不自然的把目光瞥向窗外。 冬生心里突然明白今晚若是被人发现,指定完蛋。一定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他们的计划,司机除外。 xunshu.cc yanqingw.com 11kt.cn lwxs12.com mfxsw.net ranwen2.com ranwen52000.com dushuge.com hahawx.com xs520.net xsjie.com dushula.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油坊街 街道口,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三位少年被留在原地的。 少年们转过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霓虹灯璀璨,五颜六色的灯光将昏暗的街道点缀或明或暗,少年只觉灯光眩目,淡淡的香水味在街道上氤氲,一股暧昧旖旎的氛围将少年们包围。 “足浴、按摩、ktv、欢喜保健……,”庞黑娃盯着各色的灯牌,嘴上低声念叨。 “走吧,”冬生说道,率先迈步向街道内走去,庞黑娃紧随其后,满脸的好奇。 李方禺见两人离去,脸上浮现纠结的神色,嘀咕道:“我李方禺一生不弱于人,又怎会在此地怯懦不前?” 咬咬牙,他的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迈着稳健的步伐,向两位同伴追去。 冬生走在油坊街的人行道上,沿途会有喝醉的成年人,相互搀扶着向街边的店面内走去。 路过他们时,冬生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言语中似乎在谈论什么几号技师,时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人行道的花坛边上,或蹲或站着三三两两浓妆艳抹的女人,手里拿着香烟,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着,物色着每一名路过的行人。 见到冬生他们三人,有的选择无视,有的投来好奇的目光。 “呵呵……”,一个眼睛画得像熊猫的女人对着冬生他们笑了笑。 笑声中充满了嘲弄。 冬生不解地看向她,试图理解她的笑声。 看清少年眼中的清澈与不理解,女人皱眉,厌恶地别过头,狠狠地向花坛里啐了一口痰。 无法理解这里奇怪的人们,少年们不再东想西想,专注于寻找李方禺口中所说的窝点。 收回目光,冬生向身旁的李方禺询问道:“李少爷,你说的那地方叫啥来着?” “豪斯商务会所,”李方禺悄声说道,“就在这条路里面。” “嗯……,”冬生点点头,不再过于关注周围的情况,专注于寻找李方禺口中豪斯商务会所。 约莫几分钟后,冬生终于看到李方禺所说的豪斯会所,巨大的广告牌被明亮的灯带环绕,只要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发现它的存在。 三人站在街对面,看着豪斯商务会所门口西装革履的保安,少年们有些犯难。 “这咋整?进不去啊,”庞黑娃盯着门口的保安说道。 “谁说我们要进去的?”李方禺说道,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闻言,冬生转头看向他,等待着李方禺的后话。 李方禺不答,摆摆手,示意好兄弟们跟上。 冬生和庞黑娃跟着李方禺兜兜转转拐进一条小巷,巷子里堆满杂物,一股馊味在巷子里弥漫,偶尔还会碰到一两个扶墙呕吐的酒鬼,几人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到什么莫名的呕吐物。 李方禺停下脚步,身后的冬生和庞黑娃也顿住步子。 抬手指着一旁通向天台的铁皮楼梯,冬生和庞黑娃恍然大悟,对着李方禺竖起大拇指。 见状,李方禺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摆摆手示意低调,三人佝偻着身子,鬼鬼祟祟地窜到天台。 这里是豪斯会所的隔壁,两栋楼连在一起,从天台可以直接翻过去。 刚上去,冬生就发现天台上还有其他人,一对男女正拥抱在一起,做着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冬生和李方禺都是红着脸不敢看,只有庞黑娃一个劲地睁大眼睛,好奇的瞧着,嘴上嘀咕道,“和脸盆的小电影里一模一样!” 冬生拉着还想偷窥的庞黑娃离去,跨过大概一米的间隔,少年们来到豪斯会所的天台上。 冬生环视一圈,天台上布置着风机和通风管道,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铁门。 他凑近试着推开,是锁上的。 现在他们只需要坐等李方禺口中的行动发生。 “你挺厉害的啊,李大少,还知道这里有条路。”庞黑娃趴在天台上欣赏着隔壁的风景。 “之前在我大伯房间里看到过周围的地形图。”李方禺一脸淡然的说道,只是脸上的得意之色异常明显。 一会儿,庞黑娃就一脸失望地缩回脑袋,冬生见状向隔壁看去,原来是那对激情大战的男女已经离开。 三名少年闲着无聊,便开始交流互相所学的功法与武学。 功法这东西本是各家隐秘,不过少年心性质朴,并未太过在意。 “李大少,你家什么功法呀?”庞黑娃好奇的问道。 闻言,李方禺笑了笑,语气傲然的说道:“四方荡魔真诀!” 话头一转,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泄气的说道:“不过,我的体质只能修成玄武躯,唉……。” “有什么不好吗?”庞黑娃有些好奇的问道。 “乌漆嘛黑的样子,太丑了……,”李方禺低着头,有些垂头丧气。 “呃……,”庞黑娃挠挠头,说道,“我还不是一样的”。 他的气血外显时,也是黑黝黝的,再加上他本人也很黑,夜里隐身效果很是拔群。 “你也是玄武躯!?”李方禺抬起头,有些激动的问道。 “不是……,”庞黑娃摇摇头,“我们家功法我爹说只能算奇珍异兽,比不上你的天降祥瑞。” “只有能修成四神躯的功法,才能称得上祥瑞。” “那你是什么功法?”李方禺好奇问道。 “夔声震海诀”,庞黑娃挑挑眉,继续道,“驱雷掣电,震声八百里。” “我知道!”李方禺眼睛一亮,说道:“我之前看过你家的功法,我爷爷还评价,被打的时候浑身麻酥酥的,很是舒坦。” 庞黑娃握紧拳头,上面啪叽啪叽有电弧闪过,很想给李方禺皮燕子一拳。 冬生赶紧离远点,免得等会打起来,血溅到他。 “嘿嘿……,开玩笑的。”见庞黑娃咬牙切齿的表情,李方禺赶紧摆摆手解释道。 庞黑娃翻个白眼,松开拳头,不想理这个家伙。 李方禺见庞黑娃不理他,转过头看向冬生,问道:“你练的啥功法?” 闻言,冬生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只能无奈地摇头道:“不知道。” “我爷爷只管让我练,没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功法。”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庞黑娃兴奋地说道,“冬泊头小学读六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小学语文老师叫啥。” 对着庞黑娃竖起中指,冬生解释道:“我爷爷说练啥我就练啥,反正练不出啥问题。” “你真牛!”李方禺竖起大拇指,忍不住问道:“那你功法的特点,以及气血的效果,你知道吗?” 冬生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那你之前打架靠什么?” 闻言,冬生摸摸的抬起拳头。 “天啦……,”李方禺忍不住扶额感叹,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 啥都不懂,就瞎练的。 “你看我,”说着,李方禺抬起一根手指,冬生能感知到他体能有气血的澎湃声,一滴黑色的水珠在他的手指上浮现。 “这是弱水,”他说道,抬手便将这滴水珠弹出。 黑色的水滴溅射而出,撞击在风管上,瞬间将风管的管体腐蚀出一个空洞。 “我靠,好可怕!”冬生惊讶道。 李方禺咧咧嘴,露出一丝笑容,“这就是我气血的特性,可以凝聚弱水。” “不过我太弱了,目前只能凝聚这么一滴,而且我爷爷不准我滥用,他说这玩意太危险了。” “弱水有剧毒,以及很强的腐蚀性,普通人触之必死。” 李方禺说完,冬生和庞黑娃直接瞬间远离他几米远,脸上都是带着敬而远之的神色。 “我说你们有必要嘛!”李方禺无奈道。 闻言,冬生和庞黑娃都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有气血护体,这东西对你们只有五成效果。”他解释道。 但是,冬生和庞黑娃还是在距离他稍远的位置蹲下来,一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们就是不过去的表情。 无可奈何,李方禺只能任由他们如此,便开口询问冬生,“冬生,你运转气血,看看能不能产生什么特性。” 听他这么说,冬生也挺想知道自己的气血有什么特性,毕竟看到庞黑娃手握电弧的酷炫,还有李方禺的弱水恐怖的效果,他的心里就特别的好奇。 冬生抬起手指,体内气血运行,奔腾的气血在翻涌,一股奇异的力量向冬生的指尖汇聚。 一阵微风吹过,冬生的指尖什么也没发生。 “你们感觉到了吗?我的指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冬生向身旁两人问道。 庞黑娃和李方禺盯着冬生空无一物的指头,观察半天。 两人都是只能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看到。 李方禺还有些不信地在冬生指尖上摸索,结果除了空气,啥也没摸到。 “你确定你动用气血的?”李方禺问道。 “肯定啊!”冬生语气笃定地答道。 “唉……,”李方禺叹口气,拍拍冬生的肩膀,脸上带着可怜的表情。 庞黑娃也是目露怜悯的望向冬生。 “你们什么意思?”冬生一脸茫然,举着手指在他们的面前比画,嘴上呢喃道,“真的有感觉,我能感觉到我手指上的空气在流动!” “它一定是能控制空气……,”冬生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脸落寞地趴在天台的围墙上,他的手指依旧竖着。 身旁的庞黑娃和李方禺环抱着手臂,看着他一脸叹息。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打断众人的思绪。 “快跑!条子来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豪斯会所的门口突然多了四辆警车,其中一辆还是搭载多人的面包车。 身着制服的警察快速下车,径直向豪斯会所走去。 守门的保安,只用一秒就被勒令退到一边。 接着警察们鱼贯而入,嘈杂的声音中,冬生隐约能听到“公安检查”“靠墙站好”等喝令声。 “咚咚……,”少年们身后的铁门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们转身望向铁门。 这一刻,他们苦等的时机终于来了。 xiaoshuolang.com jjshu.com piaotian8.com wcxs.net kanshulou.com booktxtx.com 123wx.org shuwang.net xiaoshuoshu.cc 1kanshu.net baishuku.net uuxs.org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潜入 豪斯会所天台上,“咚咚……”,脚步声在铁门内的楼道中响起。 三人躲进阴暗处。 不一会儿,“咣当”一声,铁门被猛地推开,几名面带醉意浑身酒气的人从门内窜出。 他们四处张望,看到隔壁楼栋,突然眼前一亮。 “这边!”领头的人呼喊道,带头向隔壁楼栋冲去。 来到围墙边上,看着面前一米多间隔的缝隙,这群人咬咬牙,最后还是匍匐着身子,颤颤巍巍地从缝隙上爬过去,顺着铁皮楼梯一溜烟的逃离而去。 盯着这群从隔壁楼栋逃走作鸟兽散的人。冬生几人对视一眼,从阴暗处摸出来,依次钻入铁门内。 从闭塞狭窄的楼道中下来,三人来到豪斯会所的三层。 三层里由一条窄长的过道连通,暖红色灯光让过道的视野偏向昏暗,标准的欧式风格,过道的周围是一扇扇精致的小门,每道门上都挂着号牌。 庞黑娃和李方禺都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眼中自然流露出好奇之色。 冬生由于曾经在梦境中来过类似的地方,反倒表现得很淡然。 这次,冬生走在两人前面,挥挥手,示意兄弟们跟上。 冬生带着两人左拐右拐,遵循着记忆中的轨迹。 不一会儿,就来到一扇挂着衣帽间牌子的门前。 扭动门把,没有上锁,冬生将门推开一丝缝隙,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人后,这才推开房门,鬼鬼祟祟地钻进去,另外两人紧随其后。“咔嚓”一声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上。 片刻后,衣帽间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三名身着工服的服务员走出门来。庞黑娃扭扭身子,觉得这件衣服有些略小,不过,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大号了。 三人看起来和正常的服务员并无区别,冬生和庞黑娃的身高都接近一米八,只有李方禺身高略矮,堪堪一米七。 当然,三位少年都是炼体士,穿上修身的工服,整体看起来都比正常人魁梧几分,特别是庞黑娃。比起服务员更像保安。 随即,几人将工服的帽子压低,开始装作服务员的样子向楼下走去。 “我觉得我们其实更适合假装保安,”走在后面,李方禺小声说道,他的衣服也有点紧。 “对!”庞黑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衣服太别扭了。 “忍忍吧,也就穿这一回,”冬生说道,心里对这两人是颇为无语,我们是在潜入,又不是逛游园会! 豪斯会所的三层早已空无一人,冬生众人搜寻着每一间房间,除了满地的残渣和凌乱的痕迹,其他线索都一无所获。 无可奈何,三人只得向二楼进发。 从楼梯向二楼走去。冬生在楼道口探出头观察着二楼的环境。 二楼与一楼其实是一个整体,从一楼入口进来,就是一楼宽敞的大厅,大厅两侧是连着二楼的弧形楼梯,随着梯步上来就是二楼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冬生所在的楼道口。 二楼也没有人迹,大厅的位置传来嘈杂的声音,想来都被警察集中到一楼大厅去了。 窜出楼道,冬生挥挥手,后面的庞黑娃和李方禺跟在身后,三人搜索一圈,一无所获。 看来这里也早就被警方检查过,冬生有些懊恼,辛辛苦苦这么久,居然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都是三个少年,比起成熟稳重深谙此道的专业人士来说,他们纯粹的热情,可能会有些滑稽和可笑。 一无所获的三小子实在没办法,只能佝偻着鬼鬼祟祟的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一会儿,三人就顺着走廊摸到二楼正对大厅的露台上,隔着露台上摆放的装饰品观察着大厅的情况, 大厅内,豪斯会所的服务员、消费的客人和技师们都被集中在大厅的正中央,周围是一圈身着制服的警察,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搜查出来的证据,一楼的前台里也有警察在调取监控。 另一边,一名身着西装的矮胖男子,正满头大汗地向身前老者焦急解释着。老者的身后站着两名年轻人,三人都穿着便装。 “章队,没想到这次是您亲自带队检查!”矮胖男人说道。 “局里对这次的事很重视,我必须看着点。”老者盯着大厅中央的人堆,淡淡说道。 “是是……,”矮胖男人急忙点头,“你们下次要来,提前说一声,我们一定歇业恭候您的莅临指导!” 名唤章队的老者并未接话,只是深深的看了胖子一眼。 被一名老公安带着威严的眼神扫过,胖子浑身一个哆嗦,不敢再随便开口,缩缩脖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这时,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轻民警走到老者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老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位年轻民警这才转身离去。 转过身,看着看向身后同样身着便装的两名年轻人,开口道。 “两位同志,证据这边我们已经收集完毕,外围的同事也将溜走的那几人都已截下,一会就会带着这群人到局里审问,不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其中一名男性青年开口道:“章队,一会我们还要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李局,这次的搜查工作,给你们添麻烦了。” 章队露出一丝笑容,摆摆手,说道:“诶……,哪里的话,我和老李都是一个系统的老同事,这么说就见外了。” “走吧,一会乘我们车回去,单位外面那家炒粉不错,等会回去一起吃宵夜。”说着,他转头环视一圈,“收队!” 随即,周围的民警便带着豪斯会所的一干人等准备一同返回警局。 就在此时,人群里有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只要这次真的被押着去往警局,脱身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一不做二不休,现在他们只能硬闯了。 “砰——!”的一声,一名警员被巨大的力道撞飞,直径扑倒在地上。 他挣扎一下,仍然没有爬起来。 众人被突变瞬间吸引目光,看向事发处。 一名身着服务员工装的男子屹立在那里,淡紫色的气血从他身上浮现。 “炼体士!”之前说话的男青年低声说道。 章队长看向摔倒在地的民警,已经有人去查看情况。 “队长,人没事就是昏过去了!” 闻言,章队这才松口气,要是配合其他单位弄个检查都出人命了,他的压力就大了。 就在此时,又有两人从人堆里窜出来,靠近那名刚才爆发的炼体士,三人聚集在一起与男青年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几位!束手就擒吧!”男青年说道。 “呵呵”,炼体士旁聚拢的那人笑了笑,目光看着男青年和其同伴,说道:“两位同道,修行之事可不归公家管。” “这件事我们也是打个商量,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章队皱着眉头,这些人突然打伤自己的人,这会一副放他们走还成理所当然的样子,怒道:“只要你们站在国家的领土上,就必须遵守国家的法治!” “现在,我以《刑法》第……,妨碍公务罪,你们进行强制逮捕!立刻放弃抵抗!” 话音未落,周围的民警立刻将三人围在中间,有人掏出手镯,有人作势欲拔枪。剩余的工作人员、客人与技师都从旁往外跑,公安这边并未阻拦,现在这些人留在这里只会碍事,不如都放走。 一溜烟的功夫,原本略显拥挤的大厅空荡起来,只剩下被民警围住的三人。 三人面对章队长的怒斥与命令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甚至默许他们疏散人群的行为。 见如此,男青年冷着脸,说道:“几位道友,我们本就是例行检查,你们公然袭警,现在确实有必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三人中一名女技师打扮的存在轻哼一声,道:“道友,既然我们已经动手,又怎会有束手就擒之理,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三人身周隐隐泛起能量波动,观其形态,另外两人皆是五行术士。 技师女乃火行,之前说话的男子则是金行,只有最初沉默寡言的男子是炼体士。 “道友,这次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了!”金行男说道。 知道事情无法善了,男青年从章队身后走出,他的同伴紧随其后。 路过章队时,低声道,“章队,请先带兄弟们撤出去,这里暂时由我们来处理。” “可是……”,章队面露犹豫,虽然心里清楚青年的意思,但是作为一名人民公安,又怎会躲在战友身后? 不过,他也明白,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像之前那些逃跑的人一样。脸上露出一丝坚决,“所有民警撤出大厅!” 闻言,其他民警们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只能听从命令,带着受伤的兄弟和收集的物证缓缓撤出一楼大厅。 章队最后一个离开,一缕声音飘进他的耳朵,正是站在男青年身旁的女子,“章队,请立即通知李局派遣增援!” 章队长点点头,转身走出一楼大厅,刚出门口,坚硬的石壁从地面冒出瞬间封死了出口,接着将整个豪斯会所如同包粽子一样,裹了起来。 “噗呲!” 灼热的火焰从石壁上爆发,顷刻间,就将整个石粽子点燃,在高温的炙烤下,石粽子上布满赤红的裂痕。 看着被封死的豪斯会所,章队眼神一凝,大声道:“立刻打电话通知异调局!” 望着熊熊燃烧的石粽子,章队风雨不动的心境也有一丝担忧。 那只是两个比他孩子还小的年轻人。 “给我把这里围起来!申请支援,封锁整个街!” 起初还有些惊慌的民警,在命令下瞬间行动起来。 章队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做出的反应几近本能,皱着眉头,章队直接从枪套里将枪拔了出来,无论如何他也要做点什么。 如果那两个年轻人牺牲了,他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这辈子都无法再面对老李。 握着枪,盯着豪斯会所的出口,章队心里默道:一定要坚持住! lwxs.net biqudus.com yueshuba.com hqshu.com biquge111.com xiaoshuoshu.net lwxsw.org 5ixs.com shoufashu.cc shumitxt.com qcxs.net dushu360.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困斗 豪斯会所的一楼大厅,男青年和同伴正在与敌方对峙。 察觉到章队已经离开,男青年身上泛起剧烈的灵力波动,轻轻跺脚,“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豪斯会所被坚硬的石壁包裹。 黑暗瞬间降临,又在瞬间褪去。 赤色的烈焰燃烧,整个豪斯会所被火光照亮。 男青年身旁,女子挥挥手,将手中的一丝赤焰弹灭。 “大石壁术……”,金行男眯着眼睛,神色有些凝重,“你是八品?” 他虽然看着男青年,余光却在观察其身旁的女子,这一手惟妙惟肖的控火之术,在困住众人的同时,既不损毁其他外物,堪称绝妙。 至少他的同伴肯定做不到如此。而且两人都如此年轻,真是令人嫉妒的天赋。 “八品土修,”男青年淡淡道。 就算男青年是八品又如何?他们这边虽然两名术士都是九品,但是中间这位陈家老哥,可是早已臻至二重天的炼体士。 金行男子迈步走出,说道:“在下汤明,阁下如何称呼?” 男青年道:“杜晦平!” 汤明脸上浮现兴奋之色,拱手说道:“能和杜道友这样的天才交手,是汤某的荣幸!” 杜晦平不答,抬手平举,示意对手出招。 汤明眼中闪过一丝毫光,“咻……咻……咻”三道破风声响起,三点寒芒转瞬即至,直逼杜晦平的双目与心口。 杜晦平面色不变,抬起的双手瞬间握拳,坚硬的石板虚空构显,巧妙地挡在寒芒的路径上,“噗噗……”声响起,带着森然寒意的寸芒将石板洞穿。 见状,汤明脸上浮现得意之色,以为就要建功。 哪知杜晦平仿佛未卜先知,石板被洞穿的瞬间,无数石板同时凝聚浮现,阻碍在寒芒穿行的路径上,穿透声逐渐变低。 杜晦平拳头一扭,空中无数石板聚拢在一起将三枚寒芒包裹成球。三颗偌大的石球坠落在地,发出砰砰的响声。 接着他低声道:“该我了!” 汤明脸上得意之色尚未消失,一丝危机感在心底浮现,他赶紧向前一跃,一根地刺从他原来的位置破土而出,还好他跑得快,不然就被捅穿皮燕子了。 汤明忍不住怒道:“没想到公家之人,喜欢行苟且之事!” 杜晦平咧咧嘴露出一丝冷笑,“能赢就行!”说完,抬手又是一拍,一只岩石组成的巨手在空中凝聚,狠狠地向汤明拍了下去。 汤明哪敢硬接,俯身便向旁边一滚,堪堪躲过巨手的拍击,爬起时,整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 “欺人太甚!”汤明愤愤然道,一拍腰间小布袋,无数寒芒激射而出,向杜晦平攻伐而去,“竖子来战!” “怕你不成!”杜晦平本就是年轻人,此刻也被此人的言语激将出几分火气,身形一扭,无数岩石攀附其身,俨然化作一位身披铠甲的岩石将军,巨大的岩石将军举起右手,一柄黑曜石构筑的方天画戟出现在手中。 方天画戟横扫而出,带着势大力沉的罡风直冲汤明面门。 他放出的寒芒击打在杜晦涩的岩铠上发出“叮叮叮”的金铁声,却并未破开杜晦平的防御。 见寒芒无法建功,扑面而来的方天画戟吓得汤明三魂出窍。 他脸露怒色,单手一挥,半数寒芒飞快掉头返回,“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一柄圆盾在其身前构筑而成。 圆盾刚刚形成,汤明便赶紧用灵力拖住。 猛烈的力道接踵而至,“咚——!”巨大的声音响起,汤明倒飞而出。 一丝鲜血从汤明嘴角流出,他是真的怕了,这小子不仅品级高,招式也是千奇百怪,不知哪里学的术法。 杜晦平见汤明被自己的无双战技打得倒飞而出,被岩石覆盖的脸上露出笑意,心道:的亏自己最近借同事的游戏碟打了几个通宵,这方天画戟他可是专门查资料,按照比例捏出来的,今天还打不死你个狗东西? “哈!”大吼一声,身负岩石铠甲,挥舞着大戬向汤明直冲而去。 汤明心生惧意,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当出头鸟了,这会只能靠着圆盾和寒芒且战且退。这杜晦平修为高就算了,还是个怪胎,一个术士打架的风格简直和炼体士一模一样。主打一个大力飞砖,一力降十会,就是用蛮力砸你,你还没法说。既规避了土行笨重的短处,又克制了金行的灵动性。 两人是越打越远,逐渐去到角落,一楼的包间已被破坏,成为杜晦平和汤明的战场,不过,看样子汤明落败是迟早之事。 大厅内,杜晦平和汤明刚刚交上手,杜晦平的同事便将目光落在另外两位身上。 她的目光看向一开始动手的炼体士,那人宽皮大脸,微眯着眼睛,环抱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直到察觉对方的视线,才淡淡开口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说完,身上紫色气血流转,身影模糊,已是闪至一边,将场地留给了两位女士。 女同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不过,炼体士打架本就远强于同阶术士。 更何况,观其气血充盈程度,虽未达到三重天高度,但气血凝练程度,已超过大多初入二重天炼体士,想来进阶至二重天是有些年头了。 女同事明白这样的存在,她和杜晦平想赢太难了。目前的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 这人在旁边等着,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在盯着她和杜晦平露出破绽,只有一击必杀,才能保存最多的实力用以应对后面的追捕。 将目光落在场地中央的女人身上,被留下的女人也不在意同伴的态度。 身着技师服的她露出笑吟吟的表情,脆生道:“玄姬,见过公家人!” 闻言,女同事瘪瘪嘴,说道:“郭霞,八品火修……。” 话音未落,玄姬便是一愣,没成想随便遇到两个人都是八品修士。 之前这女子一手精妙的控火之术,就让自诩长辈的玄姬心中暗暗点头。这一刻,听见人家居然修为也比自己高,便没了同为火修的惺惺相惜,只有仅存的嫉贤妒能了。 郭霞本想报个名号,便于这女子缠斗一番,正好多拖延些时间,奈何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古板性子,特别是那炼体士还一副倨傲的样儿,心气上来,就想和她们斗斗气。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玄姬冷冷说道。 挥手掐诀,五条火蛇虚空构显,分别从五个方位攻向郭霞,大厅的地毯上被灼烧出五条焦黑的痕迹。 见状,郭霞冷哼一声,随手掐诀,动作飘逸灵动,赤色篆纹在手心亮起,一股灵力波动从其体内爆发。 同样是五条火蛇,同样的方位,更深的颜色,更强的灵力波动。 刹那间,火蛇相撞,爆鸣声响起,火光四射,大厅的地毯被火焰灼烧成灰烬,能量的碰撞让大厅中央形成了一道粗大的火龙卷。 炙热的风带起郭霞的鬓发,她面色不变,灵力波动平稳。反观玄姬则略显苍白,灵力波动也颇为凌乱。 首次角力,玄姬便已落下风。正当她准备咬牙强撑时。 郭霞眼神微眯,不准备继续与她缠斗,体内灵力涌动,郭霞面色冷峻,手中掐诀,嘴上翕动,“螣蛇乘雾!” 原本即将消散的火龙卷猛然起势,转速加快,摇身一变化作一头腾起巨蛇。 巨蛇对着玄姬吐性嘶吼,随即便猛冲而来。 玄姬见状,脸色煞白,这已经远远超出一般八品术士的术法,哪里是她能接得住的?那庞大螣蛇体内翻涌的异化能量,足矣将她轻易杀死。 慌乱中,她急忙凝聚无数火球术,企图将烈火螣蛇的俯冲而下的轨迹偏移,奈何在水滴之力又怎能撼动巨浪,孱弱的力量只会助长其威势。 螣蛇已至面门,灼热的力量将她的头发都炙烤得卷曲。 面对着即将杀死自己的力量,玄姬的心态瞬间崩溃,她惊恐地抬手捂住脑袋,尖叫道:“陈重!你再不出手老娘就要死了!” “老娘死了,你也别想好过,宗家不会饶过你的!” 话音未落,一只粗大的乌紫手掌已经横在玄姬的前面。 凶猛的螣蛇撞击在手掌上,却不能推动手掌分毫,手掌如同惊涛骇浪中的沉礁,任你波涛汹涌,我自依然不动。 宽皮大脸名为陈重的男子,平淡的看着手掌前汹涌的火行之力,说道:“做小三就好好做你的小三,何苦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客卿,唉……。” 随即手掌轻旋,一掌推出,恐怖的力道瞬间将螣蛇击穿,劲道爆发,整个螣蛇被一股巨力打散,大厅开始飘落点点细碎的火星。 击穿螣蛇的劲力直奔郭霞,眼见躲不开,郭霞只得硬抗,体内能量极速运转,念力瞬间覆盖身躯,她双手架于身前。 “砰——!” 声音响起时,郭霞已经被击退,向后滑行数丈远,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名为陈重的男子,只是随手一击,就需要她全力以赴才能挡住。 郭霞放下微微颤抖的双手,目光盯着陈重,心也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 lwxs.net biqudus.com yueshuba.com hqshu.com biquge111.com xiaoshuoshu.net lwxsw.org 5ixs.com shoufashu.cc shumitxt.com qcxs.net dushu360.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现身 陈重收回手掌,仍旧是环抱手臂,对于郭霞的戒备,他并不在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劳无功。 身旁惊魂未定的玄姬,骂道:“你特么管老娘的!老娘不玩了!” “老娘只是找个地方养老,鬼知道你们陈家一天天的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玄姬面容扭曲地咒骂着,抬脚就向郭霞走去,“郭丫头,我自首!老娘不玩了!” 郭霞皱着眉头,紧绷着脸,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不过,她还是说道:“自首可以,自缚灵力,我可以向局里申请对你宽大处理。” “好!”玄姬闻言面色一喜,抬手点在自己眉心,一枚蕴含“囹圄”之意的篆文浮现,接着她面色一白,周身的灵力波动也瞬间消弭,宛若一名普通人。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设封,”她向郭霞走去,又说道。 见她如此,郭霞面上倒是信了几分,手上篆纹闪动,似乎准备自己设封。 “回来,”陈重看着玄姬,平静的说道,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 玄姬距离郭霞的位置只剩几米远,闻言,转头怒骂道:“宗家说了!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嘛!老娘就想留条命,你陈重想死别拉着我!” 说完,转身加快步伐向郭霞走去。 郭霞随即抬手点出,一枚同样带着“囹圄”之意的篆纹飞向玄姬,见篆纹飞来玄姬不躲不避,径直用额头迎向篆纹。 心里想的是,只等自首之后能有个宽大处理。 刹那间,一道劲风袭来,玄姬还未反应过来,便觉下身一凉。 低头一看,只吓得她花容失色,一只硕大的拳头从她的胸腹穿过,手上拽着她缓缓跳动的心脏。 转过头,她看到的是一张冷漠的脸。 “你竟然敢……”, “噗……”话未说完,陈重便直接捏爆了她的心脏。 随即,玄姬便瞳孔涣散地悬挂在他的手臂上。 陈重手一甩,玄姬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摔在地面。接着一直大脚蹲下,如同踩碎一个普通的西瓜般将玄姬姣好的脑袋踩得稀碎。 郭霞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回过神来,她瞬间与陈重拉开距离,脸上的戒备之色更甚,甚至看向陈重的眼神,宛若在看疯子。 “她是你的同伴!”盯着死相凄惨的玄姬,郭霞忍不住说道。 气血流转,紫色的气血将手臂上的血污排开,被陈重随意地甩在地上。 “同伴?”瞥了眼地上的残尸,陈重眼中闪过鄙夷,“两个宗家送过来的废物罢了。” 一楼包间处,汤明正在和杜晦平缠斗。本想看看队友在干什么,若是有机会,便邀队友速来相助,哪里知道这一看吓得他肝胆俱裂。 “疯子!疯子!”汤明嘴上呢喃道,被陈重的行为吓得神念都有些恍惚,差点没躲过杜晦平随手操纵的地刺。 “停手!停手!”汤明对着杜晦平大喊道。 杜晦平耍方天画戟正耍得酣畅淋漓,听他这么一嗓子,皱皱眉头,本不想理会,奈何汤明直接撤了进攻的寒芒,只留圆盾护身。 本来他们异调局的宗旨就是抓活的,特别是他们这些散修,科研价值更高,组织对于这种的奖励是很丰厚的。 顿住身形,杜晦平抬起方天画戟,斜指汤明,语气平淡地问道:“作甚?” 见状,汤明赶紧说道:“公家,我投降!我愿意自缚灵力,听从公家发落!” 杜晦平并未放松警惕,说道:“你若真心投降,我便依你。” “好!”说着,汤明如同玄姬那般封印自身灵力,一身灵力波动消弭,状若普通人。 杜晦平点点头,抬手弹出篆纹,汤明并不抵抗,篆纹直径灌入汤明额头将其灵种封印,若汤明反抗,杜晦平也可直接引爆篆纹,让其直接身死道消。可谓是性命攸关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接着,杜晦平并未解除武装,走到汤明面前,覆盖岩铠的手臂拽起汤明就往同伴走去。 大厅里,汤明的情况被陈重看在眼里,不过,他似乎早有预料,对这一幕并不意外。他似乎有洁癖,必须要将手上的血污清理干净。站在那里用气血仔细地清理着手臂。这也给了郭霞喘息的机会。 “自首吧,异调局对你们这些古修有优待,只要服从配合,我们会酌情处理你们违法犯罪的问题。”郭霞劝说道。 “优待?”陈重嘀咕道,目光从手臂上移开,看向郭霞,他的目光似有重量,压得郭霞有些喘不过气来。 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平稳,郭霞盯着他,说道:“对,国家会善待每一位公民,古修同样如此。” “呵呵”冷笑一声,陈重瞥了眼地上的尸体,说道:“杀人也可以吗?” 郭霞被他的话噎住,杀人当然不可能,就算是古修,只要触犯法律,一样会有相应的惩罚,其中也不免处以极刑。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全副武装的杜晦平牵着被岩土绳索捆绑的汤明走了过来。 来到郭霞身旁,他一眼便看到地上已经死透的尸体,瞳孔微缩,心中对汤明的投降之举也有几分了然。 汤明盯着地上死相凄惨的玄姬,缩缩脖子,看向陈重的目光如窥妖邪。 见他被毫不反抗地拴在杜晦平身边,陈重微眯着眼睛,目光冷冷扫过汤明,眼中杀意明显,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汤明哪敢与其对视,如避蛇蝎般缩进杜晦平身后,急忙说道:“公家护我周全!” 杜晦平皱皱眉头,对于汤明这般做派属实有些变扭。微微低头,向郭霞轻声问道:“内讧?” 郭霞将之前发生的事转述与他,两人在那里交头接耳,陈重不甚在意,似乎对一切状况都了然于胸尽在掌控。 当得知陈重仅仅一掌就将郭霞的“螣蛇乘雾”破去,杜晦平心底也颇感倍感压力,平日里两人对练,杜晦平想一招破去郭霞的术法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螣蛇乘雾”这样的招式。 两人结束交流,一脸警惕地盯着陈重,谨防他突然暴起杀人。 陈重已是再次环抱手臂,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语气淡然的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既是公家的人,我自会给予几分体面。” 闻言,杜晦平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古修,平日里罔顾刑法,肆无忌惮惯了,不会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们吧!” “我劝你最好立刻束手就擒,放弃抵抗,兴许还能宽大处理!” 面对杜晦平的喝问之语,陈重只是露出一抹冷笑,“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受死吧!” 话音未落,陈重所在地面猛地迸裂,他的身形瞬间弹射而出,向杜晦平和郭霞飞快冲来。 激射途中,陈重浑身紫色气血翻涌,在瞬息间又缩回皮下,一抹紫色浮现,将他化作披着紫皮的人形怪物。 杜晦平和郭霞不敢轻敌。 杜晦平大喝一声,“汤明,躲一边去!” 汤明哪敢不听,连滚带爬地向远离战场的方向逃去。 随即,杜晦平大手一摸,豪斯会所一楼大厅的地板破碎,无数的刺迸射而出,急刺向陈重,意图阻碍他突进的步伐。 另一边,郭霞也未闲着,在杜晦平使用的刺时,她抬手掐诀,身周泛起剧烈的灵力波动,一条螣蛇虚空构显,从天而降,向陈重俯冲而去。 陈重不躲不避,在无数地刺构成的森林中横冲直撞,但不断出现的地刺还是阻碍了他的步伐。 武者感应剧烈波动,他一抬头,一条烈焰螣蛇已冲至面门。 术士层出不穷的花样让他眉头紧皱,正当准备应对迎面而来的烈焰螣蛇时,地面再次发生变化。 石壁突起,之前封闭会所的石壁再现。 霎时间,就将陈重与螣蛇围在中心。 杜晦平抬手握拳,石壁顷刻间收紧。 “轰隆——!”爆炸产生的共鸣被压缩,隔着石壁传出,地面为之一振。 但两人脸上并未露出放松之色。目光紧盯着场中的位置,一颗类圆形的石体矗立,高温将石体的内部溶解,通过破裂的缝隙流出一绺绺赤色的岩浆。 杜晦平和郭霞对视一眼,同时从兜里掏出一盒胶囊,掰开一颗放进嘴里咽下,两人略显紊乱的灵力气息也稍稍平复。 汤明见状,低声道:“莫非是之前“理学会”宣传的灵能胶囊?” 杜晦平和郭霞当然听不到他的喃喃自语,因为有另外一件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大厅中心,类圆形的石体上发出“咔咔……”的声音,细密的裂纹逐渐布满石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密集。 “砰——!” 石体破碎,一阵烟尘泛起,带着零碎的石头向四周激射。 杜晦平面容冷峻,将郭霞护在身侧,袭来的石头还未近身便自行坠落。 烟尘弥漫,两人看不清大厅中心的情况。 “呼”的一声,一道劲风将烟尘吹散,露出了大厅中心的阵容。 破裂的地面上残留着火焰,一名浑身紫皮的怪物屹立在一片破败之上。 超过两米的身形,一身龙盘虬结的鼓胀肌肉,宛若一头人形暴龙,一股凶蛮威猛之气直面而来。 杜晦平只能从脸部的轮廓,勉强认出陈重的样子。 他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心中暗道:“这就是炼体士吗?刚才那一套术法已经是他俩最强的组合技了,居然连对方的防御都没破开。” 下一刻,紫色的巨人瞬间消失。 杜晦平猛地一把推开身旁的郭霞,一股刚猛的力道向他袭来,凌冽的劲风将他的脸皮吹皱。 来不及反应,他本能地催动防御术法,无数石板浮现,身上的岩铠在飞快地增殖加厚。下意识地将双臂架在胸前。 “砰砰砰……!” 一道紫色的残影瞬间击穿阻碍的石板,带着丝毫未减的劲力狠狠地撞在杜晦平的双臂上。 杜晦平双臂上的岩铠被瞬间击碎,震荡的力量裹挟着手臂撞上他的胸口,碗口大的凹陷瞬间出现,无数裂痕沿着凹陷向岩铠的周身蔓延,好在最后并没有破碎。 巨力的惯性将杜晦平带着倒飞而出,他倒撞在封闭豪斯会所的熔岩石壁上。 “砰——!”的一声,石壁上浮现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下是一口半丈破洞,杜晦平的身形已撞穿石壁飞去室外。 “瓶子!”郭霞被推开,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杜晦平被一拳揍飞,一时间激动大喊道,“我跟你拼了!” “哼,急什么!下一个就到你了!”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残影瞬息而至。 郭霞还想掐诀,凌冽的劲风已直奔她面门,一股死亡的危机在她心底浮现,她的眼中泛起一丝绝望之色。 陈重将她的神色落在眼里,心道:天才术士又如何?今日注定夭折在他的手上。想到此处,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悦色。 “住手!” 一声厉喝响起,陈重便察觉到三个不同方向奔来的动静。若他继续攻向郭霞,必将遭受雷霆之击。 谨慎的他收回劈向郭霞的铁掌,脚下一点,立即闪身躲避。 待他站定,这才发现郭霞的身前已经站着三个造型怪异的身影。 lwxs.net biqudus.com yueshuba.com hqshu.com biquge111.com xiaoshuoshu.net lwxsw.org 5ixs.com shoufashu.cc shumitxt.com qcxs.net dushu360.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宝VS紫薯怪 露台上,冬生三人瞧着警察叔叔们麻利的动作,心里也是颇为无奈。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该做的警察叔叔都做完了,自己做不到的,人家也轻松松松搞定了。 冬生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在宿舍睡个好觉了。 “瓶子哥!霞姐!”李方禺盯着一楼大厅低声惊呼道。 “什么?”冬生偏头问道。 李方禺抬手指着章队身后的一男一女,说道:“我熟人,异调局三大队的杜晦平和郭霞。” 庞黑娃好奇地凑过来,瞅了女的几眼,说道:“你霞姐挺好看的呀。” “那当然!”李方禺挑挑眉毛说道,“霞姐可是除了我姐之外,异调局的第二大美女!” “李大少,把你姐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庞黑娃绕过冬生,凑到李方禺身边说道。 “去去去……,”李方禺翻个白眼,不理会庞黑娃,转头继续望着楼下。 庞黑娃继续一脸谄媚地在李方禺耳边嘀嘀咕咕,惹来对方无数个白眼。 冬生瞥了眼身旁已经快升级成相互打闹的两人,无奈地叹口气,不仅一无所获,还带着两个猪队友。 忽然,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激起他的武者感应,他下意识地看向楼下人堆某处。一名宽皮大脸的男人落入他的视线中。 随即异变突生,男人悠闲地抽出踹在裤兜的手臂,手臂瞬间模糊,接着站在一旁的警员便倒飞而出。下一刻,大厅里的目光聚焦在男人身上,面对众人目光男人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环抱着手臂。 接着,便有两人从人堆中窜出来到男人身边,虽然隔得挺远的,但冬生敏锐地武者感应还是听清他们的对话。当男人动手的时候,产生的动静也将庞黑娃和李方禺嗯注意力吸引。 李方禺盯着男人,说道:“炼体士!” “和我们一样的?”庞黑娃问道。 李方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你又知道了?”庞黑娃有些不信的嘲讽道。 李方禺懒得和他理论,直接说道:“这个片区的炼体士都得去异调局登记造册。” “是嘛?”庞黑娃挖着鼻孔,不甚在意的说道。 正当李方禺准备怒斥庞黑娃的时候,一股天地波动爆发。 冬生眼中,豪斯会所的人和警察都撤了出去,大厅中还剩异调局和来路不明的三人在对峙。 接着,名叫杜晦平的男青年周身灵力波动爆发,豪斯会所的所有出口便被石壁封锁。他身旁的女子也抬手掐诀,烈焰喷发,整个豪斯会所都被封闭在烈火与岩石中。 少倾,大厅中便爆发激斗。 冬生三人被术士炫目的招式吸引,嘴上忍不住连连夸赞。 李方禺虽然了解过术士,但还是第一次亲身观看术士的斗法,嘴上感慨,“好帅啊,太帅了!” 这次,无论是庞黑娃还是冬生都认同的点点头,相比炼体士拿拳头干巴巴地打人,偶尔特性爆发一下有点看头。术士那眼花缭乱的招式,简直是充满了观赏性。 三位少年心底同时产生一个想法,为什么自己没有术法天赋? 见自己的瓶子哥用土行之力幻化铠甲和大戬爆打对方的金行术士,李方禺是既高兴又羡慕。反观自己没有灵力天赋,更别说在术法方面要求更高的算力了。 这一刻,三位土鳖炼体士对华丽优雅的术士产生了浓厚的向往之心。 冬生已经是第二次观摩术士斗法了,这会还是好奇地问道:“李大少,你说怎么样才能成为术士呢?” 李方禺闻言,解释道:“术士在古修里又叫灵修,主要靠灵力培养灵种,再由灵种产生’念‘,以’念‘驱动天地元素。每个可以成为灵修的人,天生就会在体内诞生灵种。只有脑子里存在灵种的人,才能沟通和察觉到天地间的元素,从而达到控制元素。” 顿了顿,他又说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家里术士和炼体士互看不顺眼,我爷爷也不让我接触他们。” “为啥?”冬生问道。 “我爷爷说玩战术的心都脏。”李方禺说道,眼中略作回忆,“而且术法修到最后就是一条死路。” 庞黑娃伸出头望着远处的大厅,嘴上说道:“什么死路?” 李方禺斜了他一眼,说道:“不知。” 言罢,三人继续观察着大厅的战斗,看着郭霞用八品术法将玄姬打败,少年都是握拳低声喝彩,脸上露出喜色。见状,冬生便想着一会如何悄无声息地溜出去,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了一旁的桌上,随即他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收回目光,准备继续观战。 下一刻,三人脸上都是一愣。走向郭霞的玄姬突然被自己的队友一掌贯胸,倒地而亡。 看着如同一滩烂泥滑落在地的玄姬,看着她从胸口大洞中流出来的内脏与鲜血的混合物。 少年们的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冬生还好,毕竟以前见识过,可能是因为天生性子淡薄,对于这些反倒比常人更能接受,只是将眉头皱起。 李方禺和庞黑娃就不行了,两人心理反应一上来,抱着一旁的花坛就吐了起来。第一次见到血腥场面,就算是成年人也会因为恶心而呕吐,更别说只是少年的他们。 冬生站在后面拍着两人的后背。炼体士强大的身体机能,让他俩只是短暂地吐了一口,便适应过来。只是望着死相凄惨的玄姬,两人还是有些犯恶心。 大厅中,杜晦平和郭霞合力将炼体士镇压。 见状,冬生他们刚要暗自叫好,情况却急转而下。那炼体士片刻便突破镇压化作紫皮怪物,一拳就将杜晦平的岩铠击碎,倒飞的杜晦平撞破石壁飞出室外生死不知。 三人大呼不妙。下一刻,紫皮怪物化作残影,直奔心神大乱的郭霞而去。 “霞姐,危险!”李方禺忍不住低喝道。 见杜晦平被击溃,冬生哪里不知郭霞危险,转头看向一旁的桌子,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头套戴上,便闪身冲了出去。 另外两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地套上头套,跟着冲出。 只见,紫色残影闪至郭霞前面,挥掌便力劈而下。 李方禺观郭霞掐诀未成,术法未生自难抵挡。只怕这怪物一掌下去,郭霞就要身消道陨,立马大喝道:“住手!” 三人气血沸腾,全力奔行,以最强之技分三路,攻向紫皮怪物。 似察觉到三人攻势猛烈,恐遭雷霆之击,紫皮怪物立马收回铁掌,闪身躲避。 少年们顺势落在郭霞面前,将其护在身后。 待陈重站定,这才看清郭霞的前面已站着三个造型怪异的人影。弄不清这些人的来历,陈重盯着他们,并未立即动手。 三人身后,郭霞惊魂未定地回过神,仿若如梦初醒,迫近死亡的危机早已让她一身冷汗,手脚发凉。 此时,虽不清楚三人身份,但从死亡危机中逃脱的喜悦还是填满了她的内心,她眼带泪花望向三人,目中露出感激之色。 郭霞正想开口感激,中间一人便转头说道:“没事吧?” 闻言,她刚要表示自己没事,目光就落在那人脸上,“噗呲”一声,郭霞便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哈哈……”,郭霞捂住嘴强忍住笑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没事。”但从她脸上的表情能看得出来,她忍得很难受。 “霞……,”左手边那人也转过头,刚开口便闭上嘴巴,轻咳一声,语气温润地说道,“咳……,这位女士,你还好吧?” 右边那人也扭过头,好奇地盯着郭霞。虽然三人眼中都透着关切,但瞧着他们戴头套扭头看向自己的样子,郭霞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大厅中,就连之前压抑的气氛都被冲淡了一些。 冬生不理解她为何发笑,但是能笑了想来应该没有大碍。 转过头,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正审视着他们的紫皮怪物。庞黑娃也收回目光,心里颇感无奈,美女是美女,可惜是个傻子。 陈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说道:“你们是何人?” 冬生学着他的样子环抱手臂,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傲然道,“正义的使者!中国人!三代超级赛亚人!卡卡罗特!” 庞黑娃接过他的话头,继续道:“正义的使者!中国人!高贵的赛亚王子!贝吉塔!” 说完,两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方禺。 李方禺瞥了他俩一眼,很想翻个白眼。 不过,当他发现陈重也将目光看向他时,心态便有些稳不住了。 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正…义的使…者!” 说完这一句,他便闭口不言,并在心底发誓,这辈子都不能让熟人知道今天的事。 自动无视起初两人嘴上其他古怪名称,陈重嘀咕道,“正义的使者?” “他狰狞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冷笑道:“呵呵……,不知所谓!” “多说无益!那便战吧!”冬生回敬道。 随之他浑身一震,气息激荡,纯阳之意流转,浑身泛起淡淡赤金光芒。头套下额头皮肤蠕动,一条竖缝浮起随即向两边拉开,重瞳显露扭动一圈,仿若才睡醒伸懒腰的猫儿。一缕轻纱在冬生身周浮现,无风自动,宛若披风般飘荡在冬生身后,淡淡星点闪动,一抹宫装倩影在冬生背后勾勒而出,倩影抬手作拥,随即融入轻纱之中。 旁边的黑娃眼神一瞪,心里一惊,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收回目光,他的眼中露出不甘示弱的神色。 “哞————!” 一声似牛非牛的叫声响起,带着一股莽荒之气从庞黑娃的体内激荡而出,浑黑的气血隐隐浮于体表,“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雷霆电蛇在身躯上炸起,庞黑娃化掌为刀,凌厉霸道的刀意爆发。 李方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火力全开的两人,好家伙!合着只有自己在老老实实炼体,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离谱。 陈重本以为这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没想到显露出来的威势尽一个比一个强势,心底略沉,目光再次落在还无丝毫动作的李方禺身上。 躲在三人身后的郭霞也被两人的威势惊到,此刻,她似乎忘记身处险境,同样怀着好奇的目光看向李方禺,就像在期待着他又能带来怎样的表现。 面对投来的目光,李方禺一阵头大,总觉得所有人都针对自己,瞟了眼身旁那两人,将他们全力运转气血凹造型的样子看在眼里。 李方禺不屑地哼一声,轻轻跺脚,他“吁”出一口气,气血激荡,黑中带着一抹油绿的气血在体表浮现,接着李方禺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摆出了他认为最帅的姿势。 然而,郭霞的眼神却有些失望,就连敌对的陈重,那冰冷的目光中都露出一丝失落。 李方禺有点抓狂,他很想问问郭霞,为什么要摆出失望的表情啊!我是你方禺弟弟啊,你以前可是夸过我气血涌动时格外帅气的啊!还有你!他瞪向陈重,心中愠怒道:你失落个锤子啊! 面对李方禺的目光,陈重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并不知道这人为何突然对自己投来愤懑的眼神。 下一刻,这些都不再重要,因为蓄势待发的冬生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陈重。 刹那间,冬生已来到陈重面前,一招“撼虎式”拳冲陈重面门。 瞬息便看清拳径,陈重大致猜到来者修行时间尚浅。顷刻间他身形模糊,不退反进,化作残影,冲向冬生,侧身躲过冬生的直拳,乌紫铁掌斜劈而上,只取冬生咽喉,他的眼中甚至已经露出一丝得意。 就在此时,轻纱无风自动瞬间裹住冬生身体,铁掌劈在轻纱上仿若打棉花上,余下劲道穿透轻纱击打在冬生身躯上,他只是微微一顿便恢复正常。 陈重瞳孔微缩,被这一幕惊到,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强的防御。 还未等他变招,“嗷”的一声,虎啸在其耳边爆发,陈重的眼神瞬间一片浑浊。 冬生见状,猛然间扭转身体,将拳头轮了个三百六十度,重重打在陈重的另一边脸上,巨大的劲道将他击醒,接着便带着他飞向一边。 陈重在空中强行扭动身体,双脚插入地面稳住身子,“砰砰砰……”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后退地上被犁出两道丈许的沟壑。 “有点意思”,陈重眼中露出狂热之色,他扭动下巴,感受着半边脸传来的疼痛,随即大喝一声,“这样如何!” 又化为残影冲向冬生,一时间速度大增,瞬息间便来到冬生面前,宛若雨点般的铁掌划出残影,向冬生扑面而来。 冬生屹然不动,目露坚毅,拳出虎啸,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每一拳都打在陈重的掌心,虎啸声连连响起,持续削弱着陈重的速度,两人一时间缠斗在一起,在大厅中打得闪转挪腾,激起阵阵烟雾。 与对手陷入僵持的陈重心底一沉,没想到对方虽然武学攻伐略显生涩,但是能巧妙地利用自身优势,与他打得有来有回,随着时间的流逝,此人的招式越发娴熟,给陈重一种逐渐融会贯通的感觉。此人战斗天赋之高,令他胆寒。 “咔嚓”一声轻响,悄无声息间,一股死亡的威胁涌上心头,武者感应疯狂示警,陈重额头血管一阵鼓胀。 他大喝一声,身周气浪爆发,硬挨冬生几拳,合掌拍出逼退对手。 转身瞬间架起双臂,护住头顶。 刹那间,一道宛若雷霆的刀光劈下,斩在陈重双臂之上。 凌厉霸道的力量带着陈重将地面压出凹陷,未斩在他身上的刀光落在地上,瞬间将地面劈出一寸渐宽的裂缝。 地面上,两条半丈裂缝通过陈重连成一条完整的刀痕。 刀痕前方不远处,庞黑娃雷蛇绕身,掌刀斜指地面,盯着陈重目露冷峻之色。 陈重身后传来踱步声,一身威势的冬生向他走来,两人隐隐成包夹之势。 乌紫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最后坠落在地,他受伤了。 放下手臂,陈重有些感慨,这两人给他的感觉都很年轻充满潜力和生命力。 不过,有一点疑惑让他心中费解,为何这施展雷刀之人,刀意凌厉霸道,却喜行苟且偷袭之事,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此年轻就能有这样的实力,还是两个!至于还未出手那人,观之气度虽然弱了几分,但能有其同伴六分实力,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如此天赋,如此潜力,如此年轻,居然同时出现三人,不由的让他心生满腔妒意。 陈重已逾而立,却还困于二重天,便是因为他不过是族中试炼的失败品。二重天便是他潜力的尽头。 他不服,可惜他最后还是被宗族外放。 在这个十八线的城市里,守着宗族的基业,手下管着两个酒囊饭袋,过着每天早上十点上班下午三点下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每月还有这十八线城市最大灰色产业百分之二十权益分红。 他真的厌倦了,厌倦了这种衣食无忧钱财无度的生活。他受够了!受够了这种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日子。这一刻,陈重的心中涌出一股疯狂。 “今日被你们拦下,是我陈重流年不利,我认了!”他的眼中浮现癫狂之色,“不过,想杀我,你们也别想好过!” 说完,诡异的波动在他身上出现,“噗呲”一声,乌紫色的火焰将陈重点燃,他的脸庞越发狰狞,疯癫地说道:“那就一起死吧!” 另一边,李方禺见冬生与敌人对手,转头哑着嗓子对郭霞说道:“女士,我建议你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郭霞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这些人出手相救,她就当逃兵,这让她良心难安,不过心里又挂念瓶子的情况,一时间内心泛起纠结。 李方禺与她熟识,知道其为人,观她面色便知她不愿抛下恩人独自离去,又劝说道:“走吧,你一个术士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听到这话,郭霞眉头一皱,气道:“行行行!你们炼体士不得了,我走还不行嘛!”说完,扭头就向破洞走去。 李方禺看她愤然离去的身影,心里抱歉一句,这便回过头望向场中,身后却突然传来郭霞的声音,“你们也别逞强,支援马上就到。” 李方禺藏在头套下的脸咧咧嘴,随即他向后摆摆手,示意对方快走。 破洞口旁,郭霞见他摆手示意自己快走,轻哼一声,这才转身快步离去,只是心中暗道:真是一群怪人,居然会有人戴着天线宝宝的头套当正义使者。 望向战斗的地方,李方禺立马看到庞黑娃一刀斩中紫皮怪物,随之摆出风骚的造型,忍不住嗤之以鼻,“骚包!” 下一刻,当他看到敌人身上燃起乌紫色火焰,气势更上一层楼,心中一惊,嘴上惊呼道:“燃血!” 身形随之掠出,飞速奔向同伴。 乌紫色的火焰点燃陈重,他的气势为之一振,开始向上攀升,身一闪瞬间消失,地面迸发出蛛网的裂痕。 “炼体三重天!” 随着陈重身影消失,冬生和庞黑娃的武者感应开始疯狂示警,死亡危机仿佛无处不在。 “小心,他要燃血拼命了!”飞速赶来的李方禺大声说道。 庞黑娃刚刚听清,脑海中便灵光一闪,仿若福至心灵般,全身气血奔腾,下意识地一记“白虹斩空”,右手倾尽全力斜斩向右上方虚空处。 “铛——!” 一声金铁交鸣,雷霆掌刀斩在紫焰铁掌上,一股刚猛劲力顷刻间破开雷霆,拍在掌刀上。 掌刀飞退,庞黑娃抬起另外一只手抵住掌刀带来的劲力,身形随之倒飞而出。 踩在地上,庞黑娃双腿抵地,滑行数十米才稳住身形。 冬生和李方禺闪身来到他身边,低声询问情况。 甩一甩手臂,庞黑娃惊喜的发现这一次居然没断,除了表面有一些灼烧伤,不过这种浅伤,对于他的体质几分钟就恢复了。 “怎么样?”冬生询问道。 “能打!”庞黑娃目光坚毅的说道,“和丁飞比差远了。” “好!”应了声,冬生专注地盯着陈重,又说道,“李大少,一起干他丫的!” 李方禺咧咧嘴,面露轻松地说道:“本少爷,当然要热热身了!” 三人对面,陈重见自己一拳居然没有废点那人一条手臂,癫狂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一边怒吼道:“你们都要死!”一边骑马蹲裆一跃而起,带着一身紫焰俯冲而来,誓要诛杀三人。 “冲!”低喝一声,三人周身气息激荡,同时向陈重对冲而去。 黑娃双手雷刃,冬生一身赤金,李方禺竖剑指,包裹周身的浑黑中唯指尖一点幽绿。 冬生一马当先正对陈重,两人大战一触即发,针尖由对麦芒,任你攻势疾如狂风,我自禅心不动,以守为攻!借助织梦和眼珠子,冬生就算被陈重的紫焰铁掌打得节节后退,仍然以拳对掌,硬抗陈重疾风骤雨般的凌厉掌法。 瞬息间,两人便已对过百招,织梦本就借助冬生本体的力量,虽然防御力超绝,但也抵不住陈重连续的进攻。 轻纱逐渐缩小,能护住的地方也在减少。 紫焰铁掌打在织梦没有遮盖的地方,会留下一个个紫色的灼烧痕迹,冬生的胸口和手臂上已经不下几十处伤势。 紫焰被铁掌灌入他体内,灼烧他的气血,让他受伤处如被火烤。 他咬紧牙关,面不改色,硬撑着继续与陈重以拳对掌。 左右两边,刀光剑气同时打在陈重身上,正是由于冬生形拖住他的攻势,才能让庞黑娃和李方禺一击得手。 雷霆刀光破开紫焰,将陈重的手臂斩开一道伤口,紫血流出被高温灼烧,一股血腥气弥漫。 相比起雷刀的凌厉霸道,李方禺的剑指就显得幽邃阴冷,他一指点出,幽绿剑气瞬间穿透紫焰,将陈重的手臂洞穿。 然而被剑气洞穿的位置并无紫血流出,伤口中泛着幽绿,一股腐败之意从中爆发,缓慢地侵蚀着陈重的肉体。 本想硬抗刀剑之伤,强杀中间一人的陈重随即脸色大变。 他扭身双臂横扫,将三人击退。 抬起左手重重的拂过右手上的刀片,紫焰将残留雷霆湮灭,他的紫焰也微微一颤,势头略显衰弱。 然后,真正让他惊惧的,还是左手的剑伤,目光落在左手臂上,原本只是一个小洞的剑伤已经泛着幽绿色扩大了一倍。 他咬紧牙关,再次催发燃血之术,身体上紫焰大盛,随即紫焰向左手的伤口汇聚,就在他准备彻底排去此处剑伤时。 攻击再次到来,冬生奔袭而来,伏虎拳直攻陈重受伤左臂,只为打断他的疗伤过程。 起初还因为嫉妒心犯浑,想强提修为速杀对手的陈重,也在一次次受挫中逐渐清醒。 他一边抵挡冬生的攻击,一边调动力量扼制左手上的腐败之力,一边还要抵挡,那两个躲在暗处偷袭的小人,这一刻的他,求生的欲望达到了巅峰,对于之前嗤之以鼻的平淡生活,心中生出无限的渴望。 然而,为时已晚。 幽绿剑气的腐蚀已让他的左臂彻底报废,再加上扼制伤势分流燃血的力量,他的气息开始不稳,隐隐有退回二重天的迹象。 就在此刻,刀光与剑气又至。 这一次,他不敢大意,死死盯着幽绿剑气,蓄力一掌击退冬生,随即调转身子,迎上点出剑指的李方禺。 两人瞬间交锋,李方禺速度略逊,陈重趁机想锁住李方禺手臂,无奈之下,李方禺只能隔空射出幽绿剑气,用以逼退陈重。 见幽绿剑气射来,陈重赶紧后撤躲避,剑气打在地上,将地上腐败侵蚀出一个大洞,看的陈重心中一惊,再中一剑,只怕真要命丧此地。 然而,在他心中暗自庆幸,身形后退之际,一股危机猛然爆发,来不及闪躲,便被宛若匹练的刀光斩中。 “砰——!”。 一声巨响,地面扬起阵阵烟尘,待到尘埃落定,数丈长的刀痕浮现。陈重躺在刀痕中间,背脊上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紫色的鲜血流淌出来再被高温挥发,包裹其周身的紫焰也只剩薄薄一层。这一次他趴在地上,好几次想单手撑地爬起来,都以失败告终。 见状,李方禺抽出藏于身后的左手,手捏剑指,又是一道剑气点出,瞬间洞穿陈重仅存的手臂。 “扑通”一声,陈重彻底匍匐在地,他的身躯缓缓收缩恢复到常人模样。 三人气喘吁吁地缓缓靠近,在丈许外站定。 由于双臂彻底失去知觉,陈重只得双脚微屈,从匍匐的姿态转为坐倒在地上。 他身上的紫焰逐渐衰弱直至消散,紫色的血液流淌在地上,在尘土中划出一道道痕迹。 他的脸上布满血污和尘土,双臂无力地耸立在身旁。体内气血已被燃烧殆尽,阵阵亏空之感化作疲惫的困意从身体内涌出,让他的视线开始恍惚。 “放过我……”,他神智模糊地呢喃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冬生和庞黑娃同时看向李方禺,示意他上前,并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恍惚中,陈重看到对手抹脖子的动作,一时间被吓得困意全无肝胆俱裂,猛然睁大眼睛,双腿挪动,使劲向后撤去。 李方禺见状赶紧摇头,眼中透着吃惊之色,忍不住后撤一步,心神大震,咋滴还要杀人啊!不是说好的正义的使者吗?他都失去抵抗力了,我们不是应该将他交给警察了吗?一时间他的心中充满疑问。 冬生和庞黑娃失望地收回目光,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冬生微微点头,随意眼中透出坚定之色。 看着他俩默剧式的沟通,李方禺更加震惊,喂喂喂!你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冬生你怎么突然就眼神坚定了啊!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啊! 就在李方禺内心抓狂之时,冬生看着缓缓往后挪动的陈重,抬脚踱步向起走去。 看着冬生向自己走来,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陈重彻底慌了,他转过身,企图站起来逃跑。 然而,他还未爬起,一声虎啸响起,他的眼神瞬间浑浊。 接着一只拳头飞快的从后方打向陈重的脑袋。 “诶……!”李方禺语气焦急,正想动身阻止冬生。 身前一闪,庞黑娃的身形挡在他的面前。 黑娃声音低沉冷厉,“你要做正义的敌人吗?” 闻言,李方禺一时语塞,随即顿住身子,站在原地,不再试图阻止冬生。 拳头狠狠地打在陈重的后脑上,陈重身躯一震,随即无力地倒在地上。 junshixiaoshuo.com Laoshuge.com biquhua.com 88wx.net sosogougou.com biqumi.com biquti.com biqusha.com gaoxiaow.com txtwb.com biquche.com 0dxsw.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三十章 离开 冬生收回拳头,看着眼晕死过去的陈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回来。 走到庞黑娃身边,他兴奋地说道:“搞定了!他被我打晕了!” 闻言,李方禺身躯一震,语气迟疑地说道:“晕过去了?”他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靠,我他娘的以为你们要杀了他!” 说着,他指了指庞黑娃,怒道:“就这?” 不理正在风中凌乱的李方禺。庞黑娃拉长脸,摇头晃脑说道:“我们又不是杀人犯,你想啥呢?” “好啦好啦”,冬生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知道你心狠手辣了,走吧。” 听到这话,李方禺转过头,盯着冬生的脸,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冬生收回手,向庞黑娃走去,扶着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气息中带着淡淡的紫色烟灰。 庞黑娃拖住他,眼中露出关切之色,“冬泊头,没事吧?” “咳咳……”,咳嗽着,冬生摇摇头,表示没事。 李方禺见状走过来,将冬生的手臂抬起搭在自己肩膀上,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说你,呈什么强,非要一个人顶在最前面。”说完,叹息一口气。 冬生笑了笑,他的脸上浮现淡淡紫色,咳嗽稍缓,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至少,我们赢了!” “嘿嘿,你是真的能抗,”庞黑娃笑着说道,也将冬生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扛起冬生,三人满身污渍缓步向豪斯会所后厨的方向走去,身后是一片狼藉的大厅。 时间回到之前,杜晦平被打出室外时。 豪斯会所的街道上。章队带着警员们将整个会所围起来。油坊街也被支援来的警力封锁。 章队手里攥着枪,紧盯着被熔岩石壁封锁的会所,眼中透着沉重之色。 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封闭会所的石壁突然破裂,一道身披破碎岩铠的身影飞了出来。 随着一声落地声响起,飞出的身影坠落在地。 一阵烟尘扬起,章队举着枪和几名警员缓缓靠近,将烟尘围了起来。 待烟尘散去,他们这才看清人影。 被围着的人群中,杜晦平躺在地上,身上是支离破碎的岩铠,他的手臂无力地耸拉着,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面色苍白如纸。 章队蹲下身子,轻声地呼唤道:“杜小同志?杜小同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呼唤几声后,杜晦平眉头微皱,眼皮颤动,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待他看清面前之人是章队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急忙说道:“小霞还在里面!” 说着,他就要强行起身。 章队将他按住,沉声道:“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不行……,”杜晦平阻止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闻言,章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释然道:“小同志,我们可是人民警察,怎么可能会畏惧生死,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说着,他抬起头环视一圈,沉声道:“一队地跟上我。” 随即将受伤的杜晦平交给身边的警员,自己起身离去。 见他离去,杜晦平脸上浮现焦急之色,只有他明白,普通人怎么可能是那种怪物的对手,特别是还是装备缺失的情况下。 事急从权,杜晦平嘴唇翕动,低声细语下,他气息产生波动,一抹荧光绿在他身上亮起。 在周围警员震惊的表情下,他胸口的凹陷缓缓被抚平,耸拉的手臂也恢复了知觉。 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站起身来,不过,他的面色却更加的苍白。 杜晦平立马迈步,追上准备踏进破洞的章队,阻止道:“章队,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见杜晦平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眼前,章队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说道:“小同志,你的身体痊愈了?” 闻言,杜晦平解释道:“我是土木双系,虽然木系的治愈能力比不上水系,但能短暂激发身体潜能,让我恢复行动能力。” 虽然听不懂杜晦平所说的土木双系,但听到他激发身体潜能,章队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劝说道:“别逞强,刚才通讯里回复,你们的支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没事……,我还可以坚持。”说罢,杜晦平就准备一马当先向穿过破洞回到会所。 就在这时,破洞中传来动静。 听见动静,杜晦平立马手中掐诀,岩铠将他瞬间覆盖,淡黄色的光芒在他手里泛起,土系术法蓄势待发,这次他学乖了,再也不和炼体士玩近战了。 见他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样子,章队和警员们也被感染,举起枪对准了洞口。 一个人影从被烟尘缭绕的破洞中走出,等看清来人,杜晦平面部的岩铠散开,一脸惊喜地兴奋道:“小霞!” 郭霞看到杜晦平,急忙跑过来,杜晦平随即解除了身上覆盖的岩铠。 一阵检查,确认杜晦平只是有些透支潜能,郭霞这才松了口气。 杜晦平则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询问道:“小霞,你怎么出来了?那怪物呢?” 一旁的章队和警员们也好奇地看着他,毕竟杜晦平说里面如何危险,为何这女娃子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 听到同伴的发问,郭霞又想起救自己的三个怪人,忍俊不禁道:“我被天线宝宝救了!”说着,她实在忍不住,想起那些人搞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天线宝宝?” 杜晦平和身周众人都被这句话弄得的摸不着头脑。 见大家一脸疑惑,郭霞平复笑意,解释道:“有三个带着天线宝宝头套的怪人,自称什么正义使者,然后把我从那怪物手里救了下来。” 想到当时那惊险的一幕,郭霞这会都心有余悸。 “有人救了你?”杜晦平说道。 闻言,郭霞点点头,又说道:“这会他们已经和那紫薯怪交手了,他们让我先走。” 杜晦平有点难以置信,这是哪里冒出的三个高手? 脑袋里思索着郭霞的话,杜晦平转身对章队说道,“章队,里面有身份未知的人和那怪物打起来了,我们先别进去,等支援来了再说。” 听到他这话,郭霞表情一顿,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在哪怪物面前,他俩都走不过一招,进去也是送死,咬着牙,她的脸上露出不甘的表情。 章队知道他也去好言相劝,便点点头同意了杜晦平的说法。 随即,众人远离破洞向后退去,继续在外围监视着豪斯会所。 片刻后,豪斯会所中隐隐传出阵阵雷鸣、撞击声。 现在对接的人行道,郭霞望向豪斯会所的眼中透着一丝担忧。 面对自己先行逃走,又只能在这里干等着的处境,郭霞的内心备受煎熬。 街道另一头传来响动,数道身影向这里奔行而来。 杜晦平和郭霞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待他们走近看清面容,两人脸上皆是露出欣喜之色。 他们的速度很快,顷刻间便来到杜晦平和郭霞面前,每一道身影上都泛着璀璨的光芒,在夜色中异常夺目。 站在杜晦平和郭霞面前,身影们的光芒渐渐减弱。 为首之人,是一名浑身月白色气血的壮汉,他面容憨厚留着光头,眼神却异常凌厉。 见到他,杜晦平立马喊道:“队长!” 郭霞也出声道:“强哥!” “嗯……”,应了声,强哥点点头,看向章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章队长,好久不见,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章队明白事情紧急也不耽搁,点点头,说道:“好,辛苦你们了。”说完,便带着一众警员向封锁街道的其他民警汇合。 转过头,强哥看向杜晦平,说道:“瓶子,把这里的情况给我讲讲。” “好。”应了声,杜晦平便将这里发生的事简略地讲了一遍,不过关于“天线宝宝”的事,他只说有三个神秘人,并未提及头套。 强哥默默听完,眼神落在面前的豪斯会所上,说道:“你和郭霞留下,其他人跟上!” 言罢,众人气息激荡,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缓缓走进烟尘缭绕的破洞。 穿过破洞,众人来到被烈焰照亮的大厅,看着破败不堪满目疮痍的大厅,众人心中可以想象,这是一场怎样激烈的战斗。 强哥环视一圈,吩咐道:“大家分开搜索,注意安全,有情况立刻汇报。” 身后跟随的队员应了声,便四散而逃。 片刻,大厅靠近露台的方向传来声音,“强哥!有情况!” 话音未落,强哥的身影闪出,瞬息间来到那名队员身边。 入目之中,一名男子趴在残破地上,他的背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刀伤内偶尔有雷光闪过。 在他一旁不远处还有一道丈许长的刀痕,他的双臂上泛着幽绿的光芒。 强哥能从其上感受到一股腐败的剑意,盯着这名浑身是伤的男人,喃喃自语道:“好霸道的刀法,好阴毒的剑意。” 一旁的队员也摇摇头,对男人的惨状颇为感慨。 “死了?”强哥问道。 队员回道:“没,还有气。”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居然没死,强哥随即说道:“叫水行的来看看,封了,带回去。” “好嘞,”队员应道。 强哥刚想离开,通讯设备里传来声音,“强哥!这边发现一具尸体,还有一个昏过去的术士。” “好,报个位置,我马上过来。”说完,强哥的身影瞬间模糊,随即消失踪迹。 看过队员报告的一人一尸,强哥可以肯定,这就是杜晦平说的玄姬与汤明。 吩咐手下将人和尸体都带走,强哥一人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厅里,脸上浮现沉思之色。这大厅中有刀痕,那男子身上也有刀伤剑疮,但是杜晦平说神秘人有三个,还有一个人的痕迹呢? 想到此处,强哥皱起眉头,凌厉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整个大厅的每一处犄角旮旯,他仍然没有找到那第三者的痕迹。 实在找不到线索,他只能收回目光。 “唉……”,叹了口气,强哥脸上露出放弃的神色,转过身缓缓向外走去。 junshixiaoshuo.com Laoshuge.com biquhua.com 88wx.net sosogougou.com biqumi.com biquti.com biqusha.com gaoxiaow.com txtwb.com biquche.com 0dxsw.com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拯救挚友亲朋 豪斯会所后厨,扛着冬生,李方禺和庞黑娃盯着封死的石壁面露难色。 庞黑娃想了想,开口道:“要不我一拳把这玩意儿破开?” 听到此话,李方禺放下冬生手臂,靠近熔岩石壁。 他气息鼓动,抬起手作剑指,指尖泛起一点幽绿,随即一点幽绿剑气激射而出。 霎那间,便将石壁洞穿出一指小洞。 李方禺侧耳倾听了一会,随即转头对兄弟们说道,“外面有人守着。” 在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冒然强行破开石壁,只会引来外面人的围攻。 三人一合计,还是觉得走顶楼,虽然整个豪斯会所被熔岩石壁封锁,但内部的结构并没有被破坏。 顺着楼梯,三人来三楼接着窜上天台。 天台被散发着高温的暗红色石壁覆盖,视线昏暗。 来到石壁边上,庞黑娃二话不说,化掌为刀,刀身雷光闪动间,便是一刀劈出。 “轰隆”一声,刀光斩透石壁,石壁被斩出一道狭长刀痕,月光从刀痕中照进来,透过月光能看到外面夜色正浓。 随即,庞黑娃一拳打在刀痕上,破开一道一人高的洞口。 搀扶着冬生,三人钻出洞口来到隔壁的天台上。 “我背他吧,”庞黑娃说道。 李方禺闻言点点头,将冬生的手臂放下肩膀。 庞黑娃顺势将冬生背在背上,冬生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好。 之前受的伤势开始爆发,来到天台上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冬生趴在庞黑娃的背上,面色安详仿若熟睡的婴儿。 他脸上的紫意已经消散,偶尔还是会咳嗽几声,咳出淡淡的紫色烟尘,隔着衣服庞黑娃都能感受到冬生灼热的体温。 两人带着冬生从楼栋顶层撤退,用以避过封锁街道的警员。 李方禺跟在庞黑娃身后,来到街道口的楼栋顶层,看了眼封锁街道口的警员,确认没有被发现这才收回目光,在神不知鬼不觉下离去。 背着冬生,两人沿着滨江路向学校返回。李方禺瞟了眼庞黑娃背上的冬生,问道。 “他没事吧?” 听到他的问话,庞黑娃没有立即开口,目光望着远处的江面,目光露出追忆之色,嘴上骂道,“这小子,以前就这样,有啥事就冲最前面,也不怕被人打死了!” 他看似责骂的语气,李方禺能听出来,其中更多的是担忧。 “呵呵……”,心念微动,李方禺语气轻松的说道,“真羡慕你们的关系。” 庞黑娃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啥关系?” “就像亲密无间的恋人一样。” “咳咳……!啥玩意!”庞黑娃一脸震惊地看过来。 他的背上,冬生猛地睁开眼,双腿一蹬,就从庞黑娃背上落下。 随即,冬生一脸惊吓地看向李方禺,说道:“李大少,这话可不兴说啊!” “恶心死我了……,”说着,冬生抓挠自己的脖子,上面是刚刚起的鸡皮疙瘩。 “啊呀,贱婢!你丫的居然早就醒了!”庞黑娃看他神气活现的样子,大怒道,“还让本大爷背你走了一路!” “啊?啊?你说啥?我耳朵有点背,听不清楚。”冬生脸上浮现痴傻的表情,一边嘴上敷衍,一边脚底抹油向远处退后。 “吃爷正义的铁拳!孙贼!” 庞黑娃拳头上闪烁雷光,向冬生冲去。 冬生见状,转身便跑,哪有之前虚弱不堪的样子。看他健步如飞,庞黑娃更是大怒,誓要狠揍这孙贼。 李方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他俩嬉笑打闹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嘴上喃喃道:“或许,这次不用再转学了。” 三人作为炼体士,身体机能早已远超常人。 除了冬生受伤稍微重点,另外两人几乎只有一些擦伤。 不一会儿,几人就来到之前溜出学校的位置。 站在人行道上,几人对视一眼。 李方禺开口道:“冬生,你的身体感觉如何?” 闻言,冬生微眯双眼,略作内视,这才开口,“被紫薯怪打入体内的力量正被我的气血逐渐炼化,身上的烧伤有点发痒。” “嗯……,”应了声,李方禺略作思量,说道,“你炼化那些无根之萍的异化力量只是时间问题,烧伤发痒说明你正在恢复。” 点点头,他看向庞黑娃,“黑娃,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庞黑娃一愣,没想到李方禺会这么认真地问自己。 摇摇头,说道:“没啥,就是感觉你怪正经的,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呵呵……,是吗?”李方禺笑了笑,跳过庞黑娃的问题,他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回去吧。” 言罢,冬生和庞黑娃也点点头,按照之前溜出来的方法几人返回了学校。 至于为什么李方禺没有回答庞黑娃的问题,也情有可原,少年已将两人当作朋友,对待朋友的方式便会颇为认真,只是少年心性,不愿明说。 三人溜回宿舍,由于李方禺住在五楼,两人便于他在五层作别。 回到六层,冬生和庞黑娃注意到宿管老师仍然在熟睡,便偷偷摸摸地溜回自己的宿舍。 在宿舍门口站定,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约定明天一起吃早饭后,两人便各自走入自己的宿舍。 从走廊的灯光中走入宿舍内,冬生尽量做到最安静的层度。 望了眼阳台,窗外的阳台上月光如水,夜色浓郁。 来到自己床边,将已经被烈焰灼烧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冬生找出一个布袋子装起来藏好,这才轻手轻脚的躺下。 躺在床上,冬生长“吁”出一口气,今晚上的是真实精彩绝伦。 此刻,想起战斗的画面,他都感觉心底阵阵热血沸腾。 气血在体内缓缓奔腾,炼化着最后残存的异化力量。 随着最后一缕异化之力被炼化,一股通透豁达之感在心底浮现。 气血奔涌间,虚空中的灵力涌入周天之内,周天运转之间,气血被渐渐强化。 奇怪又蒙昧的心念浮出心底。 冬生突然产生一种感悟,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层避障。 那是一种似有似无的感觉,他能明显的感觉自己的皮筋肌肉骨在变强,在气血的牵引下无数天地元素涌入体内,改变着他的身体。 阵阵困意袭来。 恍惚间,冬生感觉自己与天地间产生了特殊的联系。 朦胧中他来到一处奇异的空间,空旷无人,一望无际,黑色的大地泛着诡异的光泽,一直延伸到天际,无边无际的铁链从天地间垂落。 冬生抬头一股沉重感浮现,仿佛这不是头颅,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艰难缓慢的将头抬起,他看到的是连接天空的铁链,从虚无中垂落,铁链的尽头,冬生挪动瞳孔。 他看向铁链的尽头,居然拴在自己的身上。 天地间,黑色的铁链垂落,铁链的尽头一个少年站立,漆黑的大地上,他仿若受罚的罪人,八道镣铐将他拴在原地,铁链连着镣铐。 “哗啦啦……”,最下层的铁链一阵晃动,位于少年身体最下面的镣铐似乎产生了些许松动之意。 下一刻,冬生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恢复意识再次睁眼,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他回到了“四海学校”的梦境碎片中。 看着熟悉的走廊,转过头正是之前他授课的教室。 教室里,化作曹老头模样的眼珠子正在教育“魅核”所化的女童。 “这次居然没有挨打……,”冬生说道,看着曹老头居然在正儿八经的教育女童,眼中有些小意外。 教室内,端坐在课桌上织梦看向走廊的冬生,冷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察觉到视线,冬生向织梦看去,注意到她的笑容,微微点头已作回应。 视线移动,他看向教室后排,哪里是一排排整齐的课桌,之前被切割的空间并未出现。想来应该眼珠子的手笔。 转过身,望向远处,目光越过四海学校的操场,一片迷雾将整个校园梦境遮蔽,而在冬生的眼中,迷雾外是一片蓝色的海。 那里就是他的识海,这一刻,他也恍然大悟,这片梦境就屹立在他的识海之内。 碧蓝的海面风平浪静,望着让人心情趋于平静。 恍惚间,时间流逝,冬生享受着这段平静安宁的时光。 “小子,走得挺快嘛。” 身后传来眼珠子的声音,冬生转过去,只见曹老头踱步走出教室,身后跟着一身宫装的织梦。目光越过他们,身后的教室在空间错位中消失。 在即将消失的教室缝隙间,冬生瞧见,那女童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垂着头颅,直至缝隙消弭。 眼珠子走到冬生身旁,攀附在走廊的栏杆上,遥望着远方,目光幽邃似乎穿透的迷雾越过识海。 正当冬生准备发问时,一缕淡雅之香入鼻,织梦的身影来到他的身旁。 巧手轻抬,忽然帮他整理起鬓角的碎发。冬生脸上泛起一丝赤红。 他看向别去,只是鼻子间幽香缭绕,让他有些微醺。 眼珠子似乎并不在意织梦的举动,一切都无他无关,就像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站在那里。 脸上浮现一丝慌乱,冬生假装自己不甚在意,赶忙道,“眼哥,那魅核近来怎样?” 这魅核本体属于有质无形的存在,已经被眼珠子通过手段,彻底地封在冬生的识海中,对于这个东西,冬生从骨子里都比较反感。 “能如何?”眼珠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心想着怎么逃出去呗。” 冬生似乎有种错觉,总觉得自从曹老爷子死后,眼珠子就没了心气劲,做什么都是一种提不起气的颓废模样。 想到那东西在自己识海里就像一个不稳定的炸弹一样,冬生心底一急。 迈步向眼珠子身旁靠了靠,正好脱离了织梦的手掌,见状,织梦也只是微微一笑,静静待在一旁。 凑到眼珠子身边,冬生说道:“眼哥,这事你可不能这样,那东西我觉得还不如毁了,留着也是祸害。” 眼珠子低垂目光,抬起手撑着下巴,有气无力的说道:“祸害也好,累了,毁灭吧。” 冬生心道,这哪能成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看着眼珠子这幅颓废模样,冬生皱皱眉头。 悄然退到织梦身旁,他小声问道:“梦姐姐,眼哥这事怎么了?” 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织梦抿嘴一笑,俯身贴耳道:“天慧大人,在曹大师身亡后便心中积郁。” “那魅核本就是调动七情六欲的至宝,长期接近,天慧大人也难免被影响了心神。” 原来如此,冬生这才恍然大悟,不过织梦这般贴近他说话,呵气如兰,暖暖的热气让他的耳朵直痒痒,臊得冬生脸皮子直发烫。 忍着心底的慌乱,冬生忙问道,“梦姐姐,有办法帮帮眼哥吗?” 看他这副心乱如麻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织梦是越发欣喜,清冷的脸上露出平日不可多见的笑意,让她更添妩媚,冬生只觉美艳动人不可方物。 纤手微抬抚在冬生头上,织梦温柔说道:“只需一小术,便可破去天慧大人心中积郁。” 说着,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天慧大人不允,说这样对于追忆旧主不够真诚。” “况且,小主你也可以自行消除天慧大人心中被「魅核」影响之患。” “如何?”冬生老实问道。 织梦又俯下身子,在冬生耳边细语,忍着耳朵痒痒脸发烫的异样。 冬生听完,眼前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立刻说道:“为了解救眼哥,我义不容辞!” 言罢,他走向眼珠子,来到其面前,眼珠子并未在意,仍然一副无精打采暮气沉沉的样子,杵着脑袋看着远方。 冬生咧咧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抬手一握,几缕轻纱带着点点星光浮现,接着轻纱纠缠辫织化作一柄软鞭。 软鞭在握,冬生二话不说,一鞭子就往眼珠子屁股上抽过去。 “啪!”的一声,鞭子狠狠打在眼珠子屁股上。 冬生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异常短暂一闪而过。 不过他并未在意,只觉得这一鞭打得浑身舒坦酣畅淋漓。 鞭子落肉,眼珠子的表情从暮气沉沉的无精打采,一瞬间就开始扭曲变形,一声尖叫在走廊上响起,疼痛的感觉从屁股一下子贯穿它的全身。什么郁闷,什么疲惫,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眼珠子涨红着脸颊,转过头盯着冬生,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小!子!死!定!了!” 冬生看他这副模样,哪里不知道自己肯定得遭,转身就想跑,嘴上嚷嚷着,“眼哥,我错了!” 奈何,一道光束从眼珠子眼中射出,瞬息间,打在冬生身上,将他定在原地。 少年一脸苍白面无血色,身后传来恶鬼的低语,“翅膀硬了,敢偷袭你大爷了!” 织梦站在原地将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是忍俊不禁的表情,看着冬生被定住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好玩的狡黠。 片刻后,一个少年被吊在走廊上,嘴上喊着错了错了,但旁边的人影充耳不闻,飞速地甩出手中的鞭子,“啪啪……”,打得被吊之人,一阵嗷嗷叫唤。 隐约中传来骂声。 “皮糙肉厚是吧!” “快要突破天地枷锁,就无法无天了,是吧!”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归档 “叮铃铃……”,早起的铃声响起。 603的学生们逐渐起床洗漱,冬生从床上爬起来。 回想起昨晚上在梦里挨打的经历,这会他都一阵后怕。 不过,他四下检查一番,发现自己不仅身体上的伤不疼了,脑子里那股疲惫感也没了,最主要的是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有种想要吼几嗓子的冲动。 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这会大家都在起床洗漱,还是不要吓到别人了。 于是他默默地开始穿衣起床,准备洗漱。 …… 绥州市异常管理局。 办公室内,一颗圆润泛光的卤蛋正坐在电脑前忙碌。 强哥脑袋里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手上敲击着键盘,用文字将整件事简洁地梳理成一份合格的报告。 “啊~~……。”一声疲惫的哈欠声,从门口传来。 杜晦平脸上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端着一杯茶水,走进了办公室。 走到强哥身旁,杜晦平在自己的工位桌下,抬起水杯豪饮一口茶水。 不过,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异常的疲惫。 “让你和小霞先回去休息休息,你小子一定要留下来,让人家小霞自己回去。” “你说你啊,注定要单身啊。” 强哥说道,目光落在电脑上,检查着自己报告的错别字。 “唉……,强哥,你说那些孩子到底去哪里了?那三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现场只有两个神秘人的痕迹?”杜晦平喃喃自语道,对于强哥之前说的话自动忽略,脑子里只有那些无法理解的疑惑。 “昨晚公安局同事的审问过程,你也全程参与,这些问题问我,不如问你自己。”强哥说道。 闻言,杜晦平又是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挫败感。 强哥确认报告没有错别字,移动鼠标滑到「发送」的按钮上,轻轻点击,一份简洁的报告经过局域网传输出去。 整理一大早,强哥终于将电子档的报告上传。 随即他开始整理桌面的纸质文件,待到所有纸张被按照序号叠放在一起,他打开档案袋,将其放了进去。 档案盒被按在杜晦平面前,强哥的声音响起,“一会帮我把这个送去档案室。” 说完,强哥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帽子,向办公室外走去。 路过杜晦平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至于有一点,我倒是有点想法。” “什么?”杜晦平抬起头,脸上带着迷茫的表情。 “我相信,还会再次碰到那三个神秘人……。” …… 校园内,冬生又回到了平静的生活。 每天除了上课吃饭修炼,就是和庞黑娃、李方禺一起在学校发癫。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冬生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那层避障的存在。 不过,在梦境中眼哥建议他不要去感悟避障的存在,你在一重天还有很多需要打磨的地方,就算能够突破,也不过是刚刚及格的程度,想要走得远走得长,能人所不能,就好好接着打磨。 冬生想问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眼珠子只说了一句,“臻至化境,自会了悟。” 这日,冬生和庞黑娃正在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等待李方禺。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李方禺的人影。 冬生和庞黑娃都是普通班在一楼,李方禺成绩很好,一入学就被分配到特尖班「1班」,而1班与2、3班作为尖子班,位置在另外一栋教学楼。 两人一合计,决定直接去1班瞧瞧,李方禺平时也没见有其他朋友,多半有什么其他事。 接着,冬生和庞黑娃向着李方禺所在的一号楼走去。 穿过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过道,他俩来到1班所在的走廊。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一号楼找李方禺,抬头看了看,冬生和庞黑娃便发现1班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而在1班的外面,正站着一群人。 待看清那群人的长相,两人同时皱了皱眉,立马趴在走廊的围栏上,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然而,此时那群人也注意到冬生两人,缓缓向两人围了过来。 冬生心中默念看不见我,以为能蒙混过关,可惜对方的声音却打破了他嗯幻想。 “哦哟喂,这不是我们的刘轻舟和庞杰嘛!” “老同学呀,来绥中读也不打个招呼?” 为首一名相貌颇为英俊的少年,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说道。 冬生并未在意他话语中的挖苦,而且将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名女生的身上。 庞黑娃也正看着她。 那名女生脸蛋偏圆,有些婴儿肥,有些微胖,五官立体,看起来也很是可爱。 只是现在她别过脸,避开冬生和庞黑娃的目光,脸上的表情略显难堪。 见两人无视自己,蒋龙的眼中浮现一丝怒意。 他正想发怒,身后传来动静,他赶紧回过头。 只见一名面容姣好,身段有致的女生从1班教室门口走出来。 蒋龙见到女生走出来,两眼一亮,转瞬间,脸上便心花怒放,一脸喜色的说道:“琴琴,你终于出来了!人家想死你了!” 旁边,冬生和庞黑娃听到他夹着屁股说话的声音,心底泛起恶寒,后背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王琴刚走出教室就听到蒋龙的声音,便将目光看了过去。 目光落在蒋龙的方向,本来平淡的表情,在发现冬生和庞黑娃后,逐渐冷了下来。 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王琴踱步来到张美丽身边,嘴唇翕动,“走吧。” 随即,她牵起闺蜜的手向教学楼外走去,蒋龙见状赶紧带着一帮子兄弟跟了上去。 似乎和冬生和庞黑娃同处一处,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就像冬生他俩的出现会污染周围的空气一样。 张美丽被自己姐妹拖拽着,过头看了一眼冬生和庞黑娃,目中闪过歉意之色。 冬生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动过目光,自始至终都趴在围栏上,安静地看着走廊外的风景。 只有庞黑娃一脸的不忿。碍于冬生的面子,他并没有爆发。 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嗔怒道:“玛德,老子一刀一个!” “唉……,黑娃,不至于和他们太过计较。”冬生安抚道。 庞黑娃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骂道:“你也忒怂蛋了!”说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望着走廊外的风景,一脸的郁闷。 “兄弟们,我来了!” 李方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一个帅气的侧脸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从冬生身侧探出来。 结果,两人都是一声不吭。 李方禺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心念微动,他扫了一眼两人的脸色,冬生一脸的平静,庞黑娃则是憋屈积郁。 “哎呀,走走走,咱们吃饭去!”说着,他一把揽住两个人,就往往外走。 “我不和怂蛋一起!”庞黑娃说道,耸耸肩似乎想把李方禺的手拱下来,不过,李方禺死死拽着不让他得逞,试了试他也就放弃了。 冬生倒是一脸平静地跟随在李方禺身边,安静地走着。 瞥了他一眼,李方禺凑近庞黑娃,低声说道:“啥情况?” 闻言,庞黑娃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不忿地说道:“还是你手边那个怂蛋的事,头脑发热插手别人的三角恋,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听到这些李方禺立刻来了兴趣,缠着庞黑娃就要细说。 李方禺这人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也挺黑娃胃口,见他细问,便不再隐瞒,将之前发生的种种都与他细细道出。 一口气讲完之前发生的那些破烂事,庞黑娃只觉得口干舌燥。 夹在两人中间,李方禺听完后却沉默下来。 三人走到食堂,买好吃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好巧不巧,正好他们坐的位置能看到王琴他们那一桌。 蒋龙瞥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讨好他的美人儿。 李方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嘴里吃着晚饭,李方禺闲聊般地说道:“冬生,按我说,直接一人一拳揍一顿算了。” 庞黑娃闻言,在一旁也帮腔道:“虽然平日里李大少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次我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李方禺对着黑娃翻了个白眼。 目光落在冬生身上,只见他平静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状若未闻。 看他如此,李方禺也是颇为无奈,看了庞黑娃一眼,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冬生这执拗性子,他也没办法。 “唉……”,庞黑娃只有重重叹息一声,自怨自艾道:“行吧,不就是憋屈嘛,只要你高兴,兄弟我陪你。” 冬生微微一顿,接着继续吃食,待到将餐盘里的东西吃饭,他才平静的开口道:“黑娃,李大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再和他们沾染上任何的关系了。” “无论他们鄙夷我,恶心我,我都不在乎,我们有我们的独木桥,他们有他们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吧。” 说完,他吁出一口气,就像做完了某种总结。 听到这话,庞黑娃不再多说,默默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待到吃完,三人向食堂外离去,对于冬生的性子。庞黑娃也了解,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自己便不再过于纠结。 三人就像从未遇见过王琴等人一样,开始闲聊起来,只是都兴致缺缺。 早早地回到教学楼,在楼道间与李方禺分别,冬生和庞黑娃沉默着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业余爱好 时间一晃就过去几天。这几天冬生仿佛在刻意避开一号教学楼,只要是需要路过一号楼的情况,他都会找借口,不去或者绕路。 庞黑娃对这种情况,只能看在眼里,心底无奈。 周五上午,由于初中部上午结束便会放假,教室内都弥漫着欢快的氛围,终于熬完最后一节课。 学生们准备提上自己的背包行囊放假回家,此时,教室门口,李志迈步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教室内在一瞬间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时停,刚站起来的学生,呆立在原地,转头说话的人瞬间哑声。 目光都不可思议地聚焦在李志的身上,他板着脸走到讲台上,这时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沓纸张。 安静的氛围中,大家似乎心照不宣地开始接受李志的留堂。 他静静把手里的纸张清点好数量,然后放在首排的同学面前。 只是看了一眼,为首的同学,立马心领神会,抽出一张留下,赶紧往后传递下去。 李志的脸就像一块万古不化的坚冰,没有一丝温度,目光扫过班上每个人,似乎有一股寒冷的风划过所有人的心底。 留下一句,下周一填写完毕交上来,李志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随着他的离开,教室门仿佛初春时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大地回暖,从窸窸窣窣的小声交流,教室的气氛逐渐火热起来。 虽然大家都在肆无忌惮地讨论着手里的纸张,但是冬生能感觉出,李志残留的余威还影响着教室里的众人。 毕竟,李志已经走了一会,却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教室。 冬生这会才仔细翻看起自己那在手里的纸张。 “兴趣爱好报名表?”冬生念出纸张排头的字。 接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排头下面是一张表格,为首是各种兴趣爱好的名称,右边是个人意愿。 同桌的庞黑娃,也在研究这个「兴趣爱好报名表」,看着表内琳琅满目的兴趣爱好,他有些犯难的皱皱眉头。 “你咋填的?”庞黑娃说道,脑袋凑到冬生这边来,想瞧一瞧他的选择。 冬生摇摇头,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兴趣爱好的简介,嘴上说道:“还没填,太多了。” 教室里已经有人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冬生将纸张放进自己的背包,说道:“走吧,反正下周才交,回去再想想。” 言罢,两人便提上背包,跟随着离开的人流,向校外走去,准备坐公交车回家。 本来李方禺想邀请两人坐自己家的豪华私家车时,被两人拒绝了,一是以前他嘲讽两人是土鳖,二是他家就在河东区,如果送冬生他们就要绕一个大圈子,两人不想太过麻烦他,便拒绝了。 公交车站,坐乘公交车回家的人拥堵在公交车站,两人凭借体质优势在身旁众人不满的叫嚷中,轻而易举地挤上了公交。 顺着人流在车辆的中端站好,拉着吊环,冬生又开始了日常的发呆,车窗外是熟悉的风景。 公交车发动,不一会儿,车辆就行驶上跨江大桥,这一次,冬生专门注视着渡轮,却并未发现异常,自从上次「油坊街」的事结束,市区里孩子丢失的事也不再发生,似乎那伙人在被端掉窝点后,直接就消失了踪迹。 至于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也没有丝毫的后续报道。 冬生也只得放弃,不过,父母那边,至少不用再担心小弟被人拐走了。 在步行街下车,回到小区,两人在楼道口分别。 上楼回家,今天一家人都在,燕子更是早早地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冬生明显能感觉到父母的心情好了很多,之前压抑的氛围也消失无踪。 吃晚饭时,平日里不喜喝酒的刘应宴,拿出酒杯和自己妻子难得喝了几杯。 客厅里,小竹子正在观看着电视机里的猫和老鼠,冬生瞥了眼厨房,刘应宴微醺着脸,心情放松地陪着妻子一起收拾着碗筷,偶尔还能听到燕子的轻笑声传出。 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冬生心里也难得放松。 从来市区读书,直到现在他们家才终于真正地安顿下来。 那种惴惴不安的紧迫感,就像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身后追赶着自己一样。 这一夜,冬生睡得颇为安稳。眼哥似乎也没有找他。 清晨,还未天明,冬生便爬起床来。 稍微洗漱后,他一身运动服,起身去了天台。 轻轻推开天台的铁门,望着远处的江面,江面平静凉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近处,还未熄灭的路灯下是早起忙碌的人们,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 冬生屏气凝神,感受着周天的运转,于虚无中汲取灵能,气血涌动,天地间的元素被吸引,缓缓的进入冬生的体内,改变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提升着他的肉体强度。 自从进入一重天,他的周天便无时无刻不在运转。 这种强化会让冬生产生一种陌生和松散的错觉,只有当他一遍又一遍地演练武道,才能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凝练,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熟悉。 天台上,冬生的身形闪动,阵阵拳影发出,伏虎罗汉拳的招式在他手里信手拈来,虎啸被他压制在拳风之内,从学会这套拳法开始,只要有时间他就一会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拳风呼啸,拳影重重,冬生体内气血沸腾到巅峰,一股融会贯通之感浮现心底。 身止而风停,他闭目静静站立于天台,阵阵微风袭来,带着一抹凉意。 今日练拳已是完毕。 双眼捭阖间,一抹精光自他双眸闪现而过。 他的气息缓缓平息,平静地望着远处的江面,淡淡水雾烟气中,金色初阳迸射着万千的光芒。此时,正是朝阳初升,紫气东来之时。 恍惚间,冬生似有一种天人交感之悟,只觉神念饱满,周身通泰。 似乎只要一个冲动,那感应中的避障便会轻易破碎。 不过,他并未动念,克制住自己心底那份冲动,他觉得自己尚且还有夯实的余地。 眼珠子曾说过,古法有言,若能在自身所处的境界里感悟到天地人身枷锁,便是接近自身境界极限的存在。如今是末法时代,更是难如登天,他希望冬生能抓住这份契机,去争一争那传说中的「极境」。 其实,冬生倒是想马上突破避障,毕竟李方禺之前说他马上就要突破二重天了。少年心性,总想比较一下。冬生想先他一步达到二重天,给那小子一个惊喜。 可惜眼珠子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也只能作罢。 结尾,他退出梦境空间时,眼珠子还警告他,会一直盯着他,如果敢偷偷突破,就每晚在梦里揍他。让他必须去争一争「极境」,体修就得有无人敌的心气劲。想到眼珠子的鞭子,冬生就是一阵胆寒。 而后,眼珠子笑了笑,告诉他若是能到达「极境」,并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奖励他一份大礼。 说着,眼珠子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意有所指的看向俏立在一旁的「织梦」,从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扫过,随即给冬生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冬生一时间心神大震,脸色赤红,然而织梦似乎并不反感,甚至还一脸温柔的看向他。这可把冬生吓坏了,瞬间心乱如麻,脑子一顿胡思乱想。只想着自己还是未成年!什么自己就要提前成为大人了吗?迷迷糊糊间就退出了梦境。 看着冬生被自己的心念扰乱,面带迷糊就消散的身影,眼珠子不屑的咧咧嘴,嘀咕了一句,这孩子也太好骗了。一旁的织梦也是眼角带笑。 那日醒来,冬生只觉身下肿胀异常难受,想下床去尿尿,又怕室友们耻笑,只能期期艾艾的等到人都走光了,才磨磨唧唧的下床洗漱。 回过神来,天台上,冬生静静欣赏着朝阳初升的美景,心底的冲动已经被他压下,至于所谓的「极境」,他是没有半分头绪。 深吸一口气,他收拾情绪,转身向楼下走去。 吃过饭,刚想回房间看会小说,桌子上的小灵通却响了,这是刘应宴给他买的,在学校不能用。 点开屏幕,是庞黑娃的短信,让他下楼。 略作沉吟,他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便出门而去。 刚出楼道口,就瞧见庞黑娃站在阴影里。 走过去,冬生疑惑的看着他,却见庞黑娃抬起手,在脸上比出噤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楼道口外某个方向。 冬生顺着手指看过去,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只见小区外站着三个人影,之前为难庞黑娃的雀斑男高,正带着小弟,一脸怒容地四处找人。 看来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他不想再次招惹蒋龙那群人,庞黑娃同样不想和雀斑男高发生矛盾。这世上就算是踏入修行,也不得自由啊。看着庞黑娃躲避雀斑的这一幕,冬生心里叹息道。 待雀斑带着小弟离去,冬生和庞黑娃才从楼道口出来,向小区外走去。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古文学 步行街,正值周末放假,街道上是来往逛街的行人,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小吃街外的公共凳子上,两名少年正在嗦着手里的小吃。 望着步行街上,那些衣着光鲜容貌俏丽的少女们,庞黑娃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好多漂亮妹妹呀。”庞黑娃眼神晃动,嘴上说道。 冬生认同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市区的女孩子确实比镇上的女孩子会打扮。连以前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的冬生,面对这些会穿着、会打扮的精致女孩们都多看了几眼。 “冬泊头,你说我要是早恋,你会支持吗?”庞黑娃望着街上的女孩,目不转睛的说道。 冬生白了他一眼,无情说道:“我会马上举办你!” “嘁!”瘪瘪嘴,庞黑娃脸上露出无所畏惧之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可拉倒吧。”冬生嘲讽道,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兴趣爱好的表格,你填了吗?” “噢”,庞黑娃应了声,随意的说道:“我想填那个古文学!” “为啥?”冬生好奇的问道。 “能有啥啊,”庞黑娃说道,“听小道消息,这门兴趣爱好班美妞最多!” 果然害得是你!冬生心里佩服,不过,他也看过表格,其他的不是球类运动,就是田径,还有就是棋牌和计算机,他都不是很感兴趣。 心里有些兴趣的就两个,武术和古文学。 他本身两个都行,既然黑娃选了古文学,他想着有个伴,心里也决定选古文学。 “我也选古文学”,冬生说道。 “行啊!”庞黑娃点点头,“到时候我给李方禺发短信说说,咱三剑客直接在古文学叱咤风云,坐拥全班美女。” 但愿吧,心里嘀咕,冬生并未多说,只是在嘴上嗯了一声。 这人啦,心情悠闲时间就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中午时分。 两人的肚子也饿了,便决定找个地方搞定午饭。 冬生对步行街不熟,最后还是庞黑娃决定去步行街口的东北水饺店。 步行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冬生和庞黑娃从步行街出来,找到街口的东北水饺店,冬生跟着庞黑娃迈步走了进去。 冬生是第一次吃东北水饺,点菜的工作就全交给庞黑娃了。以前庞黑娃就常跟爷爷来这家店吃饺子。 庞黑娃点菜的功夫,冬生也挺无聊的,开始打量这家店内其他的食客。 一扫眼过去,一道面孔让冬生产生熟悉的感觉。 定眼一看,冬生随即恍然大悟。这里貌似就在市医院的附近。 在冬生和庞黑娃间隔两张桌位的位置,两名女性正在边吃着水饺边有说有笑地闲聊。 面容甜美的女生将自己嘴里的饺子咽下,向自己对面的女性说道:“孙小姐,你放心,孙叔叔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坐在甜美女生对面的孙小姐,面容精致,身着修身的职业装,黑色丝袜配上高跟鞋,勾勒出性感的曲线。 孙小姐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这也麻烦郝郝你了,我爸这人性子古板,对私人医院的医生不信任,只认国家公立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哈哈哈,孙叔叔虽然有时候挺倔的,不过还是蛮可爱的。”郝开馨说道。 两人聊天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副好姐妹的状态。 忽然,郝开馨似乎才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向自己感觉的方向看过去,一张脸出现在她的眼中,熟悉的记忆从脑海中涌出。 居然是他!这个臭小子!还有他的好兄弟。郝开馨想到以前的事,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浮现一抹俏皮。伸出手向对方挥了挥,打着招呼示意。 孙小姐见新姐妹向某个方向,面带笑意地挥手,便好奇地问道:“怎么了?遇见朋友了吗?” “嗯!”郝开馨点点头,欣喜地说道:“挺可爱的两个小孩!” “哦?”孙小姐闻言,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视线中,一名魁梧黝黑的少年正在专注地盯着菜单,他的对面,一名面容清秀身材修长的少年正看着她们。 孙小姐瞳孔微缩,总觉得这两名少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冬生本想偷窥一会,便收回目光装作普通食客。就此不产生多余的联系, 没想到郝开馨竟然如此敏锐,冬生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几秒,便被发现了。 见郝开馨一脸欣喜地对着他挥手,甚至连她对面的女性也好奇地看过来。 冬生只等面露笑容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不过,当他看清郝开馨对面的女人时,他的瞳孔微缩,心中有些意外,居然是她。 庞黑娃抬起头,见他一脸笑容地向某个方向挥手,便问道:“咋了?” 冬生放下手,说道:“之前市医院的认识的,你也知道,那个故事姐姐。” “在哪!”闻言,庞黑娃两眼放光,转头向外寻找,发现郝开馨和孙小姐后,脸上顿时喜笑颜开。 “走!”嘴上说道,庞黑娃便拽着冬生向郝开馨那桌走去。 冬生心底无奈,但是拗不过庞黑娃,只能默默跟着他走了过去。 两人走过去,在郝开馨一旁的条凳坐下。 刚坐下庞黑娃就一个劲地和郝开馨套近乎,至于孙小姐,他不熟,便没有搭话,郝开馨也和他聊着近况。 冬生则在一旁保持微笑,看了一眼孙小姐,见他看来孙小姐面露微笑,两人微微颔首略作示意。 过了一会,孙小姐便起身告辞,言说下午还有其他公务。 和众人礼貌一番,就转身结账离去。 待孙小姐离开,冬生这才不再拘束,对于孙小姐这种人,他天生有一种隔阂感。特别她还是陈皮阿四的前女友。 热腾腾的饺子终于被服务员端上来。 冬生和庞黑娃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你俩慢点吃,小心噎着!”见他们刚端上来就囫囵吞枣地吃,郝开馨连忙劝道。 两人笑了笑,也没多说,不过,吃饭的速度却慢下来。 郝开馨撑着下巴,面带笑意地盯着他们,仿佛一个温柔的邻家大姐姐。 两人将饺子吃完,这才拍拍肚皮,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冬生见郝开馨一脸笑意地盯着他们,想起之前那个孙小姐,便询问道:“开心姐,刚才那个女人是你朋友吗?” 听他询问,郝开馨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算是吧,孙小姐的父亲在我负责的病房,她经常来看自己父亲,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冬生略作沉思,还是开口提醒道:“她父亲是我们镇上开厂子的老板,镇上人和他们关系不好。” “为啥?”郝开馨问道。 冬生回忆之前镇上大人的话,心念微动,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镇上的叔叔阿姨们不是很喜欢她们家。” “噢……”,郝开馨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冬生其实是知道原因的,孙家厂子里出了事死过人,镇上人都说是厂里的主任,孙小姐的表哥,强行让工人危险作业才出的事,这事后面孙家还不承认。都闹到市里法院去了。 不过,这件事冬生挂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毕竟郝开馨只是一名护士,孙家和镇上人的矛盾,没必要让她牵扯进来。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郝开馨看着时间准备回医院上班了。 庞黑娃想着下午左右无事,就想跟着郝开馨去医院转转。 郝开馨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想去医院玩的,冬生在背后狂翻白眼,你这是去医院玩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小护士人美心善耳根子软,最后还是同意庞黑娃的提议,不过,只有一条要求,那就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她的两个表弟。 庞黑娃闻言,连连点头同意,如同捣蒜。 跟着郝开馨,冬生又来到绥州市人民医院,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每天都是人满为患,郝开馨上班的住院部更是如此。 没想到,他自己还能再一次来到这里。 就是在这个住院部,他亲手粉碎了陈皮阿四(心猿)的美梦。 住院部的过道还是那样,拥挤的病床布置在过道两旁,没有占据到病房内床铺的病人被分配到走廊。他们的周围坐着陪护的家属。 冬生每次来都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很压抑,透着一种骨子里的痛苦,不仅仅是物质上,还有精神上的。 虽然郝开馨还是实习护士,不过,已经工作好几个月的她早已熟悉自己的工作内容。 换上护士服后,很快便进入工作状态。 冬生和庞黑娃身材高大魁梧,就像两个保镖一样跟在她的后面,平日里那些脾气古怪、喜欢动手动脚的病人也老实了很多。 一处病房内,郝开馨正在给一名五旬老汉更换伤药,那老者一见到郝开馨这种年轻漂亮的护士就眉开眼笑,一脸的猥琐。一时间并未注意她身后还跟着两人。 郝开馨正为他换药。老者目露淫荡之色,目光隐晦地瞅向郝开馨的领口,由于她低头弯腰,胸前的领口咧开一道缝隙,里面藏着一片雪白旖旎的风光。 老者拼命伸长脖颈肆意窥探,但仍然感觉不够过瘾,空闲的另一只手缓缓向郝开馨靠近,悄悄将咸猪手伸向了她白大褂下的双腿。 手掌静悄悄地向那双套着丝袜线条柔美的双腿靠近,老者脑海里激动地想象着那双美腿握在手中的曼妙触感,一时间呼吸都有些粗重。 而还在专注伤口换药的郝开馨,细致地处理着老者的伤口,对于即将逼近自己的危机毫无察觉。 就在老者即将得逞的前一刻,他的身子突然一僵,一股触电的感觉遍布他的全身,这一刻他仿佛被野兽盯上,一阵阵寒意从他心底升起。 老者惊恐地看向郝开馨身后,这才发现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名身材高大体型魁梧皮肤黝黑的少年,他的目光很亮,如雷似电,与之对视仿佛触电一般。另一人同样身材高大,只是相比起他的同伴略显瘦弱,这人面带笑意,目光似有温度,一股灼热之感袭来,老者感觉自己要被融化了。 老者随即面容僵硬,额头冷汗淋淋,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悄然间收回了手臂,目光瞬间清明看向别处,颇有一种正人君子目不斜视之感。 庞黑娃见状,扯了扯嘴角,给了老头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大概意思就是,算你老小子识相! 处理完老头的伤口,郝开馨接着赶往下一处病房。 兜兜转转就把该忙的忙完了,回到护士站,她一看时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五点以前忙完所有事情!今天真的太幸运了,居然没有病人闹情绪!”说着,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这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那些病人哪里是闹情绪,纯粹就不是好东西。 “你平时一般几点忙完?你给病人提供帮助,他们还闹情绪?”冬生在一边坐下,好奇地问道。 郝开馨思索片刻,说道:“一般都是晚上七八点,有些病人老说生病太难受了。不是要安慰地抱抱,就是想牵手手,偶尔还有提出能不能摸摸腿的。” 说着,她皱皱眉头,“还有更过分的,就是你们今天看到那个被烧伤的老人家,老是找机会就想偷偷摸我腿。” “这些人说想干啥,你就同意啊?”庞黑娃说道,脸上浮现一丝愠怒。 “怎么会!”郝开馨摇摇头,“所以要安抚他们嘛,这样一来,时间就耽搁久咯。” “搁我这,非骂死他们!”冬生说道。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郝开馨说道,“护士长姐姐也告诉我,有些老不羞就得狠狠骂他们!”说着,她皱眉瘪嘴,脸上露出一抹可爱的憨态,看向冬生和庞黑娃,“可是,我不会骂人呀。” 冬生和庞黑娃同时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他们都是病人,多担待他们一点啦。”郝开馨劝说道。 庞黑娃坐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那他们得寸进尺咋办!” “哈哈哈,那我就大叫!保安叔叔回来救我的!”郝开馨说道。 “行吧”,庞黑娃应道,虽然郝开馨的答复并没有让他满意,不过这是人家的工作,他也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人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孙厂长 三人在护士站坐着玩,郝开馨难得能有一天下午这么清闲,平日里被工作挤压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甚至和同事都开始谈笑起来。 左右无事,便去给同事帮忙。 冬生和庞黑娃自然跟随在身后,同事问起,郝开馨就按之前话术说是表弟,冬生和庞黑娃也笑着喊姐姐。 同事盯着这两高大少年,对郝开馨开玩笑道,有这两个少年当保镖,病房里那些老流氓今天总算能消停了。 郝开馨便解释他俩还是学生,又不是什么黑涩会。 闻言,冬生和庞黑娃只得在后面陪笑。 这一趟巡逻下来,整个住院部但凡长期住院的病人,都知道今天护士站有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比门口保卫科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吗喽」吓人多了。一时间整栋住院部的病人都人人自危,不敢造次。 时间一晃,就来到下班的点。 郝开馨完成和同事的交接,便带着冬生和庞黑娃离开了市医院住院部。 晚饭吃的肯德基,郝开馨一定要请客,说两人陪她转悠一下午,怎么也要感谢感谢。 看她如此认真,冬生和庞黑娃也不好推迟。 这一顿,他俩还是比较克制,没有让美女护士破费太多。 吃过晚饭,两人准备将郝开馨送到市医院就打道回家。 刚到住院部,郝开馨的手机便响了,接通电话,她说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诧异,随即挂了电话。 冬生出于好心,问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忙的话,他俩就先回去了。 郝开馨摆摆手,说不是什么急事,今天那位孙小姐的父亲,这会在病房里大吵大闹,一定要她去,才听从医生的安排。 说完,对冬生他俩叮嘱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冬生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转头说道:“要不,我们跟过去瞧瞧?” 结果,身旁却没有人影。 冬生向郝开馨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悄悄跟在郝开馨身后。 无奈地摇摇头,冬生也快步追了上去。 追上庞黑娃,两人跟在郝开馨的身后。 看着她在护士站拿东西,急急忙忙地向某个方向走去。 两人步伐加快,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穿过住院部,郝开馨向住院部旁边的小栋建筑走去。 这栋建筑在住院部旁边,只有四层楼,周围阳台还有绿化的植被,看起来更像一栋公寓。 一楼仍然有办事大厅,只有两名护士坐在那里。 郝开馨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向楼上走去。 冬生和庞黑娃假装是家属,也慢悠悠跟着走上楼。 听着动静,两人跟着来到三楼,冬生从楼道口伸出头,正好看到郝开馨走进一间病房。 给庞黑娃挥挥手,随即悄悄咪咪地沿着走廊来到病房外。 站在门外,少年们敏锐的五感,不用贴门附耳,也能听清楚门内的声音。 “小郝,你终于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声音很苍老。 “嗨呀,孙大叔,你就不能主动配合医生检查嘛。”这声音是郝开馨的。 “对啊,孙先生,我们也是市医院的职工,你何必为难我们呢。”听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声,应该是一位医生。 “哼!你们这些医生,我见多了,就是打着看病的名义,让人检查检查,变着法的收钱,在我这甭想得逞!”苍老的声音固执说道。 “唉……”,屋内响起一声叹息,“小郝,你先帮孙先生处理下伤口,一会带他去复查。” “好!” 接着,屋内响起脚步声。 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随即两人急忙来到隔壁房间,假装要开门进去的样子。 刚才他们偷听的病房被打开,一名医生和护士走出来,两人都是一脸的无奈。关上病房的门,两人一边小声的沟通,一边走进楼道离开了这里。 冬生大致能听到他们的交流里都在抱怨,抱怨这个孙厂长,似乎脑子有问题。 冬生两人见医生离去,又回到门口,继续偷听。 “郝护士,还是你符合我的心意。”苍老声音说道。 “孙大叔,我们这里是公立医院,我也不是你的专护,平时我的同事值班的时候,你也配合下工作吧。”郝开馨劝说道。 “哼,那些人都不是东西,这医院我只认你!”苍老声音语气不忿的说道。 “唉……,”郝开馨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咱们不谈那些,郝护士呀,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呀?” 病房内,郝开馨将这位孙姓病人的伤口处理完毕,这才开口道:“孙大叔,那件事我不能给你答复,我年龄还小,暂时还没有考虑结婚的打算。” “那认识认识,发展一下男女关系如何?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就当交个朋友嘛!” 病床上孙庆安,一脸急切的说道。他的手上缠着崭新的绷带。 听他这么说,郝开馨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年轻人要多结交朋友嘛,男未婚,女未嫁,也是给自己拓展下人生面嘛。”孙庆国见她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来,我给你说个电话,是我侄儿的号码,明天我就让它联系你!” 郝开馨看他一脸热情,又不好意思拒绝,正打算开口同意。 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门外进来两人,为首一人立马说道:“这件事,我不同意!” 庞黑娃大大咧咧的走进来,站在郝开馨的旁边,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男人。 冬生佝偻着脑袋,躲在他的身后,他实在是臊得慌。 病床上的男人,看来是四五十岁,面黄肌瘦,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神色阴沉。 听到庞黑娃的话,他阴沉地扫过来,盯着庞黑娃不客气的说道:“你算什么玩意儿?轮得到你不同意?” 哟,老东西年纪一大把,嘴巴还挺臭的!庞黑娃挑挑眉,大叉叉地说道:“就凭我俩是她表弟!”说着,抬手指向郝开馨。 冬生赶紧又往他身后缩了缩,祈祷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他。 听到庞黑娃这话,孙庆国脸上一愣,看向郝开馨,露出询问之色。 郝开馨面对他直勾勾的目光,有些不敢对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听她承认。孙庆国便看向庞黑娃,只见他昂着头,一副我姐的事必须我点头才行的表情。孙庆国不由皱皱眉。 随即他展颜一笑,语气客气道:“刚才有些情绪激动,既然是郝护士的表弟,那咱们就是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啊!”庞黑娃瞥了他一眼,对着老王八犊子反复无常的样子,打心眼里恶心。 “嘿嘿,小朋友你姐姐也是适龄女性,为了她以后的幸福,你就不多考虑考虑?”孙庆国笑着说道。 “怎么考虑,也不考虑你侄儿!”冬生从庞黑娃身后伸出脑袋,杵着脖子说道。 “噗呲……”,看他这逗比样儿,郝开馨赶紧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孙庆国盯着庞黑娃,冷声道。 面对他的威胁,庞黑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嘛?” 看他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孙庆国微眯着眼睛,问道:“你是谁?” “不告诉你!略略略~”,庞黑娃吐了吐舌头,拽着郝开馨的胳膊就往外走去。冬生则眼疾手快地拿上郝开馨的东西,跟着往外走。 “你!”孙庆国被气得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恶狠狠道:“小子,你会后悔的!” 庞黑娃头也不回,抬起手对着背后,竖起自己的中指。 “砰!”病房门被重重关上。 病房内,孙庆国眼神阴郁之色更胜,盯着病房门的方向,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嘟嘟两声被接通,一个阴冷的男声传出,“舅舅,有事?” “唐辉,今晚来市区,”孙庆国说道,“我遇到纯阴之女了。” “纯阴之女!”电话那头震惊道,“我马上过来。”语气中难掩兴奋之色。 “嗯,到时候还有两个小麻烦要处理下。”说完,孙庆国将电话挂断。 病房门陷入诡异的寂静,孙庆国闭目躺下,宛若一具僵硬的尸体,似乎连胸膛的起伏都没有。 离开病房,庞黑娃松开拽着郝开馨的手。 郝开馨对着庞黑娃和冬生露出感谢的神色,正想开口。 冬生抬起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郝开馨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没有出声,三人随即下了楼,走出了独栋。 走出独栋,冬生心里才松了口气。 和庞黑娃对视一眼,两人带着郝开馨沿着医院后面的花园,一直走到住院部,才停下脚步。 虽然感谢两位小弟弟的仗义执言,不过,这一路走下来,郝开馨已经揣了一肚子疑问。 见两人停下来,郝开馨立马开口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啊?急急忙忙的。” 冬生转头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那间病房你以前别去了。” “为啥啊?”郝开馨问道。 “呃……”,冬生被问得语塞,犹豫片刻,才说认真说道:“那个男人有问题。”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郝开馨“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甜美的长相因为灿烂的笑容更显可爱。郝开馨伸出手揉了揉两人的脑袋,感激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虽然孙大叔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人其实还不错的,你们就放心吧。” 见她不信,冬生和庞黑娃心里也有些气馁。郝开馨这个女生什么都好,甚至待在她身边都会被她积极开朗的心态所感染。 但就是这样的人,更容易被图谋不轨的人盯上。 劝解无用,他俩也无可奈何。随后与郝开馨结伴来到护士站。她的工作逐渐忙碌起来。见时间不早,两人便向郝开馨作别离去。 离去时,郝开馨让他们下次有机会再来找她玩,冬生俩当然满口答应。 kbq.cc hbx.cc 17kxs.com biquza.com 520xsw.com heiyanwu.com biquqi.com yqxs.org xiaoshuo180.com bookso.org 7tzw.com smxsw.com 章节目录 末法原初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随 冬生和庞黑娃离开市医院,顺着街道往步行街走去。 两人走在路上,目光左顾右盼,都有些心不在焉。 平日里,最喜欢看步行街美女的庞黑娃,这次也目光飘忽,心里揣着事。 市医院就在步行街附近,冬生和庞黑娃的小区就在步行街中段的岔路口里。 回到小区,两人随意打了个招呼作别,便向各自家楼栋的楼道口走去。 回到家,冬生告诉父母自己吃过了,就回到自己房间。 刘应宴夫妻也没太在意。平时冬生和庞黑娃一起出去玩,基本都在外面吃饭。 冬生的房间内。少年坐在书桌上,随意地翻看着漫画。 平常会细细品味的漫画,今天拿在手里总是无法静下心来。 “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在房间内的响起。透着一股子烦躁,就像某位少年的心情。 “唉……!”叹息一声,冬生将漫画书轻放在桌上。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郝开馨的事,今天在市医院那个孙厂长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庞黑娃之所以会破门而入,也是因为他突然说自己的刀意在躁动。有一股想砍孙厂长的冲动。 至于冬生为何没有反对,亦然是他产生了与庞黑娃类似的情绪。 那个孙厂长实在是太诡异了,在病房外就给他一种阴森冰冷的感觉,仿若不似活人。 少年将手中的漫画放下,心里做下决定。 冬生起身,随手拿上放在抽屉的头套。推开门他来到客厅。 父母和弟弟已经吃完晚饭,这会正在客厅看着电视。 冬生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去找庞黑娃玩一会,太晚了,就在他家睡。” 两家本来就是相邻楼栋,刘应宴夫妻也没多想,只是叮嘱在别人家注意礼貌,便不再多说。 冬生见状,换上鞋子,随即推门离去。 片刻后,他来到楼下,天色已经晦暗,小区内路灯稀少。冬生望向外面的街道,步行街的夜晚依旧明亮。 正当他准备向小区外走去,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哦哟,大侠这是要去哪里呀?” 冬生似乎早就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明知故问。” “嘿!”庞黑娃咧咧嘴,从旁边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就知道,你小子会偷偷跑出来。” “说吧,用的啥借口哇?” “去你家玩,”冬生说着,两人一边向小区外走去。 “我就知道,”庞黑娃似乎知道冬生会用这样的借口,“你就不能换一个嘛。” “没办法,我就你和李方禺两个朋友,他太远了,只能靠你了。”冬生说道。 听到这个理由,庞黑娃也知道他说的实话,便不再反驳。 两人走出小区,来到步行街,准备直接去市医院。 夜晚的步行街依旧灯火明亮,各色的路人闲庭信步地行走在街道上,街道两边的商铺也在正常营业。 行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冬生说道:“那你呢?怎么也出来了。” 庞黑娃愣了一下,面露迟疑,并未立即开口。 冬生见状,笑嘻嘻地瞅过去,贱兮兮的说道:“你不会喜欢人家吧?” “滚蛋!”庞黑娃面上一红,目光看向别处,嘴上支支吾吾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呵呵……”,冬生笑了笑,没再继续调笑他。 顿了顿,才说道:“人家可是成年人,你一个未成年,别想太多。” “你懂个屁!女大三,抱金砖!”庞黑娃不服气的说道。 冬生翻了个白眼,也不和他争论,现实会告诉他的。 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市医院。 此时正值医院忙碌的时间,住院部人来人往,两人在护士站并未看到郝开馨。 两人对视一眼。 冬生问道:“咋整呀,黑侠?” 庞黑娃捏着下巴,略作思索,开口道:“就算我们找到她也没用。” “为啥?”冬生问道。 庞黑娃解释道:“今天下午我们就提醒过她,都没用,现在她就会听我们的吗?” 冬生略作思量,明白庞黑娃说得确实有理。 两人一合计,最后没有直接去找到郝开馨会面。 先在医院住院部一番寻找,发现郝开馨在正常上班。 两人也没有打扰她,隐藏在医院中。准备守到郝开馨下班安全返回宿舍才放心。 坐在距离护士站稍远的公共长椅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庞黑娃看着走廊上开始的行人,说道:“冬生,你说我们这样做有意义吗?” 冬生内心其实也在摸索答案,这样的事,每一天都在发生,如果每一件事他们都要管的话,直到他们累死,可能都管不完。 冬生用手杵着下巴,看着地面发呆,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知道。” “也许,只是不想再袖手旁观吧,”忽然想起自己在小石潭的往事,那会的自己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连观战的资格都需要眼哥帮助自己。 当自己拥有一定改变世态的能力时,总会忍不住向那些可爱善良的人伸出援手。 冬生顿了顿,又说道:“我的拳头,不允许善良的人受到伤害,至少是在我知道的前提下。” “你啊,就是太单纯了,要是别人利用你,你还得给别人数钱呐。”庞黑娃说道。 “拉倒吧,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冬生反驳道。 庞黑娃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要是有助人为乐惩恶扬善的事情,他一定是比自己冲得还要快。 一个从小就幻想自己是大侠的人,怎么会放过成为大侠的机会。 对于冬生的话,庞黑娃这次出奇地没有反驳。 望着白色的回廊,庞黑娃声音悠悠,“冬生,你是知道的,我这人见不得老实人受欺负。” 冬生闻言,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叽叽歪歪啥,别娘们唧唧的,一会还得靠你当护花使者呢!” “嘿嘿……”,听到他这么说,庞黑娃笑了笑,“放心吧,我觉得要么就是虚惊一场。” “别介!”冬生摆摆手,“大哥,你每次这么说,准没好事。” “嗨呀,你别说,我真觉得咱们是大惊小怪。”庞黑娃说道。 “你越这么说,我越害怕。”冬生瘪瘪嘴,说道。 庞黑娃听他这话,不乐意了,开口道:“一周中午饭?” “赌不起,我太穷了。”冬生拒绝道,“一顿饭,我还可以考虑下。” “行,就一顿午饭!” 冬生听他这么说,想了想,一顿饭自己还是可以接受,便开口道:“行,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庞黑娃立马说道。 两人随即在走廊上等待,实在无聊。庞黑娃便拿出怀里的mp4,点开存在里面的动漫,冬生和庞黑娃看着动漫,打发着时间。 时间一晃就来到郝开馨下班地点。 两人边看动漫边留意着护士站,见郝开馨返回护士站,接着走进更衣室换了衣服,准备下班返回家。 冬生和庞黑娃赶紧在后面尾随。 离开医院,此时的时间已经过凌晨,街坊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出租车呼啸而过。 两人跟着郝开馨走走停停。不一会儿,来到医院附近的某条地摊,看样子郝开馨准备吃点宵夜。 冬生凝目看去,见她正在买臭豆腐,忍不住说道:“吃这么重口嘛。” “你懂啥!”庞黑娃挑挑眉,帮其说道:“这叫清纯美女就得吃重口夜宵,互补。” 冬生也不说话,只是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对某件事某人产生好感,就会轻易地包容对方。当然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女生买完臭豆腐,又买了两根烤苕皮、一根面筋加上一碗河南凉皮。 看着她提着一堆小袋子,高高兴兴地离开。两人都有点惊讶。明明那么小一只,平时吃饭也就当冬生他们一口,但是到这会,就跟多出个肚子似的。 穿过拥挤在小路上的商贩,冬生他们跟着郝开馨来到一条较为偏僻的马路上。 人行道上路灯还算明亮,就是边上的绿植在路灯显得下影影绰绰,衬托的氛围有点阴森。 少年们与郝开馨拉开百来米的距离,以免被误会成尾随的变态。 这条路上行人稀少,冬生来回望去,除了他们,也就一两个骑电瓶车经过的人,马路上的车辆也非常少。 “黑娃,这里咋这么偏僻啊。”冬生问道。 “这里是城西物流港,都是工业区,这会工人早就下班回家了,只有很少值班的人会在。”庞黑娃说道,目光环顾着四周。 “这姐姐胆子挺大,住这么偏僻。”冬生说着,眼睛望着前方的郝开馨。 “恐怕还有省钱的原因吧。”庞黑娃说道,毕竟郝开馨才出来工作,黑娃家里有当医生的亲戚,知道护士才出来没工资,还要倒贴生活费。 言罢,两人继续跟随,想来郝开馨租房子的地方应该在工业区附近的工人安置小区。 那里周边设施不完善,相比市医院附近的房价会便宜很多。 又走了一会儿时间。 冬生眺望前方,目之所及处,一片楼栋出现在路的尽头,其内住户偶有灯光亮起,看起来实在荒凉。 就在此前,郝开馨前方,一道人影缓缓与她对向而来。 那人似乎每一步都走在路灯的阴影中,让后方的冬生俩看不清面容。 那人看似走得缓慢,实则速度极快。 转瞬间,就来到郝开馨前方。 正当郝开馨以为对方只是路过的行人,准备侧身让过时。 那道身影忽然岔开步子,在郝开馨面前站定。 这突然的举动,让郝开馨猝不及防,差点就撞在那人身上,还好最后刹住身子。 见这人突然拦在身前,少女瞳孔微缩,有些畏惧地后退一步,质问道:“你要干嘛!”说着,就准备掏出手机报警。 “误会误会!”那人急忙说道,此刻他的面容被路灯照亮,一张苍白英俊的脸露出来,上面带着歉意又温柔的笑容,说道:“认识一下,我叫唐辉,孙庆国的侄儿。” 随即,他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似乎想要和郝开馨握手。 虽然他在解释,不过郝开馨并不相信,眼中露出戒备的神色,并未伸出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露痕迹地收回手掌,唐辉双手插兜,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舅舅一定要我见见你,就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了。” “现在见过了,你可以回去了!”郝开馨说道,秀气的蛾眉皱在一起,对唐辉的说辞并未放下戒备。 “这怎么行呢?”唐辉说着,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看向郝开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道可口美味,“我舅舅可是要我一定要说你回家呢?” “不用了!”郝开馨缓步后退,嘴上冷冷地拒绝。这人给她一种很恶心的反胃感,那道赤裸裸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脖颈,使她脖颈上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真是一只发抖的小喵喵呀,”唐辉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嘴角远超常人的咧到下巴根处,一抹诡异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 顷刻间,他露出满口獠牙,瞳孔赤红,已是非人之状。 “纯阴之女,真是太美味了,这味道让我忍不住想马上吃掉你!” 外貌异于常人的唐辉,脸上露出陶醉之色,他朝着郝开馨的方向,疯狂地耸动鼻梁,抬起利爪向其虚握,似乎在已经在幻想将猎物抓在手中的模样。 郝开馨被这一幕吓得愣在原地,听到唐辉的话,更是害怕得双眼发红,泪水夺眶而出。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双腿颤抖,缓缓后退。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唐辉享受着她的恐惧,语气兴奋的说道:“老东西,还想让我把你带回去,我现在就想好好尝尝你的味道!” “桀桀桀……”,残忍的狞笑还未落下,唐辉已经迅速向郝开馨扑来。 “啊!”尖叫一声,郝开馨将手里的小吃扔出去,转身就跑。 唰的一声,抛出的小吃被切成数段跌落在地。丝毫没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逃吧!逃吧!用尽全力地逃命吧!”唐辉狞笑着露出满口獠牙,血红色的瞳眸里满是残忍之色,“这样才有意思!” 话还未说完,他便已经追到郝开馨身后,只需抬手就能将猎物抓在手心。 郝开馨本就害怕,只觉双腿颤抖,浑身发软。 起初还能跑几步,这会已经耗尽力气速度变慢。 听到身后近在咫尺的声音,吓得哭出声来,脚下一软便摔在地上。 抬起头,少女洁白的脸庞沾染上一抹灰尘,泪眼模糊的样子带着一丝凄凉。 郝开馨刚抬头,就看到一张狰狞面孔出现在眼前,吓得她瞳孔微缩,面色煞白,嘴上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欣赏着猎物恐惧的模样,唐辉只觉浑身都在愉悦,这一刻是如此的美妙。 低垂血目,冰冷残忍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说道,“放心,你的每一寸身体,我都会细细品味。” “感恩吧!感恩吾施舍汝融为一体的机会吧!” 说完,他将利爪伸向郝开馨,似乎想把她抓进怀里好好享用。 看着逐渐接近的魔爪,郝开馨浑身颤抖地向后挪动,嘴上发出“呜呜呜”的哭声,梨花带雨的俏脸沾染着灰尘,见之生怜。这更让唐辉心底大呼兴奋。 “给爷死!”一声厉喝响起。 瞬息之间,一道雷霆刀光从天而降,斩向唐辉。 刀意还未临身,唐辉便觉不寒而栗。 哪里还顾得上猎物,只得架起双臂,临时防御。 一层黝黑的毛发在双臂上瞬间长出,雷光斩在手臂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唐辉被刀光推出几丈距离,雷霆随即爆发,攻击向他的躯体。 费劲力气,他架起的双爪向前猛地挥出,这才将爆发的雷霆撕扯开,雷霆在他两旁泯灭。 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唐辉双臂上丝丝缕缕的电弧闪过,黝黑的毛发卷曲贴伏在手臂上,阵阵黑烟从他手臂上飘起,想来这就是烧焦味道的源头。 一道魁梧的身影缓步越过地上的女人,挡在唐辉的面前。 抵挡刚才那一刀已经让唐辉拼尽全力,让他明白,这突然出现的人很厉害。 唐辉浑身黑毛,尖牙利齿状若怪物,却双臂颤抖,一脸戒备地盯着那道魁梧身影,宛若之前女孩面对他时。此刻,攻守易形也。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原初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外道 夜晚,荒凉的马路人行道上,满脸泪痕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前方,一名身材魁梧的人影站定,而在他的前面,一名浑身黑毛,尖牙利齿的怪物,正一脸戒备地盯着他,怪物血红的瞳孔中充满忌惮。 本以为难逃厄运的郝开馨,被刚才电光火石的变化看得一呆,直到魁梧身影从她身后走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道:“小心怪物!” 路灯下,魁梧身影的后脑勺被头套遮住,听到女孩的提醒,并未开口。 背对女孩,淡然地抬手,洒脱地往后挥了挥,似乎在让女孩赶紧离开。 女孩见他不甚在意,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上前劝说。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从后面伸过来,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按在原地。 郝开馨被突如其来的手掌,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迅速转头看去。 看清手掌的主人后,正准备挪开的身子顿在原地。 她的身旁,一名头戴天线宝宝头套的人,正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沙哑的声音从头套中传出,“快跑吧,这里交给我们。” 被天线宝宝头套打乱思维愣在原地的郝开馨,闻言,瞳孔微缩回过神来,“你们……”。 话还未说完,按在其肩上的手掌微微一推,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几步。 随即,头套人向同伴走去,来到其身旁。一道目光穿透头套落在唐辉身上将他锁定。 唐辉心底凛然,被这两名戴着头套的未知存在锁定,似乎只要他稍有异动,下一刻就会受到狂风骤雨的攻击。这种危机感让他后背的黑毛隐隐炸起。 明明是如此可爱的头套,却让他越看越觉得心寒,越看越觉得诡谲。 郝开馨被推出数步,见对方已经去到同伴身旁。 她虽然很想帮忙,但一想到之前被怪物追逐的窘态,也明白留在这里只会添麻烦。咬咬牙,她转身向市区跑去。 察觉到她离开,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要是这姐们倔着不走,那才头疼。 唐辉当然也将郝开馨逃跑的身影看在眼里,不过现在他可没心思管那些。因为眼前这两人要是没处理好,他今晚就得撂这里了。 “你们是什么人!”唐辉盯着诡异的头套二人组喝问道。 两人不答,冬生和庞黑娃对视一眼。 庞黑娃微微点头,随即向唐辉走去。 见对方直接毫无防备地向自己走来,唐辉彻底慌了。 急忙说道:“你要干嘛!站住!我是可怕的人狼,你再靠近我就动手了!”说着,他张开双手,展露锋利的利爪,想借此吓住对方。 可惜对方并不在意,径直向他走来。 “站住!”唐辉大吼一声,利爪破风而出,慌不择路地攻向对方。 “当当!”金铁相撞的声音响起,庞黑娃掌刀随意的挥出,将对方的攻击挡下。 唐辉吃痛,收回双爪,抬眼一看,原本锋利的爪子被刀光斩断。利爪齐根斩断,上面是焦黑的伤口。 “我要杀了你!”唐辉怒吼道,双爪的刺痛让他内心发狂。 他扑向对方,张开扭曲的大嘴,一口咬向对方的脖颈,想借此重伤对手。 掌刀化为铁拳,雷光闪烁,硕大的拳头直接打在唐辉脸上。 “啊!”一声惨叫声响起,一个浑身黑毛的怪物倒在地上,狰狞的面孔上雷光闪烁,竟然拟人化的浮现一抹呆滞。 两个戴着头套的人影蹲下来,将怪物围在中间。 天线宝宝的头套倒影在血红的瞳孔内,原本迷茫的瞳孔瞬间清醒。 一抹惊恐之色在眼中浮现,“你们要干嘛?!” 唐辉彻底被打服了,现在他只想回家,这两个戴着头套的怪胎,不仅强得离谱,还有点神经质,一言不合就动手,最可恶的是,唐辉还打不过他们。 戴着红色头套的那人,忽然抬起手掌。 唐辉见状,眼中惊惧之色更甚,赶紧架起双手格挡。 一股巨力袭来,瞬间将唐辉的双爪破开,一个硕大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刚猛的力道带着他的脸颊撞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被猛烈的力道击中脸颊,唐辉的眼神瞬间陷入呆滞。 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眼神刚刚恢复清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接着他又陷入了昏迷。 冬生旁边,庞黑娃将闪烁雷光电弧的手掌收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轮流对着这黑毛怪物扇出大耳刮子,一会雷光闪烁,一会赤芒炸现。每次都伴随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打到最后,这怪物已是一脸呆滞不再反抗,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连大耳刮子扇在脸上都没有反应。 冬生又打了几巴掌,发现对方居然一动也不动。 挠挠下巴,他看向庞黑娃,只见他抬起手掌,又是一记雷霆大嘴巴子。 雷霆大嘴巴子重重地打在怪物的脸上,打得怪物的脑袋在地上弹了弹。 见怪物躺在地上没有反应,冬生疑惑道,“不会死了吧?” 庞黑娃闻言,挑挑眉头,没有继续甩出雷霆大嘴巴子。 他伸出手在黑毛怪物的鼻下试探,感知到淡淡的呼吸,随即一个雷霆大嘴巴子甩出,打得怪物又在地上弹了弹,骂道:“这瘪犊子装死呢!” 见状,冬生二话不说,体内气血运转,跟着庞黑娃一起接连甩出大嘴巴子,对着怪物又是一轮猛抽。 片刻后,原本浑身黑毛、獠牙利爪的唐辉已经恢复人形。 不过,两边的脸蛋高高地肿起,鼻青脸肿,比之前还要状若非人。 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唐辉,庞黑娃手掌雷光闪动,还要甩大嘴巴子。 冬生抬手拦住他,说道:“再打就要打死了。” “呸!”庞黑娃啐了口,“这种恶心玩意儿,还想害小郝姐,打死他活该!” 盯着地上的唐辉,庞黑娃眼中闪过疑惑,“冬生,你说这玩意儿是啥啊?” 冬生站起身,脑海里回忆着眼哥的话,略作修改地说道:“我听爷爷说,这东西叫‘外道‘。” “外道?” “对……”,冬生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古语云,非正统又有‘邪魔外道’的称呼,属偏门,视为‘外道’。” “这人所属外道,应该是传自海外,有点像传说中的人狼。” 庞黑娃眼睛一亮,好奇道,“你咋知道的?” 冬生挠挠头,说道:“我平时看国外小说,就有讲人狼这种邪物。” “牛皮!”庞黑娃竖起大拇指,脸上是佩服的神色,“下次我也看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东西。” 站在一旁,冬生脑海里回想起之前此人所言,他是孙厂长的侄儿。今晚的事,是那孙厂长授意的,看来那位孙厂长也非常人。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黑娃,你说之前孙家厂子里死人的事,会不会和这个有关!”说着,他指向地上的唐辉。 庞黑娃听他这么说,恍然大悟,急忙道,“那孙厂长还有孙小姐,肯定也有猫腻!” “嗯……”,冬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远处突然传来动静,两人齐齐转头,只见一辆警车正向这里驶来。 两人不敢久留,毕竟自身也无法解释清楚。 庞黑娃脚下一点,先行一步闪身离去。 “冬生,快走!” 见冬生站在原地未动,他忍不住提醒道。 冬生抬手示意他先走。 庞黑娃恍然,料他还有后手,也不耽搁,身形模糊,闪烁间,人已经远去。 警车由远至近向其驶来。 冬生所以留下,也是因为眼哥之前说,让他一定要毁掉这“外道”的根基,这外道只要不是致命伤就能缓缓恢复,生命力堪比炼体士,若不废他,后面还会有无辜的人被其杀害。 冬生一拳发出,虎啸声起。顷刻间笼罩唐辉整个身躯,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他的身体随之颤抖扭曲,只听“砰”的一声,似乎有晶体破碎的声音。 原本昏死过去的唐辉,突然猛烈绷紧身躯,面无血色浮现痛苦的表情,接着面容一松,又陷入昏迷。 冬生不再耽搁,身形模糊,已是闪身离去,夜色中身影挪腾,不知去向。 警车行驶到目的地。车门打开,两名民警走下车,郝开馨也从后排下来。原来她跑回靠近市区的地方就立马报警了,随后跟着警车一起过来,想帮着指认罪犯,顺便感谢救命恩人。 指着冬生和庞黑娃之前驻足的地方,对民警说就是在这里遇见的怪物。 两位民警定眼一看,地上正躺着一道人影。 三人来到人影面前,看着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唐辉,民警有些疑惑地说道:“姑娘,就是他想强迫你?”至于怪物的事,他们都没有看见,便没有询问。 “对!就是他!”郝开馨点点头,不过这人明明变成怪物了,怎么又变成人了。 有些不确定,她走近一些观察,发现除了被凑面目全非,但是大致轮廓,她还是看得出来,就是这个人,自称孙庆国的侄儿。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怪物!” “咳咳……,”民警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理解你遇见这种事产生精神恍惚的状况,既然这人违背你的意愿,想要强迫你,我们会把他带回局里审问,确定他的违法行为,将他依法处置。” 说完,他用手铐将唐辉的双手锁住,和同事一起将他抬进警车的后排。 “可……”,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郝开馨突然顿住。 她明白过来,自己这种说法,是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而且之前救她的两个人也不见踪影,她现在属于空口白话毫无根据。 不过,这个怪物被打成现在这样,应该是那两人的功劳,郝开馨看向路两旁茂盛的植物,心里对那突然出现的两人心生感激。 同时也有一丝疑惑,疑惑两人到底何许人也,又为何会出手相助。 可惜,这些问题,她注定无法得到答案。 将唐辉抬上车,民警便招呼郝开馨一同坐车离去。 向着远处的山林说了句谢谢,她这才转身坐上警车。 随着警车的离去,这里再次陷入宁静的夜色中。 远处的山坡上,两个少年驻足而立。 望着警车离去,他们明白,唐辉已经被带走。 庞黑娃转过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最后为啥内马上跑路?” “那外道有一处命门,只有毁了它的命门,才能彻底杜绝它之后继续作恶!” 庞黑娃闻言,又问道:“啥命门?” 冬生回忆着眼哥的话,解释道:“外道体内有一块‘晶核’,是他们力量的源泉,常力难毁,只要趁其不备,破坏它们的晶核,它们便会彻底沦为寻常。” “你啥时候背着我偷偷学这么多东西的?” 冬生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笑道:“嘿嘿,少看漫画,多学习,你也可以想我一样强。”说完,不等庞黑娃反应过来,身影闪烁已是远去。 庞黑娃一琢磨,这狗蛋就是纯纯埋汰他,骂了句龟儿子,立马向冬生追去。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原初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清算 两人返回市区,此时已是接近凌晨。 街道上的商铺都已闭店,市区的公路上偶尔有出租车辆行驶过。 深夜的市区里,只有弥漫在整座城市的宁静与空旷。 冬生和庞黑娃并没有直接返回家中。 他们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此时的市医院,就算是趋近凌晨,急诊室和住院部的灯火依旧通明。 一旁的独栋则相对清冷,只有需要起夜的病房才会有灯光透出房间。 独栋下方,两位少年驻足,他们矗立在阴影中,目光悠远,落在孙庆国的病房上。那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少年们虽然年幼,但心里明白。如果不将孙家彻底搞定,郝开馨仍然会受到威胁。而孙国庆就是他们需要重点处理的人物。 这孙姓老头,之前在病房外,冬生就察觉他气息有问题,黑娃更是心生感应,对其十分厌恶。多半也像之前那人一样,是个“外道”。 孙家接近郝开馨的目的,他们并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把他们都解决,目的就不重要了。 悄无声息地窜上楼。冬生趴在孙庆国房门外,耳朵微动,房间内一片安静。 冬生看向庞黑娃,微微摇头。庞黑娃同样在偷听房间里的动静,不过也和冬生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不再犹豫,庞黑娃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门打开一道缝隙,两人向房间内望去。 病房内,一片漆黑,靠近病床的窗户大开,静夜的凉风吹拂着窗帘,窗帘卷动,发出“哗啦”的声响。病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庞黑娃那还不明白,这老货提前跑路了,忍不住破口骂道:“他娘的,老东西跑了!” 两人推开门,走入房内。庞黑娃盯着洞开的窗户骂骂咧咧。 他身旁,冬生目光落在病床,眼神闪动,“不急!我有办法。” “啥?” 冬生没有急着回答庞黑娃的疑惑,他眉心竖瞳展开,身后轻纱般的披风浮现,披风无风自动翻转飘飞。 见状,本想追问的庞黑娃闭上嘴巴,静待冬生开口。 其实,冬生也没有百分百把握能找到,只是在破坏唐辉体内“晶核”时,曾用织梦扫过他身躯寻找晶核,随便摄入过一缕气息。 既然都是外道,必然会有关键,冬生便想试试,用唐辉晶核的气息,能不能探查到孙家人。 随着他将第三眼的探查之能与织梦的寻踪之法相互结合,他眼中的景色一变。 他的视线突然拔高,来到整座城市的顶空。心神恍惚间,一缕黑色气息在他身边浮现。冬生向这缕陌生的黑气望去,它在空气弯曲延伸,似乎指引向某处。 神使鬼差的,他伸出手指点在黑气上。惊变突生,他眼前一花,一幅画面浮现在他眼底。 明亮精美的套房内,孙家人盛装出席,高举酒杯似乎在庆祝着什么,每个人都脸色苍白,唇色殷红。本来还以为孙庆国逃跑了,没想到是回去开宴会了。 觥筹交错间,杯中的赤色液体摇曳,就像一滩滩流淌的鲜血。 画面一转,孙庆国正举着酒杯与家中亲戚闲聊,赤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兴奋,嘴角开合间,锋利的獠牙若隐若现。 独栋病房内,冬生猛地睁开双眼,嘴上低语道。 “找到你了!” 城东区别墅群内,孙家正在举办宴会,一方面庆祝孙庆国出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终于找到传说中的“纯阴之女”。 孙庆国很是高兴,与亲戚闲聊间也是喜形于色。这次不仅能彻底根治他多年的顽疾,更能借助纯阴之女,脱离傀儡之躯,完成生命的蜕变,向更高层级的生命进化。 突然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孙庆国心底一凛,面上不动声色,暗暗观察四周,环视一圈,除了自家亲属并无其他可疑人员。 这不由让他疑惑不解,刚才那股被人窥探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冥冥中一股危机感攀上他的心头。可是他环顾四周,除了几名请来的佣人外,并无其他外人,而且那些佣人皆是肉体凡胎,他一眼便知,况且早就被他们用蛊惑之术控制,不可能是那些人。 孙庆国将女儿叫过来,交代了几句。 孙小姐面色不变,微微点头,似乎只是在和父亲闲聊,随即便动身离开。 见女儿离去,孙庆国这才继续与身边的人交谈,只是在他心底还是被淡淡的危机感在环绕。让他无法专注闲聊,几句话间,被对方发现好几处口误,不过,都被他一笑了之。 别墅区外,一辆出租车靠着路边停下来,车门打开,两名套着头套的人从车上下来。 望着别墅区内,冬生的眼中一缕黑色的气息延伸进去,指引着方向。 冬生说道:“黑贼,你说咱们怎么溜进去?” 庞黑娃结完车费,刚走到冬生身边便听到他的话。 望着来回巡逻的保安,庞黑娃犯难地挠了挠头套,“要不,咱们取下头套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不行”,冬生摇摇头,说道,“身份暴露了,咱们会被警察带走的。” “那咋办……,”庞黑娃说道,目光盯着门卫室的保安。 此刻,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过,周围只有寥寥几人路过。 一辆汽车驶过两人身旁,汽车行驶到小区门口。 保安见状,赶紧走出门卫室,打开车道的栏杆,站定在车道旁。 待汽车行驶到保安身边停下,检查过业主的身份后,保安抬手做出蹩脚的敬礼,面带着微笑,目送轿车缓缓驶进小区。 整个流程被庞黑娃看在眼里,他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我有办法了!” “咋整?”冬生回头问道。 庞黑娃凑到他头套旁,一阵嘀嘀咕咕。 说完,冬生偏头看着他“丁丁”的紫色头套,说道:“能行嘛?” “放心”,庞黑娃晃晃头,自信说道。 言罢,他窜进人行道旁的植被里,悄悄咪咪地摸向门卫室。 见他一马当先,冬生也只能将信将疑地跟上去。 两人摸到门卫室旁,躲在茂盛的植物里,静静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辆高级轿车从远处驶来,在车道栏杆前停下。 保安赶紧从门卫室出来,栏杆打开,保安例行对车辆进行检查。 庞黑娃见状,知道机会来了。 二话不说,直接提速向人行通道冲去,来到形同虚设的栏杆前,一个跃起轻松翻过去。 冬生也如法炮制,跟着翻进别墅区。此时,保安的注意力仍然在汽车司机的身上,并未注意到刚刚溜进去的两人。 进入别墅区,冬生遵循气息的指引,七拐八拐来到一栋别墅前。 别墅内灯火通明,隐隐约约有欢快的音乐从其内传出。 冬生观察一番,确认是之前探查发现的别墅。 便对身旁的黑娃说道:“就是这里。” 庞黑娃审视着别墅,捏着下巴,“刚正面啊?” “没别的办法了,开搞!” 说完,冬生捋了捋头套径直向别墅走去,庞黑娃转动脖颈,活动下肩膀,一副做好热身运动的样子,大步流星地跟上了冬生。 大门是弹簧锁,冬生左右手抓住一扇门,用力一错,强行将大门打开。 两人走进院内,似乎所有人都在房间内,由于音乐的掩盖,冬生强行打开门的动静,并没被人发现。 来到别墅的门口,冬生观察一会发现是防盗门,强行打开,不仅动静大,还一时半会弄不开。 思来想去,他正在苦思对策之际。 “叮咚……”,门铃响起。 冬生抬头看去。庞黑娃收回刚刚按了门铃的手指,见冬生盯着他,迟疑地说道。 “我就试试,你别太在意。” 话音刚落,防盗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冬生对庞黑娃竖起大拇指。真实地潜入,礼貌地按门铃。 防盗门被打开,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出现在门内。 盯着冬生和庞黑娃,露出古怪的眼神,“你们是什么人?” …… “砰——!” 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倒飞而出,“扑通”一声摔倒在偌大的套房中心。 套房内的众人被这一幕都惊得愣在原地。 欢快的音乐仍然在播放,只是套房内都处于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 所有人的目光,越过摔在地上的青年,向门外看去。 门口,一只维持着踹出的腿缓缓放下。 两名戴头套的怪人从门口走进来,“哐当”一声,怪人身后的大门被关上,锁芯弹动间,大门被锁死。 很明显,这两人就是来找茬的。 只是一瞬间,套房内的人眼睛都泛起红光,浓浓的恶意在套房内翻涌。 欢快的音乐中,一群面色煞白,双目泛红的人,手上端着的高脚杯里流淌着腥红的液体,宛若一场恶鬼的盛宴。 两头套怪人直面滔滔恶意怡然不惧,大叉叉地站在那里。 对面,一群赤瞳獠牙的恶鬼中间,孙庆国缓步走出。 他与周围的人一样,同样赤瞳獠牙,不过他的身后多出一双肉翅。 他的身边站着孙小姐,相比起其他人原形毕露的凶狠残暴,孙小姐赤瞳尖牙的模样多了一份妖异的邪魅。顾盼生辉间,一条猩红小舌滑出,扭曲蜿蜒地舔舐着殷红的薄唇。 她这幅卖相,虽然没有身边孙庆国那么狰狞凶狠,但是那股邪异鬼魅之感,看得冬生和庞黑娃后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你身上有唐辉的味道!”孙庆国说道,现出原形后,他的声音就像用手指剐蹭在黑板上,听得冬生和庞黑娃直皱眉头。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元初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奴 面对孙庆国的发问,冬生环抱双臂,压低声音,说道:“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警察?” 听到这个词语,孙庆国有点诧异,耻笑道。 “你难道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存在来说,警察只是一种摆设嘛?” 冬生不答,一旁的庞黑娃出声道:“等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你就会求着警察救你了!” “哼!张狂小儿!” 孙庆国面露凶相,抬手一挥,厉声道,“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正好缺几个新鲜的血包。” 话音未落,四周双目赤红、满口獠牙的怪物向冬生二人扑来。 顷刻间,坠落的高脚杯碎裂,猩红的液体溅射,套房内弥漫着铁锈的味道。 怪物们手上瞬间长出利爪,狠狠地抓向被围在中间的两人。 面对无数泛着森然寒光的利爪,与怪物们狰狞可怕的面容。 冬生和庞黑娃屹然不动,气定神闲地站立在原地。 瞬息间,一抹雷光闪现。 庞黑娃动了,雷光后发而先至,拖拽着两道长长的雷光,斩向扑来的怪物。 雷光闪动未听雷鸣,众怪物只觉眼前一亮,下一刻,双爪便有刻骨的疼楚传来。 套房内,一时间哀嚎遍野,之前狰狞凶恶的怪物都倒在地上,双手齐腕断去,上面是焦黑的伤口。 此刻,怪物中间只有一人站立,他双手化为掌刀,其上雷霆闪烁,宛若雷霆神邸,正是已经出手的庞黑娃。 只是一个照面,自己的一众血奴便被斩于马下,孙庆国是又惊又怒,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身旁孙小姐也一改之前的妩媚,眉头紧锁,只剩凝重。 冬生迈步走来,在庞黑娃身边站定,环视地上的怪物。 发现怪物虽然在哀嚎,手臂也被斩断,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原本焦黑的伤口在褪去浮现肉色,正在缓慢地恢复。 眉心三眼跳动,视线透过怪物的身体,冬生能看到它们体内的晶核正缓慢地分泌出某种异化的力量,对它们受伤的躯体进行修复。 之前就知道这“外道”的神异,这会冬生心底仍然感叹,这强大的恢复力。 一拳挥出,重重打在面前一名怪物的头上,虎啸瞬间覆盖怪物整个身躯,只听“砰砰”几声,宛若玻璃破碎的声响。 接着,怪物发出一声哀嚎,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原本缓缓恢复的伤口也停了下来,狰狞外表褪去,只剩一具普通的人形。 “你!” 看到这一幕,孙庆国是惊怒交加,一脸不敢相信,这是第一次有人抬手间便破去他们的本源。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血族’,本源晶核藏于何处!”孙庆国厉声喝问,眼中已是浮现惊惧。 “呵……,没了异于常人的能力,你们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冬生不屑道,“却仗着外道之力,为祸生灵,残害同族!” “你懂什么!”孙庆国脸色一变,眼中浮现怨毒,冷冷说道,“是血族大人救了我,若非我身受重伤,只能返回国内,又怎会与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玩无聊的正义游戏!” “死鸭子嘴硬!”冬生骂了一句,闪身冲向孙国庆,准备将他们父女一同拿下。庞黑娃也手握雷电跟随而来。 看两人来势汹汹,孙国庆心知自己本就有伤,想以一敌二,更是痴人说梦。 便转头对着女儿说道:“小雪,你快跑,逃出绥州,直接去国外!” “爸,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逃跑!”孙小雪拒绝道。 “好女儿!”孙国庆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随即抓住孙小雪的肩膀,猝不及防间,一股大力袭来,将孙小雪抛出窗外。 “爸!”孙小雪喊道,声音透着一丝悲痛,她拼命扇动翅膀,想要阻挡倒退的身形。 从别墅内突然传出孙国庆的声音,“跑!去血族找大人!祂会帮你!” 接着其内便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闻言,孙小雪眼底闪过一抹泪痕,心中对头套二人组充满怨恨。 身形倒退中,对着别墅区怒斥道。 “我孙小雪发誓,他日必杀你二人!啖其肉,寝其皮,将你们挫骨扬灰!” 发下毒誓,她转身奋力挥动翅膀,向远处离去。 …… 别墅内,冬生见孙庆国将女儿甩出去,也不阻止。 气血运转,浑身赤色,与孙国庆瞬间撞在一起。 虎啸声起,无数拳影发出。 瞬息间,便和孙国庆的利爪相撞。 “当当当当……”,清脆的打铁声响起。 拳爪相撞中,冬生心底了然,这孙国庆果然与之前那些喽啰不一样。 其力道刚猛,双爪锋利,与他拳风对撞,竟挠得他拳头都有些生疼。 还未想出对策,前方拳头一空,孙庆国已消失踪迹。 冬生额头竖眼大开,并未转身,便察觉身后残影袭来。 状若不知,双拳合一,扭动腰身,地面上脚踩之处被猛烈的扭力崩碎,一记重重的摆拳甩了出去。 “咚!”一声巨响。 在孙庆国错愕的表情下,摆拳带着猛烈的劲道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被瞬间击打得扭曲变形,接着巨力将他击飞,重重地撞在旁边的墙壁上,“砰”的一声,隔断的墙壁被撞穿。 孙庆国最后撞倒在别墅外围的墙壁上,身后的墙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他艰难地爬起来,鲜血从他扭曲变形的嘴脸流下。 抬起手,“咔嚓”一声,他将错位的下巴规整,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他面部的伤势逐渐恢复痊愈。 冬生低头看了眼,刚才的交锋他也受伤了,胸口上的衣服被划出四道交错的伤口,伤口很浅,只是刚刚破皮。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止血,只是相比起对手的恢复速度,还是拍马不及。 完蛋了,衣服打坏了,冬生心里嘀咕,不知道回去怎么和母亲交代。 脑袋里正想着借口,孙庆国的声音传来,“我承认你很强,但我也不弱,就算今天我折在你手里,我的女儿也会为我报仇的。” 他展开肉翅,踱步来到冬生面前几米位置,声音中透出一股子虔诚与狂热。 “血族的大人们,会代替我惩罚你们的!你们将永远被囚禁在炼狱之中,受尽一切的折磨!” “而我,将会被血族的神召回魂灵,在你们的痛苦中体会无尽的愉悦!” 他越说越起劲,不由张开双手,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此刻,听着他的夸夸其谈,冬生心底不屑,胸口的伤已经结痂。 他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我想你口中所谓的血族大人,应该不会知道你的噩耗了。” 闻言,孙庆国一愣,以为他在故弄玄虚,便问道:“哦?为何?” “你猜!” 一声暴喝,冬生闪身而出,闪至孙庆国面前,便是一记重拳打出,虎啸声起。 然而,这虎啸似乎对孙庆国没有作用,他冷哼一声,身后肉翅颤动,身影模糊消失。 冬生倾力一拳,被孙庆国躲过,赤色虎头在拳影上具显而出,伴随着刚猛劲力重重撞在孙庆国站立的地面上,一声轰鸣,地板被打出一口深坑,足有半米深浅。 “狂妄之辈,就会这点小聪明?”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话音未落。 冬生侧面劲风袭来,他抬手出拳,伴随着虎啸,与对方的利爪撞在一起。 “当——!” 两者之间爆发金铁之声,狂暴的力量让冬生后退数步,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 一击得手,孙庆国的身影又模糊消失。就算是冬生的竖眼,也没有捕捉到他的踪迹,只能根据攻击的波动被动防御。 不过,他也没明白,为何以前屡次建功的虎啸,这一次居然失效了。 下一刻,孙国庆的声音响起。 “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你的声波攻击对我无效?”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得意。 冬生不答,脑海里思索着答案。心中想事,防御姿势便稍显松懈,孙庆国抓住机会,身形闪转挪腾,利爪忽左忽右地攻向冬生。 冬生只得一边思索对策,一边与孙庆国战在一团。 赤焰铁拳与阴冷利爪频频撞击,冬生打出漫天拳影,将对手的攻击悉数挡下。 战斗陷入僵持,冬生体内气血奔腾,誓要与着老怪物角力到最后。 不曾想,身前压力一空,孙庆国居然没有在和他继续对拼。 冬生面前数丈外,孙庆国的身影显现。 “噗呲”一声,他手臂上的旧伤复发,加上刚才全力对拼,更是伤上加伤。整条右手上,沿着旧伤迸开无数裂口,一缕缕血水顺着手臂滴落在地。 他望向冬生,只见他气势如虹,衣着虽然破碎,身上遍布抓痕,但是那些伤口只是浅浅的皮外伤,早先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孙庆国是越看越心惊,这人战斗经验尚浅,但实力强劲不说,这体质更是实打实的变态。如此鏖战,竟然只是皮外擦伤! 而他不仅旧伤复发,再添新伤,身体更是油尽灯枯。恐怕再战一会,便要亡于此人拳下。 “投降吧。” 冬生淡淡说道,随手一把扯掉破烂的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赤色气血在体表翻涌,气势如虹,神威盖世! “哼!”孙庆国一声冷哼,对冬生的话不屑一顾。 见对方准备死磕,冬生也不再废话,气血激荡,闪身而出,化作一道赤色残影冲出。 “来吧!” 孙庆国怒吼一声,仍由右臂耸拉在侧,肉翅颤抖,身影消失。 瞬息间,冬生与孙国庆战在一起,单臂利爪挥出,与赤拳相撞。 借着速度优势,孙庆国艰难地抵挡冬生的双拳,看似进攻实则以攻为守。 然而,之前他就只能凭借速度,与冬生勉强斗得旗鼓相当。 现在废了一只手,冬生又怎会与他继续缠斗。 这一刻,孙国庆肉翅再动,身影消失,接着瞬间出现在冬生右边,左手并拢宛若尖针,直刺冬生眉心。 冬生仿若未卜先知,化拳为爪,瞬间锁住尖针,虎爪收紧死死拽着尖针一抬,尖针斜刺向天避过冬生头颅。 攻击被冬生化解,孙庆国心底一凛,急忙想抽回手臂。 只听一声低喝,“哪里走!” “咔嚓”一声,孙庆国手上吃痛,原来是冬生猛然握紧手掌,将其手臂死死锁在原地,刚才那声脆响,正是蛮力下骨骼被捏碎的声音。 “我和你拼了!” 孙庆国双臂被废,状若疯癫,张开满口利齿,对着冬生的脖颈就咬了下去。 面对咬向自己的利齿,冬生左拳迅速打出,早在控住孙庆国手臂之时。 他便在左拳上暗暗蓄力,左拳上赤色气血凝聚,宛若实质般燃烧的火焰。 瞬息间,赤拳拖拽着残影重重地打在孙庆国的胳膊上。 冬生的左臂也正好挡在孙庆国的嘴巴前。 锋利的牙齿猛地咬在手臂上,随即孙庆国牙齿打颤,仿佛咬在铁板上,一声痛呼,尖叫着松口退后。 这一口下去,疼得他满口牙齿不似自己。痛感沿着牙齿蔓延到整个头颅,疼得他眼冒金星,不由跌向地面。下意识想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撑地,却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他望向左臂,下一刻便目眦欲裂,原本完整的左臂自胳膊断去,上面是灼烧的断口,这一幕又疼得他双眼发黑,几欲晕厥。 孙庆国强忍住晕厥的冲动,目光看向几步外的人影。 人影手中正抓着一只手臂。这一幕不仅让他满目怨毒,浑身的痛处更让他怒气交加。 冬生扔掉手臂,迈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一脸怨毒的表情,说道:“要么投降,要么被我打到投降,选吧。” 闻言,孙庆国死死瞪着冬生的头套,嗤笑道,“投降?请问阁下要怎么让我投降?” 冬生挠挠头,说道:“让我废了你的晶核。” “好呀,”孙庆国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就躺在这里,阁下想废我晶核,就自己动手吧。” 听他这么说,冬生虽然不肯尽信,但还是缓缓向他靠近。 来到孙庆国面前,见他并无异动,冬生心底稍安,额头竖眼转动,透过孙庆国的身体,发现他的晶核居然在额头。 这家伙免疫声波,冬生无法用虎啸辅助气血,对晶核进行破坏。只能蓄力用强大的气血对晶核直接进行破坏。 他正在全身心积蓄力量时,异变突起。 躺在地面的孙庆国脸上浮现诡异一笑,随即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刺耳尖鸣。 就算是冬生这样长期修炼音波之人,也在瞬间失去神智,双眼陷入浑浊。 几息之后,冬生双眼恢复清明,眼前地面哪里还有孙庆国的影子。 他赶紧四下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发现孙庆国,他正拖着残躯拍打肉翅,慢慢向别墅外飞去。 冬生怎会让他逃脱,一声大喝,“老蝙蝠,哪里跑!” 身下一蹲,地面皲裂,接着巨力弹射而出。 正努力飞走准备逃跑的孙庆国听到声音,吓得亡魂皆冒,心底惊道,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快苏醒? 赶紧卯足力气挥动肉翅,想加快速度逃离这里,可惜他身负重伤,又过度消耗晶核,无论怎么努力扇动翅膀,也只是在几米高的空中缓缓飞行。 冬生奔至下方,骑马蹲裆,直接跃向空中。 孙庆国只觉背后劲风袭来,还未调转身姿。后背便是一痛,接着身形就从空中坠向地面。 “轰隆”一声,孙庆国便跌落在地。 冬生扔掉手中的翅膀,伸手又去撕孙庆国另一只肉翅。 见状,孙庆国怒骂道:“王八蛋!神明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冬生嘴上冷哼,猛地扯下他最后一根肉翅,盯着他疼痛抽搐的脸颊,不屑道:“送你一句话!” “中华大地,神明辟易!” “给爷睡吧!” 话音未落,他便一拳重重打在孙庆国后脑勺上,刚猛劲力的轰击下,孙庆国两眼发黑,意识逐渐模糊。 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中暗道,“至少小雪,逃出去了。神明大人会救赎我等流离的魂灵。” “不对!” 他心里一紧,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孙庆国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浑浊的瞳孔中浮现惊恐之色。 “对了,那个最开始手握雷霆的人呢!” “小雪……”,他挣扎着试图抵抗晕厥,但是后脑勺上一下接一下的重击,将他的意识打散,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元初 第一百四十章 庞大官人,怜香惜玉 夜幕下,别墅区一里开外的建筑工地附近,孙小雪从半空中落下,踩在地面上。 她的呼吸有些喘息,用尽全力也只飞出一里之地。 并不是,她不想直接飞远点。 可惜,作为初等血奴,她的肉翅更多是摆设,顶多区别于残次品的一种身份象征。 只有成为孙庆国那样的中等血奴,才能进行长时间的飞行。 不过,现在也无关紧要,有父亲的拖延,她只要顺利逃走,润到国外,投入血族大人的怀抱,还愁没有好的血食进阶吗? 至于父亲的生死,既然她已经发下毒誓,要为父亲报仇。 那么父亲成为自己走向强者的垫脚石,也就理所当然了。 毕竟,父亲从小就教育她,血族要亲情淡薄,才能更强活得更久。 “爸,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低语一句,孙小雪想到那两个神秘人,眼中闪过一抹残忍之色。 怨毒地说道,“下一次遇见,我定要活活剐了你们!” 然而,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何必等下一次,不如现在就试试?” 孙小雪猛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前方工地门口的柱子旁,一名身材魁梧,头戴紫色头套的身影,正斜倚在柱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想到这人持掌雷电的刀法,孙小雪便汗毛倒立,警惕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我爸呢?” “呵呵……”,那人笑了笑,直起身子,从阴影中走出来。 在孙小雪面前抱臂而立,说道:“你爸?有我兄弟就够了。” 话音未落,只见雷霆闪烁,一道刀光瞬息间斩出。 孙小雪还未眨眼,身前一米处便被刀光斩中,地面被斩出一道裂痕,刀意喷薄而出,吹得她鬓发缭乱。 其凌厉霸道的刀意,更是将她惊得一脸惧色,后退数步。 目光落在那偶有雷霆闪过的沟壑,又望向那道身影,他仍然在抱臂而立,就连何时出刀都未曾看清。 “姑娘,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想着逃跑。” 庞黑娃说道,尽量让自己站立的姿势显得更加帅气。 闻言,孙小雪脸色一变,挤出一抹笑意,娇俏的容颜略显牵强。 “阁下,这是要与我们血族死战到底?” “嗨呀,姑娘就莫要让我难办了。”庞黑娃摆摆手,“你们做的那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不是我要和你们血族死磕。” “就算是血族,杀人也是犯法的,老老实实接受法律的制裁,争取宽大处理吧。”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孙小雪暗自咬牙,脸上不动声色。 笑眯眯地说道,“那哥哥,要怎么逮捕人家呀?” 这成熟女性酥酥麻麻的声音,听得庞黑娃精神一震,加上孙小雪本就长的妩媚妖娆,一时间只觉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只要老实跟着我就行。” 听他声音,孙小雪心底冷笑,一个雏儿,还在老娘面前装高手。 “好呀,哥哥带路吧,人家保证不逃跑。” 甜腻的声音传来,庞黑娃赶紧一路小跑到孙小学面前。 说道,“跟着我。” 接着,双手插兜,装作酷酷的样子,在前面带路。 孙小雪面带笑容,乖巧地跟在其身后。 悄然间,拉近两人的距离,小嘴跟抹了蜜,说着各种夸赞之话。 夸得庞黑娃头套下都大红脸了,不是一会挠挠头,就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而两人的距离,也只有一步间隔。在夜色下,宛若一对亲密的小情侣。 “哥哥,咱们好像一对情侣呀。” “啊?!是吗?有吗?” 庞黑娃听到这话彻底慌了神,口不择言地左顾右盼,深怕碰到熟人。 然而,这里周围全是荒无人烟的工地,哪里可能会遇到什么熟人。 此刻,他心乱如麻,哪里察觉到身旁的女人,早已杀心暗起。 刹那间,一道寒芒从庞黑娃背后袭来,寒芒森然阴毒,袭来时寂静无声,直戳向庞黑娃脖颈。寻常人若被打中,不死也重伤。 “唉……”,庞黑娃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是无法友好相处了。” 他语气平淡,毫无之前害羞结巴的感觉。 孙小雪听闻,心头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并指刺出的利爪猛然加速,更快更狠地扎向对方的脖颈。 接着,雷光闪烁,快到极致的掌刀斩出。 在别墅内,似曾相识的一幕在孙小雪眼前重现,只是这一次被斩的人是她自己。 孙小雪只觉刺出的手臂一痛,待雷光堙灭。 “我的手!” 孙小雪惊叫一声,盯着自己的手腕,脸上是愤怒的神色。 而她的手腕已齐根断去,伤口焦黑。 庞黑娃的声音,悠悠传来。 “给你说了,这下难办了哇。” “我要杀了你!” 孙小雪对着庞黑娃怒吼道,原本娇俏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得异常可怖。 抬起完好的左手,其上利爪伸出,接着身后肉翅一颤,便向庞黑娃径直冲去。 利爪上不仅寒光森森,还带着一丝血红。 庞黑娃瞧在眼里,心道这女人的指甲肯定有剧毒。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面对冲来的孙小雪,庞黑娃展开双臂,手作掌刀状。 雷蛇电弧在掌刀上跳转缠绕。 庞黑娃身影一闪,已是化作残影。 「斩梦千劫!」 孙小雪眼中,庞黑娃忽然失去踪迹,接着她的身周,漫天刀光斩出,纷飞之间宛若一朵盛开的雷霆花火。 花火炸裂,刀光爆发,孙小雪只来得及抬手防御。 待一切平息,庞黑娃长身而立。 面前,孙小雪跪在地上,身上遍布刀伤,密密麻麻宛若一只迸裂的瓷器。 若非最后,庞黑娃将大部分招式斩在空处,并且留了几分力气,这女人只怕已经论斤拾到。 地面上,孙小雪几欲起身,身形来回晃荡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 “啧啧啧,果然不能对这些人太好了。” 庞黑娃无奈说道,走到孙小雪面前。 见她已经深度昏迷,捏捏下巴。 他随意地伸出手,像提小猫一样,捏住孙小雪的脖颈,将她提在手里,慢悠悠地向原路返回。 此刻,别墅区内,冬生站在孙家别墅的院子里,前面的上的坑内,正躺着一只被扯断肉翅浑身伤痕累累的怪物,正是已经重伤的孙庆国。 他双目紧闭,被冬生用拳头硬生生送入婴儿般的睡眠里。 冬生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赤裸上身,静静等待着好兄弟的回来。 对于庞黑娃能不能留下孙小雪,冬生有种不可思议的自信。 不过,没留下无所谓,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俩。 脑袋里刚想到这一茬,身后就传来动静。 冬生回过头,就看到庞黑娃推开铁门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瞧轮廓应该是一个人。 “搞定了?”冬生问道。 庞黑娃将手里的孙小雪甩到孙庆国旁边,淡然道。 “你黑侠出手,轻轻松松!” 冬生竖起大拇指,赞道:“牛皮,不愧是黑侠。” 庞黑娃摆摆手,表示这种小事不值一提,就是脸上浮现明显的得意之色。 他在冬生旁边的凳子坐下,瞧着地上的两人,说道。 “这些人咋处理?还有里面那些。” 确实,打架容易善后难。 这些邪祟是制服了,还怎么交给警察叔叔呢? 冬生脑袋里思索着,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兴奋道。 “找李方禺,他肯定有办法!” 庞黑娃翻个白眼,合着想半天,你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其他人想办法? 冬生解释道,“李大少有关系,这事处理起来肯定比我们靠谱,真让我们去,只怕会被一起逮住。” “行吧,听你的。” 言罢,冬生摸出小灵通拨通李方禺的电话。 李家,此时已过子时,李家人差不多都进入梦乡。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李方禺。 房间内,李方禺正坐在李父给他新买的电脑前,电脑里是最近火爆的《dn&f》,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按键声,屏幕的亮光将李方禺的影子在墙上照得很大。 终于赶在今天之前,将自己第五个小号的疲劳值刷完,李方禺双手离开键盘,躺在椅子上松了口气。随手将电脑关闭。 他准备上床休息,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将他惊动。 谁给我打电话?李方禺心底疑惑。 正好手机就放在床头,他起身来到床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一看屏幕。 “冬生?他怎么这会给我打电话。” 心里虽然疑惑重重,但他还是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好兄弟,深更半夜想我了嘛~” 听到李方禺的声音,冬生挠挠鼻头,嗯了声。 “呃……,你不会喜欢我吧,我给你说,做兄弟可以……”。 电话那头传来干呕的声音。 冬生赶紧说道,“正事,我这边有点情况……”。 接着,他便将今晚上发生的事,在电话里简单和李方禺说了一遍。 待他讲完,见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冬生忍不住问道。 “李大少?” “靠!你们居然不带我一起!忘了我们是一个组合嘛!我们可是三剑……。” 知道他要抱怨,冬生在他说“靠”的时候,就提前将手机拿远了。 等李方禺嘀咕完,冬生安抚他事急从权,下次肯定带他一起。 这才让李大少罢休。冬生将免提打开,小灵通放在石桌上。 三人通过电话商量着这件事怎么处理善后。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元初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善后处理 孙家别墅内,杜晦平和同事们正在处理现场。 他抬头望向四周,套房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家具、隔断物、装饰品的碎屑散落一地,可以看出,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强哥从别墅的院子里走进来,询问道。 “每个房间都检查过了吗?” 站在杜晦平身边,他的目光落在破败的房间内,露出思索之色。 杜晦平点点头,说道:“都检查过了,战斗痕迹主要集中在客厅。” “嗯……,”强哥应了声,又说道,“看来神秘人又帮了我们一个小忙。” “强哥,你说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杜晦平问道。 “也许……,真的是正义的使者吧。” 强哥说道,接着他话头一转,继续道,“没想到这里也有外神的污染物,看来海关的兄弟们要忙一阵子了。” 闻言,杜晦平瘪瘪嘴,心里有些同情海关的同事。内陆居然会出现血族的奴仆,这件事很难不让人多想。 至少,李局肯定要出差了,没有大领导的异调局,杜晦平嗅到自由的气息。 …… 跨江大桥,冬生和庞黑娃行走在人行道上。 冬生肩膀上挂着破烂的上衣。入秋的深夜有些冷,不过与他的体质刚刚好。 桥下是贯通整个绥州市的大江。 时近中秋,天上的月渐渐趋近圆满,洋洋洒洒的月光照在江面上,随着江水的涟漪,幽邃中是阵阵波光粼粼的静谧。 偶尔会有一辆载客的出租车从旁呼啸而过,带来阵阵凉风。 更深处,是桥下规律的潮汐声。 经过今晚的战斗,冬生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感悟更加深刻,脑中对「极境」的理解,变得越发清晰。 相信回去之后,一番沉淀,他就能触及「极境」。至于「极境」之上,他只能随缘。 如果,庞黑娃都二重天,他一定马上突破。 不然,到时候自己还是一重天,庞黑娃已经突破到二重天。他指定每天逮着自己放嘲讽。 冬生都能想象,这个家伙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洋洋得意地对自己说,怎么和二重天高手说话的?就你这一重天的小虾米! 这种事,冬生一定不会让它发生! 想到这茬,冬生便向身边的庞黑娃问道。 “黑侠,二重天你有头绪了嘛?” 庞黑娃正望着江面,一边走,一边脑子里回忆之前自己帅气的招式发呆。 听到冬生的声音,他先是一愣,呆滞的眼神回过神,转头对着冬生一脸迷惑道,“什么我是大帅比?” 冬生以手扶额,露出汗颜的表情,重复道,“我说你突破二重天有头绪没?” 闻言,庞黑娃这才恍然大悟,“你说这个啊。” 他略作沉吟,心神内观,瞳孔闪过一瞬的空洞,随即恢复正常。 脸色兴奋地说道,“我感觉明明中的一层壁障!看来应该快了。” “嗯……”,冬生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你和李方禺谁更快。” “肯定是我!”庞黑娃自信说道,“要是让那孙子先突破,绝对又要炫耀好久,想到就烦!” 接着,他皱皱眉头,加快步伐,“走,咱们快点回去,今晚上我要熬夜锤炼身体,正好消化这次战斗的新感悟。” 瞧着他大步流星的样子。冬生无奈摇摇头,这俩谁先突破都不是省心的主。 庞黑娃见他没跟上,站在前方使劲挥手招呼他快点跟上。 “来了!”应了声,冬生也加速步伐跟上去。 两人步行跨过大桥,在交叉路口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这才不至于真的步行回家。 主要别墅区罕有出租车,两人只能先步行出来打车。 走着走着,冬生突然很享受这种月色下步行的感觉,他的心会变得很平静,脑中对武学的感悟越发深刻,两人就把打车这茬事忘了。 这会着急回家才想起来。 步行街,出租车在街口停下。 冬生将车钱结账,和庞黑娃一同下车,向教育局家属院走去。 深夜下,步行街清冷无人,左右商铺皆已关门。 只有几盏余留的路灯,还在照亮着街道。路灯外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建筑物模糊的轮廓。 脚踩上街面的瓷砖,能听到清晰的回响。 回到小区门口,大铁门被人上了锁。 庞黑娃敲敲门边的保卫科,一名干瘦老头眯着眼睛走出去。 见是庞黑娃这才打开门,又把他数落一顿,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似乎和他很熟。 庞黑娃陪笑和老头聊了几句,这才将他和冬生放走。 冬生好奇,问他怎么和那里的门卫大爷都很熟。 庞黑娃骂他懂个屁,这叫人脉。解释说这老大爷也是教育局的老员工,和他爷爷很熟,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自然关系很好。 冬生只得竖起大拇指,嘴上贱贱地佩服着庞少爷的人脉。 庞黑娃对他酸不拉几的佩服不屑一顾。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到庞黑娃家。 之前出门冬生便说过要在庞黑娃家休息,所以中途父母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忙活一晚上,冬生这会只想休息。 庞黑娃急着熬夜炼体,准备打李方禺一个出其不意,随意洗漱一下,便回到自己房间。 冬生洗漱完,来到客房,被褥还是上次他睡的那套。 心里有些感动,庞黑娃知道他对熟悉的东西会心生好感,也许是他专门留着的。 不过,冬生转念一想,这黑贼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想到他平时粗枝大叶的行为,脑海中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躺在床上,身上是庞黑娃的肥大睡衣。 脑袋里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冬生心底也是啧啧称奇。 第一次遇见“外道”这种怪物,冬生心底想细问,眼珠子却说并不清楚,只是早些年曹沁曾与之交过手。 这些怪物,体质远超常人,但似乎并没有走修炼一途。 更像他在小说里看到的吞噬进化,喜欢吃掉和吸取某些特定的人与物。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郝开馨,眼哥说她是“纯阴之人”。 冬生有些好奇,既然郝开馨是纯阴之人,为何最开始他感受郝开馨的魂魄会是金色温暖的感觉。 关于这个,眼哥解释道,阴极阳生,纯阴之根,必生阳花。 她的魂魄上便天生带有一丝纯阳之意。 听得冬生直打瞌睡,后来忙于战斗,他就没有再问。 翻身从床上爬起,冬生只觉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于是盘腿坐于床上,准备也像庞黑娃一样熬夜炼体,消化这次战斗的感悟。 主动催动天地元素炼体,会消耗神念,但相比周天自转,效率会高很多,属于事半功倍。 不过,运功一会儿他就放弃了,目前这个层次,他已经炼无可炼。 气血接引天地元素进入体内,在他体内逛一圈,又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功法会将身体练成什么真身,但是冬生能感觉出来,现在的自己真的很硬,连怪物的爪子挠在身上也只是一点点破皮。 冬生放下双腿,从床上下来,开始在客房里赤脚练习伏虎罗汉拳。 只练其形,弃之虎啸。主要是怕扰民,拳风也被他压制。 行拳之间,他的身体被锤炼,体质越发凝练,对身体的掌控也更加细微。 爷爷说过,练武是一辈子的事,功法只是增强你的肉体,只有武道才能让你真正驾驭力量。 冬生不停地挥拳,身影在房间里悄声挪腾。 崩虎式!跃步而出,人在空中,拳至腹部而灌出,劲风起而旋,刚猛的劲力在拳风上爆发。散拳为掌,将破风声压于掌下,避免扰民。 打虎式!双拳急动,无数拳影打在空中,宛若雨点扑面,让人只觉眼前皆是拳头。 虎尾鞭!……。 …… 顷刻间,漫天拳影尽归与身,冬生闭目于客房中间长身而立。 似风停云驻后,房间更显静谧。 恍惚中,冬生不知不去多久,一丝明悟从心底而起,至周身,再贯通天灵。 一处苍莽天地间,锁链横空错落的尽头,一道被无数铁链锁住的人影。 “咔嚓咔嚓咔嚓……”,细密的声音响起。 那道被无数锁链捆住的人影脚上,是一双巨大的脚镣。 声音正是从那脚镣上传来,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脚镣,裂痕里似乎有粘稠的液体晃动,流动间试图将裂痕修补。 但下一刻,被锁住的身躯猛地一震,一股猛劲的力量向四周迸发。 脚镣在瞬间被震碎,碎片带着粘稠液体向四周激射而去。 震碎脚铐后,背负锁链的人影上突然喷发一股直冲霄汉的气势。 这股气势直冲上天,将天空中厚重的云雾顶出一个窟窿。 明媚的亮光透过窟窿投射下来。 原本阴郁昏暗环境这才有一丝明亮。 而在这一抹明亮里能看到。黑色的大地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伸手不见五指。 无数铁链从上空垂落。 铁链的尽头,黑色大地上,一道道身影被束缚在原地。 天空中的窟窿逐渐愈合,一切又恢复昏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那浓郁的雾气还在弥漫,又似乎有风曾来过将它吹动。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元初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游 冰冷虚无之中,不见上下左右八方,物质不存,精神不生,一切归于寂灭,无我无他无识无觉。 虚无之中,少年睫毛微颤。 冬生猛地睁开双眼,眼前除了黑暗冰冷死寂,别无他感。 他的五感中只有黑暗与死寂。 他试图挥动身躯,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仿佛在这里只有寂静,只有永恒不变的黑暗。 “这里是哪里!” 他想开口却只能产生心念,而唯一能活跃的也只有他的心念。 在这诡异的地方,一切都属于沉寂与安静,超脱死亡与生命。 这里比识海更加寂灭。 就算是识海,也曾通过潮汐拂动他的魂魄。 而在这里,他连自己的心跳都无法感知,只有迟钝的念头,还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被这冰冷死寂的黑暗包裹,冬生不知时间流逝多久。 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忘记了。 “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 “我又要往哪里去?” 仅存的念头,将三个疑问残留在脑海之中。 …… 突然,也许是一刹那之间。 他的眼底被光点亮,明亮的光在顷刻间将黑暗驱散。 五彩缤纷的光点迸射而出,这一刻重新将他的视觉唤醒。 温暖的风吹过他的身躯,他的神智逐渐清晰。 他贪婪地望向光源处,渴望更多的“明亮”与“温暖”。 下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色震惊。 “气”,是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的气,它们一簇簇地从一颗明亮的点内喷薄而出,迅速占据冬生视线里的一切。 喷薄而出的“气”带着数之不清的光点,驱散黑暗与冰冷,为冬生带来光明与温暖。 磅礴的气拂过他的身躯,向他身后的远处涌去,不知尽头是在哪里。 一股宇宙洪荒,太古之初的感悟浮现心头,让他精神一震。 此刻,冬生发现自己的身躯忽然可以活动。 他抬起手,伸进身旁一团紫色的“气”里。 暖暖的,手戳在紫气里很是舒服。 耳中忽然听到“呼呼”的响声,冬生惊觉,何处而来的风声? 然而,身边只有奔涌的“气”,以及无数扑面而来的光点。 光点速度极快,撞在冬生的身体上便瞬间透过,并无任何异样。 不过,那呼呼声却不绝于耳。 “难道是这些光点激射的声音?” 正当他疑惑之际,四周的景色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弥漫于身周的“气”开始旋转,它们各自成团,在这片仍旧存在黑暗的空间里,形成一颗颗耀眼的气旋。 而在冬生的手上,紫气也化作紫色的气旋,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 冬生抬起手,好奇地观察着气旋。 在他的手上,紫色的气旋越转越快。似乎周围所有的气旋都在逐渐加速。 手掌微微有些颤抖,冬生感觉自己隐隐有些抓不住手里的气旋。 剧烈的能量波动从四周的气旋中传来。 包括冬生手里的紫色气旋也透出阵阵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这些气旋透出的能量波动比他以前感受到的所有存在都可怕。 仅仅是透出的一缕能量波动,就让他身躯欲裂,奇痛无比。 “我的妈呀!不会是炸弹吧!” 冬生很想将手里的气旋扔出去,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要提前嗝屁了。 说出去肯定被人笑死。 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散发出的一缕气息给差点压碎了。 这就跟你给别人说,你走在路上,有人掉了根头发,然后你被头发压死了一样搞笑。 可是,他的手掌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死死地与气旋贴合在一起,而且这气旋突然变得其重无比,他想收回手臂都不行。 只能看着气旋越转越快,而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痛。 甚至,最后他的身躯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裂痕,就像一件浑身迸裂的瓷器,只需轻轻一碰便会破碎成渣子。 “啊!” 冬生口中发出痛苦的怒吼声。 就在他濒临崩溃,即将被这股强大力量碾成齑粉之时。 手上的压力突然一轻,冬生浑身裂痕,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一名溺水上岸之人。 良久后,他才回过神来,定眼向握住气旋的手掌看去。 木然一呆,握住气旋的手掌是右手。 此刻,右手被牢牢吸附在半空中,而之前手中的气旋,也化作一颗紫色光球,贴着光球的手掌能感受到磅礴的能量与灼热的温度。 “这是?” 冬生心底惊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四周。 只见周围漂浮着无数璀璨的光球,它们连绵成片,缓慢地在这处奇异空间里移动,每一颗都迸射出无尽的光与热。 满目的光球点缀着这一片漆黑的空间。 冬生感受到的光和热,便是由这些“气”形成的光球发出。 它们的周围还有一粒粒游离的光点,就像海里的游鱼群,成群结队地穿梭在各个光球之间。 极目远眺,遥远处仍旧昏暗,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漆黑一片。 无数亮点就像繁星点亮夜空一般,扎根在黑暗中,它们的身周是氤氲的“气”,正在向黑暗的更深处推进。 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冬生都能看到它们迸射出来的光芒。 “繁星?夜空?” 冬生嘴唇翕动,却并无声音发出。 如此绚烂的一幕,让冬生不由睁大双眼,目中全是好奇之色。 他忽然发现自己左手边有一颗青色的光球。 光球的周围漂浮着气团,气团里还有一颗颗如同玻璃珠大小的球体,正缓慢地围绕着青色光球转动。 冬生右手被紫色光球牢牢吸住,可以说他现在整个人都被紫色光球吸住的。 只得抬起左手,试图去触碰那颗青色的光球。 然而,无论他如何伸长手臂,都无法触碰到那颗近在咫尺的青色光球。 似乎有一种错觉,明明是一臂之距,伸出手臂后,仍然是一臂之距。 这一臂之距,竟似天堑无涯。让他心底忽觉此生无法跨越的错觉。 尝试一会儿,发现确实用手臂够不着,他也只能放弃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冬生嘴上无声地抱怨道。 一开始听不见看不见,五感之内,除去黑暗,什么都没有。 突然又变成眼前这副光景。 他虽然恢复知觉,但依然搞不清楚这里是哪里。 现在,他满身裂痕,浑身都在疼。 实在无聊,强忍着痛,冬生又抬起左手。 想摸摸右手上的紫色光球。心道:放在手上的东西,总不能让我摸不着吧。 当他的左手逐渐靠近右手掌上的光球时,一股炙热恐怖的温度传来。 冬生只觉自己的左手再接近一丝就会被瞬间融化。 赶紧收回左手,心里郁闷道。 “什么鬼啊!右手就可以,左手不行啊!” 心里不忿,冬生死死盯着手中光球。 恍惚间,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一轮遮天大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日之躯,那翻涌炙热的耀斑,那狂暴阳刚的能量,仅仅一丝便可将他抹去。 冬生浑身一震,眼神恢复清明,他再看向右手那里还有什么大日,手中只有一颗紫色的光球。散发着耀眼夺目的紫光。 他试图控制右手捏捏光球。 然而,竟然毫无动静,只是死死地吸附在光球上。 “我的手怎么没有知觉了!” 他想收回手掌,可惜,无论他怎么用力,哪怕是用力过猛,差点崩碎身体,右手仍然牢牢地握住光球,纹丝不动。 见状,冬生沮丧道,“呜呜呜!我的手废了!” 他蹲下身子,悬吊在光球的下方荡来荡去,如同一只被人吊起来挨打的吗喽(猴儿)。 “造孽呀!早知道就不熬夜修炼了!” “庞黑娃!快来救俺呀!” “我恨你!都是你非要熬夜修炼。害得俺也想修炼,这一炼就出事了哇!” “呜呜呜!” 冬生憋着嘴,脸上是欲哭无泪的表情,最主要的是这地方居然无法出声说话。 他现在活脱脱像一个演默剧的丑角。 正当冬生一筹莫展,以为自己会被永远困囿此处时。 原本握在右手的紫色光球突生变化。 光球缓缓收缩,化作一颗弹珠大小。他的右手随之恢复自由。 冬生收回右手,好奇地打量眼前这颗紫色玻璃球。 正盯着,玻璃球却突然移动,竟然向眉心飞来。 他哪知这一处是好是坏,赶紧左右偏头躲避,奈何这弹珠就像锁定他的眉心一样,精准地向他眉心飞去。 而他现在又像漂浮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根本无法挪腾。 只能看着玻璃珠飞到他的眉心,接着与他额头一触,便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随即,冬生只觉浑身一暖,像是突然掉进一口大澡堂子,遍布周身的裂缝内隐隐有紫光透出。 这暖暖酥酥的感觉舒服的冬生都眯上了眼睛,让他觉得自己都快融化了。 “等会……融化?……不对!” 冬生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身躯。 “啊!” 下一刻,他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 紫色光焰在身躯上的裂痕内燃烧,不停地灼烧着他的肉体。 虽然并无痛觉,但这种看着自己体内燃烧着火焰的感觉,还是很吓人的。 冬生心底激动,想要鼓动体内气血压制紫色光焰。 然而,他一阵努力,却发现自己体内空空,居然连一缕气血都没有。 “我靠!我那么多气血呢?” “我登临一重天极境,一身澎湃的修为哪去了啊!” 冬生心底抓狂,也不管体内燃烧的紫色光焰,铆足劲寻找自己的气血修为。 结果,他内观只能看到一片紫光火海,凝神感应只觉体内空无一物。 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可惜,还未等他真的哭出来。 他的周围突然扭曲,无数彩色的光斑拖拽着长长的尾巴,从他身旁飞快越过。 冬生感觉变成这副光景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在极速地移动。 这种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 眨眼之间,他的周围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不过,在他的眼前,却出现一颗巨大的靛蓝星球。 “这不会是地球吧……” 虽然有些不信,但那和地图上一模一样的板块,还是让他有些迟疑。 他的目光越过靛蓝星球,看到其后的一颗颗星球, “火星……,金星……,木星……,土星……。” 冬生嘴唇翕动,对每一颗星球都念出熟悉的名字,直到他看到那颗硕大,甚至可以说无比巨大的太阳。 终于可以在心底确认,这里真的是「科学」教材说的太阳系。 “我在宇宙?!我怎么呼吸的?” 嘴巴无声开合,冬生一脸惊讶地抬手放在鼻子,并没有感觉到气息。 “还好,我没有呼吸……。” “不对!我怎么会没有呼吸!我死了吗?” 一时间冬生心生悲呛,没想到自己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竟然因为熬夜修炼,然后英年早逝,与世长辞。 想到爷爷、父母、兄弟知道自己的死讯,肯定会伤心欲绝。 更是心生愧疚,他暗暗发誓下辈子一定不能晚上偷偷修炼,一定要正儿八经的白天修炼。 不过,转念一想,庞黑娃这狗逼崽子肯定不会在自己坟前说好话。 “可恶,不能骂回去,好憋屈啊!” “唉,算了,人都死了,还管这些干嘛。” 说完,他垂头丧气地瘫倒在真空中。 目光望向靛蓝星球,欣赏着她的美丽。 “原来死后就是来到宇宙吗?” 靛蓝色的星球,仿佛镶了荧边,流光溢彩,在漆黑的宇宙中亮晶晶水汪汪的,透着一股子纯洁无瑕的美,就像一名身着罗裙的绝美少女,罗裙素裹,若隐若现,性感妩媚又不失少女的纯真烂漫。 冬生感慨道,“真好看啊!美丽的故乡。” 想到自己以后只能作为一枚孤魂野鬼,永远地飘荡在太空,他又悲从中来,无声地“呜呜”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呜几声,浑身紫色光焰大盛,径直向地球飞去。 冬生表情一愣,接着脸上浮现惊恐的表情。 这种从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坠落的感觉,激起他内心最深层的恐惧。 “恐高!” 急速下坠中,他的表情从惊恐、无助到绝望,最后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元初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极境去哪了 秋日的清晨,忽然下起阵阵细雨。天空有些灰蒙,衬得天色或明或暗。 一道紫光划破阴云,天空为之一亮,下落的细雨被瞬间蒸发,白蒙蒙的水雾弥漫,整个绥州市在顷刻间化作雾都。 早起的大爷以为天上打闪,等候半天也没听到雷声,还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望向窗外,满脸疑惑,怎么突然就起雾了,这雾气还热气扑脸。 老人只觉奇了怪哉,却也并未多想。 教育局老旧的家属院,庞黑娃家所属的楼栋上空,一道紫光一闪而逝。 “我靠,怎么这么热啊!” 庞黑娃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明明是秋天,昨天天气预报还说有小雨,怎么会这么热,跟三伏天一样。问题是以他的体质,三伏天也很难这么热。 “这鬼天气!” 抱怨一句,用毛巾擦干汗水,庞黑娃又去冲了个澡,这才觉得舒服点。 回到客厅,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 以前冬生开始修炼,便会每天早起练功。 这会却房门紧闭,有些奇怪。 莫不是背着我偷偷修炼?心里想着这小子居然搞这一套。 庞黑娃认为必须要去给某人敲敲警钟,让他明白谁才是大哥了。 随即,他准备来到客房,在门口阴阳怪气一下冬生。 他悄咪咪地向客房走近,随着向客房靠近,庞黑娃感觉似乎越来越热了,大滴大滴的汗珠浮现在额头。 在距离客房还有五步时,他实在是热得受不了,只能驻足停下。 这是什么玩意啊?这小子在干嘛!庞黑娃内心惊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太阳边上。 “太热了!” 庞黑娃已经调动体内气血,还是被烤得难受,只能一步步后退,直到回到刚才的距离,这才舒服一些。 还未等他出声呼唤冬生,楼上和楼下就传来嘈杂的声响。 他觉得邻居可能也被热醒。耳朵微动,果然听到是邻居在抱怨为何突然升温。 眉头微皱,庞黑娃目光下意识看向窗外。 “怎么突然起雾了。”嘴上嘀咕道。 雾气已经沿着窗口飘进屋内,向庞黑娃铺面而来,他眉头一挑,这雾气居然是热的。 客房内,少年缓缓睁开双眼,迷茫的瞳孔逐渐恢复清明。 瞳孔一震,他翻身爬起,紧张地环视一圈。 确认真的是庞黑娃家客房,他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都是梦啊,吓我一跳。” 忽然回忆起梦里自己修为尽失,冬生赶忙内视。 接着,他瞳孔地震,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修为……,我的气血全没了!”他嘴唇颤抖,喃喃自语。 只是一场熬夜修炼而已,没曾想到头来竟然修为尽失,气血散尽。 冬生一时间悔不当初,只恨自己熬夜修炼,急功近利,贪图风头。 “唉……”,叹了口气,他颓丧地坐倒在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冬生!咋滴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咋还不起床啊!” 门外庞黑娃的声音传来。 喊声将冬生的思路打断,本来还没想到庞黑娃。 他这一嗓子,直接让冬生更加来气了,要不是他嚷嚷着熬夜修炼。 冬生也不会有样学样跟风一起。 心底来气,冬生从地上爬起来,就准备出去找这厮理论。 他走向房门,伸出手正要握住门把手,却有一缕青烟飘起,引起他的注意。 冬生随即看向门把手,只见铁制的把手逐渐泛红,竟然有即将融化的征兆,青烟正是从木质门与把手相接冒出,其中隐隐有火星。 赶紧将手收回来,目前的情况让他有点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冬生浑身的衣物还未燃烧就化作灰烬向地面跌落。 然后冬生就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站在客房中间。 “黑贼!出事了!” 冬生对着外面喊道。 “你咋了啊?” “我感觉自己烧起来了。有点烫。” “骚起来了?” 房门外,庞黑娃脑袋里浮现一个问号,不过结合之前自己的情况,他瞬间反应过来,冬生说自己有点烫,就是很热的意思。 怪不得之前他站在门口都受不了,原来是这小子在发热。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庞黑娃喊道,可是他心底也疑惑,炼体士也会生病吗? “黑贼,有水吗!”冬生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你要喝吗?但是我送不进来,你房间太热了,我顶不住!” “不是,把水浇门上,我需要降温,不然出不去。” 这话,听得庞黑娃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冬生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庞黑娃选择相信。 于是他找了根家里以前浇花用的软管,直接接上水龙头,对着客房的门就开始冲水。 这水刚冲到门上,庞黑娃就感觉自己家的温度都下降很多,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看来冬生说的是对的,也许炼体士生病发烧和普通人不一样,降温需要劲大的。 客房内,凉水冲刷在门上,从门缝蔓延进房间里。 温度逐渐下降,门把手恢复到正常颜色。 就是当水流触碰到冬生时会蒸腾起阵阵水汽。 他随即走向房门,伸手去拧门把手。 虽然门把手还是有些泛红的趋势,不过在庞黑娃连续不断的冲水下,并没有发生融化的现象。 冬生赶紧拧开房门,从客房走出来。 见他出来,庞黑娃随即用手掐灭水管。客厅的温度忽然就开始慢慢上升。 冬生忙道:“别停!对着我冲水。” 庞黑娃闻言,放开掐着水管的手指,自来水从水管中涌出,源源不断地冲刷在冬生的身躯上。 冬生顶着水流向卫生间走去。 在卫生间蹲下,任由庞黑娃在一旁对着他冲水。 庞黑娃问道:“冬泊头,这是咋回事啊?” “你这发烧生病跟天灾一样,差点把我热死,还有你咋内裤都不穿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裸睡的习惯?” 冬生摆摆手,无奈道,“我怎么知道,我自己都搞不懂状况。” “我看你也不像生病的样儿啊。” “我可能真的病了,我的修为全没了,体内一丝气血都没有!” “什么情况?”庞黑娃一愣,脸上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听到这话,冬生顶着冲水,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熬夜修炼,搞得我也爬起练了一会,结果就中招了!” “关我屁事!”庞黑娃瘪瘪嘴,反驳道,“那我咋没事!我练了一晚上,精神饱满,浑身通泰,现在感觉一个念头就能突破。” “要不是为了在李大少面前炫耀,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已经是二重天高手了!” 这话说得,冬生心情是越加郁闷,怎么自己就适得其反,不仅生出怪病还气血尽失。 “你真没事?” 见他不说话,庞黑娃还是关心道。 闻言,冬生感觉自己身周的蒸气正在慢慢变少,想来这种发热的情况也在随着时间减弱。 便思索道,“应该没事,我感觉身体发热的情况在减弱。” “那就好,”应了声,庞黑娃将水管夹在架子上,让管子对着冬生冲,自己则返回客厅收拾房间。 家里到处湿漉漉的模样,要是让自己爷爷发现,肯定又要挨骂。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冬生出来,他家就变得异常干热,就像夏天被太阳暴晒的操场,客厅里的水渍在肉眼可见下缓缓干涸。 而且温度也没有之前那么热了,反而有种夏天的清爽感。 怪哉怪哉,庞黑娃对此啧啧称奇。 …… 冬生一直在卫生间待了三个小时,直到身上不再有水汽蒸发,这才离开卫生间。 来到阳台上,将水管关掉。 一缕阳光从窗台投射进来,照在阳台的花圃盆栽上。 淡淡的花香涌进鼻翼,冬生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夏日气息。 望向窗外,今天居然是大晴天,他的心情在这一刻,跟着明媚的晴空也好了很多。 突然看到对面楼有人在晒衣服,想起自己还是赤身裸体,他赶紧返回房间将自己的裤子套上。又借庞黑娃的上衣穿上。 庞黑娃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见冬生站在客厅,便问道,“怎么样?” 冬生道:“感觉已经恢复正常了。” 庞黑娃走到冬生身旁,眼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接着他又后退几步,做出远离冬生的举动,来回往复几次,似乎在试探什么。 冬生好奇道,“你在干啥?” “怪……!”,庞黑娃捏着下巴,眼中透着疑惑,“怎么站在你身边感觉很暖和,离你远点又感觉很凉快,就……。”他欲言又止。 “就啥?”冬生问道。 见他发问,庞黑娃随即说道:“就想一个火炉似的。” 这话说得冬生一脸懵逼,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不过,眼下关头,还有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冬生没有修为了,体内一点气血都没了。 面对冬生这个状态,庞黑娃也纳闷了。 也没听说过炼体士会走火入魔啊。 而且他左右观察,也看出来个什么。 庞黑娃想要试着对冬生进行内观,这种一般只有真正信得过的人,才会允许对自己内观。 当然,是庞黑娃的话,冬生并不会计较。 随即,庞黑娃按住冬生的肩膀,想将自己气血注入冬生体内,用以内观他身体内的情况。 结果,他闭目片刻,又睁开眼,皱眉不解道:“我刚进去,就看到一片紫色,然后就眼前一黑,啥都瞧不见了。” “什么玩意儿啊,”庞黑娃嘴上抱怨,“不看了,我问问家里人,找找有没有给炼体士看病的医生。” 冬生安慰道,“算啦,我感觉自己已经没事了,不要去麻烦庞叔叔他们啦。” “后面,我问问爷爷,看他知道嘛。” “行吧,”庞黑娃点点头,“不过我还是问问家里人,人多力量大嘛,也许真有办法恢复你的修为。” 冬生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庞黑娃摆摆手,意思是不要太客气。 刚开始面对修为尽失,冬生还有些举足无措。这会缓过来,他的心情也平静了。 毕竟,一开始他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目前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一闲下来,就觉得饥肠辘辘,只想干饭。 便合计先出去吃饭。其他的暂时不管。 随即,两人便离开庞黑娃家,向步行街吃饭的地方走去。 路上,冬生给家里打电话,说自己晚上再回来。 刘应宴因为工作是弹性休息,这会正带着小竹子在工厂的办公室上班。 只是叮嘱大儿子记得按时吃饭,便不再说其他。 两人来到吃饭的地方,庞黑娃提议去看看郝开馨。 自从昨晚上警察将她接走,两人还不知道她情况如何。 遂决定吃完饭,逛街消食的时候,顺道去市医院瞧瞧她的情况。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元初 第一百四十四章 留在记忆里 市医院大厅,周日医院人流相比工作日更加拥挤,老人、小孩、青少年、成年人排着长龙的队伍,等候在缴费窗口前。 冬生和庞黑娃两人径直穿过大厅,顺着走廊,向医院后面住院部走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直到他俩从走廊穿出,到达医院后面的花园,这才稍微闻到一些新鲜的空气。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在秋天里属于难得的好天气。 趁着好天气,花园内有许多穿着病服的患者正在晒太阳。 绕着花园走,两人随着人流向花园侧面的住院部走去。 住院部,轻车熟路地找到护士站。 护士站内,正有几名护士在低头忙碌。 庞黑娃瞧着某个护士身型挺像郝开馨的,见她埋头伏案。 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站在那名护士面前喊道。 “开心姐!” 那名护士抬头看向他,陌生的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见认错人,庞黑娃赶紧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 那名护士恍然,说了句没事,又埋头继续工作。 “诶……,开心姐人呢?没上班吗?” 庞黑娃嘀咕道,目光环视护士台,没看到郝开馨的影子。 冬生走到他身边,看着并无郝开馨的护士站,脸上也露出不解之色。 冬生道:“算了,我们问问吧。” 正好刚才那位认错的护士姐姐就坐在他们面前。 冬生对其问道,“姐姐你好,请问郝开馨在吗?” 听到声音,护士抬起头,审视着他们,“你们找小郝?你们是?” 庞黑娃抢答道,“表弟!我俩都是她表弟,之前来找过她的。” 护士盯着他们,见他们人高马大的,眼中有些狐疑。 “是你们!郝开馨的表弟!”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俩回头,原来是之前郝开馨帮忙的护士姐姐。 他俩们赶紧问好。 见状,身后怀疑他们身份的护士,也收回了怀疑的态度。 这位护士走到护士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找表姐。”冬生说道。 “噢……”,护士点点头,向身旁的同事说道,“小萍,你今天有看到小郝了吗?” 闻言,那位护士立马说道:“敏姐,小郝今天来直接去找护士长了,好像说是什么要辞职,不做护士了。”说着,她看了冬生和庞黑娃一眼。 “什么?”名叫敏姐的护士一惊,细问同事原因,那位同事也摇头表示不知。 冬生和庞黑娃听到郝开馨准备不做护士了,也是忽然一愣。 敏姐看向他俩,见其表情就知道他俩多半也不清楚。 便说道:“这会小郝应该是在政务楼,我带你们过去,正好问问情况。” “好!” 两人点点头,便跟着敏姐去往政务楼。 穿过走廊,三人来到政务楼,敏姐正要带他们去政务主任的办公室。 走廊内,一扇门被打开,郝开馨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纸,从门内走出来。 刚转身,就看到三人站在面前。 她面露惊讶,说道,“敏姐,小弟,你们怎么来了?” 冬生和庞黑娃还未开口,旁边的敏姐就问道。 “小郝,我听萍萍说你要辞职了?” “怎么了?护士长又说你了?你也别跟她计较,更年期嘛,咱们姐妹几个处得舒心就行。” 敏姐性子急,说话就跟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就说出一堆话。 郝开馨知道她舍不得自己,便拉住她的手,宽慰道。 “敏姐,我也舍不得你。”说着,她看了看冬生和庞黑娃。 “既然大家都在,辞职原因我就直接告诉你们吧。” 接着,她便将昨晚的经过,与众人讲述一遍。 至于离职的原因,郝开馨也在结尾告诉几人。 在派出所的时候,给父母通过电话,家里一致决定让她先辞职回家,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郝开馨的父母已经从果州市连夜开车赶过来,这会正在出租屋帮她收拾东西。 她自己也理解父母的担心,便没有拒绝。 听完郝开馨的辞职的原因,敏姐也没有再提出挽留。 只是握着姐妹的手,目中满是心疼。 敏姐是本地人,以前实习也去过外地,好不容易熬过来,自然明白郝开馨的难处。 作为初中生,冬生和庞黑娃对于工作这种事,脑子里的概念还很模糊,完全搭不上话。 不过,冬生看得出来,庞黑娃很舍不得郝开馨,至于这种舍不得是喜欢还是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众人一同回到护士站,郝开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敏姐和护士站的其他护士围着她,和她说着道别的话。 “以后回绥州记得来找我们玩哦。”敏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眼睛上早已蒙上一层水雾。 “小郝,就祝你一路顺遂吧。” “下次,去果州市玩,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 郝开馨给了敏姐一个拥抱。看着向自己道别的同事们,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姐妹们,她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嘴上说着告别的话,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住院部。 冬生和庞黑娃提着东西跟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都有些沉闷,虽然与郝开馨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是,两人都挺喜欢这位护士姐姐的,她善良、乐观、开朗的性格,加上甜美可爱的容颜,总是能感染他人,带给别人积极阳光的感受。 当然对于郝开馨的离去,他们也会选择支持,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见他们沉默寡言的样子,眼睛泛红的郝开馨,“噗呲”一声。 她笑着说道:“呵呵,别这么消沉嘛,果州和绥州是相邻市,以后有时间,记得来找姐姐玩哦!” “嗯……”,应了声,冬生点点头,道:“等放暑假,我们来找你玩!” 庞黑娃也是“嗯”了声,附和的点点头。 “那好呀,”郝开馨高兴地说道,“等你们来玩,姐姐请你们吃果州锅盔!” 三人边走边闲聊,也冲淡了一些离别的伤感。 两人将郝开馨一直送到出租房所在的小区门口,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郝开馨。 郝开馨接过东西,露出微笑,看着他们说道:“回去吧!” 两人闻言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见他们离开,郝开馨提着东西转身向小区内走去。 走了一段路,两人逐渐远离小区。 庞黑娃突然回过头,望着小区的方向。 远处的小区内,郝开馨的身影缩成一个小点。 庞黑娃大喊道:“开心姐,我……!” 声音跑过长长的距离变得模糊,郝开馨听见动静转过身。 见两人在远处驻足,她举起手挥了挥,嘴唇翕动。 庞黑娃见状,努力地举起手用力地挥舞。 以他的目力,这点距离能清晰看到郝开馨的嘴唇在开合。 模仿着她的唇语,庞黑娃嘟囔道,“再见”。 …… 回去的路上,庞黑娃情绪一直很低落。 冬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之前,隐约中他能察觉到庞黑娃可能是喜欢上了郝开馨。 毕竟,在小石镇的时候,他都没这么亲近过王琴。 直到他喊出那句话,冬生这才在心中确定,这小子真的是早恋。 回到步行街,两人坐在公共长椅上。 庞黑娃脸上一脸落寞,连平日里最爱的美女路过身边,他都不瞅一眼。 冬生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下两瓶老农冰泉,将一瓶放在庞黑娃身边。 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 过了一会,庞黑娃忽然声音低沉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冬生翻了个白眼,瘪嘴露出无语的表情。忍不住道,“可拉倒吧,就你?少看点电视剧。” “你这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庞黑娃杵着脑袋,怒视冬生。 “嘚嘚嘚……”,冬生无奈摆摆手,转头看向一边,懒得管这个痴情种子。 见冬生不理他,庞黑娃又在那里自怨自艾。 嘴上说自己如何如何喜欢,可惜造化弄人,让他痛失真爱。 冬生不胜其烦,插嘴道,“人家活得好好的,又没死。再说了,你喜欢别人,别人喜欢你嘛,一天天的。” 听到这话,庞黑娃不乐意了,语气悲伤道:“可是我的心死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嘛!” 说着,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而你!冬泊头,还在这里冷嘲热讽,对别人的伤口撒盐,三十多度的人,居然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听到这话,冬生转念一想,自己这会可能不止三十多度,当然他也没必要去纠错,免得庞黑娃又应激。 便安慰道:“没关系的,庞大帅哥,等暑假我陪你一起,咱们去果州找她,不就得了。” 说着,他还贴心的拍拍庞黑娃的肩膀。 “真的?”庞黑娃看向他,眼中露出一抹欣喜。 “真的真的!” 冬生点头答应道,只想这痴情种子快点打起精神。 “太好了!”庞黑娃脸上一扫颓丧之色,兴奋道,“忽然就开始期待寒假了!” 瞧他这副被女人迷了魂的样子,冬生只觉有些头疼。 不过,好在庞黑娃也算打起精神了。 随后,冬生便提议找找附近的黑网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打过游戏了。再者,他也想找点事让庞黑娃转移下注意力。 听到打游戏,庞黑娃直接来劲了。 这附近的黑网吧,他早就打听清楚过。 二话不说,带上冬生就直奔黑网吧。 来到网吧,庞黑娃走向前台。 冬生瞧了眼网吧的名字,“沙漠绿洲”,名字还挺别致的。 庞黑娃轻车熟路地办理好两张临时身份证。 今天周末,网吧里人挺多的,二手烟弥漫,看起来雾蒙蒙的飘着一层烟雾。有些小学生没网费了,就站在别人的后面围观,小声的谈论,瞧见厉害的操作就一阵大呼小叫。被围观的人脸上浮现傲然之色,似乎对小学生的追捧颇为满意,很享受这种被围观的感觉。 冬生甚至看到几名打扮前卫、布料稀少的火辣非主流姐姐。 不过,他不敢多看,怕旁边的葬爱家族大哥误会。 庞黑娃领着冬生坐到某处他偏爱的位置,靠着窗口,正好能看到楼下的巷子。 别看还是未成年,庞黑娃自家就有电脑,打小就玩过很多网游。 至于为什么还老是上黑网吧,听他的话。 网瘾少年,就得在黑网吧上网才得劲。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元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巷子偶遇 “沙漠绿洲”网吧内,冬生和庞黑娃正紧紧盯着屏幕,情绪激动地打着最近超级火爆的枪战网游,“穿越火线”。 庞黑娃本来就是枪战老玩家,之前就喜欢玩反恐精英,加上武者感应,一直在疯狂屠杀对面。 冬生由于修为尽失,加上是新手,战绩平平,只能勉强追平阵亡次数。 不过,有庞黑娃一骑绝尘,他们这边的击杀数一直遥遥领先。 正当比分即将打满,取得胜利时。 游戏界面左下角突然弹出一组投票。 “是否将‘你杰哥’踢出游戏?” 冬生和庞黑娃眼疾手快,立刻点击「否」。 结果,不知道对面是一伙的,还是自己家有叛徒。 下一刻,庞黑娃的游戏界面一闪,直接退回选择房间界面。 “我靠!打得好就是挂,是吧?” 庞黑娃忍不住骂人。 冬生仍然在游戏里面,不过,他还是选择了退出本局游戏。 庞黑娃这操作,确实算得上人形外挂,不过,打不赢就踢人,对面确实有点玩不起。像他自己,这把被对面狂虐,作为修行中人,依然在与对方坚持战斗,也没想过票人啊。 冬生劝庞黑娃算了,毕竟不是第一次。 他们玩“穿越火线”十把,至少有七把被踢。主要踢庞黑娃。 庞黑娃哼了声,将穿越火线退了,开始玩起地下城。 冬生也是地下城玩家,不过,可能是突然修为尽失,不再是炼体士。 他的精力也没有以前那么旺盛,瞧着庞黑娃活力充沛地继续玩游戏。 冬生只觉得精神有些疲倦。 特别是一上网就容易忽略时间。 望着窗外,天色昏黄,远处还有一抹霞光。已经是傍晚时分。 肚子有些,冬生便说道:“我去买泡面,你吃啥口味?” “泡椒”,庞黑娃盯着屏幕,头也不回的说道。 “好”。 随即,冬生离开座位,向前台走去。 买下两桶泡面,冬生泡好后,端着泡面小心翼翼穿过人满为患的过道。 将庞黑娃那一份泡面,放在他面前。 冬生瞥了眼他的屏幕,正在努力消耗角色的疲劳值(限制次数)。 坐回自己的位置,冬生点开游戏菜单,正准备踏入地下城,拯救自己的女神。 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楼下的巷子。 他忽然一愣,忽略电脑屏幕上的登录界面,转过头,看向楼下的巷子。 接着,冬生抬起手,拍了拍身旁的黑娃。 “干嘛?忙着呢!” 庞黑娃不满的说道,面对他的不耐烦,冬生并未理会,仍然拍打着他的肩膀,示意他看过来。 “干嘛!”庞黑娃转过头,没好气地问道。 冬生抬手指了指楼下小巷子,庞黑娃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地看过去。 随即,面上一愣,说道:“这不是你宿舍那个瘦高个嘛!” 冬生点点头,看向巷子里的目光露出思索之色。 巷子内,此刻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对峙,一名高瘦的男生对面,站着两名打扮的流里流气,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青年。 他们脸上带着讥笑,正戏谑地盯着面前的高瘦男生。 “小子!借点网费!”染着红头发的青年,不客气地说道。 身旁,蓝头发的青年,冷冷的盯着男生,防备他逃跑,肆无忌惮地伸出手,似乎已经认定对方会借钱。 李芮盯着他们,眼中一片冰冷,他的声音就像腊月的寒风,没有丝毫暖意,“三秒之内,在我的视线内消失,不然后果自负。” 两名社会青年不由地打了个冷战,红发青年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话居然如此强硬。 以为他可能是虚张声势,咬咬牙,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小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丧彪!给他点颜色看看!” 蓝发青年看兄弟如此硬气,前一刻还怯懦的心底,顿生几分胆气。 跟着红头发做出摩拳擦掌的样子,似乎准备好好收拾收拾,面前这个不懂事的家伙。 高瘦男生见状,眼神更加冰冷,对两人的逼近不为所动。 他垂放的手微微松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红毛青年见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越发窝火,大吼一声,“老子揍死你!”抬起拳头就要打过去。 “哟哟哟,干啥呢?人多欺负人少呢?” 身后传来声音,本来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非主流的李芮脸上一愣。 红毛青年的拳头也停在半空中,心中大惊,原来这小子如此硬气,是有帮手。 冬生和庞黑娃一左一右,从李芮背后走出来,抱着膀子,站在他身边,审视地看向对面的两人。 两人长得牛高马大,冬生身体在成年人中都显得强壮,至于庞黑娃更是远比冬生魁梧,两人站在李芮背后,宛若两名富家少爷的特种兵保镖,气质彪悍,姿态吓人。 反观对面,原本对比李芮的骨瘦如柴,两名社会青年还颇显精壮,此刻在冬生和庞黑娃面前,宛若两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鸡仔。 红毛青年盯着说话的庞黑娃,色厉内荏道:“你们是谁!劝你们别多管闲事!”说完,他趁机放下顿在半空,已是酸软的拳头。 “我数到三,马上滚蛋!”庞黑娃皱皱眉头,并不打算和他们过多纠缠。 红蓝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畏惧。不过,现在就走,以后他们沙漠双雄还怎么继续在网吧混下去。红毛转过头,虽然眼神怯懦,但仍杵着脖子,正要强撑开口。 “一!”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二!” “丧彪,我们走!” 说完,红蓝毛转身就走,一溜烟就跑出老远,站在远处,大喊道,“你给我等着!” “三!” 数完,庞黑娃眼神一凝,锁定远处两人的气机。 远处两人只觉被猛兽盯上,浑身发抖,哪里还敢大放厥词,转身拔腿便跑,那还有之前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凶狠样儿。 “啧,怂蛋,就会欺软怕硬。”庞黑娃盯着红蓝毛消失的方向,不屑道。 他转头看向身旁,正要询问高瘦男生怎么样,却不见身边有人。 “诶?人呢?” 疑惑地四下张望,他这才发现,刚才他们仗义搭救的主人公,已经自顾自的向巷子外走去,似乎对于别人帮助他的事并不在意。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谢谢都不会说一句?” 庞黑娃被这人气笑了,伸出手就要去拽李芮,问问他,懂不懂礼貌。 就听到身前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谢谢。” “诶!你小子!” 庞黑娃本来就是暴脾气,听到这小子不咸不淡的答复,更是让他火大。 迈开步子,就要去拽着李芮理论,冬生赶紧快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算了算了……。” 庞黑娃攮开冬生,就要去追赶。 结果,经过冬生这么一阻挡,李芮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 庞黑娃见状,气急道:“可恶!你拦着我干啥!这种人下次被人打死,我都不会管!” “我只是觉得,你就算拉住他,他也不会理你的。”冬生解释道。 闻言,庞黑娃讥讽道:“那你刚才跑那么快干嘛!专门来热脸贴冷屁股?” “呃……”,冬生被他呛的语气,也知道他在气头上,只好说道:“同班同学嘛,就当做好事了,以后咱们绕道走。” 说着,他拍拍庞黑娃的肩膀,示意回网吧接着战斗。 庞黑娃虽然嘴上念叨,但也没继续纠结。 两人又爬楼梯返回网吧。 继续上着网,沉迷于游戏,两人便将偶遇李芮这点不愉快的事,抛之脑后。 …… 步行街,夜已至凌晨过后,步行街上除了几处清冷的路灯,早已没有人烟。 只有岔路口内的网吧和ktv内,隐隐还有人声传出,想来是还在熬战的夜猫子们。 红毛和蓝毛走出网吧,与热闹的网吧比起来,凌晨的步行街只有清冷和空旷。 红毛呼出一口气,准备和好兄弟蓝毛去哪里整点夜啤酒吃吃,晚点再回网吧继续战斗。 今天虽然比较倒霉,被两个愣头青搅局。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逮到一只肥羊,借来不少“票子”,最近都不用担心网费开销了。就连平日里难得的夜啤酒,今天都要整上一盘。 “借”到钱,两人就重新找了一家网吧,舒舒服服上网到现在,若非蓝毛想吃心心念念的夜啤酒,他俩还不会出来。 在巷道的阴影处,两人对着墙壁画完地图,这才挠着头上的杂毛,踢踏着豆豆鞋,准备穿过步行街,去隔壁夜市吃夜啤酒。 走在安静的步行街上,豆豆鞋的踢踏声清晰可闻。 两人觉得好玩,随即边走边用力踢踹沿途的垃圾桶,借此发出更大的噪声,达到以此为乐的目的。 每一次猛踹垃圾桶,红毛和蓝毛都会发出大笑声。 这种趋近于发癫的喜悦,能更好地表现他们内心的张狂。 “咻——!” 尖锐的空鸣声刺破寂静的午夜。 正在寻找下一个受害垃圾桶的红毛一愣,眼神左右张望,想寻找异响的源头。 他向一旁兴奋的蓝毛说道,“丧彪,你有听到声音嘛?” 兴奋的蓝毛正四处张望垃圾桶,哪里知道红毛讲的什么玩意儿。 摇摇头,说道:“没听见!刀疤哥,你别打扰我找垃圾桶。” 怪了,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红毛心里疑惑,正在此时无数尖锐的空鸣声响起。 这次红毛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立马对着蓝毛道:“丧彪,听到没,就是这个声音!” 旁边的丧彪并未开口,只是呆立在原地,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前方。 刀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是一愣。 他俩的对面,漫天都是密密麻麻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钢针,他们在空中肆意地飞舞,每一次极速飞过,都会发出一声尖鸣。 刀疤这才明白,为什么丧彪听到尖鸣声没有反应。因为源头就在他们面前。 他们突然发现钢针飞舞的中间站着一道人影,他盖着兜帽,看不清面容。 两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下一刻,就坐倒在地,胯下传出一丝骚味,直接被吓尿了。 “大爷,你……”,刀疤牙齿打颤,话都说不清楚,直接将兜里今天的战利品掏出来,摆在面前,大声求饶,“大爷饶命啊,这些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丧彪见状,有样学样,也开始掏裤兜,但是掏了半天,就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他刚想开口解释,耳边就爆发尖鸣声,下一刻,他就被锋锐的寒芒包裹,还未发出惨叫便一命呜呼。 见到同伴瞬间殒命,刀疤吓得肝胆俱裂。 也不管跑不跑得过,拔腿就往远处逃跑。 奈何,就凭他的脚力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身后尖鸣声响起,宛若催命符般,向他追来。 心头焦急,一时下盘不稳,刀疤一脚踩空摔在地上。 他赶忙挣扎爬起来,正准备继续逃跑。下一刻,尖鸣声灌入耳内,他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张开嘴大喊道,“救……。” 求救声还未喊出,就被尖鸣声覆盖,就像水滴被浪花瞬间覆盖。 步行街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像踩死一只苍蝇一样,兜帽人影淡定转身,迈着步子,缓缓离开步行街,身后是成百上千根漂浮的钢针。 不远处,两具千疮百孔看不出人形的血肉烂泥堆积在地上,就像被人随手倾倒的垃圾,只是这次垃圾的主体换成了人。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太初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初 天色渐晚,冬生和庞黑娃从网吧返回家中。 穿过步行街,回到小区,两人在楼下挥手道别。 步入楼道,冬生快速来到六楼,用钥匙打开门。 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动静,似乎正在播放综艺,嘈杂的节目声中时不时夹杂着刘应宴的笑声。 冬生换过鞋子,踱步来到客厅。 客厅内,刘应宴坐在沙发上,脸上时不时露出痴笑,电视机里正在放着小品。 见到大儿子,刘应宴高兴地打着招呼,只是注意力主要放在电视机上。 冬生询问燕子去哪了,刘应宴说在房间里教小竹子做作业。 闻言,他侧耳倾听,果然从弟弟的房间里隐约传出燕子暴躁的怒吼。 他心里瞬间了然,明白为啥刘应宴会在客厅看电视了。 当然,他可不会好奇地去小竹子房间瞧瞧。 生气的女人,就算平时再温柔也不要去直接面对,这是庞黑娃告诉他的。并且他也在王琴领教过。 和父亲闲聊几句,就以玩累了为借口,返回自己房间。 …… 房间内,冬生坐在书桌前,视线凝视桌上摆放的书本。 有漫画、小说和一些古典诗歌,冬生觉得会写诗词的人都很酷,所以他买过几本古典诗集,可惜止步于平仄。 这周末实在发生太多事情,让他的精神被消磨得很是疲惫。 这会才真正放松下来。虽然郝开馨辞职离开,为此庞黑娃的初恋胎死腹中,不过,好在结果大家都能接受。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修为尽失。 不过是一时好奇,想试试打破极境的体验,结果又是做噩梦,又是走火入魔,最后一身辛苦磨砺的修为,都化作往日泡影。 爷爷曾说,武道修行是断头路,自己才刚踏上去,就被扔出来了。 这事,冬生是越想越郁闷。 恍惚间,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中他不知怎地便睡着了。 意识模糊,接着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海天一线,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一轮紫色的太阳悬挂在天空中,巨大的身体占据整个天空的大半,天空在此刻只能沦为陪衬。 遮天紫日下方,海面上一座孤零零的小岛矗立。 小岛沙滩上,站着一位少年,他眼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 冬生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得脸上一愣。 “诶?学校呢?” 冬生远远眺望,小岛周围除了碧海蓝天,以及头顶的紫日,便再无其他。 这可把他整懵了,这才多久没入梦境,刚回来怎么就面目全非了。 目光看向小岛内,他忽然发现。 目光所及之处,一座简陋的凉亭,正坐落在一片光秃秃的沙滩上。 冬生迈步走过去,临近才看到,凉亭内放着一张躺椅。 椅子上,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穿着老头衫躺在上面,正是眼珠子所化的“曹沁”。 他的身旁,一身宫装容颜清冷的织梦,手里拿着蒲扇,蒲扇上下扇动,扇出阵阵凉风。 步入凉亭,站在阴影内,冬生只觉阵阵凉风袭来,刚才在外面感到的炎热气息,竟没有一丝侵入亭内。 想来多半是眼珠子的手笔,让他心底暗暗称奇。 冬生在躺椅旁席地而坐,奇道:“眼哥,怎么突然成这番模样了?您老人家也喜欢蓝天大海。”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真实的大海。” 眼珠子抬起手摆了摆,偏过头,一脸无语地盯着冬生。 “臭小子,你以为这些都是我搞的嘛?” “啊?”冬生一惊,问道,“那是谁?不会又有什么邪祟入侵我的梦境吧…。” 说着,他下意识露出警惕之色,目光四下张望,防备可能出现的危机。 还未等眼珠子开口,他又道:“是那魅核出事了?” 眼珠子抬起手,阻止他继续瞎猜,接着手势一变,指向某处。 冬生顺着指头看去,只见凉亭不远处的一棵椰子树下。 一名小女孩正站在下面,手腕被铁链锁住,铁链另一头正拴在椰子树的树干上。 此刻,她正对着凉亭怒视,冬生见她嘴唇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不过隔着太远也听不见。 接着,他就看到一颗椰子从树上掉下来,精准地砸在小女孩天灵盖上,这下他听清楚了,是“咕咚”的声音。 被椰子砸头,女孩更加暴怒,铁链被绷紧,她向着凉亭就要冲来,看样子恨不得把眼珠子碎尸万段。 不过,她的脚刚踏出椰子树的阴影,一缕火光在她脚上亮起。 脚尖在瞬息间被烧成飞灰,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她赶紧收回脚掌。 躲回阴影里,她的脚尖这才缓缓恢复,小女孩目光看向日光,神色中多了一抹畏惧。 然而,她眼神一转看向凉亭,目光落在冬生身上,竟然露出如哭似泣的幽怨之色。 这可把冬生看迷糊了,看情况,应该是眼哥把它困在阴影之中。 但是为什么要看着自己露出受委屈的表情?冬生觉得自己又没有欺负她。 这魅核真是莫名其妙,无语地摇摇头,冬生选择无视它的目光。 正要继续发问,就听见眼珠子说道。 “你小子现在明白了吧。” 冬生转头看向身旁的眼哥,心中似乎有些许猜测,试探道:“难道是我?” “对!”眼珠子点点头,“就是你!就是你小子,突然搞出来一个劳什子紫色太阳!”他抬手指向头顶,语气有些懊恼,“我辛辛苦苦在识海收集的残片就这么没了。” “你小子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嘛!” 眼珠子说起这事就来气,他正在享受自己的养老生活,结果天上突然就蹦出一个紫色的大日。 顷刻间,梦境内所有的物体都冒着火星子缓缓化作飞灰。 还好,他试过,这日光可以用佛门净沙之地抵御,所以这才有了这块小小的岛屿。 随着时间的推移,净沙之地为会被日光消弭,不过,对于眼珠子来说制造净沙之地并不难。 可是他辛辛苦苦收集的残片就这么没有了,那东西可是“心猿”用众多愿力砌筑而成,对于成就功德金身有大用处。 眼珠子抱怨完,泄气地又躺下去,目光看向小女孩处。 他的手指敲击在躺椅扶手上,“咚咚……”,冬生就见到,椰子树上一颗颗椰子掉落,一颗接一颗地砸在小女孩天灵盖上。 女孩对凉亭大声叫骂,声音越大,眼珠子手指敲击的速度就越快。 “所以,这劳什子太阳,你是哪里弄来的?” 眼珠子回过头说道,手指仍然在扶手上迅速地敲动。 “呃……”,冬生无视他的泄愤行为,脑袋里回忆自己的奇怪经历,将其简短地描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眼珠子停下手指头,皱眉露出思索之色。 手指偶尔落下,就有一颗椰子砸落,似乎在预示他的思路遇到阻碍。 良久后,眼珠子才松开紧锁的眉头。 看向冬生,瞧着他一脸懵逼的样子,试探道,“你这都没死?” “没有啊,”冬生一摊手,转念一想,什么叫还没死?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眼哥,你别吓我,您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眼珠子又问道,“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冬生想了想,说道,“我的修为全没了,这个算吗?” 眼珠子摸摸胡须,语重心长道,“小子,修为尽失还可重练,命丢掉可就什么都没了。” “眼哥,我还能重新修炼?”冬生道,“后面我试过,根本没办法运转周天,这还怎么修炼。” “不急,”眼珠子摆摆手,示意其稍安勿躁,“你可知你头上是什么?” 闻言,冬生摇摇头。这他哪里知道,只好问道,“这是啥?” 眼珠子咧嘴一笑,说道,“元初,又名太初,‘太初者,气之始也’,世间一切光明炙热法之源头也。” “西洋有天主教,其典籍《圣经》有言,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这‘光’便是太初。” “不是很懂……”,冬生听得云里雾里的。 眼珠子解释道,“简而言之,太阳你知道吧。” 冬生点点头,眼珠子又道,“太初就是太阳的祖宗,也叫最初的太阳,无垠之光。” “噢!”冬生是懂非懂的地点点头,眼神里还是有些懵。 见他如此,眼珠子对他的悟性时分担忧。 说道,“你可知近代理学书籍,便有对太初的认识。” “理学是啥?”冬生问道。 “曹沁那会读书,叫什么理性与科学,你学过吗?” “噢!我学过科学,”冬生说道,“不过,老师说科学教材都很简单,以后学物理化学生物才是科学的重要学科。” “对就是那个!”眼珠子一拍大腿,情绪有点小激动。 至于物理化学生物,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应该是更深奥的东西,以后有机会可以瞧瞧,毕竟理学是人族又一座璀璨的丰碑。 “冬生,那你知道太阳吗?太阳是由这世界最基本的气所构成,而太初亦是如此。” 冬生回忆小学的《科学》教材,试探道:“太阳主要是由氢气构成的,是不是就是说,太初也是氢气组成的?” “孺子可教也,”眼珠子露出一抹笑意。 “眼哥以前也上过学?” “呃……,”眼珠子略显尴尬,这孩子怎么总是在意一些奇怪的点,轻咳一声,“咳,曹沁以前的书籍,我曾翻阅过。” “那这个我重修有什么关系?” “咚!” 眼珠子伸出手,轻敲一下冬生脑袋,“别打岔!” “噢,好吧。” 冬生不在意地摸摸脑袋,作出倾听状。 “现在你的身体正在被太初之力改造,待到改造完成,你便可重新修炼。” 冬生闻言,立马兴奋道:“那是不是会比以前更厉害!” 一想到自己体内居然有一颗太阳的祖宗,冬生就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什么庞黑娃、李方禺,二重天的小辣鸡(垃圾)不足为惧。还有那劳什子李志,拽什么拽?明天上学就让李志好看! 这一刻,冬生只觉自己已经唯我独尊,天下无敌!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太初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气之始也 见冬生一副神游天外,脸上偶尔露出痴笑,眼珠子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在自我陶醉,完全没有听自己讲话。 抬手又是一下敲木鱼,敲冬生脑袋上,打破他的妄想。 “哎呀,眼哥,你怎么又敲我。” “再不敲敲你这榆木脑袋,尾巴就要翘上天了。”眼珠子没好气道。 冬生被他道破心思,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 一旁的织梦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 “你呀,也别高兴得太早,”眼珠子说道,“这太初之力,岂是你平平无奇的资质能随意掌握的?”说完,脸上露出一抹嘲弄。 “啊?”听到这话,冬生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眼珠子继续道,“小子,咱们头上也不是真正的太初。” “那是啥?” 眼哥说话总是绕来绕去,冬生每次和他说话都觉得头疼。 眼珠子笑道,“你小子还算听话。机缘不错,咱们头上这颗只是你在神游虚空之时,摘取的一瞬投影。” “你呀,也不想想,真要是太初,你还能活着?就这一瞬投影,便可以毁掉整个人间界,所以我才说,你居然能活下来。” 听到只是一瞬投影,冬生还不以为然,结果居然可以毁灭整个世界,着实把他一跳,立马跳起来道,“那咱们……能把这东西扔出去吗?” “呵呵……”,眼珠子笑道,“晚了,已经和你身体融合了。” 听到这话,冬生心底一凉,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懊悔,只怪自己手欠,非要去摸一下。 “好啦,起来吧,现在已经这样,就别再自怨自艾了。” “可是……”,冬生欲言又止,泄气道,“又没什么用,那天爆炸了,还会毁灭世界,更别说自己,到时候也得没。” “谁说没用了?”眼珠子话头一转。 冬生坐在地上,抬头瞧着他,“眼哥,你就直说吧,我都快被你绕晕了。” “嘿嘿……”,眼珠子得意的笑了笑,才道,“虽然是投影,但那也是太初啊,现在你被太初之力重新熔炼身躯,此后修行将脱离灵力枷锁,独尊太初。” “小子,你不用走断头路了!” 听到这话,冬生倒是没什么感觉,断头路什么的,自己才踏上去就被踹下来了,还断头路,哪里断头啊?要他说,能不能修炼到那会都是难说。 叹口气,冬生从地上站起来,问道,“眼哥,这改造还有多久?” 眼珠子略微掐指,说道:“短则三天,长则七日。” “好吧,”冬生点点头,暂时只能选择安心等待。 几人又在凉亭闲聊一会,眼珠子向冬生讲解一些关于太初的典故。梦境目前被太初之力封锁,除去冬生,其他人只能在凉亭暂避,至于以后梦境如何建设,只有看眼珠子怎么打算。 四下无事,冬生与眼珠子等人告辞。 回归之前,他看了眼“魅核”的方向。 椰子树下,随着眼珠子手指敲动,一颗颗椰子砸落,传出清脆的“咕咚”声。 魅核恶狠狠地盯着眼珠子,眼中充满怨毒。 瞥见冬生望来,立马换了副嘴脸,楚楚可怜地看过来。 冬生哪里受得这种目光,赶紧心念一动,身周轻纱一裹,便消失了踪迹。 凉亭内,眼珠子手指轻点扶手,状若低眉垂眼,不远处传来的清脆的“咕咚”声。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眼珠子嘴上低语,声声悠悠回荡在凉亭之内,仿若从远处传来。 “枷锁始破去,残灵化柴薪,妙哉妙哉!” 语罢,眼珠子盯着椰子树方向,咧了咧嘴角。 织梦俏立在旁,手中蒲扇翻动,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椰树下,暴躁女童脸上原本一副怒容,正恶狠狠盯着凉亭内,却发现亭中人,皆露出微笑。这份笑意瞧着诡异,让她不由心底发寒,下意识别过头,不敢继续怒视亭内,任由椰子“咕咚咕咚”砸在头顶。 意识从梦境中脱离,书桌前冬生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 目光看向一旁的时钟,此刻也才八点过。 在梦境中听完眼哥的话,冬生心头也算放下担忧,至少自己还能修炼。 至于重修,他倒不是很在意。 还有那太初投影,冬生只恨自己手欠,一时间忍不住长吁短叹。 听到这玩意,只要从自己身体里漏出去,就会毁灭世界,冬生就恨不得马上把它扔掉。 而且,冬生总觉得眼哥话里有话,这东西只怕不止毁灭世界那么简单,可能存在比毁灭世界更可怕的结果,冬生不敢想象。 叹口气,冬生决定放弃胡思乱想。 反正最近也不用起早摸黑的修炼,那就安心过几天舒心日子。 至少以后他不会熬夜修炼了,这次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心里做下决定,冬生走出房间,客厅里小竹子做完作业,正在看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 旁边沙发,燕子坐在刘应宴身边,一只手指点着小竹子,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面色痛苦地向自己老公诉苦。 刘应宴一脸苦笑,拍着媳妇儿的肩膀,一边柔声安慰。 对此,小竹子只是专注地盯着电视机,时不时地噘嘴笑笑,对母亲的抱怨仿若未闻。 冬生走入客厅,刘应宴瞧见大儿子,赶忙打眼色,让冬生快来好好劝劝你老妈。 冬生心底无奈,只得坐过去,对母亲好生安慰,父子二人齐心协力,总算让气得肝火大动的燕子,心情稍霁。 接着,又聊了会冬生最近在学校的情况,一家人便开始收拾洗漱。 由于他俩上网太投入,星期天晚上没有提前去学校,所以明天五点就要早起去学校。 冬生洗漱完毕,便返回房间,躺在床上,不能修炼的日常,让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实在有些睡不着,他干脆盘腿坐起,试着像最初那样修炼。 闭目凝神,许久后,冬生睁开眼,他什么都没有感悟到,连基本的周天都无法构成。 不信邪,他继续闭目感知,以前是感悟周天,从虚无中汲取灵力,这次他反其道而行。 试着内观,感悟自身,既然向外不行,那他就内寻。 恍惚间,不知过去多久,冬生还以为这次也会像之前一样,一无所获。 一缕紫光,突然照进冬生的神念内。 瞬息间,他的神念被紫色光芒包裹,温暖、安心的感觉下一刻就充满他的全身,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格外的舒服,神念开始变得模糊,迷糊之间,冬生沉沉睡去。 房间内,冬生盘腿坐于床上,周身布满密密麻麻宛若瓷器崩口的裂纹,裂纹内紫色光芒闪烁,透出一股苍茫古拙的气息。 紫光流转,将房间照得熠熠生辉。 …… 清晨一大早,冬生和庞黑娃碰头,赶最早的一班车,终于踩点抵达教室。 低着头,在李志的死亡射线下,默默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冬生在心底发誓,以后一定提前回学校。 李志的目光太可怕了,有种被恶鬼盯上的错觉。盯得冬生背脊发冷。 晃晃悠悠又是一上午过去。 冬生和庞黑娃听着下课铃声,跟随人流向教室外走去。 两人来到一号教学楼,准备等到李方禺,然后一起去食堂吃小炒肉。 站在花坛旁边,没等一会儿。 楼道口,一道熟悉的人影走过来,挥舞着手,还未走近,声音就传来。 “嗨!brother!(兄弟)” 李方禺精神抖擞地走到两人身边。 说道,“怎么样,这个周末过得开心吗?” “还行,”冬生应了声。 庞黑娃只是点点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儿。 李方禺挑挑眉,瞧着两人都嫣儿吧唧的。 此时人多,他也不好直接询问。 只得转移话题,问起之前打电话说的“外道”之事。 冬生便和他聊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庞黑娃则跟在一边沉默寡言。 三人向食堂走去。 听冬生讲述完“外道”的起因经过,李方禺也是啧啧称奇。 没想到小说里的吸血鬼,能真实出现在绥州市,并且盘踞如此之久。 他恨不得和冬生他们同去,一想到自己在家玩游戏。 他们俩在外面行侠仗义,李方禺就心痒痒。 便说道,“下次,有这种事,记得先给我打电话,我也要去!” 冬生认真考虑一番,很实在地说道,“你家在太远了,叫上你,人都跟丢了。” 知道冬生说的是实话,但被他直接说出来,李方禺对冬生的耿直也颇为无奈。 “这样吧,能提前叫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怎么样?”李方禺说道。 想着人多力量大,冬生便点点头应承道,“没问题。” 来到一食堂,庞黑娃去另外窗口买东西。 冬生和李方禺要买的小炒肉正好在一个窗口。 站在冬生身后,李方禺端着餐盘,询问道。 “黑娃子,这是咋了,这么颓废。” 闻言,冬生没打算瞒着他,便将后面关于郝开馨的事,与他讲过一遍。 听完,李方禺恍然大悟,这黑娃子是单相思啊。 “那姐姐,对黑娃啥意思?”李方禺问道。 冬生思索道,“没意思,我觉得应该就是单纯地当弟弟。” “啧啧啧……,”李方禺咂巴着嘴,又道:“你还是劝他早点放弃吧。” 冬生心底叹口气,自己要是能劝早劝过了。 只能说道,“但愿他能听吧。” 买好饭菜,两人端着餐盘去预定地点,餐桌上庞黑娃坐在那里,默默地吃着餐盘内的食物。 冬生和李方禺坐在他对面,也默默地吃起饭来, 今天三剑客气氛,格外的沉闷。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太初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振雄风 食过午饭,三人照例去操场闲逛。 冬生和李方禺在一旁闲聊,庞黑娃走在略微靠前的位置。 两人在后面嘀咕,以庞黑娃的耳力自然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不过,冬生和李方禺并未聊他的事。 但是,庞黑娃能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两人目光会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后背。 庞黑娃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让兄弟们担心。 他开始反思自己,反思这段时间自己的种种行为, 他突然发现,其实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自怨自艾。 于是他决定振作起来,重振庞家男儿的雄风。 片刻后,庞黑娃转过身去,面对身后两人。 冬生和李方禺见状,顿住脚步,将目光看向他。 “咳咳……”,庞黑娃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兄弟们,今天让你们担心了,现在我已经将那件事放下,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 说完,他单手握拳,做出自信满满的样子。 见他这副模样,冬生和李方禺明显一愣。 接着,对视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边笑边对着庞黑娃指指点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瞧他俩这样,庞黑娃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这两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人,又怎么会心思细腻地去关心别人的心情呢。 见他俩还在那里哈哈大笑,庞黑娃额头青筋直冒,脸上泛红,露出一脸羞愤之色。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握紧拳头,直接向两个损人冲去。 誓要狠狠打他们一顿。 冬生和李方禺见状,哪里敢继续待在原地,立马拔腿就跑。 三人在操场上,你追我赶,一时间好不快活。 可惜,冬生修为尽失,在庞黑娃这种一重天巅峰炼体士面前,只是片刻就被轻松追上,其中还有黑娃放水的可能。 握拳站在气喘吁吁的冬生面前,庞黑娃挥拳便要揍人, 冬生赶紧双手合十,面上诚恳地讨饶,心底暗骂李方禺卖队友。 瞧他一副真心诚意的样子,黑娃放下拳头,不屑地饶了他一条狗命。 冬生立刻在一旁感恩戴德。 至于李方禺则是站在远处,仗着自己和庞黑娃修为相差无几,大肆嘲讽庞黑娃是单相思。 庞黑娃怒骂,一定要把他狠狠打一顿。 随即追了上去。 两人虽修为相同,功法侧重点却不同。 庞黑娃功法刚猛迅速,李方禺功法浩荡奇诡, 可惜,在速度上并不见长。 一会儿,就被庞黑娃逮住,只能像冬生一样点头讨饶。 这货庞黑娃可不认账,就属他嘲笑自己最多。 正准备狠狠揍他一顿。 冬生赶紧将他拦下,解释他和李方禺,只是为了让其重拾信心。 而且这计划,全程都是李方禺想出来的,冬生只负责配合。 “哼!”庞黑娃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不过,他也将拳头放下,转身就走。 身后两人见状,相视一笑,快步追上去。 庞黑娃自顾自都在前面走着,心里嘀咕着,这两损人怎么还不跟上来。 忽然间,两边肩膀传来重量,两只手臂一左一右揽在他的肩膀上。 冬生和李方禺的脑袋从两边伸出来,两人对着庞黑娃就是一个劲的傻笑。 瞧着两人这副无赖样儿,庞黑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接着,他双臂一展压在两人肩膀上。 三人肩并着肩,搭成一排,像三个傻子样,在操场上晃荡,引来周围不少同学异样的眼光。 三剑客对此浑然不觉,庞黑娃脸上同样露出憨笑,渐渐淡忘心中的积郁,彻底恢复到往日开朗的状态。 …… 下午,冬生和庞黑娃回九班上课。 座位上,冬生瞥了眼旁边,庞黑娃正在课桌下偷偷地看漫画书,瞧着应该是恢复正常状态了。 冬生心底也算彻底放下心来,庞黑娃是他最好的兄弟,说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但有些事不能直接问,太直接就是在揭伤疤,只会对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 时间一晃,下午的课在铃声响起后结束。 两人正准备离开教室,语文课代表突然快步跑到讲台上。 “上周五的兴趣爱好表,小组长收一下,交了才能离开教室。” 话音刚落,教室里忽然一静,接着响起窸窸窣窣的翻找声。 至于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听话,当然是因为,李志就是九班的语文老师。 冬生和庞黑娃也不敢耽搁,生怕比别人慢一步,最后惹了语文课代表的嫌。 不然,某天被李志点炮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冤死的。 找出被自己丢在抽屉里的表格,冬生将皱巴巴的纸张拧开。 拿出笔,在“古文学”的后面签写自己的名字。 瞅一眼身旁的黑娃,他也刚好填完,同样是古文学。 接着,将表格交给小组长,他俩这才安心离开教室。 …… 冬生的日常回到正轨。修为尽失后,对于他每天平静的生活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吃饭上课,每天和庞黑娃李方禺吹牛打屁,过得还挺开心的。 周末放假,找上庞黑娃,然后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之前光顾着打架和修炼,就连最新出的好些游戏都没怎么玩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庞黑娃的老爸会总说,成年人的时间太少。 混着混着,时间就来到九月底。 上完这一周,传统重大节日“国庆七天乐”将正式开始。 这天,李志上完语文课,下课的铃声在外面响起。 教室内,大家仍然端坐在座位上,保持着安静与纪律。 冬生相信在李志未走出教室之前,肯定没人会擅自行动。 看样子,班主任应该还有其他事儿。 果不其然,李志将教案拿在手上,板着脸道,“以后晚自习后两节上兴趣课。” “各类兴趣班的位置会张贴在教务处,自己找时间去看。” “下课!” 言罢,他转身利落地离开教室,连一道背影都不曾留给众人。 冬生在心底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语文年级组,硬派的代表人物,这雷厉风行的性格,冬生自问拍马不及。 李志刚一离开,教室里的气氛便活跃起来。 大家离开座位,各行其事。似乎对李志说的事并不在意。 不过,冬生竖着耳朵,还是能从大部分人在闲聊中听到关于兴趣班的只言片语。 可惜,他身体的改造似乎还未完成,目前仍然无法修炼。无法准确听清他们谈论的内容。 但是,没关系! 他的身旁,可是坐着冬生私自册封的大内第一密探,国之肱骨,护国高手,从龙之臣,黑侠·庞! 伸出手指,戳一戳黑娃的胳肢窝。 冬生悄声道,“黑侠,他们偷偷摸摸讲啥呢?” 身旁座位,庞黑娃正在翻看最新的“飒漫画”。 听到冬生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无奈道,“还不是兴趣班里有谁谁,什么班花、班草之内的。” 忽然,他耳朵微动,嘴上一咦,抬起头看向冬生,脸上是诧异之色。“靠,王琴居然也在古文班……。” 这话说得冬生也是一愣,这也太巧了吧。 王琴居然也报的古文班。 冬生忍不住道,“真的假的哦?你别听错了。” 闻言,庞黑娃不乐意了,皱眉不悦道,“我黑侠什么身份,这点小事都能听错?你就不能说是那些人乱说嘛!” “行嘛行嘛”,冬生安抚道,“他们肯定在吹牛皮吧。” 冬生可不想和王琴再产生什么接触,一想到这些人,他就脑仁疼。 “啧啧……”,咂巴着嘴,庞黑娃瞥了一眼他,幸灾乐祸道,“说不准哦,兴趣班名单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我觉得多半是真的。” 冬生叹口气,真要是同班,以后晚自习只能当看不见,祈祷蒋龙那群护花使者不要脑子放家里,到时候没事找事。 一旁,庞黑娃瞧着他脸上浮现忧虑,就知道他在担心,可能会与王琴那伙人再起矛盾。 一边翻看手里的漫画,一边伸手拍拍冬生肩膀,宽慰道。 “你呀,就是心太软。是我这暴脾气,他们都活不过第二集。” 冬生心想,咱们不都一样嘛,之前被雀斑找麻烦,躲得比谁都快。 心里正想着怎么反驳,庞黑娃又道。 “别说雀斑那事哈,我只是不想和他正面冲突。” “也没见你背面动手啊?”冬生杵着脖子,调侃道。 “呵呵……”,庞黑娃咧咧嘴,露出一道残忍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你猜猜最近为什么都没见到‘雀斑’那货?” 冬生一愣,脑袋里略作回忆,发现真如他所说,最近确实没有碰到雀斑。 心底一惊,冬生凑过来,诧异低声道,“你不会真把他做掉了吧,”说着,他抬手做抹脖子的动作,“杀人是违法的!” “滚犊子!”庞黑娃骂道,翻了个白眼,面露不耐,“前段时间太烦他,某晚上趁他不注意,让他摔了一跤,” 庞黑娃脸上浮现一丝贱笑,“嘿嘿,狗腿子骨折了,这会多半还在家躺着呢。” 听完,冬生竖起大拇指,瞧着浓眉大眼,没想我黑侠,还是风采不减当年,从不正面对敌,只玩阴谋偷袭。 还记得以前有人欺负庞黑娃,他找机会一个千年杀,把那人粑粑都捅出来了。 从那以后,那人再也没找过庞黑娃麻烦。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太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古文课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教室里大伙将桌面收拾整齐,准备直接上完兴趣爱好班,便直接回宿舍休息。 冬生和庞黑娃也不例外,带上本子和笔,两人离开教室向古文学教室走去。 语文课代表提前在教室讲过,古文学教室在五教学楼,那里是固定的活动室,除了室外的兴趣班外,基本都在那里。 针对这事,冬生还吐槽,这语文课代表说话的方式,跟传圣旨似的,活脱脱像个大内总管,班长都比不上她。 结果,语文课代表从他身边路过,他屁都不敢放,就差夹着尾巴跑路了。 庞黑娃嘲讽他就是怂蛋,冬生嘴硬,他只是好男不跟女斗,并不是畏惧李志。 庞黑娃对此说法,嗤之以鼻,送他一个中指大礼包。 …… 五教,修建在“鸣谦广场”旁边,绿化率高,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木植被,绥中校长喜竹,遂在广场附近种满斑竹,晚上灯光一照,竹影摇曳,影影绰绰,甚是恐人,被以往学子奉为校园怪谈之一,总觉有时无风,竹影亦会晃动,惧之怪异。 从此小竹林在绥中便人迹罕见,偶尔喜好幽静的小情侣,会不信邪去钻钻,最后被吓得屁滚尿流。 冬生和庞黑娃来到五教,古文学教室在三楼走廊尽头。 两人周围都是来五教上兴趣班的同学。 穿过人流,找到古文学的教室门,冬生和庞黑娃从后面进去。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的同学,都是其他班的同学。 冬生只有几张脸在上厕所的时候见过。 教室后面倒数三排都被人坐满,看样子大家都不喜欢做前面, 冬生和庞黑娃自然来到倒数第四排,靠着窗户坐下。 教室内,相熟的学生之间,正在相互闲聊。 冬生环视一圈,并未发现王琴等人。 稍稍安心,心底开始好奇,古文学到底是讲什么的。 “黑贼,你以前学过古文学吗?” 身旁座位,黑娃正在认真的观察教室内的漂亮女同学,这可是他报这门兴趣班的主要目的。 听到冬生的话,他不以为然道,“古文学?我语文才及格,你还真来听课啊?” 冬生一愣,忽然想起这厮最初选这门课的目的。 他开始后悔跟这憨货选同一门课,早知道就果断选武术, 哪里还会顾及王琴那群人,而且他心里更想去活动室。 可惜,事已至此,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片刻,教室里就人满为患,有些女生甚至没有座位,只能现在过道和教室后排。 这不就是庞黑娃梦寐以求的情况嘛, 他俩旁边的过道,这会就站满了女生。 淡淡的幽香飘来,庞黑娃陶醉的皱皱鼻子,又怕被女生瞧见,对他产生厌恶的情绪。 只能用手遮挡自己的鼻子,余光一个劲得偷瞄身旁站着的女生们。 冬生受不了这货的色胚样儿,微微别过头,无视庞黑娃激动示意的眼神,装作与他不熟的模样。 既然兄弟无福消受,庞黑娃只能心痛独享,这美人在侧的愉悦体验。 冬生生怕被周围女生误会,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黑板方向, 接着,他目光一凝。 之前未曾发现的王琴等人,正好就坐在第一排的位子。 王琴身旁坐着张美丽,两人脸上都带着欣喜之色,看样子对古文学课很是喜欢。 蒋虎一伙人围着她们坐成一圈。在冬生看起来有些滑稽,像一群围着公主的士兵,一个个横眉冷眼的,对谁都抱有敌意。 蒋虎似乎在对王琴说这话,像一个努力讨好主子的老阉人,阿谀奉承,满脸谄媚的笑容。 可惜,王琴只是偶尔点头,注意力基本都在和张美丽聊天。 教室门外传来动静,一名衣着周正,相貌清俊的男子走进来。 教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热切,冬生发现,从这脑子进来之后,女生们的目光就始终聚焦在他的身上。 确实,看这老师的卖相,就很招女生喜欢,身材修长,容貌清俊肤白,气质随和儒雅,搁古代就是妥妥一书生秀才。 就连王琴的看向他的目光都一丝丝倾慕。 这人是谁?冬生心道,居然有如此魅力。 “同学们好,我叫周观鱼,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周老师。” 男老师声音温润,符合他君子如玉的气质, 这老师一开口,冬生感觉这位女士都快眼冒金星了。 可能是男生吧,所以只是觉得这位老师还挺亲和, 至于卖相,冬生承认确实与他不遑多让。 这位周老师继续介绍自己。 原来他是一班的语文老师,怪不得冬生之前没见过,根本就不在一栋教学楼。 “同学,有谁知道何为古文学?” 周老师说道,在黑板上写下古文学三个字。 冬生心底微赞,这板书比李志写得好看多了。 闻言,教室里大部分女生都举起手来。 冬生甚至瞧着,王琴也举起了手。 相比起某些活泼女孩高高举起手臂,她只是矜持地将小手臂立在课桌上。 见状,周老师微微一笑,这一笑又惹得众女生为之着迷。 冬生甚至不用“魅核”,都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就你吧,”周老师点到一位附近的女生。 那女生激动地低呼一声,“耶!” 其他女生则失望地放下手臂。 被点到的女生深吸一口气,周老师面带微笑,抬手虚按示意她不必如此激动。 女生点点头,这才开口道,“古典文学泛指各民族的古代文学作品,是文学的一部分,是现代文学的发展基础,它是承上启下的,是文学发展史上不可缺少的部分。它是中国文学最根本的东西。” 一口气说完,女生有些接不上气地低声喘息。 周老师对她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说得很好,看来这位同学是做过功课的,值得表扬。” 听到这话,被表扬的女生,面色泛红,眼中透着欣喜与幸福。 周老师继续道,“志怪小说我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详,那么今天我们就讲讲古典文学里的那些志怪小说。” “有同学读过古文学里的志怪小说吗?” 周老师提问道,这次仍然有很多女生举手。 一名女生被点到,兴奋道,“《聊斋志异》” 周老师又点了几名举手的同学,有说《搜神传》,有说《封神榜》,还有的说庄子的《逍遥游》。 《聊斋志异》,冬生倒是看过,里面讲了很久妖精鬼怪,就是晚上打电筒看着太吓人,导致他看一半就弃书了。 教室内,学生们还在积极地举着例子,周老师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接着说道,“既然大家看过这么多志怪小说,那么大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妖精鬼怪吗?” “应该有吧,我奶奶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让我要有敬畏之心。”一名女生说道。 “我妈信佛,说这世界上存在六道轮回,让我一定要行善积德,下辈子还可以投好胎,既然这些都有,妖怪这些应该也有吧。”另外一名女生试探道。 “我觉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这个还是要看人信不信。” 教室内大部分女生似乎都没有否定妖精鬼怪的存在,有些可能相信,有些可能是顾及周老师的面子,没有直接明说。 “我觉得没有!现在要相信科技,怎么会有虚构的东西?” 一名男生环视一圈,受不了这种氛围,不服气的说道。 “噢,是吗?”周老师咧开嘴,笑道,“科技和妖精鬼怪并不冲突,这位同学为何笃定,就是虚构的呢?” “对啊!你这么肯定干嘛!” “这么喜欢找存在感呀!” “就是就是,小心晚上找你!” …… 周围女生七嘴八舌地对着男生声讨道。 被女生们语言围攻,那名男生一时间面红脖子粗,有些下不了台。 “啪”的一声,他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站起身,羞愤道,“古文学讲一些精精怪怪的东西,乱七八糟,我不听了!”说完,转身就跑出教室。 周老师盯着男生的背影,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精光。 “嘁!这种男生真没品!” “说不过,就骂人,素质真低,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以后告诉他班上女生。” “就一个臭屌丝,装什么大尾巴狼呀!” 教室内仅剩的男生们都不敢说话,仍由女生们继续埋汰离开那人,甚至有的女生已经在安慰周老师。 周观鱼始终保持着微笑,似乎那不是他的脸,是一张预先做好的面孔。 抬手示意教室内安静,周观鱼继续和学生互动,讲述古代文学里的志怪小说,讲人、鬼、妖、精怪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听得教室里的女生情绪激动。 有些太过共情的女孩子,甚至已经双眼泛红,泪如雨下。 这接连一系列看下来,冬生是内心大震。 这位周老师太会讨女孩子的欢心了,讲的爱情故事跌宕起伏,绘声绘色,连冬生都听得入迷,更别说这个年纪,向往美好情爱的少女们。 着迷程度堪比追星,这些女生就像一群狂热的粉丝,对于任何质疑他的人和事,痴狂的粉丝们都会不由自主的群起而攻之。 而且,这老师讲的东西,在别人那里是虚构是小说,在冬生耳朵里,那可是真事,货真价实,正儿八经的亲身经历。 两趟古文学课听下来,冬生是如坐针毡,只想快点结束。 下课铃声响起,冬生觉得自己解脱了。 看向一旁的庞黑娃,发现他脸上居然有些意犹未尽,真不知道这厮到底脑子里想的啥,这里哪里是温柔乡,活脱脱一个盘丝洞。 还要外加一只蜈蚣精,当然他只是比喻。 拽上庞黑娃,他俩就往教室外走去。 此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看样子以后的古文学,只能翘课了。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太初 第一百五十章 护花使者骑士团 教室内,女生们还在围着周老师问东问西。 数量稀少的男生们,则在悄悄地离开,这两趟古文学课,更像一场粉丝见面会。 离开教室,冬生和庞黑娃向食堂方向的过道走去,准备去吃点宵夜。 一路上,庞黑娃还在大谈他看到的美女云云。 冬生就当他在放屁,快步地远离五教。 这地方下次他绝不会来,那周老师给他一种本能的不喜。 现在,他修为尽失,但与织梦是共生关系。 还是能察觉到一丝异样。 周老师儒雅和女生们狂热的模样,都给冬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两人走在人流中,向不远处的三岔路口前进。 连接三岔路口的另外一条过道上同样有很多人,都是要去食堂吃夜宵的学生。 庞黑娃感知敏锐,下意识地向旁边那条过道看去。 与他们这条过道在前面三岔路口相交的过道上,王琴一伙人正在踱步前行。 “冬生,冤家路窄!” 庞黑娃低声说道,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旁边。 冬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见王琴等人,眉头微皱。 正如庞黑娃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条三岔路的尽头,两队人必将汇合在一起。 此时,两人想要逆行并不现实,身边人群密集层度已经趋近于肩踵相接,只能被人群裹挟着向岔路口的汇合处缓缓走去。 迫于无奈,冬生和庞黑娃并不想在这里与他们起冲突。 两人尽量向远离他们的位置挪动,然后装作看风景的模样,将面部朝向走廊外。 人群汇合,涌入同一条过道内。 之前就密集的人群越发拥挤,冬生已经尽量控制身体,但还是不小心撞到别人。 “对不起。” 冬生向身旁的人抱歉道。 “没事。” 对方不介意地回道,双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对视在一起。 皆是一愣,冬生的身旁正是王琴。 发现是冬生碰到自己,王琴本来平淡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冷冷道,“走路注意着点,别只会道歉。” 说完,回过头继续前行,身形逐渐向远离冬生的方向偏移。 她的身旁,同行的张美丽发现异样,偏过头询问,王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没事。 目光越过王琴,张美丽发现了冬生,脸上神色一怔,她沉默地收回目光。 如果说王琴是直抒胸臆的厌恶,那张美丽更多的是逃避和畏惧。 冬生皱了下眉头,他不想生事,吐出口气,最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行走。 作为一位武者,庞黑娃早就察觉到王琴她们的存在。 只是不想冬生难堪,便没有告诉他。 所以,王琴与冬生发生摩擦这一幕,也被他看在眼底。 按照庞黑娃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让好兄弟莫名其妙遭人指责。 于是在王琴说完。 下一刻,庞黑娃揣着手,面容冷峻道,“人丑路不平,眼瞎害人精!” 声音尖锐,就算是嘈杂的人群里仍然异常的清晰。 “你说什么!” 王琴转过头,皱着眉头面露寒霜,质问道。 “啧……”,庞黑娃砸巴嘴,对她的冷脸不屑一顾,冷笑道, “呵呵!谁嘴巴臭,我就说谁!” “你!”王琴眉头一挑,面色赤红浮现怒容,“果然是烂人一窝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庞黑娃眼神一眯,闪烁过一丝危险的精芒,“乱说话,死个马!” 王琴哪里是庞黑娃这种浑人的对手。 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话,内心不忿,情绪激动,眼睛一红,泪水直接夺眶而出,“呜呜呜”地哭起来。 身旁张美丽,赶紧柔声安慰闺蜜,向庞黑娃时不时投来不悦的目光。 她一边劝说王琴,一边对着庞黑娃怒斥道,“庞黑娃,你就是个哈批!” 庞黑娃鼻子里哼一声,对她不痛不痒的怒骂选择无视,甚至神态轻松地挖挖鼻孔。 抬手作势弹鼻屎,弹出的手指发出破空气,吓得两位女生发出惊叫声。 “庞黑娃,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张美丽骂道。 一旁的王琴脸上挂着泪水,怒视庞黑娃。 冬生轻拍好兄弟胳膊,小声道,“黑侠,算了,与她们多说无益。” 一开始庞黑娃骂人,冬生本想阻止,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没骂错,这些人就是没事找事,黑娃也算为他出了口恶气。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愈演愈烈。 蒋虎等人由于人流湍急的原因,与王琴和张美丽错开些许距离。 此刻,在不远处瞧见王琴与庞黑娃爆发冲突。 立刻大喊让开,带着一帮兄弟挤开人群,来到王琴身前。 蒋虎瞧着自己守护的女人泪如雨下,心中大怒,瞪着冬生和庞黑娃,恨道,“刘轻舟、庞杰,你们什么意思!” 说着,他用余光环视身周,确认周围都是自己的兄弟,这才底气十足地瞪着对方。 其他几人见王琴都哭了,也是怒上心头,恨不得马上暴打庞黑娃和冬生。 周围的正在行走的同学见状,以为他们要打架,立马向四周躲避,有的甚至站在原地准备看热闹。 原本就拥挤的走廊直接被堵起来,后面的同学走不动,便在后面催促呵斥。声音传入对峙众人耳内。 冬生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向庞黑娃低声道,“黑侠,先走为上。” 庞黑娃微微点头,盯着蒋虎等人,跟着冬生身形缓缓融入人群,随着人流逐渐远去。 另一边,蒋虎也盯着对方,后面由于拥堵传来的催促呵斥声,他也听得清楚,知道这里不是处理他们的地方,便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只是在他们离开时,狠狠道,“算你们走运,咱们走着瞧!” 回应他的只有庞黑娃竖着中指的背影。 看着对方如此狂妄的表现,蒋虎眼神微眯,其内闪过一丝狠辣,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道,“你们能等着,迟早让你们知道惹我蒋虎的代价。” 随即,他转过头,脸上露出微笑,柔声安慰着王琴。 一众人也知道这次不宜久留。安慰王琴几句,便动身离开。 周围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面带失望之色,也缓缓离去。 离开的路上,蒋虎吸取之前的教训,护花使者骑士团这次死死守在王琴身边,随着人流向开阔的地方走去。 …… 冬生和庞黑娃终于走完拥挤的走廊,来到开阔的校园小道上。 吁出一口气,庞黑娃骂完人,感觉心情都舒畅很多。 一旁,冬生竖起大拇指,论骂人,还得看庞黑侠。 受着冬生钦佩的目光,庞黑娃抬手虚按示意冬泊头低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我说你啊,跟了我这么多年,骂人的本事就没学会多少。” 庞黑娃无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 冬生翻了个白眼,这点屁事,真给他拽上了。 不过,嘴上还是奉承道,“黑侠牛皮,可惜我太蠢,没学到精髓。”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口气,做出很沮丧的表情。 庞黑娃咧咧嘴,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大手一挥豪迈道。 “嗨呀,你是我好兄弟,这点小事,说这些,夜宵请我个鸡腿,明儿起手把手教你!” “免了……,”冬生拒绝道,直接向食堂走去。 “诶!就一个鸡腿,包教包会!” 庞黑娃向他追去,嘴上还不忘推销自己。 介于他今天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冬生只是抬起手,送给他一根中指。 …… 两人买过夜宵,向宿舍走去,冬生买的大鸡排,庞黑娃和他一样,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小的塑料口袋,里面装着冬生给他买的鸡腿。 路上,两人美滋滋地吃着夜宵,一会就来到宿舍。 爬上六楼,冬生将吃完鸡排剩下的塑料口袋扔进垃圾桶,看了眼身旁的庞黑娃。 他这会正提着鸡腿,脸上神采飞扬,想来对赚自己一根鸡腿这件事很是开心。 “还不吃,留着生崽?”冬生道。 “你管我。”庞黑娃说道,抬起鸡腿嗅了嗅,露出陶醉的表情,“等会上床的时候再吃,吃完再睡美滋滋。” “不刷牙嘛?” “我喜欢!” 两人走到603宿舍门口,冬生抬手道别,随即向宿舍内走去。 庞黑娃收回道别的手臂,向自己宿舍走去。 …… 宿舍是晚上十点半熄灯,绥中九点就下晚自习,学生有一个半小时自由安排的时间,这个时间段,平时班上熟悉的同学会相互串门,或是交流小说、漫画,或是互借游戏机、mp4、学习机,还有单纯串门来凑热闹的。 此时的男生宿舍,随处可见穿着一条内裤在走廊上流窜的男生,嘈杂的声音夹杂着男生的嬉笑打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打架了!” 一阵骚动,男生们穿着单薄的衣物,从宿舍内窜出来,争先恐后地向事发寝室冲过去,唯恐错过观看这种刺激的机会。 603宿舍内,冬生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他还没有脱鞋换衣服,因为是八人间,这会卫生间和阳台都有人,他准备玩一会,晚点阳台没人,再去洗漱。 在自己的被褥上躺下,随手翻看着自己的漫画。 李芮从阳台走进来,站在上铺的楼梯旁, 冬生知道他准备上床休息,所以并未在意。 “上次的事,谢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冬生一愣,抬头看去, 只瞧见一双踩在梯子上的脚,一步步向上铺爬去。 冬生咧咧嘴,露出一丝笑意,接着收回目光,准备继续看漫画。 然而,还没有过一会,寝室外就传来激烈的声音。 眉头微皱,冬生听到嘈杂的人声里夹杂着604、打架的词汇。 “604不是黑娃的寝室嘛?” 嘴上嘀咕,冬生眼神一震,甩开漫画书, 翻身冲了出去。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太初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冲突 嘈杂喧闹的男生宿舍内,走廊内人满为患,604宿舍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奋力地向里面窥探,希望能看到这场热闹的全貌。 冬生飞快冲出宿舍,走廊内已经站满人。 604同样被人群塞满,就像一个被装满的罐头,还在被人用力往里面加压东西。 他心底大概猜到具体发生的事,肯定是蒋虎带人来找茬了。 面对拥堵在寝室门口的人群,冬生试图挤进去,可惜现在他的力气只是比同龄人略大一些的普通少年,根本就推不开堵在门口的其他人。 其实,说实话倒是不担心庞黑娃,他都快二重天的人,对付蒋虎这群凡夫俗子,别说气血,就是肉身力量,动用的也是九牛一毛。 冬生是害怕,庞黑娃下手没轻没重,直接把蒋虎弄折了。 比如说,之前那个“雀斑”,虽然庞黑娃嘴上说得轻巧,只是腿骨折,不过,冬生清楚这骨折多半不轻,没个十天半个月,那雀斑甭想下床。 “靠!”骂了一句,冬生脸上焦急,实在是挤不进去,他就不明白,咋就这么爱看热闹,不怕被误伤嘛。 瞧着身旁那些穿着一条内裤,就满脸兴奋跑来围观的男生,冬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正犯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冬生,啥情况啊?” 听到这话,冬生眼前一亮,转过头,就看到李大少正一脸百无聊赖的站在身后,眼瞅着604的人堆,透着好奇。 冬生赶紧走过去,长话短说,告诉他是庞黑娃和他以前镇上得罪的人,这会带人来黑娃寝室找麻烦。 接着语速飞快道,“帮个忙,带我挤进去,我的修为最近练功岔气了,目前暂时无法动用。” “岔气?”李方禺有些诧异地挑挑眉,微微一顿,便说道,“那你跟紧我,我给你开路。” 言罢,他直接朝拥堵的门口走去,冬生紧跟其身后。 来到人堆前,李方禺并未过多准备,抬手轻推一人肩膀,那人便在巨大的力道下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倒去,如此这般,李方禺靠着纯粹的肉体力量在前方为冬生打开一条通道。 这种事,对李大少这种半只脚抬进二重天的人来说,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轻松,一边在前方开道,一边瞧着冬生面上神色焦急,调笑道,“怎么,你害怕庞黑娃被几个凡人打死?” 跟在李方禺身后,冬生摆摆手,“这倒不至于,主要是怕他把被人揍了,黑娃脾气爆,容易下重手。” 闻言,李方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依照他对庞黑娃的了解,真动手那些人恐怕会伤得不轻。 想到此处,李方禺手底下速度加快,他虽然表面喜欢和黑娃打闹,但心底早就把庞黑娃当好兄弟。 几次翻手之间,他和冬生便挤进拥挤的寝室内。 寝室不大,只有三十多平,现在却站着十多号人,有的人甚至踩在床铺上,而我们的主角庞黑娃此刻正被蒋虎的人围在中间。 “呵呵,你今天不是挺拽的嘛!”蒋虎面带冷笑,得意地瞪着庞黑娃,眼中带着凶狠之色,“今天要么主动跪下喊声爸爸我错了,要么就打到你喊爸爸!” “嘿嘿嘿……”,蒋虎身旁的人,不怀好意的盯着庞黑娃,发出嘲弄的哄笑声。 庞黑娃站在人群中,环抱手臂,淡定的看着蒋虎,甚至神态都有些散漫,“你们想好了,打架可是要被开除的。” “哈哈哈……”,周围发出哄堂大笑,蒋虎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庞黑娃,他快被这傻帽逗得笑死了,扶着旁边的人,说道:“你听到没?他说啥?” 身旁的人满脸嬉笑,配合道,“哈哈哈,他居然说打架会被开除!” 蒋虎转过头,瞪着庞黑娃,面露讥讽,“你觉得我会害怕被开除吗?” “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庞黑娃一愣,心底有些好奇,便问道,“你舅舅是谁?” 蒋虎没想到这二愣子真会问,这一句着实让他意外,面上一僵,语气生硬道,“我舅舅是公安局局长!” “你放屁!”庞黑娃扯扯嘴,皮笑肉不笑,手指点着蒋虎,质问道:“我爷爷和公安局局长是同学,怎么没听说你这个侄儿?” “而且,人家都快七十了,能和你妈当姐弟?” 闻言,蒋虎脸上闪过一丝羞愤,怒道,“你才放屁,我舅舅就是公安局局长!” 周围人听着两人对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打架嘛,怎么开始争论蒋虎舅舅是不是公安局局长了? 庞黑娃冷漠地盯着蒋虎,嘴上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反驳蒋虎说自己舅舅是公安局局长这件事,蒋虎似乎很想证明自己舅舅就是公安局局长,面红耳赤地对着庞黑娃怒骂。 一时间连蒋虎带来的兄弟们都有些懵逼,不知道自己老大是想先证明自己舅舅是公安局局长,再打人。 还是只想证明自己舅舅就是公安局局长,单纯带他们来镇场子的。 见两人僵持在争辩上,一旁的小弟忍不住拉拉老大的衣服。 “干嘛?!”蒋虎愤怒道,目光仍死死盯着庞黑娃。 小弟心想你问我干嘛,不是你带我来的嘛,当然他不会这么蠢,悄声道,“蒋老大,咱们还动不动手揍人?” 听到小弟的提醒,蒋虎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好家伙,差点让你这小子忽悠了!”蒋虎骂道,一挥手,对着庞黑娃恶狠狠道,“给我揍他!” 周围的人随即摩拳擦掌向庞黑娃逼近。 “喂喂喂!”庞黑娃摆手阻拦,他心里门清,真动手一拳下去就得死个人,他可不想被开除,就是准备拖延时间,让宿管老师来救自己。 结果,这蒋虎是个憨货,小弟倒是挺聪明的。 庞黑娃口中急道,“你们在靠近我可就喊人了!老师和学校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蒋虎攥着拳头冷笑,“你喊嘛!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救你的!” 庞黑娃这一刻面如死灰,看来今天挨揍是难免的,就是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在用尽力气前,能不能给他锤到舒筋活血浑身通泰。 毕竟就他们这点力气,给他止痒都难,当然被他们按摩事小,面子事大,以后在学校自己是“怂蛋”的名号算是坐实了。 唉……,冬生都是你小子欠我的!我就知道鸡腿不容易吃,庞黑娃心里叹息道,已经默默举起手,准备护住脑袋,假装自己被狠揍的模样。 “住手!” 正当蒋虎和小弟们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刻,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蒋虎一阵气急,又是谁来了!有完没完! 他愤怒地转过头,看到李方禺推开身边的人走进来。 “你是谁?”蒋虎一愣,心道:这人他不认识啊,居然长得比我还帅! 等会,他晃晃脑袋将杂念打散,怒斥道,“我劝你别管闲事!” 李方禺不理会他,最强礼貌地说着借过,一边强行推开身前的人,向庞黑娃的位置走过去。 路过蒋虎旁边,这才被他发现身后的冬生, 瞧见冬生,蒋虎恍然大悟,好家伙,原来是你小子!感情起来帮忙的! 看着冬生老实巴交的样子,蒋虎忍不住说道,“刘轻舟,我们也算同学,劝你别管闲事,这事不是你们掺和的!” 蒋虎觉得这是他和庞黑娃两个官二代的交锋,你一个土拉八几的泥腿子,瞎掺和什么,也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冬生不答,跟着李方禺来到庞黑娃身边。 黑娃见好兄弟来救自己,心里很是感动,说道,“你们俩有病吧,这是我独享的多人按摩,这都要抢?” 冬生瞥了他一眼,无语道,“你真没救了,早知道我就和他们一起揍你!” 一旁的李方禺也拍拍冬生的肩膀,赞同地点点头。 庞黑娃瞧着这两家伙一唱一和的,礼貌地送给他俩一个中指。 周围的人都被他们三人神态轻松的闲谈整懵了, 马上就要挨揍的人,为何还能如此淡定? 不光周围人懵,蒋虎也懵逼了。 这些人就想不怕挨打一样,我可是带着十几号兄弟过来打人的,你们就不能尊重下我嘛!他现在甚至心态有些崩溃。 这伙人散漫轻松的态度,就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蒋虎的尊严上,让他倍感煎熬。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动手!”蒋虎的语气就像一名吃完自助餐想快点结账的顾客,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离开这里的念头。 周围小弟听到老大发话,自然不会怠慢,撸起袖子就向冬生他们围去。 蒋虎站在原地,神情木然地盯着他们,盯着他们言语轻松地交谈,盯着他们自然地举起双臂护住头颅。如此娴熟的挨打姿势,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至少现在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场施暴。毕竟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还有谁能阻止他,阻止他在最后时刻,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爆发。 他挽起袖子,已经能想象那拳拳到肉的快感。 此刻,他的眼中再次燃起愉悦的火焰,他隐隐有些兴奋,至少最后他可以得偿所愿。 “住手!” 当这一声住手响起时,蒋虎觉得自己熄灭了,就像原野上刚刚丢在地上的烟头,在未来终将带来燎原大火。 下一秒,一口浓痰坠落,“吱——”的一声将火星覆灭,有无力有虚脱也有来自灵魂的疲惫。 当那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周围看戏的男生,如同四散的狐猴,发出惊恐的叫声,声音夹着“母老虎!”、“黑太岁!”、“雷霆嘎巴!”等字眼,慌张而又焦急地逃离现场。 沉重有力的步伐从蒋虎背后传来,可以听出来着的吨位不一般。 此刻,他的心上忽然想起自己的哥哥曾训诫自己的话,“蒋虎,男孩子就要不畏强权,勇于向天地挥拳!” “出手吧!出手吧!”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鼓励着他,鼓励他勇敢地出拳。 “啊!”他大吼一声,扭腰转身,用力打出一拳。 看到蒋虎出拳,他的小弟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就连护头蹲在地上的“三小只”都一脸震惊。 拳头很快甚至打出破风声,拳出那一刻,蒋虎整个身心都趋于放松。 他忽然似有所悟,心道:哥哥,这就是您常说的武道至臻吗? 接着,一声惨叫声响起。 “哎呀!你居然敢打老师!”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末法太初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幻术 蒋虎被保安带走了。 原因是他公然在寝室殴打宿管老师,连同被带走的,还有蒋虎的一帮小弟。 “三小只”本来打算老老实实挨顿揍就完事,最多中途李方禺和庞黑娃多挨几下,护着点冬生。 没想到,什么都没做闹剧就结束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直到他们在行政楼,被从家里急忙赶来的教导主任问完话,再回到宿舍才反应过来。 “我靠!太劲爆了吧!居然敢殴打中年妇女。”庞黑娃吃惊道。 “慎言!”李方禺提醒他,毕竟这会在宿舍,“小心被宿管老师听到,收缴你的手机。” 一想到宿管老师须发皆张的愤怒模样,庞黑娃打个冷战,赶紧闭上自己的大嘴。 三人站在走廊尽头的公共阳台上,这里偶尔会有未成年烟鬼出没。 其他时间,加上天气渐冷,基本没什么人。 阳台上的灯被庞黑娃关掉,三个人都站在阴影里。 庞黑娃说,这样他们就处在暗处,不容易被人惦记。 冬生对他竖起中指,称赞他大智若蠢。 而打架风波,也成功被蒋虎打老师这件事转移。 “你们说,蒋虎怎么会突然动手打宿管老师?”冬生道,他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河面目露思索。 “会不会因为他被我拆穿谎话,然后恼羞成怒,脑子糊涂乱发癫?”庞黑娃道。 “不大可能,”李方禺摇头,否定道, “你又知道了?”他素来喜欢和李大少唱反调,一听李方禺发表意见,马上反问道。 “嘿嘿……,”李方禺笑了笑,对于庞黑娃直截了当的质问并不在意,解释道,“如果他真的对你恼羞成怒,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打你?反而去打宿管老师。” “哼……,我怎么知道。”庞黑娃瘪嘴,对于李方禺的话,选择性无视。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认可李方禺的话。相反他的无视,正好变相承认李方禺说得对。 冬生也觉得李方禺说得有道理,不过目前他们没有任何线索,能够证明蒋虎是否存在其他原因袭击宿管老师。 这种没有丝毫头绪的事,冬生觉得他们继续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 本来他们就是来公共阳台闲聊放松,冬生又想到之前“古文学”课那位周老师。 于是他思索着开口道:“我觉得那位古文学的周老师有问题。” “哦?”李方禺来了兴趣,问道,“你们上的古文学课出事了?” 公共阳台的风很凉快,冬生伴着凉风,将今天在古文学课上发生的事,悉数讲给李方禺听。 一旁的黑娃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他就在冬生旁边,但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旁边女生身上,那名老师说过啥,他基本没认真听过。 听完,庞黑娃嘀咕道,“这老师有那么邪乎嘛?” 当然庞黑娃的注意力都在班里的女生身上,自然不曾察觉那位周老师的不同寻常。 冬生仍然目前修为不存,不过平日里细致入微的性格,让他觉得这位周观鱼老师,多半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且他在课堂上大谈,妖精鬼怪之说,什么人妖共处,这些话题都让冬生心生怀疑。 冬生转头看向李方禺,发现他正盯着阳台外的风景出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察觉冬生的目光,他转过头,原本出神的瞳孔微缩,已是回过神来, 李方禺忙道,“抱歉,刚才想事情,想得有些投入。” 冬生摆摆手,说了句没事。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觉得这个周老师怎么样?” “这位周老师,其实就是我的语文老师,”李方禺说道,“平日里在一班他就很受女生喜欢,不过如你所说的问题,我倒是不曾发觉。” 闻言,冬生恍然,李方禺就是一班学生,而这周观鱼正好授课一班。 “他咋就那么受女生喜欢啊?”庞黑娃说道。 “可能是人长得帅,又有耐心,脾气好?”李方禺说道,不过他的话中,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平日里他不怎么听语文课,至于语文考试,语文还需要备考? 三人闲聊片刻,也没什么结果,眼瞅着马上熄灯。 便各自返回寝室,准备洗漱睡觉。 冬生返回寝室,室友们早已洗漱完毕,都待在各自的床铺,看漫画、玩mp3.4、玩手机、小声地相互交流,打发着睡前的时间。 本来冬生就性子冷淡,除了和李芮有过一次接触,还是不欢而散。和其他室友平时基本没有交集,以至于其他室友都熟识过,有的还成为比较要好的朋友,而冬生在寝室仍旧孑然一身。 不过,这个寝室也不止冬生一人独来独往,他的上铺李芮也是如此,比起冬生,性情更加孤僻,冬生至少还会理睬他人的招呼,李芮则是冷漠的无视,和同寝室的其他人保持着距离甚至敌意,连陌生人的状态都算不上。 以至于,其他室友在背后议论两人,不愧是上下铺,一个比一个奇葩。 对此,冬生也乐得清闲,洗漱完就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他睡了过去。 意识陷入黑暗中,一切都归于平静。 恍惚间,原本处于朦胧的意识感受到一丝温暖的触碰。 意识仍旧朦胧,但冬生能感觉到温暖逐渐包裹他的身躯。 他仿佛游荡在一片暖洋之中,只觉得浑身舒坦,四肢百骸都被贯通,他的意识与暖流融为一体。 视线逐渐开阔,他似乎处在一处无垠的宇宙,四周群星闪烁,星云氤氲,一切都是如此的梦幻美妙。 这一刻,冬生似乎有一种错觉,他只需轻轻抬手,便可将群星摘下,宛若立于诸天之上,高居于神座俯瞰众生。 “手握日月摘星辰,我辈岂是蓬蒿人!” 冬生有感而发,声音震荡四野,一时间让他心生豪迈,只觉得世间一切,不过是掌中日月,他亦可随意拿捏。 “爽!”一个字,掷地有声,声音贯穿整个空间,连四周的群星都为之震颤,这种强大无敌的感觉令他陶醉。 “爽!爽!爽爽爽爽爽!”他忍不住嘴上一直念叨,沉迷于这种凌驾于一切的力量,一声声“爽”字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向四周。 诸天震动,星云搅乱,空间被强大的力量震出无数裂缝,次元风暴从其内冲出肆虐群星,无数黑色的空洞出现,吞噬周围的一切。 冬生的情绪越来越兴奋,就在他准备移动身躯,在此处空间翻江倒海时。 “叮铃铃……”,刺耳的声音响起。 宛若大道法则降临,冬生被禁锢在原地,一切噤声,诸天稳固,星云平息,次元裂缝消失,就连那可怕的吞噬黑洞也在无声中泯灭。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仿佛来自更高天的伟力,所有存在都在臣服在它的威势之下。 下一刻,他的意识在无边法则下崩碎,陷入一片黑暗。 …… 寝室内,冬生猛地睁开双眼。 接着,他目光朦胧,神情懵懂,四下查看,寝室早已空无一人。 床铺上一片凌乱,耳边是早起的铃声。 此刻,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昨晚上闹梦游。 咂巴下嘴巴,冬生有些意犹未尽,8他都还没有“爽”够,梦就结束了。 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室友们早已起床去食堂吃饭。 就在冬生以为寝室就剩自己一人时,阳台隐隐传来水声。 他刚穿好衣服,一个人便从阳台走进来,正是冬生的上铺李芮。 李芮来到床边,默默地换着鞋子。 冬生正准备穿上鞋子去阳台洗漱,一个冷淡的声音传入耳内。 “爽完了?” 冬生瞳孔一震,只觉得这寝室地缝太少,不能让自己马上钻进去。 “咳咳……”,轻咳一声,冬生步履不停向阳台走去,杵着脖子说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呵呵……”,身后传来几声冷笑。 听到笑声,冬生情绪懊恼,转身道,“你笑锤……”, 神情一愣,寝室里已不见李芮的身影。 冬生嘀咕道,“我靠,人呢?”他心底疑惑,这人怎么跟阿飘似的,静悄悄的就不见了。 不去管他,冬生洗漱完毕穿上鞋,踱步来到604寝。 果然庞大爷这会也才刚刚起床,瞧着他睡眼惺忪地去阳台洗漱。 冬生调侃道,“黑帝,今儿咱们去哪个食堂用膳?” 庞黑娃吐了口里的牙膏泡沫,面上做出沉思状,“朕想吃一食堂的蒸饺,爱卿以为如何?” “臣觉得很ok!” “的嘞,走起!” 庞黑娃迅速将牙刷完,套上鞋子,两人就往一食堂走去。 走着走着,冬生就感觉到不对劲,今天的自己格外精神充沛,一呼一吸之间,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刚走到一食堂门口,他体内忽然微震,之前久久不曾运转的周天开始转动,一股比之前更加滂湃的力量涌向四肢百骸,比纯阳之意更加至刚至阳。 瞬息间,一股气势冲霄而起,冬生似有所悟,体内的修为从无到有,逐渐水涨船高,一直到一重天巅峰才停止增长。 瞧着冬生顿在原地,庞黑娃投来疑惑的目光,接着他便发现冬生气息波动,修为竟然逐渐恢复到一重天巅峰,他眼神一震,露出喜色。 “你好了?” “嗯……”,冬生点点头,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他终于再次踏入修行路。 庞黑娃眼神欣慰,开口道:“吾儿有大帝之姿,好好好!为父甚慰!” 就知道他说不出好话,冬生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对着他竖起中指。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