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术师》 故事背景 不知何时起，人分成了两种，一种就以五谷杂粮、瓜果禽肉为食，他们是普通人类，数量占了绝大多数。另一种以前一种人的精魄为食，普通人类称呼他们为“魔”。魔的样貌与普通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只不过身体防御力和体力都强悍了好几倍。 因为有了魔，人类中出现了一部分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人，他们是“术师”。在十几年前，术师与魔在沅州一场大战，双方都元气大伤，折损无数。老一辈的术师大多凋零，而魔王也几乎死绝。只剩下少部分的魔无法完全消灭，被封印在沅州擎苍山封魔大阵中。只有少数漏网之鱼还在人间潜伏，暗中作怪。 但最近魔的数量多了起来，不知什么又令他们蠢蠢欲动。 第一章 恶魔再现 暮色中的沙滩上人们狂热地高声呼喊着、笑着，灼热的火堆外围着热舞的人群，那些穿着迷人短裙的女孩蝴蝶般穿梭飞舞，血气方刚的男孩们不由自主的望着她们。 一些年轻的夫妻携着手漫步在柔软的沙子上，看孩子们四处奔跑，在沙地上筑起城墙。 有烧烤的香味，也有小贩或店家的呼喊，有的地方排起了长队，有的地方幽暗清净，适合情侣们独处。 这几天海滨沙滩举办狂欢节，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周公瑾、王景兴和许仲康三人也想办法弄到了一个摊位。 三人在沙滩上围了一大块地，里面放了一些儿童玩的塑料玩具，把一些孩子圈在里面玩，许仲康负责看住他们，王景兴四处哟呵招揽生意，周公瑾负责变魔术逗孩子们开心，谁让他的术最花哨呢。 忽然一个小女孩扑通摔了一跤，眼看着要放声大哭起来，周公瑾一个箭步来到她身边，一手抄起她的脚腕，一手托起她的颈脖子，来了一个公主抱，原地转了一圈。 小女孩还没来得及哭出来就转懵了，看着她刚准备用更大的声音哭喊，周公瑾左手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她转头看向周公瑾的左手，周公瑾又打了一个响指，这时，一朵玫瑰花出现在周公瑾的左手，他低下头把玫瑰花含在嘴里，又一次用响指变出一朵玫瑰花。 周公瑾放下小女孩，把这朵玫瑰花插在她的耳边，然后右手抱住她的腰，左手拉住她的右手，一边转圈一边跳舞，转到在圈外正看着她的母亲身边。 放下小女孩，周公瑾对着小女孩绅士般鞠了一躬，小女孩开心的大笑着，兴奋地指着耳边的玫瑰花给她妈妈看。 “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 —— 周公瑾笑了笑转身走向收钱的王景兴，“今晚赚了多少？” “三十，谢谢，唔。。。唔还不错”王景兴含糊不清的回了周公瑾一句。 许仲康刚刚把爬到边上准备越狱的熊孩子逮回来，这个孩子的爸爸把小孩往这一寄，就自嗨去了。这也是他们生意好的原因，一些年轻的父母自己也需要释放，带着小孩总归不方便，就可以放在他们这，一个小时才十块钱，超级便宜的托儿所。 忽然，周公瑾胸前的挂链抖动起来，一眨眼又安静下来，他吃了一惊，看到王景兴也以同样惊诧的眼神看着他，他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 走了没两步，又感觉到轻轻的抖动，他往前奔了几步，挂链又安静下来，他连忙换个方向再追。如此来到一个排着队的人群边，他慢慢走过去，感觉到挂链越来越剧烈的抖动，他知道就在这里。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睛里带了一丝精光，不细看很难看出来。他顺着人群逐个看过去，很快精光就要暗淡下去，突然一个人看了他一眼，拔腿就跑，就是他！ 在精光将要暗下去的一瞬，周公瑾看到了这个人身上的魔影。 没错，这是魔，专门捕食人类的魔，吸食人类的精魄。 —— 周公瑾立马追了上去，这个魔引着他翻过栅栏，跨过火堆，穿过热舞的人群，他们追逐着来到了一小片椰树林，这魔一掌拍断一颗小椰树挡在周公瑾面前，他刚要触碰到魔的后心的手就被阻了一下。 魔在椰树林里左躲右闪，周公瑾一时捉不到这家伙变得不耐烦起来。他一步蹬在一颗小椰树上，借着力跃到魔的身后，魔急转了一个弯想甩掉他，他的手心催出一股幽火，堪堪打到魔的右肩。 魔一个踉跄，他抓住机会抬腿扫了过去，魔站不稳摔在地上，他紧跟着一手按下去，死死按住魔的后心，然后不停地催出幽火。 “啊。。。。。。”魔的嘴里不断发出嘶哑的吼声，但周公瑾另一只手施了定身术，让这魔动弹不得，他的定身术只能维持两分钟，不过足够他烧灭这只魔的生气了。 很快嘶吼声弱了下去，这只魔被周公瑾完全的烧死了，魔的身体也变得脆弱起来，周公瑾拍了一掌，把魔的尸体拍散与泥土融为一体。 —— 十几年前，周公瑾、王景兴和许仲康刚出道那会，人魔在沅州有过一场大战，高等的魔几乎被灭净，两个魔王都死了，几位祖师爷和一大批术师都在那场大战中凋落。之后十年来都不曾再见过魔了，没想到今天他们又出现了，虽然那是一只低等魔，但愿只是一条漏网之鱼吧。 ——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收摊了，周公瑾慢慢踱回到托儿所，正看到王景兴和许仲康在给那些充气玩具放气。 “搞定了？”王景兴一边收拾一边问 “低级的，很久没动筋骨，感觉都生疏了。今天可以大吃一顿吗？”周公瑾盯着王景兴的钱袋子看。 “今天可以大吃一顿麻辣烫。”王景兴看到他的眼神连忙把装钱的腰包紧了紧。 “猴子你也忒小气，今天生意这么好，看哥们这么卖力，公瑾还干了一架，就不能来顿好的？”许仲康巴巴的看着王景兴。 “麻辣烫，少啰嗦，阿拉火还是张暗，自己选。”王景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地说。 “那……阿拉火吧”许仲康妥协了，周公瑾便没有了盟友，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王景兴掌握财权呢，掌握了经济就掌握了命脉…… 晚上他们三人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展开讨论，他们决定明天收拾收拾去龙虎山找小师叔，顺便蹭几顿饭也看看其他师兄弟们，当然主要是蹭饭，再没有比发现一只魔更好的借口了。 自从上次沅州大战之后，师父仙去，随后三位师叔也相继坐化，龙虎山就交给了小师叔。小师叔比他们就大五六岁，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本来小师叔不愿意接手龙虎山，可是也没有比他辈分更高的人了，况且别看小师叔年纪小，术法使得出神入化，大家都服气他。 小师叔做了掌门后，就把师兄弟们陆续派到了各地监视魔的动向，两年前他们三个满了十八岁，可以自己挣钱，不能赖在山上吃白食了，小师叔就把他们也一脚踢出了龙虎山，派到奉城来做负责人。 说是负责人，其实也就他们三个，让他们自己收小弟，开玩笑，又不是黑社会，而且他们自己养活自己都挺困难的，拿什么养小弟？龙虎山除了给他们一套郊区的豪华别墅住之外，啥经费都没有。 不是没想过把别墅卖掉溜之大吉，只不过产证不在手里没法卖。再说他们都是孤儿，现在逢年过节还可以上龙虎山蹭饭，溜之大吉的话就没处蹭啦，所以他们到现在都不曾溜。 第二章 别墅惊魂1 快吃完的时候，忽然有个身影从周公瑾眼前一晃而过，他觉得有些熟悉，连忙叫王景兴和许仲康看。可等他们俩再抬头时，那身影已在不远的巷子处转个弯不见了。 他们俩疑惑地看了周公瑾一眼问，“谁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喊我们看什么。” “虽然不知道但我感觉是熟人。” “算了吧，熟不熟的都走了，赶紧吃完回去，还要走老长一段路呢。” 是啊，真的要走很长一段路呢。吃完麻辣烫，溜达回他们郊区的豪华别墅已经很晚了。之所以走了两个小时回去是因为他们没有车，附近也没有公交，可能大家都觉得住别墅的人不需要公交车吧。 保安向他们敬了个礼，虽然他们三个穿得破破烂烂，出入也没有豪车，但能住上这种别墅的也算有钱人了吧？也许这三个就喜欢扮穷人呢？所以保安一直对他们恭恭敬敬的。 周公瑾心里直感叹，像他们这种住别墅的人生活可真不容易，在外要辛辛苦苦干活挣钱装孙子，挣来的钱还没有别墅里一个保洁阿姨的多，回来还要扮爸爸，时不时给保安发两包香烟，一会装孙子一会扮爸爸，真心累。 —— 别墅一共四层，一楼是大厅，被他们堆了乱七八糟各种小摊小贩的家什和用具。 二楼有四间房间，他们三个一人一间，还有一间空着，基本没人进去，估计已经积满了灰，他们谁都没有要进去打扫的意思。 三楼是各种功能房，有一间影视房，有一间健身房，有一间书房，甚至还有一间桑拿房。 最上面还有一层阁楼，阁楼上面摆了许多他们也不知道的东西，可能是前辈们留下来的吧，反正他们也不想上去参观或者打扫。 外面还有一大圈院子，这是他们三个最喜欢的地方，因为他们可以种些菜，养两只鸡，这样就可以省下买菜钱和鸡蛋钱。整个别墅区只有他们是这么干的，别人都以为他们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生活所迫呀。 —— 到了家，三人随便洗洗就睡了。周公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起来上楼打了一盘游戏，好不容易有点想睡的感觉了就下楼回房睡觉。 刚躺上床没多久，还没来得急闭眼，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靠阳台的窗子外。 周公瑾的房间南边有一个阳台，平时都会拉上窗帘，今天觉得有些闷，便没有拉窗帘，看到这个人影，他呼地坐了起来，人影消失了。 他连忙走到阳台上，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人。打开窗子向外望去，这里是二楼，边上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月色很皎洁，四周的情况一览无余，很安静，也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 忽然，他看见楼下院子边的树丛里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在院子外面的路灯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这么快？来不及走楼梯了，周公瑾连忙从窗子翻身出去，轻巧落到了一楼院子里，一个箭步冲到了院子边的栅栏前，手一撑便轻松越过了栅栏，但是，外面什么也没有。 他左右环顾，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个影子钻了进去，他连忙跟着钻进了树丛，从树丛后面的花园里钻出来。 又跟丢了，可恶！ 沙沙声响起，周公瑾侧耳静听，在右前方！ 他几个大步迈过去，一猫腰跟着沙沙声钻进了一大片灌木，然后看到......一只兔子？？额......调虎离山！ 周公瑾拎着这只肥兔子，快速地跑回别墅。他出来的时候是翻的窗子，因此没带钥匙，仍旧翻身进了院子，把兔子扔在鸡窝里，顺着落水管几下爬到了二楼阳台，翻身进去。 他拍了拍身上乱糟糟的衣服，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没有丢任何东西，也没什么东西损坏，一切依旧如他刚才出去时那般。 这是何意？ 周公瑾想了想，去看下猴子他们。 于是他敲了敲隔壁王景兴的房间，没反应。 “猴子。”他喊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他想打开房门，房门锁了？没事锁什么门！他一脚踢开房门，看见猴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么大动静都没醒？他走过去使劲摇晃王景兴，还是没醒。 他连忙转身去许仲康的房间，同样房门锁了，不开门，没动静。 他又一个大脚踢开了房门，许仲康的睡相也好不到哪儿去，还呼噜打得震天响。 他连忙把整个二楼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除了那间平时没人住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 他想了想又走上三楼，把三楼的四个房间也检查了一遍，同样没有发现异样。那么这幢房子里只有两个地方没检查过了，没人的那间房间和最上层的阁楼。 —— 周公瑾跑到一楼去拿钥匙，因为这两个地方他们基本不会进去，所以平时都不会把这两处的钥匙带在身边，而是放在一楼靠门的杂物柜里。他下楼打开杂物柜的门，钥匙不翼而飞了。 他连忙跑上二楼来到最后这间房间门前，打开他左手的手镯。 对了，他左手上戴了一个宽大的手镯，睡觉也带着，因为是防水的，洗澡也不会拿下来。 这个手镯是他自己做的，里面放了一些紧急时能用的小东西，比如，他现在拿出来的一个小发夹。 他用发夹对着门锁拨弄了几下，“咔”一声锁开了。之所以不再一脚踹开，是因为他觉得修门也挺贵的。 他慢慢打开房门，又拍亮了门边的顶灯开关。霎时房里大亮，不过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地上积了一层灰，看上去很久没有人进来过的样子。 这间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床头矮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就只有靠窗的双移门大衣柜能藏下人了。 他走过去仔细看了下，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以防万一，他准备打开衣柜检查。 他的手刚放在移门上，还没来得及拉开柜门，突然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飞快地跑上三楼，声音来自影视房。 第三章 别墅惊魂2 周公瑾听到动静上了三楼，放轻脚步靠近影视房，门下的缝隙里透出忽闪忽闪的亮光，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声音，但太轻了听不清楚。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一下打开门，看到右前方的大屏幕液晶电视机正开着，里面在放一部老电影，声音和光线都来自这个液晶电视机。 他打开灯，仔细搜索了一圈。影视房里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除了左后方的一个柜子。 柜子里面有一些老式的碟片，几个游戏机和几听可乐。他慢慢走过去，一下拉开柜子的门——里面没有人，但他注意到，他睡觉前玩了一把WII旧型号的游戏机，本来放在第二格左边的，现在移到了右边，他肯定他是最后一个玩的人，之后猴子和胖子都没上过楼。 —— 他正在想要不要把沙发搬开看看的时候，又听到了门外有声音。他连忙走出影视房，看见斜对面的桑拿房里灯亮了。 因为桑拿房的门是一扇玻璃门，因此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亮光，但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还听到了轻微的滴水声。 他一个箭步冲到桑拿房门前，一把推开玻璃门。里面蒸汽氤氲，滴水声来自门边积水池上搁置着的一把盛水勺。水勺微微倾斜，里面半勺水正缓缓往下滴。 但是也没有人在里面。 —— 忽然，他又听到了去阁楼的木楼梯发出了一声嘎吱声。 这幢房子从一楼到三楼的楼梯都是水泥浇筑的，虽然铺了木地板，只要放轻脚步地走也可以不发出声音。但是从三楼到阁楼的楼梯是木板搭建的，只要有人走上去就会有嘎吱声。 他心里一股无名怒火，MD本来可以美美地躺床上睡觉，现在搞得要半夜起来捉鬼，他心里决定今夜无论如何要揪出这个家伙来，不管是人是鬼！ 他立刻冲上了阁楼，阁楼锁着，楼梯上没有看到人。他掏出小发夹摆弄了几下阁楼的锁，不一会儿，锁打开了。 周公瑾他们在这住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打开了阁楼的门。 一蓬灰扬了起来，他咳嗽着挥了挥手，一边打开了门边的壁灯开关。阁楼里没有顶灯，只有四个壁灯。大概是常年无人使用，四盏壁灯接触都不大好了，忽明忽暗，还时不时发出“刺啦啦”的声音。 他打量了一下阁楼，里面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东西。他走进去细细观察，有些地方的灰尘好像被拂过，那是有什么来过的痕迹。 在角落里，有一张布蒙着一个高大的东西，看形状是一个或几个叠在一起的柜子。他感觉蒙在上面的布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但这里几乎没有风。 不错，阁楼上是有一扇很小的通气窗，但小到就是小孩子也不可能钻进来，空气是流通的，但因为这里堆了很多东西，阻碍了空气的快速流动，而且他进来时怕这家伙逃走就反手关上了门，因此几乎没有什么风会吹进来，空气只会缓慢流动，不会掀起任何东西，哪怕一张纸。 他慢慢接近那个被蒙着的柜子，正要掀开看看，忽然眼角瞥到边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柜子只是声东击西？他连忙追着黑影去。 阁楼大约有他们的两个房间那么大，到处堆满东西，他跑起来难免磕磕碰碰，而那个黑影似乎比他灵活得多，感觉上应该是一个体型很小的人或者别的什么。 绕过一个杂物柜，他感觉就要抓到黑影了，突然上阁楼的楼梯响了。 他心里一惊，连忙跑到阁楼门口，猛一下打开门，感觉有人站在面前就一拳挥了过去。 来人一矮身让开了，低声喊道：“是我！” 他才看清原来是胖子许仲康。 胖子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周公瑾匆匆跟胖子交代了下事情经过，然后转身进阁楼继续抓那个神出鬼没的东西，一边吩咐胖子守住门。 胖子应了一声看着他进了阁楼。 —— 他在里面仔细找了很久，东西太多太乱。但这次再没有看到那个黑影了。 他顶着灰扑扑的脑袋走出来对胖子说：“让它跑了，你看见什么了吗？” 胖子：“没有，也许是个符纸人？或者影魔？” 周公瑾一拍脑袋：“对！” 然后转身站到阁楼门口，运起火象术将整个阁楼扫了一遍，空气里一阵热浪扫过，一声尖细的嘶鸣，伴随着“滋滋”声，一会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看来是影魔了。”他重新锁上阁楼的门，跟胖子一起下了楼。 胖子道：“算了，今晚先这样吧，再睡会天就亮了，明儿还有事呢。” 他一想也对，反正今晚是抓不住这家伙了，明天去龙虎山问问小师叔。 下了楼，他们俩各自回房，但周公瑾始终觉得不对劲，却又想不起哪里有问题。 于是他又来到猴子的房间，猴子还在熟睡，他晃了晃猴子，还是毫无反应。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身去了胖子的房间。 推开被他踢坏的房门，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南边的窗子却打开着，他确定刚才他来的时候窗子并没有开着。 糟糕！被耍了！ 这时，就听见隔壁没人的那间房里有声响。他迅速跑过去，房门没有关，他跑进去就看见大衣柜的门正慢慢移开，他快步走上前去，胖子从里面爬出来。 周公瑾一把按住胖子的肩膀，一边反剪胖子的手，胖子也很快反应过来，一扭身反把他压在身下。 ......好吧，体重和武力值相差甚大。 胖子晃了晃脑袋，哑着嗓子骂了一句：“你有病啊！艾玛，我在哪？” 嗯，这个是真胖子。 周公瑾心想：刚才那个假胖子在我挥拳时躲闪了过去，如果是胖子本人一定不躲闪，直接正面刚。我紧张之下竟没有察觉，是我疏忽了。 他正准备要说什么，猴子也醒过来了，听到这边的动静跑过来看，就看见胖子爬出衣柜把周公瑾压在下面。 猴子：“你们这是......出柜了？？” 周公瑾：...... 胖子：...... 第四章 龙虎山蹭饭记 周公瑾三人收拾了一下就聚在公瑾的房里，他跟胖子和猴子大致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三人一致认为，影魔与假胖子不是一伙儿的，因为没有必要。 影魔完全可以趁他们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查阁楼，没必要弄出这些动静把公瑾引到阁楼上去，还弄出个假胖子提醒公瑾烧死影魔。 但是假胖子是纯粹好心帮他们还是另有所图？三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让他们意识到要侵入他们的住处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他们根本没有做任何防火防盗防影魔的措施，毕竟他们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那些法器道具对普通人来说根本没有用。 三人决定先把这里的情况跟小师叔汇报一下，等龙虎山回来要想办法好好加强一下这里的防御。 当晚，他们就把重要的物品放到阁楼，然后施了个小型封印术把阁楼封了。要带走的东西收拾收拾放到周公瑾房里，然后三个人挤在他房里一起睡，轮流值夜。 等到天一亮，三人就出发去了龙虎山。临走前周公瑾撒了许多米和菜叶给鸡和兔子。他心道：但愿等我们回来他们还在。 —— 因为穷，他们坐的是硬卧的火车去，路上需要一天多的时间。火车上几乎都坐满了人，他们三个找到自己的车厢把包放好，周公瑾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猴子坐在他边上靠窗的位置，胖子坐在走道另一边。 然后他就习惯性的开始观察起车厢来。 他们的座位靠车厢后方，比较方便观察整个车厢的情况。前面几排有几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小老头，看上去年纪挺大，但是动作却很灵敏，坐在他对面的人端着泡面的手不小心被过路的人撞了一下，眼看泡面就要翻出来，小老头立马伸手一扶。对面的人似乎不认识他，连说谢谢。这小老头要么是身手灵敏，要么就是一直在注意对面这个人。 小老头斜对面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但他用眼睛扫过车厢里的其他人时，让周公瑾感觉他的目光阴森森的，好像一头猛兽盯着猎物看一样。 再有就是坐在周公瑾和猴子对面的一对夫妇，看上去好像很恩爱，但是在某些方面，比如身体触碰时，会略有一些疏离和拘谨。虽然公瑾没有结过婚也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恩爱的夫妻当不是如此。 —— 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周公瑾便开始做自己的事。他先用符纸折了一些联络用的信鸟，这种符纸他已提前处理过，看上去与普通纸没有什么区别，但行家还是可以感觉出纸上微弱的法力波动。 等他折完，略微坐直了些，转了转有些僵的脖子。这时他的挂链轻微的抖动起来，很快抖动加剧，一个人匆匆跑过去，他正要起身去追，一只秀气的小手一把把他推回座位，一股轻轻的幽兰香钻入他的鼻子。 “闪开！”一声娇叱，一个小巧的姑娘跟着那人跑过了走道。一波毫不掩饰的法力嚣张地散了开来。 他又坐回他的座位，他与胖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决定不插手同行的追捕。 “那姑娘？”猴子凑过来低声询问。 公瑾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这时他的余光看到对面的夫妇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眼里有一些诧异。 之后倒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他们一路安安稳稳来到了江西鹰潭龙虎山。 他们三个从一大波旅游的人群中脱离出来，偷偷来到后山，从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爬上了山。 走了一小会儿，我和猴子对视一眼：身后有尾巴。 于是他们分开往两边一闪身隐到了树后。 没多久两个青年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说：“哪儿去了？别是跟丢了吧？” “你看，那个胖的在前面，快跟上！”另一个说。 等他们一过去，公瑾和猴子从藏身的树后出来，纵身贴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把这两个可疑的家伙押倒在地。 他正疑惑这种菜鸟怎么能偷上龙虎山？ 只听两个家伙嚎开了：“大侠！好汉！警察叔叔！救命啊！” “闭嘴！老实点！”猴子喝停了他们，凶狠的问道。 “我们真没有钱呐！有钱就不会跟着你们了啊！” “？什么意思？抢劫的？还是小偷？” “逃门票的。” 周公瑾：...... 猴子：...... —— 好好教育了他们一番并把他们吓唬走，两人追上了胖子，胖子靠着树正刷视频刷得起劲。 “走吧，别看了......”周公瑾这话还没说完，忽然耳边“呼呼”掌风响起，胖子抡开膀子就一拳挥了出去，“嘭”一声与来人对了一掌。 这人又“哐哐”几拳砸过来，胖子不避不挡，钵大的拳头大开大合地甩了上去，猴子给胖子上了一个金灵术，让胖子身法瞬间灵活了起来。 “作弊啊你们！”一声惨嚎，来人被胖子一拳打在肚子上，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大树。 胖子一声冷笑：“你搞偷袭就不算作弊了？来来来，重新打过，我单独会会你。” 这人一边捂着肚子爬起来，一边哼哼唧唧的说：“要是能打得过，我还用得着偷袭么。” 周公瑾笑了笑道：“小虎，怎么今天轮到你守山门吗？” “别提了，如今山里可是大大的不妙。”小虎一边领着他们进内山，一边絮絮叨叨跟他们说了一大堆山里的近况。 —— 原来龙虎山前段时间出了一件大事情，小师叔失踪了！ 三人心道：我们急急忙忙赶来找小师叔，他倒好，竟然失踪了...... 进了内山，三人拜见了几位长辈，同要好的师兄弟打了招呼，就去见现在的代掌门，他们的大师兄潘淳安说起魔和影魔的事，才知道现在全国各地都陆续发现了魔的踪迹。 但是小师叔失踪，山上派了许多人手去寻小师叔，所以暂时腾不出人手来援助他们。 大师兄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你们回去继续监视，安全为主，如果有控制不住的情况发生，打这个电话。”说着给了周公瑾一个手机号码，切切嘱咐他们，没事千万别瞎打，不然会后悔。 说完就把他们三人推了出来，“早点回去吧，山上事儿太多，我照顾不过来。” 原打算来蹭几天饭的，现在倒好，是一顿热汤都没吃到就被赶下了山...... 第五章 熟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三人闷闷不乐地又坐了一天火车回到了奉城，好像他们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就为了说上那么几句话。“早知道干脆打个电话算了，浪费好多钱坐火车！”猴子愤愤不平地说着。 回到别墅，三个懒汉一起动手彻底清理了一遍这幢房子。把没人住的那间房子也顺带打扫了下，然后着手整理阁楼。 他们把阁楼里的东西分成了有用的物品、看上去有用但不知怎么用的物品和看上去没用的物品三类。 有用的物品就拿下来直接归他们使用，看上去有用的东西放在一个专门的柜子里，看上去没用的东西堆放在另一边，等以后小师叔找着了交给他处理。 然后他们就要干些正经事儿啦，三人一起做了几样东西把整个别墅监控起来。 首先是十几个桃木娃娃，这些桃木娃娃安放在各个角落，一有人企图闯入，就会向他们发出警报。 然后他们在挑高大厅顶部悬了一把流萤剑，一旦有人入侵，流萤剑就会化为一大波黑色小虫，追踪攻击入侵者，而且无孔不入，躲哪都不行。周公瑾私下认为应该叫流蝇剑更合适。 再放了两个由术纸裁成的术人，这两个术人没有攻击性，只是跟着入侵者，监视入侵者，他们便可以知晓闯入的人到底来干了什么。 最后他们在阁楼的门窗上贴上了式门神。式门神拥有一波强力的攻击，任何企图强行闯入的人都会遭到式门神的攻击，虽然只有一波。 但这些措施应该够坚持到他们赶回来收拾入侵者了。三人忙碌了一整天就是为了弄这些东西。 搞定这些，他们总算觉得安心了点，毕竟是大本营，还是不要随便让人闯进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安装方便好用的现代化设备，那是因为一个字——没钱，俩字——穷。 —— 那么接下来要干真正的正经事儿啦，晚上要出摊卖烧烤，现在得忙着进食材，清洗，切配，串上签，上作料，还要准备其他乱七八糟的工具，三人熟练配合，很快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等下胖子和猴子摆摊，作为托儿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这是周公瑾喜欢摆烧烤摊的原因。不过压力也很大呀，毕竟还有KPI要完成嘛。 饭点前，他们早早地在居民区找了一个人流比较大位置摆上了摊，周公瑾在一个叫评头论足的美食APP上冒充十七八个顾客轮流给他们的烧烤摊留了言，表示这边的烧烤特别好吃并给予了五星好评。 当然用的都是龙虎山几位年长师兄的手机号，周公瑾十分心安理得：他们应该不会怪我，毕竟他们连验证码也轻易被我套来了，只能怪他们自己太容易被骗了。 然后周公瑾用障眼法幻化了三个假人在附近发优惠券。很快有些出来解决晚饭但到临出门还没想好去哪儿吃的年轻人以及很多只相信APP的游客就陆续被忽悠过来了。 你要是想问为什么收保护费的没过来？ 之前这块地的老大龙哥派来过一群人，胖子一个人出马就搞定了，现在龙哥和胖子是兄弟，龙哥还经常照顾他们生意，他们也时常请龙哥喝酒，黑道就算摆平了。 专门负责整顿这条街的肖警官，他的女朋友想要上一台选秀节目，虽然他们不能把她的嗓子整得五音全一点，但他们能把两个导师整得心服口服，三个导师两个转了椅子，第一轮海选就算过了，反正女朋友只要个上台秀的机会，第二轮能不能选上就不关他们的事了。所以肖警官对他们还是很照顾的，饭点通常不来找他们麻烦。 —— 到了晚上十一点了，人差不多都渐渐散了，今天生意还不错，KPI顺利完成。周公瑾假装客人坐在边上美美地吃着烧烤。突然，他胸前的挂链又抖动起来了。 他连忙扔下烤串，一边心里吐槽：为什么我要反应这么快？为什么他们俩个一发现魔就都看着我？一边赶忙跟着挂链的指引找过去了。 追了两条街，来到一个死胡同，他明明看到魔影转进来了，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死胡同，走到底是一堵墙，两边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藏人呢？ 他慢慢走进去，闭上眼，再次睁开，使出他的火眼金睛，还是没看到任何东西，但是在墙边的角落里，空气一阵阵的扭曲着，不太明显，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他冷冷一笑，一把幽火贴了过去，空气里“嘶嘶”的响了一下，显露出一个人影来，一张木然没有表情的脸，但周公瑾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慌。 这只魔与他周旋起来，魔的体质比人类强了太多，除了胖子，一般的术士只能靠术打败他们。 这是一只中阶魔，周公瑾虽然也能跟它硬抗，但正面刚从来不是他的首选......好吧，与武力值也有些关系，但作为一个术士，他是不屑于使用自己的肉体来战斗的...... —— 这只魔向周公瑾扑来时，他就已经放出气盾术，打乱了它的步伐和进攻，接下来他就要趁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把它扫趴下，然后用定身术加幽火烧化它。 周公瑾心里默默计算：如果它中了我一脚就地一滚躲过了我的攻击，我就正好试试学了还没用过的无影腿，它要是硬抗了我的无影腿，放出中阶魔三寸长的利爪，那我就要给自己再加一个气盾术，让它的利爪滑过空气盾，不能扯坏我新买的耐克套头衫......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 —— 气盾术是把空气压缩成薄薄的一层，利用这层粘稠的空气来进行防御和扰乱敌人进攻的方向和力度。 但是因为真的很薄，这只魔向周公瑾扑过去的时候，看上去就好像已经抓到他了。 于是，有人英雄救美来了，不，是美女救英雄。只听一声熟悉的娇叱，一个灵巧的身影从边上的屋顶直扑而下，一脚踢在魔的后心。 这魔被她大力一脚加速地扑到了周公瑾身上，本来他们就已经很靠近了，这一下周公瑾和魔全被踢倒在地。 好在他利用气盾，双腿一蹬，在被魔扑倒的一瞬间从魔的身体下挣了出来，他就地一滚，狼狈地爬起来。 灵巧的身影又一个肘劈，魔被劈得一个踉跄砸在他身上，他刚爬起来又被砸回了地上，他与魔两两相对，这次他从这只魔的眼里看到了惊恐。 周公瑾和魔都还来不及起来，这灵巧的身影一个虎扑冲到魔身边，双拳如雨点般狠狠砸下来，把魔打的是叫都叫不出声，口里鲜血乱喷。 而周公瑾，被它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身为肉垫的他，被魔身上传来的拳风轰得直翻白眼。 “姑娘......能不能让我先起来......”周公瑾弱弱地问。 “哎？你怎么还在这，你想跟它做连体婴儿吗！”这姑娘还嘲讽了他一句。 周公瑾：...... 第六章 这剧情有点不一样啊。。 魔被揍死了，这种死法就跟死在胖子手里一样，难以想象这种金刚之力是从面前这个娇小可人的小姑娘身体里发出来的，周公瑾甚至在魔临死前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他一边拍着一身的灰尘，一边偷偷打量这姑娘，想知道这小身段里究竟藏了什么，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猥琐，小姑娘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下次别三更半夜一个人在外面瞎晃荡，今天还好遇上我，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哼哼。” “是是是，”周公瑾擦干净喷了他一脸的魔血，冲这姑娘不伦不类地抱了抱拳：“谢谢姑娘，那我先走了哈。” 他转身走出了死胡同，心里不住的想，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呢？哪儿见过的？哦，对了，是火车上的那个！ —— 周公瑾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对劲了，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于是他加快脚步，转了几个弯，身后若有若无的视线仍然没有消失，这让他更加确定他被跟踪了。 他转进一个小巷子里后发足狂奔，心想：要是猴子在，给我加个风火轮就好了。 奔进了一条窄巷子，两边有许多通往民宅的小通道，非常适合甩掉尾巴。他放轻脚步屏息静气走进其中的一条通道，隐身在一个门廊后面，悄悄伸出头向外看去，很好，没人跟上来，看来甩掉了。 他吐了一口气，转回身，一个黑洞洞的人影出现在他前面！吓得他把刚吐出来半口气又倒吸了回去。 “你可真能跑呀。”刚刚那个金刚芭比悠悠地站在周公瑾面前，似笑非笑看着他。 “过奖，过奖，姑娘也挺能跑的。”周公瑾尴尬地一笑。 “你躲什么？” “没有，我晚上习惯夜跑。” “夜跑哈，在这种犄角旮旯里跑？” 周公瑾叹了口气：“我与姑娘素不相识，请问姑娘跟着我干吗？” “我看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以为你要干坏事嘛。” 周公瑾：姑娘你什么思路？你不跟踪我，我能躲躲藏藏的吗？ —— “我没有干什么坏事，我能走了吗？”要不是周公瑾估摸着武力值比不上她，他绝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问。 “嗯，走吧。” 他冲她点点头就往回走，可是走着走着...... “姑娘，我说了我不是坏人，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 “是不是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再说了，这路是你家修的吗？” 周公瑾：...... —— “姑娘，咱们这么有缘，不如我请你吃烧烤？”周公瑾想了想说。 这姑娘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满口就答应下来。 他把她带到了他们的烧烤摊，假装买烧烤。 “老板，给我来二十串羊肉，二十串牛肉，鸡胗鸡心各五串，再加两瓶啤酒。”他一边点一边给胖子使了个眼色。 “好嘞，稍等哈。”胖子会意。 不一会烧烤上来了，周公瑾热情地帮这姑娘开了酒，倒了满满一杯，把肉串递到她手里，一边聊着天：“今天可多谢姑娘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叫我盛清吧，”盛清冲他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你叫什么？” “我叫周瑜。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吧，姑娘哪里人啊？” “嗯，嗯，这羊肉真好吃，不愧在评头论足里是五颗星的。我是都城来的。你叫周瑜，是三国里那个周瑜吗？” “嘿嘿，是那两个字，你来奉城多久啦？干吗来了？” “你果然不是好人，第一次见面就打听人家这么多事。” 周公瑾：......你说我不是好人，你还吃我的烧烤吃这么香？ “那你住哪儿啊？一会我送你回去。”周公瑾殷勤地敬了她一杯酒。 盛清报了一个地址，他记住了。盛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杯酒下肚，就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不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盛清姑娘？盛清？小金刚？”周公瑾推了推她，她完全没反应。 所以，千万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这就是下场，嘿嘿嘿，周公瑾得逞地笑了笑。 “胖子、猴子，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就来。” “哟，这小妞这么容易上手？一会是多久？你的话是不是十分钟就够了？”胖子猥琐地笑着。 “滚！” —— 周公瑾扶着盛清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把地址报给司机，司机犹豫了一下，问：“你跟这小姑娘是？” “她是我妹。” “哦~”司机还是不放心的看了看他，可能是他一脸正气打消了司机报警的企图，司机终于肯专心地开车了。 他收回了在司机面前晃荡的拳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装酷。 到了地方他扶着昏迷不醒的盛清下了车，司机又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开走了。 —— 盛清家住在一片复式小区，每栋房子有四层，共两户，她家在三楼。周公瑾扶着她上了楼，来到她家门口，他摸了摸盛清的口袋，找到一把钥匙，试了一下，打开了她家的门。 女孩子的家就是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幽兰香气，墙纸家具都是粉嫩嫩的，看得周公瑾眼前一串粉红泡泡，怀里这张娇俏玲珑的脸，带着一抹酒醉后的陀红充满了诱惑。 周公瑾叹了口气，心想：要不是她身体里住着一只金刚，说不定我就在这把她给办了！ 他把盛清扶到沙发上躺下，还好心地拿了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你果然不是好人！”身后传来盛清的冷笑声。 周公瑾一愣回过头去，看到盛清清明的眸子，哪有半点被迷晕的样子。 “你醒了？” “哼，不醒我就毁你手里了！” “姑娘你讲点理好不好，我这不是把你送回来就准备要走，啥也没干吗！” “那你为什么用迷药？” ......这他真无法解释，周公瑾心想：我说我怕你再继续跟踪我，就给你下了点药为了甩掉你，但我还是好心地把你送回来了，怕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以这姑娘清奇的脑回路绝不会相信，而且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奇怪的罪名按在我头上。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了胖子：“是那个烧烤摊老板干的，我正准备回去揍他！” “是吗？”盛清怀疑地看着他。 “现在你也到家了，也没我什么事儿了，那我就告辞了。”说完周公瑾立刻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你急着走是不是心虚？”盛清一把抓向他的肩膀。 乖乖，一看就像九阴白骨爪，这让她抓到还了得！周公瑾一沉肩，侧身躲过，继续跑向门口。 “想跑？没门！”盛清飞起一脚踢向他后膝。 姑娘你这台词也不像是好人呐......周公瑾被她踢了一个踉跄，连忙就地一滚闪躲开她后续开来的大脚。 两人就在房里掐了起来，他怕伤了这姑娘也没敢真的下手，况且，她脸打不得，胸打不得，肚子以下也打不得，简直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只能拼命招架。 你问为什么打不得？真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他顾虑要是打到某些部位，天知道她又要把他说成什么了！ 盛清的体术在术师里算是高超的，何况又有金刚之力，周公瑾左支右拙还不能还手，渐渐落了下风。 他想这样下去不行，狠心劈了她一掌，劈到她的胸口。 “你这个流氓！”她身手一顿。 周公瑾趁着这个空隙一把拉开门，半个脚堪堪跨出房门，盛清一个恶虎掏后心，一拳把他砸在地上，反剪了他的手。 他被摁在地上，救命两个字还没喊出喉咙，就看见一双皮鞋停在他面前。 周公瑾抬头一看，两个警官惊讶地看着他，其中一个转过头跟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说：“这剧情跟你说的有点不一样啊。” 第七章 警局追踪 “误会误会。”周公瑾狼狈地爬起来，向两位警官解释了下，是他们兄妹在开玩笑，所幸盛清这个时候倒也没有发神经，站在边上一声不吭。 一位警官警告了他一下，你们年轻人别玩得太high，吵到邻居就不好了。 周公瑾点头称是。 报警的司机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米八的周公瑾一眼，又看了一米六都不到的盛清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保重啊兄弟”就转身走了。 送走了两位警官和热心司机，回头看向盛清，她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斜觑着周公瑾，周公瑾心里不爽的很。 “你说你这什么毛病！”他走过去瞪着盛清，然后被盛清凶狠地回瞪了一眼，他马上改口说：“妹子你不要闹了，好好休息去吧。” 盛清一声冷哼转身进了家，“嘭”一声关了门。 “嗷！”撞了他一鼻子。 周公瑾内心里狂奔过一群羊驼。 —— 等周公瑾磨磨唧唧回到家，猴子和胖子都稀奇地凑过来问：“这么久？爽不爽？” 他冷冷地说“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 过了几天，一个周一的午后，周一是懒汉三人组自己给自己定的休息日。猴子出门去了，周公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胖子在健身房。 要说胖子天天玩命锻炼却还这么胖是为什么？周公瑾心中暗自得意：只能说我这一米八外加六块腹肌的健美身材等闲是羡慕不来的，哈哈哈...... 正暗自嘚瑟，忽然看到电视里播放早间新闻：在某某街区，发生一件命案，在小区垃圾桶后面发现一名三十岁左右青年男子的尸体，死亡原因可能是猝死，但该男子的家人称并无此类病情，警方正在跟踪调查。 然后电视里放了一张被害人的死亡时的大头照，可惜可惜，现在拼命熬夜加班的人不少，都猝死好几个了......等等，这人的额头正中好像有一团黑色印记，这是……被吸食掉精气的表现，只是照片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 周公瑾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进健身房就把这事同胖子说了。 “走，赶紧看看去。”胖子进浴室胡乱冲了一把就和他一起去新闻里说的那个街区。 他们赶到时，警方的人还没撤完，留了两三个还在勘察现场。其中一个戴着手套，正蹲在那里看地上的痕迹，这人是周公瑾在警局的一个朋友，叫方明炜。 他上前隔着隔离带跟方明炜打招呼：“方警官。” “小周啊，你怎么上这来了？”方明炜一边走过来一边冲他和胖子点点头。 “我们正好路过这里，这是怎么啦？” “一个人猝死在这了，但又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刚拍完照，准备回去了，也快中午了，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一起吃饭吧，你们工作挺辛苦的，要注意休息啊。” “这话听着像领导。”方明炜笑了笑，跟他的同事打了招呼就跟周公瑾二人一起到附近的小馆子去吃饭。 他们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周公瑾就问他：“那尸体鉴定过了吗？” “我知道你挺喜欢研究案件的，不过这个案子还没有结论，我不能随意透露，你就别问了。来来来，菜来了，吃饭。” 周公瑾不好再多说，于是就聊了些别的。 —— 到了晚上，周公瑾和胖子猴子说，今晚准备夜探警局，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被魔吸光了精气而亡。胖子说他也要去，正好看看怎么实战操控术人。说来奇怪，胖子的这个术人操控怎么也学不好。 到了警察局的外墙边，他们俩偷偷蹲在在警局的后墙脚跟，周公瑾施术放出符纸人，念完咒，在纸人上点了两颗眼睛，然后纸人在他意念的催动下飘进了警察局，贴着窗户飘了进去。 术人使用方便、行踪隐蔽，施展所需法力少，是个十分实用的工具。缺点是术人的施术范围小，就像警察局这样一幢四层的大楼已经是周公瑾的极限了，而且时间不持久，最最麻烦的是纸人一旦被破坏，施术人会受到反噬，反噬后果看施术者的修为高低。 周公瑾的纸人小心地躲避着摄像头，在阴暗的角落里潜行。听方明炜说尸体在法医鉴定科鉴定。 纸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法医鉴定科，最后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看到了法医鉴定科的牌子。小纸人从门缝里飘了进去。中间正停放着那个男人的尸体，房间里很暗，只有一道月色从窗户里透进来，稍微有了些许亮光。 小纸人爬到尸体的脸上，周公瑾的意念中看到了这人的脸，确实在额头有一团黑色。 确定了此事，他就准备操控纸人返回。突然，他发现一个角落里躲着另一个小纸人！ 那个小纸人比他的小上了那么一圈，剪得比他的纸人精致得多，他甚至还看到这纸人头上画了刘海。 他感觉不妙起来，立刻召回纸人，但那个小刘海一直跟着他的纸人。 他操控着纸人飘出鉴定科，一路狂飘，然后一头钻进厕所门下面的缝隙，接着马上又从上面门缝里钻出来。 他看到小刘海跟着进去了但没跟着出来，他的纸人立刻贴墙飘了一段，钻进最近的一间科室的门缝里，四面一看想找个窗子钻出来，但这间科室好像是一间老式的影印室，漆黑隆冬的没有窗。 很快，不知小刘海怎么发现的，也钻了进来，他的纸人立刻躲进暗室两个柜子的夹缝里。 小刘海原地转了一个圈，毫不犹豫地向他的纸人奔来。 靠！这小刘海是怎么发现的？！警察局墙外的周公瑾冷汗岑岑，心里暗自吐槽。 他的纸人在小刘海飘进来之前从柜子后面溜了出去，看小刘海进了柜子间的夹缝，他的纸人立刻飘到门口，一下钻了出来。 周公瑾猜这个小刘海一定是用了一个什么办法可以轻易追踪到他的纸人，他必须立刻跟小刘海拉开距离，无论什么术都有距离的限制。 于是他操纵着小纸人一路狂飘上了楼，准备从楼梯间的窗子里飘出来，但一回头，正好看到小刘海也飘进了楼梯间，这小刘海的速度也太快了！ 有个尾巴跟着，他可不敢把纸人召回身边，万一招来什么人，虽然不会真怕，但麻烦总是会有的。 只能在警局里把小刘海甩掉再说。 周公瑾的纸人和小刘海在警局走廊里一追一逃一路狂飘，也顾不上摄像头了，搞得警局里阴风阵阵，一朵值夜班的警花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喷嚏，抱了抱手臂，一手鸡皮疙瘩，赶紧回办公室加外套去了。 —— 在警局外墙脚跟，周公瑾和胖子蹲在一起，胖子看他满头大汗地操控纸人，奇怪道：“怎么纸人这么难操的吗？” ......你才难操呢！ 周公瑾来不及不理会胖子，一门心思要摆脱小刘海，突然听胖子一声低喝：“谁！” 他抬头一看，唉，冤家路窄。 第8章 金刚对垒，猩猩相惜 “果然是你们！”盛清气鼓鼓地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上次在火车上坐我对面那对小夫妻里的妻子。 这女人冲他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周公瑾看到她手上掐的诀就知道小刘海就是她了。 他讪讪地召回了小纸人，小刘海也被女人召了过来，他们俩一起收了术。 胖子恍然：“原来你是被女人追得满地跑，怪不得满头大汗。” —— 周公瑾对盛清说：“这次你又要干吗？” “我警告你们，这次的魔是我的，不许你们插手！”盛清撸了撸袖子。 周公瑾想起了盛清的金刚之力，虽然他边上也站着一只，但胖子在女人面前从心得很。 于是他说：“不插手不插手，我们这就回，告辞！” 拉着胖子转身就走，心里翻了个白眼：“才怪！” —— 第二天，周公瑾打电话问方明炜：“昨天那个案子结了吗？” “唉，结了，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法医的结论认定是猝死。” “你叹什么气？” “我还是有些疑点。” “现在结案了能跟我说说吗？” “可以跟你说说，你不是在研究吗，正好看看我的分析有没有问题。” “那不敢当，我是想来听听高见的，中午请你吃饭，就你们局边上的山东小饭馆。” “行，一会儿见。” 跟方明炜约好，周公瑾就问胖子猴子要不要一起去，他们现在要尽快找出这个魔，赶在下一个人受害之前干掉他。但他们毫无头绪，方明炜是细节洞察方面的专家，周公瑾想听听他的说法。 中午，他们四人来到警局附近的山东小饭馆，上了菜，边吃边聊开了。 “这个男人到了垃圾桶边站了会，应该是九点以后，因为在垃圾桶边上发现这人的脚印还比较清晰，没有被盖掉或踩坏。这家伙估计是从花坛里抄近路过来，所以踩了一脚泥。这个小区九点以后倒垃圾时间结束，应当不会有人再过来了，清洁工早上四点半的时候来整理垃圾箱，就发现他了。”方明炜根据他看到的现场，缓缓为我们还原当时的场景。 “然后他拿出一支烟点起来，他可能要等什么人，因为抽了没两口要等的人就来了，他随手把烟丢地上，然后没有任何挣扎的，他就死了。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也可能是要等的这人走了以后，他才猝死的，那就有个问题，人都走了，他还呆在垃圾桶边干吗？如果人刚走没多久就猝死，那个走掉的人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和胖子猴子相互看了一眼，是魔的话这就讲得通了，但这人为什么要见一个魔？据我所知，魔的智力并不高，高阶的魔才有正常人类的智力水平，要跟一个魔沟通除非是高阶以上，难道这是一个高阶魔？ 方明炜还有些疑惑，但周公瑾他们不能告诉他答案，方明炜接着说：“这个跟他碰头的人很可能从公园过来，因为地上有一片夹竹桃叶子盖在其中一个脚印上，说明带着夹竹桃叶子的人是后来的。 因为夹竹桃带有毒性，一般的小区公园并不会用夹竹桃做绿化。但夹竹桃盛开时又十分漂亮，所有还是有几个大公园在绿化深处把夹竹桃当背景种植的。 我查了相关资料，本市有夹竹桃的地方只有城北、天池、碧水台和市中体育四个公园。” “昨天吴医生，哦，他就是法医，跟我说，死者指甲里有些香樟木屑，香樟木虽然比较名贵，还是不少地方会有，但死者住的小区及附近区域是没有香樟木的，而这四个公园里有香樟木的只有城北公园和市中体育公园两个。” “我也上报了这些细节，但因为死者既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药物中毒的迹象，除了猝死找不到第二个死因，家属也没有异议，所以还是就这样结案了。” 说罢方明炜很有些遗憾地摆了摆手。 他们又聊了些别的，匆匆吃完饭，方明炜就上班去了。 周公瑾三人商量了下，决定马上去城北公园和市中体育公园转转，今晚就蹲守在那里。 胖子去了城北公园，市中体育公园面积较大，周公瑾和猴子两人一起前往。 二人来到体育公园后先分头逛了一圈，把每个犄角旮旯都走了一遍，挂链并没有异常。然后他们就分头在公园里守着，到了六点市中体育公园关门的时候，来玩的、来锻炼的人都纷纷散了，已经没有什么人还留在公园里面，看门的大爷巡视了一圈没见到人就锁了门走人了。 周公瑾和猴子两人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啃了两个面包，没有一点动静，正百无聊赖，忽然周公瑾的手机响了，一接起来，里面就传来胖子气喘吁吁的声音：“快来我这。”匆匆说了一句就挂了。 什么情况？连胖子都搞不定？周公瑾赶忙招呼了猴子，一起翻墙出了公园，拦了辆出租车就直奔城北公园。 到了公园他们俩又翻墙进去，一进去就感觉到挂链轻微地抖动起来，他们寻着挂链的提示来到一个小卖部，小卖部的门被砸开了，里面嘿嘿哈嘿打得不亦乐乎。 二人冲进去一看，胖子正和盛清互掐，他们身后蹲着一只魔，双手抱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 “你俩搞什么？”周公瑾气不打一处来，“放着魔不消灭，你们倒是自己掐起来了？” 胖子跳出圈外，向盛清一指：“她不让我消灭，我本来已经制服这只魔了，就她拦着。” 盛清双手叉腰，一声冷哼：“我看谁敢动他，他是我的！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赶紧滚！” 一听这话胖子就不服气了：“什么叫没用的东西，来来来，你来试试有用没用！” 两人又掐到一处打了个天昏地暗，周公瑾和猴子齐齐翻了个白眼，只能堵在门口，一边监视那魔，一边欣赏两人的武术表演。 只见盛清一拳轰向胖子门面，胖子抬起左手，用胳膊把她的手往上一推，同时一记右钩拳直攻盛清下巴。 盛清以身材矮小之便，甩头避过，被胖子架高的右拳向下缠住胖子的左手，向后翻转一拧，再左胳膊肘有力在胖子肩上一戳，瞬间反剪胖子左手。 胖子不慌不忙，灵活地顺势翻身，双腿一蹬，竟腾空翻转了360度，逼得盛清不得不撒手，然后双手握拳同时直击盛清前胸。 盛清被逼撤手，见胖子双拳轰来，却也不后退，一脚旋踢踢中胖子小腹，同时也中了胖子的双拳。 两人齐齐后腿三步，盛清大喝一声“再来！” “好！”胖子不甘示弱，后腿微曲，猛然发力，上前两步来了个三连踢。 盛清一边抬腿用巧力隔挡胖子的三连踢，一边双手曲臂握拳，手肘猛地下沉击向胖子膝盖。 胖子连踢不中，在盛清手肘还未击中膝盖时，撤腿侧身，肩上厚实的肌肉发出蛮力狠狠撞向盛清。 两人对撞，又各退两步。盛清直呼“过瘾！” 周公瑾与猴子边看边点评。 “嗯，这一拳很到位，可惜对方身材矮小，轻易避过。” “这一脚踢得正好，看似两败俱伤，实则险中求胜。” “两人爆发力相当，胖选手防御更胜，耐力更久。” “矮选手身形更灵活，更容易借巧力四两拨千斤。” 周公瑾与猴子摇头晃脑地看着，看着看着就不对味了，两人越打越暧昧，周公瑾甚至看到胖子一掌拍向盛清胸口的时候，她脸红了一下。 胖子飞退一步：“姑娘得罪了，没想到姑娘好功夫，这魔就让给你了。” “嗯，看不出来你还挺刚劲有力的嘛，不像有些废物。”盛清说着瞟了周公瑾一眼。 周公瑾：...... 第9章 变与态结合称之为恋 盛清转身向那魔走去，那魔刚才还津津有味地观看他俩对殴，忽然见到盛清凶神恶煞般地走向他，惊恐之下结结巴巴说：“你，你们，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盛清呵呵一笑，回答他的是一顿饱揍，揍到不动弹了，胖子上来放了一把幽火烧灭了这只魔的生气和魔体。 这魔还挺有意思的，可惜死得太惨，被盛清娇嫩的小拳拳捶胸而死。 到底还是被这姑娘抢了先，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确认魔被消灭了就行，周公瑾和猴子已经准备转身离开，胖子和盛清两人倒是惺惺相惜不舍得分开了。 “额，姑娘，你这个身手不错。” “你也不错，”盛清不好意思地看了胖子一眼：“刚才口没遮拦，得罪了。” “哪里哪里，姑娘这么厉害，要不加个微信？有空请教请教。” “好。”盛清脸又红了，拿出手机给胖子扫码。 这也行？！看得周公瑾和猴子两人是目瞪口呆，嘴都要圆成个O字了。 —— 回到家里，胖子还没从喜滋滋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一直咧着嘴傻乐。 “胖子你醒醒，”周公瑾摇了摇他的肩膀“这姑娘可不是好相与的！还不知道她的来路呢！而且脑子有点......”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脑袋。 “胡说，不许你污蔑小清！” 周公瑾暗骂，死胖子居然为了个才认识一顿架的姑娘跟我急眼？！ 猴子拉着他上了楼：“走吧，恋爱的男人也没有脑子。” 周公瑾略有点受刺激了，心想：看来健身还是有用的，力气大……也是加分项。 于是他在健身房里甩开膀子练开了，猴子看了摇头晃脑，叹道从来只出现在游戏机前的人，突然有一天放弃打游戏出现在了健身房，而且还是玩命练，游戏机会怎么想？ 胖子在楼下一边看手机，一边傻乐。猴子在楼梯上探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深更半夜，一个只顾看手机傻笑，一个在健身房猛练，都不正常，我还是舒舒服服泡个澡，来一把撸啊撸才是正经事。 —— 第二天早上，三个人都带着一对熊猫眼，一脸倦容出现在客厅。今天轮到猴子做饭，他去鸡窝里摸了三个鸡蛋，做了三个鸡蛋饼，沾上牛肉辣酱。幸好养了几只鸡，今天中午把肥兔子炖了吧。 周公瑾扶着楼梯扶手，颤颤巍巍下了楼，麻蛋，昨晚练得太狠了。胖子精神倒是不错，这身材，配上两只黑眼圈，手里再拿上一把竹子，造型再完美也没有了。 三人刚刚吃完早餐，门铃就响了，胖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腾”一下窜起来冲到门口，拍了拍身上衣服，拉了拉衣角，把头发掳了两边，然后装作慵懒地打开门。 金刚芭比盛清出现在门口，很腼腆地说：“贸然拜访，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哪里哪里，快进来吧，我们都盼着你来玩呢。”胖子热情的招呼她进来坐。 请把“我们”的“们”字去掉！周公瑾与猴子对望一眼，心里腹诽，哪有这么大清早来串门的。 “这个，我大师兄说想见见你们，我就带他一起来了，你们不介意吧？”盛清柔柔地说。 “当……当然不介意。”胖子一怔。 院子外面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青年，笑着同胖子点点头道：“不好意思，今天来得有些唐突。” 周公瑾对猴子挑挑眉：嗬哟，瞧这灯泡又大又亮。 猴子冲周公瑾挤挤眼：一会咱拉电闸，让他亮不了。 他们两人同时猥琐地笑了起来。 “不唐突，不唐突，屋里坐。”胖子忙把两人让进屋里，又对猴子喊了一声：“给客人泡壶好茶。”“好”字加了双重重音。 猴子不情不愿地翻出一罐雨前春白，抓出一小撮，又抖落几片才往茶壶里装好，沏好端到桌上，拿出五个白瓷小盏，一人一盏分了茶。 大灯泡……不，大师兄开口说道：“好茶！看得出三位品味不俗，这罐雨前珍藏了得有三四年了吧？口味也清淡，正适合清晨润口。” 胖子咳嗽一声：“咳，咱是文化人嘛，平时就爱喝茶。”说完斜了猴子一眼，下山前老师兄那里偷来的茶也好意思拿出来待客！ 大师兄笑了笑道：“三位好，我叫吕途安，是青城山弟子，这是小师妹盛清，几年前师父算出将有魔乱世，于是令我们下山，前段时间，我们发现了好几个魔。” 周公瑾点点头：“幸会，我们是龙虎山弟子，我叫周公瑾，”他指了指胖子，“这是许仲康，”又指了指猴子“他叫王景兴。我们也发现了几个。” “我想，我们最好互相留个联系方式，这次的魔似乎来势汹汹，有些时候，我们可能需要互相配合。” “嗯，有点道理，咱们拉个群吧，有什么事群里喊一声。”周公瑾掏出手机，在微信里组了个群，大家纷纷扫描加入。 金刚芭比坐在胖子身边，两人明显心猿意马，不时眉来眼去，连周公瑾报名字的时候，金刚芭比都没有出声，那次周公瑾可是骗了她的。 小金刚难道早就知道我的真名了？胖子说的吧。周公瑾心里暗想。 “什么？你叫周公瑾？不叫周瑜！”盛清忽然回神一般叫道，“就说你不是好人，一肚子坏水，骗我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公瑾你也太小心了，人盛清姑娘一看就是美丽善良，清新脱俗，可信可靠的，这样你还隐瞒真名，确实不厚道。”胖子跟着埋怨了周公瑾一通，末了讨好地看了眼盛清。 周公瑾在桌子底下踢了胖子一脚：差不多行了啊。 胖子把头一点：明白，兄弟你受委屈了。 猴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开口问吕途安：“你们在这有几个人？” “我知道这里归龙虎山，本来我们不在这块，但前段时间收到消息，有重要的问题人物出没奉城，这才过来叨扰。我们一共来了四个人。” 周公瑾挑挑眉道：“不是五个吗？”他想起来这个眼镜师兄就是他在火车上注意过的那批人里的一个。盛清、小夫妻、眼镜师兄和老头一共五个人。 吕途安笑了：“就知道瞒不过你们，不过张东全老前辈不能完全算青城山的人。算上他就是五个。” 他们又聊了些别的，交换了下各自的情况，当然也有所保留，然后吕途安就告辞道：“打扰了那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大家注意群消息，说不定有什么需要大家互相关照的事，回头我让我们那另外几人也加入群。” 这么快就要走了，今天没有独处，很遗憾呢。胖子送出老远，才和盛清恋恋不舍地道了别。 说来也巧，胖子出去送两人，周公瑾扶着楼梯上去补觉，猴子正在收拾桌子，门铃又响了。 猴子拉开门一看，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请问您找谁？”猴子问道。 这大妈手里捏了张字条，见有人问，打开字条看了看说：“请问许仲康大师住这吗？” 第10章 痴呆的女儿 见有人上门来问胖子，猴子也挺奇怪的，他们住在这里两年了，也没见什么人上门来找过。 “他刚巧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大妈又看了一眼字条，“那么周公瑾大师住这吗？” “他刚上去睡觉，要不您等会儿，我去叫他。” “没事儿，没事儿，”大妈再看了一眼字条，“那么王景兴大师住这吗？” “大婶，您到底找谁啊？”猴子奇怪道。 “额，我找三位大师中的一个就行。” “那您有什么事儿啊？” “这个……你不是许大师周大师王大师，我不能告诉你。”大妈神神秘秘地说。 正说着，胖子千里相送回来了，瞅了一眼大妈就往里走。 “哎哎哎，”大妈连忙叫住他，“许大师！您是许大师吧？” 第一次有人叫胖子许大师，胖子一愣：“找我的？” “是啊是啊，我有要紧事要跟你说。” 这大妈怎么就一眼认出胖子了呢？猴子奇怪，就问了出来。 “因为指点我来找三位大师的高人说许大师长得很……富态。” “……哪位高人指点你来的啊？”猴子更奇怪了。 “这个……”大妈压低声音道：“高人不让说！” “你进来说吧。”胖子也奇怪，直觉这事不简单，就让猴子去把周公瑾也喊下来。 几人坐下，大妈自我介绍了一下，这位大妈姓钱，五十多岁了，丈夫早亡，家里还有个女儿三十来岁。 猴子指着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哈欠的周公瑾道：“这是周大师。” 又指了指用手撑着头，明显已经神游天外的胖子道：“这你认出来了，是许大师。” 最后指了指自己：“我，咳咳，就是王大师。” “哦哟，您就是王大师啊，刚才得罪了，唉，我这着急啊，有件事非得拜托三位大师才行。” “你慢慢说。”猴子给她倒了杯水。 “我这个女儿啊，一向身体健康，没病没灾，前段时间突然好像老年痴呆了一样一会忘记这个一会忘记那个。最近更糟了，整个人浑浑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班也不会上了，呆呆傻傻的。去医院看了都说没毛病，有个医生还说是天生傻，这话说得！像话吗！” 之后大妈痛斥了这个医生整整十五分钟，猴子不得已打断她道：“你女儿生病找医生看病没错，找我们干什么？” “哎哟，我本来也一直以为是生病了，昨天我遇到个高人，他说这事另有什么缘故，不是生病的事儿，让我来找你们三位。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啊不，受了高人指点，就来找三位大师了嘛。” “那你得好好跟我们说说这高人是怎么回事？”周公瑾道。 “这……高人不让透露，高人都是神神秘秘的。” “那你说说你女儿怎么变的细节吧。” “这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就是有一天早上醒来，就开始老是忘事儿，后来越忘越厉害，现在几乎都记不得什么事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那天她特别奇怪，我女儿是个不婚主义，一直单着，哎哟说到这事儿啊，我也是操碎了心哟……” “大妈，您说说那天晚上怎么了”周公瑾见她话题跑得不像话，连忙打住她。 “哦，对，那天晚上，我女儿说跟朋友约了出去玩，是个男的！我还说可算等到她和男人约会了，晚上回来时就精神不大好，我以为她累了，就让她早点休息，没想到第二天就开始忘事儿，现在这个样子，这男朋友肯定是泡汤了呀……” “大妈，大妈，这男的他们后来联系过吗？”猴子看她又要跑题，赶忙把话题拉回来。 “我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联系过，都这样了谁还会跟她联系啊。” “这样吧，我们去看看你女儿，现在说不上什么。” “好好好，那咱们走吧。”然后大妈巴巴地看着他们，“你们开几辆车去呀，我来给你们导个航。” …… 猴子眼睛一转说：“你请我们去办事儿，难道不应该提供车辆吗？” “那，我来打车吧，我还会用叭叭打车呢，我女儿反倒不会了，你们说说这个事儿……” “大妈快些打车吧，越快见到你女儿越好避免麻烦，您说是不是。” “对对对，你们说的对。” —— 四人打了辆车来到南区一个住宅区，钱大妈领着他们等了五分钟电梯，乘到三楼。 这个小区不算大，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乘的车开过东边的小门，停在南边的大门口。小区里杂乱地听着许多车，很难交汇，所以司机不太愿意进小区。四人就走进去，这一路上，周公瑾也仔细观察了下这个小区。 这栋楼比较靠近街角，一楼是一排商铺，二楼才是住户，二楼住户的阳台很大，正是一楼商铺的顶，许多人怕高空坠物，都搭了顶棚，嗯全都是违章建筑，听说市里在整顿，很快就要落实拆除这些违章建筑了。 三楼许多人家都装了防盗窗，四楼往上装防盗窗的倒不多，但也有，钱大妈家隔壁的楼上就装上了，钱大妈家没有装防盗窗，说是反正家里也没啥好偷的。 哗啦啦，钱大妈拉开一扇铁网门，他们这一层楼有五户，共享两个电梯，但有一个电梯好像怀了，正在维修。 铁网门里面还有一扇大门，打开进去，屋子里有三间房，一厨一卫，两个连在一起的厅。 装修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顶上的石膏层有点地方有些剥落，墙上贴着老式的墙纸，屋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一般。 “小兰，出来见见大师们。”钱大妈去敲她女儿的房门，可是里面没反应，钱大妈奇怪地嘀咕了句：“今天不是不让她上班吗，怎么又出去了？” 说着钱大妈打开小兰的房门，果然里面没看到人。“啊呀不好意思，三位大师坐一会儿，我打个电话给我女儿哈。” 钱大妈开始打电话，然后厅里的茶几下的抽屉里铃声响了起来。“咦？怎么电话都没带。”钱大妈抱怨着。 “大妈！”周公瑾看了小兰的房间一眼，猛地站了起来。 几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床脚露出一小截拖鞋来。 11章 痴呆的女儿2 发现房间里的异样，几人连忙跑进房间，只见钱大妈的女儿小兰半个身体在床下，半个身体露在外面，因为是在靠窗的那一面，被床挡住了，所以钱大妈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她。 他们把小兰扶到床上躺好，钱大妈哭着要去打救护车。周公瑾仔细看了看小兰，拦住钱大妈说：“大妈，你等等。” 然后他对猴子招了招手，猴子上前对小兰放了个回气术。 回气术是用来紧急救护受伤人员，周公瑾仔细观察了小兰后发现小兰确实是被魔吸**魄而昏厥，这个状态去医院也没有用，不如让猴子紧急救治一下看看。 猴子手指点在小兰太阳穴两端，他的手指上闪过一丝光芒，不一会儿，小兰幽幽醒来。 钱大妈本来还紧张地看着他们，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只要情况一不对，她就要叫救护车，没想到这几个赤脚大仙还真的救醒了女儿，此时方才松了口气。 小兰醒来后呆呆看着他们，钱大妈扑上来哭道：“小兰呀！你怎么啦？我是妈妈呀，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 胖子拉开钱大妈说：“大妈，你冷静冷静，让你女儿喘口气。” 钱大妈被胖子按着在床边坐下，一边抽抽搭搭，一边焦急地看着小兰。 周公瑾看了看问小兰：“小兰，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兰眼睛转了转，点点头。 “能说话吗？这是你妈妈，你还认识她妈？” 周公瑾指着钱大妈说，钱大妈连忙俯过身来看她。 小兰眼睛缓慢地转过去看钱大妈，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轻轻叫了声：“妈。” 众人都松了口气，还能认得人那还有救。钱大妈一边答应，一边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但是小兰说完这句话就好像累得不行，闭上眼睛睡了。猴子上前探了探她鼻息和额头，对众人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周公瑾叫上猴子和胖子坐到厅里，他想了想说：“听钱大妈讲，小兰这种状况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看来这是一个比较有策略的魔，慢慢吸食她的精魄。不会像先前那些魔一样，一下子把人弄死。” 猴子点点头：“要不是钱大妈遇到什么高人来找我们，就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件事，钱大妈也只会以为得了怪病。” “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这样的呢。这阴险狡诈的家伙必须尽快抓出来。”胖子气愤地说。 周公瑾说：“这只魔可能还会再来，咱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不过先得跟钱大妈商量下，咱们三个大男人和她们母女俩同处一室总是有些不妥当。” 胖子想了想道：“叫盛清过来吧。” “对！还有小金刚。” “别小金刚小金刚的，人这么一花季美少女，给你叫得像个猩猩似的。” “行行行，我不叫她小金刚了，你赶快给她打电话吧。” 盛清家离钱大妈家还挺远的，他们同钱大妈说了想暂时住两天，钱大妈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后来听说小兰再这么下去会彻底失去意识，无奈就同意了。 他们坐着等了一会，忽然三人的挂链抖动起来，周公瑾腾一下站起来，走到小兰房间的窗边，挂链抖得更厉害了。 他探出头朝窗外望去，见到一个人影从二楼阳台顶蓬上，翻下二楼，跳到一楼商铺顶上，跳下地跑了。 钱大妈住三楼，阳台在大妈的房间，小兰的房间在隔壁，小兰房间的楼下搭了一个顶棚，再往下就是突出来的一排一楼的商铺。 周公瑾说了声：“胖子留守，猴子跟我来。”就想也没想翻出窗外，跳到二楼顶棚，翻身跳到一楼商铺上，双膝一软，啪嗒跪下了。 他心里暗骂：冲动是魔鬼，昨晚练得太狠了！腿软…… 反观猴子，轻巧落在他身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周公瑾讪讪地咳嗽一声：“脚滑。” 二人相继跳下商铺顶，追着那道人影，跑进了小区深处，七拐八弯，项链也不抖了，人也找不到了。 猴子嬉笑一声：“公瑾，你难得失脚啊，昨晚到底干吗去了？” “滚。”周公瑾心里郁闷，忽然一道淡青色烟雾从远处射来，不仔细看时注意不到的。 淡青色烟雾撞倒周公瑾身上变成一只纸折的飞鸟掉下来，周公瑾伸手接住。 这是上次坐火车的时候他用符纸做的信鸟，给了胖子和猴子几只，在不方便打手机的时候，用来传递简单的讯息。 他两个手指捏住信鸟，闭了闭眼，对猴子说：“走，那边出现了一只，胖子去追了。” 两人又火急火燎跑了回来，好在他们方向感强，刚才跟着那个家伙在小区里瞎跑一气，也还记得怎么回去。 这会他们不翻墙了，从楼梯跑上三楼，他们可不想等五分钟电梯。来到钱大妈家门口，按了门铃。 盛清从里面打开门，“哟，回来得挺快。” “胖子呢？”周公瑾来不及同她拌嘴，急忙问道。 盛清让开身体，指了指窗外，“爬上去了。” 两人连忙来到窗前，周公瑾探出身体向上望去，四楼往上一共有十一层楼。他看到胖子的身影在楼顶上一闪，他怕刚才那只魔回来，就让猴子留下，和盛清一起守着他们母女。 他自己探身从窗外爬出去，拉住隔壁四楼的防盗窗，用力翻上防盗窗顶，双腿一蹬，就往五楼跳。 他想抓住五楼的窗台就可以翻上六楼的空调架子，谁想又是该死的腿软，他“啊！”了一声往下跌去。 经过三楼窗台，他眼疾手快一把扒住窗沿，好险！他吁了口气，不曾想这窗沿年久失修，他扒住的地方掉了一小块，糟糕！ 就在他手一滑，就要往下掉的时候，盛清一把拉住他手臂，不屑的嗤声传来：“真没用！”随即一使力，轻易就把一米八几的个头，一百六十斤重的周公瑾拎进了屋子。 盛清抱着双臂嘲讽地看着他，猴子扭过脸去不忍相看。 周公瑾咬着牙道：“多谢！” “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动不动就爬墙翻窗，”大妈这才惊叫出声，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抱怨说：“好好的电梯干吗不乘？” ……一着急就忘了这事。 12章 跳楼未遂也是要刑拘的都注意了！ 周公瑾经大妈提醒，一个箭步冲出门外，来到电梯口，电梯显示七楼往上。等电梯得等它上完了再下，下完了再上到三楼才行。另一部电梯又坏掉了，天知道要等多久。 等不及了，周公瑾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没想到从三楼到十一楼短短八层，居然也是步步惊心。 他大步流星奔到五楼，一只狗猛然窜出，冲他直叫唤，把他吓一跳，定睛一看，这狗倒也不大，就是冲他狂吠不止，脖子上也拴着绳子，可惜绳子过长，这狗把他堵在楼梯上，靠楼梯的这家门半开着，绳子随便系在铁门上，可能主人想出门，回屋拿东西去了，临时把狗在门口栓一下。 现在的宠物都很精贵，周公瑾不敢随便驱赶，就喊了一声：“谁家的狗？” 那屋主人可能没听见，没什么反应。那没办法了，时间不等人，若是猴子在就可以用催眠术把狗暂时催眠一下。不过周公瑾不会催眠，只得左手掐了个诀，就要使出定身术。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露露来，不叫了哈，乖，跟妈妈下去散散步。”狗主人这时出现了，一边打招呼，一边拉着这只叫露露的小狗向电梯走去。 周公瑾深吸一口气，赶忙继续往上，刚跑到六楼半转弯处，就听见，“pia”一声。 本来不算窄的楼道口放置了不知哪家的一堆杂物占了半个转弯道，在最外面还停放了一辆儿童自行车。 他跑得急，转弯时不当心碰到了儿童自行车，儿童自行车倒下时顺带还把杂物堆最上面的纸板箱给带了下来，他眼明手快，立刻一伸腿顶住自行车，一抬手托住纸板箱。 这时一个中年人大概也是等不及坐电梯，从楼上下来，瞅了他一眼，悠悠来了句：“哟，耍杂技呢这是？” 周公瑾又?深吸一口气，迅速放好所有东西，撒开两腿又奔起来，为了追赶之前的进度，他四格一跨，几步跑上九楼，“啪叽！”他脚下一滑。 幸好反应快，迅速用手撑了一下，不至于摔个狗吃屎，不过他还是愤愤回头一看，一小块橘子皮，怎么就这么寸被他踩到！ 他又?叒深吸一口气，甩了甩手，继续往上狂奔。 一路奔到十楼半，眼看着再上半层楼就能到十一楼了。就听一阵喧哗，楼道里冲进来五个人。 两个打架的，三个劝架的。吵吵嚷嚷，指手画脚，张拳踢腿，占据了全部的楼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还有人火急火燎地要往上跑。 周公瑾一路上受阻，这气不打一处来，大喊了一声：“让一让！” 五人没有一个理会他，全都专心致志地吵架拉架。周公瑾握了握双拳，又?叒叕深吸一口气，后退半步，纵身一跃，斜切跨过叨叨个没完的几人，一脚蹬在墙上，转个身上了十一层。 这下五人倒是瞬间都没声音了，惊讶地看着这道利落的身影，还有个人探出头来看了看他。 吵也不吵了，打也不打了，有人问了句：“跟拍电影似的，你刚才视频拍下来了吗？” “刚才谁有功夫拍视频？” “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蠢！” “你特么说谁蠢！” 得，又动上手了。 —— 周公瑾冲上十一楼，又往上跑了一层，这应该是通向屋顶了。有扇大门锁着。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打开他的自制百宝手镯拿出里面一根小发夹，几秒钟开了锁。 匆匆推开门，他跑上屋顶，屋顶上有两个大大的水箱，他的挂链一点没有动静，他环顾四周，蓦然在角落处看到胖子往下跳的身影。 卧靠！我这刚上来！周公瑾内心狂奔过一万匹羊驼。 他很快奔到胖子跳下去的地方，探过到他腰的栏杆，向下看去，胖子已经灵活地爬过十楼的空调架。 让他惊讶的是，胖子爬过十楼后竟然进了九层一家住户的窗子，他连忙追着就要下去，一只脚刚跨上栏杆，听见身后一声爆喝。 “别动！你别动！” 周公瑾本能地转头看去，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小老头，很紧张地对着他喊话，还一手拿着绳子什么的，一手冲他直摇。 “你，你，你，冷静点！千万别想不开！年纪轻轻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先下来！” “大叔我没想不开，您别着急，我有急事先下去哈。”周公瑾解释了一句，着急就又要继续跨。 “别别别！有天大的急事上面说，千万别下去！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你你你住几零几？家人有没有？我已经报警了啊，你别乱来，否则就算下去了，人民警察也得给你逮上来！阎王爷那也得讲法治！” ……这什么跟什么！ “大叔我真有急事，我先走了啊！”周公瑾也没法再解释下去，时间不等人，要不是大叔年纪大，怕他吓出心脏病，他早不啰嗦直接下了。 他利落地翻过栏杆，就要往下跳，楼下一个大喇叭冲他喊道：“上面的小同志，请你冷静想一想，金钱有什么重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业绩没过关，下次继续努力就是了，总有成功的一天！女朋友或者老婆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周公瑾往下一看，好吧，人民警察来了，这就不能随便爬窗进别人屋了。 他只好又翻了回来，幽幽叹了口气。小老头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并且毫不犹豫地用绳子绕住他的手和自己的手。 周公瑾哭笑不得，就听小老头絮絮叨叨地说：“小同志啊，你这样可不行啊，人生刚刚起步，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啊！现在社会多好啊，生活多便捷啊，要搁我们年轻的时候，就算想要跳楼还找不着这么高的！就这样的生活你还不满意？” 小老头说了许久也不让他走，这老人家碰不得摔不得的，周公瑾也不敢用力，只能无语抬头望天。 这是警察冲到了楼顶，上来二话不说先把他按住。 “我不是跳楼。”周公瑾解释道。 “不跳楼翻到栏杆外面来做什么？”警察盯着他问。 “我真不是跳楼！我就是……想看一看风景……”周公瑾的解释苍白无力。 “你刚要是想跳楼，那就是扰乱社会治安，麻烦你跟我们回去接受教育。你刚要是看风景，那就是破坏社会秩序，麻烦你跟我们回去行政拘留。” 周公瑾：…… 13章 警局风波 周公瑾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跟着警察同志们来到了警局，到底谁这么多事通知的保安？而且警察来得还真快啊，要么就在附近，要么就早有准备。 来到警局，先去做了笔录登记之类的，周公瑾完全配合，他要用良好的认错态度来获得警察同志们的同情和谅解，争取早点让民警们收工，自己也好早点回去。 被带去接受了两个小时教育，什么要珍惜生命啦，要对自己充满信心啦，人生还长着啦。 官方洗脑，若他真的是失足青年，准备要跳楼的，这会一定很懊悔，为何不早点跳。咦？为什么自己像是押着唐僧的小妖？ 随后又带他去看了一堆视频，看得周公瑾昏昏欲睡，为表尊重，他只能低着头，尽量不要让警察看到他已经有些睁不开的眼睛，还用手挡着自己半张脸。 边上的警察同志看他垂着头，一副沉痛的样子，还痛悔地用手捂住了眼睛，心里也是充满了同情，毕竟这个年轻人很有礼貌，看上去性格也不是暴躁的那种，认错态度又这么好，这年头每个年轻人都很有个性，被带进来却这么配合他们工作的很少见了。 虽然这个年轻人说是上楼顶看风景，但是看他这么懂事，从来没有不良记录，父母双亡，收入这么低，在奉城生活不易，不老小了还没有女朋友，估计当时是想不开要跳楼，不好意思说吧。 周公瑾有些着急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皱着眉头，抿着嘴。 这年轻人神情忧郁，心事重重，抬头时还能看到他眼里的血丝，看来就是想不开了。 本来接受了教育，看完了视频，态度这么好，又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危害，警察同志说两句也就可以放回去了。但是看他这个样子，负责他这件事的警察怕他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就让他在警局多待一天，第二天再让他走。 唉，没办法了，周公瑾跟猴子通了电话，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被猴子嘲笑了一通后，就乖乖跟警察来到临时居留室。 刚才猴子说，胖子过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他们进的九楼那户家里没人，那魔进去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胖子找了几圈没找到，又怕那家主人回来，只好先走了。 他们现在都在钱大妈家守着，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先前他们追过的那个魔也没有再回来。 周公瑾稍稍放下了心，但这样一来，钱大妈这里的线索可能就断了，这次的魔很机警，被他们这样追过后，估计会放弃钱大妈的女儿，另找别人。 这样情况就变遭了，很可能有人会死得无声无息，引不起任何波澜，他们要想找到这魔就更难了。 周公瑾一直认为盛清他们应当有一种方法可以方便地追踪人或其他东西，因为当初盛清在小巷子里追得他东躲西藏时，换做一般人早就被甩了，而盛清却轻易找到了他。 还有之前在警局里，他的纸人被小刘海追逐，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小刘海和盛清是出自同一师门的，他们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定位要找的人或东西。 但是这个也许是人家师门之密，先前胖子爬出去追那魔时，盛清还未赶到。也就他们回来的前一刻，盛清刚刚才到，否则如果让盛清去追也许这次就可以找出这魔来。 下回让胖子施展美男计问问她，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追踪，他们也可以好好学一学，这手法太实用了。 周公瑾无事可做，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想着最近这段时间的事。 渐渐地觉得眼皮有点沉，想要睡觉的样子，他眼睛一闭，又猛然睁开！ 不对，现在才几点？刚才看视频的时候是下午四点，现在最多也就是六七点吧。 难道是自己昨晚睡太晚？可是这个点正是他们几人做生意的点，平时的话精神头是最好的时候。 想着想着又想睡，不行！一定哪里有问题！ 周公瑾知道自己平时思考重要事情的时候，不会陷入这种昏昏欲睡的状态，除非真的是连着两三天没好好睡。 难道吃的东西有问题？ 他早上十点多离开别墅去了钱大妈家后，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刚才警局里送过来的简易晚餐，随便扒拉了两下。也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再说谁能在警局的饭菜里动手脚？ 不，不对，刚到这里，那个带他来的民警在做登记时，这里有个值班民警指给他看饮水机，问他要不要喝水。 他一天没怎么喝水自然很渴，值班民警好心地用一次性杯子帮他倒了一杯，他没多想就喝了。 现在看来，要么是饮水机里的水有问题？ 他甩了甩头，站起来，走到门边，向外看去。值班民警刚才好像有什么事被叫出去了，饮水机在不远处。 周公瑾使劲运着气，希望可以早点把异状排除，忽然他瞳孔一缩，看到饮水机边的一次性杯子。 是透明塑料杯，和刚才递给他的差不多。但由于他们是住在别墅里的穷人，卖烧烤时给客人提供的啤酒杯也是买的一次性塑料杯，最便宜的那种，那是经过反复比较，才在一家小商品批发市场里找到价格最低的货。 他们批发购入的那种杯子150毫升一个，警局里的那种目测300毫升一个，是比较大号的那种。 刚才值班民警递给他喝水的一次性塑料杯比他们买的大一点，比他现在看到的小一点，大约200毫升吧。 那么就是说杯子有问题？ 值班民警和杯子，到底哪个有问题？还是两个都有问题？ 想着想着，他已经靠在门边，又要睡过去。 他连忙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喊了起来：“民警同志，民警同志，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无人应答，他用手“哐哐”拍了拍门，“有没有人啊，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大门仍然关着，为什么竟没有人理会自己？值班民警去哪儿了？ 周公瑾使劲掐自己，脑子清醒了很多，就在这时，他感觉四周看出去有些模糊，好像隔着一层烟雾一般。 14章 警局风波2 胸前的挂链骤然间剧烈都动起来，魔？在哪？ 身后发出金属割裂的声响，周公瑾猛然回头，他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一只魔从狭窄的临时居留室屋顶上的通风口跳下来。 根据这只魔散发出来的魔气，他判断是一只中阶魔。条件发射般，他抬手就照着魔的面门放出一个气刃试探对方。 这只魔穿着一身维修工人的衣服，刚才通风口跳下来还没有调整身形，举起双臂挡住面门，“嘶——”一声，维修工的衣服被切开一个整齐的切口，但是阻挡的手臂却毫发无损。 随即维修工就扑了上来，一拳砸向他的小腹，他连忙闪身退开。这里空间狭小，躲避起来十分不便，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刚才大喊都没有人应答，值班民警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去。 还好他进来时因为没什么危害，只是简单搜了身，并没有把他的手镯没收。 但是现在要找个机会开门，这把门锁目测只是一把普通的A级锁，他最快至少需要十五秒来开锁。 维修工一拳未中，反手一肘子狠狠撞向周公瑾的脑袋。他侧身抬腿，一膝盖踢中维修工的肚子。 这一脚他蓄了八九分力，把维修工撞得向后倒退两步。他见机欺身上前，连续几脚踢上去。 维修工被第一脚踢中后，急转翻身，避开了后面两脚。同时一拳挥向他，他刚收回脚，来不及躲开，只得举起双臂交叉格挡。 维修工力量强悍一拳砸在周公瑾手臂上，把他整条手臂砸得痛到麻痹，周公瑾“嘶”了一声，跳上单人行军床，旋转一脚踢向维修工脑袋。 维修工一甩胳膊，挡住了他的腿。这一脚仓促踢出，维修工连晃都没晃一下，反倒是他的腿隐隐有些疼。 武力值防御值都相差太大了。只能先躲避为主，再找机会法术反击。维修工一拳挥过来，他向上跃起。 刚才维修工从通风口跳下来时，通风口的盖板被打开，他跃起刚好手扒到通风口边缘，向上用力一拉，跟着蜷起腿，躲开维修工，然后往下猛地一沉，两脚蹬在维修工身上。 维修工被他两脚蹬在背上，往下一趴。他顺势骑在维修工身上，双手一夹维修工的脑袋，两团淡青色的火焰钻入维修工脑中。 维修工嘶吼一声，一阵挣扎，把周公瑾从背上甩了下来。周公瑾摔在墙角，手摸到一个东西，想也没想就砸了过去。 维修工已经从地上跳起来，抬手“哐”一下甩开这个东西，继而逼近墙角的周公瑾，一个大脚就踩了下来。 周公瑾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已经算是高大的了，这个由一只中阶魔化身成的维修工要一米九几，比周公瑾还要高出一个头，又是力量型选手，这一脚要是被踩实了，估计能把周公瑾踩成一张饼。 周公瑾身体往下一滑，双手撑住墙，用力一顶，整个人从维修工的脚下滑出，来到维修工身后。 刚才交手时他就发现这个魔防御力惊人，他几次攻击其实都混合着法力，但是对这魔效果很弱。 再加之此刻他感觉自己意识越发模糊起来，心中焦急。但却不能贸然使用法术，因为他自己法力也有些凝聚不起来，可以使用的法术和次数十分有限。 刚才他用冥火打入维修工的脑中，扰乱它的心智，并且削弱了它的精神防御力。 果然，维修工的反应变缓慢了，虽然攻击力量还是强劲，但无论攻击的时机还是角度都变差了。 周公瑾滑到维修工身后，立刻跃起来，掐住诀，施展定身术打在维修工背上。 维修工被暂时定住了，可能只能维持一分钟，不，三十秒。 这么点时间完全消灭不了这家伙，但是可以打开门锁。周公瑾转身来到门口，掏出小发夹，开起锁来。 五秒，十秒，十五秒，他心里默数，但门锁还是没有打开，因为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二十秒，二十五秒，身后的维修工已经开始晃动，就要挣脱他的定身术了。 三十秒，打开！维修工从身后扑来，周公瑾“哐”一声推开铁门，冲了出去，并且反手关上门，在维修工扑倒门前的最后一刻“啪”一声重新锁上门锁。 他站在门外，后腿一步，闭了闭眼，使劲甩头，看着里面咆哮踢门的维修工，看来这门坚持不了多久。 他身体晃了一下，必须赶快找外援！他放出一只信鸟，看着它穿墙而出，然后他急忙向外面跑去，这时值班民警打开前方通道口的大门进来了。 —— 猴子他们接到周公瑾电话后，想万一要被居留几天可不误事儿嘛，因此胖子和盛清留下来继续监视和保护钱大妈母女，猴子就到警局准备捞人。 “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住一起。” “嗯？”登记处的警察疑惑地看了猴子一眼，心想：这个人难道就是那个小伙子要死要活的根本原因所在？现在的年轻人，思想还挺开放的嘛。 猴子看着警察神色几变，也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连忙又解释道：“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好了好了，不用强调了，在这里签个字。”警察把一张表递给他，示意他签字的地方。 猴子匆匆签了字，问：“我现在可以把他领出来了吧？” “可以，不过你可要好好跟他谈，我看他现在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你们……就算要分也好聚好散哈，别再闹死闹活的了。” ？？？ 猴子心里奇怪，但也没时间聊天，就想快点把周公瑾捞出来，好回去商量这次的事情。 好不容易办完了所有手续，有个警察就让他在走廊坐一会儿，自己就要进去把人带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青烟撞倒猴子身上，青烟很淡，旁人不仔细也不会注意，猴子一伸手接住掉下来的信鸟，分辨了一下里面的信息。 他“腾”一下又站起来，“警察同志！我想亲自进去领人，我担心他身体状况有问题！” 在他的坚持下警察也就同意了，本来家属就是可以进去的，这个小伙虽然不是家属，不过……让他进吧。 猴子听见身后有些小声的窃窃私语。 “是他？” “要殉情的那个？” “不会吧，你说这个一米七几的把那个一米八几的整得要跳楼？” “就这个瘦瘦的小个子？看不出来嘛。” …… 所以警察同志们你们到底误会了什么？猴子心里把周公瑾拖出来打了几十个嘴巴子，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人这么误会我？ —— “民警同志！有人袭击！”周公瑾大喊了一声，更快地向值班民警跑去，但是脚步已经有些踉跄。 值班民警向他走来，看见他脚步虚浮，人有些打飘，就一伸手拉住他。 他焦急地指向后方：“快！里面那个维修工有问题！”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到值班民警对他笑了一下：“是吗？” 这个值班民警有问题！但他此时却彻底失去了意识…… 15章 不要随便下结论啊！ 带猴子进去领周公瑾的警察看着猴子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 两人在临时居留室大门外，敲了敲门，里头没反应，猴子急了也不等领路的警察有什么反应，一把推开门就冲进去。 进去后发现值班民警倒在门口，边上是周公瑾，再里面一些有一个维修工，三人都躺在地上毫无所觉。 猴子一步冲到周公瑾边上，喊他：“公瑾！你怎么样？”他看周公瑾昏迷不醒，又转头冲领路的警察喊：“快报警！” “……这就是警察局。” 领路的警察用对讲机向上汇报并且呼叫了救护人员。 很快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奔过来，领路的警察三言两语道明了情况，这几个警察就把周公瑾和维修工都拷上，把那个值班民警搬到一边。 等救护人员来了以后，三个昏迷不醒的就被送进了特殊监察室。情况要等三人醒来后才能分辨，猴子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他跟胖子通了电话，说了情况。 —— 周公瑾昏昏沉沉醒来，看见猴子就坐在边上连忙拉住他问：那两个去哪了？ “哪两个？胖子和盛清？” “不，维修工和值班民警！这两人有问题！” “他们没问题，是你有问题！” “哈？” 维修工和值班民警都早已经醒了，他们俩一致说是周公瑾喊着要上厕所，把他放出来后，就被他打晕了。 “什么？！这种扯淡警察都相信了？”周公瑾难以置信。 “对啊，警察说你情绪不稳定，很有可能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让我好好对你。”猴子也有些奇怪，“你在局子里跟警察说了什么？我觉得一局的警察都神神叨叨的。” “我……没说什么呀，不是，我为什么会晕？那水有没有问题？” “水是没问题，但你有问题，他们查出来你是间歇性大脑功能失调症。” “说人话！” “就是癫痫咯，羊癫疯，哈哈哈哈……”猴子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What？？？周公瑾黑人问号脸。 “不是，就当我是羊癫疯，水也没问题，为什么那有个维修工？” “维修工是来检查通风管道的，我早问过了，警察说看在你是初犯，也不追究你袭警了，回去好好改造。” “什么？！我还袭警？监控呢？对了，那里肯定有监控啊。” “据维修工说，监控离通风口很近，被维修工拆通风口的时候不小心碰下来，还没来得及装上去，就被你砸坏了。监控是你砸的吧？” 他想起来确实从地上抄起一个东西砸维修工，不会那么寸就是摄像头吧？现在想想，还真有可能是…… 见他不说话了，猴子一本正经道：“公瑾，在警局，我帮你赔了两千块钱，一个门锁和一个摄像头，警局出来转医院留观，我替你垫付了五百块钱，亲兄弟明算账，别说我坑你。” ……这！ —— 两人匆匆离开医院，来到钱大妈家，已经晚上十点了，钱大妈的女儿已经睡了，钱大妈愁得有些睡不着。 见他们俩回来，拉住猴子就问：“小王啊，你说我女儿怎么睡了一天了还睡？有没有问题啊？要不要叫醒她？” “钱阿姨，你放心吧，”经过一天的相处，这几人和钱大妈也熟络了许多，“小兰就是精力不济，多睡多吃，很快能养回来的，放心吧。” “哦，这样啊，”再次确认过后，钱大妈稍稍放心点心，看了看周公瑾又问：“小周去警局没事吧？我就说了爬墙不好，别说警察同志看不过去，我这心脏也受不了。” “知道了，钱阿姨，以后我会注意的，您先回房去睡吧，注意休息，小兰还得您来照顾呢，我和他们就呆在客厅里再商量一下。” 周公瑾人长得君子端方，人模狗样，说话温文尔雅，态度亲切友善，很有亲和力，让人看了就很放心。他三两句一说，就把钱大妈给哄回房睡觉去了。 现在他们几个留在客厅，听周公瑾讲述警局的事。 周公瑾把从上楼开始一直到在医院醒来，简单讲述了一下，然后提出一个质疑：这到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呢，还是这两个魔跟着他到警局设计了这样一幕？ 几人讨论了半天，如果是刻意设计的周公瑾，那目的何在？就是为了捉弄他一下吗？ “不，不是捉弄，”周公瑾严肃地说，“我能感觉到，当时如果不是我打开铁门跑出来，绝对会被在里面干掉。” “干掉以后呢，在局子里干掉一个人，毁尸灭迹肯定是不可能了，消除维修工的行踪也很难办到。” “可我还不是被鉴定为癫痫吗？”周公瑾越想越有气，“我一定要想办法再会会那个值班民警和维修工，我不相信查不出他们的问题。” “他们这么大费周章把你干掉图的什么？你有钱吗？你是什么机密人才吗？你对魔的威胁有那么大吗？” “这我说不上来，但我明天就要去见见那个值班民警！” 接着，周公瑾示意胖子问问盛清，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追踪魔，胖子一脸为难，这刚认识多久就打听人师门秘籍，不好吧？ 不过，出乎意料，盛清倒是很大方，毫不犹豫就说出了是师姐小刘海给他们几个做了几只术虫，半个小指甲盖那么大小，她现在身边只有两个了，回头再找师姐要几只。 —— 第二天，周公瑾和猴子两人去警局，留胖子和盛清在钱大妈家观察几天。 来到警局，周公瑾进去对接待处的警花说：“您好，我昨天不当心打了临时拘留室的值班民警，今天我来跟他道个歉。”然后奉上一袋水果。 警花“哦”了一下，“就是你啊，”十分可惜地看了他一眼道：“老李，昨天临居值班的是谁啊？” “是小赵，昨天工伤，今天在家休息呢。”一个老警察头也不抬地说。 “他今天在家休息。”警花对周公瑾笑了笑说。 “那有没有那位同志的家庭地址，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去他家看看他。” “这个……是保密的。” “那能把赵警官电话给我吗？” “这个可以，我们都有一个对外的电话：137XXXXXXXX，我帮你打一个问问。” “赵哥，昨天失手大伤你的那个人要来给你道歉，哦，哦，好的。”警花挂了电话对周公瑾说：“他说不用去看他了，他正在家休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唉，我真的昨天难过了一晚上，心里后悔啊，有时候我觉得你们民警同志真心很不容易，要是我不去看看他，天知道我要自责到什么时候啊，而且对那位赵警官也真的不公平。”然后俯身凑近了警花说：“我过意不去，改天等他好点再去探望他，你就悄悄告诉我他的地址好不好？”说完对警花眨了眨眼。 警花脸一红，小声说：“东街第五小区，72号602，你是个好人，要好好活下去哦，千万别想不开。” “再麻烦你个事儿，还有一个维修工，我也对不起他，他住哪儿能查到吗？” “住哪儿查不到，我们是找奉城第三工程防护公司做维修保养的，你问问他们公司吧。” “是！谢谢警官！”周公瑾冲警花像模像样敬了个礼。 他们走的时候听见警花轻轻叹息了一声：“多帅啊，可惜是个gay。” 周公瑾疑惑地看了猴子一眼：他们从哪儿看出我是gay的？ 猴子摊摊手：别问我，我也想知道。 16章 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啊！ 周公瑾与猴子两人来到东街第五小区，这个小区离他们别墅倒是不太远，大概七八公里吧。 这是一个成熟的老式小区，由于现在私家车增多，老式小区规划时没有考虑到车辆会在十几年里暴增，因此小区里所有能挤一挤的地方都横七竖八地停满了车。 这小区里的每一幢楼底楼都有一个大门，大门上有整幢楼里所有人家的门铃。 他们找到72号，按了楼下602室的大门铃。 响了好几声，没有反应。 再按一次，仍然无人应答，刚才打电话时不是说在家休息吗？ “打他电话问问吧。”猴子说。 “不，这个赵警官肯定是有问题的，我们上去看看。”周公瑾神色严肃地说，“说不定已经不是……人了！” 猴子见他这么严肃，也紧张起来，于是他们随便按了其他家的门铃。 “谁啊？” “外卖，开下大门。” “找错人了，我没叫外卖。” “哦，我打错门铃了，大哥帮忙开一下门。” “好嘞，开了吗？”热心大哥按了开门键。 “开了，谢谢大哥哈！” 两人顺利上到六楼。这个老式小区里每幢楼都一共有六楼，一梯两户，没有电梯，楼道狭窄，整幢楼也只有十二户人家。 每层楼的楼道分两段，中间有一扇通风窗户，十分简洁明了。到了六楼以后就没什么人上下楼了，非常安静，正适合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儿。 周公瑾按几次门铃，没反应，他给猴子使了个眼色。猴子挡在他身后，周公瑾侧身蹲下来。 如果从猫眼或者对门的猫眼都只能看到猴子一个人，猴子一边按门铃一边做出等候的样子。 周公瑾掏出小发夹，熟练地开着锁，猴子看他这娴熟的动作，想了想说：“以后我们还可以拓展一个开锁业务。” 周公瑾没理他，全神贯注开锁。“咔哒”四分三十秒，他打开了一个难度中等的B级锁。 他慢慢推开门往里张望了一下，一室一厅的房子，进门就是厅，北边两间对称的看上去像厨房和卫生间，门关着，南边是一间卧室，门开着，但是里面没人。 凌乱的房间和简洁毫无缀饰的客厅显示，赵警官百分之九十是单身。屋里静悄悄的，好像确实没人。 两人闪身进去，反手关门，动作行云流水，兔起鹘落。进屋后两人就开始在里面到处查看是否有可疑的迹象。 忽然，卫生间里传来“呼噜噜噜”的马桶抽水声，两人俱大惊！ 屋里有人！如果这时他俩说他们是来登门道歉的，赵警官会信吗？！ —— 赵国全最近比较倒霉，前天就因为吃麻辣烫到底要放多少麻多少辣，谈了两周的女朋友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分手了。 昨天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下，醒来就在医院，后脑勺肿出来一个大包，一直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今天趁工伤在家反复试验麻辣烫放多少麻多少辣才正合适，结果拉肚子了。跑了五六趟厕所，后来索性一边坐在马桶上戴着耳机打游戏一边解放肚子。 总算感觉再也拉不出来了，游戏也打到脑子彻底糊涂，才起身走出厕所。猛然发现家里有两个戴着黑眼镜的家伙一左一右站在厕所门边等他。 他一怔，以为卫生间门的打开方式不对，关上门，重新又开了一遍。结果，那两个奇怪的家伙还在！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 周公瑾和猴子正在翻看赵国全警官的家，忽然卫生间有声音，两人吃了一惊，对视一眼，齐齐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带上，默契地一左一右站在卫生间两旁。 赵国全一开门，看了看他们，两人刚想上前说话，结果赵国全没有大喊，也没有动手，而是又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嗯？两人比赵国全还吃惊。 很快，门又打开了，听见赵国全的喝问，两人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剧本嘛。 猴子咳嗽一声，抬手示意他安静。周公瑾透过墨镜凝视着他说：“赵警官，能把你昨天在警局的情况再给我们描述一遍吗？” “嗯？什么？”赵国全茫然地看着他，此时脑子还是不在线的。 周公瑾伸手拉开他的耳机严肃道：“赵警官！上厕所时打游戏会得痔疮、肛肠癌、神经麻痹、腿部血液循环不畅以及颈椎病、肩周炎和腰椎盘突出。” “是吗？”赵国全除掉耳机，“谢谢哈，哎？你们谁？为什么在我家？” “赵警官，你先坐下，不要紧张，我们是国安的人，你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的监控对象。”周公瑾拉着他坐下，一点也不见外。 “你们什么意思？”赵国全浑浑噩噩被他牵着话题走，都忘了两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家里是否合理这件事了。 “赵警官，昨天你是不是被人打晕了？” “对，你们怎么知道……” “打你的人很有问题，你能跟我们再仔细说说昨天的情况吗？” “昨天有个人据说是失恋要跳楼，被劝回来了，王队怕他想不开，留他多观察一晚。当时还有个维修工来维修管道，这人突然说要上厕所，放他出来后，他突然情绪有点失控，就把维修工打晕了，然后又把我打晕了。” 周公瑾刚才拉赵国全坐下时已经确认他是正常的人类，所以现在听他这么说有些不解。 当时情况完全不是这样，赵警官为什么要说谎？又为什么要给我那杯有问题的水？周公瑾对这个赵警官疑虑重重。 “赵警官，昨天是谁把那个人领到临时居留室的？” “王队啊。” “那个人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叫……我不大记得了。”赵警官好像想得很苦恼的样子。 周公瑾脱下墨镜，凑近他问：“他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赵国全不习惯地往后仰了仰：“好像……不大记得了。” “王队带着那个人进去，在你这里做登记，然后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然后……然后就把他关进去啊。” “你有没有跟他接触过？比如给他倒水什么的？” “好像……我不记得了。” 周公瑾看了猴子一眼，难道，这个赵警官被催眠了？ 猴子过来在赵警官肩上拍了拍，忽然大喊一声：“赵警官！” “啪！”猴子手上窜起一团小小的火苗，然后他快速在赵国全面前打了个响指。 “啊！”赵国全一下站起来，眼神里好像有些许的不同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那个维修工！”赵国全突然震惊地说道。 17章 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家庭地址啊！ “赵警官，你想起了什么？”周公瑾看到赵国全的样子，就知道他真的醒过来了。 “昨天，我是临居室的值班，我听到有人敲门就出去看，是一个维修工，他同我握了握手，晃啊晃的，我就迷糊了，他好像跟我说，我接待了王队带来的一个跳楼未遂的人，关起来后这个人喊着要上厕所，我把他放出来，然后他打晕了维修工和我……对了，这些事全都是这个维修工告诉我的！” 周公瑾和猴子看着赵国全一边搓手一边来回走，忽然脑子上线了，赵国全转头对他俩大喝道：“你们的证件拿出来我看下，还有你们是怎么进的我家！” 周公瑾连忙给猴子使了个眼色，猴子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说：“赵警官，你说那个维修工拉着你的手，晃啊晃的，你再想想，是不是这样晃？”说着晃起来。 “是……是的。”赵国全脑子又迟钝起来。 “赵警官，你叫什么名字。” “赵国全。”赵国全双眼空洞地说。 “你记住我们两个是国安局的，你遇到的这个事件有些特殊，涉及到一些不能说的人，我们要秘密处理这些事，知道吗？” “知道了。”赵国全平淡无波地说。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要尽力帮助我们，可以吗？” “好的。”赵国全机械地说。 “你知道昨天的那个维修工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 “有任何可疑情况记得与我们联系，这是联系电话。”猴子说完递过去一张印着烧烤大王的名片，电话134XXXXXXXX。 “啪！”猴子又打了响指。 赵国全清醒过来，看着手里的名片疑惑地说：“烧烤大王？” “这是伪装，不要暴露我们，知道吗？” “哦，明白。两位怎么称呼啊？” “我叫周公瑾，他是王景兴。你也知道了，你向局里汇报的情况都是催眠后的灌输给你的，你被有心人利用了。警局里可能也有奸细，记住，我们必须秘密进行调查，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我们来过这件事，我们的联系必须隐蔽。” “明白！”赵国全读警校时就一直盼着能破大案，做大事，没想到分到警局里只是搞搞文书工作。 此时被琐碎的日常文书浇灭的一腔热血又沸腾起来，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配合国安局抓住这个犯罪分子，因此十分配合，而且积极要求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找那个维修工吧！” “不，”周公瑾立刻就拒绝了，那个维修工很可能是个高阶魔，他和维修工交手时就已经察觉那个魔不简单，“你在暗处配合调查就行，如果你也暴露了，那就真的让坏蛋逍遥法外了，知道吗！” “好！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我们现在去找那个维修工的线索，到时候要请你帮我们调查他的身份。” “好！”赵国全一口答应下来。 —— 两人告辞了赵国全直奔市中心的奉城第三工程防护公司，到达时已近中午，公司里许多人吃午饭去了，前台小姐有礼貌地接待了两人。 “你们说昨天到市一警局做管道维修的人？好像是贾政力，两位稍等，我查一下。” 过了几分钟，前台小姐笑着说：“就是贾政力，不过他昨天回来说头疼，今天请假了，有什么事您可以在我这里登记，我会帮您上交部门经理。” “我们有些事要找他，能给我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吗？” “电话可以告诉你，家庭地址……不方便透露。”前台小姐抱歉地说。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在他工作过的地方捡到一样东西，比较贵重，可能是他遗失的，你告诉我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我们给他送过去。” “这样啊，我先打个电话跟他说下哦。”前台小姐拨打了贾政力的手机，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听。 周公瑾抬手看了看手表，焦急地说：“我们直接去找他吧，时间有点紧，实在找不到就先交公吧。”最后一句是对猴子说的。 前台小姐怕误了事，这些工人都是苦出生的，有时候能为了十几块钱跟你急眼，真要遗失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也是一桩麻烦事。于是前台小姐处于好心就说：“那这样，我把他登记的地址给你们，麻烦你们跑一趟吧。” “好，为人民服务嘛。”周公瑾很和善地笑了笑。 两人拿了贾政力的电话和地址，也没再打电话，立刻就去了贾政力家。路上王景兴就给赵国全打了电话，把贾政力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跟赵国全说了，请他帮忙到警局查一下贾政力这个人的情况。 赵国全接到电话十分兴奋，觉得自己施展抱负的机会来了，立刻就打电话给警局里的哥们、档案室的大姐头，赵国全心眼实诚，遇到好处不争不抢，有事找他帮忙也不推脱，所以警局里很多人喜欢他。 这次他请人帮忙调查这个维修工，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他一收到消息立刻就打给王景兴：“王哥，有消息了！” “贾政力，今年32岁，三年前从安徽到奉城来打工，之前一直在四处打工，没有不良记录。老婆孩子都在安徽老家，现在住在南郊批发市场附近的福建路483弄第七街坊小区58号101，住的地方是个合租屋，房东是奉城人，合租人是一个刚从广西来打工的年轻人，之前没什么交集。” 这是初步调查的信息，如果要再详细的消息就要进一步调查，需要一些时间。 听完赵国全的报告，他们也就差不多快到贾政力家了，前台小姐给他们的地址跟警局调查出来的地址完全一致。 车站下来先要走过南郊批发市场，这里一整天都吵吵闹闹熙熙囔囔，南来北往的进货车俩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第七街坊小区，不同于一条马路之隔的批发市场，这里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他们在小区路牌上找到目标，七转八弯地来到了58号，这个小区底楼没有防盗大门。他俩直接走进了楼道，这里一梯四户，而且有许多合租户，人员组成较为复杂。 他们按了按101的门铃。 响了好几声，有个人打开门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贾政力。” 那人说：“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周公瑾一怔，他看到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18章 维修工贾政力 “你是……贾政力吗？”周公瑾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是，你们找我什么事？” “哦，这样的，我们想了解下昨天在警局里的情况。” 他一说，贾政力就十分警惕地看着他：“我昨天在警局都说过了，你们是警察吗？证件有吗？” “哦，你放松，是这样的，昨天在警局有人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几千块钱，还有一张照片跟你很像，事先也打了电话给你，你没有接，我们顺路就送过来跟你确认一下。”说着他拿出一个钱包，递给贾政力。 贾政力疑惑地看了看说：“这不是我的。” “你再好好看看里面的照片。”他又往前递了递。 贾政力伸手接过钱包，周公瑾好似无意地碰了下他的手，这时周公瑾的手机响了，他又拿回钱包，接听起手机来。 “什么？哦，哦，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公瑾把钱包放回去，很抱歉地对贾政力说：“抱歉抱歉，刚才警局打电话来说钱包主人找到了，那我们这就走了，不好意思哈。” 贾政力也没说什么就关上了门，周公瑾偷偷放下一个小纸人。 两人离开这栋楼，王小区外面走，周公瑾低声说：“不是他，这个是人。” 刚才猴子把手机调到静音，放在兜里，在周公瑾递钱包的时候盲拨了一个他的电话，他假意接听收回钱包，他主要目的在于触碰一下贾政力，用秘术辨认贾政力是不是魔。 此贾政力非彼贾政力，气息不同，脸也长得不同，虽然两人身形样貌有些相似，但周公瑾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是两个人，毕竟打过一架，也算熟悉了。 “现在怎么办？”猴子问。 “我们夜里再来会会他，你看看他是不是也被催眠了，我先看看他家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说完两人就走到一个墙角，偷偷摸摸蹲下，周公瑾开始操纵小纸人在贾政力家里摸索起来。 这个贾政力关上门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小纸人开始审视他家。 这房子两室一厅，应该是租给两个人，一人一个房间。因为厅里放着两个风格迥异的鞋柜，一个好像有点脏兮兮，有一只鞋子没有完全塞进去，让鞋柜的一扇门豁开了一点点。 另一个虽然老旧，但擦得干干净净，整齐地靠墙放平。 厅里靠着还有两个临时衣架，一个上面挂着一件外卖的衣服和一件有点皱的外套，一个上面挂着一件工程人员工作服还有一件烫好的衬衣。 看来这两个住户的性格截然相反。 靠南边是两间卧室，门都关着，两间房里都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贾政力进了东边的那间，小纸人从门缝往里瞅了一眼，见他真的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好像在休息。 靠着东边的还有一个卫生间，门开着，里面也是泾渭分明地放着两套洗漱用品。 西边的卧室边上是厨房。小纸人看了眼西边的卧室里没有人，厨房倒是没有分两套东西，弄得也挺干净整洁。 小纸人在贾政力房间外边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跟魔有关的东西，然后就从门缝溜进了贾政力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算大，大概十一二平方米吧，但里面布置得简单整洁。一个大橱柜，一张四尺半的床，一个床头矮柜，一个书桌和一张椅子。 连个电视机都没有，房间里看得见的能娱乐的东西只有一台电脑和一部手机。 小纸人贴着墙角小心翼翼地接近贾政力的床，飘进了床底。床底居然也是干干净净没什么灰尘。 检查完床底，小纸人又贴地飘向书桌。书桌上有一本关于机械工程的书，上面贴着标签，应该是从图书馆或什么地方借来的。 书桌上很干净，只有两本笔记本、一个笔筒、一个放杂物的三层盒子和一个显示器。书桌下面是台式机的机箱，连电线都卷得规规整整。 没有任何发现，小纸人又慢慢移向那只大橱柜，从橱柜的夹缝中飘进了大橱柜。大橱柜上层一边装了一个行李箱，关上时是密封的，无法进入查看。另一边塞了一个纸板箱，小纸人飘进去看了看是一床被子。 中间挂满了衣服裤子，还有两个锁着的小抽屉，这两个小抽屉很奇怪，小纸人怎么也钻不进去，可能缝隙太小了吧。 小纸人又接着往下，钻进大橱柜下方的两个大抽屉，里面也都是一些衣服毛巾等日用品。 看来房间里应当没有什么了，周公瑾想了想，除了那个旅行箱、和两个小抽屉，没有遗漏的地方了，而这两个地方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于是收回了小纸人。 小纸人慢慢从大橱柜里滑出来，贾政力还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小纸人贴着地板和墙的边飘到房门口，出去时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贾政力。 一切正常，收工。小纸人轻快地飘出了贾政力的房间，大厅和另一边的房间依然静悄悄的。 小纸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西边合租人的屋子里看一看。 飘进合租人的屋子，眼前一暗，果然是风格迥异。脏衣服脏袜子到处乱扔，还好小纸人没有鼻子闻不到味儿。 这个屋子乱糟糟的，有许多纸盒整理箱什么的都横七竖八地乱堆乱放在各处。小纸人扫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这也太乱了，想来也没什么可看的，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可能是太杂乱了吧。虽然他们的别墅里也挺乱的，不过乱到这个境界，连周公瑾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又扫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古怪的地方，周公瑾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晚上还要来放置些东西，大不了晚上把这间屋子也一起监控了。 小纸人撤出了贾政力和他的外卖合租人的家，周公瑾收了术，和猴子商量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里。 只是周公瑾没有看到，在小纸人撤出房子后，躺在床上睡觉的贾政力蓦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门口，脸上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什么。 19章 夜探贾政力 贾政力打开书桌上的一本笔记本，撕下其中一页纸，夹在两指之间，念了一段咒，那页纸便冒出蓝色的火焰，逐渐化为了灰烬。 —— 周公瑾和猴子立刻动身赶回别墅，他们要做一些东西监视这个可疑的维修工，需要用到的道具都在别墅的阁楼上。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要在今天晚上就把贾政力的家监控起来，就必须抓紧时间了。 没办法，还不是穷嘛，买不起监视器材，就只能自己动手用术法做了。 他俩匆忙赶回别墅，猴子在楼下做准备，周公瑾上阁楼去拿需要的道具。 他上到阁楼，手握在门把手上刚要转动，忽然停了下来。 离开时他们做了许多防御措施，防止有什么人或魔潜入别墅，都是些术法，没有一样被触动，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人来过。 但周公瑾谨慎地在门锁上系了根丝线，没有加注法力，纯属物监测，而现在丝线断了。 他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门上的式门神，法力完好无损，就是说攻击并没有发出过。 他设置的桃木娃娃没有报警，说明来的是人类，并非魔，或者也可能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方法掩藏了魔的气息。 流萤剑也并没有发动过的迹象，就连两个监视用的术人都没有出动。 逃过了桃木娃娃的警报，说明来人没有或者隐藏了魔的气息。流萤剑和术人都没有发动，说明来人屏蔽了流萤剑和术人的法力波动。 但是连式门神都没有动作，这就很奇怪了，因为只要不是他们三人，任何人或魔要打开阁楼的门必然会触动式门神。 除非…… 这件事只能稍后再胖子和猴子商量了，现在先要着手把晚上的东西准备好。 周公瑾略一沉吟便用手指掐了诀在眼睛上一抹，然后打开门，仔细观察起来。 把整个阁楼扫视过一遍后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在里面，他收了术，点起东西来。 当时他们整理阁楼时把东西都分门别类整理堆放，就是为了方便查找。此时他又点了一遍东西后发现一样都不少。 难道说是我多心了？丝线是风吹或什么原因自己断的？周公瑾有点疑惑了。 不过也没有时间多犹豫，他拿了几样施法要用的道具就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猴子早已准备妥当。他并没有把这个怀疑说出来，因为没有时间想这个不确实的问题了。 他和猴子两人做了一些术人，用来监视各个角落并且便于隐蔽，另外再做了几样道具准备带去贾政力家布置法阵，一旦有魔出现，就能困住它一段时间。 这一弄加上刚才检查阁楼耽搁的时间，就是四个多小时过去了，等两人赶到贾政力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小区里大部分人家的灯都已经亮起，但是贾政力家黑洞洞静悄悄的。 周公瑾和猴子绕到贾政力住的这一间的院子，准备从院子里进去。因为这楼一梯四户，又是在底楼，经常有人进进出出，就不方便施展周公瑾的开锁绝活了。 这里每一家底楼都有一个比较宽敞的院子，看了下格局应当是通往合租人的房间。院子外围种了一圈矮树作为绿化，正好方便他俩隐蔽。 周公瑾让小纸人先进去看看，这回他检查得仔细了些，没有放过卫生间和厨房。发现合租人和贾政力都不在，于是两人轻巧地翻身进入院子，然后周公瑾技术娴熟地打开了院子的门，进入合租人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周公瑾就邹了邹眉头，猴子见他神色异常就问：“公瑾，怎么了？” “这房间不一样了。之前我的术人进来过，好像不是这样的。” “可能人回来过吧，我看这人这么乱糟糟的，回来乱丢东西也是有的。” “不，不是一两样，好像整个房间的布局不同了。”周公瑾眉头紧蹙，努力回想这房间原来的格局。 因为不是重点查看对象，当时就看得比较马虎，但是这个房间为什么给他的印象完全不同了呢？ 突然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低喝了一声：“我知道了！是法阵！” “这个房间先前有一个法阵！是用纸盒和整理箱搭出来的，我当时居然没有看出来！”他懊恼地把右拳砸在左手心里。 “法阵？”猴子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合租人有问题，那这个贾政力……快去看看！” 两人连忙来到隔壁贾政力的房间。 一切如常。 先前小纸人看到是什么样的，现在还什么样，只是人不在了而已。 周公瑾扫视一圈，一步冲到大橱柜前，拉开柜门，衣物少了一些，那个旅行箱不见了。 他打开先前进不去的两个上了锁的小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跑了？！ 猴子连忙打电话给赵国全，让他帮忙再详细地调查一下贾政力这个人，还有今天下午贾政力的行踪。 稳妥起见，他们还是在房间里布置了监视的术人和法阵。然后，周公瑾来到合租人的房间研究起那个法阵来，他和猴子两人凭着他的记忆，把之前看到的那些纸盒和整理箱的方位重新放了一遍。 果然，出现一个隐藏气息的法阵，好个贾政力，我居然看走眼了！周公瑾冷笑。 “王哥，”赵国全打电话来回复，“这个贾政力的信息除了我之前报给你们的，还查出来一件事。 他老婆正在跟他闹离婚，好像说他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一分钱也没寄回去，别说老婆孩子不管，家里父母他也不管。 他老婆说前几年还好，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也时常会打电话联系，这一年多他好像要跟家里了断一样，不闻不问。 他老婆怀疑他外面有人，所以闹着要跟他离婚。” “哦，今天下午他的行踪查到吗？”猴子对贾政力的八卦私事不是很感兴趣。 “今天下午我这里找人帮忙调了小区监控，好像没有看到他出门，倒是看到你们……”说到这，赵国全也没继续说下去，怕暴露什么。 “那有没有用他的身份证号做火车什么的离开奉城？”周公瑾在边上插了一句。 “没有。” “等等！”周公瑾突然想起来什么，“查查他的合租人，你说是个广西来打工的。” 20章 寻找贾政力 “好，我知道了！”赵国全挂了电话就运作去了。 周公瑾坐在一个整理箱上汇总这些事，猴子打电话给胖子说了声这里的进展，胖子那边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和盛清两个人守着。 周公瑾把线索捋了一下，然后跟猴子说：“你让赵国全再查一下合租人昨天、今天两天的行踪。” “好嘞。” —— 不一会儿，赵国全打来电话回复说合租人叫李铁胜，男，24岁，几个月前从广西来打工。之前两人没什么交集，是个外卖小哥，家里人都在广西，一直单身。具体信息要晚些时候才能查到，监控已经调出来了，昨天早上六点骑着外卖单车离开，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来。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出的门，一直没有回来。 等等！昨晚九点回来的，今天下午四点出的门！ 周公瑾和猴子两人立刻就发现问题了，今天他们下午去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人！ “你看看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像！”周公瑾问赵国全。 “身高体型有点吧，脸长得不像，从身份证上的照片看差异还挺大的。” “不需要脸长得像！”周公瑾立刻就反应过来，“你帮忙查一下李铁胜现在在哪儿？” 过了一会，赵国全打来回复：“李铁胜买了去鲁省的车票，大巴已经出发，跨省我们就没法查了。既没有立案也没有上级统一调配，我们没有权限，只能查到车牌号是奉A20202。” “好的，麻烦你密切关注这两个人。” 挂了电话，周公瑾沉声说：“贾政力很可能就是李铁胜，我甚至怀疑贾政力都不一定是真正的贾政力了。” 猴子道：“你别吓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他的房间，几乎没有享乐的东西，房间里异常整洁，再看李铁胜的房间，杂乱不堪，正常人住这么乱的屋子也会受不了吧。 太刻意了，他太过刻意把房子伪装成两个人住的样子，但实际上，这样的屋子都不像是正常住人的，这一点从厨房和卫生间可以看出。” 周公瑾指着厨房给猴子看：“厨房太过干净，你可以说两个人都是单身不愿意做饭，吃外卖或者到外面吃，但是连垃圾桶里都这么干净，就很不寻常了。 还有卫生间，”他带着猴子走到卫生间，“两个大男人住，这里有两套洗漱用品，牙膏、肥皂、洗发水等等，都刚开始用，这么巧两人使用节奏一样？ 而且，生活习惯如此极端的两个人居然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我是贾政力，我肯定受不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为什么说贾政力也不是真正的贾政力呢？” “刚才赵国全是不是说贾政力一年多来像是要跟家里了断一样，既没有寄钱回去，也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是啊，那只能说明他人渣。” “但这是最近一年多的事，如果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生活并不会这样简单而节制，而且他一个人在外，难道还要另外找个地方养别的女人？又不是大款。” “也许别的女人也有家呢？” “那更加不会在女人家里私会了，这里多方便，又没人管。” “公瑾，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这话题转变得猝不及防…… 周公瑾：“总之，这个贾政力大有问题，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猴子：“问问胖子有没有办法。” 周公瑾：“嗯，最好让青城山那边也帮忙一起找。” —— 两人一边回别墅，一边给胖子打电话，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并且让他跟盛清也说说，一起帮帮忙。 两人刚回到别墅，胖子刚好也回来了，钱大妈家留了盛清一人，她说自己能搞定，让胖子先回来休息。 胖子说起盛清这么体贴，善解人意，就喜滋滋的裂开嘴。 “行了，别嘚瑟了，请青城山那边帮忙，那边怎么说？”猴子看不得他撒狗粮，打断他道。 “没问题，人家一口答应了。”胖子得意地扬了扬眉，“有人好办事儿啊。” “我们要不要跟大师兄说一下？”猴子问。 “打个电话问问吧，不过估计他也是说自己想办法解决，人手不够之类的。”周公瑾无所谓地说。 “小师叔真是的，这种时候失什么踪啊。”猴子嘀嘀咕咕道。 “也许，就是因为这时候才失踪的。”周公瑾有些担忧地望着挑高顶上悬着的流萤剑，忽然想起有人进入阁楼的事，但他想了想，也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就没有说出来。 —— 周公瑾他们也托了鲁省的龙虎山师兄弟帮忙一起找，还有几位警察朋友也请他们帮忙调查有关于贾政力和李铁胜的信息。 过了几天，上次由吕途安组建的群里忽然发来消息，说找到贾政力了，在鲁省一个县级市宝明市附近的山村里见到过这个人，那里有青城山一个弟子常驻，是以察觉到有可疑的外人来村里，就立刻报给他们大师兄了。 三人接到消息，立刻收拾收拾就准备出发，青城山大师兄吕途安和小刘海假夫妻二人也一起去，盛清要看着钱大妈母女就没有去，老头张东全有事也没去。 六人收拾妥当，当天下午就上路了，吕途安很给力地弄来一辆七人座依维柯。 “老吕，你行啊！青城山果然有钱。”猴子很羡慕地拍了拍车窗。 吕途安微微一笑：“上车吧，路还长着呢，你们当中还有谁会开车？路上换把手。” 三人尴尬地咳嗽了声，还是假丈夫居淮安拉开副驾的门说：“我和大师兄两个换着开吧。” 先前在群里大家都认识了，小刘海叫梅哲婷。周公瑾拉开车门，示意大家上车。 一路上，刚开始还说说笑笑，挺热闹，吃过晚饭，天色渐暗，除了吕途安，其他人都开始打起瞌睡来。 他们一路在高速公路上狂飙，开了十来个小时，凌晨两点下了高速，开始走山道。四五点的时候，离开了盘山公路，进入山村小道。 四周还是一片灰暗，天空中厚重的云层遮挡了即将要初升的太阳，山道上也没有路灯，尽管车速已经放缓，但仍然是前路模糊不清。 现在是居淮安开车，除了他聚精会神，其他人都睡得昏昏沉沉的。就在这时，一阵猛烈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 21章 寻找贾政力2 大家都被惊醒，坐后排的脑袋都撞上了前排的座椅。 “我下去看看。”副驾的吕途安推了推眼镜架，沉声道。 驾驶座的居淮安早已下了车， “好像有什么撞上来了。”梅哲婷刚醒，还有些迷糊，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外。 众人都下了车去看怎么回事，周公瑾下了车后，来到车辆前方，，只见一头健壮的水牛，套着一辆木车，半个牛身让在车辆右侧，木车车身挡在车前。 驾车的是一个中年人，身手还挺矫健地跳下了车，见大家都围了过来，中年人对他们连连道歉，说天黑看不清，因为没有路灯，牛看见车灯发出的亮光，就本能地循着光冲过来了。 牛拉着车冲到了车辆前，驾牛车的中年人及时拉缰绳，把牛头让到一边，居淮安也刹车啥得早，这才避免了一次交通事故。 中年人憨厚地挠着头，不停打招呼，吕途安见也没出什么事，就好言安慰了中年人几句，让他走了。 牛车走过他们坐的依维柯时，周公瑾看见车上拉着一大堆稻草，一捆捆扎好，堆得老高。 天色仍昏暗，众人上车，继续前进，经过这样一个有惊无险的小插曲，大家的睡意也都消散了。 这次居淮安放慢了速度，又开了个把小时，天色终于大亮。他们来到一个村子，藏在一片深山中，一弯清溪从村旁淌过，流进蜿蜒的内山。 路边开垦出一大片田地，再远处就是绿树层叠的山林，这个村子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大家深吸几口气，这里有城市里感受不到的还带着潮湿晨雾的清新空气和清脆悦耳的各种鸟叫声。 居淮安把车停在村口一处空地上，大家陆续下了车，打量起这里的环境来。 村子里房舍错落，沿着绵延的山路一直到远处。有好几家的烟囱里飘出袅袅青烟，还有几个人已经扛着锄头向田边走去。 田边还能看见有些牛羊散在田里，农舍门口的狗看见陌生人都机警地站起来远远观望。 “空气真不错嘿。”胖子深吸一口气。 他们站在村口，看着通向村子里的羊肠小道上走来一人。 “居安师弟，”吕途安同迎面走来的一个青年打招呼。 “途安师兄，淮安师兄，你们来得还真快。”青年笑着说。 “是啊，马不停蹄就赶来了，这人挺关键的，你确实看到了吗？”吕途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绝对的！”青年肯定地说。 “那就好，我先来介绍下吧，”吕途安指了指这个青年向身后众人道，“这是我们在这里的负责人陈居安。” “你好。”周公瑾三人同陈居安打招呼。 吕途安又接着对陈居安说：“哲婷师姐你见过的，他们是龙虎山的朋友，就是他们要找那个人。这位是周公瑾，这位是王景兴，这位是许仲康。” “哲婷师姐好，三位师兄好。”青年十分谦逊地回礼。 “大家随我来吧，我已经为大家安排好了住宿。”陈居安领着众人往村子里走去。 “后边大山的深处还有人家吗？”周公瑾忽然问。 “深处没有人家了，咱们这一片是最里边的了，再有就要翻过这座山头，另一边还有一片山村。” “山里有烟，是不是有人？”周公瑾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山林深处。 “那个不是，山里多烟，尤其是早晨，一直是烟雾缭绕的，是因为水汽的关系。” “哦，是这样。”周公瑾嘴上同意，但心里还是有些存疑，因为他从小也是山里长大的，他知道山里多水汽，经常烟雾缭绕，远看就像仙境一般。但这股烟好像有些不同，嗯，什么时候进山看看。 几人随着陈居安来到一间农舍前，陈居安打开门，让大家把行李搬进去。 “这幢房子是一个信徒的，他在城里做生意买了房，把一家老小都接去了，现在借给我们使用，大家可以放心住，房间很多，你们随意挑着住就行。” 老实说这幢农舍建得还是挺气派的，一共四层楼，除了一楼进门两边一个厕所一个厨房，中间一间大开面厅堂，放着一张香案，左右两张太师椅，其他每层都有三间卧室和一间公用的房间。 二楼公用的是书房，里面有一面书架，上面三排全是武侠小说，还有一张一米八宽的气派书桌，上面有两张电脑，面对面两张舒适的小沙发，搞得跟网吧情侣卡座一样。 三楼公用的是一间客厅，里面一边是茶几、藤椅，茶几上一套看着就挺贵的茶具，另一边是沙发、电视，还有一套卡拉OK设备，顶上一个七彩球形射灯，完美实现了茶室与歌舞厅的随意切换。 四楼没上去看，据说是一间麻将室。可以想象，这里原来是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 —— 从吕途安这里了解到，陈居安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在不远处。他从小身体不好，被一个云游的道人带到了青城山，修道十几年，去年为了监察魔的动向才下山，被安排在城里做一个中转站。父亲前几年已过世，上周母亲生病，他回老家来照顾一段时间。 刚巧接到大师兄散发的寻人消息，他就注意到前两天有个外乡人进了他们村，样貌跟大师兄传过来的贾政力的近照长得十分相似。 就与这人套近乎，从他的话里倒没听出什么不对来，但不巧的是，贾政力可能没有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山村还会有术师，放松了警惕，被陈居安发现了一丝魔的气息。 怎么会？周公瑾暗自思量，贾政力明明是个人类啊……随即，他想起在李铁胜房间的那个隐蔽用的法阵，难道是法阵隐藏了魔的气息？ —— 吕途安、居淮安和梅哲婷住二楼，周公瑾、胖子和猴子住三楼。周公瑾走进他的房间，墙上贴着繁花似锦的壁纸，一套粉色的家具和一张粉色的床，床边一个床头灯带着粉色小花和垂坠珠帘的灯罩，最妙的是顶上一个圆形帘帐，很有一股迷蒙的气息。 周公瑾立马转身找胖子猴子换房间，奈何谁都不肯跟他换……好吧，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不考虑这些了。 放下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众人汇聚在三楼客厅，陈居安给大家说了说日用的东西都放哪儿，需要注意什么，他请了他嫂子帮忙给大家做一日三餐。 然后就说到正题，陈居安清了清嗓子说：“这个人在村里住了两天，借的是村口那家的房子，但是昨天下午突然走了，行李也没有带走，现在村口那家还不知道要把他的东西怎么办呢。” 听说人已经走了，众人心里一沉。 22章 入山 “他去哪儿了？”周公瑾连忙追问。 “他进山了，”陈居安也是很疑惑地说，“进山只有村口那一条路走，他昨天下午进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而且他是走着进去的。村口那家都在想要不要报警了。” 周公瑾问：“你们这里没有监控，就这么确定他没有离开，或者没有其他车辆把他接走？” “这里几乎没有外来的人，如果有生面孔进出，一定会引起我们注意的，而且这里也没有车辆，如果外面有车辆进出我们也一定会知道的。” “你知道这里往外40公里左右的范围里，有没有什么其他村子？”周公瑾想了想问。 “往这里出去的话，至少要有60多公里，才会有一个村里，山那边倒是有一个村。” “也许他往山那边的村子走了，我们赶紧去追吧。”胖子听了说。 “他独自一人很难翻过这座山，”陈居安沉吟了一下说，“这座山很古怪，很容易迷路，有时候拿着指南针也不一定能走出来。 以前有个五人的探险队进山，结果一个也没出来，有搜救队进去找，也找不到，还差点连搜救队都出不来。我们要是去后边的村子，都是从这条山路绕过去，不会进山里。 你们要进山的话要注意，山里没有信号，没有3D定位GPS也不准。” “如果他半夜出去了呢？”猴子问。 “那60公里要走几天几夜？我们一路来肯定也发现了啊。”这回胖子就替陈居安回答了。 周公瑾点了点头：“我们准备一下这就出发找他去吧。” 陈居安知道他们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也没有特别担心他们会出不来，只是叮嘱了几句小心什么的，然后给每人准备了两瓶矿泉水。 周公瑾拿起矿泉水看了看道：“谢谢哈，这边还有卖矿泉水啊。” “这是建国叔带进来的，他有辆拖拉机，时常到外边带些东西进来，我托他带了一箱矿泉水给你们进山里喝。” “哦，”周公瑾抬头望了一眼远处一户人家，“就是那辆拖拉机吗？” “是啊，不过他爸说昨晚发现拖拉机坏了，今天一早他就赶牛车上路了，牛车比较慢，所以天没亮就走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估计就是他们遇见的那个了。 吕途安满含深意地看着周公瑾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周公瑾把矿泉水放进背包，“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他这样说，别人也就不问什么了。 六人收拾好东西，就往山里去，陈居安仍然留在村子里联络接应。 —— 一开始进山的路还算比较平坦，就是狭窄了些，无法两人同行，六人排成一长溜前进，吕途安在前领队，周公瑾在最后押队，大家默不作声走着，同时注意两边的情况。 走在第二个的居淮安突然说：“我们得不时说说话，尤其是走在最后的人。” “为什么？”梅哲婷就跟在他后面。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另外八个人一起去爬山，下山时我们一路都没有说话，一直按着次序走，中间也没有停顿，但是等从山上下来时……”居淮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下来时怎么了？”这次猴子也好奇了。 “只剩下了八个人，走在最后的那个人不见了。”居淮安幽幽地说。 “啊？这人真的找不到了吗？他就这样失踪了？”梅哲婷问。 “这个人……去撒尿，晚了两分钟出来。”居淮安调皮地朝她眨眨眼。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起来，刚才略有些凝重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不过最后一个人确实需要警惕哦，说不好就掉队了。”吕途安回过头来，笑着对周公瑾说。 周公瑾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刚开始的两个小时，走起来还算比较平缓。后来，向上的路慢慢变得高低不平，有些地方道路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其实他们走到这里几乎就可以肯定，平时这里没人来。 要再往深了走，需要自己小心摸索。前方很快出现了一条岔路，这是一条溯溪而上的小路，于是两队人决定分开搜索。 周公瑾发给每个人一只报信鸟，用来紧急时互相传讯。梅哲婷也发给每人一只术虫用来追踪。 龙虎山三人继续往原来的方向前进，青城山三人溯着小溪就往上走去，此时他们已经相当于进入了荒山野岭。 -—— 溯溪而上的那条路有一个优势就是视野比较开阔，溪流一边是峭壁，一边是茂密的丛林。这条小溪很宽。本来应该更好走，但是山里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吕途安三人沿着溪边向上攀登时渐渐下起了雨，随着雨水越下越大，溪水的流速也越来越快，不到一个小时，溪水就暴涨了两尺高，靠着溪边的石头路已经被淹没没法走了，他们只能时不时攀着岩壁前进。 吕途安仍然在前方开路，梅哲婷跟在后面，居淮安押队。三人在雨中艰难攀爬。 平时轻易就可以走过的地方，在雨水中变得湿滑难以支撑，加之溪流暴涨，很多落脚点都没法走了。 突然居淮安脚下一滑，一个没抓住，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落入了溪水中，瞬间就被身下翻滚咆哮的山溪冲向下游。 然而，因为溪水隆隆的响声，在他前面摸索前进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居淮安落水了。 —— 周公瑾三人行走在这几乎无法分辨道路的山林中，周围显得暗影重重，阴气森森。 虽是白天，但山上树林密集，树冠相交，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使得树林间的光线暗淡了许多，只有透过这些斑驳的光影，才能看得出外边阳光灿烂。 走了没多久下起雨来，道路更加湿滑泥泞。随着他们不断地深入，方向感和时间感逐渐模糊。一个小时后，雨越下越大，三人早已穿上一次性雨披，但也挡不住雨水顺着领口、下摆往衣服裤子里钻。 前方又出现了岔路，于是，胖子单独往另一边走了，周公瑾和猴子两人继续往前。 周公瑾和猴子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过了大半个小时，雨渐渐停下，走在前面的周公瑾忽然出声道：“这林子真古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方向……” 除了他自己的说话声，树林里异常安静。他猛然回头，身后竟一个人也没有！ 他瞳孔骤然一缩，刚才雨声很大，又穿着一次性雨披，戴着帽子，耳边全是雨打在雨披上的声音。他竟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然没有了脚步声，猴子是何时离开的？ 23章 遭遇 居淮安被暴涨的溪水往下游冲去，中途他的后背猛然撞到一块巨石，他也顾不上疼痛，一把抱住巨石，拼命爬了上去。 平时要爬上这块巨石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现在全身湿透，背上包里又带着不能丢弃的法器，身体的重量加上水的重量，再有急流的撞击，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巨石。 他趴在巨石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喘着气。好在很快雨渐停，水流也不那么湍急了，他恢复了些力气准备要上岸。 这时一丝异样在他心中升起，这溪水里……似乎有什么问题。现在水位回落，正好下去看看。 居淮安感觉现在的水流和水位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就跳进水里，他手心朝下，双手平放在水中，皱着眉头。 刚才他在水中被冲到下游时就感觉到水里有一股奇怪的能量，跟魔的气息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样，现在他再次浸入水中，仔细感觉，发现确实有一股特别的魔的气息。 他拿出一个密封罐，装了一罐水作为样本带回去，然后爬上岸准备去找吕途安和梅哲婷，这么久没看到他，他们估计会着急，他身上的报信鸟在被水冲到下游的时候遗失了，手机虽然做了密封处理，但也没有信号可用，他现在只能抓紧时间赶上他们再说。 一个声音传来：“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居淮安抬头一看，诧异道：“你……” 那人伸出手来，在居淮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一团东西捂在他的嘴上。居淮安还来不及挣扎，就软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 吕途安和梅哲婷好不容易爬过了这一段最艰难的路段，雨也渐渐停下来了。 刚松了口气，梅哲婷惊呼了一声：“淮安！” 吕途安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居淮安不见了。 “大师兄，怎么办？淮安他不知什么时候不见的。” 吕途安拍了拍梅哲婷的肩说：“别急，淮安身手不错，以前还带过户外攀岩的队伍，相信他不会有什么事，你继续往前，如果碰到什么事发信号给我，我回去找一下他。” “好，好的。” 于是两人分头走了。 吕途安走后，梅哲婷一人独自前进，她和猴子一样，是辅助型术师，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她拿出法器，在身上布了几个防御阵法，小心往前探索。 走了约个把小时，身上一个识别法阵亮起，有魔！ 梅哲婷立刻停下，仔细辨别，手里握紧了一个古旧的法钟，她之前都是和同伴一起搭档任务，还没有独自一人过，不免有些紧张。 她把手伸进衣袋里一摸，糟糕，报信鸟全湿了，已经失效，无法向大师兄发出警报。 但已经来不及多想，耳边从三个方向传来“呼呼”声，有三只魔！ 梅哲婷是个中阶辅助型术师，如果来的是一个中阶魔，她还可以应付，来两个就有些勉强，毕竟不是战斗型，而现在来了三个，何况看法阵的反应，其中还有高阶魔。 三道魔爪挟带着风声从三个方向扑来，梅哲婷抓出一把迷烟，抖手甩了出去。随即一大团迷雾升起，笼罩了一丈方圆的地方。 魔爪辨不清方向，乱抓一气，互相之间还碰撞出尖锐的爪子相撞的声音，梅哲婷趁机伏低身体向后方一颗大树隐去。 如果是平时，迷雾可以维持两三分钟，足够她悄悄从边上溜走。可惜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水分充足，很快就将迷雾中和。 她刚刚躲到树后，迷雾就消散了，一只魔立刻就发现了她，大吼一声直扑而来。 她连忙扔出一张符纸，纸上的符文在魔爪将要触及的瞬间，爆发出一道银光，“锵——”一下将魔弹了出去。 但同时，这道符文也暗淡下来，看样子只能阻挡这样的攻击两三次。她急忙转身朝后跑去，如果能赶到大师兄身边，凭这三只魔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可惜她跑错了方向，而且也小看了这三只魔，这里面有一只是高阶魔。 低阶的魔没有什么智力，只有一身的蛮力。中阶魔的智力水平与十来岁的孩子一样，十分单纯，但已经施展一些简单的法术了。高阶魔就拥有了与聪明的人类一样的智力，而且可以使用多种高等法术。至于魔王，在上一次的人魔大战中，据说已经全都消灭了。 梅哲婷飞快地奔跑着，两张张符纸捏在手里，之前抛出去的一张已经用完了，挡住了三次攻击。身后追逐的声音又靠近过来，她几乎已经感觉到尖爪抓破了身后的背包。 她连忙再次甩出一张符纸，离她最近的那只魔瞬间被弹了出去，但是另一只就跟在她身后，紧接着抓了过来。 甩出去的符纸刚消耗一次法力，需要间隔至少半秒钟才能重新启用，此时第二只魔已经把爪子伸到她脑袋后面，她不得不把最后一张符也甩了出去，“砰”一声，第二只魔也弹了开去。 她拼命往前跑，给自己加注了敏捷、速度等辅助法术，但只仅仅相隔了几分钟，先前弹开的那只魔已经来到她身后。又一次攻击，又一次弹开，第二张符纸彻底报废。 现在她身边只有一张用过一次的符纸，也许能再阻挡一次攻击，或许两次。她出发前做了许多实用的符纸，可惜都是辅助别人的。 她是一个年轻的术师，没有参加过上一次的人魔大战，认为自己一定会和另外一人搭档，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独自面对魔的时候。 她自己能用的只有防御符和一些辅助法术，然而三只魔的同时出现，让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现在她只能祈祷大师兄尽快找到居淮安，一起返回来找她。 “砰——”最后一张符纸法力耗尽化为飞灰，让两个小弟频频消耗了符纸的法力后，那只高阶的魔终于出手了。 一道红光闪过，霸道的法力从高阶魔的手中射出，梅哲婷被一道毒蛇般的红色光带缠绕住。 “啊！”她惊叫出声，三只魔已然追至身后。 24章 异变 红色光带紧紧缠绕梅哲婷，把她举到了高阶魔面前，这时她才看清这只高阶魔的样子。 其实魔的身形与人差不多，人们不知魔的来历，但他们与人如此相似，让人不得不猜测魔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人”？ 这只中阶魔个子有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并不十分高大，却能从绷得紧紧的西装上看出体型魁梧健硕，手臂比普通人略长，脸上五官也与人相似。 西装魔伸出手来，利爪慢慢从手指上伸出来一寸长，向她的脑袋抓去。 梅哲婷被红光箍住动弹不得，那一寸长的尖甲就在眼前，她吓得闭上眼睛。 忽然一道疾风从她耳旁划过，那就要划到她眼睛的尖甲就被斩断在半空，紧接着身上一松，束缚她的红光消失了，她跌落在地上，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猛然拦腰抱起，一把抗在肩头窜出五米远。 她睁开眼，激动地看着周公瑾把她放下来，挡在她身前，三只魔怒气冲冲地围住了他们。 “你没事吧？”周公瑾低声问。 他发现猴子失踪就立刻折返寻找猴子，没想到猴子没找到，却在这里遇到了被围困的小刘海。 “没事。”梅哲婷像遇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周公瑾又靠了靠。 “还能施法吗？”周公瑾手上隐隐有些火光闪出，他已经准备好战斗了。 “可以！”梅哲婷一撒手，敏捷、快速、防御三道法术加在两人身上。 “左边那个，拖住他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任务分配完毕，周公瑾不再多啰嗦，当先纵身跃出，拦住了西装魔和一只穿运动服的中阶魔。 来了一个战斗型高阶术师同伴，梅哲婷也有了底气，她迎上了左边穿T恤衫的中阶魔。 她的攻击对T恤魔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架不住她左躲右闪的骚扰。T恤魔想要抓住她却也不易，如果对她置之不理，她的幽火就会拍过来。对于中阶魔来说，幽火拍多了还是会致命的，因而一时间，T恤魔被这个小刘海拖住。 周公瑾上前边闪避周旋边观察两只魔的状况，穿西装的力量强悍，魔气高涨，穿运动装的动作灵活，魔气稍弱。 看准了西装魔和运动魔哪个是弱项就打算先攻克哪个。他先放出三道气刃把西装魔逼退一步，自己欺身上前，对着运动魔就是一道冥火。 他的身法很独特，中阶魔很难躲过，一下就中了招。中了冥火，运动魔的反应和速度明显下降，身后西装魔利爪已至，他两步一绕躲过西装魔，转到运动魔身后，一掌挟带着压缩了法力后的气刃挥过运动魔的脖颈。 气刃在接触到运动魔的脖颈后瞬间爆发，锋利的气刃划过运动魔的脖颈，发出撕裂的声音，运动魔的头应声而落。 这一招是他上次应对一个中阶魔的时候想到的，还没来得及试验，就被小金刚盛清抢了先。 西装魔已让过运动魔，爪锋追至周公瑾的面门，周公瑾弯腰抬膝，将运动魔的身体向着西装魔撞去。 西装魔回手，尖爪毫不犹豫将断了头的运动魔分成了三四块，西装魔阴鸷地看着周公瑾，尖爪上滴滴答答滴着血。 周公瑾早已后腿两步，挑衅地盯着西装魔，同时手中掐诀，暗中蓄力。西装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双手一分，一大蓬灰雾自掌心喷薄而出，兜头罩向周公瑾。 周公瑾不退反进，火象术手诀快速施放，一阵热浪席卷灰雾，“滋滋”声响起，灰雾很快消散了大半。 猛然从灰雾中伸出一只魔爪，照着周公瑾的眼睛就戳了下去。周公瑾仰身踢腿，一脚踹向躲在雾中的西装魔。 西装魔纵身跃起，让开那一脚，从周公瑾头上直扑而下，周公瑾急转身形，避开西装魔的双爪，一掌劈过去，顺势就要施放一个咒缚术。 可是突然，他的法力一滞，咒缚术施不出来，一掌已劈过去。这一掌劈到西装魔身上只令西装魔的身体稍微顿了顿。 他知道自己是中了灰雾里的什么鬼术，一时法力的运转有些滞涩，像咒缚术这一的大术用不出来，只能先释放一个气盾术。 西装魔后退了半步，立刻又上前狠狠一拳砸来。“砰！”一声，周公瑾侧身避让不及，被砸得撞在身后大树上。 西装魔打斗时力量很大，动作大开大合，周公瑾高出他十公分，却在力量上占不到任何优势。 魔的身体强度本来就远高于人类，力量和防御都比人类强悍。而这个西装魔好像更是偏向力量型的。 若是胖子或盛清在此，必定要忍不住与他对一下拳，分个高低胜负，不过周公瑾没有这份闲心，好在气盾卸了大半的力。 他立刻闪身避开随后紧跟而来的魔，一记压缩气刃轰出。西装魔竟挥手弹开了他的气刃。 嗯？突然变强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公瑾身后的大树被西装魔的一个大脚踢得漱漱发抖，竟被踢开了树下虬结的根，差点要倒！ 这见鬼的金刚大力！……难道是运动魔被他撕开的时候！ 他吸收了运动魔的魔气！ 周公瑾一惊，见西装魔甩下他冲向梅哲婷，连忙大喝道：“小心！” 梅哲婷与T恤魔缠斗了那么久，已经额头见汗，但她身法丝毫不乱，那T恤魔已经被她缠得烦乱不堪，处于暴走边缘，但又对这个机敏娇小的人类无可奈何。 此时梅哲婷听见周公瑾大喊“小心”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西装魔快速向她掠来，周公瑾追在他身后。 她快步闪躲，T恤魔见西装魔过来，就配合地迎上去缠住梅哲婷。谁知西装魔一击没有击中梅哲婷，也不继续跟进，反而一把抓住了身边配合他攻击的T恤魔。 T恤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下一刻就被他捏碎了头颅，举起来抓在半空。 这个举动让梅哲婷也愣住了，直到周公瑾冲到身边大喊：“打断他！他在吸收同伴的魔气！” 两人齐齐拍掌斩向西装魔的手臂，就在这时，西装魔把T恤魔的尸身扔向两人，仰头一阵咆哮，“嗤啦——”一声，上半身的西装都被撕裂，身形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最后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两米来高的变异高阶魔！ 25章 走不出去的山 梅哲婷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听说有哪只魔是可以靠吞噬其他魔来变得更强大的，这太疯狂了！ 周公瑾吞了吞口水，往梅哲婷身前挪了挪，快速地说：“给我恢复一下，刚才中了他一招，我没法顺畅地运转法力。” “好！”梅哲婷因他的说话回了神，飞快给他施了一个消魔法术。 周公瑾一下觉得法力充沛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挺身而上。西装魔，哦，现在没有西装了，得叫他巨魔，巨魔挥舞泛着金属色的尖爪，挟带着红色法术光带，向他席卷而来。 周公瑾一手施放火象术，将近身的法术光带烧化，一手已经掐住咒缚术的手诀。他一弯身，躲过巨魔狠狠砸来的粗壮手臂，一脚踢在巨魔的膝下部。巨魔脚下略略一踉跄，回身一通狂劈。 猛烈的双拳带出尖锐的风声，无匹的巨力过于彪悍，周公瑾无法正面硬憾，他运气八卦掌，以力卸力，让过巨魔最强劲的数掌后，他一拳击向巨魔小腹，就要施展咒缚术。 巨魔身上暴起一圈金光，竟弹开了他的拳头，随后狂猛地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他来不及撤身，只能蓄力格挡，但这一脚暴烈凶猛，靠他双臂格挡必然要筋断骨折。 这时梅哲婷及时往他身上丢了一个全力防御术，全部法力只能挡一击，之后若想再施展其他法术就要等片刻后。 但这一挡足以。周公瑾一收到法术加持立刻配合这一记法术，双手一架，梅哲婷的全力防御术挡住巨魔狂暴的一脚，周公瑾被迫退了三步，但他仍未放手。 他双手绞住巨魔的腿，猛然扭身跃起，双手下压，膝盖狠狠撞在巨魔腿上的膝窝处。“咔嚓！”巨魔的一条腿生生被他压断，巨魔怒吼一声，紧接着，周公瑾一记蓄谋已久的咒缚术打在巨魔身上。 巨魔须发怒张，连连狂吼，奈何中了咒缚术动弹不得。周公瑾趁机一掌接一掌赤火打在巨魔身上。 梅哲婷知道赤火这个术专门对付高阶魔，但极耗法力，但她此时法力还未恢复，更无法辅助周公瑾回复法力。 巨魔忍耐不得，聚齐全部魔气，眼看就要冲破咒缚术，周公瑾凝聚剩余全部法力，一记定身术打下去，又将巨魔定住半分钟。 此时梅哲婷恢复了一些法力，一股脑全部补给他，他飞快地接连打了几掌赤火，终于，巨魔的嘶吼衰弱了下去，渐渐伏在地上不动了。 周公瑾不敢怠慢，双掌紧紧压住巨魔，赤火燃起，直到把巨魔烧化，然后一掌拍散，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周公瑾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一只纤手伸过来，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抬头看向梅哲婷，两人相视笑了笑，这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交情了。 喘了几口气，心里挂念猴子的安危，周公瑾站起来，把先前匆匆藏起来的包找出来，对梅哲婷说：“跟我一起的猴子不知去哪儿了，我这就要去找他，你是一个人的吗？” “大师兄、淮安和我三人本来在一起，刚才雨大，淮安不知怎么不见了，大师兄去找他还没回来。” 周公瑾想了想说：“那你准备去找大师兄吗？还是跟我一起去找猴子？你一个人比较危险，我担心你再遇到什么情况。” “你还有没有报信鸟？我的弄湿不能用了。”梅哲婷问，让她独自上路她确实有些害怕。 “有，给。”周公瑾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取出两只纸鸟，“一只你留在身边。你就跟我一起吧，跟吕途安说一下，我们到山顶汇合。” 梅哲婷放出报信鸟，随后同周公瑾一起继续寻找猴子。 他们这六个人里，周公瑾、胖子和吕途安都是高阶战斗型术师，就算独自面对高阶魔，打不过也逃得掉。 居淮安是中阶战斗术师，若不是遇到高阶魔，也不需要害怕，就是猴子和梅哲婷两人是中阶辅助术师，如果单独遇到魔，会比较被动。 不过高阶魔也不是什么芝麻绿豆满地都是，之前周公瑾倒也并不十分担忧，只是他放出报信鸟给猴子，收不到回复才一路找过来。 但他在这里遇到三个魔，就十分惊讶了，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高阶魔，而这个高阶魔竟还有吞噬的能力，这才让他意识到此行的危险性也许远超预估。 也不知道这山里还有什么，这次看来并非找一个贾政力这么简单了，两人都心事重重继续上路。 报信鸟数量有限，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做新的，实在不行就只能自己先上山看看，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藏在这山里。 周公瑾打定主意，在往下找一个小时，找不到就先上山看看，这座山给他的感觉十分诡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挠他的脚步。 他们早晨进山到现在已经超过五个小时了，前一夜又是窝在车里睡的，也没有休息好，梅哲婷跟在周公瑾身后搜索，脚步有些虚晃。 自猴子失踪后，周公瑾就十分警惕，尤其梅哲婷跟在他身后，他更是放了几分心在她身上，就怕把她也弄丢了。 此时他注意到梅哲婷体力有些不支，便提议说休息一下。梅哲婷当然没有异议，走到一颗树边就靠着坐下来休息，连话都不想说了。 周公瑾在周围巡视了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也坐到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递过去：“你的包呢？” “刚才，跑的时候，弄丢了。”梅哲婷有些懊丧地说。 “没事，东西丢了都是小事，等下再找回来就是了。吃吧，哦，这水给你吧。”见她包丢了，想来那瓶陈居安给大家准备的矿泉水也是丢了的，周公瑾把自己的水拿出来递过去。 梅哲婷感激地接过来：“谢谢啦，我就喝一口，不碰到瓶口。” “我不渴，你喝吧。” 梅哲婷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些，确实没有碰到瓶口，又还给了周公瑾。周公瑾也不喝，盖上后放回包里，两人草草吃了个面包，就继续搜索起来。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仍然一无所获，而且……好像连路都有些不认得了。周公瑾问身后的梅哲婷：“你觉得这里有没有什么古怪？” “有一点，但我不确定……”梅哲婷犹豫着说。 “什么古怪？”周公瑾停下来回头问，因为他也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原因。 “我辨不清方向，不过也许是我方向感不太好。” “不，确实辨不清！我方向感很好，走过的路一般会记得，就算没走过，我也不会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这里，我分不清。”周公瑾抬头看了看太阳，中午十二点多的太阳也爱莫能助。 靠各种细节来辨方向的办法，在这里也不顶用，因为当他认定一个方向，顺着这个方向走，没过多久就会发现自己走偏了。 “这就好像是……鬼打墙？”梅哲婷一惊。 26章 陌生人的屋子不要乱闯啊喂！ “阵法……你们这里谁比较熟？”周公瑾问。 “大师兄，他精通阵法。”梅哲婷脱口而出。 “吕途安……也不知他们都遇到了什么情况。”周公瑾担忧地又看了看天，他们两人在山里转了这么久，除了一开始的三只魔，一个人都没碰到。 他索性不再盲目乱走，若是法术，他可以用火象术消除，可若是阵法……他虽略通一二，但这个布阵之人十分高明，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阵，更别说找阵眼了。 而且他一直有一个疑惑，现在看到这个阵法，更加有了一些明确的想法，但是这些他要单独跟大师兄，也就是现在龙虎山的代掌门潘淳安谈谈。 眼下还是先找破解之法吧，这样乱转下去，只会平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是一个困阵，”周公瑾心念急转，同梅哲婷说到，“而非一个杀阵，那就无需担心破阵失败后会有什么糟糕的后果了。我们可以多尝试几种方法。” 两人轮流用了几个术之后都宣告失败，周公瑾沉吟了一下：“既然无法直接破阵，不如我们试试建立一个阵中阵。” 梅哲婷眼睛一亮：“对呀！” “我来试试建一个辨方向的小型八卦阵，你能不能帮我做几个术人？” “没问题！” 很快六个术人出现，周公瑾和梅哲婷两人一人操控三个术人，自己各站生死二门。术的作用很简单，只是指明方位，并无生杀因果，因而很快周公瑾所占的生门方位调整出来了。 八个方位轮流转动，梅哲婷操控着术人，随着周公瑾的脚步行去。 “小心，你要撞树上了！”梅哲婷眼看着周公瑾冲一棵大树撞去，忍不住出声提醒。 而此时周公瑾却是闭着眼睛前进，闻言立刻绕过这棵树，可是一旦绕开，八卦方位大乱，又要重新调整。 原来如此！周公瑾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在这一片山里打转了，原来是利用了周围的树造成的错觉。 再来一次。 眼见着周公瑾又要一头撞到树上，梅哲婷又忍不住道：“小心。” “放心，跟我来，不要管这些东西。”周公瑾出言安慰，接着就一头向树上撞了上去。 “咦？”梅哲婷眼见着周公瑾撞上树后……消失了！她连忙按着周公瑾的八卦方位快步跟上，眼前景物突然变幻，已经不是刚才的样子了。 “出来了？”梅哲婷看见周公瑾站在前方收纸人。 “嗯。”周公瑾笑了笑，“布阵的人还真狡猾。”然后一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两人此时看到的方才是真正的山中景物，两边的树林越发得浓密，野草长得半人来高，向下看去，乱石嶙峋，再向上看去，不远处似乎有间屋子。周公瑾正是打算先上去看看，两人一前一后向山顶上那间屋子攀去。 -—— 胖子与周公瑾和猴子两人分别后，独自走上一条岔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胖子翻出一次性雨披穿上，自己淋湿倒没什么，就怕包里的东西弄湿了，到时不好派用处。 可才走了几步，就听“嗤啦——”一声，雨披被伸出来的树枝划破了。 “这小气猴子，叫他别买便宜货，省这几个小钱，弄得爷爷我一身水！”胖子嘀嘀咕咕抱怨猴子。 还没抱怨几句，雨披上就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雨也越下越大了，眼看自己身上是差不多湿透了，他只能把雨披脱下来包住背包，然后把背包抱在怀里。 又走了一会儿，脚下山势陡然增高，地上又泥泞不堪，胖子一手夹着背包，一手折了根树枝当登山杖。 一个不慎，脚下一滑，他忙用手里的树枝去撑，没想到“啪塔”一下树枝折断了。胖子往地上跌去，因这陡峭的山势，脚下站不稳，滚下了山坡。 “嘶——”胖子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晦气！”身上倒还好，就擦破了几块皮，可这包不知掉哪儿了。 哗哗的雨刷得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胖子站起身，开始找他的包。找了好一会儿，雨都渐渐停了，还没有找到。他只能再次往上爬去，身上什么道具符纸都没了，连跟公瑾他们通个气的报信鸟也弄丢了。 但他很快就顾不上这件事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山洞口，除了进洞和原路返回，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走。 退缩不是胖爷的风格，胖爷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俩字！胖子唾了一口唾沫，甩甩手，一头就钻进了这个黑黝黝的山洞里。 —— 周公瑾与梅哲婷两人向上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爬到了近山顶的那间破屋子前。 这屋子不算大，总共也就七八米长，五六米宽。周围杂草丛生，看不到有人来过的踪迹。 屋子的位置也很奇怪，紧紧靠着山壁，一般来说如要在山中造一间屋子，不会贴着山壁，不然会非常潮湿，而且还会有虫蚁什么的。 屋顶上层层的瓦片，长满了青苔，不久前才下过雨的关系，屋檐有的地方还滴着水。凭借阳光的角度，周公瑾推测这间屋子的朝向是正向，西北角的屋檐下系着一个风铃，铃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画。 墙上的青砖并未用泥涂过，上面古旧的纹路和凹痕处处显示着这屋子已经久远的年纪，以及许久都不曾有人来过了。 一扇破旧的窗户朝向东边，木窗格有一根断裂，窗子半开着，此时是下午二三点钟，阳光从西边照过来，完全照不进窗里，从窗户往屋子里看，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梅哲婷抱了抱双臂说：“屋子里也不像有人的样子，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嗯，走吧。”周公瑾看了看，对一间没人的空屋子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就在他们刚要离开时，从屋子里传出一阵很轻的叫声，模糊又不清楚。这声音来得古怪，明明这屋子也没多大，为什么感觉这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等等！我进去看看。’ 周公瑾走上前，去拍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门上根本就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他迈步走进去，梅哲婷也跟了进来，屋子里都是灰尘，他们轻轻咳嗽了几声。一眼看去，除了几捆不知什么时候堆在那里的柴禾，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这时，一声比刚才更清晰的惨叫声透过墙壁传到二人耳中。 “淮安！”梅哲婷惊叫出声。 27章 巨洞 这屋子一定另有玄机！周公瑾听到梅哲婷的惊叫声，就知道坏事了。刚才那声音如果是居淮安发出来的，那这屋子一定要彻查一番。 两人在屋子里翻看起来，声音那么远，这屋子里一定有暗道什么的。 但这屋子就这么大，东西就这么点，他们把柴禾全搬出去，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屋子，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周公瑾皱着眉头巡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手里拿了一柄短刀在墙壁上敲敲打打。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快步冲出了屋子，来到西北角的屋檐下，那个风铃摇摇晃晃挂在梁上。 刚才就觉得这个风铃奇怪，他眯着眼睛细细辨认了一会儿，是了！这是一个占风铎，上面绘着法咒，这些法咒藏在乱七八糟的图案中。 周公瑾双手掐诀，打出一道法印，轻喝一声：“着！” “嗤——”一缕细小的青烟从占风铎上冒出，随后占风铎上的法咒暗淡下去直至消失，只留下那些乱糟糟的图案。 周公瑾转身跑进屋子，屋子西北角的地上出现了一大块特殊的青砖。梅哲婷跟在他身后，瞪大了眼睛。 两人一起动手撬开了那块青砖，底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道来。周公瑾正要走进地道，身边“噗通”一声，回头一看，梅哲婷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周公瑾吓了一跳，连忙扶着梅哲婷坐到墙角，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有气。周公瑾简单查看了下，发现她只是昏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突然昏过去？ 就在这时，又一声清晰的惨叫从地道里传来，同刚才那声居淮安的惨叫声一样，等不及了，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居淮安就要完蛋，梅哲婷这边只是昏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也不能再多想，抱了一堆柴禾把梅哲婷遮盖住，自己快步奔进地道，冲着那惨叫声跑去。 他在指尖燃起一蓬幽火当做照明，一路飞跑下地道。这段地道十分狭窄，刚够一个人通过。他心里暗暗计算，向下跑了大概有二三十米，地道平缓起来，也不再有台阶。 他听见远处有些声响，连忙熄了手上的火光，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往前走去。 地道里本来暗然无光，但两壁不知有些什么东西嵌在其中，散发着一点点莹莹的绿光，给这条地道带来一些微弱的光线。 走了两三分钟，地道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又一声惨叫在耳边响起，周公瑾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地道边上一个凹陷的浅洞中，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居淮安浑身浴血半卧在洞里，惊恐地瞪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周公瑾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已经死了，看上去还死了有一段时间。 光线昏暗，就算打出幽火也无法查探清楚居淮安的伤势和死因。只发现尸体上有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动。 伸手把居淮安的双眼闭上，他也不敢动他的尸体，现在不能把尸体带出去，他越来越担心下落不明的猴子，这里只能等尘埃落定再带人过来查看。 他吐出一口浊气，胸中郁闷难解，自己的战友，就这样死在这个阴暗的地道里，怎么死的，谁杀的，一无所知。恨恨一拳砸在地上，他要进到地道的深处一探究竟。 站起身，周公瑾心里暗道了声：兄弟，走好，我一定为你报仇！就向地道深处走去。 一路沿着地道走的时候他就在想一件事：既然居淮安早就死了，那么惨叫声是谁发出来的？惨叫的声线与平常说话有些不一样，也许一开始就不是居淮安的。但是当时惨叫声就在耳边，而以他的敏锐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人或魔在附近。 又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岔路，地道往左右两边分开，两边的尽头都有亮光传来。周公瑾正在考虑往哪边走时，右边的岔路里传来了熟悉的惨叫声。 这是要引我前去吗？周公瑾捏了捏拳，正好看看是什么鬼！ 他一边戒备一边往右边的岔路走去。走了大概五六十米，豁然开朗，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巨洞。 这个巨洞目测有两百多平方米，四周一圈山壁上有八个火把，光线仍然昏暗，但已经能够看清巨洞里大部分的情况了。 洞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只有……周公瑾低头看去，地上划着横七竖八的暗红色线条，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这是……他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儿，一个法阵！ 因为火把在洞壁上，靠近中间就有些看不见了，这个法阵…… 他正在研究地上的法阵，突然感到头顶上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他抬头看去，这个巨洞高十多米，中间的高空中昏暗难辨，一时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他不由自主走到中间，仰起头来看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掉落在地上。他飞快后退了两步，再听时又什么都没有了。他低头仔细搜索，想看清刚才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蓦然发现地上有个红点，他小心凑过去看—— “嗒”又有东西滴落下来，这次他看清了，是一滴鲜血！ 他猛然抬头，高高的上空有什么东西悬在上面，隔几秒钟就有一滴血从上面滴下来，滴到地上的血汇聚在一起，他这时才发现地上的暗红色线条其实是一道道细小的凹槽。 祭祀献灵！ 他只听说过这种特别邪恶的法阵，以生灵的鲜血为引，慢慢刻画出地上的法阵，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其他动物。 因为积聚能量需要时间，鲜血只能慢慢滴落，生灵必须是新鲜的，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好几天，生灵鲜血滴尽时就要立刻换新鲜的。 一旦法成，就会以法阵为中心，积聚所有生物的精气，方圆几十里的人和动物会以自然消耗十倍的速度损耗精气，也就是本来能再活八十年的人，只能再活八年。 这个速度虽然快，但不容易引起人们的警觉，人们在无知无觉中就被夺走了生命，是一种十分邪恶的掠夺法阵。 如今亲眼所见，令他也一阵毛骨悚然，吊在上面的是什么？是人吗？ 28 一夫当关 无论如何，是不能让这个法阵再继续运转下去的。周公瑾放出一道幽火向上飘去，飘至半空，幽火熄灭了，但已足够让他看清，有一人被绑着吊在洞顶上，那人正是猴子。 他一看清是猴子，连忙抬手放出一记风刃飞向上方，他要切断绑缚猴子的绳索，把猴子放下来。 然而绳子上爆出一道金光，把风刃弹开。有一个防御法术附在绳子上？他想了想，抬起右手三根手指向上捏起，含住一道风刃，左手放出一个火象术包裹在风刃上，然后把这道风刃抛向高空中的绳子。 “嗤——”绳子上的法阵被烧开一道口子，很快就要愈合，但是火象术里包裹的风刃立刻切了进去，隔断了绳子。 猴子从高空坠落，周公瑾连忙跃起接住他。找回了猴子，他就准备要撤出地道，顺便带走居淮安的尸体。 不想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大概是破阵引来了什么人，糟糕，如果是周公瑾一人，要留要走还好说，现在扛着昏迷不醒的猴子，打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他左右环顾，除了来时的地道好像并没有其他出路，听脚步声，来人有十几个。那就只能……拼死力搏了！ 把猴子轻轻放在地上，快速冲到地道里。他要凭借狭窄的通道守住这个洞口，若是让来人进了洞，先不说双拳难敌四腿，猴子的命恐怕首先就要不保。 冲进地道后，周公瑾眯着眼睛看向前方，脖子上的挂链猛烈抖动着，来的果然是一群魔。 只见他逆光而立，手握短匕，身姿挺拔，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最先冲上来的魔是一只中阶魔和一只低阶魔。这里的地道比刚下来时那段地道稍微宽阔一些，可以并排走两三个人，但是要在这里施展拳脚，最多两个人，还可能碍手碍脚。 周公瑾选在这里阻挡这一队魔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否则就算来的全都是中低阶的魔，也来不及同时干翻这么多。 两只魔张牙舞爪就扑了过来，周公瑾很干脆地一脚把低阶魔踢开，手上短匕狠狠切向了中阶魔。 中阶魔荡起一股魔气，短匕切中中阶魔的手臂，却只轻轻能在衣袖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周公瑾反手又是一刀，这次中阶魔靠着强悍的身体防御挡住了这一刀，但也被狠狠划破了手臂。 被踢开的低阶魔已经挺身扑上来，尖爪就要抓到他脸上。他法力灌注短匕，抬手一削，把伸过来的利爪齐齐斩断，低阶魔怒吼一声，不管不顾冲上前，胡乱挥舞这手臂砸向他。 这只低阶魔一顿乱挥乱砸，不但打断了中阶魔的进攻，还阻挡了中阶魔，真是再完美不过的猪队友了。 周公瑾矮身侧踢，踢中低阶魔的脚踝，低阶魔一个踉跄，被他顺势用手掐住咽喉，短匕一划，顿时断了气。 他把低阶魔的尸体一脚踹向低阶魔身后的中阶魔，把中阶魔又踹了回去。中阶魔的身后很快又补上了一个低阶魔，对付低阶魔，他已经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三两下就又解决了一个，顺手又把刚才的中阶魔揪出来拍了几掌幽火。 低阶魔本就不是他一合之将，以往低阶魔甚至中阶魔看到高阶术师都是先逃跑，这里一队中低阶的魔见了他不退反进，他便猜测这队魔中至少有一只高阶魔。 果然，在干掉了七只低阶魔和两只中阶魔后，余下的四只低阶魔和一只中阶魔身上晕出一圈白光，一闪而逝。就着这道闪过的白光，周公瑾看见在这些魔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只，两眼中闪过暗红色的光，就如同黑暗中蛰伏的猛兽，择人而噬。 这白光是防御力加强的魔气，周公瑾对着面前的中阶魔打出三四道夹杂着火象术的风刃，划破防御魔气，紧接着拍进去一掌幽火。 中阶魔嗷嗷直叫，防御魔气很快又弥合起来。 这样不行，周公瑾暗道：必须一击必中，不然没完没了，何况魔的体力和防御本就是人的数倍，干掉了这么多只魔，手都酸了。此时他无比想念胖子，若是他和胖子两人配合，再来三十个都不在话下。 面前这只嗷嗷叫的中阶魔一回身，竟然举起身后一只低阶魔丢了过来。周公瑾本想伏低身子让过，又忽然想到身后就是空旷的山洞，里面还躺着昏迷不醒的猴子，决计不能让任何一只魔过去。 于是纵身跃起，一个空中侧踢，又把那只低阶魔踢了回去。但那低阶魔被踢回去时魔爪一勾，拖住了他的脚踝，他被这低阶魔拖得跌落在地上，眼看前面那些魔就要一拥而上。 他不慌不忙，一手打出定身术，把冲在最前面的一只低阶魔定住。那低阶魔挥舞着长臂已经冲了过来，一脚踏在被周公瑾踢回来的那只低阶魔身上，准备迈过这只魔的身体，不想一道光闪过，自己就被定住了。 周公瑾也不急着了结他，先把地上被他一脚踏住的那只魔一刀了结。接着朝那被定住的低阶魔身后刹不住脚一头撞上来的中阶魔拍了几掌幽火过去。 那中阶魔躲过一掌，后面两掌再躲不过，生生被烧得嗷嗷怪叫。然后周公瑾一刀切断被定住的那只魔的咽喉，一脚把这只低阶魔和他身后的中阶魔一起踢翻在地，紧接着一掌幽火又拍在那中阶魔身上，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兔起鹘落。 那中阶魔终于承受不住这么多幽火，被烧灭了生气。还剩两只低阶魔有些畏惧地开始后退。 然而，远处那只一直冷眼旁观的高阶魔缓缓走进，一道白光闪过，那两只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低阶魔忽然就爆发出义无反顾的勇气，猛地冲了过来。 周公瑾后退两步，猛然跃起，一脚踢开其中一只魔，手中短匕狠狠扎向另一只。 短匕接触到另一只魔的身上是，魔气暴涨，把短匕弹开，然而周公瑾早已灌注火象术，魔气才涨开就被火象烧断一条缝隙，他趁机一刀斩杀这只低阶魔。 另一只已然又进攻了过来，他来不及撤刀，只能拉过这只死魔挡在身前，进攻的那只也不管同伴的尸体，“砰砰砰”几拳隔空打牛砸在死魔身上，砸的周公瑾连退了两步。 但他也不用法术，一甩手把死魔丢了过去，一套无影腿跟着踢出，那低阶魔被连连踢中，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一错抓住了他的一只脚，一爪抓上去。 周公瑾另一只脚猛地一踹，踹开魔爪，一翻身，连带着把拉住他的魔翻倒在地，下落时他狠狠一肘砸在魔的脖颈处，立时砸断了魔的脖子。 甩开临死还紧紧捏住他一只脚的魔爪，周公瑾喘着气站起来，看都没看一地的死魔，两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只观战的高阶魔。 “啪啪啪”拍手声响起，“精彩啊。”那只高阶魔整了整衣衫，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走过来。 29 一夫当关2 这只高阶魔梳着精致的齐刘海，身材倒不十分魁梧，只比周公瑾矮一点点，对于魔来说是十分矮小的了，但是他左掌心捏住的一团赤焰却不容小觑。 周公瑾眼睛眯了眯，这是一只魔气高涨的高阶魔，看样子魔力深厚。他耗费了大量体力与之前的中低阶魔周旋，节省下来的法力就是要用在这齐刘海身上。 齐刘海看他戒备的样子笑了笑：“你在人类术师中已经算是很优秀的了，不过很可惜，你的生命就要到此为止了。”说着他把手放在胸前微微欠了欠身，“为表敬意，你可以叫我的人类名字甄辛裁，这是一个专门研究人类的朋友送给我的名字。” 真心菜？确实起得一手好名字。 “那么，优秀的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甄豪校。”周公瑾嘴角抽了抽。 “你也姓甄？啊呀，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们也许五百年前是一家，哈哈哈。”齐刘海被他自己的话逗笑了。 周公瑾翻了个白眼：“真心菜先生，废话少说，来吧。” -—— 在一间好像实验室的房间里，一个身材魁梧、魔气冲天的高阶魔，看着水晶画卷里正在对话的两人，气得大骂：“废话少说！快上啊！蠢货！阵法不能中断太久，难道要我前功尽弃吗？！要不是我现在腾不出手，真想过去连这个蠢货也一起干掉！” —— 这边齐刘海并不知道他已经惹怒了自己的老大，还在慢条斯理地说着冷笑话：“甄豪校先生，看在也许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我让你半招吧，哈哈哈。” 这么大气量！让半招！ 周公瑾觉得这只魔一定是在有意拖延时间，这么废的话亏他说得出来，不能等他们的后援赶到，得尽快了结这个齐刘海。 周公瑾挥刀上前，试探性地展开了攻击。真心菜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周公瑾的刀斩在了空气里，真心菜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瞬移？！ 他瞳孔缩了缩，不可能！立刻否决了这个判断。如果可以瞬移，刚才早就移过来了，还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反手收刀，单手掐诀，闭上眼睛，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精光闪过。虽然洞中光线昏暗，但他的火眼金睛却是可以看到魔影的。 真心菜明明站在那里，但魔影却在不停移动。 哼！这种小把戏。周公瑾冷笑一声，手中带着一团赤焰扑向魔影。 “咦？你居然能看穿我的幻像？”魔影升起一道白色防御，飞速后退了几步，错愕道。 把法力灌注短匕，周公瑾不等真心菜站定，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挟带气刃的短匕，威力增加了数倍，薄刃划过空气，带着撕裂声，狠狠扎向真心菜。 三分钟很快就要过去，一人一魔互相试探交锋已经十多合。真心菜也确信了眼前这个叫甄豪校的人类是真的能看见他，而不是运气好。 他收起了轻视之心，既然幻像没有作用，那么他也不再浪费魔力。鼓荡起了魔气，他要准备一击杀死这个年轻的术师。 三分钟后，周公瑾的眼睛将恢复正常，无法再看到魔影，不过他已经熟悉了真心菜的气息，就算看不见也能找到魔的真身，只不过要费些手脚。 他看出真心菜的魔气正在快速聚集，看来是要出大招了。他吸了口气，法力凝聚双手，随时准备应对。 真心菜果然没让他失望，双手猛然爆出一团魔焰，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数秒钟后无数魔焰充斥着整个地道。 他看着甄豪校，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就像看到他浑身钉满了魔焰，满地打滚，然后被慢慢炙烤灼烧而死的惨状，毕竟在他面前的人类都是这个死法，那些惨叫声真是悦耳动听。 不过甄豪校让真心菜失望了。一阵火象裹挟着充沛的法力席卷了整个地道，那令人看着就头皮发麻的魔焰被摧残得零零落落。 一声怒吼，这个人类怎么敢弄坏自己的魔焰！真心菜先前的优雅一扫而光，换了一副暴跳如雷的面孔。 “可恶的人类，就算五百年前是一家也万万饶不得你了！我要让你死成人类中最惨的一个！” 周公瑾嘴边噙着一丝冷笑：好像不反抗就能饶了我似的，再说，就算你想饶了我，我还不想饶不了你呢！猴子怎么晕的，居淮安怎么死的，账得一笔笔算！ 他心里戏多，手上却不含糊，紧随其后甩出两道夹杂着火象的风刃，同时人也冲了上去。 劲道十足的风刃冲破烟雾腾腾的地道，直奔真心菜而来。真心菜把魔焰凝聚在一起，魔焰犹如一柄利刃划开了火象，击碎了包裹其中的法力。风刃不甘示弱地迎着魔焰削去，但魔焰暴涨，凝聚的魔力阻挠了风刃的进攻。 在魔力和法力相撞的同时，周公瑾已经身至真心菜身边，灌注法力的一掌劈下，不管打实不打实，他的目的都是在真心菜身上施放咒缚术。 真心菜忽然身影变幻，周公瑾一掌劈空，看到真心菜已移到左手边。然而他却侧身反手一掌击向右边，“嗤——”咒缚术如愿以偿地施放在企图用幻像迷惑他的真心菜身上。 按理说，这颗大头菜应该歇菜了，可是真心菜的身影诡异地定住变瘦变扁，最后变成一具低阶魔的尸体。 替身？！ 周公瑾连忙仔细分辨他的气息，然后看向一个角落。角落里微微扭曲的空气正显示了真心菜就潜伏在此处。 角落里的空气开始震荡起来，一个个小漩涡凭空出现在地道，碰撞后互相吞并，最后合成一个大漩涡，空气中的能量都在向这个漩涡汇聚，这股霸道无匹的力量，令人胆战心惊。 这是……要开大招？ 时间有限，不能再磨磨蹭蹭周旋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周公瑾也豁出去了，猛一击掌，五指相对，掌心慢慢分开，两手合成一个圆，压缩凝聚的法力在他掌心之中狂暴地旋转，五行之力疯狂被抽去到他掌心中。 两边的巨力如同要把地道的空气抽空一般，四周的山壁都有些动摇起来。 “轰——”一声巨响，两股巨力终于相撞在一起！ 30 一夫当关3 轰鸣过后，地道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似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其实是巨响震得一人一魔失去了听觉。细碎的能量如千万把利刃一般四射而出，把山壁和山顶划出道道深痕。 尽管紧急施放了几倍的气盾，周公瑾全身上下仍然像被刀割过一样，无数细小的伤口，让他看起来像个血人。 随后紧接而来的是滔滔巨浪般的空气波，强大霸道的能量席卷而过，他立刻集中气盾顶在身前，在经受了猛烈的轰击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地上。 一阵地动山摇，地道两边和顶上都落下来许多碎石，掩埋了大半个地道，四周一片狼藉，这是他的大招地坤术。 但是周公瑾能察觉到真心菜依然没有被消灭，真心菜的气息还在前方不远处，还能感觉到真心菜正在聚集魔气。 啧，他心里暗自抱怨：威力不怎么样嘛，还跟我说什么终极大招，让我好好练。费了那么大力气，连一个高阶魔都干不掉，还不如我多拍几掌赤火呢。 某个躲到人群中正要鬼鬼祟祟干些什么的人，莫名其妙打了几个喷嚏。 其实，是周公瑾误判了真心菜的能力，也是他这招练得时日尚短，因而错估了这一招的威力。地坤术是一个十分高级的法术，会这一招的术师当世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要是什么人会这种大招，一定会被几个不同流派的术师纠缠。不过见多识广的老前辈们大多在十几年前的人魔大战中陨落，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也并没有人知道他从很小就开始练这招了。 真心菜躲在角落里叫苦不迭，这个人类怎么这么横，这种招也敢在地道里用？！害得自己受了重创，如今只能拼命聚起魔气，找机会溜了才好，让老家伙自己来收拾吧。 这边真心菜满身是伤地想着怎么开溜，那边周公瑾的状态也称不上好。他的法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需要时间恢复，体力也用了大半。但他也顾不上灰头土脸，伤痕累累，找出真心菜，补上一刀才是正经。 整个地道充斥着尘土，他不得不施展闭息术，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循着真心菜的气息摸索过去。 突然心中警钟响起，一股魔气袭来。他灌注法力于短匕之上，狠狠一刀破开魔气，露出里面虚弱的真心菜。 真心菜有些慌了，他所有的魔气都聚在这一击中。刚才的那招地坤术已经让他对这个人类有些畏惧了，竟忘记了自己身为一个魔，体力和防御是人类的数倍。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逃跑，于是，见周公瑾持刀扑来，立刻纵身从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开。 周公瑾当然不能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尽管此时他的法力已经耗尽，体力也有些跟不上，但他一咬舌头，尖锐的疼痛让自己又瞬间打起了精神，堪堪在真心菜要逃离的最后一刻，一抄手拽住了他的脚踝。 真心菜心里满是惊惧，连踢带踹想要摆脱周公瑾的手。周公瑾咬着牙用力把真心菜拖倒在地，一个翻身骑了上去，反手短匕猛然扎向真心菜的后心。 “嗷——”真心菜发出一声惨叫，短匕插入他的后心，被周公瑾用双手心狠狠按了下去，直至刀柄没入他的身体。 “你就不能……看在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轻点吗……”真心菜最后发自肺腑地说。 周公瑾此时不能睁眼，要不然还要再翻一个白眼给他，暗叹了一声：物理杀死的效果果然没有法术来得好，用赤火的话就不会有时间讲这么多废话了。 他跌坐下来，靠在山壁上，一动也不想动了，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勉强摸索着爬过堆满了落石的地道，到巨洞里找猴子。这里动静这么大，也许很快就会有其他危险过来。 可是进到洞里才发现，猴子又不见了！ 他在地道里浴血奋战时，还有人或魔进入了这里？怎么进来的？这里难道还有其他出口？ 来的那个是友是敌？是友，为什么不出来帮我？是敌，为什么不趁火打劫？ 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一定有一个秘密出口。而带走猴子的，肯定不是跟这队魔一伙的。 他双手贴在洞壁上慢慢摸索，之前因为灯光昏暗，观察的时候说不定是有什么地方漏了。 他的手掌已经满是伤口了，但他还是仔细地摸过每一道裂缝，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忽然，他的手上感觉到有一道笔直向上的裂缝，他凑上去仔细观察，在一人来宽的距离处还有一道一模一样的裂缝，这很可能是一个门。 用力推了推各个方位，能感觉到这门有一丝松动，但始终推不开，难道说……这门不是从这里推开的？ 刚才洞里除了自己和猴子，一个人也没有，要再来一个人必然是从这个洞的外面进来，那么他很可能是从另一面推开门进来，但走的时候要怎么关上门？或者说有什么开关门的机关？ 他有上下左右打量起这扇门来，用手敲敲打打了一会儿，确定两边的石壁与其他地方全无二致，就算有机关，大概也不在这一面。 忽然他瞥到刚进巨洞，解下猴子时丢在一边的背包，对呀！背包里还有些术纸可以用，怎么早没想到！ 打开灰尘扑满的背包，抽出一张术纸，还好密封措施做得好，这些术纸躲过了大雨又躲过了这一场大战后满地道的尘土。 过了这么些时候，他已经能稍稍聚起一些法力了。飞快地做了一个术人，就用手上的血点在术人的脑袋上，权当眼睛。 然后他操控这术人向着缝隙里钻去。这山壁的缝隙当真十分狭窄，要不是现在特殊情况，他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好手艺了。 这术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挤进这缝隙，他操控得也是小心翼翼，万一术人弄坏了，他可是要遭术法反噬的。平常是没什么，但现在他内伤外伤交加，可不想再来那么一下反噬。 这个做工粗糙的小术人千辛万苦挤过了这道缝隙，好不容易从另一边探出头来，还没完全适应对面的光线，就看到一个赤红的眼睛瞪着他！ 31 山魈怪 周公瑾吃了一惊，他通过术人看见，在门的另一边，有一张酷似人类的脸，只是脸比较长，眼睛通红，两只尖锐的犬牙露在嘴外。 从这个生物的体型看，绝对不是人类，看上去有些像没尾巴的山魈，浑身覆满了一层厚实的毛，体格很健壮，像人一样站着，身高跟六七岁的小孩差不多，大概在一米左右。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山魈身上扛着一个人，正是猴子王景兴。 还没等他操控术人躲避，这山魈怪动作十分迅捷地从缝隙中一把拉出了术人，看得他一阵胆战心惊，小心点儿，别弄坏了！ 山魈怪捏住术人歪着头看了半天，然后伸手推石壁上的门。周公瑾立刻暗中准备，等门一开，他就要抢过山魈怪身上的猴子。 “咔咔咔”轻微的响声过后，门打开了，蹲伏在一边的周公瑾看到山魈怪扛着猴子进来的第一时间，一把抢过猴子，收回术人，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并且戒备地看着山魈怪。 出乎意料的是，山魈怪并没有任何不友好的举动，只是安静站在，任凭他夺走手里的人。 “来，来。”山魈怪用很尖锐怪异的口音对周公瑾招了招手，然后向门外走去。 周公瑾狐疑地看了看他，还是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他迅速背上背包，扛着猴子，跟在山魈怪身后三米远，随着山魈怪往通道里走去。 —— 胖子走进了那个黑黝黝的洞，他胆大却也没有鲁莽，放轻了脚步慢慢前进。 随着不停地深入，洞里越来越暗，转过一个弯后，洞口照进来的那一点光线也都被阻挡了，四周只有洞壁上不知名的物质发出一点点的荧光。 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是一个丁字路口，他还没开始考虑该往左还是往右，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他侧耳倾听，好像有十来个人的样子。但不知是什么人，于是他小心接近过去，忽然脖子上的挂链抖动起来，越接近越剧烈。 毫无疑问前面有一群魔，后退不是胖子的风格，但十来个魔也不是他一人能够轻松对付的，于是胖子准备等这群魔走过后，他跟上去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如果这群魔是冲着他来的，那胖爷也不怕，大不了干一架。 果然有十几个魔从前方丁字路口匆匆跑过去，胖子走到路口正要跟上，忽然走在最后的一只魔高叫了一声，整队呼一下都停了下来，在察觉最后面的是一只高阶魔时，胖子暗叫一声倒霉。 十几只魔，里面还至少有一只是高阶魔，这对付起来有些棘手。他现在正在丁字路口的右边那条道上，他察觉通道后方，也就是往左去通道比较狭窄，很不适合群殴，那就这样定了，他往后跑去。 这高阶魔又大叫一声，呼啦一下，那十几只魔全都前队变后队，向他冲过来。 胖子就在通道里同这十几只魔大战了起来。 —— 不得不说这个地道造得巧妙，在这样信号薄弱，交通不便的荒山里，竟能造出这么四通八达的底下迷宫。 周公瑾和山魈怪走过两个岔路口，听见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山魈怪停下来，像人一样抬手示意他不要过去，自己却弓着腰走了过去。 但是周公瑾并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反而快步上前，因为他听见了胖子的喝声。 一人一怪奔到前方转角，果然看见胖子正跟几只魔在打斗，其中也有一只高阶魔，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几只死魔。 他们俩跑过来的声音已经引起胖和那几只魔的注意，胖子和周公瑾对望一眼，周公瑾快速跑到胖子身后施放风刃助阵，他身上扛着猴子，只能用法力攻击，胖子正好在前方做阻挡那些魔。 两人配合默契，周公瑾频频放出风刃和火象纠缠那只高阶魔，胖子专心对付中低阶魔，很快就把中低阶魔消灭一空。 两人继续配合，看样子胖子也打了半天了，有些气喘，他干掉那些烦人的中低阶魔后，就故意同那只高阶魔拉近距离，并且寻找机会转到了高阶魔的身后，这样他和周公瑾两人正好一前一后夹击住了高阶魔。 但他看到周公瑾浑身浴血的样子，也猜出周公瑾已经经历过一场大战，恐怕体力和法力不会剩余太多。就以体力优势纠缠这只高阶魔，周公瑾负责偷袭，不断把赤火拍到高阶魔身上。 每次这高阶魔烦不胜烦就要转身对付周公瑾时，胖子就加紧攻击令他无暇他顾。 周公瑾的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拍出几掌赤火后就有些后继无力，于是他跟胖子对了一眼，他蓄力一脚踢向高阶魔的后腰，高阶魔大吼一声，挥手去斩他的脚，尖爪划过他的裤腿，他早已换了方位，踢向高阶魔的后膝。 高阶魔一边在阻挡胖子的攻击，一边又在挡他的这一脚，来不及撤手，被踢中，脚一曲向前踉跄了一步，胖子早已等候着，狠狠一拳加一个抬膝，击中高阶魔的脑门。 周公瑾随后跟上一脚踹他后心。这高阶魔被两大高手伏击，先前又挨了好几掌赤火，颓势立现，周公瑾后退两步让了些地方，胖子就一顿猛砸，把这高阶魔砸得晕头转向，最后被撞断了脖子。 胖子吁出一口气，靠墙坐下来，喊了声：“有水没有？渴死胖爷了。” 胖子的背包也在进洞前弄丢了，现在只有周公瑾的包还在，他拿出被梅哲婷喝了一小半的矿泉水，丢给胖子：“只有这些了，省着点喝……” 话音未落，胖子早已拧开瓶盖，一口就喝干了，用袖子擦了擦嘴道：“省什么省，这都不够我一口的。” 周公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翻了个白眼，语言苍白无力，能做的只剩这个了。 “走吧，”他转头去找山魈怪，“这里不宜久留。” 这时山魈怪从转角处出来，看样子他不敢跟那些魔照面。周公瑾重新打量了一下山魈怪，他跟自己一路走过来，并未发出半点声息，而自己也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刚才他说了两个字，那种声音，与先前听到了惨叫声有些相似，那么难道是他把自己引进来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32 汇合 山魈怪从转角处一出来，胖子就腾一下从地上跳起，摆出战斗的姿势来。周公瑾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紧张。 山魈怪走过来冲胖子点点头，然后朝前走去，胖子给周公瑾一个询问的眼神，周公瑾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山魈怪的来历，但现在只能先他跟着走。 两人一边跟着山魈怪走，一边交换分开后的信息。走到丁字路口，山魈怪一转身就往山洞口走去。 “这不就又回去了？我就是从这洞口出来的。”胖子说。 “这不行，”周公瑾还想着要回去带出居淮安的尸体，还有晕在地道口的梅哲婷，“这样绕回去太耽搁了。” “喂，”他冲山魈怪喊了一声，“是你把我引进来的吗？” 山魈怪快要走到洞口了，转回身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进来的地方，还有一个同伴，我要回去找她。”周公瑾决定相信这个山魈怪。 “不，危险。”山魈怪摇着头说。 “外面，快。”说完也不等两人说什么当先出了山洞。 “绕过去吧。”周公瑾对胖子说，底下通道复杂，他们不熟悉路线，被堵住就瓮中捉鳖了。这次是两人运气好，下次可能就跑不了了。 两人跟着山魈怪跑出山洞，山魈怪把两人带出来后朝他们挥挥手就返回了山洞。 看来他不能离开山洞，周公瑾暗自思忖。 —— 梅哲婷迷迷糊糊醒过来，见自己身上压了许多柴禾。她没有妄动，静静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 于是她推开身上的柴禾站起身来，她没有看见周公瑾，却看见了不远处的地道，她听了听地道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周公瑾应当已经进入地道了，她想起来居淮安也在里面！ 站在地道口稍稍迟疑了一下，她放出一只报信鸟给吕途安，那是周公瑾留给她的，先前放出去给大师兄一只，让大师兄到山顶等，但显然现在这里就需要大师兄。 然后她就准备踏进地道里，谁知这时屋子外面传来吕途安的声音：“哲婷，哲婷。” “大师兄！”梅哲婷欣喜地跑出去，“大师兄，你来就太好了，这屋子里有个地道！” “你发现地道了？”吕途安显得有些吃惊，“你怎么会再来这里？” “这是淮安的包？”梅哲婷没回答他，却一眼看见吕途安背着两个包，其中一个正是居淮安的。 “我刚才回去找淮安，只找到这个。”吕途安失落地说，“不知他怎么了，接到你先前那只报信鸟，我就往山顶上赶，刚好到附近，又见到你一只报信鸟说你在这儿。” “大师兄，你先跟我进地道吧。”梅哲婷听完，更担心居淮安了，就拉着吕途安往屋子里走。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吕途安一边走一边问：“怎么还进人家屋子找到了地道？”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吧，淮安好像在地道里。” “什么！”吕途安更吃惊了，一把拉住她，“你确定？” “应该是吧……有个声音，跟他很像。” “这地道一看就有问题，”吕途安拉着梅哲婷走到一边，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后说，“你先喝口水，慢慢跟我讲讲具体情况。” “谢谢。”梅哲婷接过水喝了两口，“你回去找淮安后，过了没多久，我就遇见了三只魔。” 听到这，吕途安连忙拉着她上下看了看，担心地问：“什么！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幸好遇到周公瑾，后来我们两人找到这，听见屋子里有淮安的叫声，快，大师兄，我们赶快下去看看吧！” “你别着急，这间屋子有问题，贸贸然下去不行，你把水喝了在这休息下，我到地道口查看一下，先布个阵防护一下。” “好……好吧。”梅哲婷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吕途安说得没错，这屋子进来就透着古怪，这地道里一定是凶险的。 吕途安往地道里张望了一下，什么都看不清，他从背包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手电筒，又拿出几样法器，准备在地道口布置一个防御法阵，如果他们进去地道遇到危险，只要跑回来，进了法阵就基本可以安全了。 布置法阵弄了半个多小时，一切都搞定后，吕途安站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到梅哲婷跟前问她：“你休息得怎么样，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我们要下去了。” 梅哲婷因为紧张和担心一直在喝水，她很不好意思地说想要上个厕所，这荒山野岭的，吕途安让她在屋子附近随便解决一下，不要跑远，他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好跟着她，所以就坐下来整理法器。 走出屋子，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梅哲婷走到西边的树丛里，这还真有点难为情，偏偏这种时候想上厕所。 和周公瑾一起来时遇到过一个困阵，因此她不敢走太远，准备找了个草丛随便解决。 就在这时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一张巨口猛然向她扑来！ “啊！” 吕途安在屋里听见梅哲婷的惊叫声连忙窜出门外，仔细辨别了一下就往西边树林跑去。 当他跑进树林，什么都没有看到，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差不多这个距离，再远应该不可能了。他一低头，发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连忙追着这痕迹找了过去。 —— 周公瑾和胖子两人扛着猴子往回赶，既然不能从地道里走，那就只能从外边绕过去了。 周公瑾担心梅哲婷一个人有危险，就同胖子商量，一起去地道口的屋子先和梅哲婷汇合再说。 之前被吊在巨洞里时，猴子的手腕处割开了一个口子，慢慢放着血，现在他们帮他止了血，简单包扎了下，但猴子一只昏迷不醒。 这座山里必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要不然不可能一下遇到这么多魔，看来不能分头行动了，这件事必须尽快让大师兄知道。 他们决定找到梅哲婷和吕途安以后就马上撤退，多找些人手再来探这里的虚实。 如果沿着胖子的路线原路返回再从周公瑾和猴子的路线过去，实在太浪费时间，而且现在已经三点左右了，山里没有灯光，如果不能在日落前找到人，那么天黑后就更难找了。 所以周公瑾决定相信自己的方向感，冒一次险，从中间横插过去。如果说这样会遇到危险的话，事实证明，按原路走也不怎么安全。胖子无所畏惧地一摆手说，你带路。 于是他们就往密林深处走去。就在他们往地道口的屋子方向赶的时候，周公瑾忽然听到了一声沉重的脚步声。 33 利爪 他停下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 就在不远处，这里树木高大，树冠相交，光线透过浓密的树叶留下斑斑驳驳的暗影，照得人有些恍惚。 又一声沉重的脚步声，他听到了，接着脚步声向他们走来，一步快似一步，两人对望一眼，立时分开到两边，一左一右隐藏起来。 来了，脚步声的主人出现了，周公瑾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魔……也许成为怪物更合适。 这只魔身高三米左右，即使是魔也没有听说达到这个高度的。脑袋硕大，嘴巴半张，一尺长的犬牙嚣张得凸在外面，身上像山魈怪一样长了一层厚毛，身形健壮得难以置信，尤其两手上尖锐的泛着莹莹蓝光的利爪。 仿佛看见了西方故事里的狼人，周公瑾咽了口唾沫，内心奔腾过一万匹羊驼，这特么的是在拍恐怖电影吗？！要不要再来个吸血鬼！ 就在这时他看见这个长着利爪的怪物身后还有一个魔，高瘦的个子，初看就像个普通的人类，细看这尖尖的耳朵，血红的双眼，还诡异地穿着一件黑色披风，这不就是个吸血鬼？！ 周公瑾那颗经历了地道里两次大战后脆弱的小心脏又被四万只羊驼蹄子狠狠踩过。 要不是脖子上的挂链疯狂跳动，他就要去找一找到底有没有摄像机在跟拍了。 这两只诡异的魔走到他们中间，“狼人”鼻子嗅了嗅，转头向周公瑾看过来。而“吸血鬼”血红的双眼一亮，露出一个笑脸，朝着胖子走去。 周公瑾正想着要不要把猴子先放下，猴子恰在这时醒了过来。“公瑾？”猴子挣扎了下。 他连忙把猴子放下来，眼睛还死死盯着利爪，嘴上却对猴子飞快地说：“你状态来了没有？没来咱哥仨就要下去吃麻辣烫了。” “啊？”猴子站定甩了甩头，看清了形势一拍脑袋，“我还不如晕着呢！” 眼看利爪就要到眼前，这三米高的压迫感，让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直接发大招，公瑾！”猴子立刻运起所有法力，给他加持了所有能加持的法术。 “我才用过没多久啊，亲师弟！给我补法力。”周公瑾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三米高的魔，他不知道要怎么打，反正正面刚从来不是他的首选。冲到利爪跟前，他就一个闪身从利爪的侧面让到后面，刚让过去，耳旁就传来犹如重锤击地的声音。一看，利爪的巨掌拍在他身边的地上，就差两寸，他就要成为一坨扁扁的馅饼。 他那柄短匕也遗留在高阶死魔身上，现在他手无寸铁，只能不停用法力打出风刃。但利爪的身体防御好像十分惊人，风刃根本奈何不了他坚实的皮肤，只切下来一地碎毛。 —— 冒充吸血鬼的黑披风笑着走近胖子，在离胖子还有三米远的地方突然加速，一步就冲到胖子面前。 这个速度简直比被猴子用速度加持过的周公瑾还要快啊！胖子略略感叹了一句，不闪不避一记侧拳猛砸了过去。 “砰——”一声响，黑披风被砸得撞在边上的大树上，胖子也没好多少，拳头火辣辣地疼，多少年没遇到这么耐打的对手了。 黑披风晃晃脑袋很快又扑了过来，这次他是真怒了。 这嚣张的人类，见到我竟没有瑟瑟发抖，也没有拔腿就跑，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主动攻击！这太出乎意料了，不把他按在地上卸成十七八块，我就再也不穿黑披风！ 心里暗暗发着狠，黑披风的手上力道也加了三分。胖子一击得手，却也不敢怠慢，双手泛起一层暗金光泽，大喝一声，也冲了上去。 黑披风两手荡起一股魔气，翻滚的魔气中，两只白骨一样的爪子抓向胖子，速度十分迅捷，并且从爪子破开空气的尖锐声音中也能感觉出这一抓的力道不逊于刚才胖子的一拳。 胖子挥拳相迎，可惜速度比不上黑披风，按这轨迹，只能是黑披风的白骨爪子先一步捏住胖子的脖子，这时就算胖子拳头砸上来，也会因为后继乏力没多少攻击性。 然而白骨爪子就要捏住胖子的脖子时，胖子迅捷地侧身，随即一拳砸在白骨爪子上。 那可是拥有金刚之力的一拳啊！刺耳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黑皮肤“嗷”一声怪叫，立刻向后漂移一丈远。 胖子对着及时赶到并助了他一臂之力的猴子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表示点赞。 黑披风这回真的暴怒了，他仰天长啸一声，尖锐的叫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胖子和猴子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就连边上小心应付利爪的周公瑾也是一阵晕眩。 也同样奈何不了机动灵活身法诡异的周公瑾的利爪，也跟着仰天长啸起来。这一下，附近一大片林子的树叶都簌簌而下，不要说鸟兽，连只虫都不敢出来闲逛了。 心中蓦然一动，周公瑾想到了什么，他大喝一声：“一起干黑披风！”随后聚起所有法力一掌击在利爪身上，咒缚术发动。 咒缚术成功困住利爪，但他并不乐观，预计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而这点时间要杀死利爪完全没有可能，毕竟防御太过坚实。但他愿意赌一把，用这一分钟，三人合力先干掉黑披风。 那边两人瞬间会意，猴子拼命给他补充法力，胖子上前周旋拖住黑披风，他趁机聚起赤火，逮到机会就拍过去。 胖子利用敏捷与速度的加持，再使出金刚大力，与黑披风堪堪斗个旗鼓相当。 猴子一边警戒四周，盯住利爪，一边给胖子和周公瑾二人补充法力和维持加注在他们身上的各类辅助法术。 形势一片大好，周公瑾已经连续拍出三掌赤火实打实击中黑披风，并且开始烧化黑披风的魔气，三人配合默契，已经取得主动权，黑披风看着就摇摇欲坠，再坚持一会儿三人就能都败黑披风。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恰在此时，利爪大吼一声摆脱了咒缚术，向着他们三人扑来。 而周公瑾已经无力再立刻施展一次咒缚术了。 34 利爪2 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胖爷爆发出了无穷战意，大喊一声：“我来拦他！”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金刚才能阻止金刚…… 不顾一切，以只有一米八的矮小个头，企图硬憾三米高的利爪，这种事只有胖爷干得出来。 只听他大吼一声：“乌鸦坐飞机！” 接着是碎成一地的沙雕声，只一个照面，胖子就被弹了回来，撞到树上，砸进地里。 这时候也来不及尴尬了，周公瑾在胖子大喊的时候就知道胖爷要开始冒傻气，但也没空阻止，他借助气盾闪过黑披风的疯狂进攻，火象连天地释放出来，破坏黑披风魔力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接近到黑披风身后，甩出定身术，接着就一掌赤火死死按住黑披风。 不过胖爷的傻气也不是白冒的，得亏他出手砸了利爪一拳，挡了利爪那么几秒，并且成功把利爪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使得周公瑾偷袭黑披风得手后还能顺利用赤火烧他。 猴子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加厚了胖子的防御，立马又给周公瑾不断补给法力，同时一心三用甩了一招重力术在黑披风身上。 这招重力术是猴子最近才练会的，还没用过，甫一亮相就收到了良好的效果，黑披风被重力术压得行动都慢了几分，这才轻易中了周公瑾的定身术。 法力不足的关系，黑披风身上的定身术也只能维持短短十几秒。周公瑾拼了命地催动赤火，终于把黑披风烧的是外焦里嫩，奄奄一息。 那边利爪正“哐哐”砸胖子，周公瑾大喊：“有本事往这砸！”胖子这次倒是很机灵，也可能感觉确实不能硬怼，跳起来就往周公瑾这边冲。 利爪的巨掌犹如遮天的蒲扇一巴掌拍下来，两人分头往外一窜，连滚带爬地窜出了巨掌的阴影。可怜黑披风被周公瑾压在地上，本就被烧得七晕八素，见利爪巨掌袭来，根本无力逃窜，还没来得及骂声“笨蛋”就在这一掌下魂归了西天。 正如周公瑾所料，黑披风一死，利爪的节奏明显地放慢下来，虽然还追着三人打，但是也没什么气势。这就好办了，合三人之力斗败利爪虽不容易，但也是迟早的事。 却不想，关键时刻，胖子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胖子！”周公瑾纵身上前，把刚巧倒在利爪脚旁的胖子一把抄起来，拖到了一边。利爪半米来长的大脚猛跺在胖子原来躺的地方，居然踩出了一个小土坑。 对这家伙用重力术好像不合适了，速度没有拖慢多少，反而加大了……脚力。 周公瑾瞄了一眼猴子，猴子默默地撤了术，然后他忽又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又开始跃跃欲试。 猴子汇聚法力施展一个他自创的法术——缓慢，向利爪抛去，真是个好主意，猴子忍不住为自己点了个赞。 只见利爪张开大嘴，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嗷——嗷——嗷——呜——呜——呜”。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没完没了，震得刚还清醒的两人也差点晕过去。周公瑾幽怨地看了一眼猴子，猴子又默默撤了术。忽然他灵光一闪，又有个好主意！ “猴子，你能不能别再做试验了。”利爪的咆哮声一停，周公瑾连忙大喊。 “机会难得嘛。”猴子小声嘀咕道，“难得遇到这么厉害又这么憨的魔。” 为什么胖子突然晕了？周公瑾趁着猴子跟利爪玩耍，把胖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没什么伤啊。刚才撞那一下看着厉害，其实力道已经被猴子及时打来的防御术卸了大半，对施展了金刚术的胖子来说那是小意思了。 那为什么这个时候晕？周公瑾皱着眉头想，这个时间……和梅哲婷晕倒的时间…… 一声尖啸打断了周公瑾的思索，山魈怪从远处的树上飞快窜过来，他在树冠间毫无阻碍地飞掠而来，周公瑾心下一惊，这个不明敌友的家伙不知是要来帮他们还是帮利爪。 而且接收到山魈怪的尖啸后，利爪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脸上现出了凝重，不复刚才的随意。 猴子也飞速后退，站到周公瑾身边，这样的利爪可不好玩了。 利爪并没有再出手，而是静待山魈怪过来。果然山魈怪窜到近前一纵身，跳到了利爪身上，坐在利爪的肩头，赤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周公瑾他们。 糟糕！有了山魈怪的指挥，利爪更难对付了，而且……地上这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要怎么办啊？谁说山魈怪不能离开山洞的？ 周公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站在胖子身前，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做好战斗准备。猴子在他身旁拼命恢复法力，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两人如临大敌地准备了半天，谁知山魈怪居然用怪异的嗓音开口说了句：“快走。”然后嘴里吹了声口哨，就控制着利爪转身走了。 两人对望一眼，这就……结束了？ 拉了一把猴子，又背上胖子，周公瑾当先转身离开。猴子看了一眼缓缓离开的巨大身影，捡起地上的包，跟着周公瑾朝西边而去。 两人一路上交流了下分开后的情况。 “你什么时候掉的队？遇到了什么事？”路上周公瑾问猴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就是刚才在你肩上。” “又是突然晕过去了……”周公瑾飞快地思考起来，“你有没有喝那瓶矿泉水？” “嗯……喝过，不过应该没关系吧，喝过以后至少过了一个小时才晕的。” “那就对了。我之前遇到梅哲婷，她也是喝了我给她的矿泉水，也是一个多小时后晕的，后来我遇到胖子，还剩大半瓶都被他喝完了，到刚才也差不多一个小时。” “你没喝？” “没，幸好没喝，青城山那个陈居安说矿泉水是托那牛车老兄带的，就不知道是陈居安有问题还是牛车老兄有问题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帮魔呢？没道理啊。” “这就不知道了，这座山问题大着呢。” 两人说着话，脚下步子也没放慢，深山里本来这一段就没有路，不怎么好走，有时候还需要手脚并用，何况还背着沉睡的胖子，走得很慢，周公瑾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因为太阳快要落山，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不清。 35 诡异小楼 也不知道胖子要晕多久，不好推测梅哲婷有没有醒，周公瑾先发了一只报信鸟给吕途安，说了下他们大概位置和前进方向，然后让他也去找梅哲婷，若是找到就先下山，再想办法通知他们。 不过报信鸟脚程不能太远，也不知道能不能通知到他，唉，这就只能看缘分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两人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他们找到了那间屋子。 “到了，就是这里。”周公瑾看了看周围，贴着山壁而建的屋子好像没有任何人来过。 赤裸的青砖，古旧的花纹，长满青苔的瓦片和半开的木门。他一手推开吱吱呀呀的门，迈入其中，首先寻找那堆自己用来藏梅哲婷的柴禾。 柴禾散落在地上，梅哲婷不见身影，估计已经醒了，自己先走了吧。周公瑾把胖子放下，自己也靠着墙坐了下来，又跑又打了一整天，没水没食的，虽然背着这么大一坨肉，又不能吃。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胖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波诡异的眼神吓到了，胖子一哆嗦，悠悠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周公瑾收回目光，甩了甩一头的汗，仰头靠在墙上，“我去，渴死我了，不知哪儿能弄点水喝。” 胖子悠闲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不屑地说：“活该，刚才走过一条小溪边你不喝。” “刚才哪还注意这些……我艹！”周公瑾一下跳起来骂道，“你早就醒了！” 胖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补救：“刚醒刚醒，之前是迷迷糊糊瞅到一眼，我现在就去给你打水来哈。”说完连忙逃窜了出去。 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泄，周公瑾瞥到蹲边上捂着嘴偷笑的猴子：“你还敢笑！”冲过去就掐上了。 “你你你……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啊公瑾！快想想梅哲婷去哪儿了……” 一说到这事，周公瑾立刻想到既然胖子醒了，那梅哲婷也应该早就醒了，他又放了一只报信鸟，让她赶快下山，再联系吕途安和他们。 接着他忽然想到不知道梅哲婷有没有进地道，马上转头去看地道口，这一看又吃了一惊。屋里光线昏暗，刚才没有注意到地道口已经被堵上了，地上又和原来一样，看不出任何痕迹。 就和他们之前来这里时一样…… 他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屋顶墙壁门窗甚至里面的柴禾，除了没有堆整齐外，其他的都跟先前那间屋子完全一样。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跑到屋外，上下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猛然一惊，确实不一样！ 问题就出在这间屋子的朝向，这间屋子不是正向的！ 快步走到西北角的屋檐下，仍旧挂着一只风铃，却不是原来那只占风铎，而是一只普通的风铃。 “走，不是这里！”他快速进屋喊起了猴子，“找到胖子，我们立刻离开。” 猴子听他说得这样郑重，也连忙背上包，和他一起退了出来。正巧这时胖子咋咋呼呼回来了：“水来了水来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两节空心竹筒，里面盛了些水，递给他们一人一个，“我用溪边的竹子现做的，厉害吧。” 周公瑾拿过竹筒一口灌了下去，来不及翻他旧账，沉声说：“快走吧，不是这间，我怕梅哲婷有麻烦，我临走留了一只报信鸟给她，也不知道她跟吕途安汇合了没有。” 三人不再多话，按周公瑾的估计，沿着西北方钻入了丛林。 —— 彻底没有亮光了，四周一片漆黑，月光透过层层的树冠，最后只留下些微黯淡的星星点点。 三人默不作声穿越在丛林间，这一次，三人都提高警戒，避免再次陷入法阵中。 走了没多久，发现有一些不自然的光线在前方不远处，周公瑾比划了一个伏低，小心戒备的手势，三人慢慢靠上前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前方竟然是一座一半嵌在山体中的建筑。面前这座建筑有一栋钢筋水泥铸就的两层楼房外加一片院子，山壁上有个山洞入口。 钢筋水泥楼房在城市里也许是很普及的东西，但是在山区，大多还是砖房，尤其这种荒山野岭，居然有这样的建筑，建筑材料运进来都是一个问题，何况各种能量，比如水、电等由何而来？靠风发电吗？ 总之这个建筑十分有问题，但现在不是探讨建筑学、动力学的时候，因为他们三个脖子上的挂链都抖动起来。 略一讨论，他们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撤退现在山里也说不清有没有危险，何况已经发信给吕途安和梅哲婷，让他们下山了，他们应当也会将这里的情况报出去。 但他们已经进山这么久，架也打了好几场，还弄死了几只高阶魔，如果这山里有一个魔的大本营，那么这会儿一定是满山遍野地找他们了，与其冒风险瞎跑，不如进去一窥究竟。 三人潜伏到院子附近，二层的小楼里面灯火通明，但却悄无声息。周公瑾从猴子手上接过背包，拿出一张符纸，草草做了一个术人，他聚起了法力，操控着术人偷偷溜进了院子。 贴着地飘到了小楼前，楼前是一扇双开面的铁门，给人的感觉好像这是一间仓库什么的。术人绕着小楼飘了一圈，没有窗子，看来只能从门缝里进去了。 铁门很严实，只有一小丝光从里面透出来，术人从中间挤了进去，发现这门还挺厚。贴着地，术人只露出半个脑袋，左右看了一圈。 只见一进去是一个宽敞的挑空大厅，灯光敞亮着。大厅里面有好几个高大的铁皮箱，铁皮箱上面都有一个洞，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两边各有一道楼梯，上到二楼，二楼面对大厅的是一条走廊，可以看到走廊后面是一排房间，共有十来间。 小纸人鬼鬼祟祟溜到离墙壁最近的一个铁皮箱附近，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大厅里没有人也没有魔，比较担心的摄像头也没有看到。 于是放心地贴到铁皮箱上面，慢慢移动到洞口，往里一张望…… “我去！这是什么邪恶实验室吗！”周公瑾忍不住低呼出声。 36 诡异小楼2 周公瑾这么一喊，猴子和胖子两人都紧张起来。 “怎么了？” “你看到了什么？” 他把观察到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下，然后吸了口气说：“我看到铁皮箱子里有一个长得十分怪异的人，也许不是人，头小牙尖，手脚都强壮得不输给黑披风，这怪人身上插满管子，通到地下。铁皮箱就像一个暖箱一样，这个怪人肯定不是正常的生物，我看见他把脖子转了三百六十度！” “再看看另外几个铁皮箱里有什么。”猴子说。 周公瑾点点头又操控着术人飘到另一只铁皮箱上，贴着箱子移到箱子上的洞口。 这次里面是一个比较小的怪人，但术人刚飘到洞口，小怪人就察觉了，猛然撞向洞口，露出满口尖牙。 所幸这铁皮箱里面还有一层玻璃，洞口上也有玻璃挡着，只能看，但碰不到。这小怪人一挣动，身上的管子就好像输了什么东西进去，一抖一抖的，小怪人龇牙咧嘴地又躺了回去。 术人飘到最后一个铁皮箱，移动到洞口往里看去，这只铁皮箱里装满了红色浑浊的液体，有些模糊，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他张望了许久，只隐约看见一条像鱼一样的尾巴甩了一下，又不见了。 这都是什么鬼？！ 他拍拍额头：“这绝对是一间邪恶实验室！” 猴子和胖子两人是没看到什么，不过看他们看周公瑾神神经经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有些大条。 术人看完了铁皮箱，平静了一下波澜起伏的心绪，再确定了一下这不是一本科幻小说，于是继续往二楼探索。 贴着镂空铁楼梯的背面，小心翼翼地爬到二楼，二楼造得很高，目测差不多要接近四米，一排房间感觉上应该都很宽敞，走廊顶上一长排八盏白炽灯把二楼走廊照得亮如白昼。 十来间房间全都关着门，不过没关系，术人会一间间查看过去。必要找出这栋楼的秘密来。 第一间，术人从门缝里探进去，是个空房间，里面陈设简单，像是一个正常的房间。不过，没有窗，墙壁上碍眼地嵌着一套打开的锁链，这是派什么用处的？ 术人飘到第二间，挤进去一看，也是一间空房间，不过这一间里面的家具样子虽然都正常，但尺寸不正常，什么都是正常尺寸的两倍大。这里住的是巨人吗？周公瑾嘀咕了一句，墙上同样有一套打开的锁链。 来到第三间，又是一间空房，陈设和第一间差不多，不过什么尺寸都小上一号。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墙上的锁链不是自然打开的，而是好好地锁着。 难道这里是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他压下心里的疑惑，操控着术人继续往前飘。 第四间房间里总算有人了，有一个人盖了条被子朝里睡着，看不出长相，术人在房里看了一圈，都跟第一间差不多。也都没窗，屋子里有什么都一目了然，墙上的锁链连到被子里。乍一看去，确实就是一座监狱。 术人好奇地贴着墙靠近那张床，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等术人慢慢靠近了床后，猛然眼前一黑。 周公瑾脑袋一阵晕眩，再次能看见东西时，发现自己，也就是术人被床上睡着的那人捏在手里，身体已经扭曲。 然后他看见一张丑陋的脸，五官扭曲在一起，脸上身上的毛和动物一样，他已翻身坐起，并没有穿衣服，当然也不需要。他手里抓着术人，紧紧盯着术人看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接着一阵铺天盖地的刺痛袭来，周公瑾忍不住一手撑地，嘴角流出一道血线。 “你怎么了？！”胖子一把扶住他。 术人被这个丑怪人狠狠揉成了团，然后不等周公瑾解除操控术，丑怪人又把术人铺展开，拉平，丢在地上，翻身又睡觉去了。 因为还没来得及解除操控术，周公瑾与术人之间还有还有联系，刚才术人差点被毁，所以造成一波反噬。现在术人虽然是皱皱巴巴地躺在地上，但好歹没弄坏。 这是在耍我？！！！周公瑾暗骂，要是有机会见面，一定好好招待他！ 胖子和猴子都担忧地望过来，他擦了擦嘴角，摆摆手，示意不碍事。看了看接着睡的丑怪人，然后操纵术人离开了这间房间，继续探索下一间。 由于术人被揉过，浑身皱皱巴巴，大大降低了速度，他小心翼翼挤进第五间房间，躲在门缝里看出去。 “我艹！”再次被震惊了，里面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脑袋像狼一样尖长，嘴里犬牙交错，身形壮硕。他一下想到了之前遇到的利爪，相较眼前这只，利爪还有一张与人较为接近的脸，就算牙齿长，但也能看出人的五官。而这只，这只是真正的狼人吧！ “狼人”敏锐地发现了术人身上细微的法力波动，“腾”一下站起来，猛地冲向门口，吓得术人连忙从门缝里退出来。 只听见房间里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声和“哗啦哗啦”铁链挣动的声音，随着不断“哐哐”的砸门声，房门上的警报器很快“乌拉乌拉”响了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边的几个房间里传来，术人不敢随便乱动，只得躲在走廊里一个垃圾桶边。 一群中低阶魔在一只高阶魔的带领下，快步走到“狼人”的房间门口。高阶魔对着中低级魔做了个手势，两只低阶魔“哗啦”一下拉开了房间对开的铁门。 “狼人”在里面暴怒的吼声一下就响亮起来，两只中阶魔拿着麻醉手枪，冲“狼人”就是一阵射。 “狼人”的动作缓慢下来，一群低阶魔冲上前去，按住他，然后高级魔走进去，给“狼人”注射了一支不知名的药剂。 片刻后，“狼人”安静下来，又坐到地上，垂下头，不知是睡了还是怎么了。 趁这堆魔的注意力都在“狼人”身上，术人准备溜走，但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丝不苟地梳着背头。 他注意到了垃圾桶边上静静躺在地上的术人，皱着眉头看着这术人。 37 诡异小楼3 “哪个家伙乱扔垃圾！”金丝眼镜捡起地上皱皱巴巴的废纸，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外边周公瑾长出一口气：我去，吓我一跳，我可不想被反噬第二次。 术人在垃圾桶里趴着看外面的动静，那些魔在金丝眼镜和高阶魔的指挥下，搬进“狼人”的房间一些仪器设备之类的东西。由于角度关系，术人看不到他们进去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狼人”房间的铁门又被重新关上，外面的魔全都走光了，金丝眼镜拿着文件夹在门口写写画画。 就刚才短暂的接触，周公瑾有八分确定这个金丝眼镜是一个普通人类，身上既没有魔的气息，也没有法力的波动。不过也不排除他有某种隐藏密术。 术人还发现每扇铁门上都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小窗，应该是用来观察或监视房间中的怪物。 终于金丝眼镜也走了，走廊上又回归了一片安静。术人偷偷摸摸爬出来，溜到四米高的走廊顶上。贴着顶俯视整个走廊以及一楼大门和部分一楼的情况，这里视线开阔，且不容易引起注意。 飘到“狼人”的隔壁间，这里好像是一间仓库，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放着很多奇怪的设备，不知派什么用处。 什么时候魔也开始搞现代化了？它们不是一只都用着原始的战斗方式吗？ 再过去一间，嚯，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只魔，数了数有十二只，术人就赶紧飘开了，再隔壁一间也是这样，这房间虽大，但是躺了这么多魔，也显得拥挤不堪，房间里面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看来这只是临时休息用的，并不是他们真正住的地方。 再往后一间，里面有四只中阶魔，这间房间的条件可好太多了，毕竟四人间嘛，还有些简单的家具，床也宽了不少。 其中有一只中阶魔背对着术人，正在吃着什么东西。就目前人类所知，魔是吸食人的精魄而生，有时也发现他们吸食动物的精魄。但没有听说他们要吃食物的，如果能靠吃东西维生，那就不需要跟人类产生冲突了啊，除非……他们吃的是…… 术人不敢上前探查这只魔到底在吃什么，因为这里四只中阶魔，很容易被发现，于是赶快到下一间查看。 随后一间是空屋子，但是非常干净整洁，家具一应俱全，与人类居住的屋子别无二致，墙上甚至还挂了一副很大的画，画里有一扇窗。 按照之前对这栋楼的观察，二楼房间对门的那面墙的后边，直接连着山壁，所以是没法开窗的。这里挂着一扇窗恰到好处，立刻让这个房间看上去舒服了许多，这房间的主人生活品味还挺高。 因为是空房间，术人就很自然地准备飘进去参观一番。可惜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术人立刻躲到门上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门被推开的一瞬，又立刻溜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走，因为这个推门进来的恰恰是金丝眼镜。 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叠报告，走到桌边喝了口水，刚要脱下白大褂准备休息，忽然又想到什么，站起来拿起报告匆匆离开了房间。 术人立刻好奇地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进了隔壁那间房，也就是二楼最后的一间房间。 他看着金丝眼镜按了密码，启动铁门，术人跟在他身后飘进了房间。果然，这是一间邪恶实验室！ 这间房间是之前那些房间的两倍大，刚才那只高阶魔也在里面，金丝眼镜正和他讨论着什么。 有一只高阶魔，就不好靠得太近了，术人飘在靠门的一角，随时准备逃跑。所幸他们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术人开始仔细打量这间实验室，里面放置了很多大型的设备，一张向床一样的设备上还躺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只魔。 还有一排大试管，每个里面都有些要么黏黏稠稠，要么装满血红液体的不可描述的东西。 正看得起劲，突然那个中阶魔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开始巡视，术人趁他还没有注意到门这边连忙溜了出来。 反正也查探得差不多了，术人一路狂飘回到了大门口。糟糕！还没飘出去，大门被打开了，一队魔排队进来，术人立马躲到角落，情况一不对，周公瑾就会强行解除操控术，就算要伤元气，也不能让他们循着术人的气息找到自己三人。 还好一群低阶魔小跑进屋，也没有注意到别的，队伍中一只中阶魔匆匆跑上楼去了。 此处不宜久留，术人贴着墙角溜到门口，从门缝里挤出来，就着夜色拼命飘了回来。 周公瑾一把抓起术人，低喝一声：“走！”三人弓着腰就溜到院子后边靠山壁的地方。 他把看到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他们仨都觉得这只刚进去的队伍很可能是要报告山里发生的这些事，很可能会漫山遍野搜索他们。 “不如就来个灯下黑，翻过这边院子就是小楼，猴子你把我们三人的气息压制起来，我布置一个简单的障眼法阵。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等下我们趁他们出去找人就溜进去，最好能进到山洞里看看。” 三人商量完毕陆续翻进院墙。不出所料，果然两支由十只低阶魔两只中阶魔的队伍很快出了院子，可能搜查他们去了吧。 “这里面至少还有一队十来只低阶魔、一只中阶魔和一只高阶魔。”刚才通过术人观察了里面魔的数量，周公瑾提醒两人，“尤其那只高阶魔，一看就很不好惹。” 三人等院子里平静下来，偷偷摸摸地来到铁门前，周公瑾做了一个先进去看看情况的手势，放出术人挤进门缝。 术人刚刚挤进去，就遭到一股大力，“砰”一声被拍碎在门上。周公瑾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今天肯定是水逆！ 猴子和胖子两人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他，铁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排魔。那个看上去特别牛逼的高阶魔正冷冷地瞪视着他们。 38 白大褂 “抓起来！”高阶魔简单明了地下了指令，身后一群魔“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十一只，四四三，两只中阶归我和胖子。”周公瑾迅速分配了一下就当先下手，一掌幽火拍向一只，一脚踢翻冲在最前面的那只，这时一只中阶已经冲到他身边，被他瞬间定住两分钟，然后开始猛虐三只低阶。 猴子对付三只低阶还是可以正常发挥的，因此往三人身上套了几层法术之后，专心与三只低阶周旋。 胖子就更干脆了，上去“哐哐哐”金刚大力就是一通砸，别说低阶受不起，那只中阶也不敢正面挡其锋芒。四只倒也很策略，以中阶为主攻，三只低阶在旁骚扰。 中阶被定住的两分钟里，三只被周公瑾挡下的低阶齐齐出手，企图用凶猛的巨力和强悍的防御把他困死在三魔的包围圈里。 他又岂是好相与的，加持了敏捷和速度，连半片衣服都没有让三只低阶摸到，反而盯着其中一只猛拍幽火，很快就拍死一只。 剩下两只低阶每每从气盾上划过魔爪，不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反而会收到一记幽火，三五招后，又被拍死一只。 这时边上那只中阶总算挣脱了定身术，与仅剩的一只低阶一起展开围攻，但周公瑾气定神闲地用几道气刃就把中阶挡住，对着最后一只低阶微笑了一下，那只低阶不自觉地抖了抖。要不是老大在边上看着，一定是掉头就跑的。 猴子这边就绚丽多了，眼花缭乱的术“呼啦啦”地往三只低阶身上招呼，许多新开发的术还没有来得及练熟悉，眼前这就送来了相当完美的陪练对象，实力还可以，但不会超出控制，三个一起上，又很有挑战。 只见这三只一会儿这个被重力搞趴下，一会儿那个缓慢，一会儿开始呕吐……呕吐？ “你能不能别整得这么恶心？”胖子在一旁看了嫌弃地说。 他一边说一边手里也不闲着，金刚大力把四只魔都砸了一圈，三只低阶的已经摇摇欲坠了，只有那只中阶还勉力支撑。 开打没几分钟，就损失了两只低阶，其他的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站在一旁的高阶有点不耐烦了。 “没用的东西！”骂了一句，他抬手划出一圈魔气，轻轻一推，一层浓郁的魔气瞬间就飘荡到了他们面前。 周公瑾一脚踢翻低阶，一肘子撞倒中阶，然后打出火象术就要把这圈魔气烧尽。可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施展，魔气就“呲”一下自己消散了。 这什么情况？是那个高阶失手了？ 正思考间，突然发现刚才东倒西歪的两只一下子又满血了，而且死掉的两只居然也摇摇晃晃站起来，僵尸魔？！ 还有这种东西！三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震惊。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震惊了，刚才被虐得像一群弱鸡的十一只魔突然就像打过鸡血一样挥舞着拳头又围了上来。 这样下去不就没完没了了吗？周公瑾有些着急，因为他们三人看着威风，实则经过了一整天的消耗，实力已经大打折扣，再这样一波波地重复刷，他们耗不起。 周公瑾面上不显，扔给两人一个眼神，就甩开围着他的四只，直奔那只高阶魔而去。猴子二人会意，替他拦下这四只，又补了一圈法力给他。 两人压力陡增，这下也再不保留，都正经起来好好打。胖子挥动钵大的铁拳，将金刚之力发挥到极致，双脚踩在地上，连大地都“隆隆隆”地抖动了起来。 两人不再分兵，而是互相配合，胖子主攻，猴子主守。两人攻防有序，配合默契。 奈何数量多，十一只魔，一只魔的战力大概可以跟七八个体格强壮的普通男性媲美吧，何况死了还会爬起来。 胖子使了一个横扫千军，一脚撩过去，撩翻五六只低阶魔，紧接着双拳一并，轰在一只中阶身上，立时这只中阶被轰得腾空跃起，倒翻在地上的两只低阶身上。 时机刚刚好，胖子纵身跳起，把他一百八十斤的体重狠狠砸在叠一起的三只魔身上，猴子适时给他加了一个重力术。 “砰——”一蓬尘土扬起，三只被砸得七晕八素的魔里立时有两只咽了气。胖子笑着冲猴子伸出两指，比了一个心。 嫌弃地一翻白眼，猴子一甩手，发了一波法术，他身边企图靠近的一只低阶“呕”一声吐了出来。胖子摇摇头，猴子自创的那些法术太恶心人。 两只咽气的魔很快加入了僵尸魔的队伍，猴子和胖子两人把所有魔都打成僵尸魔后，已有些气喘吁吁，十一只打不倒的僵尸魔仍然张牙舞爪地围着他们。 不过很快猴子发现僵尸魔的动作明显比活的魔要慢，但是比活的魔要难缠，因为他们没有痛感也没有畏惧，不知道躲闪挡避，当然被打中也没什么，反正已经是死死的了。 所以对付这些僵尸魔只能拆零碎了才能阻止它们，但短时间要把这群魔全拆散也很难做到。 —— 周公瑾甩开四只魔，纵身窜到高阶魔身前。先发几道风刃封住他左右两边的退路。 这只高阶魔也像金丝眼镜一样穿着一身白大褂，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感觉不是力量型选手，他轻飘飘往后退去，周公瑾几步上前，三道风刃上中下三路袭去。 白大褂撒出一团魔气把风刃消弭于无形。周公瑾火象术与风刃频频相交刮过，白大褂魔气阵阵鼓荡而出。他一边和周公瑾周旋，一边还不忘把魔气渡给那十一只僵尸魔。 周公瑾一看这情况，心想，要不把白大褂封住，猴子胖子那边也没完没了。他逼近白大褂，一掌拍出赤火，一手掐了诀，找到机会就要甩出咒缚术。 白大褂不断后退，脸上还带着冷笑。直觉上这家伙是在搞什么诡计，不过，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解决这家伙。周公瑾脚下发力，加快了几分，一掌已经快要劈到高阶魔面前，身后陡然“轰”一声。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跟着这只高阶魔走进了小楼，铁门在他进来的一刻，猛地关上了。 39 怪人 周公瑾不用看就知道白大褂把他诱进了陷进，不过这样也好，猴子他们可以安心解决外面的那些魔，而他呢，正好瞧瞧，这白大褂到底有什么诡计。 白大褂微微一笑：“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请你帮我检验一下成果。” 果然，这里的怪物都是这白大褂搞出来的。我倒要看看这些怪物有什么本事！周公瑾也是艺高人胆大，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鼓起一阵斗志。 法力在体内飞速旋转，这里的几个怪物他都已经偷偷见过了，现在要正大光明地打个招呼。 一楼的一个大铁皮箱子“隆隆隆”地抖动起来，四边的铁皮降到了底下，露出里面的玻璃缸，那个浑身插满管子，四只强壮的尖脑袋怪物，在玻璃缸里缓缓站起来。 一身的管子一个个脱落，尖脑袋把嘴一张，一阵海豚音般尖啸传了出来，把外面那个玻璃缸居然也震得出现了裂纹。 眼看着尖脑袋提了一口气，猛一拳砸在玻璃缸上，不满裂纹的玻璃缸霎时碎屑四射，碎成了一滩玻璃渣。 尖脑袋的两只光脚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发出让人牙疼的“吱嘎”声，走向周公瑾。 往身上放了两层气盾，周公瑾先声夺人，发出几道气刃试探，尖脑袋的身体居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躲避了过去。 让你躲！周公瑾猛吸一口气，一抬手连放七八道气刃，从各个角度飞射而去。同时他一直分出一半心神注意着白大褂，此时瞥到白大褂往楼梯那去了。也不动声色往楼梯方向移动，决不能放跑了正主。 发现了他的企图，尖脑袋也不再躲避气刃，任凭气刃“嗖嗖嗖”几声切到身上，竟没有带去丝毫伤害，只是稍微后退一步。紧接着，尖脑袋就挡在了楼梯口。 好强的防御，周公瑾暗暗警惕，手中捏了一道赤火，一掌就拍了过去。尖脑袋本能地有些畏惧赤火，但是却也没有退缩，双臂一架就挡住了他的拳头。 他小臂一阵酸麻，被撂开的同时，尖脑袋粗壮的腿踢了过来。他闪过身，后退半步，往墙上一蹬，身体腾空跃起，一脚踢向尖脑袋。 顿时尖脑袋被踢中，可诡异的是这颗尖尖的脑袋向后转去，转了整整一圈，完全卸掉了他腿上的力。 腿错过尖脑袋的身体，发现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周公瑾不甘心地顺手扯住尖脑袋，又把它的脑袋掰了一百八十度。 你不是脖子能转吗，那就转个痛快！周公瑾冷哼一声。 这回大概到极限了，尖脑袋嘶嘶地怪叫着，身体也跟着转了过来，双拳一砸，企图把周公瑾砸死在臂弯里。 一矮身，往后一弓一退，周公瑾已经甩开了尖脑袋的手臂，并且成功登上楼梯，他转身就要跑上楼去干掉那个白大褂，不想尖脑袋动作也是很快，一看拳头没有砸中他，一撩脚，踢向他的后膝窝。 要躲开就要被逼下楼，不下楼就要被踢碎膝盖，他飞快做出决定翻出楼梯，但他两手拉住扶手，身体甩出去的一瞬又把自己拉了回来，正好一脚踢在尖脑袋身上，把他踢得撞倒墙上。 愤怒地一吼，尖脑袋毫发无损地蹦回来，一个大巴掌甩向周公瑾。他连忙后仰翻身躲过，还是被逼下了楼梯。 打了这一通，他摸清了尖脑袋的路数。防御惊人，关节的扭动很奇异，但是反应还是比一般的魔要慢一些，看着粗壮实则力气也就和普通魔差不多。 站在二楼观战的白大褂也连连摇头，金丝眼镜已经跑出来站到他身边，手里还捏着一分报告一边看一边比对。 靠！真把老子当试验品了！周公瑾暗骂一声，不再试探，双手凝聚赤火，围着尖脑袋就转起来，靠着灵活的身法，几下赤火拍下去，尖脑袋“嗷嗷”只叫，但挨了这么多下赤火，也回天乏术了。 不一会儿，尖脑袋的生气弱了下去，周公瑾趁它病要它命，一下紧接一下烧化了尖脑袋。 “哎呀，这个半成品真不理想。”金丝眼镜遗憾地说着。 周公瑾平了平气，大步迈到楼梯边，三两步跨上楼梯，就要来对付白大褂。 这时一楼“卡拉卡拉”有一个铁皮箱子打开了，里面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满嘴尖牙的小怪物，它身上一根管子早已脱离，玻璃门一开，这小怪物就如同炮弹一样弹射出来，直接从一楼跳到了二楼。 惊人的速度和弹跳力，让周公瑾才到二楼，就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怪物拦截住了。 “嗯，不错不错，这个速度非常优秀。”白大褂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 40 试验品 小怪物的速度果然快，不过周公瑾相信快也并非不能破。古话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哲学的说法也就是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物理学上也有一个中学生都知道的定律叫能量守恒定律。通俗的讲就是速度这么快，消耗必然大。 豹子全力出击四次，如果一次都不能成功猎杀到食物，那么它就会因能量耗尽而死。 地下拳市里迅如疾电的剪刀腿霍华德，打破三十九连杀记录，最后一战被对手频频躲过力竭而死。 小怪物拦下他也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龇牙咧嘴就弹了过来，手臂不如尖脑袋强壮，但是尖尖的指甲尖泛着一层湛湛蓝光，看上去有毒的样子。气盾迅速再次加持，身上的衣服已经跟乞丐一样了，再被抓破就要裸奔了。 小怪物扑到他身上，就像一只猴子一样挂在他身上，使劲抓他的脸并且张开满口的利齿咬了上来。 在恶心的口水滴到身上之前，他一掌把小怪物拍了下去，紧接着定身术施放出来。 令他意外的是，小怪物居然落地的瞬间就弹射了出去，躲过了定身术。这速度，啧。 下一次，小怪物就谨慎了许多，不会再挂在他身上，而是上来就一通抓，然后迅速躲开。嗯，因为它力量不行，虽然有几次差点抓破气盾。 白大褂跟金丝眼镜站在二楼走廊的另一端，一边讨论一边记录。这么敬业的态度让周公瑾很不满，任谁是被试验的那个都会不满啊。 他一心要尽快了结这只跳蚤似的小怪物，奈何抓不到它，就它那个变态的速度，躲避勉强能做到，要抓住它除非……让它自己停下来。 躲过一击后，他转动左手上的手镯，一道微弱笔直的激光束出其不意地打在小怪物眼睛上，小怪物的身形终于停顿了一下。 周公瑾趁机上前，一肘子把小怪物压趴下，赤火源源不断涌出，小怪物速度虽快，力气却不大，被周公瑾压住丝毫不能动弹，十几秒钟就被赤火烧化。 “改进的空间还很大啊。”金丝眼镜抬了抬镜框。 “啪——啪——啪——啪”楼下传来奇怪的声响。 拍散小怪物的尸体，周公瑾站起来转头看去，身后楼梯上正走上来一个全身上下光洁，身上长着一个奇怪的背鳍的怪物，两手两脚上微微长着一层薄膜。 这又是什么鬼？看着这个怪物身上滴滴答答的血红色粘稠的液体，他想起来了，最后一个铁皮罐里的好像就是这种液体，他之前看到的一个鱼尾巴就是怪物的背鳍。 烦死了，有完没完！周公瑾气哼哼地一掌劈过去，掌心带上了赤火。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像鱼一样的怪物对赤火完全无感。鱼怪身上滑唧唧的，一掌过去，掌力也卸了许多。 他立刻又甩了一道风刃，没想到风刃居然也对它没有作用。他不信邪地又施了一道定身术，鱼怪还是不受半点影响地活奔乱跳。 这是……对法力免疫？周公瑾躲避着鱼怪湿乎乎粘兮兮的攻击，真不是怕，实在是太恶心了点。 鱼怪力道也很大，身上一层粘液就像是模仿气盾的保护膜，他赤手空拳打过去，还真被削弱了许多力道。 站在远处的白大褂和金丝眼镜还在嘀嘀咕咕地评估鱼怪的威力和优劣，好像根本没有太过在意它的生死。 周公瑾心里就在琢磨，这几个怪物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家伙，都是他们的试验对象，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些怪物的呢？ 也没有让他多想，鱼怪已经“啪塔啪塔”滴着恶心的粘液毫无招式地冲他一顿乱打。为了避免被粘液沾上，他只用脚底板踹它，生生被逼成了一个李小龙。 既然这个鱼怪只对物理攻击有反应，那就借助一点工具吧。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调整角度。鱼怪又一次扑过来时，他猛然纵身跃起，右手从手镯中拉出一根一尺长的细钢丝，对准了鱼怪的喉咙狠狠按了下气。 鱼怪粘滑的身体无法对细钢丝造成片刻阻碍，鱼怪的脖子瞬间就被隔开了一条线，直到它的脑袋和脖子只连着一层皮。 白大褂和金丝眼镜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周公瑾又背对着他们，因此当他们看到鱼怪突然到底不动时，都不明所以。 “体力太差，需要改进，在陆地上几乎没有战斗力。”白大褂指了指倒地不动的鱼怪。 周公瑾从地上起来，还稍稍费了点法力烧掉了手上的粘液。一回头，盯着白大褂和金丝眼镜，就要过去暴揍他们一顿。 但是从楼梯开始的第四间房间的铁门突然“呯”一下打开了，里面的丑怪人慢慢吞吞走出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向他走来。 他眼睛眯了眯，先前就是这个家伙捏皱了他的术人，术人被扔回地上时，他就已经感受到这个丑怪人身上异乎寻常的魔气。 丑怪人走到他面前两米处停下来，拧在一起的五官扭曲了一下，表现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丑怪人的身上荡起层层的魔气，周公瑾见状也不敢怠慢，手心里暗自聚集法力，丑怪人双臂一振，魔气盘绕，蔓延而出，走廊上灯光闪烁。 “啪——”走廊顶上的一排灯齐齐爆裂，接着整幢楼里的灯全都突然不亮了。 这时听见丑怪人隔壁的那个房间有锁链晃动的声音，然后门自己打开了。 在走廊另一头传来一声低骂：“真是个混蛋！”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周公瑾站在走廊这一头，身前就是丑怪人，没有交过手也不好判断丑怪人的情况，何况现在看不见，他更加不能贸然出手，感受着丑怪人的气息，并未移动或变化。 但是它应该放出了那个“狼人”，“狼人”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烈，甚至周公瑾听到了他的粗粝的喘气声，这声音就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要扑向猎物，撕碎猎物。 但是丑怪人十分奇怪地并没有要上前与“狼人”一起战斗的意思，反而是往边上挪了挪，然后好像是攀上了屋顶。 周公瑾并没有因为他走开些而放松，从顶上偷袭也是一个很有效的攻击方式。他盘算着，一个丑怪人，一个“狼人”，在二楼大看来是赚不到什么便宜了，不如下楼，地方大些也好躲闪，而且一楼是挑高顶，如果从顶上想要偷袭自己，这个高度足以让他避开了。 计议已定，他一个翻身，直接从栏杆跃出去，轻巧落在地上，就在他落地的同时，他听见“狼人”也从二楼跃了下来。 地上的碎玻璃发出一片“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他感受到“狼人”的魔气和强大的气息，决定直接上个大招。 一拍双手，五指相对，掌心中聚出一股汹涌的法力，法力越聚越浓，疯狂在他掌心中旋转压缩。 “狼人”感受到他手中鼓荡的法力，大吼一声，扑了过来，一身狂暴的魔气喷涌而出，袭向周公瑾。 为了争取时间，周公瑾往后飞退，快至大门口时，术成法出，如疾风暴雨般的五行之力自他的掌中喷出，狠狠席卷向已追至身前的“狼人”。 “狼人”暴怒的吼声震动了整个小楼，无匹巨力相撞爆发出一瞬间的白光，猛烈的法力波动翻涌，整个一楼都像被巨涛拍过，一片狼藉，二楼的栏杆都被撕扯地断成碎片。 “狼人”被翻卷着倒弹而去，狠狠撞在后面通向山洞的铁门上，屋顶上“簌簌”落下一块块的碎裂的天花板。 周公瑾此时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不说法力耗尽，自己也被法力波动震到倒退，不过却没有撞到身后的大门，而是直接被弹出了小楼。 —— 猴子和胖子和一群魔打得正嗨，两人互相配合，逐步把其中真正活的魔都打死。然后开始同这十一只僵尸魔周旋。 这些僵尸魔速度虽然不快，但架不住数量多，拍幽火已经没什么用了，两人找机会把僵尸魔逐一卸开。 猴子早已拿出包里的法器尖锥东戳西扎，还扔给胖子一把短刀，虽然是应急用的，好歹也是利器，否则靠胖子大力撕扯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搞定这些僵尸魔。 两人拆了四五只僵尸魔后，突然僵尸魔齐齐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这怎么回事？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圈，忽然发现周公瑾不见了，小楼的门被紧紧地关上，偌大的院子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小楼里传来一些声音，但是大门紧闭，又没窗，无法知道更多的信息。 那个高阶魔和周公瑾肯定是进了小楼了。于是胖子撸起袖子，准备砸开大门，没想到，刚刚跑出去的两队魔又跑回来一队。呼啦一下两人又被十多只魔团团围住。 “我真是几辈子没干过这么爽的架了。”胖子叹了声。 “那你慢慢爽，我是干不动了。”猴子撇撇嘴。 不过也没有时间给他俩感叹，十多只魔七手八脚地攻了过来。 41 有人说我进度太慢，好忧桑 胖子大喝一声，振奋了精神，抡起胳膊，迎面而上。就在这时，金刚之力的持续时间到了，这种大力的战斗方式，会骨骼和身体造成很大压力，因此只能持续二十分钟。 “没有金刚大力的术师就不是一个好胖子。”猴子揶揄了一句，随后发了一个短暂的重力术配合胖子跃起再落下时碾压低阶魔。 这一队来了两个中阶，剩下十来个低阶，两人虽然可以应付，但是体力消耗太大，猴子想尽办法把各种弱化效果加在魔身上，再帮胖子和自己强化，耗费了一番手脚后终于摆平了这群魔。 两人喘了口气就赶快来到小楼的大门前，里面好像打得正酣，胖子把手甩了甩说：“看胖爷把门弄开。” “嘿！”胖子大喝一声，两手扒住铁门使劲往后拉，铁门纹丝不动。 “呸，呸！”胖子一搓手，又大喝一声，铁门仍然纹丝不动。 胖子气沉丹田，大喝了一声，刚要再次动手，忽然听见铁门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卡塔”声。他与猴子对望一眼：“什么声音？这门是不是要爆炸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爆炸得有钟摆声，这个声音怎么好像以前公瑾开锁的声音？” “算了算了，不管那么多了，你拉那边，我拉这边，咱们两头用力。” “好嘞，让我运个气。” 做足了准备工作，胖子大喊：“一，二，三！” 两人一起用力，铁门毫无阻碍地被打开，奇怪怎么这么容易就打开了？还没等两人想明白，就看见周公瑾从里面跌了出来，然后一阵风暴卷过。 两人惊讶地看着一地狼藉的房子，胖子自语道：“谁说不是爆炸？” 猴子拉起周公瑾问：“你发这么大火干吗？还把人东西砸成零碎。” “没空扯淡了，兄弟们，里面还有个狼人。” “这还不是扯淡？”猴子捡起地上的包背好，“现在怎么办？” 正说着，小楼里居然有三四个灯“滋滋”了两下又亮了。这下好歹有了光照。 周公瑾连忙说：“这里的东西留不得，想办法毁了，赶紧下山找大师兄。” 三人走进了大门，灯光虽然比较暗淡，但好歹是可以全部看清里面的情况，此时整幢房子静悄悄的，周公瑾简单说明了刚才的情况，盘点了一下，房子里应该有白大褂、金丝眼镜、丑怪人和“狼人”四个家伙，可现在好像一只魔一个人都没有。 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挠了挠头发：“不可能啊，搜一下，小心点屋顶。” 猴子和胖子两人应了声就分头搜起来。猴子从右边楼梯上二楼，胖子从左边楼梯上二楼，他自己在一楼搜索。 走到一堆被摧残的乱七八糟的箱子旁，他警觉起来，从这堆箱子下面猛地暴起一个健硕的身影，“狼人”此时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但这些伤激发了它的凶性，两只手臂好像断了，耷拉在两边，它暴怒地长着大嘴，像野兽一样咬了过来。 “还没死？”既然看到它了，周公瑾也就放心了，他手捏定身术，轻易就把失去理智的“狼人”困住，虽然法力所剩无几，定身术只能定住“狼人”十秒钟，但这已经足够他彻底杀死“狼人”了。 干掉了“狼人”，他又把一楼检视了一遍，确信没有什么怪东西遗漏，就跑上了二楼，他要毁掉二楼那个邪恶实验室，找出白大褂和金丝眼镜。 猴子和胖子早已上了二楼，等周公瑾上楼时，他们把楼上十来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一只魔也没找到，也没有找到他说的戴眼镜的人类。 “都是空房间？”周公瑾也有些诧异，这幢楼好像没有第二个出口啊，对了！一楼有个门可能是通向山洞的。 三人又奔回一楼，找那那个貌似通往山洞的门，三人一起又推又拉，怎么也打不开那算门。 然后想了各种办法，终于撬开了这扇门，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把这门弄开时，发现门里面却是一堵墙…… 他们在墙上又摸又敲地弄了半天，什么异状都没有发现，墙壁四周查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机关什么的。 “先不管了，先把实验室毁掉！”周公瑾有不好的直觉。 三人又迅速上楼，来到那个邪恶实验室，实验室的门是一扇电子锁门，他之前操纵术人看过金丝眼镜按密码，所以轻易就打开了门，但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很干净，除了这些设备搬不走，能带走的东西全带走了，还有一台电脑，他们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是空的。 “原来早有准备，他们能去哪儿？”猴子一直守在门口，密切关注这整栋楼的情况，这栋楼表面上看结构很简单，但他们就是找不到通向密室的门，周公瑾确定这里一定有个密室。 他们把所有房间都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而且房间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楼大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三人赶紧隐蔽起来。 大门外走进来一队十几只魔，好像是刚才跑出去的两队其中一队。糟糕，吕途安被这十几只魔围在中间！ 这队魔中两只中阶魔一看到房子里这种情况，呆愣了一下，立刻奔到二楼，可能是去找白大褂了。就在这时，三人从隐蔽处拍出一片幽火，瞬间击倒了三只低阶魔。 “吕途安你没事吧！”周公瑾和胖子两人挡住剩下六七只魔，猴子冲进去一把拉过吕途安。 “没事，多谢！”吕途安脸色很苍白，好像受了什么重创。 “你看到梅哲婷了吗？”周公瑾连忙问。 他和胖子两人说话间又干掉了两只，等楼上两只中阶听到动静跑下来看时低阶魔只剩一半了。 这回四人联手，很快就把这只队伍干掉了。 吕途安吸了口气说：“我之前已经找到哲婷，后来她又被什么东西抓走了，这里有古怪的生物，你们发现了吗？” “对，这个等会说，先找到梅哲婷要紧，她被抓去哪儿了？在什么地方被抓的？” “好像就是这个方向，我找过来的，遇到了这群魔，我不知道为什么用不出力气，还有些……想睡觉。”吕途安说着，看上去确实像有些不清醒的样子。 “你是不是喝了水？矿泉水？”周公瑾想到了矿泉水的问题问道。 “对，是喝了一点点。” “这矿泉水有问题，我说老吕，你们青城山需要内部排查一下，尤其是你那个师弟陈居安，查查他有没有吃了魔的回扣呀。”猴子打趣道。 周公瑾皱着眉头看着这房子，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密室，现在梅哲婷也失踪了，他烦躁地一掌拍在楼梯栏杆上。 “你别急，我们再慢慢找找。”猴子安慰他，“上帝不是说了吗，关上一扇门，就会帮你打开一扇窗。或许到院子外面找找？” “他们就失踪在这幢楼里面……你刚刚说窗？”周公瑾眼睛一亮，三步两步跑上二楼。他们来到最干净的那间单人房间，看到墙上那幅画着一扇窗的画。 周公瑾走进去想把画搬走，巨大的画框推了半天，没有丝毫移动。“胖子过来搭把手。”周公瑾喊。 两人一起用力，还是搬不动这个画。莫不是这画…… “胖子，把小刀拿过来。”周公瑾朝胖子伸了伸手。 胖子拔出小刀递了过去。 周公瑾用刀“嗤啦”一下把画戳破，然后整张画都被撕了下来，很可惜里面是墙，难道搞错了？ 他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墙壁没毛病，一道缝隙都看不出来。他用手把这面墙都摸过一遍，也感觉不出什么异样。猴子上来用手东敲西敲，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在周围看看有没有机关什么的。”他边说边找起来。 周公瑾心里暗忖：我跟两只怪物打的时候，白大褂和金丝眼镜就在二楼这个位置，之后灯熄灭了，也没有听到他们下楼的声音。 这里没有留下一张纸，他们应该把重要的信息都带走了，要带走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不弄出动静来？ 除非他们在这间房里通过什么密道走了。不过也不排除后来我在楼下时他们偷偷下来，但如果那是下来一定会被地坤术波及到，多少会留下些痕迹。 “看看这个！”吕途安在门边喊了一声，大家回过头去一看。原来门边有一个电灯开关，一般的电灯开关按一下，开灯，再按一下关灯。 但这个开关按了没有反应，吕途安试了几次以后发现整个开关盒是可以转动的，他扭转了开关盒，画框有动静了。 大家往后退了退，画框发出轻微的“咯咯”声，然后往里移动，退到了一边。里面露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来，果然有暗道。 几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周公瑾和猴子两人进入密道找梅哲婷，胖子返回山下，通知两派把附近可以支援的人叫过来，吕途安因为喝了一点点矿泉水，有一些头晕的征兆，周公瑾让他在这里守着，等头晕的症状过去了再说。 周公瑾叮嘱胖子要小心胖子，山里也不安全，至少还有敌友不明的山魈怪和利爪。 计议停当，四人分头行动，胖子提了一把短刀就下山去了。周公瑾和猴子两人一头扎进了密道中。 42 祭祀献灵 周公瑾当先，猴子离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他们燃了一捧幽火在前方照明，这个密道比较宽阔，两人并排都可以，两边的墙壁也十分光滑平整，隔段距离就有一盏灯，但是都暗着。 之所以两人还是离开一段距离，是为了一个人遇到问题时，第二个人有时间做出应对。 两人能感觉到向上和向下的坡度还有缓慢地转变方向，这让他们无从辨别自己的方位。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前方已经走到头了。 一个密道，没有通往其他方向的门或密室，里面也没有任何东西，那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啊。 忽然周公瑾手上的幽火一跳。“不好！”他低喝一声，“快回去看看！” 两人连忙往回跑，跑到进来的入口处时发现入口被关上了。 “吕途安，你还在吗？”猴子大喊一声。 周公瑾拍了拍入口的墙：“太厚了，听不见对面的声音，而且，看这情形，吕途安一定是出事了。” 他用手摸着这个出入口合上的缝隙处，严丝合缝，无法使用术人挤出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应该会有其他出口。”他想了想，“就算没有其他出口，里面也应该有开关可以控制打开这里的出口。” 否则进到里面的人怎么出去呢？特地造了这么隐蔽的通道不可能是为了憋死他们这样的偶然闯入者。何况，如果仅仅是为了进来躲避之类的就没必要把通道造得那么长了。 “你在这里找找有没有开关，我去那头找找其他出入口，但是不要再用幽火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通风设施，也不知道这里的氧气能支持我们到什么时候。” 两人分头检查起来，这里估计没有通风设施，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有哪怕一丝空气的流通。 猴子在出口前东敲西戳了半天，连屋顶都没有放过，终于被他找到一个和墙壁连为一体的按钮，找到了！他兴奋地按下去，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然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他不甘心地又按了两下，再没有任何反应了，他暗骂一声。 —— 周公瑾走到通道的另一头，通道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他虽然身上藏了一个微型激光灯，但激光束笔直细小的光线对搜寻这里并没有帮助，他只能靠手触摸。 不过，他心里一动，有时候依赖眼睛看确实会忽略一些东西，就好像他现在触摸到的这块墙，先去看上去四周都是一样的石壁，但用手触摸后还是发现了细微的差别。 他使劲推了推这面墙，果然有了一丝松动。他喊了一声：“猴子，来这里。”然后长吸一口气，猛然用力一推。 —— 猴子正在通道那边敲敲打打，听见周公瑾喊他，他就走了过来，因为黑暗地完全看不见，他走得不快，听见前方传来“啪”一声响，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公瑾，你找到出口了吗？” …… “公瑾？在吗？” …… “公瑾？”猴子有些急了，一片漆黑的地道里，寂然无声。刚才跟他说过话的周公瑾好像凭空消失了。 猴子加快了一些脚步，一声闷响，他撞在了墙上。到底了？他又沿着走道退回来一些，用手摸着墙壁，用脚排查地上，最后他只能燃起幽火，就着微弱的火光把这条地道来回看了一边，然而，周公瑾真的消失了。 —— 周公瑾此时还有些懵，他用力推了墙以后，这堵墙确实打开了，但是紧接着他的后背受到一股大力，猛然把他拍进了一个地方，这里出现了他熟悉的莹莹之光，是他先前在地道里看到的那种嵌在山壁里的物质发出的光，而他的身后除了山壁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自己突然换了一个空间一样。他触摸着身后的山壁，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他再次使足劲去推，却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他退后一步观察这四周，这里是之前走过的通道吗？还是另一段通道？他们这是把这座山挖成了兔子洞了吗？ 他仔细回想了下刚才自己从那条封闭的通道突然来到这条通道的过程，自己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瞬移到另一个地方吧？ 是这样！刚才因为一片漆黑，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仔细回想了一遍，他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这堵墙在转！墙的另一边就是刚才的的通道，自己推开这堵墙时，它就像旋转门一样转起来，并把自己推进了这个通道。 那么理论上，再推回去就行了，可是为什么推不动呢？ 要么是只进不出，要么就是单向旋转。只要在两边各尝试推一下，如果能推动，应该就能回到刚才的通道。 于是他往一边移开一步，用力一推，纹丝不动。他又走到另一边，用力一推，“啪”打开了！这次他早有准备，没有像先前那么狼狈地被拍过去，他又回到了刚才的密闭通道。 “猴子！”他进去后就喊，燃起幽火照明，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条空的通道，猴子并不在通道中！ 这是……另一个通道？他抓狂了，这里他奶奶的到底有几个通道！ —— 猴子在昏暗的通道里走了一遍，在刚才记忆中周公瑾发出声音的地方停了下来，嗯，应该就是这里，他用手指扣了扣墙壁，这堵墙也并非空心，要么就是非常厚实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靠在墙上，回想刚才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就在这时，身后靠着的墙好像消失了一样，他突然失去了支撑力，往后跌去。 他疾退两步稳住了身体，瞪大了眼睛，我去，这又是哪里？他发现自己跌进了另一个通道，两边的山壁上全是发着莹莹绿光的东西，这里光线虽然微弱，但是勉强能看清通道里的情况。 可能周公瑾也跌进这个通道了吧，他不敢大声喊，怕引来什么东西。通道通往两边，走哪边比较好呢？他正在犹豫时听见一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连忙往了另一端退去，等他快跑到另一端时，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把拽了过去。他踉跄一步，看见一个小孩直勾勾瞪着他。不！不是小孩，这小孩有一张猴子一样的红脸，拉的很长，是山魈怪。 对了，在山里遇到过一只山魈怪，是同一只吗？ 山魈怪一把拉过猴子往后跑，猴子不知道它是友是敌当然不可能任凭它拉着跑。猴子一甩手，放出一把幽火，警惕地看着它，但火光一出，从另一边来的脚步声加快了速度。 这脚步声十分诡异，好像是四肢着地快速前进着。猴子两边都警惕着，伸出脑袋一看，一只古怪的东西，向着他爬过来，身后还有一条尾巴，好像鳄鱼一样一张尖尖长长的嘴。 我去，这里是怪物基地吗？猴子明显能感觉到这个鳄鱼怪散发出的企图杀死他的敌意。 就在鳄鱼怪跑到通道的中间时，突然“啪”一声，墙壁又转动了。这次，猴子看清楚了，墙上好像有一扇转门似的，往一边转动。 厚重的墙转动时扫到了鳄鱼怪，一下把鳄鱼怪给拍进了墙里。又从另一边转出周公瑾来。 周公瑾并没用被拍出来，而是熟练地一步跨出来。出来后还左右看了看。 “公瑾！”猴子连忙叫他，一边向他靠拢。 “猴子你在这儿！”他吃惊地看着前方通道转角处小心翼翼退过来的猴子，“你怎么了？” “这里有只山魈怪。”猴子飞快走到他身边，“刚才还有只鳄鱼怪被墙拍进去了，我刚才也是被这墙拍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周公瑾这下明白自己两次推墙都刚巧同猴子和鳄鱼怪交换了位置。 山魈怪从前方通道伸出脑袋来，冲他们招手：“来，来。” “有没有诈？”猴子看着周公瑾。 周公瑾沉吟了下说：“它应该是善意的，最开始在暗道里也是它把我们带出来的，后来又在山里把大个子带走了。” 走上前几步，他对山魈怪说：“我们有两个朋友，一个女的，一个男的，你看到吗？” “女的在，过来。”山魈怪一点头，转身就走。周公瑾和猴子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跟上。 山魈怪带着他俩兜兜转转，走到一条断头路。 “它会不会骗我们？”猴子紧张地问。 “它没骗我们，我知道梅哲婷在哪儿了，这里就是我第一次和它遇到的地方，里面就是我说过的那个祭祀献灵大阵。” 说着，周公瑾加快了脚步。山魈怪已经走到通道尽头，它侧耳听了听，然后推开了石门。 两人随着它一起走进去一看，果然，是原来那个巨洞，梅哲婷像之前的猴子一样被吊在半空中昏迷不醒。 周公瑾走到洞中央，如法炮制，用火象术包裹着风刃向高空中的绳索削去。 但这次风刃竟被弹开，而且在另一边的通道口，山魈怪龇牙咧嘴一阵跳脚，飞快跑了过来：“他们来了！” 周公瑾急忙再一次聚起风刃，附上火象术，同时还带了一团赤火，从手心射出。“嗤——”居然射偏了，没有碰到绳索。 —— 白大褂带着一队二十来只魔冲向祭祀献灵大阵，又有人闯阵，这次，还有一只高阶魔跟在队伍后边，散发出无匹的气势，白大褂看上去也有些畏惧他。 这队魔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巨洞，白大褂听见大阵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前方转角就是洞口。 43 求援 白大褂带着队伍冲进巨洞中，里面悄无声息，一个人都没有，吊着梅哲婷的绳子被割断，在半空晃悠，那边的通道门被打开还来不及关上。 身后那只威猛的高阶魔气得大叫：“追！”一大群魔冲进通道追了过去。 这时，巨洞角落里显出了周公瑾他们的身影，靠着一个简单的障眼法阵和山魈怪的隐藏气息的异能，他们躲过了被愤怒气昏头的高阶魔。 但这两只高阶魔很快就会回过神来，回到这里。“我们快从那边跑吧。”猴子指着那群魔过来的通道。 “不，这里始终是个祸患，无论如何，我要先破坏这个法阵。你们先从那边走，我稍后来找你们。”周公瑾把背上的梅哲婷交到猴子手里，飞快地说着并且开始聚集法力。 “你要怎么做？”猴子接过梅哲婷，一边给她施放回气术和安神术，一边说。 “我要再用一次地坤术，把地上的法痕破坏掉。”他双手相对，掌心中的法力凝聚成团，道道白光在其中飞旋。 猴子见了连忙给他加持防御补充法力：“这是你今天第三次用这个术了，行不行？” 周公瑾没有回答他，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上。掌心中的白色光团隐隐闪闪，狂暴的力量被压缩在其内，好像就要脱困而出。这时那两只高阶魔已经反应过来，带着队伍奔了回来，刚好跑到门口，一见这个情形立刻知道他要干什么，那只威猛的高阶魔大叫一声：“快阻止他！” 说着当先冲了过来，周公瑾手掌向着地上法阵中心的刻痕一推，将掌心中那股凝聚多时的光团推了出去。 白大褂和那只高阶魔同时放出魔气阻止他，但是已然晚了一息。强横的法力已经先一步触到法阵，爆发出猛烈的破坏力，阻击而来的魔气只是增加了这暴风的猛烈程度。 一时间，整个巨洞都开始摇动起来，地上的泥石纷纷碎裂四溅，两边的人马都不得已退出了巨洞。 猴子背着梅哲婷，还扶着周公瑾，跟在山魈怪身后往前拼命跑。这山道之前受过一次摧残，这时已经隐约有要坍塌的架势。 奔过一处凹洞，山魈怪突然停住说：“男的。” “啥？”猴子莫名其妙，但是周公瑾知道了，他走到凹洞处钻了进去，很快扛着一个人出来，“是居淮安的尸体，我想把他带出去。” 说着话，身后那群魔追了过来，一团魔气铺天盖地淹了过来，猴子回手放出一个高级气盾术，形成一道屏障，看看挡住一击。 前方山道越来越不稳了，顶上“簌簌”地往下掉石块。后方群魔追逐，气盾屏障只能挡得住一时。 一行人飞快往前奔跑，很快冲上了向上的地道。还差一点的时候山道终于从里向外崩塌了，这阻挡了一些中低阶魔的脚步，但是却不能阻挡两只高阶魔。 三人拼命奔跑，山魈怪第一个冲出地道，高阶魔的爪子就在身后，猴子背着梅哲婷也冲了出来，周公瑾背着居淮安的尸体刚刚跑到地道口，那只特别威猛的高阶魔就在身后一声大吼就抓了下来，周公瑾无法回身格挡，只能撑起气盾包住居淮安。 当他后脚刚刚冲出地道，以为自己怎么都得挨上一下时，奇迹发生了，地道口一阵红光大作，魔抓还没来得及伸出来就被弹了回去。 几人都愣住了，看上去是谁布了一个防御法阵？这时梅哲婷在猴子之前的施救下悠悠醒来，也没时间多问，此时几人都没有余力同两只高阶魔开战，先下山要紧。 猴子一把拉起懵圈的梅哲婷，众人就随着山魈怪迅速离去，谁知道这密道口的法阵能抵挡多久？ —— 胖子从小楼里出来，辨明了方向匆匆下山去，走到一半忽然挂链跳动起来。胖子警惕地查看四周，后方不远处一个硕大的身影直奔而来，大地也开始轻微震颤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高三米的怪物利爪？胖子眯了眯眼，两只手捏了捏，发出“格拉拉”一阵骨节响。让胖爷好好会会你！ 利爪一步步逼近胖子，这次没有黑披风也没有山魈怪对它指手画脚，终于可以干点自己想干的事了！ 胖子全神戒备，金刚大力术施展开，夜里就着月光居然还隐隐能看到身上泛着一层微弱的金光。 利爪走到胖子身前两米处，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全部月光，胖子眼前一黑，利爪双手一摊，伸到他面前。胖子以为要开打，一拳正要砸过去，忽然看到利爪手里有个什么东西，圆不溜秋的，我靠！不会是炸弹吧！ 胖子前倾的身体一个急刹，灵敏地向后退开四五步。只见利爪拿起一个圆圆的东西朝他脚下丢过来，我去去去去去！果然是炸弹吗？魔什么时候也开始使用先进武器了？而且哪儿来的炸弹！ 胖子疯狂吐槽，一边倒翻后跃迅速退开十来米，躲在一颗大树后警惕地看着利爪，这是胖爷第一次后退。不退不成啊，开玩笑，这可是炸弹啊！ 不过利爪等着迷茫的小眼睛，看上去一脸懵，它朝前走了几步，捡起圆圆的东西，吹了吹，然后……一口塞进了嘴里？？？ 炸弹啊喂，你一口闷合适吗！ 等等……这也许不是炸弹？是利爪要投喂他？ 胖子被自己这个念头雷到了，但是，前面的利爪真的一屁股坐下来，又拿出两三个圆圆的东西，放在地上，还朝他招手。 要过去吗？这件事本身透着诡异，但胖爷我不可能怕他！胖子这么想着就朝利爪慢慢走过去。 圆圆的那些原来是苹果，利爪又拿了一个扔给他，自己捡起一个扔自己嘴里，三两下就吃完了，连核都没吐。 犹犹豫豫走过去，胖子拿起一个往身上擦了擦。说真的，一整天又打又跑，还什么都没吃，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此时这个苹果就像伊甸园中蛇妖的诱惑，让胖子难以拒绝。当然，如果就换成红烧肉就更棒了。 当第一口咬下去，很快就挡不住第二口的引诱，胖子豁出去了，吃了再说，胖爷就没怕过。 吃了两个苹果，利爪看着他笑起来，当然看上去是表情是恐怖的，那两颗嚣张的一尺长的犬牙完全裸露出来，冒着森森的寒气。不过，胖子却完全感觉不到害怕，他走上前看了看坐在地上还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利爪，试探地伸出手，拍了拍利爪的肩。 利爪笑得更欢了，也伸出手拍了拍胖子的肩，拍得胖子一个踉跄。利爪站起来，指了指一个方向，胖子问：“往这边下山？” 利爪点点头，当先走了过去，胖子跟在它身后，虽然走得轻松倒也没有放松警惕。 就这么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胖子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上山时的那条路，再走上一两小时就能回到村里了。 利爪停下来，看样子它好像要回去了，冲胖子挥挥爪子，转身跑回了深山密林。 这个大个子也不坏嘛，看来我与金刚很有缘分，胖子对于这个出人意料的反转很满意。这里道路也很平坦了，上山时走到这花了两小时，现在他跑回去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行了。 等胖子回到村子附近，手机有了信号，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神秘人，这个电话号码是上次上龙虎山时，大师兄给的，让他们紧急情况下打，周公瑾说现在这情况就是紧急情况，让他打给这个神秘人。 “嘟——嘟——嘟嘟嘟嘟” ？？？挂了？ 胖子不死心又拨了过去。“嘟——嘟——嘟嘟嘟嘟” 岂有此理，胖爷的电话也敢不接？他又拨了过去。 “找死啊！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爷爷正在睡觉不知道吗？你特么就不能有点素质，等天亮了再打吗？” “老胡？是老胡吗？”胖子憋着气问。 “是怎么了，老胡是你叫的吗？你是遇鬼了呀还是要投胎啊，半夜两点打这么多电话过来找骂啊。你哪派的？师父是谁啊？见到老子要叫胡大师懂不懂？没规没矩的！” “……”胖子一时都不知道该先骂回去还是先汇报情况了，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放下私人恩怨，正事要紧，“胡大师，我大师兄是潘淳安，说遇到紧急情况找你，我现在就有个紧急情况。” 胖子把山上的事情简略地一说，并且重点提了提特殊的几种魔，还有那个邪恶的实验室。 “你这个瓜娃子怎么不早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报告就往山里闯，是嫌命太长呐你们，不说了，我这就过来！” “嘟嘟嘟嘟” 胖子憋了一肚子气，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公瑾把这个容易的任务交给他了，这胡老头就是一炮仗啊，说两句爆三句的。 —— 周公瑾、猴子、梅哲婷和山魈怪四个紧赶慢赶，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吕途安所在的那栋楼房。 整栋楼里乌漆嘛黑，他们找到电灯开关，由于先前的地坤术把这里破坏得有点严重，打开电灯后也只有两三盏灯忽闪忽闪地亮着。 “吕途安！”周公瑾喊道。 整幢房子鸦雀无声。 44 碧大人 其他人分头离开了，吕途安站在密道口外，走出房间，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打量起这栋房子。这时他听见头顶上有轻微的声响，他抬起头向上看去。 猛然见到一张丑陋的脸，五官扭曲在一起，还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吕途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掌击出。但怪物倒挂在门框上的身形一闪，又不见了。 这是什么鬼？！吕途安疑惑起来，出现了几种变异魔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个样子的魔从来没见过。而且身上魔的气息也很奇怪，不是他所能感应到的魔的气息，而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特殊的气息。这到底是不是魔？ 这里光线昏暗，走廊上只有一个灯忽闪忽灭。这里地形又不熟悉，他不敢乱跑。于是慢慢退入了房间里，并且迅速布下一个简单的困阵。 他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他让房间门开着，自己隐藏在法阵中。 脚步声靠近，只要刚才那个鬼东西进到阵里，他就能想办法抓到它，不管它是人是魔。 脚步声走到门口，并没有进来。而后他听见门口的密道开关被转动，密道口关上了。 这个鬼东西到底要干嘛？吕途安在阵中暗自戒备，它该不会是觉得我会从密道跑掉所以事先堵住我的去路吧。 他冷笑一声，快进阵吧，让我好好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吕途安手中掐住了法决，随时准备出击。但这个鬼东西竟好像消失了一般，再没有了动静。 这样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梅哲婷，于是吕途安撤了法阵。这种靠法力维持的法阵与法器维持的法阵不同，时刻在消耗他的法力，虽然没有发动时消耗很少，但一直维持着也是个负担。 他想了想，还是去打开密道口吧，看这里的情形，魔多半已经通过这个密道转移了，多留无益。 当他的手刚触到密道的开关时，心中警钟大作，他连忙撒手后撤。“砰”一声，他原来所站的地方被什么东西砸到，发出一阵巨响，地上都有了丝丝裂纹。 吕途安没有继续后退，反而上前一掌拍出。“嘭”一下，拍到了什么东西身上，触手是一把毛毛的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动物身上一样。 吕途安不想再耽搁了，他打出幽火悬于身前，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丑陋的鬼东西，正是之前的丑怪人。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怪物，有些吃惊，听周公瑾说魔在搞什么邪恶实验造怪物，难道这个就是魔造出来的怪物？ 丑怪人已经扑了过来，吕途安几把幽火打过去都被躲过，他一沉吟，手中燃气赤火。丑怪人周身的魔气更旺了些，两人周旋中，把原本整洁的房间搞得七零八落。 吕途安的长项是法阵，正面攻击稍弱，与丑怪人周旋堪堪斗个旗鼓相当，无意间，密道门的开关又被打开了。 密道门缓缓开启，吕途安正背对密道，他发现密道门开启后正要回头去看，却突然发现密道中一道魔的气息迅速靠近。 一股大力身后袭来，他连忙避开，但因身前有丑怪人阻挡，他闪避不及，被一张大口猛然咬住右肩。 “啊——”吕途安一声惨叫，一只像鳄鱼一样的怪物，四肢着地扑向他，大嘴一张，从身后咬住了他的右肩。 此时丑怪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反倒退出门外，房门一关，身上魔气荡起，“啪”整栋房子里的灯火又瞬间熄灭。 它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整栋房子只剩下房间里传出来猛烈的战斗声，怪物的咆哮声，人的惨叫声，家具东撞西倒的声音。 良久，房里的声音渐渐熄灭了，好像一切归于平静，悄无声息。 —— “吕途安，你在吗？”周公瑾和猴子两人大喊。 “大师兄，大师兄。”梅哲婷也高声喊道。 他们打开灯，好像跟离开时没什么区别……不，二楼的房间门关着。几人上了楼，周公瑾在门口听了听，没有动静，他示意其他人后退一些，然后一把推开门。 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他放出幽火，顿时眼前一片狼藉，家具都翻到在地，还被砸碎，更可怕的是吕途安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只手臂掉落在离身体一米远的地方，他边上还有一只鳄鱼一样的怪物，肚子上一个大洞，脑袋歪在一边。 “吕途安！” “大师兄！”梅哲婷痛呼一声。 猴子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接着立刻给吕途安止血，他看得出来，吕途安自己已经给自己止过血了，但是实在是失血过多。 然后给他试了各种恢复术治愈术，因为是物理创伤，收效甚微，不过好歹命保住了。 梅哲婷控制不住低声哭泣起来，刚才她得知局淮安死了，现在大师兄又是这幅样子，她的神经不免有些崩，实在需要发泄一下心里的伤痛。 周公瑾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他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同时他心里也有些自责，明明知道吕途安喝了会让人晕的矿泉水，却还是留他一个人在外面。虽然当时看起来这里没人，但还是危险的啊！ “是我有欠考虑，我……”周公瑾轻声说。 “别说了，也不能全怪你，我们赶快离开吧。”梅哲婷吸了吸鼻子，“你要找的那个人应该不会在这里了。” “现在找不找他已经不重要了。”周公瑾叹了口气，他背上吕途安，没想到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公瑾！要不休息一下吧，你今天用了三次那个术，早透支了，我来背吕途安。”猴子一把扶住他，接过吕途安。 “不，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谁知道这里还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过来。”周公瑾站定闭了闭眼，“走吧。” “也不知道胖子有没有通知到人。”猴子嘀咕了一句。 几人下了楼，正要走出门，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山魈怪尖叫一声向外逃窜而去。 接着周公瑾和猴子脖子上的挂件跳动起来，他们现在弱的弱，残的残，二楼的房间里有了动静。 “快跑！”周公瑾低呼，三人飞快向外跑去，山魈怪已经跑得没影了，他们三人来不及分辨方向，夺路而去。 凌晨一两点钟的夜空，空旷而悠远，高悬天际的弯月明亮而神秘。而在这片美景下是几个仓皇奔逃的人。他们沿着往下的地势，迅速撤离，但是脖子上挂链的抖动仍然越来越猛烈。 终于跑在最后的周公瑾察觉到身后的呼呼袭来的魔气，一跃转身，双掌赤火拍出，及时烧化身后一片魔气，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猴子和梅哲婷停下里转身看他，他大喝一声：“你们先走！” 跑一个算一个，这是他想说的话，因为他看到白大褂和另一个高阶魔，带着二十几个中低阶魔追了过来，这阵势，以他们三人现在的样子是无论如何没有胜算的，何况还有一个生命垂危的吕途安。 这道理，在场几人都明白，留下就是送死，只有分头跑也许还有一些生机…… 敏捷、速度、防御三个术套了过来，猴子背着吕途安和梅哲婷两人坚定地站在周公瑾身后。 “啧，你们……” “要走一起走，不走就一起上！”猴子把吕途安用衣服绑在自己身上。 “嗯！”梅哲婷重重一点头，别忘了，她是一个完好的战力。 一咬牙，周公瑾凝聚法力，迅速说道：“白大褂战斗时以魔气为主，交给猴子，另一只高阶归我，梅哲婷防御支援。”他和猴子两人一左一右把梅哲婷护在中间。 二十几只中低阶他没有提，猴子撑开高阶气盾，能挡一刻是一刻。梅哲婷把法力源源不断地输给他们，同时释放各种辅助法术支援两人。她还可以对付掉两三只低阶，她想。 为首那只魔气雄厚的高阶魔，体格高大，身上隐隐环绕着黑雾般的魔气，周公瑾听见白大褂叫他碧大人。 碧大人昂着头，斜觑着面前三个弱小的人类：“就是他们几个破坏了我的祭祀大阵？还把你的实验室搞成那样？” “是。”白大褂恭谨地回答。 “废物！”碧大人冷哼一声，吩咐道：“抓起来。”看上去也不打算亲自出手。 身后中低阶魔一拥而上，白大褂不再托大，也放出魔气，攻了过来。猴子迎住白大褂，只能用法术被动防守。 碧大人不出手，周公瑾正好可以先把一批小喽啰清理掉。他之前就听猴子说，白大褂可以把死的魔变成僵尸魔，若仅仅是打死，也会不断复活，没完没了。 所以他也不留手，出手就是赤火，中低阶魔根本挨不了赤火两下就被烧化。这样就能避免被白大褂再次利用，但很可惜，法力有梅哲婷支援，他的体力却已快到极限。 二十几只魔围着三人，不断进攻，就算有高阶气盾防护，仍然捉襟见肘。这一场恶斗中被他烧化的魔就有十几只，梅哲婷法力支援的同时也爆发了一股义无反顾的气势，干掉了四五只低阶魔。而猴子面对一只魔力雄厚的高阶魔，居然也硬生生拖延了二十几分钟。 地坤术是一个顶级法术，周公瑾不知天高地厚，在一日内连用三次，已经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一再战斗已是勉力支撑。 烧掉手边一只中阶，被另一只魔一掌拍中，他一个踉跄倒地，居然一时爬不起来。 这时，碧大人也有些不耐烦了，对方才三个人类，自己却损失了这么多手下，他准备亲自出手捏死这些蝼蚁！ 45 黎明前的黑暗 梅哲婷连忙把那只魔挡住，周公瑾摇摇晃晃还是站了起来，拍了一把赤火过去，把最后一只低阶魔烧化。 碧大人浑身魔气暴涨，身边的白大褂都要退避三舍，氤氲魔气向面前三人笼罩而来，碧大人准备要把周公瑾先拍死，二十几名手下里十之八九是这小子干掉的，魔的成员本来就少，否则怎么会同意搞什么生物体实验。 他一步上前，三人眼前一片漆黑，梅哲婷扶住周公瑾，给他补了一层法力。白大褂退开时猴子手脚空出来，迅速把高阶气盾加了一层。 但三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直逼过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周公瑾法决连出，火象术一片扫去，把眼前黑漆漆的迷雾烧去一层，不过黑雾太过浓郁，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看见一对碧绿色眼珠直勾勾盯着他，就如同从幽暗的地狱中爬出的魔鬼，择人而噬。他深吸一口气，猛一击掌。 “你疯啦！”猴子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不可以再用了！”猴子拉住他的手。 一口血从胸中翻涌而出，被他咬着牙吞下肚去，不用这招，大家就是个死，用了好歹逃出去一两个。 阻止不了他，现在打断他，他也会因反噬而重伤。猴子默默放下手，和梅哲婷两人拼了命地给他输法力。 魔爪就要抓到周公瑾的额头时，一股巨力脱手而出，面前的魔气被席卷一空，碧大人和白大褂都被迫退了十几米，白大褂被掀翻在地，而碧大人双臂挡在身前，依旧完好无损。 终究还是力有不逮，周公瑾低喝一声：“快走！再不走没机会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高阶魔碧大人的实力并不是此时的他们可以力敌的。 猴子看他口中鲜血不断从牙缝间冒出来，一咬牙，扛起他就往后跑去。可猴子身上还背着吕途安呢，梅哲婷赶上拉住猴子：“我来背他！” “走呀！磨蹭什么，你们两个快滚啊！”周公瑾的神志也有些不清了，骂了两句昏了过去。 梅哲婷也不再多说，背起周公瑾，猴子背着吕途安，一手帮她托住周公瑾，四人迅速后撤。 碧大人甩下白大褂，大步追来。那怕他们都给自己加持了快速和敏捷，还是很快就被碧大人追上。碧大人冷笑一声，抬手轰出一道魔气。 猴子落后梅哲婷半步，帮她托住周公瑾，见身后魔浪袭来，连忙释放高阶气盾阻挡。然而他的法力也快要枯竭，仅一个照面就被打破。 猴子身体往前一扑，连带着梅哲婷也向前摔倒在地。四人摔在一起，身后的魔浪又再次袭来。 就在此时，斜刺力奔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帮他们挡下这一道魔浪。又仰天大吼一声，正面硬挡了碧大人随后轰出的一拳。 他们抬头一看，却是利爪。利爪送走了胖子晃晃悠悠往回走，发现有人打架就过来看看，却看到了它最讨厌的碧大人，以前被拴着不能打他，现在，总是对它指手画脚的黑披风也不在了，它自由了，就想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包括揍一顿讨厌的碧大人。 碧大人恼怒异常，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挡住他攻击的三米高的家伙正是自诩科学家，整天穿着白大褂的乔原弄出来的，乔原叫它暴龙。 暴龙没什么脑子，原来跟另一个爱穿黑披风叫钢琴家的家伙搭档，一直听钢琴家的指挥。钢琴家倒是听话的，实力也不错，可惜也死了。 现在暴龙不但不听从自己的命令，还要和自己作对，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他出来。 另一个叫陀螺的也是，虽然弄出了隐身的效果，但是也不听话，还特别狡猾，居然被他逃脱，逃走后连乔原都找不到它。 看来以后不能放任乔原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碧大人大喝一声，伸展了一下强健的手臂，具有强化效果的魔气环绕在他的手臂上，他靠近了暴龙一拳挥了过去。 暴龙迈出一大步，重重蹬在地上，狠狠回击。猴子和梅哲婷背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站在暴龙身后几米远处，呆呆地看着两个怪物厮打起来。 “我们要不要趁机跑？”梅哲婷提醒道。 “对！”猴子回过神来，“快跑！”两人转身就跑，身后还传来隆隆的嘶吼声和双方对搏的声音。 两人顾不了战局如何，飞奔而去，他们也不明白利爪，也就是暴龙，为什么会和碧大人打起来，但他们知道这也许是他们能否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 两人拼了命地跑，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轻。忽然，许久没有出现的陀螺，就是那个山魈怪，幽灵般在他们一侧丛林里奔出来，悄无声息。陀螺奔到他们前方，拦住他们，两人喘着气停下来。 陀螺指着另一个方向，让他们跟他走。梅哲婷看向猴子，猴子略一犹豫就点头道：“我想他没有恶意。” 于是两人又跟着陀螺往另个一方向跑去。疾行了大半个小时后，陀螺领着他们两人来到平坦的山路，正是他们上山的那条路。 两人正要表示感谢，陀螺尖叫一声逃窜而去。高大的身影缓缓从另一侧走了出来。碧大人沉着脸，走到两人跟前。 此时他们才看清碧大人身上全是血，但他手中拎着一颗硕大的脑袋，正是暴龙的大脑袋。 两人一惊，碧大人一声冷笑：“你们以为自己逃得掉吗？我先收拾了你们，再去找陀螺那个混账。” 说着他举起手臂，双手相对，一团熊熊黑焰燃起，强大的魔浪汹涌澎湃，猴子他们能感受到到哪魔浪中难以言喻的力量。 猴子和梅哲婷此时早已强弩之末，能下山就已经勉强，别说抵抗。何况他们只是辅助型术士，斗斗中低阶魔还行，像碧大人这样站在高阶魔顶端的强大的魔，他们只能往己方身上不停施放防御等辅助法术躲避。 魔焰猛然高涨，纵了过来，猴子一边接收梅哲婷补给他的法力，一边双手推起高阶气盾挡在四人面前，别过头去，他心里暗想：这辈子真亏，连个女朋友都没来得及谈，而且私藏了一些钱还没告诉公瑾和胖子，我和公瑾在这里完蛋，也不知道胖子能不能找到。 魔焰袭来，猴子闭上眼。耳边却忽然听见胖子大喝一声，一声轰响，他连忙睁开眼，胖子浑身冒出金光，挡在四人身前，硬接了碧大人一击。 猴子连忙给他加防御等辅助，同时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你又是哪来的虫子！”碧大人一击受阻，心中暴怒，很快又聚起魔气。 胖子打出手诀，金刚不坏身，这个术只能支持他战斗十来分钟，如果遇到超强的打击，也许十分钟也坚持不到。何况他走到山脚下有信号处打完电话就立刻回转过来，也是一刻没有休息过。 碧大人与胖子很快斗了三五合，胖子身上的金光就暗了下去，难以为继。 碧大人打了这些时候还没有分出胜负，早已不耐烦，他迈步上前，直接一掌劈了下来。胖子已经与他硬拼了好几下，此时微微有些虚脱，大力金刚术再加金刚不坏身对身体的负担很大，骨骼已经嘎嘎作响。一般他不会同时使用这两个术。 碧大人一掌劈下，胖子术尽，不得不暂避其锋芒，但不想碧大人手掌上好像有什么黏力一般，胖子无论如何躲不开。眼看就要劈到胖子身上，胖子双臂交叉已经做好了硬接的准备。 在掌风劈下的瞬间，胖子被推了出去。周公瑾先前已醒来，他见胖子竟不闪不避，以为他又发了胖爷的犟脾气，喊了一声“猴子，加个盾”就飞了一道风刃过去，猴子在风刃上加了气盾和速度。风刃后发先至，顶着气盾把胖子推出去半步，险险避开这一掌。 碧大人双掌一收，一阵气流旋涡，把就在近旁的胖子吸到掌中，胖子双掌怼了过去。周公瑾上前一步，与胖子左右夹击碧大人。猴子和梅哲婷两人法力呼呼往他俩身上传去，一堆辅助法术放过去，猴子再来了一波弱化碧大人。 碧大人先前被周公瑾用地坤术轰过，魔力已然弱了一小半，又跟暴龙打了一场，否则也不可能让他们拖延这么久。 周公瑾此时也不想往山下逃了，逃下山又怎样，可能还要让村里人遭殃，不如豁出去就在这里给他重创，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站在碧大人左近，才知道原来不是胖子不躲闪，而是碧大人有种能力能吸附住对手。 “用赤火。”周公瑾喊。 两人手掌同时亮起一团暗红色火焰，既然躲不开，那就粘住了烧！魔焰赤焰混在一处，冲上一丈高，发出啪啪的响声。碧大人站在幽暗的火焰中，身形竟然暴涨，齐齐将两人弹开。 红黑相交的火焰将暗夜染成血色，碧大人像暴龙一样长到三米高，只是身上暴虐的气息比暴龙强烈了几十倍。 周公瑾和胖子齐齐跌倒，不远处是法力告竭的猴子和梅哲婷，还有昏迷不醒的吕途安。 碧大人的魔躯一步就迈到他们近前。 46 逃出生天 碧大人魔瞳冰冷，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立时移开一丈远。就在同一刻，他之前所站的地方原地冒出一根两米长的尖锥。 碧大人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周公瑾等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凭空闪了闪，出现一道裂隙，一个老头一步迈出。 简直不可思议！这是空间裂隙！ 老头一脸严肃，手一挥，从这道裂隙里走出一排人来，都站在老头身后，严阵以待。 碧大人眼睛转了转，如此，大势已去，这里的基地看来也不能用了。他冷哼一声，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了，周公瑾终于是支持不住，眼皮沉沉，再次昏了过去。胖子、猴子、梅哲婷几人也好不到哪去，披红挂彩，衣衫褴褛。最严重的要数吕途安，断了一条手臂，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一动不动，看上去再不救治也就不用救治了。 胖子犹豫地开口问道：“胡大师？” “嗯，”胡大师高冷地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人说，“都带回去好好治。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 周公瑾悠悠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里，向南大开面落地窗，家具简洁而高雅，一张床八尺宽。屋子里有一排书柜，上面放着各种医学类书刊。 还有一张两米长的大书桌，上面有笔记本电脑和简单的几样文具，桌子边上一张转椅，正对着他睡觉的床，显然之前有人坐在这张椅子上看他。 靠窗边有两把单人沙发椅和一张茶几，上面放着干净的茶具。房间里有一个镂空屏风，可以看到屏风后面卫生间的玻璃移门。 床边小几上放着一杯水，一本医学类杂志和一本台历。他勉强坐起来看了看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身上纱布包得严严实实。伤口都很好地处理过了。 但他胸口的挂链和左手的手镯不见了，这令他有点不快。他拿起小几上的玻璃杯，喝了几口水。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他抬头看去，是一个穿黑西装，保镖样子的人。 “周先生，”黑西装说，“你可以活动了吗？” “有什么事你说吧。” “如果你能走动的话，胡大师请你过去一趟。” “胡大师？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还有你的几位朋友，他们都在。” “那走吧，我有没有衣服换一下？”周公瑾指了指身上的睡衣。 “在衣橱里，你自便吧，好了出来就行，我等在门口。” 不知是什么人救了自己，黑西装态度不算友好，但也没什么敌意。他迅速起来换好衣服，稍微拾掇了一下，就走到门口。 黑西装果然在门口笔笔直站着，让人看了就累。 “走吧，哥们。”周公瑾走出房门拍了他一下，看得出黑西装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躲开。 然后黑西装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电梯前，按下往下的按键。这里好像是什么五星级宾馆。 电梯很快上来，打开门，两人走进去，这电梯宽敞啊，站十五六个人绰绰有余。他看到黑西装刷卡后按了四楼，四楼按键边上写着会议室。 周公瑾好奇地看着电梯按钮上的备注，电梯一共可到十八楼，他们是从15楼开始往下的。一楼大堂，二楼餐厅，三楼健身娱乐，四楼会议，五楼SPA，六至十五楼是客房，十六到十八楼没有备注。 看来确实是一个类似五星级宾馆的地方，不知道没有备注的几层楼是做什么用的。这里坐电梯需要先刷卡，也就是说如果有些特殊楼层不想让你去，你也去不了。 电梯稳稳停在四楼，轻柔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打开了，他跟着黑西装走在走廊上，宽敞明亮的走廊，舒缓的背景音乐，走廊一长排宽阔的双层玻璃窗把傍晚的夕阳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人们眼前，让人心情愉悦。 傍晚……他记得他们最后遇到突如其来的胡老头大约是在凌晨三点多，现在看上去大概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那就是说只过了十几个小时。 空间裂隙他有所听闻，以前有大术师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创造出来，并长距离短时间移动，但现在没人能做到，据说目前有少数几种法器结合大术师的法力可以做到短距离短时间移动。 但看这个高级宾馆的装修和规模绝不会是在那个交通设施都不完善的小山村附近，甚至也不可能在宝明市这个小小的县级市。 走进407号会议室，让周公瑾有些小小吃惊的是除了胡老头、胖子、猴子和梅哲婷，陈居安也在，黑西装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周公瑾进去后，就把门关上了。 “周公瑾。”胡老头穿着一身中山装，向他招了招手，指指身边的座位说，“来，这边坐。” “您是胡大师？”周公瑾走过去坐下来，想了想，不认识这个老头。 老头轻哼了一声：“嗯，我是术师协会的紧急事务联络人。关于术师协会的情况，我刚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你过会自己问他们。我现在跟你确认一件事情，你用来对付那只顶级高阶魔的是什么术？” “胡大师，感谢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不过有些师门的东西，长辈没有点头，我也不好随意透露，您应该理解的吧。”周公瑾不急不缓的说。 胡老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问了，你来说说在山上遇到的魔吧。” 周公瑾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山上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边，只是略过了自己使用地坤术这件事，因为大师伯再三交代，不可以让人知道。后来大师伯和老一辈的师叔伯们相继过世，就连龙虎山上也很少人知道地坤术了。 胖子和猴子只知道他会一种威力强大的法术，使用起来对身体负担很大，却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甚至直到进山前都没见他用过。 当他说到邪恶实验室和那些怪物的时候，胡老头神情十分严肃：“没想到他们竟然搞起了这种生物实验，你说里面还有一个人类？” “正是，我们是追着一个李铁胜和贾政力去的，但这两人我们一个都没看到，只有陈师兄看到了。”说着他看向陈居安。 “是的，此事我已向师门长辈和胡大师说过了。”陈居安连忙说，“还有王师兄和许师兄提到的矿泉水的问题，我也告诉胡大师了。” 胡老头点点头：“嗯，这三个人我们已经去找了，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们。现在还要麻烦你们在这待两天，还有些事还要跟你们求证，如果你们又想起什么细节来，也要立刻告诉我，这件事非同小可，知道吗？” “胡大师，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我也会积极配合，不过能不能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们的包已经派人去找了，衣服么……我看你穿这身就很好，你原来那身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胡老头又呷了一口茶。 “我的挂链和手镯呢？” “你们几个的挂链都损坏了，这还是术师工会第一代的产品呢，现在都第三代了，会给你们一个新的，放心吧。至于你的手镯，你这个把小工具集成到手镯里去的主意不错，我们正在考虑改进后做成标准装备，会员一人发一个，到时候也免费发你一个新的。” 周公瑾挑挑眉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哈哈，别小气嘛，都是为了抓魔，你原来那个等下就还给你。” “拿去看我没意见，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只不过这是我私人物品，你们借走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征询我的意见？”周公瑾把借这个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呵呵，这事办得确实是有欠妥当，行了，你们可以到楼下散散心，玩一玩，去吧去吧，你的房卡都在小胖子那了。”胡老头一拍手，表示散会，站起来就走了。 周公瑾心里鄙夷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几人出了会议室，他就问陈居安：“吕途安还好吧，醒了吗？” 陈居安叹了口气：“情况是稳定了，不过我之前去看还没醒。” “那我们先上去看看他吧。”这次一起上山，青城山伤亡惨重，不但折损了居淮安，连吕途安都断了一臂，还生命垂危。这也是因为他请来帮忙造成的，周公瑾心里也有很自责，这次太过托大了。 他们几人都住在15楼，吕途安也安排在15楼，只不过有一套医疗设备在房间里。上楼的时候，胖子跟他把这个术师协会交代了一下。 而且胖子跟大师兄潘淳安也通过了电话，确实有这么个协会。据说是十几年前人魔大战之前就成立的，专门负责统一协调对抗魔，各门派都有加入，为的就是共享资源，互帮互助。 因为人魔大战后，魔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这个协会也渐渐隐藏起来，最近一两年，魔又开始有所动作，已经惊动了协会的会长。 尤其这次，魔的动静这么大，还搞出了生物实验，他们几个是第一发现人，所以留他们在这里配合调查，而且听胡老头的意思，好像要他们几个加入协会。 —— 一叠报告丢在桌子上，一个有些愠怒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这事情没有早报告？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你们竟然没有发现？” “他们隐藏得也太好了，而且肯定有人给他们提供了帮助，这种规模的密道单靠他们能造得出来？谁的辖区出过这种纰漏？” “你什么意思？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辖区，我一定会查到底，但你们敢保证你们的辖区里就干干净净的？” 16层的高级会客厅里吵成一片。 47 吕途安和陈居安 与此同时，15楼吕途安的房间十分安静。房里有一个女医师在观察他的各项指标，见他们走进来，只瞟了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不再理他们了。 他们几人进去后看到吕途安还没有醒来，他身上插了几根管子，双眉紧皱，两颊苍白。 “乔小姐，大师兄他什么时候能醒来？”陈居安认识这个女医师，她姓乔，叫乔林燕。虽然年纪很轻，二十出头，但她是术师协会医师团队的领袖，听说本身也是高级辅助型术师，这次能请动她帮吕途安医治，还是看在胡老头的面子上，这个是胡老头自己说的。 “目前情况很好很稳定，烧也已经退了，如果能平安过了今晚，明天就能醒来，之后好好休养就可以了。”乔林燕沉吟了一下说：“不过，他断了一条手臂，对他的术法……可能会有些影响。” “什么影响？不会以后不能施术了吧？” 几人听到没有大碍先是松了口气，听她说会有影响，又把心提了起来。作为一个高级术师，如果以后不能使用术了，那就像一个武林高手被废除了武功，就像一个三好学生突然被学校开除，就像一个五百星的荣耀王者打巅峰赛的时候突然断网，就像米其林三星大厨突然丧失了味觉，就像…… “那倒没有这么严重，只是难有寸进了。”乔林燕站起来，“既然你们来了，就好好照看他，有事就按床头的呼叫铃，我先走了。”说着她就往外走。 “乔小姐，”周公瑾叫住她，“吕途安身上有没有比较特殊的伤？” 乔林燕转过身，看着他问：“比如？” “比如特殊的魔气伤害之类的。” 她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缓缓说：“我确实在他身上察觉出一些不同以往的魔气，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察觉，而且存在时间十分短暂……也许是我的错觉，我也不能肯定。” 周公瑾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乔林燕走后，陈居安和梅哲婷留在那里照看吕途安，周公瑾三人也告辞了，他们都聚在周公瑾的房里讨论了起来。 周公瑾：“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胖子：“不知道，我们到了这里以后就发现这是个度假村，这幢楼里应有尽有，外面还有很大的一片花园泳池什么的，但就是不让我们出去，咱们的手机都不能用了，他们说拿去修理，晚两天还给我们。” 猴子：“就是，搞得神秘兮兮，这里都没有网络，无聊得要死，打电话还是靠房间里的座机通过前台拨出去，我怀疑，咱们打了什么电话，打给谁他们都监控着。” 周公瑾：“我推测应该距离不会远，但是在宝明市附近的话，我又想不出哪里会有这么高级的度假村。” 胖子和猴子两人也耸耸肩表示no idea。 周公瑾一挥手，又道：“不说这个了，如果他们要拉我们入会，自然会让我们知道。现在说说这次的事吧，这次肯定有内奸，是不是陈居安还不好说，等他们找到他说的那个建国叔可能就有答案了。” 猴子：“那让他看着吕途安，吕途安会不会有危险？” 周公瑾：“在协会的地盘上，他不敢乱来。这次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胖子：“那还用说吗？没有人类的叛徒参与，魔怎么可能发展起来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他们一向用蛮力，脑子不好使。” 周公瑾：“我也是这样觉得，实验室的金丝眼镜就是人类，就不知是什么人，而且为什么要帮助魔呢？对他们这些人类来说有什么好处？” 猴子：“对啊，羚羊帮助狮子捕猎其他羚羊，难道为了多吃几口草？” 周公瑾：“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们要的是……资源或者权利？” 胖子：“哼，与虎谋皮！” 周公瑾：“还有一个问题，假设贾政力就是李铁胜，真正的李铁胜去哪儿了？如果连贾政力也是假的，那么真的贾政力又在哪儿？” 猴子：“我跟赵国全通过电话，在到奉城之前，这两个人与家人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异常，是到了奉城后，这两人开始渐渐断了与家人的联系。贾政力是最近一两年，李铁胜是到了奉城就开始很少联系家里了，最近一个月完全没有联系过家人。” 周公瑾：“我曾在贾政力家里察觉到特殊的魔力波动，但我与贾政力接触时，能确定他是人类。而那头在警察局袭击我的肯定是一只魔，绝对不是贾政力，连长相也不一样。” 周公瑾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沉思：“我想，我们接触的那个人可能其实是李铁胜，他冒充贾政力与我们接头，因为他是人类，而贾政力根本就是一只魔。” 胖子：“但你们不是说，监控里面贾政力也回到家，就是没有出来过吗？” 周公瑾：“他们两个身形差不多，只要不露出脸来，光从背影看很难区分。李铁胜的房间里有一个法阵，派什么用的我看不出来，等吕途安好了，请他过去看一下。” 猴子：“吕途安？” 周公瑾：“对，梅哲婷说他擅长法阵。” 猴子摸摸下巴：“那应该让他去看看山上那个法阵，也许能看出什么来。” 周公瑾一怔，他想起来那座山上有好几个法阵，就他所知，半山腰有一个困阵，带地道的小屋里先是有一个障眼法阵，山腹内的巨洞中还有一个禁术祭祀献灵大阵。 这些阵法布置精妙，如果吕途安看过也许可以知道布置阵法的人是谁，或者说出自哪个门派。 小屋里的法阵吕途安应该看到过了，因为后来的防御法阵是他设的，这等他醒来得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巨洞中的法阵已经被他毁坏了，另外两个法阵可能也保存不下来，因为碧大人最后是从容离开，他应该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给协会慢慢查，那么就只有从吕途安见过的那个障眼法阵中推敲出一些东西了。吕途安其实是很重要的一个证人！ 想到这里，周公瑾站起来道：“我们去轮流守吕途安，决不能让他再出半点差错了。我先去守，过四个小时猴子来换我，最后换胖子。” 三人商量好了就一起走出周公瑾的房间，猴子和胖子准备先回房休息，周公瑾正要往走廊尽头吕途安的房间走去。 这时听见梅哲婷一声大叫“大师兄！”三人连忙一起跑了过去，到了门口一看，吕途安摔在床边的地上，胸口上被人扎了一刀，鲜血流了一地，陈居安倒在不远处，也昏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这一刻三人的震惊不亚于梅哲婷。 梅哲婷急切地按着呼叫铃，很快乔林燕和几个护士奔了过来，一看这情形，她上前探过吕途安的鼻息和脉搏，摇了摇头。接着又疑惑地双手施了一个术，一道白光闪过，她想了想说：“吕途安临死前施展过一个雷震术。” 这时众人的目光又望向昏迷的陈居安，乔林燕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而后又查看了一番说：“他只是后脑受到敲击昏过去了，应该是被雷震术弹开，身体向后倒的时候，脑袋撞到了这里的桌角。” 不一会胡老头领着几个人赶了过来，低声骂了一句，指着陈居安对身后几个人说：“把他带走，关起来。吕途安……唉，送去十七楼。”而后对乔林燕说：“小乔你来一下。” 他带着人匆匆来，又匆匆走了，走到门口时对周公瑾几人说：“你们就待在房间，别乱跑，长老们可能会随时来找你们。” ——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刚刚讨论到要确保吕途安的安全，吕途安就被害了，凶手看上去正是内奸嫌疑人陈居安。 几人回到周公瑾的房间，这次他们也想邀请梅哲婷一起过去参与讨论，但是梅哲婷似乎一直处于震惊和哀痛中，目光呆滞，于是周公瑾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想到什么问题立刻来找他们。 胖子：“这下好了，吕途安也遇害了，回去彻底没法跟清清交代了。” 周公瑾和猴子：“清清？发展得这么快？” 胖子：“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猴子：“公瑾，你不是说陈居安在这不敢下手吗？” 周公瑾：“……不一定是他下的手。” 胖子：“你看出什么了？” 周公瑾：“杀吕途安需要用水果刀？他都那样了。” 猴子：“就算水果刀是有人嫁祸，雷震术又怎么说，如果不是他要杀吕途安，吕途安伤这么重还拼死施一个这么耗精神的术干吗？” 胖子：“我们就离开了一个小时都不到，吕途安这么快就醒了，早知道多等一会儿，说不定可以避免这场谋杀了。” 周公瑾：“……也不排除吕途安装晕，没想到陈居安要杀他，只能奋起反抗。” 猴子：“那他为什么要装晕？” 周公瑾：“也许……就像我们怀疑他们里面有人是内奸一样，他也怀疑我们之中有内奸？也可能想要单独跟梅哲婷和陈居安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要害他。” 说到这，他突然站起来说：“如果不是陈居安要杀吕途安呢？” 48 谁是凶手 “我们得想办法去看看陈居安。”周公瑾看向猴子和胖子，“你们谁能联系上那个女医师？” “女医师不知道，但胡老头说我们打电话到前台就可以找到他。”猴子说。 正说话间，门铃响了，周公瑾过去开门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正是乔林燕，还推着一辆装满了医护用品的小推车。 “我来给你换药，顺便做一下检查。”乔林燕身材高挑，脑后扎着短短的马尾，身上穿着贴身的工作服，玲珑曲线一览无遗，脚上一双白色平底板鞋，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干净利落劲。 “麻烦你了，乔小姐。” “不客气。”乔林燕十分利索地帮周公瑾换了药，又做了一系列检查，“恢复得不错，多躺一躺，不要到处乱跑。” “谢谢，乔小姐，我们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乔林燕做好了记录，开始收拾东西。 “陈居安被带去了哪里？他有没有醒过来？我们想去问问他情况。” “我不清楚你们的关系，但是他现在是重要嫌疑人，胡大师已经把他带去专门的观察室了。不可以探望，晚些我会过去做检查，他的身体情况我可以跟你说，但其他的恐怕你要去问胡大师了。” “专门的观察室？在楼上吗？” 乔林燕对他笑了笑，然后无视了这个问题径自走了。 “公瑾，你这魅力不行啊，人乔小姐都不稀罕搭理你。不像我家清清，昨天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不舍得挂。”胖子一边打趣他一边忍不住撒一波狗粮。 周公瑾就不明白了：“胖子这样的身材还能约到女票，怎么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女人缘这么差？” “这我倒可以帮你算一卦”猴子拉过他，拿出一副装神弄鬼的铜钱卦，算开了。 “你算的能准吗。”周公瑾不屑道。 “嘿，来了，你大难不死，从今往后桃花运铺天盖地的。”猴子摇头晃脑地说。 “哟，承你吉言。” 开了几句玩笑，把沉闷的气氛消散了一些，周公瑾想了想还是去看看梅哲婷，怕她伤心过度。他让猴子联系胡老，问问能不能让他们去看看陈居安。自己来到梅哲婷的房间敲了敲门。 梅哲婷打开房门，两眼还有些红：“什么事？”声音也有些哑。 “我很抱歉，”周公瑾斟酌了一下说，“对居淮安和旅途安的死，我也有责任，你……不要太难过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杀死吕途安的凶手。” “你认为不是陈居安？” “如果是他，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梅哲婷好像也没有意外，只沉默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没说对吗？”周公瑾问道。 他坚毅的脸庞、挺直的腰背和不急不缓的语气，都给人一种信赖感，最主要的是，他在山上几次舍命相救，梅哲婷是知道的，所以她决定把一件事令她可恼了许久的事说给他听。 “你可以相信我，相信胖子和猴子，到我房里来，大家都在，一起讨论下，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 梅哲婷跟着他来到房里，正好猴子跟胡老头打完电话。 “胡老头不让我们去见陈居安，说我们只要安心休息就可以了，过两天就可以离开，陈居安自有人会去调查。”猴子放下电话说。 胖子撇撇嘴：“这是几个意思？是防我们还是用完就扔？” 周公瑾把他们之前的讨论跟梅哲婷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她：“你能跟我们说说你发现的事吗？” “其实……我在大师兄身上找到了这个。”梅哲婷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木片，上面刻了一些符文，“这是淮安的辟邪符，淮安一直贴身存放。” 之前的事情，梅哲婷已经跟他们大概说过了，也就是说吕途安一直说自己没有找到居淮安是在撒谎。那么他为什么要撒谎？ “这个辟邪符有什么说法？”周公瑾问。 “它可以趋吉避凶，当然这是我亲手做了送给他的。但我在这个辟邪符中施了一个追踪术，能够找到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或魔。看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我就已经找过这个辟邪符了，但是没有找到，我以为在战斗时失落了。” 说到这里，她用手捂住了脸，轻声地啜泣起来。三人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好。 周公瑾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后，问她：“你什么时候在吕途安身上找到的？” “我们被胡大师通过空间裂隙带到这里，我几乎没有受伤，就随他们一起去照顾大师兄，等他们帮大师兄检查处理完毕，他们留我一个在大师兄房里守着，我替大师兄把换下来的衣服收拾一下，这时在他外套口袋里发现的。” “那么说最后一个接触居淮安的是吕途安？” “也许吧。” “也许？你的术……” “被清空了。里面的气息被抹去了，但不管最后一个接触淮安的是谁，大师兄他总是见过淮安的。” “那吕途安又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个销毁掉呢？” 梅哲婷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吕途安是不是……暗恋你？”周公瑾试探着说。 “……他说过会祝福我和淮安的。”泪水不断地从脸上滑落到地上，渗透到地毯里，晕出一滩滩深色的印记，“我不愿意猜测大师兄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对淮安见死不救，甚或……” 居淮安的尸体是在小屋的密道里发现的，当时太暗看不清他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后来周公瑾把他背出来也没有时间细看，在两层楼的小楼里发现了吕途安，腾不出手，只能把居淮安的尸体留在了那里，周公瑾觉得，应该再回去一次仔细看看他的尸体。不过胡老头既然知道了那里，应该派人去清理过了，到时候问问。 “我虽然不知道居淮安是怎么死的，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尸体上有奇怪的魔力波动。”周公瑾仔细想着一些细节，“而乔小姐先前提到，吕途安身上也有异乎寻常的魔气。我想吕途安不仅仅是因为情这么简单的原因而对居淮安下手吧。” “吕途安死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异常情况吗？”周公瑾问梅哲婷。 吕途安被害时，只有梅哲婷一人在现场，于是众人目光又转向梅哲婷。 “我和陈师兄一起看护大师兄，大师兄也一直没有醒，后来我回房拿东西，等再回大师兄那里时，他们俩就已经出事了。” “你回去拿东西用了多久？” “大概也就十来分钟吧。” 周公瑾想了想，然后看着梅哲婷说：“我想去见见陈居安，你知道他在哪的对吧？” 梅哲婷低下了头：“是，我放了一只追踪虫在他身上。” —— 凌晨一两点了，大楼内外一片静谧，从走廊的窗子里望出去，天空月朗星稀，一扇接一扇大开面的双层玻璃窗，把这样清亮的月光迎进了走廊，映衬着走廊顶上一排浅黄色的灯。 周公瑾四人悄悄出来，也不坐电梯，直接进了消防通道，走到16楼，梅哲婷摇摇头，于是他们又继续上到17楼，这次她点了点头。 周公瑾去拉消防通道的门，锁住了，打不开，不过这个他早料到了，梅哲婷从头上拆下一根发夹递过去，他在锁孔里鼓捣了几下，门被打开了。 本来他们可以用术人先上去查探一番的，但是他们手边没有要用到的术纸，也没有其他法器可以当场制作。他们的包都没了，梅哲婷的追踪虫还是因为一直藏在身边才得以保留。 四人轻手轻脚走进了17楼的走廊。要说摄像头是肯定有的，但他们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只要今晚见了陈居安一面，有些事就能想明白了。 这里每层楼的格局倒是都差不多，长长的走廊，一边是一长溜的窗，一边是一排房间，只不过这里的房间比较大，在走廊上间隔较远。 他们跟着梅哲婷的指示，快速走到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梅哲婷停下脚步，指了指这个房间，小声说。 等其他人都退到门边，猴子就上前去按门铃，这样从猫眼就只能看见猴子一个人，而看不见其他几人了。 但里面似乎没有人，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也没有声音。 “里面没人？”猴子转向梅哲婷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就在这里面。”梅哲婷肯定地说。 “那，公瑾，轮到你了。”猴子一歪头。 周公瑾走出来，看了看房间的密码锁，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螺丝刀和一把水果刀。螺丝刀是在他房间的消防柜里找到的，而水果刀是到餐厅吃饭时顺的。 只见他在电子锁的周围一阵捣腾，很快这个电子锁被他卸了下来，看得梅哲婷大跌眼镜。 卸掉电子锁后，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另外三人也跟在他身后走进去。这个房间比他们的房间可大多了，房里没有开灯，胖子打开他们房里应急箱里拿的手电筒，呵，还是个套房。 他们也来不及欣赏高级套房的样子，迅速走进了卧室。陈居安好像还昏迷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公瑾走过去，打开床头灯，陈居安也没有半点反应，周公瑾拍了拍他的脸，陈居安头一歪。 死了？！ 49 谁是凶手2 “什么！他也死了？”猴子和胖子都吃惊地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陈居安。 梅哲婷更是一步冲上前，半跪在地上探起他的鼻息来，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隐隐有些庆幸，她其实不想，或者说不敢去听陈居安说出那个事实。 “快看看他怎么死的。”周公瑾掀开陈居安的被子准备查看，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心里一惊，来得好快，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听脚步声来人已经快到房门口，不如趁这一点点时间赶快看下陈居安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他飞快地说：“胖子你去门口挡一会。猴子快过来看看。” 胖子转身堵门去了，猴子也赶快上前，三人分头检查起来。过了几秒钟，门口传来争吵声，很快一声巨响，干上架了，不过因为只要拖延时间，胖子下手也很有分寸。 这回来的人很多，胖子不察中了定身术，一群人冲进房里，打开灯，一霎时，整个房间亮堂起来，来人发现周公瑾三人站在床边看着他们。 周公瑾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举起双手做无害状，仿似惊慌地对他们说：“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只是想来看看我们的朋友，谁知他竟然死了！” 梅哲婷发自内心的哀伤神情正好替他做了完美补充，不过很可惜，这种情形任谁见了都不会相信他们是无辜的。 领头的人一挥手：“全部带走，通知医师团的人来查看。” 周公瑾他们很配合地跟着走了，因为确实不是他们干的，随便怎么查都可以，最多他们算是私闯陈居安房间，而且陈居安怎么死的，他相信这么明显的事实，协会里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 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阳光灿烂，今天就阴云密布，外面大雨哗哗下着，明明已经上午九十点钟，天空却暗得好像黎明之前。 术师协会这片度假区也是一个高级会所，平时接待一些特殊的客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而从昨天开始，这里汇聚了更多的特殊客人，紧急开了几次会议，由夏国的元老主持，讨论的正是周公瑾他们在山里发现的恶魔基地和邪恶实验室。 “据我们的发现，魔已经搞出了许多生物研究，这在过去是史无前例的，这里提醒诸位，密切注意自己辖区的情况，这种研究决不能让他们再搞下去了。”说话的人一挥手，有两位工作人员开始向大家分发资料。 “我听说，有几个最先发现情况的人，并不是你们的人，他们从山上下来后一直呆在这里。能不能请他们出来给我们讲讲具体情况呢？也许有些细节你们发现不了，我们能发现呢？”一个灰白色卷发的老头，缓缓开口了。 “是啊，让那些目击者过来谈谈。”四周附和声零零碎碎地响起，但更多的人则是沉默地看着前方主持会议的人。大家都知道，第一手的材料基本不可能轻示于人。 主持人轻咳一声说：“确实有三个人从山上下来，但他们都伤得很重，很不幸的，其中两人昨晚重伤不治，目前只剩一位女术师还在抢救。” “是吗。”卷发老头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会场里有人目光闪烁，有人皱眉沉思，有人冷眼旁观。 —— 雨还在持续下着，一大串水珠从盛满水的宽大树叶上滑落到潮湿的泥地里，就像那滩洒在桌角的血。 房间里传来乒拎乓啷的声音已经有一会儿了，门口的黑西装拦住了乔林燕：“乔小姐，里面正在检查，请您到楼下等待，现在不方便放您进去。”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不换药这个人会很危险，我必须马上进去。”乔林燕完全没有客气，尖锐的眼神看着黑西装，身上腾起一层暗金色。 黑西装看了看她和她身后的几个人，退了一步，乔林燕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因为乔家现在还惹不起，他明智地大声敲了敲门：“乔小姐来了。”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里面开门出来三个大个子，当先一个国字脸神情倨傲道：“乔小姐，你来得倒是快。” 乔林燕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冷声道：“麻烦让一下。” 国字脸低哼一声：“走。”说完带着人就走了。 乔林燕快步走进房里，这是一间询问室，里面应该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不过现在只能看到它们的残骸了。 地上零零碎碎地掉了许多东西，摔成两半的文件夹，一支染血的圆珠笔，摔碎的玻璃杯等等，总之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是一场文明的询问。 周公瑾从地上踉跄爬起来，一边咳一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乔林燕快步上前，扶起他：“你没事吧？” 周公瑾嘲讽地笑了笑：“什么事都没有啊。” 乔林燕一噎，不再说什么，扶着他向外走去。 周公瑾现在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谋杀事件，当国字脸跟他说在陈居安身上发现了和他在山上跟碧大人战斗时使用的法术相同的法力波动时，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和猴子、梅哲婷三人在胖子的拖延下，获得了两三分钟查看陈居安的尸体，他们并非医务人员无法得知他的死因是什么，但他们确认过陈居安身上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但他现在无法自证清白。 他可以自证的唯一途径是公开地坤术，这也是他无法自证清白的原因，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要他的命？还是要他的术？还是两者都要？ 这个乔林燕是他们给一棒子以后送来的枣？还是站在他们对面的势力来争取他投效的？或者单纯的就是正义的化身？ 他对最后一个答案不抱希望，毕竟她来的时机刚刚好，太早出现，起不到让他感激涕零的效果，再晚一些……可能就没必要出现了。 无论如何，现在应该是送福利时间，周公瑾沙哑着声音问：“我想知道他们三个怎么样了。” 听见这问话，乔林燕就知道他对她是全身心的戒备，他说的是“他想知道他们三个怎么样了。”而不是“他们三个怎么样了？” 说明他心里确定她知道他们三个的情况，已经把她作了不信任标记。但她并没有解释，而是说：“我已经让人把他们带回房间了，他们没什么，你放心。” 那么看来确实是要我的术了，周公瑾心里冷笑。不过现在没法出去，也没法与外界联系，他只能先假装收到了福利。 于是他真诚地对乔林燕点点头：“谢谢！” 乔林燕立刻知道这个虚伪的家伙开始表演了，前一刻还戒心满满的人，后一刻怎么可能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对此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总归他现在是伤患。 乔林燕把周公瑾扶到他自己的房里，然后迅速帮他做了全面的检查和治疗，本就伤痕累累的周公瑾，现在快缠成一个木乃伊了。乔林燕在接受了治疗后昏昏欲睡的周公瑾身边轻声说：“外伤都好办，比较麻烦的是内出血和轻微脑震荡，你好好睡一觉，一切有我。”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敌人送来的枣，还偏觉得甜。这声音听着让人安心，周公瑾不知不觉睡着了。 —— “蠢货！我把人放在你手里快十个小时了，居然没撬到一丝有用的情报？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国字脸对面传来。 国字脸无奈地解释：“元老不是还要提审他？我怕万一弄死了不好，也没敢下狠手啊，谁知道那小子嘴巴这么紧，我连钻心术都用过了啊，我敢保证乔林燕再晚一刻钟来，这小子就撑不住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让那边安定一段时间，别再出来给我添乱了。那几个知道详细情况的必须处理干净，尤其是那小子，山上阵法的情况现在只有他最清楚了。听说他也懂点阵法，留着风险很大……” 这声音顿了顿又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能撬出来那个术的信息最好，撬不出来……就早点了结他。我要是得不到，大家都别想得到，尤其是乔家！” “是！”国字脸恭谨地一点头。 —— 周公瑾迷迷糊糊中耳边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怎么还不醒啊？都两天了，会不会成植物人？”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何况我还给他算过命，还有一堆桃花运等着他呢。” “要不要让乔小姐再过来看一趟？” “你还是想想咱们现在的处境吧，总这样被软禁着也不是个办法呀，说好过两天让我们走的，现在连电话也不给打了。” “对，我家清清肯定等急了。” “我还想打电话给大师兄，让他想想办法呢，胡老头的电话是他给的，他总该认识一些这里的人吧。” “我再给他喂点水，嘴唇都裂了。”一个女声传来。接着是倒水声，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一湿，应该是湿润的棉签涂在嘴唇上，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 “他有反应了！”那个女声惊喜地说。 “让我看看。”另外两个男声凑过来，“公瑾，公瑾，听得到吗？” 周公瑾勉力睁开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沙哑地问：“怎么不开灯？” “啊？！”三人同时一惊。 50 谁是凶手3 “公瑾，你……”胖子凑近看了看他，伸出两根手指到他无神的双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别晃，我看不见。” “看不见为什么知道我在晃？你别装了。” “有风。”周公瑾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 胖子：“你是被乔小姐带回来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啊。” 周公瑾：“乔小姐？” 胖子：“你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猴子插嘴：“哦对，乔小姐说他有轻微脑震荡。” 周公瑾：“乔小姐是谁？” …… 一阵沉默后胖子说：“这脑震荡看上去不像是轻微啊。” 猴子问：“公瑾，你还记得这是哪儿吧？” 周公瑾：“我正要问这个。” …… 猴子按了呼叫铃，过了没几分钟，门铃响了，梅哲婷去开了门，乔林燕进来就问：“怎么回事？” 胖子从床边站起来说：“你自己看看吧。” “周公瑾，”乔林燕靠近他看了看气色，“你感觉好点吗？” “还行，谢谢。”十分客气的声音，没有戒备也没有亲近。 “能动吗？翻个身试试？” 周公瑾企图翻身，然后闷哼一声：“恐怕还不行。” “不要着急，慢慢来。”乔林燕以为他是着急自己动不了按的呼叫铃，看了看仪器上的记录，一切都平稳，机器显示这个身体正在很好地自我修复。 “有什么不舒服再叫我。”乔林燕准备离开。 胖子拦住她：“他看不见了。” “什么？” 猴子接了一句：“还失忆了。” “啊？”乔林燕拿出小手电，拉开周公瑾的眼皮看了看，又检查了他的心跳：“确实……有脑震荡的症状。” 她看着周公瑾无神的眼睛，皱起了眉头，明明之前症状很轻微，这不就跟那个人一样了吗…… “你头疼吗？”乔林燕坐下来问。 “有一点。” “身上什么地方不舒服？” 周公瑾苍白地笑了笑：“看不见。” 乔林燕抬手施放了一个术，柔和的白光浮起，她把手按在周公瑾的额头上。立刻，周公瑾觉得头痛好了许多，他的眉头松了松。 “现在能看见了吗？” “……不能。” “亮光能感觉到吗？” “……不能。” 乔林燕吸了口气，换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怎么会这样的吗？”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公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记得了。” “那么你最近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是……”周公瑾抿了抿嘴唇，“昨晚我在健身房跑了四十分钟，出来后看见我朋友正好上楼，然后我跟他打了招呼就去睡觉了，睡醒就是这样。” 猴子听了一怔，昨晚？他说的是他们出发去鲁省的前一天晚上，周公瑾跑完出来，正好看见他上楼打游戏。 难道从那天开始一直到他昏迷的这几天时间的记忆他都忘了？ “我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周公瑾好像在问他们，又好像在问自己。 看上去周公瑾异常镇定，但是乔林燕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慌乱的内心。 她轻轻拍了拍周公瑾缠满绷带的手：“你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看着乔林燕忧心忡忡地出去了，猴子、胖子和梅哲婷三人围着他，开始说些从出发去鲁省一直到现在的事情，帮助他记忆，但没过多久，周公瑾就头痛欲裂，又昏了过去。 “这可真是不妙啊。”猴子三人看他又陷入昏睡，就坐在一起讨论起来，“我的术可以帮助他恢复一些法术的伤害，但却没办法帮他恢复记忆。” “我看乔小姐给他施了不少术帮助他恢复，但为什么他的情况越来越差，难道说，乔小姐……”梅哲婷现在也是草木皆兵，不敢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猴子摸着下巴说：“我看，我们找机会带着公瑾溜出去，出去了到医院里看看可能还比在这里强。” “你说的有道理，”胖子愤愤地说，“这个什么狗屁协会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做的事又那么霸道，全然不把我们当人看，想抓就抓，想关就关，可恶。” —— 某一层的一间豪华套房，客厅简洁干净，一张白色长沙发，边上一方茶几，上面放着厚厚一本书。窗明几净，窗帘十分规整地挂起，壁挂电视机下方一排矮柜，上面只有一个木制收纳盒，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个遥控器和充电设备。除此之外一切都收进柜中，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什么都干净利落，虽是十分整洁，却也毫无生气。 乔林燕穿过没有烟火气的客厅，走进书房里，在一张书桌前站定。她把情况汇报给了书桌对面的人，那人沉吟道：“他的情况跟陈居安一样？病症都是莫名其妙加重了……看着他们的都是我们的人吗？” “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点可以放心，唯一有问题的……要么就是他们自己人里有鬼，要么……” “要么？” “他们的日常用品有问题，比如食物、药物等。” “你别忘了，为了给他们见面的机会，我们故意疏忽了那只跟踪虫，以及关闭了电子锁的报警系统，据说他们在里面有两分钟时间单独跟陈居安在一起……” “这个我后来想办法偷偷上去看过陈居安的尸体了，他在他们进去前两小时左右已经死了，但是身上确实有法力波动。” “但他们几个都一致说尸体上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 “对，我选择相信他们，因为我也偷偷溜进陈居安的房间看了一眼，里面没有法术的痕迹，法力波动不可能是他们的。” “哼，”对面那人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他们在打那个术的主意，这个术我们乔家志在必得，你务必要保住他的命，尽快从他嘴里套出那个术。” “好的。”乔林燕一点头转身出去了。 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人，坐到书桌旁的沙发里：“大小姐一个人顶得住那些压力吗？” “孩子嘛，是需要锻炼锻炼的。”书桌后面的人站起来，是个身材颀长，西装笔挺的中年人，他把领带松了松，笑着走过去。 “跟那边的合作会不会有问题？”沙发里的人声音慵懒，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中年人打开他身旁的小酒柜，拿出一瓶25年的Chivas，倒了半杯递给他：“他们敢把我们推到另一边去吗？” 沙发上的人接过酒杯邪魅的笑了起来。 —— 周公瑾已经听他们大略地说了一遍发生的事，他现在就好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事情发生。人的思想有时候就是那么奇特，有些事身在其中却看不清，如今作为一个旁观者倒反而看出些东西来。 胖子和猴子去做常规检查了，他们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梅哲婷几乎没有受伤，只是当时有些脱力，休息了这几天早就好了，就只剩下周公瑾这个重伤患。 昨天乔林燕发现问题后，立刻派人调查药品和食物，果然是挂的水里加了些料。过手的人很多，短时间内无法一一追究。于是今天开始周公瑾用的一切东西都是乔家特供的，这也算是特殊待遇了。 乔林燕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周公瑾坐在床上发呆。这几天全靠乔林燕每天不断给他施术治疗，他才能好得这么快，这点就是梅哲婷也是服气的。 一个高阶辅助术师是极其难得的，辅助型的法术不比战斗型法术好练，甚至更难，尤其到了高阶，辅助效力显著，但却是为了别人，因而少有人愿意修炼这些辅助术，练到高阶不仅要耗费大量精力，更是需要一些天赋，因此高阶的辅助型术师地位反而是很高的。 乔林燕肯花这么多精力来救治周公瑾，至少说明她是真心要他好起来。 “你今天好点了吗？”乔林燕一边给周公瑾做检查，一边随意地问道，“想起什么了吗？” 周公瑾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个术叫什么？” “什么术？”乔林燕不解地转头看他。 “我只隐约记得有人对我这里施过一个术，自我醒来，身上一直不舒服的就只有这里了。” “有人在你的心脏施过一个术？我怎么没有查出来？之前查过没有法力波动啊。”乔林燕说着把手按在周公瑾心脏处，很快她就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呢？”乔林燕自语道。 拜托快一点！周公瑾暗想，果然不想再受一次这个术。他已经后背一片冷汗，手指悄悄攥住了床沿，捏得骨节都发白了。 可能是波动很微弱，之前匆忙下忽略了吧。乔林燕心里想着，抬起手放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周公瑾长出一口气，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问：“这是什么术？” 乔林燕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看向他：“这是钻心术，没想到……”这个术她略有所闻，是一种残忍的审讯法术，能让人有剜心之痛，但却死不了，也查不出伤痕来，这样他都没说出什么来，可见要么是心志坚定要么是真不知道。 但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皱起眉头。陈居安被移到单独的房间治疗，事关重大，她是领头人，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他快要醒了，但却忽然又加重了病情，而且她还发现了一点法力波动，虽然她发现得早，很快帮他清除了，但这不就是…… 51 元老会 “乔小姐，”周公瑾打断了她的思绪，“我能看一看陈居安的尸体吗？” 乔林燕看着周公瑾，挺拔秀逸的眉峰，清瞿明朗的脸，坚毅分明的轮廓，莫名给人一种可信赖的感觉。 她沉吟了一下，这人反正是要争取过来的，这件事上坦陈相告反而有利于合作，也许还可以借此机会…… “现在你恐怕无法去看，就连我也是偷偷去看了一眼，”乔林燕顿了顿说，“陈居安身上就目前来看，除了之前敲到头以外，没有其他伤痕，不排除药品中的问题，但这个现在已经无法再查了，至少表面看来，尸体上有法力波动，同你身上的比较像。” “你能肯定是我吗？” “不，只能说嫌疑罢了。” “猴子和梅哲婷他们说，我们上去之前并没有发现尸体上有任何法力波动，我们三个人一起查看的，结果一致。那么你说，如果他们要陷害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法力布上去？” “我想，你们在里面有几分钟时间，他们可能怕你破坏尸体上的法力波动的痕迹吧。” “也许是，但事先布置上去不是更稳妥？万一事后出差错呢？就算被破坏了，既然可以事后布置，那么即使事先失败，事后也还可以再布置一次，这样不是更加万无一失吗？而且我们有三个人，如果事前三个人都发现了法力波动，我就更说不清了。 显而易见的是，他们事先无法模仿我的法力波动。听说我被带去审讯，虽然我忘记自己在审讯时遇到了什么，但有一点，在审讯时一定让我用过术。不过现在去审讯室，大概来不及了。毕竟已经过去三四天，法力的波动应当消散了。” 乔林燕猛然站起来，经周公瑾这么一说，她忽然想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如果他们无法事先模仿周公瑾的法力波动，那么就是说他们事先并没见过他的术法，那么他二叔又凭什么这么肯定那个术在周公瑾身上？ 这个消息是从那边的线人那里传过来的，二叔对此深信不疑，那边又凭什么这样肯定？ 之前到山上去扫尾，是胡大师带的队，那边也有人过去，自己也去了，现场已经被魔破坏殆尽，又有魔的气息杂乱地混在其中。山里的暗道崩塌，到现在还没清理出来，更不要说进去查探。 胡大师只是根据他们几人的描述和现场的情况，判断他们有人施展了能与顶级高阶魔相抗衡的超级法术，但他也不能确定，毕竟他们说那些制造出来的魔有的反水了。 他们凭什么知道得那么一清二楚？ 乔林燕很长时间没有声音，周公瑾也不打断，两人相对，静静地想着自己的事。 直到梅哲婷削完了几个苹果，细细切成片，又剥了几个橘子和香蕉，都装了盘，插上五六根牙签，还没看到两人有什么进一步的反应。她摇了摇头，把果盘拿过来请乔林燕吃，又单独给了周公瑾一个剥好的橘子。 “谢谢啊。”周公瑾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乔小姐想好了吗？” 乔林燕微微一点头，把自己所知的上山调查的情况客观地说了一下，但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疑问和其他事情，看来父亲和二叔他们图谋的并不像她所知的那么简单。 她顿了一顿道：“过两天，元老会要再……见见你，问你些问题。” “是再审审我吧？”周公瑾无所谓地把橘子吃完，去摸床边的湿纸巾擦手。 乔林燕略有些尴尬，主动抽出来一张湿纸巾递给他，慢慢说道：“张益提交了初审报告，就是审你的那个人，说是……在陈居安的尸体上发现的法力波动和山上的那个超级法术现场相似。” 听她这么说，周公瑾仰着头，靠在枕头上想了一阵，然后缓缓开口说：“如果按照之前的思路，他们是先肯定了在山上有一个超级法术是我施放的，然后根据我的术的特点，在陈居安身上模仿了山上那个术的法力波动。这样一来，我要么认罪杀死了陈居安，要么再施放一次山上那个术显示两者的区别，自证清白。” 乔林燕听着他的分析，点了点头。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超级法术是我放的？猴子他们都没有跟谁描述过我们战斗的具体过程，他们如果是推测，为什么只审我一个，而不是我们全部？” 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确实不能小看他。 —— 猴子和胖子做完检查后到周公瑾屋里看他，发现乔林燕正在帮他治疗，梅哲婷把果盘递过去，两人一边吃一边看。 乔林燕是真的厉害，也确实费了心思，治完收术时已是满头大汗，一脸疲惫。当初半死不活满身是血的周公瑾被拉到房里看到他们几个完好无恙就晕了，气息微弱得他们都以为要死了，这才没几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两步了。 “眼睛能感觉到光线吗？”乔林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可以感觉到一点亮光了。”周公瑾“看”着屋里的灯说。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收拾好了，乔林燕便告辞离开了。 胖子：“公瑾，这回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乔小姐，要不是她，你可没这么好好地活着。” 猴子：“你知道个啥，我看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那个胡老头，说话摆谱，我看他眼睛都长脑门顶上去了。” 胖子：“是啊，还拐弯抹角，问东问西。还说什么很快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谁跟他一家人。还让我们别太计较。废话，我关他一星期，看他计较不计较。” “一家人？”周公瑾转头“看”向胖子，“看来咱们不入伙也不行了。过两天，要开元老会，估计是这个协会的老头们聚一起商议这次的事件吧，我也得去。” “你都还没好利索呢。”胖子奇怪地说，“元老会什么的怎么还拉你过去？” “什么元老会，我看是审判会吧，别又像上次那样……”猴子有点担心地说。 “没事，”周公瑾笑了笑，“我有对策。” —— 一个豪华会议室，一圈老头老太围在一起七嘴八舌。 “这情况还不明显吗？”一个老头把桌子砸得哐哐响，“这种人类的败类，怎么能姑息？” “可人家嘴硬，不认，我们也不好太过用强了不是，毕竟是法治社会嘛。”一个人抽了口烟，慢条斯理地说。 “老齐，平时看你手段干净利落，怎么这次拖泥带水的？对这样的人还客气什么。”另一个人不满地说。 “客气了吗？我怎么听说人出来躺了好几天？有的人怀着什么心思，当大家不知道啊。”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 “你这什么意思？”那个叫老齐的立刻沉下脸来。 “别上火，别上火，大家先喝口茶。哎，人怎么还没来，还等着问话呢。”一个和稀泥的家伙问门口的保镖。 那保镖出去了一会回来禀报说：“马上到。” 乔林燕扶着周公瑾一只手，指引他走近会议室。周公瑾现在可以看见些了，不过看东西还是模糊一片，所以还是需要人指路。 一时，众人都望了过来。 “他眼睛怎么啦？”胡老头问。 “张益交人的时候就这样了。”乔林燕瞥了一眼国字脸。 “胡说，”国字脸急忙争辩，“我离开时他眼睛好好的，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呢。” “嗳~”有个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小乔的为人，我们还是知道的，她不会说谎。” “对”，“这倒是的。”接着一片附和声，看来乔林燕的为人是得到元老会认同的，周公瑾心里给她点了个赞，有了公信力，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那意思是我在说谎咯。”国字脸不满地说。 “哎，这个不重要，不讨论了，你们都坐下，我们好开始问细节。”刚才和稀泥的人出来灭火。 看来要进入流程了，周公瑾十分配合，老家伙们轮流问了一些细节，主要集中在对魔的各种情况的了解。 终于有人提到魔的阵营里有人类的奸细，帮助魔进行一系列实验和对付人类，这些人是叛徒，必须严惩。 说到这里，大家都看向周公瑾，虽然看不到众人的目光，但他也能猜到现在争议都聚集在他身上。 国字脸张益站在那个叫老齐的人身后，他当先开口说：“之前已经说过，他们几人被我们就下山后，吕途安重伤救治过程中，被陈居安杀死在病房，为什么被杀？是他知道了什么？ 我们推测多数是与人类叛徒有关，也许这个吕途安醒过来就能告诉我们一些重要的信息。但当时嫌疑人陈居安也昏迷不醒，我们无法及时审问。 谁知当晚，他们四个，”说到这里，张益怒指周公瑾，“竟然偷偷撬开了电子锁，闯入陈居安的治疗室将陈居安杀害，导致我们不能及时找到人类的叛徒，这将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相信在座各位元老都是清楚的。 这样的行为目的再清楚不过了，最可恨的是，这个家伙杀害同伴，背叛人类，还毫无悔意，完全不肯说出同伙是谁！罪大恶极，难道不应该处置吗？” 52 元老会2 “是啊！” “这种人怎么能姑息纵容？” “必须好好审，直到找到我们之中的蛀虫！” 围坐的众人发出一片赞同声，但也有人沉默，有人满脸嘲讽。 周公瑾也不开口辩驳，等反应小了一些后，开口说：“请问凭什么认为是我杀的同伴？” 张益哼了一声说：“当晚我们就检查过陈居安的尸体，上面有你的法力波动，这事情，至少有五位元老一同看过。” “对。” “确实如此。” 周公瑾紧接着问：“那又为什么判定这法力波动是我所为？” 张益大声说：“那是因为，我们勘察山上的战场时，也感应到这个波动，你还想抵赖吗？” “是完全一样，还是相似？”周公瑾“看”向张益的方向。 “说完全一样倒也有些不当，但确实十分相似。”胡大师作为上山勘察的领队人，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那不如我现在再放一个术，你们看看是不是。”周公瑾提议。 “这有什么用，你必然是会做手脚的。”张益坚决不同意。 这时乔林燕咳了一声：“我也有样东西请元老会鉴定。”说着拿出一块木牌，正是梅哲婷的那块木牌，她把木牌直接递给会长，而忽视了张益伸过来的手。 “这是我从他身上拿到的，”说完一指周公瑾，“我之前已经报告过，他因为脑震荡，造成记忆部分丧失，他现在所说的都是同伴告诉他的情况，以及我们刚开始看到他时他自己提供的信息，但是张益对他的审讯情况我们无从得知，因为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现在请元老们鉴定这块木牌上的法力波动，是否与陈居安尸体上的法力波动一致。”乔林燕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那几个元老鉴定过陈居安尸体的过来一一查看，果然也是相似的法力波动。 听到这里，张益得意一笑，看来乔家是关照过乔大小姐了。 “看吧，不是这小子，还有谁？” 乔林燕说道：“既然元老们鉴定过了，那么我说说发现这块木牌的作用。这上面有一个滞留法阵，相信诸位元老也都看出来了，那上面的符文不难解读，是保留最后一个在他身上施放术的信息。” 这时有些窃窃私语响起，这么说的话显然凶手就另有其人了。 “乔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老齐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是这样的，张益把这个人交给我时，我立刻给他做了检查，发现在他心脏位置残留有一个术的波动，同这块木牌上的波动是一样的。” “心脏？” 又想起一阵窃窃私语，几位元老却是沉着脸，有些人不知道，但看来元老们已经猜到是什么术了。 “但我很好奇，”乔林燕缓缓开口，“到底什么术是施放在心脏处的？我阅读的各类术法记录中好像都没有记录过这种情况。” 当然是没有的，因为这种审讯术只有审判人会，所谓审判人是从古老的历史中流传下来的，只有每一代的审判人才会掌握一些秘术，如今已经没落。 这种术当然没有书面的记载，但是在术师协会恰恰有一个人会，就是张益，因为他是上一代审判人的子孙，只不过他并不是正式接班人，而是偷偷学了一两招，这才混到今天的地位。这件事，协会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元老们是知道的。 绝大部分术师所用的术法无非三种，攻击型，加持型和治疗型，无论哪一种都没有专门针对心脏的法术。 乔林燕此言一出，元老们都望向张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些是怀疑，有些是警惕，还有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老齐飞了一个眼刀过去，张益慌忙站出来否认：“不可能，大家不要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是她！”张益一指乔林燕，“她在撒谎！是她伪造了这个法术的波动！” “我连这是什么术都不知道，怎么会伪造这个？而且，除了周公瑾本人，还有谁知道他中了这个术呢？难道是他自己伪造了这个术。”乔林燕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 “是啊，小乔一向实话实说。” “自己伪造？可以伪造的术多了去了，干要伪造这个术？” “呵呵，这是跟自己有多大仇，要对自己施……这个术？” 引来嘘声一片，显然大家都不相信这个推论。 “不可能！”张益大喊，“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查到这个波动的？” “从你这里出来，我就给他做检查了，期间医疗队大部分人都在，大家都看到他自己是无力施术的。” 老齐暗骂：蠢货，做事也不把手脚做干净！怪罪的眼神就飘向了张益，张益急了：“说不定在进审讯室之前就已经被人施了术。” “哦？那么听他自己说说吧，之前在哪里做什么？遇到了谁？”乔林燕点头道。 周公瑾道：“我们几个想见一面陈居安，但是门口的保镖不让我们见，前台也不给我们联系负责人，陈居安是我们的队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放心，因此夜里闯进陈居安的房间，进去后大约两分钟，就有人带队过来把我们带走了。我想监控录像可以看到我们几个进陈居安房间的时间和出来的时间。并没有遇到什么其他人，我也没有同别人交过手。” 意思就是在进审讯室之前，他们几个都生龙活虎地跑来跑去呢。元老们也不是傻的，怎么会想不明白，知道钻心术的人都不认为中了这个术还能活奔乱跳没事人一样跑来跑去。 “那么看来，进审讯室之前没有什么问题，只能是审讯时留下的。”乔林燕接道。 在座许多人点头并且附和，有几位元老要求张益甚至老齐出来解释，老齐的脸色阴云密布，狠狠瞪向张益。 张益慌忙对着老齐解释：“她撒谎，她不可能会查到什么法力波动！交人前我都消除干净了……”忽然他意识到不好，连忙住了口，但之前说的话大家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窃窃私语声又响起，这下不用解释了，大家都明白了。就是乔林燕也看向周公瑾，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问题确实需要好好弄明白，杀陈居安，嫁祸给别人，还有擅自对协会以外的人乱施术，这都是破坏制度的，原因和目的也都要弄清楚，”会长发话了，“带下去审查。” “不是，”张益徒劳地申诉着，“会长，乔林燕这女人说谎！” 立时有四个黑西装进来，把吱哇乱叫的张益带走了。 老齐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乔振辉，乔振辉无奈地摇摇头，众所周知，乔家二当家和大当家的千金一向不合。 “小乔，他就麻烦你好好照看了，说起来，人家来求救，却还是没能救过来两人，我们也很惭愧呐。”会长对周公瑾歉意地说。 周公瑾心里冷笑：这就是提醒他，到底是协会救了他们一命，这件事就大家都不要追究了。 见他没有搭话的意思，一时有些尴尬，胡老头呵呵笑了两声道：“当务之急，除了捉拿奸细，还有一件要紧事。我们来讨论一下擎苍山的事情吧。” 会长点头道：“正是，如今出现的魔越来越多，竟然在造起了这么大规模的基地，可见擎苍山的封印也不稳固了，谁能辛苦跑一趟，加固封印？” 窃窃私语再次响起，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出来说谁谁去干这件事。 周公瑾明白，无非就是事情累，危险大，好处没，估计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见没人自告奋勇，胡老头站起来说：“会长，周公瑾他们几人已经同意加入协会了，就差个手续，正好可以出力，况且他们都是十几年前参加过沅州大战的，地方也熟。” 此言一出，人人都有些惊讶了，周公瑾这几个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十几年前那才几岁？ 周公瑾更是心里暗骂，这么大个协会都派不出人，叫我一个瞎眼的外人去？这说的是哪门子道理！他正要张口推辞，胡老头笑呵呵地对他说：“小周啊，这几天是委屈你们了，不过你们加入了协会就是自己人了，协会也绝不会让你们白受委屈，一定补偿你们几个。况且你们小年轻的，正好锻炼锻炼，是不是？” 哼，也就是说要是不加入协会就白白吃这一场官司了咯。周公瑾撇撇嘴，现在他们几人都被软禁，要是不答应加入协会，看样子没法善了，不过加入协会这种事好像卖身契啊…… 胡老头见他不做声，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想着师门，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协会成立时，就跟各大派都约定好的，战时可以随时征人征物，协会到时候跟龙虎山要人，你们可就没有会员的待遇咯。” 还有这种事？！周公瑾虽然当年参加了人魔大战，但到底当时年纪小，很多事还不知情，也不知胡老头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样吧，你跟你们代掌门潘淳安通个电话，知会他一声。”胡老头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然后递给周公瑾接听。 “老胡，什么事？”潘淳安的声音响起来。 “大师兄，是我。”周公瑾斟酌地说：“我和景兴还有仲康现在在协会。” “啊？术师协会？你们怎么跑那去了？” “说来话长。胡老……大师说要我们加入协会，你看……” “……”潘淳安沉默一阵后说：“不会是胡老头要坑你们帮他干活儿吧。” 因为电话是开的免提，所有人都听见了，低低的笑声传来。 “大师兄英明。” “那……你们加入吧，以后还是龙虎山弟子，龙虎山永远是你们的坚实后盾，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 ……不愧是大师兄，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大部分的情由，知道他们进退两难，也知道协会是个坑。不过这嫁女儿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53 镇魔封印 有了大师兄的话，周公瑾勉强答应了这件事，胡老头哈哈一笑说：“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周公瑾、王景兴和许仲康三人加入镇魔小队，到沅州擎苍山加固封魔印。” 说到这里，乔振辉不经意地看了乔林燕一眼，乔林燕会意，自告奋勇说：“我也要求加入，作为后备和医护随同。” 乔振辉连忙说：“那怎么行，你一个大小姐，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我怎么对我大哥交代，不行！” “二叔，我是我，我爸是我爸，这是我个人的决定。” “哎，我的话你怎么从来不听，你……” “二叔，你不用再说了。”乔林燕态度强硬。 乔振辉头疼地叹了口气，只能退一步道：“那让小吴跟着你，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乔振辉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上前一步道：“是。” 一声不吭的老齐给了对面两个人一个眼神，两人在齐斌的示意下也要求加入。 会长一拍桌子：“好！我让小蒋和小王也跟你们一起去，这事就这么定了，老胡，由你带队，先让他们去了解下详情。” 定得可真快，周公瑾腹诽，有了他们三个炮灰加入，想必各方都踊跃来挣一份功劳了。不过这个镇魔封印他也很好奇，以前听师父提起过，但当时太小，师父说得也不十分清楚，他直觉自己这次去会解开一些关键的问题。 —— 胡老头带着这群人来到另一个小型的会议室，把要一起去的胖子等人也叫了过来，十个人围坐在一起。胡老头拿出地图给大家布置起任务来。 说起沅州擎苍山，那是当年人魔大战时的主战场，死伤了十几万人和魔，山都塌了半边。由于最后各大派的掌门人都差不多陨落的陨落，重伤的重伤，反而让大战组织者和发起人术师协会一家独大。 主战场残骸尸骨一片狼藉，参战各方损伤太过，无力一举消灭魔，只把他们都诱入擎苍山的陷阱中封印起来。当时对外只说地震，这件事渐渐淹没在历史的尘封中。 连同魔和这些遥远的往事一起封印起来的是人类术师的终极结晶——八部天章。八部天章中的三部被分别安放在擎苍山下，用来封印和镇压魔，而另外五部在大战中不知去向。随着老一辈的逝去，一同销声匿迹的是八部天章的修炼和使用方法。 八部天章是一位横空出世的大术师自创的，这位术师法力高强，思路敏捷，天纵奇才，行事不拘一格，他创出八部天章后同魔斗争了很多年，各派都多少受过他的恩情，后来他不惜传承，将八部天章的修炼和使用方法公开给各派的掌门。 可惜这位大术师没有在战斗中陨落，却牺牲在内斗中，此事知道的人已寥寥无几，个中缘由外人已无从得知。 在典籍中只记录了八部天章粗略的情况，人类术师渐渐淡忘它的时候，反而是那些曾经参加过战斗，亲身经历过的魔记忆犹新，不过当时绝大部分的魔都被封印起来了。 这一次，协会会长袁秉行怀疑封印松动了，有魔从封印中逃脱，导致近一两年魔大量出现。以往就算有逃脱在外的，也只是少数，最近的情况看来，魔已经大规模聚集，还有人类叛徒在背后作推手，让魔的行动越来越嚣张。 封印必须加强，但是擎苍山的情况他们也并不十分清楚，那里早已是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因为位置偏僻，地形不适合栽种，又地震过不太安全，也不适合作为旅游景点开发，所以根本就没有修路，要进入擎苍山腹地，只能靠徒步，而且是在深山密林中徒步。 他们这次去，不但路途艰难，还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丧命，可以说是妥妥的炮灰部队。 所以胡老头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去主要目的还是探明情况，能加固封印完成任务最好，实在完不成，也以保住性命为重，请大家不要自作主张擅离职守。” 胡老头给大家分配完任务和熟悉了地图，就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准备在一周后启程。 所有人都散了，但周公瑾他们几个没走，他叫住胡老头：“胡大师，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你。” 胡大师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说：“我也正要找你们谈谈，去你房里吧。” —— “李铁胜找到了。” 几人坐定，梅哲婷给大家倒茶切水果。胡老头喝了口茶，哈了口气说：“他在那山上一段地道里，现在清理出来一小部分。” “全身上下没有一滴血。”胡老头看了周公瑾一眼。 “他也被献灵了？他不是同伙吗？” “害，那魔也忒不够意思，用完就再彻底利用啊。”胖子一拍大腿。 “我说的是真正的李铁胜。”胡老头叹了口气说。 顿了顿，周公瑾沉吟道：“我遇到贾政力时，检查过他，是人，警局里的是魔，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合租人，假的李铁胜。后来我们在李铁胜的房里找到一个法阵，我觉得像是一个隐藏魔气的法阵。当天下午贾政力就出走了，我就怀疑贾政力和假的李铁胜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只魔。”周公瑾沉吟道。 “是人。”胡老头打断他说。 周公瑾看向他：“嗯？”忽然一拍手说，“是那个赶牛车的……建国叔把他带出去的！” “不错，”胡老头看着他，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你怎么想到的？” “一个是因为水的问题，我想来想去不大可能是陈居安，原因我后面说。另一个是当时遇到他时，他赶着牛车，车上堆着稻草，看上去堆得很高，但稻草其实很轻，没什么份量。然而我注意到牛车的轮胎痕迹很深，因为那里的路在山上，不是水泥地或柏油地，因而路面的痕迹比较明显，当时就有些疑惑，但天色太暗，我也不是很确定。” “跟你猜得差不多，那个贾政力我们抓到了，其实是个术师，初步可以断定是人类叛徒，真正的贾政力已经被他们处理了，这就不是我们管的范畴了，不过那个赶牛车的纯粹是被重金收买了。” “重金？有多重？”猴子很好奇，卖了他们这么多人，到底能赚多少钱。 “三百块。” 四人：…… “不说这个了，你们现在也是协会的人了，好好干，总有你们的好处。明天我会让人把你们的私人物品拿过来，你们几个的包找到了，手机也在里面，不得不说山寨机就是抗砸。除了那个苹果，其他几个山寨机都完好无损。” “我的iphone！”猴子惨叫一声，“我攒了一年才勉强攒够买一个。” “哎，等等！”周公瑾听出胡老头话里的重点，“我们已经是协会的人了？” “对啊，你之前不是同意了吗？怎么？反悔啦？” “那，那也不搞个仪式什么的？不用宣誓之类的？” “搞那花架子做什么！” “啊！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毒，每个月发作一次，解药在你们手上！”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胡老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现在是法治社会好不好。” “那也太草率了吧，都没有神圣感……而且我们要是不出力怎么办？” “你们可以试试。”胡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给你们的任务绝对是充满挑战的，想不出力都不行，放心吧。” “……好吧。”周公瑾指了指梅哲婷问，“那她呢？” “虽然这次任务没有你，”胡老头看向梅哲婷，用亲切地多的语气说，“如果你想加入也可以的，不想加入的话，过两天就送你回去。” “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猴子嘀咕了一声。 “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就好好回去休息，我要替小周看一看他的病情。”胡老头对另外三人说道。 “那……”猴子看了一眼周公瑾，周公瑾不用看也知道他们不放心自己，他微一点头，猴子见他不反对稍稍放了点心，“那我们先走了，公瑾你也好好休息，胡老……大师您费心。” 梅哲婷对胡老头道了谢，站起来准备离开。 “走了啊，有事喊我，我房间在你对门你知道的。”胖子拍了拍周公瑾的肩也站起来，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胡大师，您老还有什么要关照的？” “听说你眼睛看不见了，现在怎么样了？” “能感觉到一些光亮，”周公瑾抬头看了看白炽灯，“看东西还是模糊一片，乔小姐说过两天能好。” 胡老头把手伸到他的头顶，五指一捏，“嘶——”周公瑾感到一阵头皮发紧，一阵刺痛在眼睛周围，他忍不住闭了闭眼，不过再次睁开时，居然能看清了，虽然还有些模糊，不过已经能分辨出东西了。 他大吃一惊：“胡大师，您也是医师？” “医我是不懂，不过你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病，这就是一道符咒。”胡大师喝了口茶说，“我呢，偏巧是研究符术的。” 54 出发 符术，是一种靠符咒和符文法力的法术，他们几个都懂一些，周公瑾的纸术人和布置在阁楼上的门神都是符术。 不过那些也都是基础功课，就像阵法，他也会布置一些简单的，但要像山上那种困阵和巨洞里的祭祀献灵大阵，就不是他这种初学者能布的了。 符术也是一样，到了高端的境界，可杀人于无形，且让人查不出端倪。现在的术师以直接用法力支撑的法术为主流，阵法和符术都是旁支，练得人很少，练到高境界的就更少了。 胡老头：“这人的境界还挺高，难怪小乔看不出来。” 周公瑾：“那乔小姐……” 胡老头：“按乔小姐的方法也能治好，就是慢一点，我对症嘛，你今晚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周公瑾：“我的记忆呢？” 胡老头:“这个慢一点，明天应该也能恢复。” 周公瑾：“那您能看出来是谁动的手脚吗？” 胡老头想了一下：“协会里会符术的也不只我一个，我会去查的。”然后一挥手，“行了，你休息吧，这几天还要做准备。” “哎，胡大师，”周公瑾拉住他，“我想再去山里一趟，有些事情我还想弄弄清楚。” “这……时间有限啊。”胡老头很为难的样子。 “你们那个时空门能不能借来用用？” “什么时空门，那是空间裂隙！你真以为像从那只蓝胖子口袋里掏出来用那么简单啊。” “那是机器猫哆啦A梦。” “管他什么猫什么梦的，总之空间裂隙你就不要想了，当时要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可能用它过来的。” “哦，”周公瑾有些小失望，不过没关系，这件事可以以后再做，“那我们能不能先回去一趟？对了，我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既然你们是自己人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这里是海东岛，回去一趟是来不及的。” ……居然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公瑾看胡老头站起来要走，拉住他说。 “你是问题儿童吗？这么多问题。”胡老头不耐烦地说。 “梅哲婷什么来头？” “你跟她是同伴，你不知道？” “同伴是不错，但她又不是龙虎山的人，我问这么多干嘛。” “那你现在怎么想起来问了？” “你对她的态度……也太……不符合您老高冷的范儿了。” “她嘛……是我一老朋友的孙女，行了吧，我走了。”说着，胡老头也不等周公瑾再多说就走了。 好吧，老头不想说，也不好勉强。他前脚走，后脚又有人敲门了。 周公瑾打开门一看，是乔林燕。 “乔小姐，请进。” 乔林燕吃惊地看着他：“你能看见了？” “是啊。”周公瑾把乔林燕让进屋里。 “是胡大师？” “对。” “……是符咒？” 看来谁也不傻嘛，周公瑾笑了笑说：“之前还没来得及感谢乔小姐这几天的照顾，我这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不过乔小姐这个朋友我周某人交了。” “先别说得这么快，”乔林燕把符咒的事放一边，准备先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我问你，那天你让我看你心脏处残留的法力波动，是不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这个……我也是没其他办法了……” “你不是交我这个朋友吗？怎么朋友是用来利用的？” “我就是想诓他一下嘛，没想过要故意骗你。”周公瑾连忙解释。 “你就凭一点点残留的模糊记忆，模拟出了张益的法术波动？”乔林燕有些难以置信。 “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能模拟得这么像我是真没想到，可能我们两个的术有些类似吧。”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乔林燕放缓了口气：“那你也应该事先告知一下我，把我也一并蒙在鼓里。”。 “看得出你为人公正不阿，协会的元老都很相信你的人品，我怕你不肯帮我。”周公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下不为例。”乔林燕板了板脸，旋即又轻笑了一下说：“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 “乔小姐也辛苦了，多谢你。” 送走了乔林燕，周公瑾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胡老头应该是可以相信的，要不然大师兄不会把他的电话给我们，那乔林燕到底是哪头的？ 与此同时，乔林燕也在想，这个术到底是怎么模拟出来的，居然与张益的这么像，这么多元老都一致被骗过了，法力的波动要是这么容易模拟，那就不用凭此推测许多东西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 次日，胡老头让人送来了他们几人的包，手机也在里面，可以拨打，还有周公瑾的手镯也送了回来，同时还发给他们一人一个新版本的识别魔气的挂链和手腕扣，手腕扣是根据周公瑾的手镯升级制作的，增加了一些小物件，多了一些用途，只是比手镯宽大了许多，不适合24小时贴身配戴。 周公瑾当即先联系了大师兄：“大师兄，我们现在都加入协会了。” “加就加吧，别哼哼唧唧的了。”潘淳安倒是洒脱。 “你跟我说，这是不是卖身契，我们还能不能回龙虎山了。” “老胡……是可以相信的，你们也随时可以来龙虎山。” “那就是卖身契咯。”周公瑾撇撇嘴。 “你们这次到底搞出了什么事情来？协会发了召集令，各家各派都出人了。” “还真有这种召集令啊，还有没有我们龙虎山的师兄弟了？” “小师叔的事把我们弄得焦头烂额，龙虎山上下都在四处撒网找他，哪还有人手进协会帮忙啊。总之，这次你们一定要当心了，擎苍山不是那么好进的。” “你已经知道我们的任务啦？这保密工作也不怎么样嘛。” “这次的召集令就是为这事的，你们是探路先锋，后续肯定还会派人手进山，但你们第一批任务艰巨，尤其是你，我收到一些消息，与你有关，你这次千万别单独行动，知道吗？” “什么消息？” “你先别操心这个事情，我会找人暗中帮你的，协会里你可以相信胡老头，但也别太跟他掏心窝子，他就是个老狐狸。行了，你们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哎大师兄……” “嘟嘟嘟嘟——” —— “老狐狸，你这小师侄子不厚道啊。”另一间房间里，一个人关上了监听设备，笑着看向胡老头。 “这小兔崽子！”胡老头骂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先前那人看他走出去，发出一声冷笑。 —— 一周后，所有装备都已整理好，人也都到齐。一行十人在一个小型的停机坪，胡老头做了最后的动员，然后带领这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一辆中巴。 “哎？胡大师，咱不是坐直升机去啊。”胖子失望地问。 “原来有辆直升机专门供客人娱乐，紧急时也能借来乘一乘。不过前一阵子有几个人出任务借出去一直没回来，我们就将就一下坐中巴过去。” 上车以后，胡老头跟大家又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然后队伍里有个叫将天方的，是会长的助手，一路上都在跟大家介绍沿途经过那里，沅州的特色和擎苍山的近况。 “我怎么觉得像是去旅游，导游在给咱们介绍沿途风光。”猴子把头凑近走道另一边的周公瑾和胖子，小声说。 “你就当咱们是去旅游吧，我要补个觉，还没睡够呢。”胖子嘀嘀咕咕把帽子往下压了压，闭目养神去了。 “噗——”身后传来一个轻笑声，“可不是嘛，蒋天方口才好，本来就适合做个导游，说不定还可以靠张嘴发发小财。哦，不过现在也一样的，靠张嘴升升小官。” 坐在猴子前面的姑娘立刻回过头来，一个眼刀丢向了这个取笑蒋天方的人：“不管用什么本事，能干好事儿就行，不像有些人，本事没多大，只会瞎bb。” “你说什么！”猴子身后的那人一下坐直了叫起来。本来都是小声说话，这下嗓门一亮，搞得一车人都听见了。 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说：“立英，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莫要生什么闲气。” 这个立英和姑娘两人齐齐哼了一声便互不理睬，蒋天方只笑笑说：“确实要养足精神，我们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大家好好休息吧。”说完就转身坐下了。 胡老头坐在副驾闭着眼睛歪着头，好像睡着了，一直没理会他们。充当驾驶员的是乔振辉叫来保护乔林燕的吴起，戴着墨镜，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关注他们。乔林燕全程看着窗外，完全不关心车里翻起的这朵小浪花。 周公瑾看到这，已经明白，这车里区区十个人，算上他们仨，已经有三个阵营了。 之后大家都很安静地要么闭目养神，要么看手机听音乐，好像刚才那场小小的不愉快只是无聊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被遗忘。 他们的中巴车开过跨海大桥，在高速上开了两三个小时后，一直没有作声的吴起开口了：“胡大师，有人跟踪我们。” 55 路上也不太平 吴起的声音不大，副驾上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胡老头嗤笑了一声：“来的还真快。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上跨海大桥之前这辆车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在绕城高速上开了一圈没出去，这辆车还在我们后面。”吴起回答道。 “嗯，”胡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那就上路吧，总不能遇到点什么就退缩了，车牌号报给我。” 吴起把那辆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的车牌报给了胡老头，胡老头在手机里摆弄了一阵。 两人便没再提起这事，按着原定的路线向最北方的齐省而去。他们的中巴车本来有五排共17个座，他们把最后一排座位拆了放行李，坐起来倒也还算宽松，路上要开差不多十七个小时，除了吴起，李赞也有A照，两人说好了轮流换手。 不过因为之前在绕城高速上浪费了两三个小时的缘故，旅程也增加到了近20个小时，胡老头本来打算一口气开到沅州，现在临时改变了主意，在距离沅州500公里左右的青平市定了一个酒店，准备在青平市休息一晚上。 他们在高速上开了两小时后，停留在一个服务区吃午饭，他们早上大概六点多出发的，开上绕城高速花了一个半小时，又在绕城高速上浪费了两三个小时，到这时已经十二点半过了，大家的肚子也都饿了。 这个服务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一个餐厅，一个商场，还有些卖茶叶蛋什么的小吃摊和饮料水果摊。 下了车，三三两两地去餐厅吃饭。猴子走到收银台，刚说了声：“三碗辣酱面。”一个声音跟着说：“四碗。” “60。”收银小姐最喜欢这样爽气的客人。 “……胡大师，你蹭我们晚辈的饭吃，不妥吧。”猴子撇撇嘴，他其实想说“不要脸吧”但没好意思直说。 “哎~你们三个初来乍到，许多要注意的地方恐怕不知道，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请我吃碗面不应该嘛。”胡老头呵呵笑着走到周公瑾他们坐的一桌。 等四碗面上来了，胖子跟胡老头挤挤眼：“哟，胡大师，您也吃得这么省啊。” “嗳，客随主便嘛，你们吃啥，我也吃啥，不碍事的，要是再加一块肘子肉就好了。” 猴子掏了掏耳朵，权当没听见。胖子忍不住笑了：“哈哈，原来是猴子请的呀，了不起啊胡大师，我们搭档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谁能从猴子手里蹭到吃的。” “不敢当不敢当，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胡大师哈哈一笑，一边吃一边说起有人跟着他们的事。 “从海东岛跟出来的啊，多数本来就在岛上，排查起来应该不太困难吧？您说会不会就是协会里的什么人？”周公瑾喝完最后一口汤问。 “为什么说是岛上的人？”胖子问。 “要是外面的人，大可以等在跨海大桥那头啊，反正只有一座桥可以通车。胡大师，咱们进了服务区，那辆跟我们的车来了吗？” “来了，远远停着呢，我让将天方和王逸清注意着那辆车……”胡大师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越吵越凶。 四人隔着玻璃窗看到好像有李赞和张立英，他们连忙放下碗筷就跑出去看。 还真是，只见张立英脸崩得通红，大声嚷嚷：“我说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倒是看监控啊。” “都在你兜里了，还狡辩什么？XXXXX，难道它自己飞进你兜里的吗？”对面一个大胡子拉住他不放手。 李赞在一边劝住两人：“好好说，我一直同我这朋友在一起，肯定没拿过你这东西。我们要是偷东西还能大摇大摆走来走去，早溜了啊。” “XX，你这么说那你就是帮凶啊，XXXXXX，我报警了，等警察来说。”大胡子力气大，就不放手。 “怎么啦？”胡大师让胖子分开人群，走了进去，“小张，这是怎么回事？” 大胡子一看又来四个，还人高马大的，有些退缩，嘴里不干不净的话也不说了，但还是不让步：“怎么？你们仗着人多势众要耍无聊啊。” 这时警车乌拉乌拉的声音响起，大胡子立刻说话也有了底气。警察来了一问，原来大胡子买东西的时候，被一人撞了一下，对方的矿泉水翻在他身上，对方连忙道歉，大胡子也没计较，把手表脱下来放在柜台上然后拿出纸巾擦衣服什么的，等他擦完一看手表没了。 浪琴新款啊，十来万呐，大胡子当然着急，回头看见张立英斜向后的衣服兜里露出一截他的手表带，立马就冲过去，人脏并获。然后两人拉拉扯扯地就把表摔坏了。 张立英见警察来了，急忙说：“我真不知道这事，民警同志，你们可以查监控，看是不是小偷为了甩锅放我兜里的。” 民警倒也挺讲道理的，一个人去调监控，另一人疏散了群众，对他们说：“你们两人都留下来，等会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做鉴定协商赔款之类的。” 调监控的警察回来说监控设备有，从商店收银台这个位置一直到店里都能看见，大胡子确实被人洒了水，把表放柜台上，然后有只手很快地伸过来拿走了手表。 由于手表的位置处于摄像头边缘，所以只看到了一根手指头一钩，就把表顺走了，并没有拍到是谁拿的，而且柜台外边的走道没有摄像头，更加证明不了张立英的清白。 这下麻烦了，要去警局，要录口供，要鉴定，这一耽搁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最后证明了张立英的清白，那还要协商赔款。要是千把块钱的，花钱买个方便也不算什么，可这要十来万呐，经费也没有这么多，难道这种事还要打报告上报？ 胡老头叹了口气，私下拍了拍张立英的肩：“小张，我们等不了这么久，你留下来处理吧，我们先走了，之后你要能赶来最好，要是有困难就不要来了，你独自进山我也不放心。” 张立英通红着一张脸，有苦说不出，被纠缠住了是小事，但是老齐这里没法交代。 李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意思老齐的事他会跟。张立英总算认命地跟警车走了。 —— “这哥们怎么这么倒霉啊。”在车上，胖子跟周公瑾聊开了，“这小偷甩锅那么多人不找，偏找他。” 周公瑾低声说：“之前老胡说有车跟踪我们，我问了将天方，他说没看见车上人下来。如果不是张立英倒霉到家，那就是跟踪我们的不止一辆车。” “你说得有道理，那怎么办？” “凉拌，”周公瑾把帽子往脸上一拉，“看老胡怎么安排吧，我要睡会儿。” 这会儿，轮到李赞开车，吴起开得快，经常变道超车，李赞却是很稳，很少变道，也时不时跟胡老头聊两句。 胡老头倒像是没怎么在意似的，笑嘻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赞聊天。车里少了个人，显得更安静了。 蒋天方和王逸清两人坐在司机后面一排，一起戴着耳机在看什么东西。他们后面是乔林燕和吴起，再后一排是周公瑾和胖子，最后一排本来是李赞和张立英，现在没人坐被猴子占了横躺着睡觉。也得亏是李赞开得稳，要不然猴子早就摔地上去了。 大概六点左右他们进了一个服务区，打算把晚饭随便解决一下，这次胡老头提醒大家，一起行动，除了蒋天方留在车上监视跟踪他们的车，其他人一起随便吃一点就走。 大家草草吃完饭上车，王逸清去上个厕所，等她的时候周公瑾把自己的想法跟胡老头说了，胡老头点点头，关照跟大家都要小心。 蒋天方说这次那辆车上还是没人下车，众人又开始说起要不要干脆把这车里的人揪出来，省得提心吊胆。 “胖爷一拳砸晕他们不就完了嘛。”胖子一击掌。 “或者我们换个路线？不走高速了？”猴子说。 “走省道或者国道太慢了，耽搁时间。”李赞回他。 正说得热闹，周公瑾忽然问：“王逸清去多久了？” “十二分钟。”吴起抬手看了看表。 这是个小服务区，本就人少，又是这个点，就没几辆车停着，女厕所也不可能排队，去那么久难道拉肚子了？ 乔林燕站起来说：“我去厕所里找她。” 说着就下了车，吴起作为乔家专门派给她的保镖，看她下车也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周公瑾直觉可能又要有事，果然，没一会儿，乔林燕就打电话来说人不在厕所。 蒋天方腾一下站起来，冲下了车。这下大家都下了车，准备分头去找，胡老头叮嘱大家小心，然后跟周公瑾和胖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向着那辆跟踪他们的车走去。 现在既然接二连三出状况，那就得把不稳定因素先解除了。 那是辆小轿车，胖子来到车边，也不打招呼，一下拉开驾驶员的车门，把驾驶员从里面一把拽了出来。 “哎哎哎，你们要干吗？唔……”驾驶员刚开口准备骂就被胖子一掌劈晕了。 周公瑾同时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却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他转头去问驾驶员，却发现驾驶员已经被胖子劈晕了。 56 路上也不太平2 “胖子你也太快了。” “哎？难道不是砸晕他吗？” “算了，把这人绑了塞上嘴扔到后面草丛里。”胡老头摸摸额头，“再搜一下车里有什么。” “等等，”周公瑾一把拉住胡老头，“如果还有其他同伙，这里没几辆车正好可以排查。” “嗯，你们俩去看看另外几辆车，这里交给我。”胡老头点了点头说。 周公瑾和胖子两人看了下不大的停车场，停了十几辆车，都是小型车。这时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像情侣一样走向一辆红色SUV，是准备要离开的。 周公瑾想了想，让胖子去他们中巴守着，别让人浑水摸鱼了，再打电话把猴子叫了过来，干这种事还得猴子来。 远处猴子匆匆跑过来，周公瑾对着那辆SUV把头歪了一歪，猴子会意，两人走到车旁，这一男一女已经打开门坐了进去，猴子敲了敲驾驶室的窗子，男人把玻璃放下来问：“什么事？” 猴子拿了个手机挂链在他面前晃啊晃，一边慢慢地说：“这位同志，你放松，我们是便衣警察，刚才有人报警说有人失踪，我们只是向你了解些情况。” 另一边周公瑾敲敲后座车窗，女人也放下玻璃刚要说话，周公瑾一指点过去，女人就一动不动了。 男人听着猴子说话，看着他晃手机挂链，晕晕乎乎地点点头说：“哦，哦。” 猴子问他：“你们哪儿来的？要去哪儿？” “我们河口来的，要去黄州。” “有没有见过一个女的，二十多岁，长头发，穿件水蓝色衬衣，下面黑色牛仔裤？” “没注意。” 正问着话，周公瑾那边也检查完了他们的车，对猴子做了个撤的手势。然后收回定身术，那女人瞪大眼睛说：“你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是便衣，正在追查一件凶案，你们没有问题可以走了。”周公瑾一本正经地说。 猴子那边也收了催眠术，拍拍男人的肩说：“走吧，这里一带不太平，你们路上小心。” 男人还稀里糊涂的，说了声：“哦，好，谢谢。”就发动车开走了。就连女人正在诘问周公瑾“什么便衣？你们证件呢？”都没管，就开走了。 “那边！”SUV刚开走，周公瑾就拉着猴子往另一辆车走去，“三个人刚上车，两大一小。” 这次看上去是一个家庭出游，但他们还是想过去问问线索。在走过一辆车的后备箱时，周公瑾听到里面有轻微的敲击声，还有嗯嗯啊啊的声音。 周公瑾停下来，猴子疑惑地望过来，周公瑾指了指身边的后备箱，两人小心靠过去。他敲了敲后备箱盖，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两秒钟，继而又用更大的力气在里面敲打。 他抽出新配的手腕扣里一套迷你工具，他还是第一次开车锁，也不知道车子会不会报警，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后备箱看个究竟。 果然，尝试开车锁时汽车的自动报警系统启动了。响亮的嘟嘟声提醒车主人，爱车遭窃，同时也是提醒周公瑾，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很快，对面的餐厅里有四个人匆匆跑了出来，当先一人大喝：“你们干什么！” 四人跑到他们面前，猴子挡在周公瑾身前，当先那人一把揪住猴子的衣领：“偷车？！” “啪——”一声，后备箱打开了，周公瑾拉起后备箱盖，里面一个女人被绑住手脚，嘴里塞了东西躺在后备箱里，不是王逸清是谁？ 这下跑过来的四个人也面面相觑，抓猴子衣领的人手上也没劲了，猴子一下挣脱了出来，周公瑾一边扶出王逸清，一边严厉地看着四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们……车里怎么有个女人？” 从四个人茫然的眼神中，周公瑾知道他们可能也是无辜的路人，被人甩锅了。 猴子利落地割断王逸清的绳子，并且立马打电话通知胡老头，其实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胡老头的注意。 出了这样的事，车主四人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周公瑾问王逸清：“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被人脑后敲了一下，醒来就在这了。” 这时另外几人也陆续过来，蒋天方一把拉过王逸清，紧张地问：“没事吧。” 王逸清还处在一副受惊的样子，摇了摇头，靠在蒋天方身上，微微有些发抖。 车主四人本就有点不知所措，现在一看来了这么多人更心虚了：“这姑娘的事我们真不知道，你们可以查这里的监控，我们四个下了车就一直在餐厅。” 胡老头挥了挥手：“算了，只能这样，走吧。” 说完就带头往中巴走去，蒋天方看样子倒是想要讨个公道，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揽着王逸清走了，其他人也纷纷回到中巴车上。 车主四人如蒙大赦，连忙开着车走了。 回到中巴上，这次又换吴起开车，大家还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蒋天方不停地安慰王逸清，胡老头又强调了一次注意安全，要求大家之后要行动必须两人以上。 胖子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周公瑾则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巴车驶出高速，进入青平市，已经快晚上九点了。青平市本就是一个不大的县级市，道路开始变得窄小而曲折。 他们下了高速，在一边是田野一边是山坡的道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再开十来分钟就可以到达他们预定的客栈。 突然前方一辆大卡车晃着远光灯开了过来，吴起眯起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也凭着之前的记忆没有偏离路线。 然而，道路中有一包杂物本来可以轻松躲过的，现在却因吴起双眼短暂的变盲，中巴车压了上去，不知这包杂物里有什么，车胎被划破，车辆移位，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被撞到了。 一阵尖锐的急刹声和车辆碰撞声。对面的大卡车早已远去，所幸被撞的轿车里的人没什么事，但车被撞得凹凹瘪瘪。反观中巴车，倒是还好，就事保险杠被撞弯了，其他倒没什么问题。 车上两人下来就是一顿骂：“我XXXXX，有你们这样开车的吗？这么大辆车看不见吗？眼睛瞎的啊！XXXXXX！” 吴起下车刚想说什么，被胡老头拉住，胡老头笑着赔了个不是，说：“哎，都是对面一辆卡车，打远光灯，害我们压到了什么东西车胎打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压到东西？”车主两人看了看路面，大家都随着他们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东西？路上连个毛线都没有。 这下大家心里都明白又被人算计了，看向这两人的目光也开始不善。这两人一看我们人多势众，又是大晚上，他们也有些胆怯：“我，我，我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别想乱来。” “你们半夜三更等在路边做什么？”猴子问。 “我们在等结伴去三寨河的车友，怎么路是你们家开的，不让停啊。” 说着后边又来两辆车，停在他们后边，下来一拨人：“怎么了老陆，出什么事了？” 看着七八个人的打扮，还真是结伴旅游的，大家七嘴八舌还没交代清楚事情的经过，警车过来了。 三个警察走过来，一脸的怒容：“怎么回事？这么宽的马路也能发生交通事故？你们的驾照都是美术老师发的吗？” 被撞的那辆车主不满意地说：“警察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美术老师，我也不敢给这种学生发驾照！” “说得好像你敢就能发驾照一样。”胖子怼了一句。 “现在是说发驾照的事吗？”警察怒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赞就在警察身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边，警察一边拍了几张照，一边在本子上刷刷刷写了些什么：“驾照行驶证都拿出来。” 吴起和美术老师把驾照行驶证递过去，警察在系统里验证了，对吴起说：“你的驾照我先没收，这个事故已经很明显了，你们是全责，打电话叫保险公司来拖车处理吧。你明天带好身份证到青平第二分局来处理。” 胡老头连忙递上根烟，被警察叔叔挡了回去：“递啥也不顶用了，全责是逃不掉的。” “啊呀警察同志，不是逃避责任，我们承认全责，驾照也可以暂时扣在警局，但我们真有急事，能不能通融通融，过几天再处理？” “那怎么行！我们也是要开车的呀，赶快处理赶快修好了，我们还要上路呢。”美术老师不同意了。 警察对胡老头耸耸肩：“再急也要先处理。” “唉，”胡老头又叹了口气，“小吴啊，要么你留下来处理，我们先走了，我们这车还好，就不用修了，回去再说，你把他们的事搞定，能来就来，不能来就算了，你一个人进山我不放心。” 嗯？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吴起坚决地说：“不行！乔小姐的安全谁来负责？” “要么猴子留下……”周公瑾想着进山也危险，不如就让猴子留下来处理这起意外，但刚开口就被警察打断了：“换司机可不行！” 57 破客栈 警察同志都这么说了，周公瑾只得拍了拍吴起的肩：“我们会保护好乔小姐，放心吧。”于情于理，他这句话说得都是发自真心的，毕竟没有乔林燕这么多天的照顾，他可能早就凉了。 “乔小姐……”吴起不想留下，但是警察已经认定他了，他也没办法。 “没关系，我相信胡大师他们都会保护好我的。况且我也不是弱手。”乔林燕倒是很干脆。 事已至此，吴起也只能明天去警局报到处理后续。 很快，他们又重新开着破中巴上路了，因为这里距他们住宿的地方只有十分钟车程，吴起也一起过去，明天别人上路，他留下。 这次车里的气氛更沉默了，出师不利啊，胡老头都不得不开始考虑找地方上的分部支援一二。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路边出现了一座客栈。这里是郊区，本就人烟稀少，现在又是半夜十一点多，更是一个旁的人都没有。 客栈是一座三层楼高的楼，门前有个院子，还挺大，可以停五六辆车。楼房的墙斑斑驳驳，门口两侧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有几处破的灯笼罩里的灯泡忽闪忽闪着。 “胡大师，您订的客栈可真有八十年代的风格哈。”胖子感慨了一句。 “说的好像你见过八十年代什么样似的。”胡老头不屑地哼了一声，当先跨进了大门，其他人也跟着他走进了这幢灰扑扑的八十年代旧楼。 推开门，一阵聒噪的“欢迎光临”从门边的感应器里传来。左边前台里躲着睡觉的小姐姐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懒懒地说：“有预定吗？身份证。” “我今天上午订的五间标房。今天客人多吗？”胡老一边说，一边招呼大家拿出身份证登记。 “还行吧。”小姐姐看了胡老头一眼，“四间在三楼，一间在阁楼。” “阁楼？住满啦？” “是啊，还有一间三人房空着，要么换三人房。” 胡老头想了想：“正好我们少一人，改成三间标房，一间三人房，可以吧？” 小姐姐斜了他一眼：“行，都在三楼，这是钥匙，楼梯走到底。”说完又趴在里面闭目养神了。 胡老头开始发钥匙，并把身份证还给大家：“小周啊，你们三个就住三人房吧，要不然就要有一个人住阁楼了。” “没问题。” “我们的房间都在三楼，小乔和小王一间，小吴和小蒋一间，小李和我一间，走吧，今天大家早点休息。”胡老头分配好房间，立马转向胖子，“小许啊，我腿脚不方便，这么大行李箱还要搬三楼，你力气大，帮我搬上去把。” “行嘞，胡大师您先请吧。”别看胖子个头猛，对老弱妇孺完全没有抵抗力，一手一个行李箱提上就走。 “清清，我帮你。”走到楼梯口，蒋天方拉住王逸清，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王逸清甜甜一笑，眉眼弯弯，撒了身后众人一头狗粮。 李赞跟在他们身后，接着是乔林燕，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楼梯狭窄，突然脚滑了一下，她低呼一声，眼看就要摔下来，一只强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背。 她回头一看，周公瑾在她身后，她冲周公瑾微微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声谢，莫名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 周公瑾笑了笑没说什么，猴子在他后面咂咂嘴，看来以后会有开销增大的可能性，要不要把这个火苗掐灭在摇篮里？掐，对不起兄弟，不掐，对不起钱包……哎，算了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除非掐死，不然没用。 猴子后面是吴起，他走在最后，看到之前的一幕，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周公瑾。 一行人走到三楼，楼梯边第一间就是三人房，周公瑾三人进去后，其他人继续向前，隔壁这个房间被空开，估计已经有了住户，再往前是四间标房，他们占了三间，只有走道尽头的那间空着。 走进房间，周公瑾三人轮流洗漱准备睡觉，但是这个房子看着是个砖头房，实际像个纸头房，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样。他们才刚准备要睡觉，那熟悉的聒噪的“欢迎光临”就响起了，三楼居然还能听见。 “这么晚还有客人来，这家客栈看着破，生意倒是不错的嘛。”猴子嘀咕了一句。 “害，一看就是因为便宜嘛，胡老头的风格倒是跟猴子有的一拼。”胖子睡在靠窗，下边正好是院子，他翻身坐起来往下看了看。 “咦？这两辆车怎么这么眼熟啊。”胖子吃惊地说，“是那几个要去三寨河的车友。” “他们也住这？”猴子“啧”了一声，“明天咱们早点走，见着了也尴尬。” 说着话，就听见楼梯上“噔噔蹬蹬”，然后楼下一阵声音响起，看来是住在二楼。 这时有人敲门，周公瑾从猫眼看了看，是胡老头，于是打开门把他让进来。 “还没睡呢？”胡老头走到靠窗一把竹椅上一坐。 “刚才那拨车友来了。”胖子说，“您老这么晚来有啥事？” “这九个人有些奇怪，你们觉得呢？”胡老头朝楼下大院里张望了一眼。 “是有些奇怪，这群大老爷们结伴车游，也没个姑娘，那再好看的风景也失色了几分。”猴子摇头晃脑地说。 “说得好像你有姑娘似的，还失色了几分。”胖子嘲笑他。 猴子一瞪眼道：“嘿，你还说我，人家都是帮娇滴滴的大姑娘提行李，你呢，只能帮老头子提行李。” 胖子一噎，胡老头不高兴了：“你这话说的，帮老头子提行李怎么了，这叫尊老爱幼，小许，我顶你！” 胖子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九个可能是有点问题，但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周公瑾把话题拉回正道上，低声说。 “你说说。”胡老头翘起二郎腿，摸出一根烟。 “他们比我们来得晚，但房间全都在楼下。我记得你说如果我们不换一间三人房，就有一间在阁楼。” “没错。” “所以他们应该比我们早订了这家客栈，而我们是临时订的这家。” “那你说说他们有什么问题？” “他们说是去三寨河旅游，但三寨河是一片未开发完善的山区，少有人涉足，因此吸引一些喜欢探险的户外爱好者。据我所知，道路并未完全修好。他们开着这样的车去，还没进山，车架子就散了。 而且他们如果是早就定了这里住宿，那个自称美术老师的车完全可以先过来等他们，就差十分钟路程，有GPS定位，不会找不到的，那么当时他们等在路边是在等什么？ 还有就像猴子说的，他们一队九人，都是男的也不是不行，不过一般来说总会有几个女的吧，现在旅游也好，户外也好，车游也好，女性参加的比例甚至超过男性。 不过不管他们什么问题，应该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明天早点离开，提醒吴起注意安全，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嗯。”胡老头把烟夹在手里半天，见没人来给他点火，叹了口气，“说得有道理。”说完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烟。 猴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们这是无烟区。” 胖子听了，默默把刚抽出来的烟又塞了回去，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胡老头无奈，只得站起身总结道：“今晚未必太平，大家都小心点，明早七点集合，我走了。” 等胡老头走了，胖子抱怨道：“干嘛不让人抽烟。” “我怕他的烟灰烫坏这里的地毯，到时候谁赔？你也别抽了，早点睡吧。” “今晚我们三人轮流守夜，猴子先守，”周公瑾看了看有手表功能的手腕扣，已经十二点半了，“你到两点半叫我，四点半我把胖子叫起来，我和猴子六点半起床，动作快一点，七点集合没问题。” 三人商量定了，周公瑾就抓紧时间睡觉，中间守夜的人总是最累的，不过好在白天他们还可以补觉。 —— 周公瑾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敲门，他醒过来，发现猴子和胖子都在睡觉，“我去”他暗骂一声，心想明天一定要好好说说猴子，越来越偷懒了。 然后他打开一个小灯，翻身下床，走到门口，往猫眼里张了张，外面黑漆漆一片，连个灯都没有，根本看不见人。 他等了一会儿，敲门声也没有再想起，于是他打算不理会，这里有秘密的不光他们这群人。 可他刚走两步，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他走回去小声问道：“谁？” 外面又安静下来，他火了，这次他打算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敲门，他都不理会，直接睡觉，谁爱理谁理。 “是我。”谁知道外面的人回答他了，而且听声音让他有些又惊又喜。是乔林燕。半夜三更，她来敲我的房门，这是要做什么？肯定不能来找我吃宵夜啊，那我……他心里胡思乱想，手上却是毫无犹豫，刷一下打开门。 “你……”他很想问问乔林燕，何事要半夜偷偷摸摸来找他，要不要一起出去边赏月边聊，但不想让自己显得很幼齿，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乔林燕一直低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只见她脸上全是血，吓得周公瑾浑身一激灵。 58 破客栈2 周公瑾看着满脸是血的乔林燕，吓了一跳。他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乔林燕的肩问：“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救……救我……”乔林燕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突然伸出双手掐住了周公瑾的脖子。 这双手要放在平时，周公瑾一定很乐意牵着它们漫步在月色中，但此时这双看似娇柔的玉手，却爆发出无穷无尽的能量。 周公瑾用力想扯开她的双手，但是却怎么也扯不开，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蔓延开，好像这里所有的空气都被抽干，他感到脖子也要被拧断了，肺部已经开始抽痛，猛然，他弹坐起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 周公瑾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像真的劫后余生一般，这个梦居然如此真实。 梦中的他第一次产生了惶恐的情绪，他居然……要被乔林燕掐死了！猴子和胖子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他的呀！ 长出一口气，他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觉，忽然发现不对头。 他转头看了看，靠窗的胖子仍然在呼呼大睡，而猴子却不见了。他抬起手腕扣，凌晨三点，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猴子没有叫醒他，肯定出事了。 他打开床头灯，匆忙穿上衣服，叫了几声“胖子”，但胖子咂咂嘴，毫无所觉地继续呼呼大睡。他刚走到胖子床边准备推醒他，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敲门声响起。 他心里一惊，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他低喝一声：“谁？” 敲门声消失了，外面一下安静下来。 这……怎么跟梦境一样？还在做梦？ 他真怕开门出去又看见满脸是血的乔林燕。他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嘶——”真疼，看来不是做梦了。 出去看看到底谁在装神弄鬼！他手中幽火燃起，这时，门缝里一蓬烟漫了进来。 “咳咳”他咳嗽两声，甚是无语，房里人都醒了，还用这种手段，有个毛线用处。 他屏住呼吸，一把拉开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幽火先丢出去，半夜来自己房间放迷烟总不会是什么好人。 幽火掉到地上，“嗤——”一声灭了，周公瑾举起左手的手腕扣，打开上面一个迷你灯，比手机照明稍微亮一点，照着空荡荡的走廊，既没有人也没有魔。 他脖子上的挂链也没有任何动静，侧耳倾听，楼上楼下没有一点声音，刚才门外敲门放烟的人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猴子坐在床上看小说，正在看鬼故事，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搓了搓手臂，暗道：王景兴啊王景兴，你怎么能怕鬼呢？你抓鬼还差不多。 啧，想到这里就有些想上厕所，他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两点半了，去上个厕所，回来叫醒公瑾。 这家客栈房里没有卫生间，在走道的尽头，最里边那间空房的对面，是一间公共卫浴，他们一层楼的人洗澡上厕所都在那，里面不分男女，就一间，谁进去锁上门就行了。 他带上钥匙，轻轻出来，关上房门，向卫生间走去。走廊上本来有一个声控灯，不过他轻轻走过，没能把这个偷懒的走道灯叫醒。他知道隔音不好，也不想吵醒大家，因此也是放轻了脚步。 这个季节的青平市已然有了些凉意，走道尽头墙上一扇漏风的窗户把这份凉意又扩大了几倍。猴子来到卫生间门口，一扭门把手，上锁了。 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有别的人上厕所？隐约听到里面哗哗的流水声，这么晚了还在洗澡？没办法，猴子只能靠在墙上一边看小说一边等里边的人出来。 可是等了半天还没完，猴子不耐烦了，他敲了敲门说：“哥们，能不能快点！” 他这一喊，里面水声一会儿就停了。过了一会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齐流海的长发女人，个子挺高，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一直低着头。 猴子一楞，没想到是个女的，后悔自己不绅士，上前搭讪道：“嗨，这么晚才洗澡啊。” 那女人笑了一下也没有搭话就和猴子错身而过了，猴子停在卫生间门口，扭头看她，身材还不错，穿着高跟鞋，走路一扭一扭的，正想多白“瞟”两眼，斜对面房间门打开了，吴起从里面走出来。 吴起看见他点点头，猴子收回看女人的目光，跟吴起打了个招呼：“小吴，你也上厕所啊，要不你先？” “不用，你快进去吧。”吴起看着他，又好像没看他。 猴子觉得吴起的眼神有点怪，但憋了很久不想深究这些旁枝末节的事儿了，他“哦”了一声就走进了卫生间锁上门。 可能是之前那个女人刚洗过澡的关系，卫生间里面都是水蒸气，地上有些湿，连马桶圈上也弄湿了。 得好好擦一擦。但手纸用完了。猴子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壁橱里找到一卷新的卫生纸，他拿出来把个马桶擦得蹭亮。 解决完生理问题，又发现衣服上有块地方脏了，他记得刚才在壁橱里看到有洗衣粉，他把洗衣粉拿出来，把水斗塞上，洗衣粉也就剩一点点了，他把洗衣粉全倒在水斗里，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搓衣服。 完了拿起衣服看了看，啧，这什么污渍搓半天搓不干净，算了，回去换一件吧。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这一耽搁就过了两点四十五，万一公瑾醒来，怕是要骂他偷懒。 于是他草草把衣服拧干，拎在手里，就推门出了卫生间。抬头看见对面尽头楼梯上下来一个男人。 阁楼上还有人住啊，看不出这么破的客栈生意还挺好。 他走出卫生间，吴起随后走了进去，楼上的客人也向卫生间走来。 今晚卫生间生意火爆，应该在门口放个投币机什么的，猴子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有点冷。 回头看见靠墙的破窗子打开了，凌晨的冷风嗖嗖往里灌，发出呜呜的声音。刚才虽然也漏风，但窗子是关着的吧。这吴起没事开什么窗啊，怪冷的。 猴子走过去把窗子拉上一点，让风小一些。转回身的时候看见楼上的客人已经快走到卫生间了。 这是一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微微有些啤酒肚子，两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走过来。 猴子走过他身边时，络腮胡子看了他一眼，猴子自来熟地搭讪道：“哥们，你住楼上阁楼啊？也下来上厕所？” “嗯，上面没有厕所。”络腮胡子也跟他打了招呼。 他正想再聊两句，突然听见斜对面吴起他们房间里传出一声很低的叫声。 猴子快步走上前敲了敲门，他记得跟吴起住一间的是蒋天方。 “蒋天方，你没事吧？”猴子边敲门边问。 里面安静了两秒钟突然传出“砰”一声响。看来出事了，猴子也来不及叫其他人，推门就想进去，但门被锁住了，一时打不开。 刚巧吴起从卫生间出来，一见他这样连忙问：“怎么了？” 就连络腮胡子都好奇地看过来，但看得出来，他急于上厕所，强忍着好奇，转过头急急走进了卫生间。 猴子说了声：“里面好像出事了，快把门打开。” 吴起连忙过来用钥匙打开门，猴子当先冲了进去，吴起跟在他身后。他们进去看见地上凌乱，明显是打过架的痕迹，窗子大开，一片衣服从窗口飘出去。 猴子眼疾手快，两步上前，想一把捞住衣服，没抓到。他探身一看，一个人扛着蒋天方跃下三楼，他刚想追下去，忽然脑后被狠狠一击，眼前一黑，他“噗通”一声摔了下去。 失去知觉前，他听见乔林燕说：“怎么回事？” —— 乔林燕与王逸清住一间，在胡老头、李赞和吴起、蒋天方他们两间房的中间。 晚上两三点钟，她正昏昏欲睡时，听见外面有些声响，好像在说上厕所什么的，她也没在意，但是过了没多久，隔壁吴起和蒋天方的房间里传来不寻常的声响。 乔林燕站起来，准备去看个究竟，这时听见王景兴喊了一声：“蒋天方，你没事吧？” 她一愣，真出事了，紧接着听见吴起的声音，这时她已经整理好衣服，走到门口。她开门出来时刚好看到吴起冲进房间，她也连忙冲过去。 等她跑进房间，恰巧看到王景兴从窗口跳下去，吴起伸手去捞他，她惊问：“怎么回事？”几步跑了过去。 吴起来不及跟她说话，跟着王景兴跳下去救他。乔林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蒋天方也不在，显然是出事了。 她还没决定是一起跳下去救人，还是叫醒其他人一起下去，门口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络腮胡子，一看见她就盯着她问：“刚才那两人呢？” “什么？”她莫名其妙，络腮胡吹了声哨，然后听见楼上楼下纷纷踏踏的脚步声，老旧的楼梯都吱吱嘎嘎地响起来，这楼的隔音真不怎么样，被这几个人在楼梯上的动静闹得好像整幢楼都要散架了。脚步声向着她所在的房间跑过来。 这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她不明白为什么动静这么大，胡大师他们却没人过来看看，但现在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 她被络腮胡堵住了门口，只得翻出窗子，纵身跳了下去。络腮胡对身后大喊一声：“追！”也紧跟着跳出了窗户。 59 咔咔就是跑 小小的客栈里闪过一阵兵荒马乱，而后重又陷入沉沉的黑暗和诡异的静谧中，除了追出去的，还留在客栈中的人都仿佛陷入了沉睡，直到有一个房间打开了门，里面丢出来一团火，“嗤”一声把走道的地板烫出一团焦黑。 周公瑾探身出来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仿佛刚才的敲门声是他的臆想一般。他决定把胖子叫起来，一起去找猴子。刚想转身，忽然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猛一抬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他抬手一个幽火追着黑影打过去，然后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黑影闪进楼梯，下到二楼去了。 他本来想追下去的，但又担心胖子，还是转身进了房间。他来到胖子床前，猛推了他几把，胖子迷迷糊糊醒过来。 “胖子！你醒了吗？”周公瑾问。 “啥？怎么了？我在哪儿？”胖子睁开迷茫的双眼。 “啊？你也失忆啦？”周公瑾吃了一惊。 “什么失忆？”胖子甩了甩头，“我只是头晕。” “猴子不见了，我们得快去找他，你好点了吗？” “那赶紧的吧。”胖子急忙穿上衣服，“几点了？” “三点过了。”周公瑾看了看表，“我去叫老胡。” 说完他走出房门，来到隔壁胡老头和李赞的房间，想去拍门，却发现边上乔林燕的房间门开了条缝，他走过去想敲门问问有没有事，又看见再边上吴起和蒋天方的房门也开着。 他皱皱眉头，先跑到吴起他们的房间往里张望了一下，这一看吓了一跳，房里凌乱不堪，一看就是打过一场了，窗子开着，一个人都没有。 他连忙跑到乔林燕房间拍门，房里没声音，他推门进去打开灯，发现乔林燕不在，王逸清和胖子一样，睡得死死的。 他上前推醒王逸清。“啊！”王逸清条件反射尖叫了一声，伸手一巴掌抽过来，他一把抓住王逸清的手，低喝了一声：“是我！快醒醒！” 王逸清双眼毫无聚焦地迷糊了十几秒，然后才渐渐清醒。 “你……怎么在我们房里？”王逸清清醒后看见周公瑾在她们房里，有些吃惊。 “乔林燕呢？”周公瑾着急地问。 “她守夜……”王逸清也发现了乔林燕不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你快起来，我先去找胡大师。”说完，周公瑾转身出了房门，看见胖子正在拍胡老头的房门。 “我来。”周公瑾走过去也不废话，一脚踹开了房门。 “公瑾，怎么了？”胖子发觉他情绪有点焦躁。 “乔林燕、吴起、蒋天方都不见了。”他一边回答，一边把房里灯打开，“……老头和李赞也不见了。” 两人走进屋里，东西什么的都好好的，东西都在，看不出有争斗的样子。这时王逸清也过来了。 “走，去二楼。”周公瑾往二楼奔去，简单跟他们说了刚才看见黑影到二楼去了，吴起和蒋天方房间有打斗痕迹的事。 三人冲到二楼，二楼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楼道灯被他们的脚步声点亮了。靠楼梯第一间是杂物间，周公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靠近杂物间，掏出手腕扣上的万能钥匙，轻手轻脚打开了门锁，一下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留王逸清在门口看着二楼走道和楼梯上下的动静，自己和胖子两人开始检查杂物间。 他们把杂物间里里外外都翻了一边，没找到一点可疑的地方，他们走出来，王逸清摇摇头，表示没有动静。 胖子指了指卫生间，周公瑾和王逸清会意，三人向走道尽头走去。 靠墙同样是一扇漏风的窗，周公瑾仍然留王逸清在外面监视二楼动静，他和胖子一下冲进卫生间，检查了每个角落，后面的排气窗都被打开看了看。 什么发现都没有，门外却传来王逸清“呜呜”的声音，他们俩连忙冲出去看。 只看见王逸清两只脚被拖进了卫生间对面的房间里，门“砰”一声被关上了。 胖子毫不犹豫，过去就是一脚，踹开房门。看见王逸清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胖子俯身去拉她，顶上突然就落下来一个黑影。 黑影的手上套着钢爪，胖子一时不察，未有防备，钢爪一旦抓到他头上，那必是头崩脑裂。 黑影眼看就要得手，突然边上一阵风声响起，紧接着腰上就受到一股大力，他临飞出去之前低头看了一眼，一只耐克鞋，带着嚣张的长钩，狠狠踹在自己软腰上，他惨叫一声，被踢飞撞到墙上。 房里还有一人猛地扑过来，被胖子一拳砸到地上。周公瑾上前扶起王逸清。打开灯，就见屋里两人哼哼唧唧起不来。 周公瑾正要上前去问那两人到底什么来头，身后一大串脚步声围了上来，他回头一看，呼啦一声，围了一群人，正是美术老师他们几人，个个手里拿着棍棒。 美术老师个子不高，但他身后一群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有的人满脸横肉，有的人裸露的双臂上纹了两条凶神恶煞的青龙，有的人在这样的深秋还赤着上身炫耀自己坚实的弘二头肌和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 —— 在一条漆黑的乡间小道上，除了空中透过云层洒下的微弱的点点星光，没有任何其他光线来源。这应该是一个安静的凌晨，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一群各色各异的人接二连三从这条本来鲜有人迹的小道上飞奔而过。奔跑在最前方的一道身影，肋下夹着蒋天方，可以看出这人一米九的个子。 在他身后，吴起肩上扛着猴子紧追不舍，吴起的脸色阴沉得要命。在吴起身后大约一百米处，乔林燕紧紧跟着他。一般来说，都是吴起紧跟乔林燕的步伐，但此刻却是乔林燕朝他奔去。 撵在乔林燕身后的是五个大汉，当先一人就是络腮胡。其余几人手上带着的东西都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 但前方跑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他的速度丝毫不慢，而且身法灵动，借着夜色掩护，谁都没有发现他，除了另一个更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的人。 乔林燕暗自焦急，身后有一群莫名其妙追着她的人，她不知道他们是谁，要解决他们也不是不行，但这样一来，就要跟丢吴起和王景兴。最主要的是，吴起似乎在追逐前方的一个黑衣人，那人手里夹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但她猜也能猜到是蒋天方。 算了，身后那五个人不足为惧，但让吴起亲自去追的必定不好对付，她知道吴起对保护自己以外的事从不关心，那么这个人可能也跟自己有关。 于是乔林燕放任身后五人追过来，自己一心一意要追上前方一百米处的吴起，但是差距正在逐步拉大，她早已给自己套了好几个辅助术，但吴起的速度她是知道的，这远远不够。 —— 络腮胡早早来到客栈，只等半夜两点半过了，就去接头点拿东西，这是约定好的。两点半过了，络腮胡起来，抽了根烟，然后来到楼下。 本来以为是没人的，谁知这个点居然还有人上厕所。一个瘦子从卫生间出来，一个高个子先他一步进去了。 他不知道东西是谁放的，一开始他以为是瘦子放的，因为瘦子还跟他打了招呼，可谁知瘦子跟高个子是一伙的，他们房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还挺想去看看热闹的。但是这种时候，不要节外生枝了，赶快拿到东西要紧。 谁知进了卫生间却发现东西没有放在指定的地方，他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东西。一定是刚才那两个人！ 络腮胡怒了，把我当傻子？于是他冲出卫生间，正好看到有人跑进了那两人的房间，他立马跟了进去，大吼了一声：“刚才那两人呢！”谁知里面只有一个小妞，有古怪！他吹响了口哨，他阁楼上有个同伴，二楼还有一间三人房，里面也是他的人。 他准备先拿下这个小妞，再等他的人到了，一起去追刚才那两人。谁知这小妞还挺厉害，翻身就跳下了三楼。 络腮胡连忙跟着翻出窗外，乖乖，还挺高的，顿时心里有些怕，但他一抬头，屋里四个小弟看着他。怕也得跳，小妞都跳了，身后还有一群小弟看着，要是这样就退缩了多丢脸。 于是络腮胡咬咬牙，喊了一声：“追！”就跟着小妞跳了下去。身后四个小弟也陆续跳了下来，开玩笑，老大都跳了，自己能不跳吗！ 络腮胡五人追着乔林燕而去，在黑漆漆的小路上跑了半天。他姥姥的，这小妞看着细细长长，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这么能跑？老子跑不动了呀，但是还得咬牙追，老子的小弟们在后面看着，要是老子跑不过一个妞，那老子的一世英名就晚节不保了！ 想到这里，络腮胡只能玩命追了过去。好在这条小道上没有岔路，前方那小妞虽然越跑越远，都快跑没影了，但好歹丢不了。 他身后的小弟们也一边喘一边追，一边心里暗暗佩服，老大果然持久，追了这么长一段路还能跑，真想停下来喘口气，但是想到一会儿老大回头看不到自己一定会狠狠地……啊呀，追！ 60 一群小贼 看着面前一个个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周公瑾实在没空欣赏，猴子和乔林燕不知去向，他早已心急如焚。 “哥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周公瑾的眼光在他们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那个自称“美术老师”的身上。 “我还想问问你们呢，说吧，到底是谁给你们通风报信的？”“美术老师”冷笑一声，“你们还有几个人呢？” “什么通风报信？”周公瑾莫名其妙，看了看胖子，胖子也耸耸肩，表示不明白，周公瑾不耐烦地对“美术老师”说，“我们屋里的迷烟是不是你们放的？我们另外几个同伴去哪了？” “你还反问我？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龙，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混社会，留一个活口，好问出内奸是谁。”“美术老师”的语气和老师一点也沾不上边。 那个双臂纹了两条恶龙的大汉应声而出，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其余几人让开了些位置，好方便他施为，“美术老师”甚至还掏出一块手帕挡在面前，大概怕被什么画面吓到吧。 不过很快他就真的被吓到了，纹龙大汉越众而出，一甩棍子，向周公瑾抽了过去。 王逸清尖叫一声，她虽是一个中级辅助系术师，但从小在术师协会的暖棚里成长，有什么事，协会的外围人员都会帮他们理清，从没处理过这种情况。 而周公瑾他们这种野生散养术师，打这种架就算不是家常便饭，也是游刃有余的。 纹龙大汉的棍子挟带着呼呼的风声，当头甩了过来。本来周公瑾可以侧身让过棍子，在纹龙大汉还没变招之前，握住棍子往后一拉，那纹龙大汉必定前冲至少半步，他正好趁此时抬起膝盖撞上去。 就算纹龙大汉用手臂挡住他的膝盖或是皮糙肉厚硬受一膝盖，再用体型优势一拳扫过来，这时他早就抢过了棍子，即使来不及格挡或者用棍子抽，也可以侧腿一踢，把纹龙大汉的拳给踢开，接着就顺势施展无影腿…… 但是现在，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抬手放了个定身术，然后抢过棍子就一棒砸了下去，纹龙大汉瞬间倒地不动了。 “美术老师”用手帕捂着脸，听见棍棒与身体的碰撞声，直说：“哎哟，轻点儿，留口气。” 他身后一人小声说：“大，大，大哥，他，他，他一招就放倒了……” “这种本事没多大，就想逞英雄的，可不就一……”“美术老师”边放下手帕边说，说到一半，嘴张成了0型。 “你们一起来吧，我赶时间。”周公瑾不耐烦地招招手。胖子在他后边看到他这样说，肚子里笑了一声：又装X。 “美术老师”倒吸一口气，怪叫一声：“一起上！” 但他身后五人略作迟疑反而有人退了一步，这下另外三四个更迟疑了。“美术老师”转过头大骂：“没用的东西，平时养你们干吗的！我叫你们一起上听到没有……” 叫骂声戛然而止，那五人又齐齐退了一步，“美术老师”顿了顿，继续骂道：“你们眼睛怎么长的？这样的英雄难道不值得我们敬佩吗？还不快叫大哥大！” “大哥大！” “美术老师”感受着脖子上丝丝的凉意和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惧，连头都不敢转回来：“叫大点声！” “大哥大！”五人不仅齐声大喊，顺带还鞠了个躬。 “大哥大，英雄，大侠，能放开我了吗？我们马上就走。” “叫他们都进来。”周公瑾冷声说。 “大哥大叫你们进来，听到没有！” 五人哆哆嗦嗦走进房里，任凭胖子把他们一个个绑成鹌鹑。刚才在他们大哥回头训斥他们的时候，面前这个人悄无声息贴近大哥，手上蓝光一闪，一柄细到几乎看不见的利刃在大哥脖子上划出一道红色血弧，整个过程只有半秒钟，这要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那就是那些传说中的特殊部队了。 他们老大做走私交易，量不大，罪不至死，他们只是帮佣，打手，更不会被判死刑，抓起来就抓起来，比起在这里被干掉。还不如老老实实再去局子里蹲一段时间，反正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们都超喜欢里面的。 —— 等到包括“美术老师”在内的九个人统统被绑结实，嘴里还被塞了袜子内裤抹布什么的，七个人被关在一间房里，另外一个被提溜进了刚才那件房间，作为临时审讯室。 胖子也提了一个去隔壁房审问他们。这是电视上看来的，审问犯人都得分开了问，要不然他们会串通一气。 周公瑾和目瞪口呆的王逸清，好整以暇地问他：“说说今晚是怎么回事，别骗我，否则你们看这张桌子！” 他说完甩出一柄风刃飞到房里唯一像点样的家具，一张小茶几上，“嗤啦”一声，把小茶几的不锈钢架子切成了两半，茶几立时翻倒在地，切口平整光滑，看得这人瑟瑟发抖。 “之前大金在你们房里放了迷烟，大哥让我上三楼看看你们都倒了没有，”原来这个人正是周公瑾一开始看到的黑影，“然后就被你发现了，我就下了二楼。大哥说等会你们过来，正好一网打尽。”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走私的。” “为什么要抓我们？” “因为我们接到线报说你们是来抓我们的。” “……你把我们当成公安了？” “啊？你们不是吗？！” “我们是武警好吧！老实点，把情况交代清楚了，我们另外几个同……志在哪？”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行吧，要是让我知道你撒谎，哼哼，你知道下场的。”周公瑾把破裤头又塞回他嘴里，丢回了鹌鹑堆里。 胖子这时过来，跟他把情况一碰，差不多，那人交代了他们是走私的团伙，有内线说最近便衣会伪装前来抓他们，他们觉得周公瑾几人就是内线说的便衣，但也不知道猴子他们去了哪儿。 周公瑾又把“美术老师”提了过来，这个是大哥，应该知道更多情况。于是他拉开“美术老师”嘴里的破布，问道：“你来说说怎么回事？我们的另外几个同志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大哥大，我错了，我改正，以后坚决做个好公民！” “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啊。”“美术老师”心里其实笃定他们不敢杀人，哪有正义的公安乱杀犯人的？ “好吧，既然这样，你也没用了，哼哼。”周公瑾假装凶狠地挥了挥手里的小刀，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群黑社会的周旋，审问什么的这种事从来没干过，不过他自己倒是被审过，嗯，可以学学。 他把刀在这位大哥的脸上刮来蹭去的，这瑟瑟发抖的大哥刚看了这把小刀像削土豆一样把电视机遥控器一切二，这会儿提心吊胆地感受着刀刃帮他磨皮，心里直叹倒霉：自己这次是来交易一些私货的，因为听说自己队伍里有内奸，让便衣来抓他们，就想着多带几个人，先把便衣抓起来，问出内奸是谁。 谁知这么多人都不顶事，现在的便衣警察这么厉害了吗？迷烟迷不倒，打架又打不过，真不给人活路了。 “忘了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公安，我们是特种部队的！这次你们倒霉，正好遇到我们办大事，你要是老实交代也就算了，不然我们办案时遇到匪徒抵抗，击毙一两个也是正常的。” 啊？说好的正义呢？这位大哥本来也是个不成气候的，这下更有些慌，自己的罪说到底不至死的呀，判个几年了不起了啊，又不是没进去过，挑不重要的交代了吧。 鹌鹑大哥犹豫了一下说：“你们同伴去哪了我真不知道，我就是想通过你们找出我手下哪个是内……你们的线人，我让大金，我小弟，先上去放东西，顺便在你们房里放迷烟。过了一会听见楼上乱糟糟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们跟另外一拨人打起来了，等没声音了我才让黑子，另一个小弟，上去看看情况。” “另一拨人？”周公瑾眯起眼睛看他，他的小弟说他们是走私贩子，他们到这里来交易，那另一拨人必定就是交易的另一方了，“你几点让你小弟，大金上去放迷烟的？” “大概两点二十吧。” “哪个是大金？”周公瑾明白哪个大金可能撞上猴子了。 “花衬衫那个。”这位大哥说起内奸一脸痛恨，但他出卖自己小弟也是十分地爽快。 很快大金被周公瑾带了过来，这个大金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有些娘气，走路还扭来扭去的。 大金不经吓，一下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他两点二十左右扮成女人上楼，把东西放在指定地方，出来看见一个瘦瘦的男人上厕所，他往回走的时候又听到另一个男人出来上厕所，两人认识，还打了招呼，然后他下楼了就不知道了，后来就是在楼下等着，黑子发出行动暗号，他们就冲上去抓人，谁知他们还没上去，上面的人倒下来了。 看来问题出在另一拨人身上。 周公瑾把这九人丢回房间锁起来，跟胖子和王逸清商量怎么去找猴子他们。 这时一道青烟飘进来落在王逸清身上，王逸清一下站起来：“天方有消息了！” 61 野竹林 太好了，先找到蒋天方再说。周公瑾他们把九只鹌鹑劈晕了分别锁在三间房里，就准备和胖子、王逸清一起去找蒋天方。 “远吗？”周公瑾问王逸清。 “大概有三四公里吧。” “这么远？你会开车吗？” “……不会，你们两个都不会吗？” 胖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想说是啊，车都没有，学什么驾照，周公瑾就立刻说：“会，我们先把车钥匙找出来吧。” “我知道，在李赞那儿。”王逸清救蒋天方心切，立刻就奔去胡老头和李赞的房里去找车钥匙。 “顺便把驾照也拿出来。”周公瑾喊了一声。 王逸清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你准备现学吗？”胖子揶揄地问他。 “有一次我送盛清回去，出租车司机不肯开，我全程盯着他，所以了解了一点驾车知识。” “……什么时候的事？”胖子看上去要翻脸。 “第一次吃完烧烤，你忘了？还是你自己下的药。”周公瑾似笑非笑地说。 “你就看别人开一次能学得会吗？”胖子连忙岔开话题。 “反正驾照也不是我的驾照，车也不是我的车，撞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公瑾无所谓地说。 正巧这时王逸清拿了钥匙和驾照从房里出来，她稍一犹豫，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赶紧走吧。” 于是三人跑出客栈，出去前周公瑾看了一眼前台小姐姐，发现她睡得可死了。 胖子推开院门，三人上了小面包，本来胖子准备坐副驾盯着周公瑾，但他不让他们坐副驾，说什么副驾是最危险的座位，还再三要求他们一定要系安全带。 两人很紧张地在后排坐好，周公瑾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发动了汽车，东试试西试试还真让他开动起来了。所幸现在都是自排档了，他油门都没敢踩，让车缓慢地出了客栈，在王逸清的指挥下往一条黑漆漆的小路上驶去。 —— 乔林燕在这条好似无穷无尽的小道上大概跑了二十分钟，还没有追上前方的吴起，她的速度已经缓慢下来，她身后的五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一直跟在她身后。 此时前方出现一座野竹林，她好像看到吴起奔进了竹林，她也立刻毫不犹豫地跑了进去。 她看了看时间三点十分，也不知道客栈里的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他们，她出来得急，身上传信用的道具都没有带。 竹林里光线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她只能根据声音辨别方向，但是突然她就发现竹林中安静得诡异，连一只鸟叫都没有。 她知道这是自己入了局，难道这次是人类的术师要阻止我们进山？否则为何路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状况？她心里越发地疑惑，人类术师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封印魔呢？魔重现世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她一边想一边小心地辨识阵法，可惜现今对阵法有研究的人太少了，她对阵法也只是皮毛。 她在阵中转悠了几分钟突然听见有一声惨叫，她连忙向着惨叫的方向跑去，但是跑着跑着，反而离惨叫声越来越远了。 她又转回身，走了几次都没能走出去。这到底是一个障眼法组成的困阵？还是空间法术组成的困阵？ 有三三两两的叫救命的声音，好像是跟着她进来的五个人，虽然他们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术师不得对普通人下手，既然知道了这里的术师要对普通人不利，那她就不能不闻不问。 她想了想闭上眼睛，准备凭声音走出这里，可是走了一段叫声还是会越来越远，好像他们的声音一直在移动一样。 她知道这不是叫声在移动，而是空间扭曲的表现。这时惨叫声消失了，野竹林回归了一片静谧。 再继续走下去也是徒劳，她停了下来。空间法术本就稀少，掌握的术师就更少了，之前从没有遇到过空间系的术师，不过这个空间困阵好像比较初级。 仔细想了想，她放出一团幽火，朝着刚才叫声传来的方向，使劲掷了出去。幽火带着一阵呼哨划过，照亮了一路。不过这条路却有点诡异，它的轨迹不断飘移，有时转弯有时直接往回。 乔林燕立即跟上，她明白这是空间扭曲的路径，她只要按着这团幽火的路线走，就能走出去。 幸好她是个高阶的辅助系术师，她给自己加持的敏捷和速度，让她能轻易跟上这团幽火，并且不断用法力让这团幽火持续前进。 如果是普通人投掷一块石头什么，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石头的轨迹，而要走出这里必须沿着轨迹走，那怕看起来它又回到身边不远处，若是等石头落地后直接过去，就会连石头都跟丢了。 果然，转了七八个弯后，她听到不远处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络腮胡和一个小弟看见乔林燕凭空出现，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一只魔爪突然探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络腮胡。络腮胡刚才眼睁睁看着魔爪抓走他三个小弟，然后那些小弟传出非人的惨叫，早已吓破了胆，这时被魔爪抓出，连爆破音都发出来了：“救命！美女不，女侠！女英雄救命啊！” 乔林燕见状一道幽火打过去，正打在魔爪上，一声低沉的怒吼，像野兽的嗥叫，络腮胡打了个冷颤。乔林燕上前一把把他拉到身后，眯着眼睛投出一颗法术球，法术球在身前不远处爆裂开，显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米九几的身高，健壮的四肢，一个身材魁梧得不像话的人从竹林里走出来。络腮胡和小弟吓得像两只娇羞的兔子，直往乔林燕身后躲。 “你是什么人？”乔林燕看似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其实她心中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她虽然是高阶术师，但以辅助为主，若单论战斗力，大概刚刚到中阶术师的水平，但面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 这时她头顶上飞过一道青烟，十分细小，但她能察觉到是蒋天方的气息。对面那人立刻一挥手要挥灭这道青烟，乔林燕也连忙弹出法术球，阻击他的拦截，顺手还给这道青烟补充了法力。 原来这道青烟有气无力地飞出去，得到了乔林燕的法力补充，立刻速度加快了一倍有余。 看着远去的青烟，对面那人又一声怒吼，高举双臂扑了过来。但乔林燕并未给吓退，反而来了几分精神，因为她刚才通过短暂的接触，察觉到对面的并非是人，而是一只魔。 竟然有协会挂链测不出来的魔，看来要么是新品种，要么被人施了隐蔽术。乔林燕对魔有一种钻研的热忱，对大部分的魔都有过深入的研究，她能感觉到，面前这只魔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她试探性地放了几个火球术，对面那只魔都轻松挡下了，然后一阵魔气袭来，她不得不张开气盾。 这是一只高阶魔，魔气充沛，联想到刚才几人的惨叫声，也许他们已经遭了这只魔的毒手。 她凝聚起法力，一把法术刀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就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娇柔的女子提着一把狂放的大刀，对着一米九，野兽般的男人砍过去。这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身后的络腮胡和小弟连退数步，蹲在一颗竹子下边抱住头，瑟瑟发抖。 法力凝聚的大刀砍过两次后就消散了，魔凭着强横无比的防御硬接了两刀，一道血痕划过魔的手臂，鲜血反而刺激得魔凶性大发。 魔张开双臂大吼一声，双手剑强大的魔气汹涌而出，逐渐形成一个旋涡，魔将双臂一振，黑色的魔气旋涡如一片星云席卷而来。 乔林燕感受着这强大的气息，深吸一口气，鼓荡起全部的法力，准备奋力迎战，但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把握。 魔云袭来的一瞬，一道闪电般的亮光从斜刺力冲出，打散了这片魔云，吴起从边上的竹林中跃出，挡在了乔林燕身前。 对面的魔阴沉着脸，怒容满目。吴起冷声斥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小姐的！” 魔暴怒地一吼，冲了过来，吴起同样寸步不让地举起一柄弯刀迎了上去。 —— 络腮胡和小弟两只兔子蹲在边上，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场非人类般的大战，两人身旁的竹子也在簌簌打颤，竹叶翩翩飞舞。 “唰”一声，声旁的一棵碗口粗的竹子被气劲切断，落在他们脚边，两人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络腮胡正要说什么，突然他看到竹林另一边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大战的三人。 络腮胡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正死死盯着乔林燕，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准备要有什么动作。 络腮胡现在对乔林燕是满心佩服，不说她先前救了自己，就她提起两米多的大刀纵身砍去的身姿，已经令他拜服，此刻，他忽然忘记了发抖。这个人要在一边对我的救命恩人放阴招？不行，我绝对要阻止他！ 络腮胡对着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人偷偷摸摸绕到了这个人身后。这时这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场中三人的战斗，手上拿着一口小鼎，正往里撒着什么东西。 他咧嘴一笑，双手结了个印，法力汩汩而出，就要将法力施进小鼎中，突然“砰”一声，脑后被什么东西砸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62 野竹林2 周公瑾三人驾着中巴，以二十几码的时速爬行在乡间的小路上。一来天黑没有路灯，他不敢开快，二来他第一次开车，又没人教，路上撞了两次树，把车头撞瘪后，才渐渐开始顺手。拖拖拉拉三四公里路就开了十来分钟。 不过总好过步行过去，总算是到了，王逸清说就在附近了。他们下了车一看，附近就一片野竹林。 周公瑾和胖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发现竹林里面的法力波动了。 “小心法阵。”周公瑾上次被困在山里后，一直很提防法阵。 “你打头，小王走中间，我来压阵。”胖子主动走在最后。 王逸清也没含糊，抬手几个辅助法术放了出来，她是一名中级辅助系术师，去救的是她男朋友，因此她是完全不留手。 周公瑾打开手腕扣的小灯，循着声音的源头走去。手腕扣里的小灯电池有限，只能临时使用。如果前后的同伴都开灯的话，走在中间的人就可以不用开灯节省电量，万一前后的同伴电用完了，中间的人还有满电的灯可用。 出于这样的考虑，王逸清没有打开小灯。胖子跟在她身后，打开小灯后可用照到王逸清身前半米左右，正好可以看到周公瑾的背影。 一开始王逸清借胖子的灯光还可以跟着周公瑾的背影走，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前方那个背影越来越远，就算她加快了脚步，走了没多久还是跟丢了！ “怎么回事？”胖子发现王逸清的异常。 “跟丢了……”王逸清停下脚步，眼中出现一丝慌乱。 胖子一怔，三人挨这么近，怎么会跟丢的？他顿了顿说：“你还能感应到蒋天方在哪吗？” “刚才起就感应不到了，应该是报信术的法力耗尽了。” “我们大概落入了什么人的困阵，之前我听周公瑾说过，他也遇到过差不多的事儿。”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喊他？” “不，喊了万一引来布阵的人就不好了，让我想想……”胖子话还没说完，蓦然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 他跨步抬手，双拳一轰，凌冽的法力涌出与迎面袭来的一股法力相撞，“砰一声”，对面的法力不堪承受，消散而去。 “谁！”胖子敢肯定这是一个人，而不是魔。 王逸清连忙给胖子和自己加了层防御，胖子关掉手腕扣上的灯。现在还开着灯不但自己看不清，还给敌人指明了方向。 对面没有了声音，王逸清给自己两人施放了静音法术，把己方的声音消减到极点。 胖子根据刚才对敌是法术袭来的方向，慢慢移动步伐，准备绕到敌人后边。可是走了一段路后，发现敌人的踪迹已经完全消失。 突然，胖子的头顶上直坠下一柄飞刀，刀身发出莹莹蓝光，是一柄法力凝聚的飞刀，很快第二柄第三柄……仿佛无数的飞刀急坠而下，让胖子躲无可躲。 胖子大喝一声，金光泛起，金刚不坏身。飞刀雨刺在金光上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但没有一柄能真正扎到胖子身上。 很快，飞刀雨法尽术散。胖子大喝一声，抬手向上轰出法力，追击而去，不过可惜，施术者十分狡猾，已经溜走了。 胖子散了金光，经过这一次，对手知道了他的术的特点，应该不会再贸然进攻，只会躲在暗处寻找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离开这个困阵的方法，尽快与周公瑾汇合，要不然敌暗我明，只能防守无法进攻。而且蒋天方就在附近，他法力耗尽，这是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再拖下去恐怕要有危险。 王逸清显然也想到这点，但她目光中又有些疑惑。她从术师协会出发前隐约发现蒋天方和胡老头在筹划什么，好像要除掉他们队伍中的什么有妨碍的人。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开始不让那个人去不就好了？谁去还不是会长一句话的事？她自然想不明白，很多事并不是身居高位就可以随心所欲，来自各方的掣肘和压力，只能在暗中解决。 许多事蒋天方是不会让她插手的，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麻烦，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那么攻击胖子的有可能是蒋天方或者胡大师吗？如果是蒋天方，他们那么熟悉，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法力波动？胡老头她倒是没有接触过他的术，难道是胡大师？毕竟胡大师和李赞也失踪了。对了，李赞去哪儿了？ 无论如何，她准备在来人下一次的攻击时试他一试。 —— 周公瑾小心翼翼往前查探，仔细感知竹林里法力波动的情况，终于，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座法阵中。 “小心，我们落入法阵了。”周公瑾出声提醒身后的同伴，却发现没人应答。 他回头一看，王逸清和胖子都不见了。 又来！这种情况同之前在鲁省宝明市附近的山上遇到的一模一样，当时跟丢的是猴子，这次是王逸清和胖子。 他仔细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当时他是凭借一个八卦阵法走出了困阵，八卦阵强行扭转了困阵中的方位，这样说来，这是空间系法阵，不断变换阵中的方位，导致其中的人走不出去。 他手边没有八卦盘，也没来得及带术纸等其他道具，无法摆出八卦阵。不过他很快就想到和乔林燕相同的办法，打出去一道风刃，他企图跟着风刃划过的路线前进，但是没有辅助系法师的加持，速度根本跟不上。 风刃不行，那么试试这个吧。 他在身边的一棵粗大的竹子上放了一团幽火刻下一个“1”，走了几米又在身边一棵竹子上用幽火刻了一个“2”，这样当他刻到“17”的时候发现了标记“6”。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行走的路线，在“6”的下面又刻了一个“18”，然后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前进。 很快他就来到标记“11”的竹子边，看来，这里的空间相隔一段距离会发生交叉。空间法阵还能这样布置，他眼界大开，对这个法阵居然有些沉迷。两此交手，都让他对法阵的感悟上升一层。 随着他标记的增加，他发现有些地方还发生了重叠。他并没有气馁，也没有失去耐心。而是细心体会其中的规则。渐渐被他发现了在两个标记间有时会出现狭小的缝隙，这道缝隙有规律地时隐时现。 他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跨入缝隙，沿着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则转了几个圈，就已经走出了法阵。 等他一出来，周围又感受到了法力的波动，他辨明了方向，朝着一股有些熟悉的波动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他看到前方不远处，许多竹子东倒西歪，有的还被齐齐切断。 他隐约看到两个人在战斗，他赶紧上前，因为他察觉到前方一人正是帮自己治疗过一次，因而记得他的法力波动的胡老头。 —— 在客栈的时候胡老头就发现李赞的表现有些古怪，之所以分配蒋天方和吴起一间房，王逸清和乔林燕一间，自己和李赞一间，也是出于方便他们观察吴起和李赞。 协议里，元老会已经分成三派，发布任务时常常意见相左。会长老齐和乔家的势力逐渐发展得与会长并驾齐驱。 明里受到老齐的掣肘，暗里又常常受到来自乔家的打压，会长的压力很大。此次擎苍山一行事关重大，会长不想再出岔子，但两边的线人传出些消息说，老齐想要干掉周公瑾，而乔家却在想办法拉拢周公瑾，极大可能还是因为那个术。 会长希望两边都不能成事，如有可能把周公瑾收归麾下就更好了。李赞和之前因为盗窃事件而滞留的张立英是老齐的人，吴起是乔家的心腹，乔林燕虽是中立的，但很难说到了涉及乔家利益的时候会不会帮乔家，毕竟是乔家大小姐，所以让王逸清与她一间房最好不过了。 于是胡老头装作睡着，等着看李赞会有什么行动。到了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外边不知为什么嘈杂起来，然后他就看见李赞偷偷摸摸跟着几个人进了蒋天方的房间。 当然他也立刻偷偷跟在李赞身后，跟着他跳出蒋天方房间的窗户，那时他便知道蒋天方出事了，同时他还看到乔林燕，不知道乔林燕在跟着谁，李赞也没有现身。 因为乔林燕态度不明确，胡老头便没有与乔林燕汇合的念头，只是跟在李赞身后看情况。 他们一路狂奔来到这片竹林，年轻人可真有活力，自己一把老骨头老腿了还要跟着他们走东奔西，要不是自己也会些辅助系法术，恐怕这把老骨头早就散了。 自己是个高阶术师是没错，可术师也分很多种啊，像许仲康这样专练体术的术师毕竟少嘛。 胡老头气喘吁吁地想着回去怎么找会长好好要一笔好处，就踏入了一个困阵。 不过这个不算特别厉害的空间系困阵还难不倒他，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抛出一张符咒，“轰”一声，空间被强大的咒术击穿，出现一个短暂的缺口，啊，他的徒弟曾经把这个叫做虫洞。这比喻不恰当，自己走进去岂不是成了一条虫？ 刚踏出困阵，还没吐槽完徒弟的不恰当比喻，迎面就袭来一股强劲的魔气。 63 野竹林3 有魔？但挂链没有反应。 胡老头也来不及想挂链的事，符咒一张接一张地抛出去。对面的那只魔身高马大，魔气滔天，双爪弯曲像一对镰刀，对阵异常凶悍，胡老头与他对招十几回合还不能制服他，当然与他先前一路狂奔，把法力都用在对自身体力的加持上有关。 突然，胡老头的法力由于过量消耗，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镰刀魔立刻利用体型上的优势狠狠当头劈来。胡老头后退不及，捏住一张保命符，本来要留到擎苍山用的，现在只能用它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气盾横飞过来，重力的打击下将镰刀魔的双镰击飞。一个人稳稳站在胡老头身后，胡老头不用回头看，已经知道，周公瑾来了。 “公瑾啊，你来得好及时啊！”胡老头保住了一张耗费巨力辛苦做成的保命符，心里一高兴，对他的称呼都改了，由小周变成了公瑾。 “胡大师，您怎么在这？有没有看见蒋天光和猴……王景兴他们？” “先把这只解决了吧。”胡大师没有回答他，双镰又呼啸而来，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啊。 周公瑾飞出几道巨型气刃，夹着一片赤火轰了出去，把对面的镰刀魔轰退两步。胡老头一看，年轻人很给力嘛。立刻退开，要把舞台让给年轻人，老人家嘛，在一边休息就好了。 胡老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咒符，一边恢复法力，一边不错眼地看着一人一魔战斗，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出那个术，也好让老头我评判评判。同时也看看他的表现，值不值得拉拢。 不过胡老头也知道，这只高阶魔虽然很厉害，但要打败也没有到使用禁术的地步，要不是自己爱惜羽毛不想浪费顶级的咒符，也不会被它趁机砍过来，自己却来不及防御。 唉，人老了，怎么会变得小气巴拉的呢，做符咒虽然很费力，但是现在有这么多年轻人，让他们做嘛……对了，回去后就说教他们符咒，让他们多做些低阶中阶的符咒给我看，看完正好收归己有…… 一边观看人魔互斗，一边想着坑晚辈，胡老头居然掏出一根烟…… 周公瑾大喝一声，喷出一团火象，把对面铺天盖地席卷过来的黑色魔气冲散一道缺口，然后从这道缺口里打出一团冥火。 这个术是专门针对魔的精神力，它可以动摇和迷惑魔的心智。但是到了高阶，魔的灵智就与人类无异了，等闲动摇不了，所以这也是一个中低阶法术，对于周公瑾来说，中低阶的魔对他构成不了威胁，所以这个法术就很鸡肋了。 不过他现在把冥火打出去并非用来扰乱镰刀魔的心智，而是用来伪装。 一团弱小的，没有威胁的法术火焰飞击过来，镰刀魔当然没有放在眼里，一把捏住它，一用力就捏碎了，嘴角刚刚露出一丝嗤笑，蓦然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一声暴怒的吼声从黑色的魔气中传来，黑雾后继乏力渐渐消散了。周公瑾不慌不忙走到镰刀魔面前，掌心催出蓬勃的赤火，拍在镰刀魔身上。 镰刀魔的怒吼很快变成了惨叫，刚才一团弱小的冥火中竟然包裹着一道咒缚术，他捏碎冥火的同时也中了这道阴险的咒缚术。 等他好不容易挣脱了，一大半的生气已经被赤火烧灭。镰刀魔拖着虚弱的身体想要逃跑，周公瑾一掌把他劈到地上，胡老头却走过来拦住他说：“等等，让我看看。” 说着，胡老头拍了一张符咒到镰刀魔身上，很快，符咒和镰刀魔身上发出的一圈黯淡的灰色光芒一起烧了起来，“嗤”一声，符咒彻底烧化，同时周公瑾和胡老头身上的挂链狂跳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胡老头恍然，“好了，干掉他吧。” 周公瑾按住镰刀魔，催动赤火，很快烧化了它，一掌拍散它的魔体，对胡来头说：“是不是有人给他加了隐藏魔气的法术？” 胡老头点点头说：“没错，不过不是法术，是法阵。” 周公瑾想了想道：“李铁胜的房间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法阵。”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又是那些人搞出来的。”胡老头气哼哼地说，“很好，我都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胡大师，刚才我进了一个困阵，胖子和王逸清在我后面，他们跟丢了，我们是跟着蒋天光传信术来。”周公瑾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 “那赶紧去找他们吧，乔林燕和李赞也在这里。” 说完两人循着另一处法力波动较明显的地方走去。 —— 乔林燕和吴起对战一只高阶魔，久攻不下，两人心里各自暗暗着急。乔林燕急的是不知蒋天方和王景兴的情况怎么样了，吴起则是急另一件事。 魔越来越不耐烦，下手越来越狠，庞大的魔气汹涌而出，忽然魔身上灰光一闪，两人的挂链剧烈抖动起来。 吴起一惊，察觉事情有些失去控制了，连忙上前挡在乔林燕身前，看似挡住了魔对乔林燕的攻击，实则也挡住了乔林燕对魔的攻击。 他双眼一眯，发了狠似的攻了过去，对面的魔怒吼一声，也对攻了过来，这次两人都没有留手，法力与魔气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一圈气浪荡起，迫开了乔林燕。 忽然魔开始节节败退，吴起陈胜追击，逆转来得太快，乔林燕放下护住头部的手臂，发现魔已经逃跑，吴起追踪而去。 她本想要追上去，但又一想，既然吴起已经击败了魔，追不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找到蒋天光和王景兴两人。 于是她转身，凭着刚才发现青烟飞来的方向，开始寻找蒋天光。 —— 魔在前奔逃，它已经发现自己的同伴们都失去了气息，事情失败了，那就不要再做逗留了，寻找下次机会，这也是它刚刚得到的指示。 身后的吴起距离越拉越远了，很快它就能彻底跑出竹林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突然，身前一道白光一闪，尖锐的风刃迎面劈来。 64 野竹林4 看到乔林燕准备离开，络腮胡和他那个眯眯眼的小弟连忙扔下被他们打晕的人，跑过来。 “女侠，等等我们，”络腮胡讨好地对她笑起来，“让我们跟着你吧。” “跟着我干嘛，你们可以回去了。”乔林燕挥了挥手。 “我们可以保护你啊，刚才我们还打晕一个意图不轨的坏人呢。”两人连忙邀功。 “坏人？在哪？”乔林燕问。 “在这，在这。”两人忙不迭把她带到那个被他们打晕的人边上，“这家伙偷偷摸摸的，哦，这里还有个古怪的东西。”络腮胡掏出来一个小鼎，讨好地献了过去。 乔林燕蹲下去看了看这个人，不认识，不过既然在这里意图不轨，那先捆起来好了。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吩咐络腮胡：“把他绑起来，这个东西你先收着，回去慢慢研究。” 络腮胡应了一声，从这人身上扒了衣服，撕成条，结结实实地捆紧了。 “我现在要去救人，你们也要跟着我吗？说不定有危险的。”乔林燕看他们手脚麻利地绑完了这人，出声问道。 “跟！跟，当然跟，以后你就是我们老大！”络腮胡狗腿地搓搓手。 “那走吧。”乔林燕也不废话，领着两个新收的小弟开始寻找起来。 有了两个人帮忙，又有了大致的方向，排查的效率也高了许多。 乔林燕正在查看一片特别密集的竹林，突然传来眯眯眼小弟的惊吓的叫声。 她和络腮胡几步跑过去一看，地上扑倒着一个人，她连忙上前查看，这人竟是王景兴。 刚才吴起冲出来救她，她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把这人给忘了。她歉意地扶起王景兴，上下查看了一番。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伤。 络腮胡和眯眯眼小弟看她正在救人，也不敢打扰她，就在附近转悠起来。很快他俩又发现了一人，也同样扑倒在地，连忙叫来乔林燕看。 只见这人浑身是血，乔林燕把这人翻过来一看，是蒋天光。 但看他样子似乎不妙，她伸手在蒋天光鼻子下一探，果然已经死了！ 还是来不及吗？她懊恼地抹了一把脸，完全没有顾及沾了一手的血擦得满脸都是。 心中郁闷，乔林燕半跪在地上，垂头丧气地查看蒋天光的尸体。 —— 周公瑾与胡老头两人向着最近的法力波动处行去，快赶到时突然挂链又强烈地跳动起来，又一只魔凭空出现了，或者说剥落了伪装。 随即，两人加快了步伐，很快听见远处有人在奔跑，方向居然是向着他们而来，两人立刻往两边一躲，小心藏匿起来。 等魔奔近时，周公瑾猛然斩出一柄风刃。魔的身影一顿，急速之下一时来不及刹停，魔气翻涌，强行把风刃轰散。 接着一团火象喷过来，又击散了魔气，紧随而来的是五六柄挟带着赤火的风刃。 魔暴躁地吼了一声，聚起了更多的魔气，很快就有如实质一般形成了一道旋涡气流，刮过周身的竹林，如同下过一阵刀雨一般，竹叶纷纷洒落，被魔气刮过的竹子上划出许多刀口，甚至还有好几棵粗壮的竹子被刮断。 周身气盾打开，周公瑾突入刀雨，火象冲开一道豁口，风刃带着一团赤火快速劈了进去。 魔“嗷”了一声，犬牙突出，面目变得狰狞可怖，挥舞着一寸长的尖甲，裹着一团魔气，扑了过来。 周公瑾凭借灵动的步法与魔周旋，时不时拍一掌赤火。魔的生气很快消减下去，也越来越焦躁了。到后来破绽百出，周公瑾找到机会打出一个定身术。 终于被制住了，他刚想击杀魔，胡老头走了出来拦住了他。 “这高阶魔可以与人沟通，问问它什么人在我们中间做内应……” 话未说完，身后追过来一人，也不问青红皂白，一个法力突刺戳中魔心，紧接着追到面前一掌赤火，动弹不得的魔剩下的小半生气烧灭了。 两人一看，来人正是刚才紧追不舍的吴起。 吴起十分酷的冲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小吴啊！你怎么在这档口杀了它呢？我们还要问问情况呢。”胡老头叹道。 吴起一怔，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算了，死都死了，先找到大家再说。”胡老头无可奈何地说。 三人仔细辩了辩方向，此时凌晨四点多钟，月光已落下，而太阳还未升起，比之先前更是一片黑暗。 他们听到有轻微的沙沙声，好像是谁的脚步声，时有时无。三人一起打开手腕扣上的小灯，向着声音的来源找过去。 走了一会儿，脚步声好像完全消失了。“啧”胡老头不耐烦地骂道：“谁特么闲的设这么多困阵，烦死了。”说完他掏出一道符咒，随即轰破了困阵。 这么容易？！看得周公瑾是直瞪眼，对胡老头也多了几分敬重。 等困阵被轰破，他们这才发现阵里还困着两人，正是胖子和王逸清。 王逸清看到胡老头，几步冲到他面前，急急地说：“胡大师，蒋天方他就在这，法力耗尽，已经过了很久了，他……” “我知道了，”胡老头打断她，拍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别着急，我们现在这么多人，一定能找到的。” 五人以胡老头为中心散开寻找蒋天光，好在再没有遇到困阵。不过虽然没有困阵阻碍，但这一大片竹林里光线几乎没有，全靠手腕扣上的一点点微弱的灯光。 他们也不敢放太多幽火来照明，毕竟谁也不知道林中还有多少敌人，尽管现在再也没有感受到一点点魔气和法力波动了。 在周公瑾在最外围，忽然耳边听见一些很轻微的声音。他立刻警觉起来，同时放轻了脚步，并且打手势通知了附近的胖子。 悄然靠近，他判断前方就是声响的来源。他猛然拨开一丛遮挡视线的竹子，冲了出去，继而一愣。 “乔林燕？” 他看见乔林燕半跪在地上，向他转过头来，缓缓抬起头，带着一脸的血！ 他吓了一跳！又跟梦里一模一样，今天见鬼了！ 65 天终于亮了（明天又是周一了。。） 周公瑾看到乔林燕跟梦里一样一脸是血地抬头看他，连忙走上前去，半蹲下来，同时还心有余悸地提防她掐他脖子。 乔林燕抬起头，黯然的眼睛看着他：“蒋天光死了。” “天光！”周公瑾还未开口，随后跟来的王逸清恰巧听见，如遭电击般呆愣当场。 周公瑾叹了口气，这是他们队里第一个伤亡的人，忽然他焦急道：“猴子！猴子还没找到！” “他没事。”乔林燕指了指边上一颗大竹子旁，王景兴躺在那儿，乔林燕刚才已经治疗过他了，此刻正悠悠醒来。 “艾玛，疼死我了。”王景兴摸了摸后脑勺。 周公瑾和胖子两人长出一口气。 “你们看见李赞了吗？”胡老头一边检查蒋天光，一边皱着眉头问。他跟着李赞跟到这里，进入一个困阵后就失去了联系。 除了王逸清呆呆地跪在蒋天光身边毫无反应，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他们是谁？”终于有人注意到络腮胡他们俩了。 “我们是女侠的跟班。”两人不等乔林燕说什么抢着回答道，“我们还抓到一个奸细！” “奸细？在哪？”胡老头立刻问。 “在那边，捆结实了。”络腮胡一指边上一片竹林深处。 “我去看看。”离得最近的吴起说着走了过去。 “小许啊，你也一起去看看，小心点。”胡老头拍了拍他身边的胖子。 胖子应了一声跟着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胖子提着一个困成粽子的人走了回来。 “死了。”胖子把人往地上一放。 “什么？不可能，不是我们干的！”络腮胡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叫起来，“我们困他的时候还活着的。” 乔林燕上前看了看说：“脑后有血，被砸了一*********侠，你可要看看清楚啊，”络腮胡急了，“我们手上有分寸，我们经常干这个，不，我们对这个熟悉……” “不是致死原因。”乔林燕瞥了他俩一眼道，“死因是窒息。” “嘴里塞，塞，塞袜子会死吗？”络腮胡刚放下的心又惊了。 “额……”周公瑾和胖子对视一眼，之前他们也用袜子塞人最来着，不会也出事了吧。 “一般来说不会，但他确实是死于窒息。” “什么时候死的。”胡老头问，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吴起，见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死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了吧。”乔林燕认真看了看尸体。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大家快找找李赞。”胡老头沉吟了一下，对众人说，并且叮嘱众人不可逞能，有事立刻出声呼叫。 大家应了，分散开去找李赞。王逸清还跪在蒋天方尸体旁，好像其他事都与她无关。 乔林燕走过去蹲下来，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王逸清把头埋在乔林燕肩上，开始小声啜泣。乔林燕拍了拍她的背，王逸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我们……说好了，明年……明年就……就结婚的……”王逸清一边纵声大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乔林燕轻抚她的背，心里谈不上有多哀伤，但却十分同情她。既入了协会，便形同立于悬崖孤木之上，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在协会中一向不参与任何势力活动，始终保持中立。只有乔家需要她帮忙做些不违背道义的事，她才会暗中帮乔家一把。 她也有些知道协会里也不全干净，但这些事情与她怀里这个单纯直爽的女孩全无关系，王逸清是协会里最没有心机的一个，她之所以加入协会也是因为蒋天方的关系。 哭了好一会儿，王逸清渐渐安静下来，乔林燕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递了包纸巾过去。 出去寻找李赞的几人很快回来了，吴起扛着李赞走了回来，李赞也被人打晕了，身上还有些大小不一的伤口，看来也是经过了一场苦战。 胡老头看到人都聚齐了，说：“走吧，我们先回客栈再说，把小蒋的尸体带上，我安排分部的人来处理后事。” 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王逸清坚持自己背着蒋天光的尸体，他们走到竹林外边，往中巴那走去。 等他们走到中巴那儿，又有些傻眼了。 “这是我们的车吗？”胡老头怒火中烧地看着保险杠半吊着，车头副驾那边扁成一片，车身好几处剐蹭的中巴车。 周公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来到时候不是急么……” 胡老头深吸一口气，一挥手：“上车。” 众人默默跟在他身后上了车，吴起坐上驾驶座，发动中巴，还好，开还是能开的。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这一次任务有难度，可是还没走到沅州呢。蒋天光是第一个，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胡老头跟分部的人打完电话，心里也有些郁闷，大概在想回去怎么跟会长交代吧，越想越烦，索性掏出一根烟默默抽起来。 天际，终于开始亮起来了，那一团理不清的线，缠绕在一起，把众人缠得心烦意乱，却又找不到头绪。 —— 到了客栈，进门时前台小姐姐还是糊着抬起头看了看，见是他们，又自顾自睡去了，也不好奇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大家准备在周公瑾他们房里开会商议，因为他们的房间最大。在经过二楼时，听见霹雳吧啦的声音，周公瑾跑过去一看，那几个被捆起来的听见有人来，使劲蹬腿踢门。 一见开门的是刚才凶神恶煞的周公瑾，立刻息了声，又像鹌鹑一样哆哆嗦嗦不动了。 “他们是怎么回事？”跟着过来看情况的猴子问。 “一群毛贼，把这几个拎上去。”周公瑾一指美术老师、大金和黑子，这三人刚才交代过一些事，带上去让胡老头也看看。 于是周公瑾、胖子和猴子一人一个拎着就上了三楼。 到了房间，除了王逸清情绪还不稳定，抱着蒋天光的尸体在蒋天光房里，李赞经过乔林燕简单治疗也清醒过来。 三人把鹌鹑们往边上一扔，房里就挤得跟桑拿房一样了。 “咱们来捋一捋昨晚发生的事吧。”胡老头坐在竹椅上，看了一眼他们仨，“这三个是怎么回事？还有，小王，你大晚上的就这个造型出来了？别仗着年轻秀身材。” “害，别提了，”猴子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我们三人约好了守夜的时间，我先守，到了两点半换公瑾。25分的时候我去上了一趟厕所，厕所里出来一个女人。” “喏，就是他。”周公瑾指了指脚边捆成一团的黑子。 “啊？”猴子凑上去看了看，还真有点像。还以为自己在陌生的客栈能有一段美丽的邂逅呢…… 猴子叹了口气继续说：“等他出来，我就进了厕所，上完厕所发现衣服脏了，还洗了洗衣服，所以就什么都没穿么。”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络腮胡一下跳起来：“你拿什么洗的衣服！” 66 沅州 听到络腮胡激动地问他，猴子一愣：“当然是洗衣粉啊，不然用什么？” “原来是你！”络腮胡顿足长叹，就连被粽子一样捆在地上的美术老师三人也是激动地扭来扭去。 众人俱是一愣，周公瑾最先反应过来：“你们说的私货不会就是这洗衣粉吧……” “什么洗衣粉，这明明就是白……唉！”络腮胡撸了把脸，“真浪费！” “哦~我说怎么洗半天都洗不干净呢！”猴子恍然，“对了，就是那个妹……那个女装佬放的吧。” 众人看向地上三人，黑子羞涩地点点头，周公瑾心想，你害个屁羞，都是因为你们搞得这出，要不然蒋天光…… 想到这里他看向猴子：“然后呢？” “然后我出来，小吴进去了，他，”猴子一指络腮胡，“他就下来了。” 络腮胡点点头，“我下来拿……货，这个从里面出来，”他指指猴子，又指指吴起，“那个又进去了，然后这个一会关窗一会跟我说话，磨磨蹭蹭，我还以为东西是他放的呢，谁知他突然凑到斜对面那间房门前，想开门，那个出来了，两人一起进去，我也想跟过去看的，不过还是进去先拿货，谁知，柜子里没找到，我就猜是他们拿的，就跑出来，刚好看见女侠，大姐头进房间，我就叫了小弟们跟着大姐头进去了。” 乔林燕点点头：“大概两点五十分不到吧，我听见房间外头声音很吵，出来看看，看到隔壁房门开着，跑进去正好看到王景兴掉出窗外，吴起去拉他，一起掉了下去，然后大胡子就进来了。” 众人又看向猴子和吴起，吴起接话道：“王景兴先进房里，发现蒋天光掉出窗外，他去抓蒋天光，结果好像头敲到了窗框，突然就掉下去了，我跟在他后面，来不及拉住他，所以就跳出去抓他。” “蒋天光是被什么人拖出窗外的。”猴子补充到，“后来我脑袋一晕就不记得啥了，直到刚才你们在竹林里找到我。” “为什么房里会有其他人？”胡老头问吴起。 “这我不知道，我出来上厕所时没有其他人。” 周公瑾忽然问猴子：“刚才大胡子说你半夜关窗，走道的窗是开着的吗？” “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记得进厕所前走道的窗是关着的……”猴子看向吴起，“但我出来就打开了，是你开的吗？” “嗯，有点闷，透透气，后来忘记关了。” 这大半夜的透气？胡老头对吴起的疑心更重了，不过考虑到还没有实际的证据，没有说出来。 乔林燕开口道：“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大胡子叫了几个小弟，楼上楼下的，声音很吵，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出来？大家应该都留了人守夜吧。”说完看向胡老头。 胡老头还没开口，周公瑾先说了：“这个是他们干的好事，”他指了指地上三只粽子，“他们放了迷烟。” 几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起来。 乔林燕恍然地点点头，吴起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李赞，李赞脸色变幻不定，胡老头疑惑更深了。 而绑成粽子的大金则是有点愣，他从厕所出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都没什么机会放迷烟，只在靠近楼梯的时候趁那两人不注意，往最靠近楼梯的那间房里放了迷烟。 周公瑾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难道不应该跟胖子一样睡得死死的吗？为什么突然醒过来了呢？因为做噩梦？不过这点他觉得无关紧要，也就没说出来。 然后他看向胡老头和李赞：“胡大师，你们俩又是怎么去的竹林？” 李赞咳嗽一声：“我正在值夜，有点打瞌睡，后来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声音我也没在意，后来声音越来越吵就醒了，然后我出去想看看情况，结果发现小吴和小蒋的房间房门打开，人都不见了，楼下倒是哼哼唧唧听见人说话，就追了出去，一直追到竹林然后好像进了一个阵法，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遇到一个人，藏头露尾地躲在暗地里袭击，说来惭愧，我不仅打不赢，反而被人一棍子打晕了。” “老胡什么时候出来的？”末了李赞又问了一句。 “我也是听见响声醒过来啊，我醒来靠在窗边看见你跑出去，我当出了什么事儿，连忙也追出去了。”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野竹林里遇到的事，总结下来，这次出来至少两只魔和一个人。 可惜都死了，什么都没问到，不过也不是全无线索，至少这个布阵法的人应该能查得出来，毕竟会阵法的人不多。 如果说对方想要把大家都引到竹林里一锅端，这力量又未免不够看，那么对方究竟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啊，对了，这些人怎么办？”李赞问胡老头，还有十一个阴差阳错搅合进来的不法分子。 胡老头耸耸肩，报警么赃物都被猴子洗掉了，要说被袭击么，看他们的样子，倒过来还差不多，他也不知要用什么名义报警：“对了，一会小吴还要去处理交通事故。” 胡老头把美术老师嘴里东西掏出来，和蔼地问他：“那车的事儿怎么处理？” “我们自己赔，不用你们赔，我们销案。”美术老师忙不迭地说。 “那我们的车怎么办？”胡老头又问。 “……也我们赔，我们负责修。”美术老师一咬牙。 胡老头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再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说完拍拍手，“大家都收拾收拾，五点多了都，我们赶紧修完车就出发。” 王逸清状态不对，无法继续参与之后的行动了，胡老头就留她下来，同分部的人汇合，一起处理蒋天光的后事。 至此，一行10人，还没到沅州就只剩七人了，胡老头、周公瑾、胖子、猴子、乔林燕、吴起和李赞。 —— 之后又是修车又是赶路，好不容易在晚饭前赶到了沅州。他们要在沅州休整一天。 沅州，在最北方的滨省境内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县，近九千平方公里，大部分地区都是山区。这里是黑水的起源地，生态环境保护得非常好，山脉连绵不绝，说白了就是交通不便，道路崎岖，地广人稀，原始落后。 他们的旅店就定在沅州最繁华的一个镇，常旅镇。 “这里真是大不一样了啊。”胡老头感慨道。 周公瑾十三年前跟着师父来这里参加过人魔大战，当时他只有八九岁。虽然年纪小，但他还记得这里的样子，没多大区别，不解地问：“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通上电了嘛。”胡老头回答。 ……看来是一场艰苦的旅程啊。 67 给大家理一理时间线吧 在青平市客栈的时间线： 2点25分，猴子出来上厕所， 2点32分，吴起出来 2点35分，里面出来一个女人（大金），猴子看了她一会儿，进入卫生间，找纸巾，擦马桶，上厕所，洗衣服，花了大约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2点35分到40分，“女人”走回去，到楼梯边三人间，也就是周公瑾的房间放迷药，本来要所有房间都放迷烟的，因为走道上有两个人，猴子和吴起，并且一开始猴子在关注她，所以没有找到机会，只在三人间放。 2点40分吴起开窗。 2点45分阁楼络腮胡下来，猴子出来，吴起进去。 2点46分猴子关窗往回走 2点47分，猴子发现有人袭击蒋天方，吴起出来，络腮胡进厕所。 2点48分，猴子和吴起进房发现蒋天方不见了，乔林燕听见声音出来。 2点49分，乔林燕看见吴起跟猴子一起掉出窗外，络腮胡发现他们的货不见了，发出信号并走进蒋天方的房间，看到乔林燕。 2点50分络腮胡的人到了乔林燕这里，乔林燕跳出窗外，络腮胡和小弟们一起跟着跳出窗外。李赞听见声音出来看情况，胡老头偷偷跟着他。李赞跟着那群人一起跳了出去，胡老头跟着李赞出去了 2点58分，二楼的”美术老师”他们觉得没动静了，就派黑子上来三楼看他们有没有被迷晕。如果晕了就准备干掉他们。 3点，周公瑾醒来，发现黑影 3点10分，周公瑾叫上胖子和王逸清到二楼查看。此时乔林燕他们已经跑了二十分钟，约3-4公里。乔林燕和络腮胡5人跑进野竹林落入的困阵。 3点15分，周公瑾他们查完杂物间，去卫生间，然后王逸清被拖进房间，美术老师出现。 3点半，搞定美术老师一群人，收到蒋天方的消息。乔林燕一行人已被困了20分钟，蒋天方醒来，偷偷放出了消息，被魔发现，然后不敌被魔吸干精魄而死。 3点45分，三人到达竹林。 竹林中各自为战，所以时间线是分散的。 4点半左右众人汇合，回客栈。 再补一个鲁省宝明市小山村旁大山里的时间线： 早上6点半左右，一行6人进山。 8点半，走完平坦的一段路，之后山路崎岖难行。 9点半，出现岔路，6人分开。吕途安、居淮安和梅哲婷走溯溪路线。 10点半左右，正是暴雨时，居淮安脚滑掉进溪流被大水冲走了。周公瑾三人又遇到了岔路，胖子与周公瑾、猴子分开，单独走了一条道。 11点雨渐小，吕、梅两人发现居淮安不见了，吕途安回去找他，梅哲婷继续向前。差不多时，周公瑾发现猴子不见了，回去找猴子。 11点半，梅哲婷遇到了魔。 11点45分，梅哲婷与周公瑾相遇，周公瑾救下梅哲婷。 12点，周公瑾打败变异魔，梅哲婷喝了有问题的矿泉水。胖子进了洞。 12点半，周、梅两人在困阵中 12点45分，周、梅两人破阵，继续向上走，给吕途安发了消息。 13点，到达小屋。 13点15分梅哲婷晕倒，周公瑾进地道。 走了两三分钟后发现居淮安的尸体。 13点半，周公瑾走到巨洞，发现了猴子，之后与群魔大战。 14点20分，战斗结束，周公瑾回到巨洞，发现猴子又不见了。 14点40分，周公瑾遇见山魈怪，找到猴子。 15点，与胖子汇合往外走，期间胖子喝了有问题的矿泉水。梅哲婷在差不多这个时间醒来，然后很快遇到了吕途安，吕途安在地道口布置阵法花了20分钟左右，然后梅哲婷跑出去上厕所遇到巨口怪物。 15点45分，周公瑾三人遇到利爪和黑披风。 16点，三人打败黑披风，胖子晕倒。 16点10分，结束战斗。三人往小屋方向走。 18点30分，三人找到另一座一模一样的小屋，胖子已经醒来一小段时间。 推测，矿泉水喝下一小时后晕倒，晕倒两小时后醒来。 19点30分，三人来到一半嵌在山中的院子。 20点30分，三人被发现，在院子里开始战斗。 20点50分，周公瑾进入小楼，与三个怪物战斗。 21点15分，丑怪人放出“狼人”，白大褂和金丝眼镜从暗道离开小楼。 21点30分，胖子和猴子在院子里的战斗结束，周公瑾也打败了“狼人”。 21点35分，三人汇合进了小楼查看。 22点左右，吕途安和一个恶魔小队进入小楼。 22点15分，周公瑾和猴子进入密道，吕途安留在房间，胖子下山求助。 22点半，密道门被关上了。 23点，周公瑾找到转门。之后几次阴差阳错的无法与猴子碰面，同时无意中将鳄鱼怪关进了密道，造成之后吕途安打开密道门后与鳄鱼怪相搏。 23点15分，胖子下山时遇到了利爪，利爪带他下山。 23点20分，周公瑾和猴子两人汇合，遇到山魈怪。 23点40分进入巨洞，发现梅哲婷。 0点，周公瑾两人和梅哲婷逃出地道，地道塌了，他们只能回小楼找吕途安。 0点30分，胖子在利爪带领下回到上山时的路，之后的道路是平坦的那一段。利爪开始往回走。 1点15分，周公瑾三人到达小楼，找到吕途安。 1点30分，周公瑾四人被碧大人拦住，又开始大战。 2点左右，周公瑾再次施放地坤术阻拦碧大人，往山下逃去。胖子回到山脚下，并且联系了胡老头，之后胖子又开始上山找周公瑾他们。 2点15分，四人在逃跑途中再次被碧大人追上，同时又遇到回来的利爪。在利爪的帮助下，四人得以继续逃跑，利爪则与碧大人大战一场。 3点10分，四人逃到了平坦的山路，再次被碧大人阻拦，利爪已战死。山魈怪悄悄逃走了。四人又开始大战碧大人，紧急时刻，胖子来援。 3点20分，终于等到胡老头带着救援队通过空间裂隙及时赶到。碧大人退走，众人被救回。 68 迢迢客栈 沅州县大约有十万人口，下属十二个镇，常旅镇是最大的一个镇子，人口近2万。虽说是最繁华的镇子，但繁华地段也就集中在镇中心那么一块儿，常住人口也大多集中在镇中心一圈，周围几百平方公里可以说是很荒僻的。 他们一行七人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到达了常旅镇，当大家以为旅店就在镇中心时，胡老头让李赞绕过镇中心直奔最西边。 这一段路两边要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地，要么是连绵不绝的山。路很宽，但是却是泥沙地，一路开一路颠，有时候十几公里看不到一个人一间屋子。 这让周公瑾想起几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叫“无人区”，就有点那种感觉。 他们的中巴车就稍微车头修了一下，也没时间大修，看上去是又破又丑。好在性能没有问题，经得起一路颠簸。不过车里七人都已经颠得七晕八素了。 又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看到前方一片农田边有一座四合院一样的房子。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招牌：迢迢客栈。 中巴停在了这家名叫“迢迢客栈”的农家旅店门前，老板是个乐呵呵的年轻人，三十不到，听见声音连忙出来迎接，招呼大家进了院子，停好车，搬行李。 这家客栈是一幢四合院一样的房子，院子很大，看上去有一百多平方米，一共两层楼。 进大门左边是厨房，厨房边上是两间朝东的房间，正对大门的是南大间，进门往右是一间公共卫生间，边上是两间朝西的房间。 房间门口是一圈围廊，把院子围在中间。围廊靠南边，东西两侧有楼梯通往二楼，二楼格局跟一楼差不多。 老板自我介绍说：“我叫郑启明，你们叫我小郑就好。我给你们安排了五间客房，你们是人没到齐吗？” 胡老头摆摆手说：“我们就七个人，四间房就够了。” “哦，我们这楼下有三间客房，楼上有三间客房，你看你们怎么安排。” 胡老头早就有了安排：“我还是和小李一间，小乔一人一间，小吴和公瑾一间，小王和仲康一间，没意见吧。”经过昨天的事，胡老头已经亲切地称呼周公瑾为公瑾，称呼帮他搬行李的胖子为仲康。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胡老头说自己腿脚不好，要了一楼的南大间，边上是乔林燕，吴起一定要住在乔林燕隔壁，胖子和猴子两人就住在楼上。 这时走出来另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年纪比郑老板要小一点，郑老板介绍说：“这是我兄弟，叫成大龙，有什么问题找他也是一样的。” 接着郑老板和成大龙帮着大家把行李搬进房里，招呼道：“过半小时开饭，大家到点就下楼吃饭哈。” 胖子欢呼一声，一路都没怎么好好吃，就盼着这顿农家乐了。拉着猴子两人上楼去了。 周公瑾和吴起走进正西那间，隔壁西南间是乔林燕，另一边就是大门右手边的公共卫生间了。 房间十分宽敞，两张床两个床头柜，还有一个宽大的简易衣架，中间有张八仙桌，两条长凳，一个带洗脸盆的毛巾架子，陈设十分复古，居然还有一台老式的显像管彩电，不过打开一看收不到什么台，只能看一个老式影碟机里放的老电影。 这客栈真是处处透着历史感，周公瑾感慨了一把。把东西整理了一下，还有十几分钟时间，他准备走一圈，熟悉一下这个客栈。吴起抱着双臂躺在床上看还时不时带点雪花的老电影，酷的一句话都没说。 周公瑾走出房间，沿着围廊走了一圈，来到东边两间房时，看到郑老板从里面出来，便寒暄了两句。这郑老板人很好很健谈，他说他们这客栈一共有四个人在运作，他和他老婆，他兄弟和女朋友。东边两间就是他们四人的房间。 郑老板的老婆叫朱小娟，从小父母双亡，后来认识了郑老板，两人没多久就结婚了。成大龙的女友叫卢泗儿，两人恋爱也谈了好几年了，就差一张结婚证。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乎，郑老板这会儿没什么事，得知周公瑾要逛一圈，就主动带他走走。 围廊下有几条凳子，下雨天也可以出来廊下坐坐。走上二楼，厨房的上面是一间杂物间，两间主人房上面被锁了，郑启明没有介绍，周公瑾也没兴趣多问。 走到南大间，就是胖子和猴子的房间，他们房门开着，郑启明就走进去笑呵呵地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胖子躺床上玩手机，猴子去洗澡了，见到郑启明和周公瑾进来就坐起来，随便聊了两句。 郑启明又带着周公瑾从西边的楼梯下了楼，想了想问他要不要外边看看，出了院门就是他们家自己的田地，吃的米和菜都是自家种的，还养了鸡。再到后边就进山了，郑启明劝他晚上不要跑太远，这里天黑得早，路上又没有路灯，如果跑进山容易迷路。 等郑启明絮絮叨叨叮嘱完，也就开饭了。两人回到院子，这时天也差不多黑了，屋子里有电灯，院子里没有，成大龙在院子里挂上了几个灯笼，这风景绝对是能拍一台七十年代电视剧啊。 两个女人在院子里搭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放了一个很大的圆桌面，四面四条长凳，四道冷菜，八个热炒，外加一碗白菜粉条炖猪肉汤。这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让这一群饿汉食指大动，稀里哗啦地没几分钟就把一桌子菜消灭干净了。 看着女人们撤了碗筷，七个人坐在廊下开小会。胡老头抽出一根烟，享受地吸了一口，缓缓道：“今天大家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我们先去基地查看一下情况。” “这儿还有基地啊？”胖子来劲了，“是不是特科幻特牛逼的好像米国大片里那种？” 猴子嗤笑一声：“有那种基地，咱们还能住这？” “咳咳，”胡老头郑重地说：“这也挺好的嘛，民风淳朴，纯净无污染。而且这家客栈可是我们的前哨站，我现在郑重向大家介绍，小郑，来，”胡老头像郑启明招了招手，“郑启明，是我们术师协会的高级会员，是光荣的前哨站点监察员。” 郑启明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什么？你也是协会的？”胖子指了指厨房里洗完忙碌的另外三人，“那他们三个呢？” “除了我老婆是土生土长的常旅镇人，成大龙和卢泗儿都是协会的人。” “哦，原来如此。” “小郑，这些年辛苦你们了，守在这里很不容易，物质条件十分艰苦，不过协会不会忘记你们，这段时间魔的动静不小，等过了这一波就找人来换你们。”胡老头开始了领导讲话。 “哪里哪里，我们在这里也习惯了，为了保护普通民众的安全，我们付出多一点，牺牲多一点也是值得的。” “说得好！人人都能有你们这样的肯为普通民众付出的决心，魔再多也不足为惧。”胡老头以褒奖结束了慰问，然后一挥手，“大家早点休息去吧，明天小郑带大家去基地，八点出发。” 众人陆续就散了。胖子和猴子两人一边上楼一边窃窃私语：“原来这里是协会的前哨站啊，他们几个在这也算是工作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值守，也就欺负那些一心想着拯救人类的老实人，一呆就是好几年，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猴子撇撇嘴，“要是让那些投地钻营的老油条过来也不放心不是，在这地界上值守毕竟还是十分要紧的。” “郑老板和他那个大龙兄弟看着人都很好，还有那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给人扔这儿这么多年。咱们就算摆摊卖串，那不比呆这儿好几百倍？” “人家这是奉献精神，这年头还怀揣着舍己为人的理想，不容易呐。” “哎，真真不容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能活得岁月静好，那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他们就是负重前行的人呐。”胖子由衷地叹了一句。 69 迢迢客栈2 因为前一天都没睡好，胡老头一宣布解散，大家就都早早地进房休息去了。周公瑾不知为什么睡不着，可能水土不服吧，他闭着眼睛躺了半天没睡着。 晚上九十点钟，大城市里可能正是热闹喧嚣的好时间，不过在这个偏远的山区，早已一片静谧。 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周公瑾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一片黑暗的环境。屋里屋外悄无声息，好像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 忽然，他听见很轻微的脚步声从外边传来，走路的人很小心，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最重要的是，这个脚步声不是从围廊传来的，而是从西边窗外传来的。 有人在接近这个大院！ 周公瑾坐起来，侧耳倾听，脚步声好像又没有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准备拉开窗帘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因为两张床在西边窗子的左右两边，如果拉窗帘，肯定会吵到吴起，所以还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想大惊小怪地打扰别人睡觉。 走到窗前，他又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想可能是幻听，准备回去睡觉。 但他刚想往回走，窗外轻微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下他确定是有人在外面，于是一把拉开窗帘—— 一张被帽子遮住，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脸蓦然出现在窗子上！ 皎洁的月光将脸的主人投影在窗子上，这人手里还拿着什么长长的东西，乍一看犹如一个死神提着镰刀一般。 任谁半夜三更发现自己屋子的窗上出现这么一张脸都被吓到。周公瑾双眼猛睁，倒吸了一口气。 但窗子上的脸立刻又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他连忙打开窗户，低喝道：“谁！” 他的动静把吴起惊醒了，吴起也一骨碌爬起来，疑惑地看着他。他把头探出窗外搜索了一圈，周围都是杂草和树丛，如果刚才那个人是真的存在过，那一定躲在草堆和树丛里。 “有人在我们窗外。”周公瑾小声对吴起说。 “什么人？” “看不清，戴着帽子。” “我去看看，隔壁是小姐。”吴起迅速穿上衣服，也来不及走大门，直接跳出了窗外。 这性子怎么这么急……周公瑾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他知道吴起最关心的事就是乔林燕的安全。 他想了想没有惊动其他人，吴起一个人出去看了，他要提防调虎离山。他站在窗口看着吴起打开小手电，仔细检查草丛和树丛，往乔林燕那边过去了。 他一边看着吴起，一边关注着周围，忽然发现另一边卫生间方向的草丛有动静。 对吴起打了个呼哨，他指了指另一边，看到吴起点点头。他也跳出窗外，打开手腕扣上的小手电，往卫生间方向的可疑草丛走过去。 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魔气，也没有察觉到法力的波动，他觉得来的应该是一个人，因为之前胡老头说过这里既然是前哨站，大院周围设置过防御阵法，魔是无法靠近的。 草丛中又没有了动静，以防万一，他给自己加了气盾，一把拨开乱糟糟的杂草。 一个影子窜进了树林，他吹了声口哨提醒吴起注意，然后就追了过去。那个影子窜进树林后就往南边跑了，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前方的影子对这里的树林好像十分熟悉，发力狂奔还能灵活躲避突出的枝丫。周公瑾就没这么能躲了，一丛丛的枝叶从身上划过，抽打得身体生疼，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些，这个家伙太灵活了，渐渐要被他甩掉了。 他也管不了那人是不是普通人，一边跑一边就甩出风刃扎了过去。但那人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发了五六道都被他躲过。 突然，前方的身影消失了。 他奔到那人消失的地方，全无痕迹，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好像不曾有过人来似的，他停下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们一前一后跑了有十来分钟，周公瑾估计他现在已经深入林中，可能已经进山了吧。 他在周围又小心察看了一番，仍然一无所获，于是决定先回去，看看吴起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一转身，差点撞到什么东西，他的衣服“嗤啦”一声被划开一个大口子，他连忙跳开，这才看清竟就是刚才跑在前边的人！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而他竟全然没有察觉到。 如果刚才不是他恰巧转身，他可能已经被一刀捅了，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觉得正面敌不过他，那人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周公瑾辨明了方向，再次追了过去。 —— 吴起在乔林燕的屋子外面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这时听到周公瑾吹了声口哨，他好像要去另一边查看，吴起点了点头，其他人的安危他不如何在意，小姐千万不能出事。 他继续在附近搜索，已经走进了树林里，不远处周公瑾扒开草丛，好像发现了什么，对他吹了声口哨。 然后就看见他往树林深处狂奔而去，但是那里有什么？吴起眯起眼睛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到。要不要追过去？他犹豫了一瞬，不要，他做了选择，乔小姐的安危必须放在第一位。但他还是决定通知乔林燕和其他人，提醒大家注意，于是他敲了敲乔林燕的窗子。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奇怪，难道小姐睡得这么死？他又用力敲了敲窗，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他不安了，直觉出了什么事，他连忙跑回自己房间那边，飞快地翻窗进了屋，两三步跨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冲到隔壁用力敲起房门来。 乔林燕没反应，倒把隔壁的胡老头和李赞敲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李赞先出来，看到吴起在砸乔林燕的房门。 “小姐屋里没反应，我要进去看一下。” “你大半夜的敲乔林燕的房门做什么？”胡老头打着哈欠也出来了。 “郑启明在哪？我要开门进去。”吴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刚准备一脚踹开房门，郑启明一手拍在了他肩膀上。 “别急，我来开门。”郑启明已经拿好了钥匙。 很快，房门被打开了。吴起进去一看，乔林燕真的不见了！ 70 林中追逐 郑启明用备用钥匙，飞快地打开乔林燕的房门，吴起冲进去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公瑾呢？”胡老头见弄出这么大动静，连楼上的猴子和胖子都下来看怎么回事了，跟吴起一间房的周公瑾却没有出现，于是便问吴起。 吴起连忙将刚才周公瑾发现有人在他们窗外，周公瑾独自一人追出去的事说了一遍。 胡老头看向郑启明，问道：“院子外边的防御阵法还正常吧？” “正常。”说话的却是成大龙，只见他从院子大门外匆匆进来，“我刚才出去检查了，防御阵没有问题。” “那就不是魔了，”胡老头沉吟道：“仲康，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的方法？” “公瑾给我们都做了报信的术鸟，我们都随身带着。”胖子掏出一只术纸做成的小鸟。 “赶紧放一个让他回来。”胡老头迅速分配任务，“小吴、小王和仲康，你们去找小乔和公瑾，给你们每人两道传讯符，注意一定要保持联系，不要恋战，找到人先回来再说。”说完拿出符咒发给三人。 三人接过立马就去了。 “小郑、小成、小卢、小李，你们随我布置一下这个院子，加些符咒。”胡老头接着吩咐。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院子里，朱小娟脆生生地问：“那我能做什么？” “小朱啊，”胡老头咂咂嘴，“你给我们准备些茶水点心呗，半夜起来干活，老头我有点饿了。” “我这就去烧水，蒸几个包子。”朱小娟爽快地去了厨房。 —— 周公瑾追着黑衣人跑了一两公里，又追丢了，这次他十分谨慎地查看起周围的痕迹。 很轻很浅的脚印被他找到，林中湿气重，地上土地松软，他自己的脚印就很明显，这人怎么能踏出这么浅的脚印？难道是个会轻功的武林大侠？ 一阵细微的风从脑后吹来，他想也不想立刻侧身打了一个滚。黑衣人挥刀划过他刚才站的地方，一击不中，黑衣人又跑走了。 他除了能感觉到一点点细微的风，他竟没有听见一丁点声音。 安静，太不寻常的安静了。 突然，他发现为什么这么安静了，原来并非是树林里安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而是他不知何时开始听不见了。 他刚才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丁半点的声音。他仔细回忆了从大院追出来的这段时间，他的听觉是慢慢失去的。 就在刚才，他才彻底听不见的。 见了鬼了，这是怎么回事？是进了什么阵法？还是中了什么术？没听说过有这种会让人听不见的阵法或者法术呀？ 他决定不追了，在之前的追逐中，他发现自己速度没有这个黑衣人快，也许打起来的话，他可以动用一些法术打赢黑衣人，但这家伙太狡猾了，根本不正面作战，总是暗中伺机下手。 这样的风格有点像是……杀手？“嘶”周公瑾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有点牙疼，自己怎么了就有人要找杀手来杀他？既无财又无势，杀他能有什么好处？ 鉴于最近发生的事，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那么术师中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才，一个术都不用放，就可以这样消遣他？ 辨认了一下方向，周公瑾放弃了追踪，打算回去准备些道具，还有，好歹拿把刀在身边，现在这样很被动。 他重新放了气盾术，先前确认了不是魔，也为了节省法力，撤掉了气盾，导致差点被砍中。 就在他刚刚加持了气盾在身上，忽然就感觉到有东西刺了过来，又是那柄小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气盾让尖锐的刀锋偏向了一边，他借机侧身，同时掐住定身术的诀，拍向抓住持刀的手。 黑衣人却是不简单，反应极快，大概知道跟他接触不得，一个古怪的扭转，就甩脱了周公瑾，三两下又跑没影了。 周公瑾也不追，直接往回跑，不知道跑出去一段距离，听力能不能恢复。不管是法术还是法阵，都是有有效范围或者有效时间的。 但那个可恶的黑衣人就如同跗骨之蛆，看到周公瑾走了，就尾随上来，时不时来一刀骚扰骚扰他。 他被烦出了火气，黑衣人最后一次出来给了他一刀未果后，他猛然将暗中凝聚的法力一起用处，甩了二十几道风刃，把面前一大片树林都锁死，黑影人闷哼一声，显然中了招，奔跑的身影也一个踉跄，被他赶上。 两人实实在在对了一掌，黑影后退两步，转身换了个方向又继续跑，周公瑾在后面紧追不舍，他觉得这次是个能抓到黑衣人的大好机会。 他发力狂追了五六分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黑衣人实在太能跑了，他再次把黑衣人追丢了。这时他想念起梅哲婷来，要是有她的术虫，黑衣人再能跑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或者猴子给他加一个风火轮术，绝对能追上黑衣人。 不过他发现自己又可以听到声音了，看来有效范围或者有效时间过了。他静听了一阵，没有任何发现，既然这样他便打算往回去。 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他自信方向感很好，但这里的树林到处都一样，高大的树木又把天空遮住，只有微弱的光芒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无从辨别方向。 手腕扣上的小手电光线不足，也无法看清地形，他只能放出一团幽火，托在掌心，照亮身周一小片地方。 他在身边的树木上做上标记，这次他走了大约三四分钟，黑衣人都不曾再出现，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察觉到脚下的地形变成了向上的斜坡，可能是在上山，于是他转身往反方向走去，林中依然安静，仿佛空气都没有一丝波澜，但他不敢大意。 走到一棵巨木边时，突然听到从树里传出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他走近这棵巨木，绕着粗壮的树干走了一圈，这棵树大概有四五人合围这么粗，同周围那些树比起来，粗了两倍有余。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把手心贴在树上轻轻拍了拍，发现这棵树竟是空心的。 毫不犹豫地，他先放出一道火象，扫过大树。大树毫无反应，看来不是魔在作怪。 这里就在擎苍山脚下，不怪他多心。既然不是魔，那他就不用多管什么人的闲事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见树干中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怎么是乔林燕？ 71 林中追逐2 胖子和猴子跟在吴起后面向周公瑾追赶的方向找过去，他们之前已经放出了术鸟，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这说明要么他已经离开很远，远到术鸟法力不逮，要么有什么阻挡了信号的传递。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很麻烦。相对他们来说，吴起更焦急不安。周公瑾至少还有个方向，而乔林燕，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的房间周围都没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也并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与其毫无头绪地寻找，不如先找到周公瑾，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发现。因此吴起并没有与胖子和猴子两人分开。 他们每人都有胡老头给的联络符，但现在却不愿轻易使用，因为如果有什么东西阻碍了术鸟，那联络符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们三个倒还可以用手机联系，但周公瑾出来得匆忙，手机没有带，乔林燕的手机也留在她房里，所以这两人目前都处于失联状态。 胖子三人出来时每人都带了一个大功率手电，他们在林中每人间隔十米左右，进行地毯式搜查。 找出去一段距离，在中间的猴子大喊：“看这里。” 胖子和吴起都跑过来看，只见地上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并没有法力的波动。他们仔细查看地上和附近树上的痕迹，发现在这里打斗的人转了个方向，往另一边去了。 地上十分诡异地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另一个人的痕迹十分浅，浅到几乎看不出。他们顺着这个痕迹找下去，又在另一处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这次感觉到了轻微的法力波动。 “是公瑾。”胖子和猴子肯定地说，但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这里只有一个人的痕迹，对手的痕迹几乎没有。要么公瑾发疯了自己在这练功，要么这个对手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看到这种情况，吴起忽然想到一个人，以前跟乔家合作过的一个杀手，虽然身体不如何的强壮，打斗的功夫也一般，但他轻功了得，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在杀手界的外号叫“魍魉”。 杀手这个古老的职业，自古就有，只是在和平年代很少见罢了，喜欢刀头舔血过日子的人毕竟少数，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安稳地过日子，谁愿意躲躲藏藏，浪迹江湖呢。 但是黑暗的地下世界总是不会缺为钱财铤而走险的人的，与乔家合作过的这个魍魉，虽然正面干架不行，但他身法独特，于跟踪隐匿一道十分擅长，他称第二，地下世界就没有敢称第一的，这种人防不胜防，最适合暗杀这种行当。 吴起知道这么个人，纯粹是因为碰巧接触过。但胖子和猴子不知道，想来但凡打斗总是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的，怎么会有人如此神出鬼没？更是没有听说有什么魔能有这种本事的。 相对于两人的一头雾水，吴起却在想另一个问题。周公瑾虽然是个厉害的术师，但毕竟也只是法术厉害，也许打架也厉害，但以魍魉的本事，需要追出这么远还摆不平他吗？ 一个是杀手界排的上前十的高手，一个可能比普通人强点，但也在普通人的范畴里，如果这样的人，在这种可以说十分适合暗杀的黑暗树林里，还跑了这么远都搞不定，那么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性是：杀手的任务并非杀死周公瑾，而是故意引他到什么地方去。 —— 周公瑾隐约听到巨树中有声音传来，他贴近巨树，里面分明是乔林燕的声音，只是声音很模糊，还带着些许回声，听不清在说什么。 这乔林燕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看样子连吴起都不知道，要不然他不能还傻兮兮地在乔林燕窗前查看。 在这个地方，又是大家过来出任务，乔林燕甩掉大部队偷偷跑这里来，连胡老头都瞒着，也许应该想办法进去看看？周公瑾抿了抿嘴，他心里可不想承认他就是想要多知道些乔林燕的事。 轻轻围着巨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入口，他仔细在巨树周围的地上又找了一圈，一切都正常，仍然没有什么发现。难道入口不在这棵树周围？ 忽然他心念一动，抬头向上看去，巨树高大挺拔，树冠茂密，只是光线太暗，高处有些看不清。他决定上去看看有没有发现。 卷起衣袖，吸一口气，周公瑾后退两步，一个助跑加跳跃，猛地窜上树干，两手紧紧扒住，向上攀爬起来。 迅速爬到了树干分叉处，到这里才看见这树干分叉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树洞，他没有燃起幽火照明，怕引起里面的人注意，就摸着黑，悄悄爬了进去。 乔林燕的声音再没有传来，树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慢慢攀着粗糙的内壁向下爬去。 可是向下爬了约莫有七八米也没有爬到底，而且手上的触感完全不同了。他在外面往上爬的时候只爬了五六米就爬到树干的分叉处，可是向下却爬了这么多，还没有到底，显然这棵巨树里不仅有一个树洞，树下还有一个地洞。 能把这里挖成这样，应当不是一日之功。周公瑾心里默默估算这地洞的深度，一边小心提防周围。 终于，又向下爬了三四米后双脚踩到了实地。他向后看去，原来这里有一个幽暗深长的地道。 在地道的尽头，有一丝十分微弱的光线传来，就目前他的视角，只能看到一个小亮点。 周围仍是什么都看不清，他一手扶着地洞的内壁，一边慢慢往光线处移动。 四周不但昏暗，而且寂静异常，地下的土壤松软，连走路的声音都几乎没有了。他怕又是什么让人听觉失常的法术之类，就用手轻拍了一下内壁，还好，还能听见声音。 手指慢慢滑过粗糙的内壁，一些细小的碎屑在被他的手触碰后掉落下来，手上的触觉始终是坚硬冰冷的。 突然，他的手指滑过一片内壁，触觉不一样了。他又往回重新摸了一下，有些……粘稠和柔软？ 这是……他心中一惊，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什么人，连忙亮起一团幽火，托在掌心，向那里照去。 只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瞪视着他！ 72 地道遇险 胖子、猴子和吴起三人跟着周公瑾的脚印又转了个方向走了一段，然后发现，所有的痕迹都突然消失了，好像他走到这里一下就上了天。 “防御、护盾！”吴起低喝一声，同时给三人加了一道法术墙。猴子一听见他喊，就立刻放出防御术加在三人身上，三人戒备地看着四周。 “砰”一声响，在他们身后爆开一团火焰，吴起的法术墙瞬间被炸碎。 就连他们身边几棵树也被波及，炸得东倒西歪。地上泥石飞溅，三人虽有法术墙和气盾阻挡，但也被气浪轰得倒退了三四步，摔倒在地。 除了胖子本来练的就是体术，几乎没有受伤，猴子和吴起两人均都被火焰震荡到，好像被人当胸敲了一闷棍，气血一阵翻涌。 这是……魔焰？可附近明明没有魔的气息啊，而且他们身上的挂链都没有反应。 三人心中一惊，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这只能说明，魔进化出了躲避协会专门检测魔的挂链的方法。 这样一来，人与魔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除非正面接触或者对方施放魔气，否则很难分辨是人还是魔。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魔气强劲的家伙究竟在什么地方？刚才的魔焰好像凭空出现一般，他们面前的树林里既看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见一点点其他人的声音。 “你在哪儿？”胖子气哼哼地说，“有种出来干一架。” 但是对面什么反应也没有，树林依然寂静如故，就连飞鸟也在刚才被魔焰惊走了，现下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能加的防御都加在了身上。胖子掐了诀，随时准备施展出金刚不坏身。他们开始在附近搜索，企图找出任何可疑的痕迹。但是他们找了十来分钟都没有找到什么。 “也许……并不是什么魔在这里攻击我们。”猴子想了想说。 “怎么讲？”吴起听了，立刻追问。 “据我所知，有一些法器，可以存储一次或几次攻击，会不会有人拿着这种法器事先布置在这里攻击我们？但我们也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踪迹，那么难道是通过什么传送阵法？” “可是传送阵法不是很早就失传了吗？现在能用的也只有协会的空间裂隙吧。”胖子点点头，又立刻否定了这种说法。 “有可能的，可能是有人拿着这种事先制好的法器，对我们进行攻击，但可能只能用一两次，所以这么久都没有继续进攻。” “人？我们也没有发现附近有人啊。”胖子撸了一把自己的板寸头，有些疑惑地说，“这人会飞不成。” “是杀手。”吴起发觉此事事关重大，于是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杀手界有人可以几乎不留痕迹地行动，此人外号‘魍魉’，擅长隐匿和暗杀。” “杀手？杀我们做什么？你很有钱吗？”胖子更不解了。 吴起沉吟了一下道：“以他的本事，杀我们不需要多费劲，但我们没死，只是被魔气攻击到了，这一击误导了我们，让我们以为是魔干的。” 猴子接着说道：“他不是想要杀死我们，那么他想要……拖延时间？” “对，我们正在找周公瑾和小姐，拖延时间说明他……” 吴起还没说完，胖子连忙问：“要杀他们？” “不，”吴起看了他一眼，“要杀早就杀了，也许是要引他们到什么地方去，又不想被我们打扰。” “有人来了！”他们正在讨论，猴子突然打断他们。 刚才吴起说可能是擅长隐匿的杀手，猴子就施放了一个静听术，是常人听觉的五六倍，此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慢慢靠近。 他猛然回身，一拍胖子，胖子默契地转身，并立刻一拳砸了出去。“嘭——”一声，接着听见有人闷哼一声，而后又飞快退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我们身后的？”吴起吃惊地问。 “我……” “别说！”猴子还没说话，胖子朝他摆摆手。别看胖子平时有点憨，关键时刻考虑得竟很是周详，“别让这人知道了，否则我怕这办法就不管用了。” 吴起深以为然，便不再追问。但猴子却暗自焦急：静听术只能维持两三分钟，之后要间隔十几分钟才能再次使用。唉，这个术有待改进，技能冷却时间太长了。 —— 在黑黝黝的地洞中，周公瑾在内壁上摸到了一块触感奇怪的东西，他燃起幽火照去，竟是一双直勾勾瞪着他的双眼！ “呵！”饶是他胆大也不禁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这双眼睛的主人早已死亡。 他吁出一口气，往前走了一小步，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起来，这个人一半嵌在泥石内壁中，一半露在外面，许多地方已经腐烂。但他嗅了嗅，却没有闻到什么腐臭的味道。 从他暴露在外面的地方来看，死因很可能是被人用利器割破了喉咙，其他地方有没有伤暂时看不出来，也判断不出这个人是谁。 但是……周公瑾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个人的脸型和身材好像有点眼熟，但面容实在破坏得很厉害，看不清楚。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是谁，于是他便不再想，挚着幽火，继续往里走去。 有了刚才这档子事，这条地道显得更阴森了。周公瑾走在这地道里需要稍稍弯腰，压低身体才能通过。黝黑低矮的地道越走越压抑，他只顾抬头看着四周和顶端，没留意到脚下。 “咔嚓”一声轻响，好像踩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赶紧退开。原来他一脚踩在一具尸体上。 又一个死人！他弯下腰凑近看了看，一个女人，横卧在地道里，也是喉头一刀明显的伤痕，奇怪的是，这个女人竟也有些眼熟，但也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他不禁越发地担心起乔林燕来。自从刚才他进入地道，就再也听见乔林燕的声音，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周公瑾继续往前走，前方地道的尽头亮光越来越近，再走两步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了。他熄灭了幽火，慢慢靠近转弯处，侧耳听了听，没有一丝声音。然后他慢慢探出脑袋往里看去—— 一个人就站在他对面，看着他，好似等了他很久！ 73 地道遇险2 相对于猴子心慌慌地想着要减少技能冷却时间，胖子和吴起两人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己方队伍里有人能辨识出那个杀手总归是件好事，他们三人背靠背，互相警戒着，那个逃遁而去的杀手没有了动作。 “他来了吗？”胖子低声问猴子。 猴子尴尬地咳了一声，他又不能说自己的术暂时用不了，怕被那个杀手听了去，又卷土重来，于是只能故作深沉地说：“嘘——小心戒备！” 吴起听了，以为杀手就在附近，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再次放出一道法术墙。 但胖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艾玛，完了，猴子原来不知道杀手的踪迹啊，难道刚才是蒙的？要是知道杀手在哪儿，以他的尿性，早就显摆得说出来了。于是，胖子手里掐了金刚不坏身的诀，准备随时施放自救。 不得不说，胖子还是相当了解猴子的。此时他们三人成鼎立之势互相守望，那个杀手一时无法潜过来，但他们又不能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守着，还要找人呢。 “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又没有踪迹，人完全无从找起，自己还陷在这里，要不要回去找老胡，”胖子出声问道。 “对，郑启明对这里比较熟悉，也许他有办法。”猴子也同意。 吴起不想无功而返，但他们说得没错，他们三个普通人被一个顶级的杀手困住了，不如找胡大师要一道符，或是困住敌人，或是保命逃跑，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胡大师的能耐他是清楚的，术师协会的元老不是白当的。 “好吧，我们尽快奔回去，王景兴，你给我们加上速度的话，我们全力奔跑，他可能追不上。” 三人商量好了，猴子给每人加持了敏捷和快速，然后一起往回狂奔而去。 来时花了近二十分钟，而跑回去，他们一口气奔了十来分钟，就顺利回到了客栈，也再没有遇到阻拦。胖子当先推开院门，进门就嚷起来：“胡大师，胡大师。” 然而，当猴子和吴起相继走进院子时，胖子却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不走别挡道……”猴子推了一把胖子，但他话说到一半也停了下来。 此时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座寂静无声的院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 昏暗的地道里，周公瑾一探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等着他。 “乔……乔林燕？”他好像被人抓了包似的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又镇定了下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林燕幽幽地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刚才在外面听见你的声音，我怕你有危险，所以下来看看。” “哦？是吗，那既然你来了，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我也是听见有声音才到这里来的。”乔林燕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朝前走去。 “喂，你一个女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走在这种地方不怕吗？”周公瑾连忙跟上，讪讪地搭话。乔林燕却冷冰冰地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顾往前走。 他跟着乔林燕转过弯，眼前蓦然一亮，地道里的光，原来来自前方的一排火炬。 在前方，是一个长长的走道，走道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火炬安置在走道边。不过火炬比较小，光线也十分有限。 乔林燕慢慢超前走去，周公瑾跟在她身后，这里比刚才稍微宽敞些了，他可以站直了走，这让他感觉稍稍舒服一点。 但是很快更不舒服的景象出现了。他随着乔林燕走了三四米，发现走道的两边竟然是一间间昏暗潮湿的小隔间，用木头栅栏门关着，就像古代的监狱似的。 他转头看向左边，有一具白骨靠墙躺着，看样子年代久远。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叫住乔林燕：“喂，你看这……” “嗯？”乔林燕停下脚步。 “这里是什么地方？”看乔林燕毫不惊讶，应当是知道些什么。 “你看过一遍就知道了。”略顿了顿，乔林燕又继续往前。 周公瑾追上去之前，转向右边看了一眼，这一看，更吓了一跳，脱口喝道：“吕途安？” 只见右边的黑黝黝的隔间里，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隐约看去，有八九分像吕途安。 他看向乔林燕，只见她已经走远，周公瑾连忙跟上去，前面没多远左右两边又有两个隔间。 往两边看了看，他忽的停下了，左边隔间里关着的竟是前几天被留在半道上的张立英。 他垂着头，半躺半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张立英！”周公瑾走上前去拉了拉木门，木门虽然锁住了，但要打开却不难，他正想要弄开木门进去看看张立英的情况，前面的乔林燕叫住了他：“别乱动，快点走！” “但是他……” 乔林燕又不理睬他继续往前走了，周公瑾无奈地快步跟了上去，但这时他在张立英对面那个隔间看见了猴子！ 这下，周公瑾彻底不淡定了，他顾不上跟着乔林燕，倒退了两步，飞快来到关着猴子的木门前，掏出小发夹，三下五除二打开了木门。 里面地上俯卧着猴子，也是一动也不动，叫了他一声也没有反应，不知什么情况。 他刚走进去，突然间背后汗毛倒竖，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他本能地侧身一跃，转身看过来。 “乔林燕？！”他看见乔林燕拿着一柄小刀正朝他砍过来，“你疯啦！” 乔林燕冷笑一声：“叫你不要乱动，你怎么不听呢？”说着继续砍了过来。 周公瑾脑子轰一下乱起来，乔林燕是内鬼？他一边让过，一边掐了个定身术的诀，准备借机定住她，若是正面战斗，他自信乔林燕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地上的猴子一跃而起，从背后给了他一刀。 要不是他动作快，就不是手臂上被划破那么点伤了。 “猴子？”他双目圆睁，这肯定是个假的王景兴！ 但面前这人却与猴子一模一样，神态举动也完全相似，看不出破绽来，只是神色木然，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也许他们都被什么邪术控制了？他想着，要怎么弄清情况，又不伤到他们。 隔间里空间狭小，他退后了一步，背就已经顶到了墙上，而面前，乔林燕和猴子两人面无表情地挥刀向他逼近。 74 地道遇险3 胖子、猴子和吴起三人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厨房里还有烟冒出来，说明刚还有人烧过东西。 “都去……哪儿了？”胖子左右看了看。 “车都开走了？”猴子指着院子里原来停车的地方说。 “你们过来看。”吴起跑上了二楼，站在围廊前对他们喊。 四合院二楼东边三间房都不住人的，一间是杂物间，另两间一直锁着，他们也不知道是干吗用的。吴起正站在杂物间隔壁那间曾经锁着的房门前，现在房门被打开了。 胖子和猴子两人快步跑上去一看，这房间里有一个小型法阵，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法阵的正中间有一个直径两米的圆盘，圆盘周围刻满了符文，有些地方时而闪过一道暗金的光芒。 对于阵法一道，他们三人都不了解，所以也看不出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用的，但此刻既然房门大开，这个阵法也显然已经开启，想必胡老头等人的离开与此有关。 “现在怎么办？等胡大师他们回来吗？”胖子问。 “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吴起说着走了出去。 “我去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法器。”猴子也走出去了。 留下胖子一个人在房间，他挠了挠头，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这是一个没有窗的房间，大概有二十来平米，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除了围绕着圆盘周围的一圈铁架子。 区区二十来平米的房间里不仅有四五盏敞亮的白炽灯，铁架子上还插了许多蜡烛，有些点了有些没点。 “房间已经够亮了啊，还点这么多蜡烛，真浪费。”胖子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 就在此时，一屋子的蜡烛忽然无风自动起来。胖子一惊，还没开口喊猴子和吴起两人，这些蜡烛中有一只“嗤”一声熄灭了。 胖子不知道阵法的关窍，但他猜这蜡烛熄灭对阵法一定是有影响的。但还没等他跑过去把那只熄灭的蜡烛点亮，这些蜡烛就相继熄灭了。 这下胖子傻眼了，这里少说也有上百支蜡烛，其中一小半是原来点亮的，一大半是本来就没点亮的。他不知道哪些应该点亮，哪些不该点亮，如果全点亮了，会对阵法有什么影响，而且他们来之前是不是有蜡烛已经熄灭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赶快跑上前，把那些他认为应该点燃的蜡烛重新点起来。 等蜡烛都点上了，胖子正准备叫猴子他们过来看时，阵法中间的圆盘突然亮了起来，那些复杂的符文相继闪过金光，不似先前的暗淡，现在是亮晃晃的。 胖子心中一喜，看来猜对了。 猴子和吴起都察觉到了异样，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我们察觉到周围有强大的法力波动了。” 胖子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猴子好奇地问：“刚熄灭的蜡烛还有余温，你是通过温度来判断哪些该点的吗？” “那不能保证我们来之前没有蜡烛熄灭呀？万一之前就已经有熄灭了，这里这么冷，一会就凝固冷却了。” “那你是怎么猜到哪些蜡烛该点，哪些不该点的？” 胖子洋洋得意地说：“这里有些蜡烛是没怎么点过的，还有一半的蜡烛已经烧了一段了，我想这个阵法嘛肯定不是今天临时布置起来的，起码这个大圆盘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有带的。 既然是一直布置在这里的阵法，应该是经常用的才对。既然经常用，那蜡烛当然烧得快啦。我点的里面大部分是刚熄灭的，还有些余温，还有几支虽然没什么温度了，但也跟他们一样，点了一大半了，我猜是先前就已经熄灭了的。” 听得猴子一阵唏嘘：“没想到你的脑筋也有这么灵光的时候啊，居然让你蒙对了。” 一直没作声的吴起皱着眉头说了句：“为什么我们周围强大的法力波动并不是来自这个法阵的呢？” —— 周公瑾在狭小昏暗的地道隔间内同猴子和乔林燕周旋，两人对他十分防备，不与他直接接触，只挥刀砍他，让他无法施展定身术和咒缚术，而且他们配合得居然很默契。 隔间里空间有限，他又不想出手伤他们，几次招出风刃射过去，想把两人手中的刀击落，但都被两人躲过，很快他就有些应接不暇。 勉强靠着厚实的护盾防身，他擒拿踢打，始终碰不到他们那怕一片衣角，再这样下去落败被砍是迟早的事。 隔间的门在乔林燕进来时就被她反手关上了，而且两人把他逼在墙角，他几次要冲出来都被砍了回去。 乔林燕与猴子两人面无表情，只机械地攻击，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这也是周公瑾不愿意伤他们的原因，万一误伤了他们，只会让那个躲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得逞。 正当乔林燕和猴子两人冷漠地对左支右拙的周公瑾步步紧逼时，他突然不知怎么了，往后一个踉跄撞在墙上。乔林燕和猴子两人齐齐挥刀斩了过来，这次封死了他所有能躲避的角度，如果他不还击就要血溅当场，如果还击，那他也许要一辈子在错杀朋友的悔恨中度过了。 周公瑾甩了甩头，竟然一掌赤火拍了出来，一下拍中猴子，猴子立刻惨叫起来，然而，他好像突然转了性，再也不顾及好友的性命。不停催动赤火，攻向乔林燕和猴子。 乔林燕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了一丝恐惧。她倒跃一步撞开木门逃出了隔间，既然友情牌已经无效，那么她也就不再正面与他交战。 周公瑾一手捂着头，一手掐住猴子，接着咒缚术将猴子彻底束缚住，他拎着猴子跌跌撞撞跑出了隔间。 “出来吧！”他大喝一声，“你的幻术失去作用了，如果不想我杀死这个人，就立刻出来！” “哎呀，精彩，你怎么识破我的幻术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走道传来。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地道的样子发生了变化，这里原来并不是什么泥石地道，而是一个很空阔的地下室。 周公瑾看了看手里拎着的人，这人也不是什么猴子，是一个十分眼熟的人，他匆忙间想不起来是谁。 但说话的那个人，他记得，竟然是宝明市山区里的白大褂！ 75 基地 胡老头坐在院子里，身旁的矮几上放着一壶茶。他把所有人都指使地团团转，包括朱小娟也被他一会要沏一壶茶，一会要蒸一屉包子的，弄得手忙脚乱。他自己倒是一副坐镇中宫闲适自若的样子。 院外有一个防御大阵一直在运作，阵法的操控启动法门在基地。而二楼有一个基地防御阵法的启动法门，二者相辅相成。如果院外的防御阵和二楼的启动法门都运转良好，说明基地一切正常。 胡老头呷了一口茶，看似悠闲地哈出一口气，实则心情很沉重。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按理说，防御阵正常运作，魔是无法进入院子的。那么照刚才吴起的说法，应当是个人到他们这里来捣鬼。 好在他刚才给基地的联络人打了个电话，那边说一切正常。 这里地处偏僻，如果有人进入必定不可能是步行前来，但他刚才已经问过郑启明和成大龙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陌生人来这里了。 离这里最近的人家也在三十公里开外，还有一个能待人的地方，就是距这里十公里左右的基地。不过目前看来基地一切正常。难道那个人是一直露宿在这里附近的树林里吗？ 树林里到底有什么？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郑启明他们很熟悉这片树林，但他们也说不上来树林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胡老头正在想着等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吴起他们就该回来了。忽然，他察觉到院外的防御法阵正在不断削弱。变化很细微，所以之前他一直忽略了这个变化。现在，法阵的能量已经下降到一半以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基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按这个速度，至少在一个小时之前，防御法阵就开始出现能量下降了。但基地的人说没问题，难道他们也没察觉什么吗？ 胡老头立刻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还是刚才那个人接的电话，声音还有些嘶哑，两次被吵醒，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而是立刻振作起了精神。 “喂，你们那边真的没什么情况吗？我们这里的防御阵能量下降了。” “啊？我们这里很正常，那我去检查一下吧，五分钟后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胡老头就让郑启明到二楼去检查一下基地防御阵的操控法门，务必先确保基地的法阵正常运作。 然后他就等着基地的联络人回电给他，可是等了有十分钟，还没有人打来电话，胡老头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干脆没人接。他电话打回总部，要了另一个人守护人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也没人接。 胡老头意识到情况不妙，站起来准备叫上李赞过去看看。这时，在二楼看着法阵的郑启明突然焦急地喊他：“胡大师，您来看下！” 果然基地出事了吗？胡老头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二楼，来到杂物间隔壁。这间正是设置了基地防御阵操控法门的房间。 所谓操控法门其实是一个对应的小型操控阵法，为了防止阵法被从内部破坏，特意设置在一定范围的另一处地方，只要这个操控阵法不被破坏，对应的阵法就能正常运作并且能被操纵，客栈到基地差不多时阵法操控法门设置的极限距离。 胡老头跑到门口一看，房里阵法的法力流转出现了滞涩的现象，说明基地那边防御阵受到了强有力的攻击。 “胡大师，院外的防御阵忽然变弱了，现在只有两成法力在运作。”成大龙跑进院子喊道。 “走，去基地看看！”胡老头决定立刻去基地，他们这里只有五个术师，郑启明、成大龙和卢泗儿懂些阵法，李赞不会阵法，但需要他开车，所以胡老头留卢泗儿和朱小娟在客栈看家，他自己带着三人开着中巴急急忙忙去了基地。 中巴车在崎岖狭窄的山道上只能开30到35码，这还是李赞紧急情况下加快了速度，十五分钟后山道窄到车里无法通过，于是四人把中巴丢在山脚，徒步往山里走去。 四人也不吭声，只快速赶路，好在大家都施放了各种辅助法术，否则就胡老头这一把老骨头，早就不行了。 快速走了又有一刻钟左右，四人看到了前方的基地。说是基地，实际也就是一座比较结实的小木楼，因为隐蔽在山中，周围又开启了干扰法阵，所以一直没人知道这里。 小木楼周围的防御阵法似乎并没有被破坏，小木楼里灯火通明，但却不见人也没有声音，安静得异乎寻常。 胡老头当先一把推开房门：“张小安！席敏！”他进去就喊那两个守护人的名字，但没人回应他。 “郑启明和我在一楼，成大龙和李赞去二楼，我们分头去找找他们，顺便再看下法阵，千万小心！”因为只有郑启明和成大龙见过基地的人，所以胡老头把他们两个拆开分成两队，他和李赞一人跟一个。 小木楼本身也不大，主要是有几个阵法这在这里，并且这里是监测山里恶魔封印的最近一站，再往山里就没有手机信号了。 胡老头跟郑启明在一楼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两间屋子，都没有找到人，就剩最后一间了，他猛地打开门，发现里边空无一人，但是客栈防御法阵的操纵法门在这间屋子里，而且这操控小阵法好像被破坏了，法阵的符文暗淡，有几处缺了角。 “我们先把这个法阵修复一下，一楼没有什么了。”胡老头说着，跟郑启明两人走了进去。 刚走进门，突然什么东西从顶上掉下来，掉在他们身后。两人转身退开一大步，却发现是一个人从木梁上掉下来。 郑启明惊呼道：“张小安！” “他就是张小安？”胡老头连忙上前，探了探这人的鼻息，摇了摇头，“死了。” “怎么死了？！”郑启明驻守在客栈这么些年，与基地的两人算得上比较熟悉了，两人每过一两周都要来客栈一次，补给些东西。 如今乍见张小安不明不白地死在山里，心中充满了悲戚。胡老头心情也很沉重，他才和张小安通过电话，这才半个多小时，人就突然死了。 两人还来不及检查张小安的尸体，楼上就传来一道惊叫声。 “啊——” 76 基地2 成大龙和李赞上了二楼，二楼的三间房间都房门开着，里面灯光照射出来，让原本老旧的木楼显得敞亮了不少，但诡异的安静让整幢木楼都变得死气沉沉。 两人走进第一间屋子，里面没有人，但这件屋子设置了一个监测法阵，这个就是这幢木楼之所以在这的原因。这个法阵是用来监测山顶上的封魔大阵。 成大龙走过去仔细检查起来，监测法阵看上去一切正常，但他不放心，回头对靠在门上左右打量的李赞道：“李大哥，我觉得这个法阵有些怪异，但它的法力流转又十分顺畅，看不出毛病，你能过来看看吗？” 李赞耸耸肩：“法阵我不懂，等胡大师上来问问他吧。” “哦。”成大龙看了他一眼，“那走吧，去下一间房间看看。” 他们两人来到隔壁屋子，这间是一间卧室，陈设十分简单，东西也少，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活是十分艰苦的。 房里的衣柜和箱子他们都翻了一边，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接着他们又来到最后一间房间，也是一间卧室，里面的家具摆设都跟刚才那间相似，只是稍稍乱了一点点。 他们也照样仔细找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楼下也没有什么声音，估计也是没有发现。奇怪了，难道两人都出门了？为什么灯都开着？ 李赞心中疑惑，跟着成大龙走出了房间，在转角处，他听见了细微的声响。 好像是水滴的声音，从房梁上滴下来，屋顶漏水？ 李赞抬起头，向上看去，二楼的走道里没有灯，房间里灯光敞亮，越发显得走道昏暗不清。而且二楼的屋顶是尖顶，两边房间的房顶都是倾斜的，中间走道的屋顶是最高处，上方有木梁横亘，木梁上有东西在滴水。 他抬手向上放出一把幽火，清浅的火光划过木梁，照亮了一小片地方，还有那个悬挂在木梁上的人。 成大龙也看到了，他惊叫一声：“席敏！” 听到二楼传来惊叫，胡老头和郑启明飞快跑上了二楼。他们俩顺着李赞和成大龙的目光看去，那个挂在木梁上的人，脑袋上滴着血，木地板上有一小滩血渍。 “启明，他……”成大龙哽咽着看向郑启明。 胡老头的心里顿时想被什么堵住一般，两个守护人，一个被挂在梁上，一个被放在门顶上，就像学校里的恶作剧，作恶的人把东西放在门顶上，有人推门进来就会被砸到。 赤裸裸的藐视和嘲讽！ 郑启明抬起双手，掐了一个法咒，木梁上的席敏慢慢平展开来，然后从上面缓缓飘落。隔空控物！这也是术师界失传的一手绝活。 这一手要是放在平时，大家都得叫一声好，不过现在大家也没这个心情。胡老头诧异地看了一眼郑启明，他能成为擎苍山的负责人，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席敏被放下来，胡老头上前查看，还有气！他连忙施加法力救治，并且查探他的身体状况。 他们四人中，只有胡老头是高级辅助类术师，其他三人都是战斗型术师，对于救治束手无策，只能打打下手。胡老头也不客气，他简单说了他们在楼下发现了张小安的尸体，然后指挥李赞把席敏搬到了一间卧室里，让成大龙把楼下张小安的尸体用床单裹一裹，暂时安置在杂物间，等他把席敏处理好，再去查看。他让郑启明去检查楼里的几个法阵是否正常运作，再跟成大龙一起把一楼的客栈防御法阵的法门修复一下。 席敏被吸食了精魄，显然是魔干的。还不知为何失血过多，看地上的血渍也并不多，难道魔还开始吸人血了不成？ 胡老头给他安了神并驱除的魔气，但这只能让他吊着一口气，关键还是要输血，这里荒郊野外，至少也要去镇里的卫生院才行。 呼了一口气，胡老头决定尽快把法阵弄好，然后不管那么多，带着人先回客栈。他下楼，去看郑启明那边的进展。 “小郑，这里修复了吗？我们要尽快去镇里的卫生院。” “还没有，估计还要二十分钟。”郑启明头也没回，紧张地进行修复工作，“要不然你们带着席敏先走，我们等修复了再走回去。” “不行，这样你们俩太危险了，他们两人也是在防御阵开启的情况下遇袭，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能单独留下你们。”胡老头看了眼时间，也一起进来修复法阵。 就在三人一起修复破损的法阵时，李赞匆匆跑了过来：“胡大师，外面有二十几只魔在围攻法阵。” “怎么会有这么多？监测法阵并没有发出警报啊。”郑启明吃了一惊。 “那个监测法阵好像有些古怪，胡大师要不你上去看一看？”成大龙把刚才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们先把这个法阵修复，防御阵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只要客栈那边不出岔子……”胡老头话还没说完，“轰”一声响，有一只魔竟然冲破了小楼外面的法阵闯进了院子里。 紧接着防御法阵一阵晃动，又有两只魔闯了进来。 “我们先把这二十几只魔干掉吧。”成大龙焦急地说，他们驻守那么多年还没有正面对战过这么多魔。 “但客栈那边也很危险，修复防御阵法也很要紧。”郑启明道，三人看向胡老头，等他拿主意。 “先全力修复这里的防御阵法，修复后才能把法门重新开启并转移，然后我们回客栈。小李小成，为我们争取点时间。”胡老头做了决定。这里有问题，先放弃基地，回去把人找齐，再一起过来，否则他们势单力薄。而且，谁知道魔的数量还会不会增加。 李赞和成大龙两人快步跑到门口，去赌那几只闯进来的魔，两人联手，一左一右，最先闯进来的是一只高阶魔，李赞是高级术师，成大龙是中级术师，他们俩一起对付一只高阶魔应该没问题，但后面又跑进来两只魔，虽是中阶魔，这样三只魔加在一起战斗力不可小觑，好在他们可以凭借地形一边守一边找机会一只一只消灭。 胡老头带着对阵法最了解的郑启明抓紧时间修复法阵，两人也知道时间紧迫，手上速度加快，但是绘制阵法不比战斗，是个精细活儿，何况修复更需要精准。两人调整心态，倒没有受到外面战斗的影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修复工作。 然而就在此时，外头的防御法阵突然法力乱晃，一阵动摇，正东方的阵门突然被攻破，外面那一群魔找到机会疯狂往东边涌去。 77 乔原 白大褂乔原是在宝明市的山区里出现的一个奇怪的魔，他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人类一起捣鼓出了一批怪物，后来协会的人去搜查那座山，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什么有帮助的信息。 但乔原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有些奇怪了。 乔原手里拿着记录板，饶有兴致地问周公瑾：“你是怎么发现自己中了幻术的？又是怎么摆脱的？” 周公瑾眯了眯眼，自从进入地道，他就发现了几处疑点。首先是他摸到的那个死人，那着实吓了他一跳，但是那个死人出现得如此突兀，毫无征兆地，在这样一个逼仄狭窄的地下暗道中，腐烂成这样，还有小半部分裸露在外面，他居然没有闻到一丝半毫腐臭的味道，是他丧失味觉了吗？但他可以闻到地下伴着潮湿空气的泥土味。 等他走近拐角处，又再次看到一具尸体，看起来也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同样也没有闻到任何腐臭的气味。这么不正常的一件事，当时由于太过震惊，而且心里着急，没有深究下去。现在想来，那应该并不是真的尸体，而是一个信号，一个诱导他进入幻境的信号。 这之后在拐角处就立刻遇到了乔林燕，而这个乔林燕似乎在拐角处等他，或者说等他看见这两具尸体进入了幻境后再出现，因为那个乔林燕可能也不是真的乔林燕。 果然他在这个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被绑住手脚的乔林燕和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 刚才他跟着假乔林燕走了一段地道，看到了两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蒋立英和吕途安。蒋立英会不会被抓过来，他不知道，但吕途安是死在协会里的，过了这么多久，就算尸体没有被协会安置好，也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别说这里没有冷冻防腐设施，就算有，也不会是这样一幅刚死没多久的样子。这个形象，是留在他记忆中，最后看见吕途安时的样子。 再有就是他的好友王景兴和外表冷艳、内心柔软的乔林燕。猴子和乔林燕两人都好像一幅被人控制住的样子。但他知道就算控制住了一个人的心神，也无法控制一个人的习惯，除非换掉一个灵魂。一个人的习惯和他对事物条件反射做出的反应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的。 如果说他对于乔林燕的认识还停留在一个表面的印象，也许不清楚她的习惯和思路，但他从小与猴子玩到大，猴子的习惯和打架方式他绝对是了如指掌的。 而在地道里，猴子的战斗风格是他不熟悉的，而且猴子和乔林燕两人之间实在配合得太好了，太有默契了。 他在进入地道前和作战时都施放过一个火象术，但是没有丝毫改变，这令他确定并非是魔在作怪，他面前的两个人也并非魔。那么很可能是一个让他产生幻觉的法术。 对于破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法术，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真正的猴子在，可能有办法帮他消除术的影响。但他身上被划了十几道口子，还有一道深可见骨，也没有摆脱这个幻术，说明身体受到这种程度的刺激都不能对他有所帮助。 他可以把疑似假猴子和假乔林燕的人干掉或者重创他们，让他们不能对自己造成伤害，但他不想在自己没有完全把握的时候对朋友出手。那么他只能给自己来点更刺激的。 他模拟了那个新学会的钻心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的头脑清明了一瞬，令他看到猴子的真正模样。刚才匆忙间他只觉得假猴子很眼熟，现在他想起来了，这人是青平市破客栈里那个美术老师手下的小弟黑子。 这个黑子在美术老师一伙人中平平无奇，甚至美术老师在招供时也是毫不犹豫地就把他卖了。但他现在出现在这里，那么就说明这个黑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抬头看向乔原，周公瑾问道：“你让黑子混在那群走私贩子里面，难道就是为了接近我和她？” 乔原挑了挑眉：“呵，这个也猜到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摆脱幻境的呢。” “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周公瑾两下把黑子的双臂卸脱臼，黑子惨叫一声，咒缚术还没失效，黑子只能任他把自己丢在地上。 然后他看向乔林燕和她身边的人，心中默默计算着他和两人之间的距离，够不够他一击即中。 不过乔原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对他说：“别想救她了，她现在中了我的迷药，已经晕了，你如果不想她有什么事的话，最好配合我哦，否则我可不能保证她会有什么下场。” “为什么是我们？”这也是周公瑾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乔原肯定不是想要他们的命，之前树林里那个人有许多机会可以杀死自己，但他没有。刚才在地道里，这两个冒牌货也有许多机会可以杀死自己，但也没有，他们似乎只是想要控制自己。但自己有什么能被他们盯上的呢？ 要说协会的机密嘛，他刚入会就被拉来了，能知道什么？要说对术的钻研嘛，这次来的李赞、吴起和胖子就跟他不相上下，胡老头甚至更高一筹。 “因为你们两个很特殊啊。”乔原笑得更灿烂了，“在宝明的山里我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暗中相助，你们几个人在那种境地，怎么可能活着从碧大人手里逃出来呢？” “那头大猩猩和山魈怪是你的人？” 乔原笑了笑，不置可否。 “乔林燕呢？你们之前也接触过？” “啊，那也是因为你们，我们才有缘得见呢。” “我们？” “是啊，因为你们向术师协会求援，后来这位乔小姐也去了一趟宝明。”乔原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轻笑道，“看来乔小姐也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呀。” 周公瑾心里嗤了一声，废话，他们又不熟。他虽然有些好奇乔林燕的事，但也没有到什么都想知道的地步。 沉默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问乔原：“你到底想要什么？” 78 撤退 胡老头他们四个在基地，一边拼命修复法阵，一边还要阻挡疯狂涌进来的群魔。就在法阵修复的关键时刻，院子外边的防御阵突然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法力流转忽现忽灭，在外边攻击法阵的群魔立时闯进来好几个。 李赞和成大龙在门口本就是苦撑着，立刻就顶不住了，一下跑进来三只。它们也不围攻李赞和成大龙，而是直接就跑进了胡老头他们修复法阵的房间。 “小郑！”胡老头手上不停，对着郑启明大喝道。 郑启明立刻会意，身上白芒一闪，抬手隔空一推，三只刚刚跑进房间的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拽住，狠狠扔了出去。 防御阵一阵闪烁后暗淡下来，阵法终于停止了运转。群魔一阵怪叫，纷纷冲了过来。 三只被扔出来的魔从李赞身边飞过时，李赞一矮身让过一只，反手一把拉住它的双腿，呼呼抡了一圈，把他周围的魔砸倒了一片。这时另外两只从门口飞了出去也撞倒了好几只。趁着这个间隙，李赞、成大龙和郑启明在门口重新站好了位置，挡住想要往里冲的群魔。 三人凭借地形堪堪挡住这一大群魔，但是身后“哐当”一声，东边的窗户被砸开了。恶魔争先恐后地窗子往里爬。 三人大惊，郑启明吼了一声：“我去那边！”就往窗子边跑去。 李赞和成大龙连忙补上他的站位，门口的防守顿时就显得捉襟见肘。 “胡大师，你好了没有！”李赞一边忙乱地阻挡想要闯进来的魔，一边冲着胡老头喊。 “再坚持五分钟！”胡老头头也不回，高声喝道，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他已经使出最快的速度了，这帮小子可千万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功亏一篑啊。 不成想，还没两分钟，成大龙紧跟着大喊：“大师，快一点！挡不住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嘭”一声响，成大龙被一只凶猛的魔用双肘砸到地上，后边的魔跟着就冲了进来。李赞腹背受敌，左支右拙，赤火已经烧成一片，但是仍来不及阻挡不断涌入的魔。眼看就有两只要往胡老头那里跑，所幸郑启明抽空催动法力，把那两只已经闯到屋里的魔又给甩了出去。 就在四人乱成一片时，院子外边的防御大阵闪了一闪，又开始启动了，没多久大阵就恢复了运转，把那些从树林里不断跑出来的魔挡在了外面。 这时，李赞、郑启明和成大龙三人只能堵在房门口，那些闯进来的魔有三十来只，他们冲进木楼后，就开始围攻他们的房间，层层叠叠，把这房间堵得严严实实。 所幸房门处只能容纳一人进出，他们三个堵门口轮流防守，一时倒也奈何不了他们。 总算，胡老头完成了手头的修复工作，擦了把汗道：“外头的防御阵重新开启，看来客栈那边的法门正常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但屋里的魔留不得，必须全部消灭。小李小郑，你们只管用赤火烧，我和小成来补给你们法力。” 交代完毕，一手三张符咒贴在了三人后心，三人精神一振，随后源源不断的法力自后心传来。 这些魔一看刚才已经奄奄一息的赤火重又熊熊燃起，于是呼啦一下退开去，让他们赤火烧不着，但他们要是出来就要面临四面八方的同时攻击。 胡老头抖出七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符咒无风自动，升到四人头顶，排成北斗七星状。 “小李在摇光星位主攻，小成在玉衡星位接应，小郑去天枢星位防御，我在天玑星位把控，我们只有四人，这个符咒组成的七星防御阵法只能维持七八分钟，在这七八分钟里，我们要尽可能消灭闯进来的魔。” 胡老头吩咐完，当先步入天玑星位，三人依次入阵站位，七星阵缓缓转动起来，四人跟着阵型转换位置，魔见到他们出来，一拥而上。结果扑上来一瞬，就被七星阵往几个方向弹开，只有他们四人手边的被他们摁住狠狠一通烧。 成大龙只能施放幽火，因此遇到中阶魔，就毫不留情地烧过去，遇到高阶魔则往两边一分，由李赞和胡老头接手。 李赞和郑启明犹如两把尖刀，突入魔群。成大龙和胡老头在中间位置，辅助他们斩杀群魔，帮他们击落零碎的攻击，同时也消灭一些中阶魔存储在符咒上的法力通过七星阵传到四人身上。 一时间，四人爆发出一股无匹的气势，将企图困住他们的魔一一消灭。杀死十几只魔后，不知什么原因，剩下的那些魔开始有秩序地撤退了。 长出一口气，胡老头收了符咒，心疼得看了看存储符咒，法力花掉了三分之一。无论如何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先回客栈，再和总部联系，这里肯定是出问题了，这么多魔跑出来，监测法阵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山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魔呢。 四人看到魔全部退走了，抗上奄奄一息的席敏，飞快离开了基地。 —— 胖子、猴子和吴起三人感受着客栈外传来的滚滚的法力波动，就算他们不懂法阵，也知道外面的防御法阵重新开启了，这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基地那边恢复秩序了，但愿胡大师他们早点回来。 但这时猴子惊叫了一声：“朱小娟！” 胖子和吴起两人跑出来向发出叫声的猴子看去，猴子在厨房门口朝他们挥手。他们跑进厨房一看，郑启明的老婆，也就是当地的普通住户朱小娟躺倒在土灶旁，正好被一堆杂物挡住了，他们一直没发现她，也没有仔细检查厨房卫生间这些地方。 此时看到朱小娟这样，猴子的心又悬起来了。是啊，胡大师他们去基地又怎么会一个不留呢，就算把人都带去了，朱小娟一个普通人去做什么？ 现在朱小娟倒在厨房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倒在什么地方他们没看到？猴子想到的事，胖子和吴起都想到了。 “猴子，你先救治她，我和吴起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人。”胖子一拍吴起的肩，两人出去检查了。 猴子把朱小娟抱到隔壁房间里，检查了一下，身上没什么伤，也没有魔攻击过的迹象，除了脑后一个大包，好像是脑后被砸了一下，晕过去了。这样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施术帮助她恢复精神。现在只有等找到乔林燕再说了，或者等她自己醒过来。 过了一会儿，胖子和吴起把客栈又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一无所获，三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乔林燕和周公瑾还没有消息，总要出去找他们。 “你们说，他们打晕一个普通人是要干什么？”猴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碍着他们了？” “他们进了客栈，要做什么事，不想被人发现或打扰。”吴起猜测。 “那他们肯定不是不怀好意的术师或者魔。”猴子撇撇嘴。 “为什么这么说？”胖子问。 “我们来时，二楼的法阵还在运转，要是不怀好意的术师或魔，那法阵早就被破坏了，也等不到你去点蜡烛。” “要么他们就不是冲着咱们这件事来的。”吴起沉吟道，“也许跟周公瑾被引到树林的深处去有关。” 79 乔振宇 面对周公瑾的疑问，乔原笑了笑说：“我只想你配合我啊。”说完他叹了口气，“本来只需要一些小道具，现在弄得这么麻烦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说不定对你也有莫大的好处。来来来，坐到这里来。”说完他指了指身边一个钢制的座椅。 我是傻了才会乖乖听你话！周公瑾心里嘀咕，但他还是慢慢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只是坐坐？你早说嘛，搞这么多误会做什么……”他走到最接近乔林燕的位置，突然暴起，两步跨到乔林燕身后那个人附近，三柄风刃呼啸而去，那人略一怔愣，立刻躲避并且一刀砍向乔林燕。 周公瑾此时已冲到乔林燕附近，距她只有一步之遥，再次飞出一柄风刃，一下撞开砍向乔林燕的刀，然后他来到乔林燕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肩，往自己这边一扯。乔林燕撞进他的怀里。 乔林燕身后之人隔开风刃，追向了乔林燕和周公瑾两人。周公瑾迅速一个气盾罩住了自己二人，同时拍出幽火冲着来人的面门烧过去。 对方只是普通人类，知道面前这人会法术，不敢正面硬接，侧身躲避。趁着空挡，周公瑾准备抱起乔林燕先跑出去再说。 然而，他怀里的乔林燕似乎有些异常……重，嗯？身高也不对了！糟糕！他之前只顾着戒备乔林燕身边的人，并没有注意过乔林燕的情况，此时他急忙推开乔林燕并转头去看。 乔林燕突然就挣脱了绑在身上的绳索，一个灵活地翻转，趁着周公瑾没有防备她，轻易就转到周公瑾身后，狠狠一个手刀劈下。 周公瑾刚巧转头看过来，这个乔林燕竟是客栈里的**萌妹大金假扮的！ 但他来不及多想，脑后已经中了一手刀，他摔倒在地，眼前黑了一瞬，他刚想爬起来就感到手臂上被什么尖锐物质刺了一下，很短的一瞬间，当他眼前恢复视觉时，看到刚才站在大金身后的人手里拿着一支针筒，给他注射了什么，然后又飞快地退开。 这是什么？周公瑾一怔，但他无暇细想，一脚踢开身边的大金，从地上爬起来。然而整个人感觉晕晕乎乎的。 情况不妙啊。他一边跌跌撞撞往外跑，一边戒备身后，但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彻底失去知觉之前，他听见乔原不紧不慢地说话。 “效果还不错，可惜控制起来更麻烦了。”乔原从后面慢慢走过来，对着大金说：“把他弄椅子上去。” —— 时间倒回去两个多小时，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 乔林燕早早整理好东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翻看着手机，静待睡意来袭。但是没有等到睡意，却反而更清醒了，因为她听见她房里的窗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人想要打开这个窗子。 因为窗帘拉着，她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而她房里灯也关着，只有手机微弱的灯光，所以外面如果有人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贼？乔林燕轻哼了一声，翻身起来，轻轻走到窗边，果然她听见窗子缓缓打开了。 窗外有个黑衣人，鬼头鬼脑地撬开了乔林燕的窗子，很慢很慢地拉开了窗。这里客栈的窗户还是老式的木头窗，插销锁，用一根铅丝就能打开的那种。黑衣人向外拉开窗户，轻手轻脚撩开一点点窗帘往里看去。 正对上一个长发女人，双眼冰冷地望着他，他悚然一惊，暗骂一声，一个倒跃窜回了树林里。 乔林燕冷冷地看着消失在黑色遮挡的树林中的黑衣人，贼吗？这种地方哪来的贼！她冷笑一声，随意把头发绑在了脑后，纵身跟了出去。 她也不开灯，只眯缝着眼睛，刚才那个黑衣人已经印在她的眼中，如果现在再仔细看她的眼睛，就能看到她眼中有一个拼命往前方奔跑的黑色身影，正是那个黑衣人。 她给自己加持了速度和敏捷，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跟在黑衣人身后，黑衣人见摆脱不了她，更快速地往前奔去。 乔林燕一路追踪，一路留下了记号，如果有什么情况，她会发信号给吴起，她也相信吴起能轻易发现她留下的记号并且追过来。 前方的黑衣人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乔林燕始终缀在他身后，也不靠近。黑衣人心里又暗骂一声，真特么小心。然后他不耐烦地换了个方向，往上山的方向奔去。 乔林燕疑惑地跟了过去，跟着跟着，突然她的术失效了，眼前的黑衣人失去了踪迹。这怎么回事？她停下脚步，在林间徘徊，她在地上细细寻找黑衣人的痕迹。 很快，她看到一棵巨大的树，与周围的树木比起来，简直是如同巨人一般的存在，黑衣人的踪迹就是在这棵树附近消失的。她绕着树走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前掌特别重的脚印。 起跳，原来如此，乔林燕抬头望去，在巨树高约五六米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分叉。她决定上去看看，给自己施放了敏捷后，她灵巧地攀上了树，来到分叉处，果然见树杈中间有一个树洞。 她在树枝上做了标记，树洞内壁很粗糙，完全可以以攀岩的姿势向下爬。她施放了禁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爬到了洞底。 这个树洞出乎意料的深，难以想象这样一棵被挖空的大树如何还能屹立在地上。乔林燕一边想一边来到了洞底，底下有一条狭窄暗长的地道，在地道的尽头有昏暗的亮光传来。 乔林燕燃起一团幽火，看了看她周围，地道里空气有一些潮湿和浑浊，两边是泥石内壁，地上还算平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手挚幽火慢慢往地道尽头靠近过去，来到转弯处，她熄灭了幽火，在身上加了防御，然后在身前的空气中画了一个圈，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圈中像镜子一样出现了转弯处的影像。 “父亲！”乔林燕双眼圆睁，空气镜子中，转过弯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里面放了一些仪器和拖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线。乔林燕的父亲乔振宇正在和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还有一个人在他们身边微笑看着他们，这人很眼熟，等等……那不是一个人，是一只魔！他是在宝明市山区里她遇到过的那只魔——乔原！ 乔原抬起头来，在镜中，对着她笑了一笑。 80 巨木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贴近了乔林燕的身后。乔林燕感受到背后传来危险的气息，悚然一惊，侧身闪开。身后一阵刀锋划破空气的声响传来，一柄寒光凛凛的尖刃晃到她面前，她被逼得躲进了转角的地下室。 身后尖刀频频刺来，乔林燕不断后退，她喊了一声：“父亲！” 面前凶悍的杀手停止了动作，退向一边。她身后传来乔振宇的询问：“燕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乔林燕转过身，盯着乔振宇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指乔原，“他是魔！” 乔振宇默然不应，乔原倒是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乔小姐，许久不见。” “父亲！你在同魔做交易？！” 乔振宇看着她笑起来：“是吗。”随即脸色正了正，“燕儿，到我这里来。” 乔林燕看了他一眼，一点头，走过去，但是突然抬手放出一道法力凝聚的金光，在她自己身上一闪而过。 随即她纵身上前，一团赤火拍向乔原。乔原不慌不忙退开两步躲过乔林燕，地下室的顶上突然掉下一个大铁笼子，“砰”一声把乔林燕死死罩在里面。 “乔小姐，你连你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吗？”乔原好整以暇地走过来。 “哼，”乔林燕冷笑，“区区幻术也想骗我？” “啊呀，被你识破了，你怎么破解我的幻术的？”乔原笑眯眯地问。身边的乔振宇变成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记录板，看了看时间，在板上写道：7’11”。 乔林燕看了乔原和金丝眼镜，也不答话，轻叱一声，一阵烟雾自她脚下升起。两人连忙退开一些，过了两秒钟，烟雾散尽，铁笼中已经没有了乔林燕的身影。 “跑了？”金丝眼镜疑惑地望向乔原。 “跑不了。”乔原打了个响指，然后不紧不慢撑起一把伞。 乔林燕被关在铁笼中，心想必须先想办法赶快出去，否则就算吴起找过来也会投鼠忌器。她升起障烟并且施展障眼法，同时使出禁声术，遮挡了笼中的情形也阻隔了她弄出来的声音。 然后燃起一团赤火，使劲灼烧铁笼，很快就把一根铁杆烧断，就要脱身而出时，地下室的屋顶上突然洒下一些怪味道的水，除了乔原和金丝眼镜在伞下没有被淋到，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淋到一些。一触碰到这怪水，乔林燕的术就失效了，身影立刻显现出来。 眼看她就要跑出铁笼，刚才追杀她的那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她身边，对着她的手臂就是一下。 乔林燕手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手臂上被那人扎了一针。她刚要反击，那人却拔出针筒，飞快后退。 “乔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你在幻境中看到的都是你心中想的，怕的。让我意外的是，你心里居然在怀疑乔家老大和我们魔做交易。”乔原笑了笑，摸着下巴说，“嗯，一定要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没人来阻拦，乔林燕已经从铁笼中跑了出来，正在往外跑，听他这么说意外地回头看了看他，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阵晕眩，然后眼一黑跌倒在地。 —— 猴子守在朱小娟身边，看她呼吸平稳，应当只是晕了，睡一阵就会醒。胖子和吴起在整个客栈里搜了一阵，跑了过来。 “好像没少什么，反正我们的东西没少。”胖子过来说。 “没有其他人了，客栈里只有她一个。”吴起过来摇摇头，表示也没有发现。 “那咱们再出去周围找找线索吧。”猴子想了想，下巴点了下躺着的朱小娟说，“不过她怎么办？要不要留人看着她？” “既然她现在没事，说明来的人不想要她命，小姐他们失踪很久了，找回小姐要紧。”吴起歪了歪头，“我们分头找吧，我去东边，周公瑾是从东边过去的，然后转往南边的山里，你们直接抄到南边，我们手上有胡大师的传讯符，一旦有情况就用传讯符标示方位。” “好！”三人商议停当，就再次进入小树林搜查。 猴子和胖子两人往南边山里找过去，这个方向有一条比较宽的路通往山里，他们知道这个方向是去基地的，另外还有一条小路通向树林深处。 此时已经半夜，两人在黑漆漆的树林里，靠着手腕扣上一点点昏暗的灯光摸索了一阵，始终一无所获。 “再给公瑾发个信号试试。”胖子低声说。 “这是最后一个报信鸟了，我怕又起不了作用。”猴子摸出先前周公瑾给他的术鸟。 “放着也是放着，试试吧，万一呢。” “好吧。”猴子掐了个诀，放出术鸟。 忽然，前边的树林传来一阵细西索索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屏息静气，轻手轻脚往声音的来源处潜去。 两人靠近到离声音大概有七八米远的地方，林中过于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就听见有人小声说：“这样就差不多了。” 另一个声音说：“准备好了？那走吧。” “好……谁！”其中一人察觉到附近有人，大声喝问，另一人也警惕地张望起来。 林子里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两人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再发现有什么不妥，于是暗骂了一声，两人往树林深处走了。 等他们稍稍走远一点，猴子和胖子从两棵大树后转出来，胖子压低声音问：“我们要不要追？” “先看看他们刚才在弄什么东西吧。”猴子回道。 两人走到先前那两个人待的地方，打开小手电查看起来。 这一片树林看似全无异状，但猴子和胖子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刚才那两人到底在准备什么东西呢？ “胖子，”查看了一阵，猴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没有……嗯，有一点。”胖子正在对着一棵树拍拍打打，“为什么这棵树这么大？” “深山老林的，树长得粗壮一点也是有的……这里脚下的土地怎么这么软？”猴子在他边上说。 “软？嗯……啊~~~~~”胖子刚开口，两人一起怪叫起来。 他们脚下的土地好像震动起来，身边的那棵巨树抖动着，两人耳旁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呜”声。 81 密室 乔林燕昏昏沉沉地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她揉了揉脑袋，意识渐渐归拢。她想起来之前自己在一个地下室中，遇到了乔原，被他的人扎了一针，然后就晕倒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了一下身体好像没有什么不适，然后打开小手电，四下里一看，这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不像是先前的地下室。 摸了摸墙壁，还是粗糙的泥石壁，看来还在那个地下室附近。她站起来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仔细地察看了整个屋子。心里疑窦暗生：这屋子没有门没有窗，是怎么造出来的？又是怎么把自己弄进来的？而且既然没门没窗，是不是说如果找不到出口，自己很快就会空气耗尽窒息而死？ 出入口一定是有的，她思忖着，可能把自己弄进来后就被堵上了。但是这么做为什么呢？为了杀死自己？何必这么麻烦。拖延时间？大可以让自己多晕一会儿。 她否定了心里一个又一个的想法，但始终不得其解。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去的办法，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琢磨乔原的目的上。 她走过一圈后，并没有发现墙上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如果把自己弄进来，再堵上出口，墙上应该会有新旧交替的痕迹，但这里四壁都一样。那么……她抬起头来，也许是在屋顶上。 这个屋子四四方方，空无一物，屋顶高三四米，要怎么上去看看呢？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一个圆，施放了一个镜像术。 镜像术可以把近距离的影像传送到她面前的空气镜子中，但维持的时间很短。 乔林燕通过面前的“镜子”观察起屋顶来，但是光线太过昏暗，让她无法看得真切，于是她尝试一边小心操控幽火上升到屋顶附近，一边维持镜像术。 镜像术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所以，之前她没有在施放镜像术的同时施放过其他术，不过今天却意外地成功了。她心中也是一喜，看来她的精神力有很大的进展。 她仔细查看屋顶，在看到屋顶正中间时，发现了一道狭小的裂隙。沿着这道裂隙看过去，裂隙正好围成一个圈。 找到了！她心想，这里应该就是那个被堵上的出口。但她也没有急于行动，而是继续观察屋顶，直到把整个屋顶都看过一遍，除了这道围成圈的裂隙，并没有其他发现，这才决定对这个唯一特别的地方采取行动。 收了镜像术，她鼓荡起法力，双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一阵揉搓，然后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旋风，她凝聚法力，旋风不断变大，猛然她一把推出旋风，让这旋风袭向屋顶那块被裂隙围起来的圆。 在旋风的攻击下，屋顶上沙石四溅，很快有了松动，正当她以为可以脱身而出时，突然屋顶上这块被围起来的泥石坍塌了下来，而且，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沙子来。 自上而下的冲击而来的沙子，让乔林燕几次想要靠身法冲上去都失败了，眼看着沙子不停地倾泻下来，很快就没过了她的脚踝，乔林燕有些着急了。 —— 周公瑾在这一片既没有光又没有声音的地方醒来有一会儿了，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身下的土地有些轻微地摇晃，而且很……柔软。 他几次想要施放幽火，都失败了，他的法力好像被禁锢了，使不出来，运转也不顺畅。手上的手腕扣被拿走了，所以也无法打开小手电。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所幸身体一切正常，并没有被绑住什么的，可以自由行动。 双脚踩在柔软的土地上，他用手按了按，感觉就像踩在厚棉被上，还是很潮湿的那种。他小心地站起来，伸出手像个盲人一样慢慢摸到一堵墙，这堵墙也是跟地上一样的触感。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很不想用手碰到这里的墙和地，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探索这个空间。 他慢慢用手扶着墙，绕着走了几分钟，然后他疑惑了。这里的墙好像走不到头似的，确切地说，好像是围成一个圈，因为他感觉到墙有些微的弧度。但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估算不出这个圈有多大。 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他对时间和方向都失去了感觉，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没走多久。这让他十分焦虑，尤其这种时候他无法使用法力。 他停下来，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预想中的撞击声没有传来，甚至连手上的疼痛也没有感受到，好像一拳砸在棉花上一样。 摸了摸刚刚被他砸过的地方，还跟原来一样，感觉不到跟原来有什么不同。糟糕，他暗想，这样就无法在墙上做记号，无法计算出这一圈有多大了。 一拳不行，那再用点力踢他一脚试试。他后退一步，然后使劲一脚踢在墙上，这次他察觉到有些变化了。墙凹陷下去了一块，然后地也好像轻微地抖了抖。 但当他走近凹陷处再仔细摸一摸的时候，发现墙慢慢地自动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什么材料这么先进？！怎么好像一大块乳胶，还蛮有弹性的。 会变形，那就说明还是会因受力产生变化的，也许力道还不够。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对着刚才的地方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墙壁凹陷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再凹陷了，但是整个空间的摇动却加剧了。他不知摇动后会发生什么，但既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再加把劲。 他也不停顿，继续使出浑身的力气一阵踢打。突然空间中好像有什么崩断了似的，空气一阵旋动。然后他听到轻微的“啵”一声，脚下的土地剧烈地晃动起来，墙壁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过来。 条件反射性地施放了一个气盾术，才发现竟然可以使用法术了，他连忙燃起幽火向四周看去。这一看，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周围的墙包括脚下踩的地和头上的屋顶，好像一团绵软的东西扭曲着朝他挤压而来。他刚才使劲踢打的地方凹陷了下去再没有恢复，但此时整个空间都好像一个沼泽，而他深陷其中，望不到出口。 82 密室2 周公瑾好似被一团湿软的沼泽淤泥包裹，他张开双手双脚，撑开已经挤成一团的空间，连掐个诀都来不及。他感受着身上受到的越来越大的压力，好不容易掐了一个张开气盾墙的诀，把这一团往他身上压缩的软墙给顶了回去。 空出了双手，立刻释放出火象。一排看不见的火舌席卷向四周，如果是魔气，多少都会露出破绽。 果然，四周的墙震动起来，好像抽搐一样颤抖了一阵，又以更威猛的气势逼迫过来，他甚至感觉到这些墙的怒意。看着把他团团围住的四壁，他忽然想起在宝明市的山里，有一只魔，学会了靠吞噬其他的魔来增长自己的魔气。 当时他很震惊，具有吞噬能力的魔让他印象深刻。此刻他看到这样的场景，竟有一种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怪物吞噬了的错觉。 这太荒谬了。若不是被这巨怪吞噬的是自己，他都想要大笑出声来。 抬手燃起两道敞亮的赤火，向着面前的墙上烧去，灼热的赤火与软墙相交，发出“嘶嘶”的声音。一阵阵低沉的吼叫震得他耳膜都在发颤。由于靠得太近，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火焰上让人抓狂的高温。 空间一阵紧缩和扭曲，周公瑾已经无法维持站立的样子，整个人都团了起来，但他仍然不慌不忙地运转起全身的法力。赤火的火焰猛然窜到半人来高，狭**仄的空间惶惶然爆发出刺目的亮光。 身处的这团空间剧烈地上下颠簸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扁舟在茫无边际的大海里遇到了暴风雨。 他直觉再烧一会儿，他就能烧穿这面墙。他有法力有体力，但是唯独没有空气了。他靠着深呼吸都已经无法再吸到空气，拖不得了。他一拍双掌，掌心相对，澎湃的法力涌向双掌之间，掌心中一个法力漩涡由小到大迅速膨胀起来。 “嘭！”一声响，扭曲的空间爆开了一个口子，新鲜的空气涌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紧接着纵身窜了出去。 刚才使了一招地坤术，原本以为怎么也要消耗小半法力，没想到，身体里法力的运转比以前又畅快了不少，地坤术打出来后竟还能回收一些未被彻底利用的法力，而且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费劲了，这些感知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喜。 惊喜过后他才亮起幽火，好好环顾了一下四周。入目的是一团扭曲蠕动的东西，双脚踏在这个东西上，周公瑾心里一阵阵发毛。刚才自己就在这么个玩意儿肚子里？ 这东西好像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被他打破的地方破开一个大洞，但诡异的是并没有什么血啊内脏啊之类的东西流出来，相反，还可以看到里面恢复成软土的内壁。那个洞口正在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对于这种反常识的东西，他不仅没有惧怕，反而还被勾起一丝好奇心。这什么鬼把自己给吞了？这东西与乔原这些魔有什么关系？ 他心中想过许多种可能性，就要去找出这条大蛇的脑袋来看看。但还未迈步，就发现不远处大蛇的身上另一处地方发出“沙沙”的声音。 循着声音的来处，他踩在大蛇绵软的背上，跑了五六米，大蛇的身体渐渐没入地下，与真正的土地融为一体。 他跑到发出沙沙声的地方，发现脚下有一个圆形的大坑，里面黄沙翻滚，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但又怎么也挣不脱。他凝神往里看了看，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正在揣测，突然就见坑里的黄沙向上一阵喷涌，沙子冲上一米多高，爆出一团法力球，但大坑很快又被沙子填埋。 周公瑾一怔，这团法力球里蕴含的法力波动他很熟悉，是……乔林燕？但经过上次的事，他有些犹豫了，这乔林燕到底是真是假？他眼前的这一切到底还是不是幻境？ 犹豫了几秒钟，他一咬牙，还是决定下去救乔林燕。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朋友陷入险境而毫不作为，万一因为自己的原因错失了援救朋友的时机，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不知道里面为什么会翻滚着这么多沙子，但他想只要打穿这肉墙，总能把人救出来吧。 退开一步，他大喝一声，双掌蓄力，一层淡淡的白光萦绕着他的双掌，将法力汇聚到掌上，狠狠袭向脚下的肉墙。顿时，泥土四溅，枯叶横飞，轰然响处，脚下半真半假的土地，凹陷了一大片，但却没有破开，甚至已经开始缓慢地恢复了。 在他的感知力，这里比刚才的坚硬程度高了不少，哦，是了，外表皮总是比里面要坚硬的。他估算了一下以这样的表皮防御力，他的一次地坤术未必可以完全破开。既然如此，他决定冒险进去，从里面破开。 想到这里，他撑开护盾，一跃跳进了翻滚着黄沙的大坑中。 —— 乔林燕眼睁睁看着滚滚的沙流涌进这间小屋，很快就没过了她的脚踝。她再次鼓起法术旋风，冲击而上，但是倾泻下来的沙子好像将法力吸附住了一样，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 这沙子又很松软，无法踩着沙子往上。她想了想必须尽快出去，不能等沙子将自己埋起来。她再次汇聚法力于双手，掐出一个飓风的法诀。 狂暴的风眼自她的掌心处向外扩张，她用力将飓风推向上方，暴烈的风将漫漫的沙土吹得四处飞射。轰一声，飓风与倾泻下来的沙流相撞，沙流被飓风阻挡堆积在乔林燕的头顶。 然而，飓风始终奈何不得这滚滚的沙流，等法尽术散，堆积在上方的沙土骤然倒下，反而将乔林燕浇了个灰头土脸。 一次未成，她也并不气馁，再次聚起法力，但是尝试了四五次后，不仅法力消耗太大，无法及时回复，还被沙子埋住了半个身体，让她难以行动。 这一次她鼓荡起所有的法力，准备最后一击，若此术不成……顾不得想太多，手中的风眼呜呜呼啸着，这时她最后的法力，再不成功，她的境况就危险了。 飓风一阵清鸣犹如龙啸般直冲而上，这一次，真的将沙土冲开了一米多，但她还来不及借助风力向上跃出去，法力飞快地散尽，被冲开的沙土迅速填埋了回来。 她再次被禁锢在流沙之中动弹不得。她的法力比平时消耗得更快更多，但取得的效果去比以往削弱了很多，她第一次眼中出现了一丝绝望。她看着沙土倾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落下的沙土中掉落下来一样重物，“嘭”一声砸在流沙中。乔林燕用手搭棚挡住头顶上落下来的沙土，注目凝视看过去—— “周公瑾？怎么是你！”乔林燕的惊呼声中带着一半的惊喜一半的担忧。 83 蜃 乔林燕两个多小时前留下的路标，刚才用法力飓风冲开了沙流，放出去的信号，这些都没引来吴起，反倒是周公瑾先来了。 四周的流沙已经没到了她的腰上，让她动弹不得，爬也爬不出来。何况流沙松软，稍稍爬上来一点就会再次陷下去。要是来几个魔打一架她还有些手段，对于这种情况她倒真没有什么应付的好办法。 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流沙溺毙，此时见到了有人来救不免心中一热，（有一种什么情绪）。但在燃起希望的同时，她又有些担忧。同是术师，对付魔有一套的术师，未必能对付的来这个情况，万一连他也折进去…… 还没等她想完，周公瑾已经随着流沙陷了下去，看他站起来扑腾了几下，好像也被困住了。 唉，果然如此，还不如不要下来。 “乔小姐，”周公瑾也显得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沙？” “我是被什么人引到这片树林子里来的，然后……被打晕了丢在这里，醒来后打破了顶上这个洞，就不停地掉了流沙进来。你从外边进来，外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在这种山林地带会有流沙？” “我跟你差不多，也是被人引来的，外边看，这其实是一条大蛇，我们在蛇腹中。至于这些流沙……”他突然想到先前的幻术，“会不会是幻像？外边并没有沙子。” “幻像……”乔林燕也同样想到之前中了幻术的事，但是两个人同处于一个环境中，这种事还没有遇到过，这个周公瑾难道也是幻术？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怀疑的目光。乔林燕叹了口气，对周公瑾说：“你不该下来的。” 周公瑾警惕地看了乔林燕两眼，很快就收回目光，不管这个乔林燕是不是真的，想办法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他打量起四周来，这间屋子不大，好在没有像自己刚才呆的那间一样恶心巴拉，湿湿黏黏，好歹是整齐的泥石墙壁。外面是树林子，里边是在大蛇的肚子里，那么这里的沙是哪儿来的？ 大蛇……流沙……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那是很久以前了。 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小师叔带着他们几个到新汴省寻找一件失落的法器。那是最西北角的一个省，那里有大片的沙漠，自然环境极其恶劣。 本来以为找东西大不了累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一来出去见见世面，二来想着可以下山玩，少不更事地就跟着小师叔去了新汴。 没想到就是在那次旅途中，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陷入了一个窥不破的幻境。他自小就练习火眼金睛，一般的幻术和障眼法难不倒他，但那个幻境他即便用了火眼金睛也看不破。幸亏小师叔带领大家闯了出去。出来后，他们看到了一种硕大无朋的生物，好似蛇一般绵长的躯体，一半直入地下，一半静伏在沙地上。小师叔说那就是蜃，让人敬畏的远古生物，生活在沙漠里，几乎只存在于典籍记载中，没想到让他们遇到了。 对于蜃的情况，他所知不多，只知道蜃会制造出具有真实感的幻境，而在环境中的伤害会有如实质一般在现实中产生。蜃会让所有人一起陷入同一个幻境，并非他们术师只能对单人的幻术可比，法术只是让人结合自己的思想产生幻觉，无法让几个人同时产生同一种幻觉，因为每个人心中所想都是不同的，看到的幻像也会不同。 蜃却可以做到，他记得当时小师叔用的是五行法术，而他的地坤术恰恰是五行法术的一种。 再结合他被困在之前那个空间中，用赤火灼烧，虽然引起了巨大的反应，但仍然无法摆脱束缚，最后还是用了地坤术才得以脱身。这样看来，这大蛇一样的怪物很可能是蜃。 可是小师叔明明说了，蜃只在沙海里才有，离开沙海，蜃是无法存活的，这里可是山里的树林子，这难道是……变异了？ 乔林燕看周公瑾惊疑不定地看着这间屋子，久久不语，这流沙都快要到她胸口了，再过一会儿，他俩就该被活埋了。只得无奈出声对他说：“周公瑾，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你有没有想到办法？” 周公瑾被他喊了一声，转过头来，好像还没回神似的。她暗叹一声说：“能出去一个是一个，等会我对着你身上运起飓风，尽量帮你把流沙吹散一些，你趁着身体能动，跳出去，我给你搭手梯。” 听到这话，周公瑾才收住了思绪，心想这乔小姐也太小看我了，危急时刻自然是我一个大男人想办法送女生出去，哪有靠女人自己逃命的。于是低声一笑说：“乔小姐放心，我有些经验，现在就试试能不能一起出去。” 说完，他鼓起法力，快速凝聚，这次法力的运转比刚才更流畅了，并没有费多大劲，就再次准备好了地坤术。他双掌开合间，一股澎湃巨力汹涌而出，猛然轰向头顶上的大洞。 “嘭！”一声巨响，沙流被冲开老高，周公瑾一把托住乔林燕的肋下，向上用力送去。事出突然，乔林燕低呼一声，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周公瑾的意图。她也不矫情造作，马上就配合着奋力向上。心想，好歹出去了就可以再想办法把他拉上来。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已经双手搭到了顶上的洞口，只要再使一把劲就可以爬出去。就在这时，被冲开的沙流又落了回来，下落的冲击力还挟带着一股怒气，眼看就要落到她头上，把她打回洞里。 她闭上眼紧紧扒住洞口，做好了被沙流冲击的准备，尽最大努力不使自己再度跌落。谁知“砰”一声，沙流撞在她头顶上方一尺处并没有再落下来。 “快走！”耳边传来周公瑾的大喝，她再不犹豫，手上一使劲，爬出了洞口。 等她身体完全脱离了这个洞，周公瑾刚才靠不停用风刃顶上去的气盾也收了回来。沙流直击而下，完全堵住了洞口。 等到完全爬离了洞口，乔林燕回头去看，只见洞里黄沙翻滚，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样子。她转头四顾，发现脚下是一条绵延几十米的大蛇的身躯，大蛇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而自己正站在交界处。 她立刻再度发出讯号，呼叫吴起前来救援，然后劈下一根长长的树枝，企图伸到洞里，让周公瑾抓着向上爬出来。 可是树枝刚放下去，她就感觉到一股巨力把她往下拖拽，要不是她及时放手，她就要再度被拖进洞里。她又把外套脱下来拧成一股放下去，也同样被流沙洞给“吞噬”了。 这可怎么办？ 84 蜃2 乔林燕对着洞口大喊：“周公瑾，能听见吗？” 洞口只有隆隆的黄沙翻滚声，其他什么都听不见，她出来时里面的沙子就已经快埋到她的胸口了，她很清楚流沙掩埋的速度，就算周公瑾人比较高，这会也应该要埋到他的胸了，再不出来就真出不来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幻术？乔林燕用了各种法术，都无法消除这个幻境或者让洞里的黄沙消失，洞口看下去依然只能看到沙流翻滚。随着时间的流逝，里面肯定已经填满了黄沙。乔林燕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这是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她心想。危急关头有几个人能舍生取义，更遑论他们只相识了短短一个月都不到。 吴起为什么还不来？难道他也遇到了什么危机？这座林子是怎么回事？ —— 胖子和猴子两人在黑漆漆的树林里看到一颗巨树，刚想着树和树下的土有点奇怪，突然就一阵地动山摇起来，耳旁传来低沉的吼声。两人大吃一惊，连忙退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大地好像从他们脚下裂开，犹如张开了一张巨口，两人还来不及闪开，就被一口吞进更黑暗的地下。 快速的下坠感，弯曲的墙壁，让他们觉得像是在坐过山车，只是除了对方的惊呼和急促的呼吸声，既没有光也没有其他声音。 猛然间，他们撞在了一面湿滑黏腻的墙上。 “咦~~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胖子爬起来，用手摸到身边的墙，嫌弃地甩了甩手。 安静的空间里连个回声都没传出来。“猴子，猴子！”胖子听不见猴子的回应急了，难道把猴子搞丢了？ 他伸出手，燃起一团幽火，一下子整个空间敞亮了起来。一转头，却发现猴子被墙上伸出的一张血红色的网给罩住了。说是一张网，还不如说是一张膜，猴子被困在里面，不停挣扎，但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胖子上前去扯这网，但是太滑，他扯不住，眼看着猴子满脸憋得通红，很快就要紫了，他哐哐去砸边上的墙，墙只扭曲了一下，仍然没有放开猴子。 顾不得了，胖子燃起一团赤火小心地烧了过去，这回被赤火烧到的地方一阵收紧，猴子的脸已经发黑，还好这网坚持不了多久，“啪”一下破开，猴子掉了下来。 “咳咳咳，”猴子跪在地上咳了几声，大口吸着气，“勒死我了，这什么鬼！” 胖子连忙扶起猴子：“你没事吧？” 猴子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胖子：“没被你烧死，也要被这东西勒死了。” 说着两人一起去看这堵会勒人的墙。只见这个空间里的墙全都是血红血红的，布满了一丝丝的红线，看着就很恶心的样子。 他们也不敢再去触碰这个墙，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真是被什么东西给吞下肚了吧。想到这种可能性，两人齐齐抖了一抖。 胖子心想：这特么多恶心，难道一会儿要从某个更恶心的地方出去？ 猴子心想：我去，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难道是恐龙？我穿越了？ 就在他俩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个空间开始收缩扭曲，两人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跌倒在地。但地上也开始弯弯曲曲凹凸不平，两人就像装在袋子里的两颗糖果，被一个顽皮的孩子拎在手里颠来倒去。 别说运起法力了，就是要保持个平衡都难，墙壁上又是滑溜溜的，抓都抓不住，他俩只能尽量不和对方撞上。 胖子正在破口大骂，突然感觉身子一沉，地面上的扭曲也不那么厉害了，只有四壁和顶上还在剧烈地扭动着。再一看猴子，一边擦着汗，一边说：“总算有个术能派上用处了。” 对了，这个就是猴子自己研究出来的重力术，在宝明山里用过一回。胖子暗中点头，既然站定了，就该轮到他来试一试了。 只见胖子走到墙边，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给我开！”用上他的大力金刚术，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 巨大的响声自四面八方传来，被砸到的墙面凹陷下去一大块，四周的扭动停了几秒钟，但是过后又更疯狂地扭动起来，凹陷下去的墙面却慢慢恢复。 “胖子你的力量变小了？一堵墙都打不碎？”猴子难以置信地说，他明明能感觉到胖子拳头上传来的汹涌的力量，放平时，胖子的大力金刚术可是能一拳砸开一块三公分厚的钢板的。 “这是正常的墙吗？”胖子骂了一句，“软的就像一床棉花被，还弹性不小，你看。” 猴子看着刚才那个凹陷下去一大块的软墙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目瞪口呆。这种反常识的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呀，就算在宝明市的山里，他也没有这么吃惊过。 “等等，我们刚才是怎么进来的，找到来的出入口再原路返回，也许可以。”猴子说着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空间来。 “有道理……看不到门呐，会不会是障眼法？猴子你破一个试试。”胖子也看了一圈，始终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特殊的地方，这个诡异的空间看上去哪里都一样，好像他们是凭空变进来的一样。 猴子嗯了一声，这很有可能，他把火象术和驱邪术来回换着用了几回，终于叹了口气说：“不行，难道说这既不是法术也不是魔气？” 那还能是什么？ 猴子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胖子，你再砸一拳试试，这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好像有了什么不好的变化，我感觉再困下去可能要歇菜。” 胖子也闻到了越来越浓重的刺鼻气味，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心里也有些焦急起来，依言再次施展大力金刚术，这次他换了个地方，凝聚了所能运用的所有法力，猛然一拳砸去。 顿时，被击中的地方连带着周围一大片都凹陷下去，四周又传来隆隆的响声，整个空间停顿了一瞬，过后剧烈地晃动起来，而且它正在缩小。最可怕的是，他们头顶上开始滴下一种不明的液体，而淋到这个液体的地方冒出了丝丝白烟。 两人本能地躲避，但猴子的肩上不小心淋到一滴，一下子这液体将身上的衣服烧穿了一个洞，一股腥臭味飘进猴子的鼻子里。 85 网 猴子怪叫一声，连忙让开，同时提醒胖子：“胖子，这滴下来的水有腐蚀性，你面积大，更要小心啊！” “这恶心东西居然想把我们消化了？！你的护盾没有用吗？” “怎么没用？没用就不是光烧衣服了。” “什么？连护盾都挡不住它？” “不知道，护盾好像只能发挥一半的效力，就连我给咱俩放的重力术也要耗费双倍法力。” “你是说这个空间里法力消耗和效果跟平常不一样？”胖子恍然，“怪不得我一拳打不穿这墙，原来威力没有发挥出来。” “别顾着说话，”猴子放出一道法力，把要滴到胖子身上的液体推开，“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不成啊。” “我要用暴击试试，我就不信砸不穿它！”胖子咬了咬牙说，“万一还砸不穿就靠你了，暴击之后我就没法用法力了。” “等等，”猴子想了想说，“我用重力术和风火轮帮你，你起跳后砸脚下，我们两个相加，威力更大些。” 胖子想起在宝明市山里他和胖子两人用重力术配合大力金刚术打僵尸魔的事，确实威力大很多。于是点点头：“好！” 胖子吸了口气，沉声一喝，纵身高高跳起，因为有猴子的重力术减轻了他的重力，再加风火轮加快速度，他比平时跳得高了许多，几乎要撞到头顶上的软墙。然后借着下落打出一拳暴击。 暴击这个法术是消耗胖子以所有法力为代价，施展出的极具威力的术，不到最后关头，胖子轻易不用的，因为用了这个术，就没有法力了，之后要恢复很长时间，就算猴子能把法力输给他，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回气。 这一击配合猴子的重力叠加和速度，像流星般撞到了地上，甚至由于胖子的拳风还带出了一道火花。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空间剧烈抖动起来，直到完全变形，猴子和胖子两人撞在一起，四面的墙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过，扭曲着挤压过来。 就算这样，地上凹陷下去的一大片还是没有破，只是恢复得慢了一些。四面的空间又打不开，而且变得越来越狭小，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把两人裹住。最要命的是，两人头顶上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滴下，等到没有躲避的空间了，就只能乖乖等着被消化。 胖子无法使用法力，猴子只能拼了命撑起护盾伞，一边使劲给胖子输法力。 “胖子，你说，咱们像，不像两只，苍蝇，被困在猪笼草里？”猴子一边喘气一边说。 “怎么说话的？哪能把自己比喻成苍蝇呢，怎么也得是热锅里的红烧肉啊。”比起猴子，胖子倒是闲暇了一些，说完这句话，肚子居然还轻轻叫唤了一声。 ……热锅里的红烧肉就比猪笼草里的苍蝇好一些了吗？猴子暗自腹诽，但也顾不上反驳了，他左躲右闪，还要帮胖子撑护盾伞，另外还时刻关注着四面的墙，他可没忘记刚进来的时候墙上会张开血红的网。 就在两人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空间静止了，头顶上也不滴黏黏的腐蚀性液体了，四面的墙也停止了扭动，不再缩小，连血红的颜色也开始黯淡下来，变成了像土壤一样的咖啡色。 胖子和猴子两人对望一眼，心说难道刚才那阵是回光返照，其实这个怪物已经被胖子的暴击给砸死了？ 正疑惑间，他们身后一堵墙“嘭”一声破开一个大洞，两人迅速转身，警惕地看着洞口。 一点幽暗的光从洞口飘进来，瞬间膨胀变大，化成一个恶鬼的头，由火焰组成的尖尖的牙齿和长长的舌头，整个一地狱里爬出来的无常鬼！ —— 吴起出了客栈，仍是循着之前周公瑾的路线找过去。这一次他更小心了，不但打开小手电，幽火这种花费法力不多的基础法术也是点起了好几团，突然，有一种草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株草不引人注目，别人走过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在他靠近的时候开始变幻形态，这是乔家的专用的路标！终于有小姐的消息了！吴起心中一喜。 先前这一片是许仲康负责查看的，他就与这至关重要的路标失之交臂，如今找到线索了，他精神为之一振，立刻追着路标找了过去。 一路上弯弯曲曲，小姐怎么好像在躲猫猫似的，有时候拐了很多弯又绕回来，莫非她也被什么阵法困住了？吴起心里想着越发焦急，追赶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突然他一个踉跄从来的路线上跃开，一柄飞刀射过去。他猛然转身，靠在一棵树后，放出法术防护。 吴起是一个高级术师没错，但同时他也是一名保镖，既然是保镖，当然是有些功夫的，加之作为一个术师有对危险异于常人的敏锐，让他的身手更加敏捷。 几乎是飞刀射来的一瞬间，他背后汗毛倒竖，心中警钟大作，毫不犹豫地一个起落就跃到附近的大树后掩住了身形，同时默默关注身后的动向。 他立刻想到之前作弄他们的杀手，刚才没有对他们下杀手，现在应该也是为了阻止他吧，但是，小姐是不能不去找的。他慢慢低下头，举起右手平摊当胸，口中默念了一段口诀。 障目术。 从远处看，吴起整个人都开始慢慢变得虚幻起来，很快与树林融为一体，再无迹可寻。吴起的障目术是乔家的专门法术，他因为深受乔振辉器重，被传授了这个法术，方便他贴身保护乔振辉。 空气一阵轻微的扭动，吴起已经施展轻身术奔了出去。果然飞刀什么的阻挠再没有发生。 但是障目术只能欺骗人的眼睛，他并非真的不存在，就在他追着路标跑过一棵树旁时，“嗖——”，绳索快速拉伸的声音传出，吴起一惊，立刻收住脚，但已经迟了。 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只一瞬间就兜头罩住了吴起，网中寒光闪闪，无数个尖锐的倒钩布满了整张网，不仅裹住了站在网中央的吴起，而且几十个倒钩扎入吴起的全身上下。他只来得及避开眼睛，就连下巴和脖子都被钩住，轻轻一挣动，立时浑身犹如被刀割，鲜血淋漓。 86 逃离 吴起轻哼一声，脸色顿时白了一白，这是什么东西竟然突破了他的法力防护！被这样网住也不必浪费法力施展障目术了。 一个浑身冒血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吴起半跪在地，举在头顶的右手中燃起赤火，想要烧掉这张网。然而，赤火刚燃起，他就惨哼一声，又熄了赤火。 他确定这网和网上的倒钩都被施了奇怪的术，不但压制了他的法术护盾，还具有类似导电的作用。他的赤火烧到网上，瞬间赤火的破坏力就传遍了整张网和网上挂着的倒钩，相当于他用赤火烧了自己。 可恶的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奇怪的能量波动，无从推测是什么人放置了一张这样的网，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放这张网的人应该就是为了阻止别人去营救小姐。 既然是为了刻意阻挡营救小姐的人而设下的这个陷阱，那小姐此刻必然是处于危险的境地。作为乔家最优秀的保镖，乔二爷最得力的打手，自然不会因这点困境而止步不前。 他左掌撑地半跪着，小指和食指被扎穿钉在地上。被倒钩挂住了下巴和脖子，只能半抬着头，右手举过头顶，挡住眼睛，一柄倒钩拉住了右手的虎口。双手双脚和背上都被各种角度的倒钩挂住，略动一动就牵扯到全身。 这个姿势连掐个诀都很难，更何况浑身各处传来的剧痛让他难以保持清醒地判断和施术。也不知道钩子上有没有毒，容不得再拖延下去了。 吴起咬了咬牙，默念了一段口诀，而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猛然一收，同时释放出赤火。 火焰发出的嗤嗤声不仅灼烧着这张网，也灼烧着他的身体，然而他就像对这千刀万剐的情况毫无所觉一般，面无表情地一枚枚拔出身上的倒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消片刻网就被烧化了一大片，吴起挣脱而出，完全不顾及身上的累累伤痕，快速向着下一个路标掠去。 他身后走出来一个黑衣人，惊讶地看着他，正准备要撵上去继续阻挠，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黑衣人的脚步一顿，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吴起一路警惕，却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但他心里却越来越焦急，因为他失血过多，法力的流转越来越不顺畅了，而且那个术的时间快要到了。 刚才挣脱网的时候他施展了一个封闭术，封住自己的触觉，所以并不会感觉到疼痛，一旦术的时间结束，触觉将会瞬间恢复。 更糟糕的是，小姐的路标消失了。终于，吴起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不停抽搐起来。封闭术结束了，疯狂涌入的痛感，让他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青烟停在他面前。他一把抓住，是小姐的信号！他刚才已经变得黯淡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再次咬了咬牙，爬起来，飞快向着乔林燕信号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吴起的意识变得略微有些模糊，但他看清了不远处，有个人颓丧地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低着头。那个人正是失去了周公瑾音讯的乔林燕。 “小姐！”吴起奔到乔林燕面前，沙哑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晚才……”缓缓抬头，愕然地看着面前一脸惨白，浑身浴血的吴起，把刚想要说出口的埋怨咽了回去，“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小姐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去吧。”看到乔林燕完好无损，吴起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等等，你……”乔林燕想说让他想想办法救周公瑾，但看到他虚晃的脚步，这话也有些说不出口，“我先帮你治疗。” 过了这么久，周公瑾要是还在洞里的话肯定已经被埋了，想到这里，乔林燕眼眸暗了暗。而吴起看上去深受重伤的样子，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得尽快医治。 乔林燕站起来去扶吴起，吴起赶紧让开：“小姐，这不合适……” 乔林燕出声打断他：“出任务时，我不是什么小姐，我们是战友。”说完拉着他坐到一边，给他止血治疗起来。 柔和的白光自乔林燕双手升起，好像温暖的阳光驱散吴起身上的疼痛和寒意，他意识渐渐放松，竟不自觉睡着了。 —— 在古怪的空间，看着破开一个大洞的胖子和猴子。 面对骤然出现的骇人的鬼脸，胖子和猴子两人都怔愣了一秒钟，然后齐齐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公瑾。”猴子不屑地朝鬼脸吹了口气，鬼脸扭了扭消失了。 “没意思。”周公瑾撇撇嘴从黑暗里走进来。三人互相看了看，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忍不住笑起来。 “公瑾，总算找到你了。”胖子邹着眉头说，“这里可把我恶心坏了。” “怎么回事？这是个啥？”猴子见空间稳定下来，没什么危险便收了术。 “走吧，跟我出去再说。”周公瑾对他俩招了招手，转身朝洞外走去。 两人跟在周公瑾身后，走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前方微微有清风吹来，吹散了通道里腥臭浑浊的空气。两人还处于得知这是生活在沙海中的巨兽蜃的震惊中，就不知不觉走到了洞口。 尽管外边是黑漆漆的树林，但仍然让他们有一种回归的欣喜。望了一眼残破不堪的洞口，周公瑾没有告诉他们他是怎么搞定这头巨兽的，不过看到这个被打碎得不成样子的洞口就能猜到个三五成。 等三人走到了外边，不由自主地开始深呼吸。 终于摆脱了这个臭烘烘的地方，回去得洗三遍澡！猴子捏了捏鼻子。 “这么大一条，怎么变成硬邦邦的泥土了呢？真可惜。”胖子小声嘀咕。 “可惜什么？”周公瑾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难道你还想带回去当宠物养啊。” “当然是可惜那一身肉啊，咱们是做烧烤生意的，这得省下多少料？”胖子理所当然地说。 听了这话，周公瑾和猴子两人俱是一怔，这么有想法，果然那一身膘不是白来的。 三人互相打趣着跳过了劫后余生、相拥而泣、额首欢庆的环节，直接恢复到了平时混不吝的状态。 87 汇合 “我们在附近找找，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按理说，乔林燕出去后，应该早就去搬救兵了，不过周公瑾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准备在四周再找一遍。 “你们后来有没有跟吴起联络过？”周公瑾一边查看一边问。 “没有，哦，对了，要不要跟他说一声，找到你了？”胖子摸出怀里胡老头给的报信符。 猴子说：“他其实要找的是乔小姐，”听了这话，胖子又把报信符塞了回去。 猴子又开口说：“说起来，公瑾，你见没见过乔小姐？” 没有听见回应声，猴子转头去看周公瑾，只见他呆呆站在一棵树下，不知在发什么楞。 猴子走过去用肩撞了撞周公瑾：“喂，发什么呆。”然后他看见周公瑾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他顺着周公瑾的视线循过去，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树下两个人，一个靠坐在树旁，另一个扎着干脆利落的马尾，俯在边上，正是乔林燕和吴起两人。 看上去两人凑得很近，从猴子的角度看过去，乔林燕的脸和吴起的脸好像贴在一起。 “嘿哟，这是小俩口卿卿我我呐。”猴子又用肩撞了撞周公瑾，小声玩笑道，“哎，你头顶上有一片绿叶，我帮你取下来。哈哈哈……”他闷头笑了几声，却没听见周公瑾有什么反应，就朝他看了看，却见他还呆呆地看着那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失落。 “喂，”猴子一脸严肃地扳过周公瑾的脸，“知道你有些喜欢乔小姐，但人家有人了，你也不必再记挂了嘛，我给你算过，你命里可是有许多桃花运的，走吧走吧，去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帮助。” 话是这么说，才刚刚对乔林燕兴起些喜欢的念头，得知名花有主就该及时收手，另寻他花才是正理。不过周公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哥哥我刚刚救了你的命，你不去搬救兵，反在这里卿卿我我，要亲也该亲我才对嘛。 心里别别扭扭地跟着猴子走到两人近前，这才看清乔林燕原来是在帮吴起疗伤。吴起靠坐在树旁，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他这是怎么啦？”猴子凑过去问。 “周公瑾？！”乔林燕收了术，刚要擦额头上的汗，就听见有人走过来，目光直接越过了猴子，望向周公瑾，一脸惊喜地站起来，“你没死？太好了！” “我是什么人，哪能这么容易死呢。”周公瑾面上不动声色地开着玩笑，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看看，看看，乔林燕还是紧张我的嘛，看来她和吴起两个也没什么。 “你……们没事吧？你怎么出来的？”乔林燕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她已把周公瑾当成了患难与共的战友，若是最后周公瑾死了，她也难以心安。所幸周公瑾没事，一时间，她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吧。”周公瑾伸出手，犹豫了一瞬，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对猴子说：“把吴起抗上，这树林古怪，不要久留。” “又一个见色忘义的，见色忘义也就算了，还不敢抓手，光拍肩有什么用……”猴子嘀嘀咕咕走过去抗上吴起，顺带叫上了胖子，跟着两人往回走。 —— 崎岖蹒跚的山路上一行人飞奔而去，一人肩上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几人走得匆忙，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留下一串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正是胡老头一群人。 几人来到停在在山脚下的中巴车旁，匆匆上车，飞也似地开走了。一路疾驰，胡老头领着众人飞快回到客栈，见到客栈外围的防御大阵好好地运转着，客栈里灯火通明，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当他们开着中巴停到院子里时才发现，尽管灯都开着，还点上了灯笼，但整个客栈却是静悄悄的。车辆的声音这么响，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这也太反常了。 郑启明一下车就喊：“小娟，泗儿，小娟！” 院里静悄悄的，留下看家的两个女人一个都没有出来。这下不仅是郑启明，成大龙也不淡定了。几个人里里外外把客栈找了个遍，只看到躺在床上的朱小娟。 他们离开前把吴起、猴子和胖子派出去找乔林燕和周公瑾了，现在这些人都还没有回来，就是说客栈里只有朱小娟和卢泗儿两人。 “小娟是被人砸晕的，”胡老头为她简单做了检查，“但是伤口被人处理过了，还细心地放在床上。”说完他看了一眼成大龙。 言下之意是怀疑上卢泗儿了？成大龙看懂了胡老头眼神里怀疑的意思，马上开口道：“泗儿我知道，她肯定不会做吃里扒外的事！” “你们谁还有电话，打一个给他们。”胡老头看向郑启明他们。 他们出去的几个人手机都丢在基地了，当时打得天昏地暗，谁还顾得上手机啊。好在客栈里有固定电话，郑启明问了吴起他们的手机号一一拨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说：“泗儿手机没带，其他人都没接。” 胡老头站起来，“小李啊，麻烦你跟小郑一起尽快送席敏去趟镇里的医院，他拖不了多久了。小成过来给我搭把手，做几张符。” 中巴车刚刚发动，就见一群人跑了进来，胡老头抬眼一看，原来是周公瑾他们回来了。 “胡大师？您去回来啦？”猴子诧异地看着刚发动起来的中巴，“他们又要去哪儿？” “等下跟你们解释，有人重伤，必须立刻去医院，小吴怎么啦？”胡老头简单解释了下，忽然看到猴子肩上扛着吴起。 “正好，吴起失血过多，一起去吧。”乔林燕走上前说，“我跟过去看看。” “你留下，医院能解决，他们俩就没问题，医院解决不了，你去了也没用，这里可能需要你。”胡老头立刻调整方案，“小郑和小李带席敏和吴起去镇里医院，小成带公瑾和小王一起去附近找一找卢泗儿，仲康和小乔给我搭把手，做些符。” 反正人手多了，不用白不用。胡老头干脆地分配了任务，众人都没什么异议，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88 卢泗儿 周公瑾和猴子跟着急匆匆的成大龙出去找他女朋友卢泗儿。这会儿才半夜两三点，更深露重，层层叠叠的树影在漆黑的林间洒下片片迷障，就像被重重迷雾包裹的真相。皎洁的月光只在树冠间留出的小片空隙里漏下斑驳的涟漪。 想到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尤其是自己莫名其妙也牵涉其中，而且缘由还不浅。周公瑾就一阵心烦。先前的疑惑一重套着一重，他理了理思绪。 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以往还算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所有人身上看不见的提线，身边的人和事就如同木偶般朝着更深邃的黑洞行去。 闯进别墅里的是什么人？陈淮安怎么死的？他身上的奇怪能量波动是怎么回事？吕途安和居淮安两人到底怎么死的？被谁所杀？宝明市山里那些奇怪的魔又是怎么回事？乔原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抓了他们又不杀他们？在他眼里，乔林燕跟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还有这里怎么会有蜃？在蜃的肚子里居然会遇到他！ 一串串没有答案的疑问搅得周公瑾脑子一真晕眩，他只能暂且放下这些满脑子乱转的问题，专心找卢泗儿。 说起来，他对卢泗儿的印象很少，少得几乎想不起她长什么样。朱小娟和卢泗儿两个女人只在刚到客栈和吃饭的时候见过两次，几乎没什么影响。于是他就问成大龙：“大龙，卢姑娘有什么紧急联络的方法吗？她擅长什么术？” “她是个中级辅助师，会的很多，防御驱邪速度这些普通的辅助术都会，辨识是她的强项，知道很多术师的历史，对阵法也略通一二。”要不是现在卢泗儿失踪，成大龙心里焦急，她能把自己女朋友夸上一小时。 “辨识是强项……”周公瑾低语了一句，那么应该不会中他们的幻术吧，他又问了一句，“你们之间有没有通讯的方法？” “有的，她有一个术专门通讯用的，教给我了，但是我在客栈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发了消息，一直没收到回音。”成大龙心中的焦躁更增添了几分，“你们之前这么多人跑到林子里，有没有见到她的？” “没有……”周公瑾猛然一怔，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猴子见他面色有异连忙问。 周公瑾很快恢复了原状，沉吟说：“刚才想起一件事，”他转头对成大龙说，“之前你们去了哪儿？。” 成大龙把他们几个去基地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路上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周公瑾说，“我在想你们留下他们两个女人去基地，卢泗儿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去找你们了？你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路上是没遇见，不过，”成大龙想了想突然着急地说，“万一是我们困在基地里的时候她赶过来，那不是羊入虎口吗！我得回去问问胡大师！” “我们两先在附近找一下，你去问问胡大师，要不要往基地方向找一找。” “好！”成大龙说完就急忙奔回去。 周公瑾等他走远了，对猴子一招手说：“猴子，跟我去一个地方看看。” “说吧，公瑾，你刚才想到什么了？”猴子同周公瑾从小玩到大，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敷衍成大龙。 “在我遇到你们之前我还遇见一件事。” “你遇到乔小姐的事，之前不是说过了，是跟乔小姐有关？” “不，在遇到乔小姐之前还有一件事，我曾踏进一个幻境，在一个地下通道，看见两个死人，一个是成大龙，另一个好像是卢泗儿。” 猴子一愣，说：“你也说了，是个幻境，那就不是真的。” “对，后来还遇见了你呢，都是假的。但问题是，其实我不太记得卢泗儿的模样，当时看到一个女人的尸体时还奇怪有些眼熟呢。幻境中的场景都是人脑中所想，心里所思，我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她怎么会出现我的幻境中呢？” “你确定那个人是卢泗儿？” “不确定，所以我要再过去看看，你还记得卢泗儿的样子吗？” “我有些印象，她傍晚的时候挑灯笼，还有一个是我帮她挂的呢。” “那块走吧。” 周公瑾凭借当时的记忆，带着猴子兜兜转转来到那棵巨树下。 “哇塞，好家伙，这棵树长成这样必须是这片林子里的老祖宗啊。”猴子绕着树转了一圈说，“哎？公瑾你上树干什么？” 周公瑾已经熟练地爬上了巨树上的分叉处，对着猴子喊道：“上来。”说完丢了一团幽火到树洞里，里面有了些亮光，跟之前下去的时候并无不同。 他不确定乔原还在不在里面，但一些疑问还是想要弄明白。本来打算天亮了再过来，现在既然又牵扯上卢泗儿失踪的事，那就早点过来确认。 这是猴子也爬上来了，周公瑾低声说：“这里就是我踏进幻境的地方，你做好准备，那个古怪的乔原可能还在里面。” “了解。”猴子往两人身上套了几个辅助术，“好了，走吧。” 周公瑾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攀下了树洞，到了地底。甩出几团幽火，把地道照得亮了些，他走到看见那具半露男尸的墙面前。 “嘶！”猴子倒吸了口气，“还真是成大龙的样子，差点以为见鬼了。” 周公瑾望向他：“你说我们现在有没有进入幻境？” “不能吧，你和我看见了同样的幻境？有这么厉害的幻境？”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是真的成大龙，还是另有其人？” “从这个腐烂程度上来看，好像死了很久了啊。”猴子凑近看了看，皱着眉头。 “是不是觉得哪里奇怪？”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头的。” “没有腐臭味。”周公瑾提醒他。 “对！这怎么回事？” 周公瑾摸着下巴说：“我来这里的路上曾经一度失去过听觉，离开那块地区就恢复了，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一个让人失去嗅觉的法阵？” 89 卢泗儿2 “又是法阵！”猴子啧了一声，“不是说会法阵的人很少吗，怎么到处是法阵。” 对于这个问题，周公瑾没有回答，仔细端详了一会，他往前走去，边走边说：“来，前边还有一个。” 两人往前走了一小段，周公瑾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地上一个横躺着的女人的尸体。猴子蹲下来吃惊地看着这个女人：“还真是卢泗儿！” “但她并不像前边的成大龙已经腐烂成那样了，她还很完整。” “我们快去通知成……胡老头吧。”猴子本来想说通知成大龙的，但一想到那个成大龙可能也有问题，就改成了胡老头。 “嗯，用胡老头的报信符。我们进去看看。” 猴子拿出报信符燃起幽火烧了符，符化作一团灰色的烟飞走了。 然后两人转过弯，看见了面前巨大的地下室。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也许乔原他们已经走了。周公瑾燃起几团幽火，照亮了整个地下室，这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之前见过的那些仪器设备都不见了，只是地上乱七八糟的线还在。 猴子跟在他后面走过来，环顾了一圈：“乖乖，地下挖出这么大一块地方来，守客栈的郑启明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成大龙有问题，那么这个郑启明有没有问题呢？ “走吧，我们先回去跟胡老头说一下。” 周公瑾刚要转身离开，这时角落处有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好像是一个协会制式手腕扣，他准备走过去看一看。 才刚走了两步，突然头顶上一道阴影轰然落下。一声巨响过后，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大铁笼子给罩住了。 “公瑾！”猴子惊叫。 “小心！”周公瑾看向猴子双眼瞳孔一缩。 一柄尖刃直插猴子后心，猴子根本来不及躲开。幸好他们进来前都加了气盾，借助些微的阻挡，猴子踉跄退开一步。 紧接着一蓬法术火球被迎面掷来，猴子手忙脚乱地躲避开。这时周公瑾才看清，来人正是成大龙。 “成大龙！”周公瑾眯着眼睛，“你不是成大龙，你是谁？” 假成大龙冷笑一声：“这你就别管了，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猴子翻了个白眼，歹人杀人灭口的标准口号就不能换一换？ 假成大龙双手汇聚着法力火球，虎虎生风地朝着猴子扑了过去。这一看就是战斗型术师，猴子是辅助术师，但是也不是弱手。当即一个重力术放过去，假成大龙的脚步一顿，让猴子躲过了这一击。 但假成大龙很快反应过来，双脚一跺，砰一声，地底升起一道迷你蘑菇云。 净化。 下一秒就消除了猴子加诸在他身上的重力术，一甩手挥着尖刃又向猴子袭去。猴子靠着出其不意的术与假成大龙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但是斗到后来，小手段起不了作用了，逐渐就落了下风。 啧，周公瑾连续施放了几种法术都被挡在笼子里，看来这个铁笼子有阻隔法力的效果。他双手握着铁栏杆，看到猴子渐渐险象环生，抿了抿嘴。既然法术被笼子挡住，那干脆把笼子破坏掉吧。 他掐了赤火诀，要把铁栏杆烧断。赤火越烧越旺，铁栏杆被烧得通红，还发出嗤嗤声。通红的铁杆就快要被烧断了，他心里默念：快点，再快点！ “啊！”一声惨叫传进耳朵里，周公瑾心头一跳，立马抬头看去，只见猴子痛苦地捂着肚子跌倒在地，假成大龙紧逼过去，一刀扎了过去。 没时间了！周公瑾也顾不得铁杆上的高温，狠狠撞开了两根铁杆。 “啪嗒”清脆的折断声响起的同时，周公瑾已经窜了出来，两柄风刃后发先至，一柄撞开了指向猴子的尖刃，一柄挡住了假成大龙的去路。 假成大龙气恼地一闪身，不进反退，竟是毫不犹豫地从地道退走了。 周公瑾暗叫不好，看这个家伙退得这么干脆，还留在这里恐怕要糟。他两三步奔到猴子面前，猴子嘴里吐出一堆血沫，吓了他一跳，也顾不得其他，背起猴子就往外冲。 猴子危急时刻也没忘了在两人身上放了一层防御，只是施完术就脸色发白，抖个不停。周公瑾背着猴子迅速冲过地道，假成大龙早已不见了人影。 他低喝一声，高高跃起，奈何背着个人重了许多。他两手用力攀住粗糙的墙面，但也止不住下滑，双手被磨得几乎要搓掉一层皮。 猴子咬牙放出一个重力术，瞬间他的身体轻了许多，也灵活起来。他抓紧时间往上爬，就快要到树洞口时，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隆隆的响声自地下室传来。 假成大龙把地下室炸了！ —— 胡老头指挥着胖子和乔林燕，摆出他带来的法器道具，他要在客栈用符咒重新布置一个临时性的预警法阵和防御法阵。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跟会长通过话，告知了这里的情况。就他看来擎苍山里能跑出来这么多魔，而基地的预警又不起作用，可见情况已经岌岌可危，封印在不在还两说，这个客栈多数是保不住了。 他们暂时是不能撤退的，他们退了，后面这一大片的无人带就成了魔的乐园。现在不知什么原因，魔不能大批量地从山里出来，但同样进去也是危机重重。 会长意思是集合一批术师过来支援，仍由胡老头带队，一定要进山检查封印的情况，如果封印破坏了就要修补。这样一来，不可避免要与众多恶魔打上一架。 本来是一次临时性的检查，没想到却要提前搞一场人魔大战了。客栈这个点不能放弃，何况这里还藏了一个秘密。 胡老头手上动作加快，乔林燕和胖子两人配合他把法咒绘出来，然后就可以借助法周搭建更繁复的法阵了。 三人已经把法咒绘制完成，正在各处布置，一道灰烟从半空降下停在胡老头手上，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胡老头念了一个口诀，灰色图案在他手心转起来。只见他一把收紧了手掌，一脸诧异地抬头。乔林燕和胖子两人感觉到空气里的凝重，都向他看过来。 “成大龙和卢泗儿早就死了？！”胡老头艰难地说。 90 来一壶雨前压压惊 周公瑾背着猴子在树洞里往上爬，还有两米就要爬到洞口时，地面剧烈摇晃起来，从地道深处传来低沉又响亮的爆炸声。 地下室被炸了！ 剧烈的摇晃中，周公瑾手上的石块一松，两人被甩了下去，他背上的猴子惊得脸色更白了。周公瑾连忙叉开手脚，紧紧扣住洞壁，硬生生用双手双脚来了个急刹。还差一米就要掉到了洞底，险些没有把猴子当肉垫。 两人一起吁了口气，不过还不到庆幸的时候，从地道里喷出的尘土和越来越近的坍塌声，不断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 来不及喘口气，周公瑾立刻手脚并用奋力向上爬，连小腿抽筋都顾不上了，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开玩笑，炸弹在后面啊！ 什么？宝明市山里的地道也塌过，怎么没见这么惊慌？ 那个是自己放了一个术弄塌的，自然不惊慌，而且身后的魔更吓人好吗，那时还希望地道塌得更快些，好快些把碧大人压塌在里面。 现在什么情况？炸弹喂！自己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炸弹，那些家伙是恐怖分子吗？这么随便地炸就跟放个鞭炮一样。 不管心里怎么叽叽歪歪，屁股下面的热浪和带起的扬尘却是时刻鞭策着周公瑾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爬。 摇晃的地面上，有一处深深地坍塌了下去，树木和泥石乱七八糟地裹成一堆。坍塌还在继续往一个方向推进，一棵不知多少年的粗壮巨树也摇摇欲坠。 巨树五六米高的分叉处，一团团烟尘冒了出来，跟着冒出来的是一只坚定有力的手，随后，周公瑾背着猴子艰难地从树洞里爬出来。 刚离开树洞，轰一声响，地道彻底坍塌了，巨树承受不住也终于倒了下去。这一株千年的古木，它那参天地树冠簌簌摇了几下，向着一边倾倒下来。周公瑾扒在树洞口，就听见脚下咔嚓咔嚓几声，巨树裂成了几瓣，踩在缝隙上的周公瑾，很快就要像只蚂蚁一样掉进轰然炸裂的地道，然后被碎石和巨木填埋。 他眼疾手快，猛然窜上了还在倾倒的树干，沿着树干快速往上攀爬。树干上方虽然也在倾倒，但是有周围树木的阻拦，速度没有这么快，而下面的树洞已经完全开裂，四分五裂的树干瞬间就塌了下去。他若是还站在分叉处或是跳动地上，必然免不了被埋葬的命运。 他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窜上了蓬松的树冠，当整棵巨木完全倒在地上时，已经脱离了地下塌陷的范围，虽然也被砸得七晕八素，但好歹有许多缓冲帮助他们摆脱重力带来的冲击。 总算，两人落地时还能喘着气。 好家伙，猴子看着身边不远处一大片的塌陷，吐了吐舌头，然后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猴子！王景兴！”周公瑾顾不得浑身疼痛，急的连忙爬起来去探猴子的鼻息。 还好，没死。 他精神一松，重又跌了回去，一时哪哪都疼，真想像猴子一样翻个白眼晕过去算了。不过连他也晕了的话，万一那个假成大龙又跑出来怎么办？ “哼哼。”一声冷笑。 周公瑾直想给自己脑门上来一下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个跳出来冷笑的家伙不是假成大龙是谁？ 这一次，假成大龙没有靠近，而是法力聚成火球，呼一下就砸向了猴子。周公瑾抄起猴子就翻身闪了过去，紧接着第二个火球呼啸已而至。不及躲闪，他只来得及一侧身，把猴子让过，火球正中他的后腰。 匆忙施放的气盾把火焰挡住，但火球的冲击力却把还未爬起来的他砸回了地上。他闷哼一声，立刻翻身而起，三柄气刃飞出，两柄截断了接连砸过来的火球，一柄直插假成大龙。 回气了？那就打不下去了。 假成大龙也不恋战，果断后退撤走了，不消几秒钟身影就消失在茫茫的树林中。周公瑾警惕地看着他撤走的方向，不能懈怠，体力消耗太多，若是此时松了劲，这家伙再转回来，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公瑾！猴子！”耳旁怎么模模糊糊传来胖子的声音？ 胖子和乔林燕接到消息就出来找他们，这里坍塌的动静立刻把他们引了过来。胖子看到周公瑾半跪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身后是躺着一动不动的猴子。周围有一大片塌陷区域。 “公瑾！你又放大招？猴子没事吧？”胖子飞奔过来。 周公瑾转过头，眼睛盯着胖子看了半天没说话。 胖子越发急了，俯过身想去看猴子，被周公瑾一伸手拦住。 “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个话呀！”胖子看他满脸戒备，感到莫名其妙。 这时乔林燕也跑到了他们面前，本来看到周围这副大劫过后的样子是要问两句的，但看周公瑾这个架势，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了。 他怕是幻境中的冒牌货，这个招她也中过。 周公瑾看看胖子，又看看乔林燕，突然一拳朝胖子打过去。胖子毫不犹豫跟他对了一拳。 “你发什么疯！”胖子又急又怒。 尽管胖子控制了力道，但周公瑾还是“嘶”了一下，手上火辣辣地疼。 他轻笑了一下，这个是胖子。终于放下心来，但嘴上还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头蛮牛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大。” “公瑾我告诉你，这是你第二次对我出手了，要是再有第三次，哼哼，别怪我下狠手！”胖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闹完了吗？帮忙扶人，赶快离开这里再说。”两人耳边传来乔林燕平静的声音。 他们回头一看，乔林燕已经简单检查了猴子。两人放下耍嘴皮子的心思，急忙一左一后扶起猴子。 “他肋骨可能断了一两根，你们扶的时候小心点。”乔林燕出声提醒。 两人担忧地对望一眼，架起猴子，默契地用相同的步调跑起来。 直到他们进了客栈外围的防御大阵，周公瑾才长出一口气。这时看着乔林燕给猴子治疗，胖子在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忙，他身体晃了晃。唉，像猴子一样睡一觉才是正经。 91 虐待狂 胖子等乔林燕处理完猴子的伤，忧心忡忡地从房里出来找周公瑾：“公瑾，你说说刚才是怎……”胖子一出来就看到周公瑾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呼呼大睡，边上胡老头拿着茶杯慢悠悠喝着茶。 “他睡着了？这都能睡着！”胖子说着去拍周公瑾，可拍了几下都没弄醒他。胡老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又喝了一口茶，刚才他想问周公瑾些问题，对他施了痒痒术都没弄醒，就这不轻不重的两下能醒才怪。 “他晕了。”乔林燕出来看了一眼。 “啊？他没事吧。”胖子有些自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没事，累的。”乔林燕眼神沉沉，伸出手扶起周公瑾，去了周公瑾的房间。 胖子也累了一晚上，瘫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对胡老头说：“要是我晕了，胡大师您是不是能扶我去房间？” “扶不动。”胡老头哈了口气干脆地说。 胖子十分委屈：“亏我还给您提行李呢。” “我们所有人的行李加起来都没你重。” “这也有些夸张吧，要是我家清清在，一定能扶我去房间。”胖子说完羡慕地看了一眼周公瑾的背影。 “我听说你女朋友是个小金刚？”胡老头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死公瑾，跟他说了不要叫清清小金刚！”胖子咬牙切齿地回了房间，折腾了一晚上，啥也不多想了，赶紧洗洗睡会儿吧。 胡老头叹了口气，这一个个的怎么都不尊老爱幼，难道要他这个一把年纪的老人家来守夜？不守了，年纪大了睡眠很重要，让防御阵守夜。想完站起来拍拍屁股也回房睡觉去了。 —— 周公瑾房里，乔林燕把他扶上床，替他处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似和平的年代，却有这么多恶魔在人间横行。他们在几个月前还风平浪静地各就各业，短短时日竟数次以命相搏，魔的威胁不言而喻。 父亲是不是真的……她决定回去后一定要问问清楚。 她又帮周公瑾仔细检查了一遍，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沉思起来：这人的身上有些古怪，上次受伤做检查时就发现了，很轻微的……奇怪的能量波动。轻微到她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但这次，这种奇怪的能量波动更强烈了，绝对不是错觉。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乔林燕伸出手去，按在周公瑾胸口上，闭上眼睛再次感觉了一下，仍然分辨不出是什么能量波动，但却……又很熟悉的样子。她一时有些茫然。睁开眼时，忽然看到周公瑾的眼睫毛动了一下。这是要醒了？她连忙收回了手，看了一会儿，周公瑾还是老样子，看来是她看错了。 收回目光，乔林燕捏着肩膀走了出去，一个晚上下来，不仅打了几架，还救治了好几个人，明天不知有什么事等着他们，得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 躺在床上昏睡的周公瑾忽然感觉到浑身有一股暖流涌动，让他舒服又放松。然后有人轻柔地帮他擦干净了伤口，疼痛减轻了许多。半睡半醒间，隔着薄薄的衬衣，透过来一股清凉的感觉，他直觉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乔林燕的侧脸在窗间洒进的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她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而他则在胡思乱想，乔小姐对我是有意思吧？怎么平时看不出来？虽然我也有些喜欢她，可到底没弄清她是那一头的人，这让我很为难呐……糟了，她睁开眼睛了！ 周公瑾吓得立刻闭上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 终于听到乔林燕走出去关上门的声音，他睁开眼，长长吐了口气，心想：麻蛋，比刚才打架还吓人。所以她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 —— 李赞开着车，在郑启明的指示下来到了镇中心医院，路灯恍恍惚惚地亮着，凌晨三四点钟的光景，就算大城市里也鲜少有行人，更别说这样的小镇了。镇中心医院就在镇子上离镇中心不远的地方，位置不偏也算不上热闹。医院规模不大，一个小院加一幢三层楼的房子。这个时间一切都宁静地沉睡着，直到中巴车急切地开到医院门口。 尖锐的刹车声惊醒了保安和值班的医生。保安从门卫室里跑出来，值班医生也走到门口张望，看到两个人手里各抱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人跑进急诊室，都吓了一大跳。保安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正准备要报警，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大叔、医生，能不能帮个忙，我们的朋友半夜上山，从山崖上滚下来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保安忽然就镇定下来，胆子也大起来了，跑过来帮忙抱着一个人放到走廊的座位上，值班医生叫来两个护士，一群人迅速忙碌起来。 看到这一幕，李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郑启明，然后主动到缴费窗去缴费。之后两个人就只能等在急救室门口，吴起送过来之前，乔林燕已经救治过了，基本上只是失血过多，没什么大问题。但席敏情况就很不好，失血过多，而且拖延得太久，刚才就已经气若游丝，脸色都发青了。 两人坐在走廊里，李赞掏出一根烟，递给郑启明，郑启明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沉重。李赞也没多说什么，点上烟，抬头靠在墙上，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赞站起来去厕所。他刚走到厕所门口，一道灰色轻烟飘到他面前，他一把抓住，低低念了句诀，随即脸色变了变。 急救室先是推出了吴起，郑启明站起来问那个推着床的护士：“护士，他情况怎么样了？” “输了血，各项指标都还好，住院静卧一段时间，注意补充营养。”护士顿了顿，还有句话没说，这个人身上这么多刀伤刮伤，连医生都觉得是受了虐待，等下要报警。 “那我另外一个朋友怎么样了？”郑启明焦急地问。 “他的情况不妙，主要还是失血，但拖延得太久了，嗯……，等下看医生怎么说吧。”关于那个人，更有理由证明是受了虐待的，脖子下方颈动脉处划开了几个小口子，医生说这些个小口子让人慢慢被放了血。这么残忍，等医生空出手来就会报警。自己的任务是想办法留住这两个虐待狂。 92 沉沉的心情就好似今日浓浓的哀悼（祭奠逝去的烈士） 看了看神色不定的护士，郑启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种伤一看就不是从山上跌下来这么简单的，要怎么解释？还是都催眠算了？知道的人太多啊，真伤脑筋。 正想着，李赞回来了，看到吴起出来，加紧了几步走过去，问护士：“他怎么样了？” 小护士瞟了一眼郑启明又瞟了一眼李赞，到底哪个是虐待狂呢？还是两个都是？看着人模人样的都不像啊，不过，人不可貌相。 她顿了一下，干巴巴说：“目前还算好，来办个住院手续。” 李赞心想，本来吴起留在这里住院也是件好事，不过擎苍山的情况有些超出控制，之前他已经把大致情况汇报给了老大，任务稍稍有些变动，暂时需要结个盟，所以留院是万万不能的。 “他就不用住院了，我们回去会好好照顾他的。”于是李赞拒绝道。 哼，做了坏事还想跑？小护士冷笑，说话更不客气了：“患者虽然目前情况稳定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进了医院，我们就要对病患负责，你说不住院就不住院，出了事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过受伤的经验，李赞思忖道：已经输了血，后面的事乔林燕应该能搞定，留在医院反而不方便，而且魔的事情也不能牵涉普通人。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想了想说：“我的钱不多，刚才都已经花完了，我们回去休养，出了事保证不找医院麻烦。” 小护士马上说：“没关系，可以先欠着。” 这也行？不用请示领导吗？这小护士什么来头？李赞诧异地看了护士一眼。这时郑启明忽然伸手拍了拍护士的肩，等护士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了，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有节奏地说：“不用这么麻烦，欠医药费的话，你也难做，我们带他回去能照顾好他，你放心吧。” 小护士有了一瞬的恍惚，然后点点头：“哦，那你们可要注意了。” 李赞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已经暗暗提防了，催眠术可不是人人都会的，何况他还会失传已久的隔空控物术，这个小小客栈的负责人如果这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成大龙的事？看来十有八九是有问题。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推着病床进了一间房，李赞皱了皱眉头问：“他为什么还没醒？” “有些伤口处理起来不方便，我们给他打了全麻，再过半小时左右差不多能醒。” “好，谢谢。” 相较于李赞，郑启明更焦急，席敏还在急救室里没出来，他们是认识的，而且相处地不错，也算是战友，死得这么惨，他心里很不好受。何况对方这么嚣张，简直没有把他们擎苍山这边的术师当回事。郑启明暗中捏了捏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基地的两位战友报仇！ 急救室的门再次推开了，席敏浑身插满管子被推了出来。里面的急救医生和一名护士看到郑启明和李赞两人就皱皱眉头。 郑启明立刻迎上前去按住病床，坚定又缓慢地说：“医生，我的朋友还好吗？” “不好，立刻办理住院手续，要留院观察。”医生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一直看着他。 “医生，我们会照顾好他，麻烦你先说说他的情况。” 医生把席敏的情况一说，郑启明眼神就黯淡了，听意思，席敏的希望不大了。 “他什么时候醒？能不能让我单独跟他说说话？” 医生叹口气：“应该就快醒了，先进病房吧。” 一旁的护士却疑惑了，刚才在里面，医生不是这样说的呀，刚刚还义愤填膺地要报警，怎么出来语气就变了？ 于是护士也望向了郑启明，郑启明对她挤出一个笑容，说：“放心，我们能照顾好他，谢谢你们尽心尽力医治。” 护士恍恍惚惚间点了点头说了句“注意休息。”就跟着医生走了。 “他醒了。”医生护士一走，李赞就发现席敏眼睛睁开了。 郑启明急忙凑上去轻声问：“小席，感觉怎么样？” 席敏眼珠呆滞地转了转，茫然地看向李赞，最后落在郑启明脸上。蓦然，他眼神有了变化，张嘴说了句话。声音太轻根本听不清，郑启明连忙把耳朵凑过去。 席敏艰难地伸出手抓住郑启明的肩，沙哑地说：“小心……有……人是奸……。”李赞只听清了几个字，但不得要领。他刚想凑近些听，席敏那抓着郑启明肩头的手垂落了下去。 郑启明再看他时，他已经咽了气。 张启明怔愣了一会，立刻一把抄起席敏，对李赞说：“我们赶快离开，否则解释不清了。” 李赞听他这样说一把抱起吴起，两人匆匆走出医院。 —— 值班医生走回急诊科值班室，一名护士跟着他走了进去，他们看见先出来的另一名护士也在里面。三人若无其事地坐下各做各的事，过了几分钟，突然像回了神一样一起站了起来。 “糟了，快去看看！”三人对望一眼，值班医生一把拉开门，跑了出去，两名护士也跟在后面跑出来。 郑启明匆忙间施展的催眠术坚持不了多久就失效了，事情还未彻底忘记，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自然会被忽略。但这两个被虐待的人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一时间很难忘记。被施术的三人提前清醒过来，一下就察觉到了问题。 不过等他们跑出来，哪里还有那两个人的影子，连中巴车都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报警！”医生气愤地吼。 一个护士犹豫了一下：“人都跑了，什么情况都说不出来，联系方式也没有，长相……也不大记得了，报完警怎么说？” 医生一噎，对啊，怎么人张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呢？名字不知道，长相忘记了，住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了解，就凭两人身上的伤看上去像是被虐待了，能立案追查？这就算报了警，什么情况也说不出来啊。 —— 李赞和郑启明两人带着吴起和死去的席敏，心事沉沉地往客栈赶去，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卢泗儿，基地又丢了，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客栈该何去何从？郑启明现在只想尽快赶去听听胡老头的意见。 李赞一边开车，一边在后视镜里观察着郑启明。哀痛的表情不似作伪，刚才席敏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擎苍山这里的四个人，死了三个，剩下的这个究竟有没有问题？ 93 祝愿一切好起来（致敬新冠抗争中的烈士） 中巴车稳稳得开进了客栈的院子，客栈里寂静无声，两人都心里一跳，难道又都出去了？不怪他们心慌，实在是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 把中巴停好了，李赞下车，站在车门边，谨慎地叫了几声“胡大师？小乔？” 要是真有什么情况，他还可以立刻上车开走。 郑启明本来要把吴起扶下车的，见他这样小心，也不免紧张起来。 “吱嘎”，最外面的那个房间门开了，两人都戒备地望过去，只见朱小娟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走了出来，茫然地看着两人：“你们怎么……我怎么……啊！”突然她叫起来，吓了两人一跳。 郑启明快步冲到朱小娟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刚才我正在厨房烧水，有人突然打了我的后脑勺！” “没事了没事了！”郑启明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安慰地把她拥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谁想朱小娟一把推开他：“什么没事了！水还烧着呢！”说完就要冲进厨房里去。 郑启明默默拉住她，真是顾家的好媳妇儿啊，都这样了还想着烧水…… 李赞也噎了噎，笑了一下说：“胡大师他们呢？” “他们？啊！”朱小娟又叫起来。 李赞：先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这么一惊一乍的呢？ “他不是带你们去山上的基地了吗？”朱小娟紧张地说，“怎么你们回来了，胡大师没回来吗？难道胡大师他……” 原来她还停留在几小时前，好吧，两人都放弃了询问新进展的想法，李赞默默把吴起背出来，放进他房里。 然后就看见大家伙都被朱小娟的叫声惊出来了。 —— 客栈的一群人，不管睡着的，晕着的，都被惊醒。 快五点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惊心动魄的一晚就这样过去了，新的一天到来，熹微的晨光驱散了些众人心头的阴霾。 除了朱小娟给大家烧水蒸包子做早饭不在外，其余八人都聚在猴子和胖子的屋里。因为猴子有两根肋骨骨折，暂时躺在床上不能走动，为了方便他参与讨论，所以这个临时会议室就设在了他房里。 几人首先互相通了消息，得知席敏最终还是没有就回来，大家都心情沉重。胡老头安慰了众人几句后，严肃地说：“会长已经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情况，这几天就会派一批术师来支援我们。 我们的任务没有改变，仍然是查探封魔大阵的情况，发现大阵出现问题，及时修复。只是现在擎苍山情况复杂，我们的方案需要改一改。支援队到来之前，我们先在这里休整，同时做好警戒工作。 我们八个人分成四组，两人一组，巡视和守营交错，优先考虑人身安全，不要逞强。小王和小吴伤势较重需要休养，暂时不安排任务，其他人明天，不，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开始分批巡视。” 大家都点头同意。一阵沉闷的安静的后，李赞率先开口了：“小郑，席敏临走之前说了什么，能不能对我们说说？” 大家都看向了郑启明，郑启明抿了抿嘴，看向胡老头。胡老头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我到你屋里去，我也正好要找你好好聊聊。大家都散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两人起身离开。 席敏的尸体暂时安放在成大龙房间，要等乔林燕和胡老头空下来好好检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李赞跟众人打过招呼先回房间去了，吴起略一犹豫，看了乔林燕和周公瑾一眼，也跟着走了。 胖子甩甩头倒在另一张床上，周公瑾怀疑地看着他：“胖子，我能放心把猴子交给你照顾吗？” “放一百个心吧，别娘们唧唧的了。” “那你好好看着他……” “呼……呼……”胖子的呼噜声无情地打断了周公瑾的话。 周公瑾叹了口气，转头去看猴子，乔林燕再次帮猴子检查了一遍，然后施展回复术帮助猴子的肋骨生长。 “猴子要多久能下地？”周公瑾上前两步问。 “其实肋骨骨折不严重的话是可以下地走路的，只是要多注意动作幅度。他恢复得很好，加上我的术，最多两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不能剧烈运动。”乔林燕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准备再去看看吴起。 “你自己注意休息。”周公瑾张了张嘴，想要问她些问题，可是想了想还是换成了这句。 “你也好好休息吧。”乔林燕微微笑了笑，离开了。 周公瑾一时有些惆怅，转回头又叮嘱了猴子几句，也走了。 这一晚，人人都带了伤，包括乔林燕自己也受了伤。吴起劝她去休息，但她还是坚持要给他再治疗一遍。 周公瑾离开猴子他们的房间后并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他坐在门外廊下的椅子上，心里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想到宝明山里的事，隐隐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太过匪夷所思，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没多久门开了，乔林燕走出来，看见他仰着头靠在墙上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于是出声打招呼说：“你感觉好点了没有？” 周公瑾听见她问，向她看过来：“好了许多，对亏了你，谢谢。” “应该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再也出不来了。你后来是怎么离开的？”乔林燕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觉得此时此刻的乔林燕有一种没有过的温柔，轻缓悦耳的声音让他感到熨帖，他笑了笑说：“后来我想办法打破了墙壁，还找到了猴子和胖子，然后三人一起出来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换了是你，你也会来救我的是吧？我们也算同舟共济过，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秀气的薄唇翘了翘，乔林燕站起身说：“好。” 周公瑾注视着她走进隔壁房间，忽然觉得一起经历过这样的九死一生也许是件好事呢。 —— 这一天大家都在补觉的补觉，休息的休息，除了朱小娟勤快地给大家做饭，谁都懒得动弹。到了第二天，支援队没来，倒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94 小区花园里的人比想象中的多 这一天周公瑾睡到快中午才懒洋洋地起来，太阳很好，在这样一个深秋，带给人一股恰到好处的暖意，轻轻融去了稍许昨天惊心动魄的一夜经历留下的阴霾。 他伸着懒腰走出房门，看到院子中央胡老头正在装模作样打太极拳。他走到近前抱臂站在边上默默看了一会儿。就听见胡老头嘴里喃喃自语“一个西瓜，一切两半，一个给你，一个给他”什么的。 “胡大师，您老这太极拳的口诀可真……别出心裁呀。” “咳，十几年前我孙女儿电视上学来的儿童版口诀，我觉得还挺容易记的，你也觉得朗朗上口吧。” “是是是，不过您是太极大宗师，念一个儿童版口诀，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口诀也要与时俱进嘛，你问问仲康，他只花了半小时就学会打太极了。” ……胖子好歹龙虎山下来的好吗，难道不会打太极？嗯，这种儿童版的还要学半小时…… “胡大师，今天没什么吩咐，我想下午去林子里逛逛。”周公瑾见天光大亮，正好去树林再仔细看看。 “那你别忘了跟仲康一起去，两人一组也好有个照应，不要落单，遇事别逞强，发现什么先放消息回来，如果遇到袭击一定要通知我……”胡老头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正打到一招白鹅亮翅转过头一看，哪还有周公瑾的人影？ “哼，都不知道要好好听前辈说话！我得去跟小乔好好说说……嗯，小乔最近也变得有点古怪，昨天居然主动给老头我治疗上药，以前这些小打小伤她不出手的，何况我自己也会治，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难道要我帮她说……啊呀，这可不行，一朵鲜花……” 胡老头一个人嘀嘀咕咕时，朱小娟从厨房里出来，喊了一声“开饭啦。”喊完就在院子里排开了桌椅。一下子把躲屋里的众人都引了出来。 不是什么美味珍馐，只是随意的五六个家常菜，不过众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有了吃的，暖了胃，众人的话就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气氛也不像刚出发时那么僵硬了，好像这一路的曲折的旅程让这群人多少有了些团队感。 吃饭的时候，周公瑾瞟了乔林燕一眼，只见她眼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乔林燕确实在思考一个问题，先前她替所有人包括胡大师一一检查伤口，其实是做了一次排查，他们中只有周公瑾身上有那种古怪的能量波动。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觉得有些熟悉就开始运转法力，突然在她自己身上发现了同样的一丝能量波动。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这种能量波动十分微弱，与法力混为一体，除非有意查探，很难留意到，这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的？ —— 一顿饭快要吃完时，有个人走进了客栈院子。 “胡大师，赞哥。” 众人抬头看去，这不是张立英吗？ “小张？你怎么来了？饭吃了吗？”胡老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来，这边坐。” “立英，你怎么过来的。”李赞倒是真心高兴，总算来个帮手了。 张立英摆摆手：“吃过了，我搭便车过来的。总部让我们在附近的都过来，胡大师，这次出大事了？” 胡老头表情严肃了一点：“是啊，出了点意外的状况，这次恐怕不是小打小闹这么简单了，等明后天人到齐了再一起说。” “还有多少人要来？”郑启明忍不住问，他这小客栈接待能力跟不上了，得想办法去镇上多准备点东西。 “还会有五十个人左右过来，不过你放心，他们会带物资过来的，下午我们把床撤了，八个人一间打地铺，将就几天。” 那就是要有六十来个人，这个小客栈哪里接待过这么多人啊，郑启明伤脑筋地想，睡觉可以打地铺挤一挤，吃饭怎么办？这里可没有这么多米下锅呀，而且这么些人还不知要呆几天，下午赶快去镇子里采购点东西吧。 于是就看向李赞：“李哥，下午要麻烦你开车带我去镇里买点东西吧，这么多人，我这里没准备。” “行，立英也一起去吧，正好路上我跟你说说这里的情况。” —— 吃完饭大家都各自做着准备，胡老头拉着乔林燕和吴起帮他做符，猴子起来吃了顿饭，又按照乔林燕的吩咐躺下去了。郑启明、李赞和张立英一起去了镇中心采购。周公瑾就和胖子两人再次到树林里查探。 “公瑾，你说那棵巨树那边还会不会有埋伏？”胖子想到那个滑腻腻的空间就有些心有余悸的恶心。 “谁知道呢，不过这次我们带的报信符是胡老头特制的，有情况立刻放，进山之前不要再涉险就是了。” 两人沿着周公瑾半夜走过的路线又再走了一遍，这次路上的几个法阵都撤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们一路没有什么发现就来到了那棵巨树附近。 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深坑，下面是坍塌的地道和地下室，被杂乱的土石和许多倒下的树木掩盖，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清理出来的。坍塌一直延伸到一棵倒下的巨树根部，在不远处是一段蜿蜒的沙堆。 “蜃死后沙化，再也找不出曾经活过的踪迹了。”周公瑾遗憾地对胖子说，“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吧，我跟小师叔和几个师兄去新汴找一件法器，那次你和猴子没去，我们就被蜃吞吃了，是小师叔把我们带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你回来吹了好几年的牛。” “……”周公瑾一噎，“先不说吹牛的事，小师叔说蜃只在沙漠里，死后化沙无迹可寻。他们怎么把蜃弄到这儿来的？” “抓到乔原问问不就得了。” 周公瑾叹了口气：“说得容易。”乔原，他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这只古怪的魔身上疑点太多了。 “公瑾，你过来看这里有个东西。”胖子在一堆乱石里喊。 周公瑾上前一看，是一柄刀刃，他拿过来细看，是一柄断开的刀刃，上面没有法力波动，但是在刀背处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95 采购 小心地包好这柄断刃，两人在附近又转了一圈，虽然心有不甘，但确实没有更多线索了，只能打道回府。 等他们进了院子，胡老头已经把符准备得差不多了。 “有什么收获？”胡老头见他俩进来问道。 “那边一片废墟，卢泗儿和成大龙的尸体看来需要协会帮忙清理出来了。胡大师，您知不知道这个？”周公瑾轻叹一声，然后把包好的断刃递过去。 胡老头拿过来看了看断刃和刀背上的特殊记号，皱起了眉头：“这个好像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标记，我要去查一查。” 此时吴起和乔林燕正站在他身后，也望着这柄刀，乔林燕脸上没什么表情，实则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她一直对乔家一些事有所怀疑，又没有切实证据。而这个杀手组织的标记，她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那个人叫黄梓良，整天一副慵懒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只比自己大一两岁，但是却和二叔乔振辉是好友。二叔经常请他进书房商议事情，有一次她看见黄梓良从书房出来点烟，打火机上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这样的标记。之所以注意到这个打火机是因为打火机上有一丝能量波动，她多看了一眼才发现了这个标记。 原来那个人是杀手吗？二叔要对付的人是周公瑾？还是自己？如果二叔要周公瑾手里的术，为什么连她也要抓？对付她，二叔有什么好处？难道二叔要对付父亲！ 不可能！二叔同父亲感情那么好……等等，父亲曾经立过一份遗嘱，内容她不知道，但二叔知道，难道…… 乔林燕被她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脸色就有些白了。 “小姐？”吴起看着她微微有些发颤的嘴唇，关切地说：“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 “我可能太累了。”乔林燕此时因为对乔振辉的怀疑，连带着对吴起也起了些戒心，勉强笑了笑说，“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周公瑾深深看了她一眼，跟乔家果然关系吗？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吴起，吴起只是瞟了一眼断刃，就没什么反应了。 吴起心里也有些惊讶，作为乔振辉的心腹打手，知道的事情稍微多一点，但毕竟只是打手，也不是全部知道。那个符号是老大的朋友黄梓良所属的杀手组织夜光的标记，老大通过黄梓良跟夜光合作过几次，这次的事他也早有怀疑，所以之前已经跟老大通过电话汇报过了情况，老大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任务不变，照旧执行。既然这样，多余的事情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了。只是……有些矛盾。 心中有疑惑的不止他们，胡老头顶着断刃看了许久，活得年纪久一点总会多知道些事情。说到地下世界也并非无序，许多组织都是划分了界限的，只要不过界，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否则只能两败俱伤，这是约定成俗的事。 协会同几个大组织的领头人都打过一些交道，其中当然包括杀手圈中的领头羊夜光。这次他们参与到魔的事情里，不管是自发还是受托，对协会的人下手了，那就是越界，这件事情要好好跟会长沟通沟通。 胡老头收起了断刃，凝重地说：“这个事情，我会请会长去查，你们休息一下吧，有什么发现及时沟通消息。” 周公瑾点点头，协会帮忙查，总比自己查要快速一点，不过当然也不能完全靠协会，这个术师协会里本身就有些钩角没理清，会长的态度也还没摸清，至于胡老头，大师兄说了可以相信。 “胡大师，我可以看看基地那个人吗？”周公瑾想了想说。 “当然，刚才我和小乔已经给他做了检查，是被魔吸食了精魄，但死因却是失血过多，那晚的情形也跟你们说过了，很可能是魔的故意挑衅，嗯，你去看看也好，也许能发现点别的。” 周公瑾点点头，迈步去了成大龙的屋子，席敏的尸体暂时停放在那间屋子里。胖子回房去看猴子的情况，路上周公瑾就关照了些话给胖子，让他也跟猴子说一声。 站在席敏的尸体前，周公瑾也有些伤感，一个默默蹲守在第一线的术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他还算好的，至少还能安葬，那个张小安连个尸首都没带回来。也不知下一次轮到谁。 看了一会儿，他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要挑衅吗？挂在梁上就已经很挑衅了，慢慢放干血这么浪费时间的事，不像是魔的风格，难道是还有什么其他用意在里面？ 不知道怎么他想到了在宝明的山里，遇到的魔都从来没听说过，魔在做什么生化实验室肯定的。他记得在小楼，他做了术人飘进去查探，那是在一个房间里，有一只魔背对着他，如果那是一个人的话，他的样子就像在吃东西。 魔是不吃东西的，他们靠吸食人的精魄获得能量。如果他们可以以食物充饥，那就不需要与人类起冲突了，除非……这食物也是人。 他定定地看着席敏，失血过多？是血吗？ —— 郑启明三人开着中巴到镇上去采购食物和其他可能用到的东西，一路上李赞已经把情况跟张立英简单说了一下，张立英听得心里直叹气，齐老大派自己来的时候以为是很轻松的呢，原来是这么危险的苦差事，真倒霉！ 三人把车停在一家米店前，郑启明以前都是开摩托车到客栈边上的村子里买食品和日用品，这次采购量大，所以才到镇上大些的商店里买。一看这个价格略微有些高，就直皱眉头。虽说钱是胡老头给的，但架不住人多啊，这样买不了多少东西就没钱了。 他扣扣索索算好了价钱买了些柴米油盐，想到这么多人肯定还会用到许多生活用品，于是又买了些牙膏牙刷肥皂什么的，又要选量大的，又要选价廉的，选来选去犹豫了许久。 听到边上有个女人的声音小声说：“你看这人，买几只牙刷足足比较了十分钟了，没见过这么纠结的男人。” 接着一个男人低声说：“嘘，你管人家干吗，我看你比较这些零食也有十分钟了。” 女人嗔了一声。 这时郑启明选好了，手里抱了一堆牙刷转过身来，女人惊叫了一声：“虐待狂！” 96 报警 这一声虐待狂让店里的人都看了过来，郑启明抬头一看，原来是镇中心医院的小护士。镇子里本来就许多人互相认识，听小护士一叫，大家都八卦地竖起来耳朵。 小护士横眉怒目地说了医院里的事，郑启明听见他周围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只想赶快结账走人。这时李赞和张立英两人正站在门边抽烟聊天，之前买的东西都已经装上车了，郑启明说再买些牙刷，所以等在门口。听见店里的骚动探头进来看，没想到刚露了个脸，就听见一个女人又惊叫一声“这个也是虐待狂！” 李赞转头看过去，是医院的小护士，就见众人在小护士添油加醋的描述下群情激奋，呼啦一下围住了他们，李赞牙疼地抽了抽嘴角。 “报警！”“报警！”店里几个跟小护士熟识的人堵住他们，本来他们三个要走，就凭这些人是挡不住的，不过李赞想了想，迟早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的，要不然他们难道就不来镇上了吗？就算他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郑启明也要留在这里的。 —— “什么？在派出所？知道了。”胡老头接到电话叹口气，小兔崽子这点事也搞不定，还要我老人家亲自出马。 “小吴啊，跟我去一趟派出所，捞李赞他们。”胡老头喊了一声。 正在院子里做恢复锻炼的吴起一愣，怎么李赞三个人说去镇上买东西还买到派出所去了，叫自己去干什么？警察他可不能打。 乔林燕正好走出来，问：“有什么麻烦吗？要不要多叫点人去？” “不用……叫公瑾过来吧。”胡老头瞟了一眼停在院子里的两辆摩托车，本来可以去四个人，不过总要留两个看家的。 吴起、周公瑾、胡老头三人骑着两辆摩托车赶往镇里的派出所。小镇人口本来就简单，平时派出所也没什么人光顾，今天确实热热闹闹的。 他们三人赶来的时候正看见派出所里好几个人围着，几个警察维持着秩序，两个警察正在一个个做笔录，李赞、郑启明、报警的热心人、小护士、被小护士叫来的医生、保安和另外一名护士都在。还有几个大妈大爷看热闹的一边围着看一边指指点点。 “都闭嘴，这是菜市场吗？啊？你们几个，赶紧走，再不走就一起抓起来。”一个看上去像领导的吼了一声。看热闹的几个人才讪讪地准备走，可巧，胡老头他们这时过来了。一听有新情况新八卦，刚准备走的几人又探头探脑凑了过来。 镇子上人不多，平时的八卦都聊得差不多了，遇到外地来的虐待狂这么劲爆的事，当然是要留下来围观啦。 “请问你们哪位是领导？”胡老头扫过几位警察，眼睛落在刚才那个吼了一嗓子的警官身上，“我们是外地的旅游爱好者，来这里徒步旅游的，有几个同伴听说被叫来派出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那位警官驱散了闲人，把做完笔录的众人都带到小屋，然后就单独问他们：“也没什么大事，就问问你们昨天夜里两名同伴受了严重的伤，你们知不知情？” 来的路上，胡老头已经把事情大致讲了，三人心里都有了数，吴起面无表情地对问他话的小警察说：“我就是受伤的那个，另一个同伴还不方便出来活动，正在休养。” 小警察看了看他，脸色苍白，露出来地方都缠了纱布，似乎是受重伤的样子，凑上去轻声说：“你大胆说是不是被虐待了，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不要怕！” 吴起嗤笑一声：“胡说什么，我们是天太黑没站稳从崖上滚下来的。派出所怎么乱抓人？” 小警察一噎，要不是医生和护士言之凿凿，而且都是认识的人，他这就要去把报警的人骂一顿。 小警察把医生叫进来确认了一下，吴起确实是受伤的两人中的一个，医生还很惊奇地问他怎么会恢复得那么快。吴起冷漠地嗯了一声，医生出于职业本能唠唠叨叨地关照他要多休息补充营养什么的。见到这情形小警察也没什么好说的，带着人出去了。 胡老头跟那个领导一样的警官也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番，这种事情本来就可大可小，又没有苦主告，警察也没法多管，只好警告他们以后爬山小心一点，就放他们回去。 一群人白折腾了一番走出警局，医生和护士无可奈何地走了，胡老头带着他们也往外走。周公瑾走在最后面，大爷大妈围住报警的好心人问什么情况。 他听见报警人愤愤地说：“唉，我有个朋友前两天也是这样不知被什么人虐待得伤痕累累昏死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治不好，到现在还昏死着呢，这个虐待狂就是没抓到。我见到这样的事就来气。” 本来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这次他心里有些疑惑，听见这人这样说，就神使鬼差地走过去问他：“你说你的朋友被不知道什么人虐待得遍体鳞伤，还昏迷到现在？” “是啊，前几天的事，报警了，还没抓到人呢。” “我有个医生朋友医生很高明，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的朋友？也许能帮上忙呢。” “这个……”这人怀疑地望着他。 “让他去看看好了，人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大爷大妈插嘴说，“我们也过去看看。” “我家邻居的二姨家的小儿子的同学的大舅舅也是啊，听说是上个星期翻地的时候昏死过去到现在也没醒。要不你让你朋友也帮他看看？”有一个大爷突然说。 “好的，不过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不一定帮得上忙啊。” “没事，去看看呗。” 报警人稍一犹豫就同意带周公瑾去看他被虐待后昏迷不醒的朋友。周公瑾同胡老头他们打了个招呼，说晚一些回去。胡老头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但他不以为意，魔找上普通人要么弄死，要么还是弄死，怎么会弄个半死不活呢，多半与魔无关。不过他还是关照了一句有事发信号，不要逞能。 周公瑾点点头送走胡老头他们，一拍报警人的肩，笑了笑说：“走吧，看看你的朋友去。” 97 骆诚 报警的是一个长得比较矮小的男子，叫骆诚，看上去很实诚一人，他和他朋友罗大信住得很近，都在镇上，另外那个也说有认识的人晕过去的大爷住得也不远，骆诚说他朋友家从派出所走过去十五分钟。于是三人就跟着骆诚一起去了他朋友家，还有两个看热闹又住得近的大妈也跟了过去。 周公瑾的摩托车停在派出所，他在路上就问明了情况。前两天，骆诚和朋友罗大信一起到镇子边的肖家村去探望他们的初中同学，晚上在同学家吃过饭，他们俩就骑自行车回来，骑到半路，罗大信就说肚子疼，要拉肚子。 于是骆诚等在路边，罗大信就进林子里大解。但是骆诚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罗大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然后他就进林子里去找罗大信。可能因为天黑看不清，找了快一个小时才在一棵树后边找到他，找到时罗大信浑身是伤，鲜血淋漓，骆诚吓得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然后等救护车来送进了医院，他就报警了，后来警察的结论是被野狗咬的。医院里查了说罗大信外伤没什么要紧，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罗大信家里只有一个老父亲，医院看不好就接回家休养。 说着话，他们就来到了罗大信家。罗大信的父亲明明只有五十来岁，可是苍老得就像六十岁。骆诚说，也就是罗大信出事后他父亲才变成这样的，本来是个很精神的人。 骆诚安慰了罗大信父亲几句，说找个懂医的朋友来看看大信，罗父眼中浮现一丝希望，连忙给周公瑾他们倒水。周公瑾安慰了罗父两句就去看罗大信。 躺在床上的罗大信身上确实有许多伤口，他先看了看罗大信的额头，没有黑色印记，看来并没有被魔吸**魄，身上也没有魔气留下的痕迹。 这让他心里更疑惑了。 直到他认真看了几处伤口后终于发现了一些问题，伤口确实有被什么东西咬的痕迹，但是有两处比较深的伤口深处却有被刀扎过的痕迹。他推测可能是先被刀扎到，然后让什么东西咬在同样的地方掩盖原来的伤痕，其他较浅的伤口已经看不出这种痕迹了，只有几处刀扎得较深才看出来。 鉴定伤痕和救治病人本来应该叫乔林燕过来，但他现在对乔林燕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开，干脆就没有叫她。他把手按在罗大信额头，过了许久，他收回手。 “怎么样？”骆诚急忙问。这个医生看病不一样啊，人家都是翻翻眼皮，看看嘴里，听听心跳什么的，这个大夫把手放在病人额头，然后闭着眼睛看病，莫非是个江湖骗子？ 或许是周公瑾的脸色过于严肃和沉重，一时间又让骆诚觉得他是个高人。 “那天你们从同学家出来几点？”周公瑾不答反问。 “八点多钟吧。”报警后这些问题都回答过一遍了，骆诚脱口而出。 “他进林子是几点？” “应该是八点四五十，我们骑车去一趟要一个半小时。正走到半路上。” “你没看过时间对吧。那么你什么时候进林子找他的？” “九点十五分了，我打游戏忘了时间，回神就这么晚了。” “几点找到他的？” “十点十分，之后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有记录。”骆诚顿了顿又说，“你不用怀疑我，我俩从小是好朋友，罗叔知道的，而且我能把他咬成这样？” 罗父点头附和说：“骆诚是个好孩子，从小一直帮我家大信，学习上生活上都是骆诚带着大信，他绝不可能害大信。” 周公瑾点点头，又拍了拍骆诚的肩，同时手搭在他肩上，诚恳地说：“小骆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要推测他是什么时候遇的害，被野狗咬了为什么不呼叫，夜里应该很安静的吧。” “这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唉，我沉迷在游戏里，而且那片林子很大，找到他时已经快进山了，确实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周公瑾放下搭在骆诚肩上的手，再次转向罗大信，按在罗大信胸口，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骆诚说：“这样吧，我的朋友比较擅长治疗昏迷的病症，明天我让我朋友再过来看看他，你留个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我找你。” 罗父立刻说：“要是有事跟我说吧，一直麻烦骆诚怎么行。” 周公瑾拍拍罗父的手安慰说：“因为有时候治疗需要了解一些现场的事情，骆诚在会方便一些。”然后他看向骆诚，“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是我电话号码。”骆诚已经拿出抄了个号码给他。 “那什么时候去看看我邻居的二姨家的小儿子的同学的大舅舅啊？”站在一边的大爷忍不住插嘴问。 这时周公瑾才想起还有位大爷和看热闹的两位大妈呢。 “明天看完罗大信就来找您，您留个电话给我。” “好嘞，谢谢啦。” —— 约好了时间，罗父感激地把他们送出门。跟其他人分别后周公瑾就往派出所走，心里直感叹，这里地处偏远，民风淳朴啊，都没有人怀疑过他是骗子。 到了派出所门口，他找到客栈的摩托车，准备骑回去找猴子谈谈。这时他看到一个身影从前方晃过，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等他的目光去捕捉这道身影时，人却已经拐弯进了前方的街道。他直觉这个身影有问题，连忙跟上去，转过弯时发现那个人走进了一家店铺。 他加快脚步赶过去，来到店铺门前，他随手从隔壁的商店里买了顶帽子，遮住半张脸，走进这家店铺，却愕然地发现，狭小的店铺里并没有刚才看见的人。 难道这家店有后门？他走到里面，一个店员正坐在那里看电视。他进去买了包烟，状似随意地问起店员：“今天生意怎么样？” “一般般吧。”店员懒洋洋地回答。 “嗯，都没什么客户啊，咦？我刚才还看见有人进来，没买东西就走了吗？” “有人吗？”店员斜睨了他一眼，“莫不是你眼花。” “哟，我有些内急，劳驾借你这里的厕所用一用行吧？” “咱们这一排店铺都是公用一个厕所，往前走五十米汽车站边上。”店员眼皮也没抬回道。 “哦，这样啊，那谢谢了。”周公瑾结了账走出店铺，往回走。 奇怪，店里没有厕所，没有后门，那个人进去怎么会没影了呢？ 店员？！ 周公瑾快速返回，当他跨进店门时，哪有什么店员！ 98 骆诚2 周公瑾跑进小店，发现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跟他说话的店员已经不知所终了。 糟糕！这家店里原来的店员岂不是遭了毒手？正当他站在店门口胡乱揣摩的时候，门口有人喊他：“哎呀，你是要买东西？抱歉啊，我刚才去厕所。你要买什么？”那人一边说一边匆匆走进店里，在柜台后站定望着他。 “你是这家店主人？” “是啊是啊，你要什么？” “……来包烟。”周公瑾看了看店里除了烟就是酒，实在也没啥别的可买的了，酒么不方便带在身上，只得又买了包烟。结账的时候又随口问道：“大哥没请个人帮忙看店？上个厕所也没人看着。” “一天也做不了几笔生意，请什么人啊。找零三块钱。” 周公瑾接过找零，走出小店，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去求证，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 走回派出所门口，他骑上摩托车开回客栈。一路上，他正巧要路过骆诚说的那个肖家村。他稍稍放慢了一点速度，观察起来。 这里就是骆诚说的出事地点了，离肖家村还有大概八、九公里，再往前三十多公里才到客栈。此地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后边是擎苍山脉。 他站在路边，地势以公路一分为二，一边高一边低。因而他得以看到罗大信出事的那片树林，一直延伸到擎苍山下。远处黑水蜿蜒曲折地奔腾而过，流向与天际融为一体的地平线。斜斜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也渗透进蛰伏在他面前的不可捉摸的幽暗树林。 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中，仿佛有一头巨兽瞪着穷凶极恶的双眼，静待时机择人而噬。每一个人都身在其中，只是有些已警醒，大部分不自知而已。渺小的他，想要改变什么，抗争什么，在充满迷雾的前路上杀出一条活路来。 一时间，胸中似有什么情绪澎湃而出，垂在两边的双手捏了捏拳。坐以待毙、独善其身，都不是他的风格，毕竟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要斗上一斗才甘心。 深秋的风吹散大地上最后一丝温热，凉意渐渐爬满天际。他把目光放在这片树林里，前两天的事，但愿还留有些痕迹可以查探到线索。 这种野林子，一般也没什么人会进去。他停好摩托车，因为骆诚报过警，警察到这里来调查过，因而有些地方的植物可以明显看出被踩出了一条小径。 骆诚说的话里有两个地方说不通，第一，他打了很长时间游戏，有差不多半小时。一般来说，这么晚了，赶着回家，同伴半路上只是上个厕所，得有多执着于打游戏，半个小时都想不起同伴没回来？第二，他进林子里寻找罗大信的时间未免久了一点，山里的晚上不比大城市，这里又没有路灯，九点多钟进入树林可以说是漆黑一片，这个他有过一次经验了。再这样黑漆漆的树林里能看清什么？还找了近一个小时，难道不应该尽快报警或者至少也打个电话找人过来帮忙一起找吗？ 最最重要的是，他之前通过对骆诚和罗大信两人身体的接触，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波动不属于法力，也不属于魔气，但很熟悉，因为曾经他在死去的居淮安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看来，居淮安也并非单纯的被魔杀死。 —— 晚上八点多，周公瑾终于回到了客栈。 “你总算回来了，厨房里给你留了晚饭。”胖子正在院子里练气。他之前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周公瑾，周公瑾一直说过会回来，再不回来，他准备沿路找过去了。 “小周回来了吗？我给你热一下饭菜。”朱小娟早已经把他们这些人认熟了，对这个温和有礼，为人又很仗义的年轻人很有好感，要帮忙就会想到找他，也乐意给他点便利。 “谢谢嫂子。”周公瑾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在冷飕飕的林子里逛了半天，确实又饿又冷。 “猴子怎么样？”他转头问胖子。 “能跑能跳了，乔小姐功不可没嘿。”胖子朝他挤挤眼，“乔小姐可真是人美心善呐，她正在你们屋里，你不去看看——猴子吗？” 周公瑾笑了笑说：“等下我给盛清打个电话，把你对其他女孩的评价跟她汇报汇报。” 胖子立刻一脸严肃：“好了，别打扰我练气，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周公瑾低笑一声，迈步去了他和猴子的房间。 乔林燕正在帮猴子检查：“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休息，我会跟胡大师提议，让你不要上山，最终要不要去在你自己。” “猴子好得这么快？”房门没关，刚进来的周公瑾听见乔林燕这样说有些惊讶。 见是他来了，乔林燕语气又放缓了几分：“虽然可以活动，但是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我的术也只能帮到这里，后边要靠他自己休养。这次上山很危险，所以我还是建议他留在这里。” “没事儿，我跟公瑾胖子一起，他们会照应我的，是吧？”猴子嬉皮笑脸地说。 周公瑾摇摇头，对乔林燕道谢：“小乔，多谢你，几次都亏得你在。” 乔林燕嘴角翘了翘：“不客气，应该的，我的战友，我都会负责好救治任务。”说完转身出了门。 周公瑾的目光追着这道窈窕的身影走出门，轻咳一声，转身对猴子说：“猴子，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猴子正在慢条斯理地穿外套，见他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本正经地说：“帮忙可以，不过先说好，我卖艺不卖身，你要是实在寂寞了，去找胖子，反正你们俩出过柜。” ……怎么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周公瑾没好气地说：“你这身想卖还没人要呢。”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几口。 猴子下床走了几步，又稍稍跳了跳，满意地感叹了一下乔林燕医术高明。随即问他：“对了，刚才你去哪儿了？” “我正要给你说这个事，我想你明天跟我去镇上见一个人，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被催眠了。” 99 冲动是魔鬼 周公瑾仔细想了想骆诚和罗大信的事，觉得疑点很多，认为要么骆诚撒谎了，要么他被人催眠了。于是请猴子帮忙去鉴定下，毕竟精通催眠术的是猴子，他只是跟猴子一起看得多了略知一二。 猴子一口就答应了，床上躺了一整天，他都快要无聊死了，正好参与参与周公瑾的麻烦事解解闷。 吃完晚饭，周公瑾就把自己遇到的怪事和一些推测告诉猴子和胖子。末了他关照他们千万不能对其他人说，因为这支队伍里敌友不明，乔林燕也最好先别说。 “照你这么说，宝明山里那个叫乔原的魔同时找上了你和乔林燕。他说乔林燕有事瞒着我们，这怎么有点挑拨离间的感觉呀？” “可能吧，但是我今天带回来的那个有记号的断刃给胡老头他们看了以后，我特地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表情。胡老头看上去有些事确实不知情，但乔林燕和吴起却有些反常。” “怎么反常？” “按理说这个也是我们昨晚遇到麻烦的一条线索，胖子都忍不住问了胡老头些问题，而乔林燕看了一眼就转身走开了，吴起虽然一直待在胡老头身后听我们说话，但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不是平静地有点过头了吗？” “有些道理。”猴子沉默了一会又问，“你说你在镇上跟丢了一个人，想起来是谁了吗？” “有些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周公瑾皱着眉头说。 看他这样，猴子就在边上活动，一边随口说：“昨天这一晚可真是够呛，本来以为是个小贼，没想到还可能是杀手，这杀手还是数一数二的……” “杀手？什么杀手？”周公瑾望向他。 “就是引你去陷进的，还有阻挠我们追踪你的人啊，那个是顶尖的杀手。” “你怎么知道？”周公瑾想起来了，那个身法诡异的人，身上毫无魔气和法力。 “吴起说的啊，当然他也是推测。” “对！就是他！怪不得感觉挺熟悉的。”周公瑾一拍大腿，呼一下站起来。 “你在镇上跟丢的人就是那个杀手？” “糟了！骆诚！”周公瑾一紧张，随即又自语道：“不会，好几天过去了，要杀早杀了，只是普通人，躲不过他的。那他还留在镇上做什么？” 思索了好一阵，他突然想到，难道是专程等着他的？也不对啊，等着他，那他跑什么？ “他会不会是想要看看结果？有些变态杀人狂，作了案以后就想欣赏自己的杰作。” “猴子你可以啊，”周公瑾诧异地看了一眼猴子，“都会心理学了，跟谁学的？” “可不就是方警官以前说过的嘛。” “有点道理，明天去看看，不过你身体吃得消吗？不行我把骆诚他们接过来。” “没问题。不会比上山更辛苦了。” —— 第二天，计划第一批支援队下午到，所以这天继续休整，没什么任务。吃过早饭，两人叫上了胖子，就跟胡老头打了招呼准备去镇上。 胡老头很体贴地对周公瑾说：“你们开中巴去吧，小王受不了颠簸。” “我开吗？我没驾照。还是开摩托吧。”周公瑾脱口而出。 “什么？你没驾照？！”胡老头惊讶地说，“那次在野竹林，不就是你开的车来找我们的吗？搞半天你是无证驾驶啊。” “……那个……事出突然……”周公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不是会开吗，就开去呗，有没有驾照有什么关系，这里警察这么少。”胡老头无所谓地说。 这下轮到周公瑾惊讶了：“胡大师，您这样明目张胆地教唆我们违反交通法规不好吧。” “这有什么，事出突然嘛，年轻人没点儿冲动怎么行？去吧！”胡老头把车钥匙朝他一抛，转身喝茶去了。 三人互相望了望，倒有些无措了。还是胖子一拍周公瑾的肩：“胡大师都发话了，反正又不是我们的车，他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公瑾，上！” 周公瑾牙疼地拎着车钥匙，还有些犹豫，猴子一把拉过他：“走走走，想那么多干嘛。” 于是没有驾照的半个司机周公瑾，带着两个四六不着的混不吝，开着已经被撞掉过车头保险杠的中巴车悠悠地上路了。 一路上周公瑾还是很紧张的，万一碰到警察要看他驾照呢？啊呀，手心里那个汗啊。偏偏两个家伙羡慕地盯着他，如果他露怯一定会被他们嘲笑的！ 提心吊胆地开到了镇上，在罗大信家附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车一停。周公瑾拨通了骆诚的电话，很快骆诚就赶了过来。 “周哥，哪位是医生？”骆诚一来就开门见山地问。 周公瑾指了指猴子：“他就是我的医生朋友，我们现在就去罗大信家吧。” 路上，猴子走到骆诚边上，自来熟地跟他搭话。猴子拍着他的肩安慰他说：“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头疼脑热的不一定治得好，治疑难杂症还是有一手的。” 额……是不是说反了？骆诚心里默默怀疑这个人可能真的是骗子。 —— 很快四人到了罗大信家，罗父忙不迭地把他们让进去，搬了凳子倒了茶。周公瑾也不客套：“伯父，这位是我的医生朋友，让他看看有没有办法让罗大信醒来。” “好好好，麻烦你们了。”罗父连忙带他们进了罗大信的房间。 罗大信仍然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昏迷着。罗父默默抹了抹眼泪，骆诚上前拉着罗父的手宽慰他。 猴子走到罗大信跟前，伸手按住他额头。看着这熟悉的一幕，骆诚更疑惑了，难道现在流行这样看病的吗？莫不是真的遇上骗子了？ 过了一会儿，猴子转过头来对周公瑾点了点头。周公瑾会意，立刻说：“我们到外边去等吧，我这位朋友是气功大师，专门运气推拿点穴治病的，需要单独跟病人治疗。” ……更像骗子了！骆诚决定，等会要是一有情况就立刻堵住大门，然后报警。但是，他又瞟了瞟胖子，暗自比较了一下，不是对手！啊呀！难道这次自己引狼入室了？ 不提骆诚自己一个人心里煎熬，猴子在罗大信的房里，他也发现了罗大信身上的奇怪能量波动，十分细微，如果不是周公瑾提起过，他肯定会忽略掉。 如果罗大信能醒来，就可以问问那天的情况了。他先给罗大信施了驱邪术，消除了这种能量波动，然后用治疗术帮他恢复身体。 过了近一个小时，罗大信的房门打开了。 100 催眠的记忆 从罗大信的房里出来，猴子咧嘴一笑说：“情况还不算糟糕，明天我们再过来帮他治一次，他就能醒过来了。” “太好了！他真的能醒过来？”骆诚惊喜地看着猴子，罗父更是激动地两眼放光。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以的，不过，”猴子转了转脖子，看向骆诚说：“现在还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骆诚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进来一下，我要借些你的气，帮助他早点醒来，可以吗？没什么副作用，就是会感到有点累。” “当然！”骆诚一开始还心里怀疑他们是骗子，现在听说可以让罗大信醒过来，已经对他们信任了许多。 “公瑾也进来帮个忙。”猴子说完就又进了房间。骆诚和周公瑾赶紧跟进去。罗父还来不及说话，房门再次关上了。 罗父只好搓搓手，跟胖子两人尬聊起来。 —— 猴子等他们进了房间，让骆诚坐在边上，对他说：“你放松一下，闭上眼睛，不用想太多，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相信我。”最后三个字用了特别的节奏说。 骆诚乖乖坐好，本来心里就着急就罗大信，没什么防备，此刻被猴子慢慢带着节奏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猴子一边跟他随意地聊天，一边不动声色地施展了催眠术。术师的催眠术不同于心理医生的催眠法，在法力的引导下，会更容易也更深刻地把普通人的身心调整到术师想要的催眠状态。 周公瑾也坐下来默默看着他们。看猴子刚才的眼色就知道他已经确认过骆诚被催眠了，猴子现在要做的是先把原来的催眠术消除，然后让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说出当时的真相，他们再来决定要不要对骆诚再次催眠。 昨天，周公瑾站在罗大信出事的地方搜索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警察搜索了半天没有查探到的地方。他找到一个法阵，这个法阵是一个迷阵。普通人或者不通阵法的术师到了这里是无法走进这个迷阵的，只会在外围打转。 而他本来也会忽略这个迷阵，只是他察觉到了一阵的法力波动，很微弱，但有些熟悉。他对于法力方面的记性很好，一旦接触过的法力波动就会留有印象。那个波动和宝明市山里的困阵的波动很相似。 既然被他发现，很快就被他找到进入的办法。当然进到迷阵中仔细搜索时发现了一个跟客栈边的树林里差不多的地下室。 看见这个地下室时，他大吃一惊，没想到乔原还对普通人下手了。他一定要弄清楚乔原到底要做什么？ 昨天他跟猴子和胖子两人说了这件事，所以今天让猴子专门过来看看骆诚和罗大信的情况，之后还想让胖子跟他再去探一探那个地下室。 “现在你好好想想你们离开同学家后发生了什么？”猴子已经把骆诚引入了特定的状态，开始问他关键性的问题。 “我们骑车回镇上。”骆诚半睡半醒地说。 “路上发生了什么？” “半路上听见边上有人叫住我们，我们就停下来，然后突然被什么人抓住了。” 果然，事情的另一个版本出现了。周公瑾站起来挑了挑眉，走到骆诚身边。 骆诚仍然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继续说道：“我晕过去了，醒过来时在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那里很暗，我感觉浑身疼痛。罗大信也醒了，但他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法？” “他不停地抽搐，好像发羊癫疯那种。” “然后呢？” “然后有个人走过来，丢了两把水果刀给我们。” “给你们刀？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啊！！”骆诚痛苦地捂着头喊起来。猴子连忙安抚他，用法力让他放松。 “小骆没事吧？”门口罗父问。 “没事，很快就好了。”周公瑾走到门口回答，同时顶住门，怕他突然闯进来，然后听到胖子把罗父拉走了。 “还要问吗？”猴子看向周公瑾。 “能再问吗？”周公瑾反问他。 “我试试。” 猴子说完又转向罗大信，想了想说：“你们是不是捡起了刀？” “对，他……大信他突然跳起来，要杀我！”骆诚惊恐的说。 “他拿着刀来砍你？你呢？也砍他了？” “不，不是，我没办法……对，我砍他了……我没办法……”骆诚低声哭泣起来。 眼看他情绪又要失控，猴子赶紧安抚，然后也不敢再问了。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说的仓库应该就是那个地下室。我昨天在地下室里发现了许多血迹，我想他大概也中了幻术。”周公瑾凝重地说：“他在试验我们。” “他？谁？” “乔原。” “……他们都是普通人！这个混蛋！”猴子低声怒骂，“那他……”而后指了指骆诚。 “他的记忆被人催眠篡改了，还是让他保持篡改的记忆吧，否则他也会毁了的。”周公瑾叹息了一声，这就是他在地下室迟迟不肯对幻境中的猴子和乔林燕下手的原因。如果事后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他也会痛苦一辈子的。 “明天，唤醒罗大信后，就让他也保留催眠后的记忆吧。”周公瑾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罗大信，万一他也跟骆诚一样进入了什么不好的幻境，刚醒来就要面对这种打击，还不如就让他们俩都糊里糊涂下去。 “嗯。”猴子轻声对罗大信把那些催眠的话又说了一边，然后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罗大信清醒过来：“好了吗？唉，我怎么睡着了。” “刚刚给你运过气，累了很正常，明天我们再来吧，今天都好好休息。” 周公瑾说着就打开门，罗父立刻望过来。 “他情况还不错，放心吧。” “那就好，真是太感谢几位了。” —— 他们从罗家告辞出来，同骆诚约定了明天的时间，心情沉重地把情况跟胖子说了，胖子立刻怒骂了一通。 “让我逮到乔原这小子，看我不揍得他满脸开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行了胖子，省点力气，咱们再去探探那个路边林子里的地下室。”周公瑾一拧钥匙，一回生，二回熟，说的就是开车这档子事。 中巴车晃悠晃悠上路了，开到出事地点，三人停了车钻进了林子里。 101 无证驾驶拘留加罚款啊兄弟们！ 沿着昨天的路线，周公瑾领着胖子和猴子开到那个迷阵附近，然而，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这里也塌了一大片，看这方位和范围，估计就是地下室塌了。 “公瑾，你昨天来就是这样的吗？” “肯定不是啊，才一晚上……莫非昨天遇到的那个杀手就是来销毁这里的？” “他为什么不早点来，非要等你发现了才来？”胖子蹲在坍塌的废墟边上，看着这一大片凌乱的场地，自问自答说：“要么……大概是想没人发现就节约些炸药吧。” 猴子嗤笑一声：“你怎么能想得这么简单。公瑾你怎么看？” 周公瑾站在他俩身边，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这个地下室就是专门为了给他看一看才留到昨天的。 想不通就暂时放一放吧。他们三个又在附近搜索了一阵，一无所获，三人回到车上，周公瑾刚发动汽车就在反光镜里看到后边有辆警车开过来。 他瞬间冷汗冒出来了，不要慌，只要没有发生交通事故，警察一般不会查驾照。他默默自我安慰。 注意到他的僵硬，猴子和胖子也看到了警车。三人也不敢大声说话，好像声音大一点，车外面就能听见似的。他们表面上假装不在意，实则心里紧张得不行，这条路走了几趟都没有遇到一个警察，怎么偏偏这时候遇上了。 中巴缓缓地发动，慢腾腾地开上了道。周公瑾时刻注意着后边的警车，他看到警车接近他们的中巴时，按了一下喇叭“滴！” 这一声“滴”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周公瑾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果然警车抄到他们前边停下了，他也只好停下来，放下车窗，看着两个警察从警车里出来走向中巴车。 他看似面无表情，但鼻尖上渗出的汗已经出卖了他焦躁不安的内心。“什么事啊警官？” “你这车怎么开这么慢？出了什么状况吗？”一个警察走到车窗边漫不经心地问他。 “啊，没有没有，这里风景好，我开慢点看风景。”周公瑾憨憨地笑着，假装一个淳朴的老实人。 “真的不需要帮忙？”警察问 “不需要不需要，谢谢您嘞。” “那行吧。”警察说，周公瑾刚松了口气，突然又听见他说，“把驾照拿出来看一下。” “驾……照啊，这个，您稍等我看看啊……”周公瑾回头冲猴子喊，“驾照找一下。” 猴子连忙摇头，坚定地说：“不在我这！”这小子想让我催眠警察？这怎么行！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我王景兴是不会干的！ 周公瑾一噎，连忙看向胖子：“在你这吗？” 胖子也连忙摇头：“也不在我这！”让我砸晕警察？开玩笑，袭警要坐牢的！ 周公瑾嘴角抽了抽，这两个见死不救的王八蛋！那我自己来吧，他壮了壮胆，慢慢转过头，尴尬地笑着说：“警官，我……忘带驾照了……”袭警我也不敢呐…… 警察一副早知道你小子有问题的表情，眼皮也没怎么抬：“那跟我们走一趟吧。身份证交出来。” —— 半个多小时后，三人坐在警察局里，周公瑾看着天花板感叹：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了，缘分呐…… “咔嚓！”“无证驾驶，拘留十天，跟我进去吧。”做完笔录的警官毫不留情地把手铐铐住了周公瑾的手。 “跟你说了不要冲动，无证驾驶要不得，你就不听，你看！”猴子在一边捶胸顿足说，“你好好呆警局里反省！我们先走了。”说完一拉胖子的胳膊，一边摇头一边快步走出了警局。 猴子你！没义气！还不是为了让你舒服点才开车的吗！周公瑾心里暗骂，早知会被警察逮到，就不该听胡老头教唆，他现在把胡老头供出来还来得及吗？ 又进了警察局，算了，也不是头一回了，一回生，二回熟。周公瑾调整了心态，反正上山前，胡老头肯定得把自己捞出来。 破罐子破摔，他往窄窄的小板床上一趟，急也没用，过会儿估计猴子他们就该联系上胡老头来捞自己了。 可是，他左等右等，胡老头也没出现，等着等着就到了晚上。他不免有些着急了，这什么情况？撇下我不管了？ —— 话说猴子拉着胖子出了警察局，就赶紧拨通了胡老头的电话：“胡大师，哎哟，您可算接电话了！……什么？忙着？我有急事……”“嘟嘟嘟嘟” 挂了？猴子不甘心，继续打：“胡大师，公瑾出事了，您能不能手边的事先放一放听我说啊？……啊？什么来不及了？”“嘟嘟嘟嘟” 又挂了？猴子刚要再拨，被胖子拦住了：“要不等会儿再打吧，说不定胡大师确实有急事忙着，客栈那边也不见得太平，过二十分钟再打。” 行吧，猴子和胖子两人蹲在警察局边上等了二十分钟，再次打电话给胡老头。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摁掉电话，猴子骂了一句：“这个老忽悠！” 过了半小时，猴子又一次打给胡老头：“胡大师，您忙完了吗？……是这样的……我们回来路上遇到了警察……没没没，我们没干坏事儿……不是，警察也没吃饱了撑的……您听我说完行不行！……对，开车回来的路上……不是你让我们开的嘛……我们是成年人……当然有民事行为能力……不是……胡大师，我们错了还不行吗？”猴子带着哭腔嚎起来：“您是我们亲大师，您救救公瑾吧！……关局子里了……拘留十天……那他怎么上山？……啊？……” 胖子在一旁冷眼看着猴子干嚎，突然见猴子把电话挂了，他连忙问：“胡大师怎么说的？” “这个老忽悠，他说拘留十天还可以，不严重啊，就留着呗，你瞧他说的。” “不用我们上山了？” “老忽悠说了，既然关起来了就没办法上山了，就算了吧。” “……他说算了是什么意思？公瑾一个人不上山还是我们都不用上山了？” “公瑾不上山，我也不上！我又不想为协会卖命的，你爱去就去，反正公瑾不去我也不去。” “……我琢磨，怎么觉着这事蹊跷啊……”胖子蹲在一边，吐了一口烟圈说。 102 天气很好，终于出来散步了 “哪儿蹊跷了？”猴子很不满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胡大师既然被协会派来做为这么重要的事情的领头人，应该不会像你我一样糊涂，他怎么这么主动让公瑾卡车出来？你想想他当时蛊惑公瑾时那脸笑得跟菊花一样，可疑不可疑？”胖子看着猴子提示道。 猴子含着棒棒糖，认真看了看胖子：“可以啊，胖子，你居然开始琢磨事情了，而且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你接着说。” 胖子刚得意地笑了笑，忽然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砸了咂嘴说：“你说，这警察会不会是胡大师叫来的？” “有道理。我就说这老狐狸没安好心！”猴子嘬着棒棒糖，仔细思考起来，“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故意撺掇公瑾无证驾驶，然后举报他，跟耍猴似的玩他。”胖子忿忿地说。 他前半句说得还像模像样，猴子听到后半句只好对他翻了个白眼：“胡老头吃饱撑了耍公瑾玩。” “那你说怎么回事？” 猴子“嘎嘣”嚼碎了棒棒糖，慢悠悠说：“我看跟上山有关，公瑾应该很快能明白过来。” —— 傍晚时分，警局里的人陆续下班了，下了班的警察跟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都匆匆赶回家等着吃口热饭。没人留意到警局大院外有两个偷偷摸摸的家伙蹲在墙角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警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大楼里的灯也陆续熄灭，就剩下一楼还亮堂着，几个值班的民警结伴去了后边的食堂。 一道不起眼的青烟钻入了一楼的临时拘留室，一只手一把捏住青烟，摊开掌心，默念了句口诀，周公瑾得到了想要讯息。 他靠坐在木板床上，摸着下巴，胡老头到底什么意思？他们过来看骆诚和罗大信，胡老头也是知道的，那么把他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骆诚和罗大信，还是上山的事有了什么变故？ 大师兄说胡大师信得过，要不然就相信他一次，周公瑾拍了拍木板床，在这里待几天，反正这差事也不是他自己要来的，乐得轻松。 这么一想，他放松下来，准备给猴子他们回个消息。只时候有一道青烟飘了进来，有情况？他一把捏过来，读出了青烟带过来的讯息：原来是猴子跟他说，要是决定待在镇上，那他们也在镇上找个地方待一晚。 就这点破事也值得浪费一道报信符？他看了一眼放在格子间外边小柜子里的随身物品，要是能拿到手机就好了，长夜漫漫，好久不吃鸡了。 正在想怎么把手机弄过来，有一道青烟飘了进来。有什么事不能一次说完吗？这个猴子越来越婆妈了。心里嘀嘀咕咕，伸手捏住青烟，一愣，这……又是什么意思？ 反复读了最后一道讯息：想办法务必上山。猴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如果是这样…… 摸摸下巴想了想，他给猴子去了一道传讯符。 —— 隔天一早，留在镇上的猴子和胖子就去找了骆诚。 骆诚愣住了，什么？无证驾驶！这位也太不靠谱了吧，可气的是，他的医生朋友王大师说必须得要他帮忙。想办法去局子里捞人？我有什么办法？ 处理交通违章事故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警员办理文书和手续后，分别要经过事故违章科科长、支队长、分管副局长审批，别看镇子小，法律程序一样不少的。 “说起来我们昨天闲逛的时候恰好看到事故违章科的林科长，在他家附近的小公园里，他妈妈带着他儿子吃完饭出来散步，小朋友长得真可爱，才三岁，马上要进幼儿园了呢。” “嗯？”骆诚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转到队长家儿子身上了。 “哎呀，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可惜没能进镇中心幼儿园，奶奶很遗憾呐。” “镇中心幼儿园这么好进的吗，排队都拿不着号的好吗。”骆诚更摸不着头脑了，这跟去警局捞人有什么关系？ “这种小案子，林科帮忙肯定能解决。” 胖子在边上打游戏，听到这里随口插了一句嘴：“我昨天跟罗叔聊天来着，他说罗大信的表舅是镇中心幼儿园的办公室主任。常旅镇镇中心幼儿园是沅州市最好的幼儿园之一了吧。” “对……对呀！”骆诚一拍手，“你们等会儿，我去问问罗叔。” —— 跟大信的表舅通了气，中午罗父就做东，托人偷偷请了事故科林科吃了顿便饭，林科吃完饭，意外中略带欣喜地回了警局。本来这个小案子就很莫名其妙，他们怎么会吃饱了撑的，平白无故找正常行驶的车辆查驾照？还是那条没什么人的公路。还不是有人举报嘛，而且小李正好在附近就顺便去看看了。没想到还顺带帮儿子捞到一个进中心幼儿园的名额，回家媳妇一定夸自己能干。 等林科回到警局，过了没多久，就办好了手续，周公瑾走出警局，笑眯眯对骆诚和罗父道谢。骆诚一脸不以为然，不靠谱。罗父忙说小事情，赶紧去看看大信吧。 一行人又直奔罗家来。这次猴子和公瑾两人进了罗大信的房间，骆诚和罗父仍然带着焦急地等在外边。 猴子运起法力替罗大信驱邪，他昨天就查过，罗大信之所以迟迟不醒，主要也是中了催眠，驱散催眠的效果，身体调整好就能醒来。 其实关于治疗和驱邪周公瑾也没什么用武之处，不过说了要他协助才能治疗，所以罗父才积极配合，把他从警局捞出来，所以此时也只能装模作样在房里待着。 看着猴子施法，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你之前说胡老头不想我上山，那为什么后来又要我务必上山了？收到什么新消息？” “嗯，因为……嗯？”猴子语气一顿，“什么务必上山？” “你最后一条讯息不是要我务必上山吗？” “啊？没有啊？我一共发了两条消息，一条告诉你胡老头的话，一条说了下我和胖子就在镇上，为了让你安心嘛，本来是想再发一条消息的，后来想想不要浪费传讯符就没发。” 听他这样说，周公瑾一下子坐直了：“第三条消息不是你发给我的？！那是谁？” 103 又一个受害者 窗外阳光倾泻，洒在田野、道路、屋檐、每一片花草树木上。人们在这片大地上忙碌地劳作，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清澈的天际下，连耀眼的日光都照不透的，是心中的茫然和背离认知的无序。 还未听到猴子的应答，床上的罗大信蓦然睁开双眼，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罗父推门而入，骆诚和胖子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一时间整个屋子挤满了人，所有眼睛都盯着床上的罗大信。 罗大信真的醒来了，但是醒来的罗大信疯了。 罗大信发出那声惨叫后就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说他的同学把他锁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一会儿说骆诚拿刀砍他，一会儿又说罗父掐死他母亲。见到谁就指着谁说杀人犯。 罗父手忙脚乱地按住他，骆诚惊恐地看着发疯的罗大信，好像吓傻了。 只有周公瑾和猴子心里有些明白了，他入了幻境，见到了可怕的事，又被催眠，现在就算驱邪消除了催眠术，恐怕脑子也已经混乱了。 好不容易罗大信喊累了，加之身体未恢复，很快又睡着了。 罗父替他掖好被子，关上房门，众人站在客厅沉默着。 “他……为什么这样了？能不能恢复？”终于罗父看向猴子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可能受到什么刺激，可能他被……野狗咬后心里承受不了，能不能恢复要看他后面怎么调养了，这我就爱莫能助了。”猴子无奈地摊摊手。 骆诚上前诚恳地说：“罗叔，我会想办法帮助大信，会好起来的。” 罗父没有说话，大手捂在脸上，良久才勉强对众人挤出一丝笑，说：“感谢你们帮我家大信醒来，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四人同罗父告别，从罗家出来时都心情沉重。罗大信和骆诚是同学，才二十来岁，正值大好年华，就这么出了事故醒不过来，罗父已经受了一次打击。眼看着有希望苏醒过来，没想到醒来却是疯了，这对罗父来说无疑是又一次巨大的打击。 骆诚离开后，猴子一拳砸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这群该死的家伙，居然把普通人变成这样，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周公瑾望着不远处罗大信的家怔怔出神，他，骆诚、罗大信，也许还有乔林燕，他们都是乔原的实验，只是罗大信比较倒霉。他们四个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公瑾，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胖子推了他一把。 “我在想……我们怎么回去，中巴车还在警局边上停着，我们都没有驾照啊，我可不想再进去一次。” “……这是个问题。”猴子和胖子一愣。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周公瑾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回神接起电话：“喂……哟，陆大爷，是您呐……对……对……好了……哦，我们现在就过来……那最好了……三个人……害，不客气……一会儿见。” “昨天那位看热闹的大爷，他邻居家的……谁谁谁的谁谁谁也是这个毛病，我们去看看。”挂了电话周公瑾跟猴子和胖子说起缘由，“一会儿，那个谁谁谁的三舅舅开车过来接我们。” 猴子：…… 胖子：谁谁谁说的又是谁？ —— 没过多久，一辆七人座依维柯停在三人面前，车门打开，看热闹的大爷在车上向他们招手：“小周师傅，来来来，上车。” 三人跟陆大爷打了招呼一一钻进车里，车里除了陆大爷还有司机和一个中年人。陆大爷开始介绍起来：“这个是我邻居小张，开车的是他侄子的同学的三舅小杨。” 三人绕得都有点晕，总之看年纪，他们一律乖乖叫“叔”。那两位叔也很客气，毕竟是请人家来看病的，虽然年纪轻，但是听陆大爷说了，是气功大师。 依维柯晃悠悠来到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这边的农家都有一个院子，两边是菜地，一个青年正在地里洒农药，看到依维柯来了，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冲冲跑过来。 “三舅，陆大爷，张叔，这三位就是气功大师吗？”狐疑的目光从青年眼中透出来，这么年轻的气功大师？ “咳，这是我侄子杨辛，这位是周大师，这位是王大师，这位是许大师。”三舅客气地介绍，“走，进屋说。” 青年把一众人让进了屋里，给大家倒了茶，一位老大妈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跟大家伙打了招呼，原来是昏迷的大舅舅的老婆，这青年就是陆大爷的邻居张叔的二姨家的小儿子的同学小杨，三人虽然傻傻分不清谁是谁的谁，但也客气地叫他“杨哥”，叫这位老大妈“徐大妈”。 周公瑾开门见山地说：“杨哥、徐大妈，咱们去看看老杨叔吧，能治就赶紧治。” “好。”小杨正想早点见识见识三人的本事，就也不多客套，带着三人进了大舅的房间。 房间里窗明几净，看得出来，他们把病人照顾得很周到，奈何病人快一个星期了还迟迟不醒，跑了几家医院都束手无策。 不过周公瑾三人一进去就发现问题了，这个人印堂发黑，身上有很浓重的魔气。 “小王发功的时候旁人不能在场，我在里面辅助，其他人就等在外边吧。”周公瑾同小杨和徐大妈一说，他们本来想看的，现在也只好等在外面，陪着胖子喝茶。 又喝茶，胖子无可奈何地想，都喝了一上午了，就不能换成酒吗？ —— 屋里，猴子开始驱邪，周公瑾摸着下巴在一边看，心想：这里遇到过乔原，还有山上那么多魔，他们总是要有能量来源的，这个人是被魔吸食了精魄才变成这样的，这种情况应该不多，否则，这么小的镇子早就闹起来了。那么那些魔靠什么为生？ 据胡老头说山上大部分的魔不能离开擎苍山，可能跟封印有关，除了十年前的漏网之鱼，乔原、碧大人，还有少数魔离开了，他们为什么可以离开？ 正在思考这些问题，猴子长出了口气说：“好了，魔气驱除了，再做一个安神，应该能醒来，只不过，他被吸食了精魄，可能会像钱大妈家的女儿一样，精神不振一段时间。” “这样治标不治本，”周公瑾摇摇头，“如果能找出这个魔就好了。” 104 关口村 老杨叔在猴子救治下悠悠醒来，猴子并非乔林燕，也只能给老杨安神驱邪，不过总算醒过来了。 周公瑾走上前，轻声问老杨：“老杨叔，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杨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点了点头。 “能说话吗？” “嗯，嗯，你们是……” “我们是来给你治病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谢谢，谢谢，就还有点累，想睡觉。” “您先等会儿睡，老杨叔，问您个事儿，您还记得自己怎么会晕的吗？” “我想想……那天我在翻地，突然就不能动了，然后一阵脑壳疼，疼得我就晕了。” 周公瑾和猴子两人对望一眼，突然不能动了，可能是定身术或者咒缚术之类的法术，脑壳疼估计就是被吸**魄。问题是在翻地的时候应当是光天化日之下，容易被人发现，虽然普通人不是魔的对手，但总归是一桩麻烦，何况如果被住在这里附近的人看见了，过来围殴也可能逃不脱。等到晚上找个落单的人下手不好吗？什么魔这么迫不及待？ “其他我就不记得了。”老杨说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微微打起了鼾。 两人没再打扰他，走出了房门，等在外面的众人呼啦一下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怎么样？醒了吗？”“老杨没事吧？”…… 周公瑾咳嗽一声说：“老杨叔没事，刚才醒了，精神不好又睡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不过最好别吵醒他。” 青年小杨怀疑地说：“又睡了？我们怎么知道是没醒过来还是睡着了？还是把杨叔喊醒吧。” “他在打呼噜，之前没打呼噜吧。还有挂的水先别撤，等他睡醒了再去医院看一下，醒来就先喝稀粥。” “真的真的，老杨在打鼾。”“太好了，总算醒了。”…… 几人在老杨房里哇啦哇啦地喊，不用刻意叫醒他，老杨自己就被吵醒：“怎么这么吵！”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青年小杨一看总算彻底相信了，连忙把大家劝到外边，徐大妈喜极而泣，不停道谢，然后进了房里默默守着老杨叔。 “太感谢三位气功大师了，真是妙手回春。”“这气功厉害啊，对了大师，我家老婆子风湿痛能不能治？”“三位果然是高人，留下吃饭吧？”…… 等大家激动过后，周公瑾谦虚摆摆手：“高人不敢当，我们还有事马上就要走，吃饭就不必了。我还想问问你们谁是第一个发现老杨叔昏迷的人？” “我第一个看到大舅在田里晕倒了。”青年小杨说，“我正好过来帮大舅一起翻地，然后就发现他倒在那边的田里。”说着他一指刚才洒农药的那块地。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一众人走到田边，这一片田一面是进来的小路，一面连着隔壁家的田，一面是房子，对面是一片山。 看了看地形，周公瑾问：“这片山是连着擎苍山的吧。” “这里是擎苍山的余脉，确实是连着的，半山腰上也有一个关口村。这里有两条路是通往山上村里的。关口村的人很少出来，有时候采买些必须用品时才会下山，说起来他们也好久没来了。”青年小杨很详细地介绍起来。 周公瑾嗅到一丝异常，问青年小杨：“关口村有多少人？一般多久出来一趟？” “一两个星期吧，村里会派人下山来统一买些日用品，那边我也去过，他们村人不多，大概一两百人。” “最近一次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住后边那片，虽然经常过来帮大舅家干点活，但是也没有特别注意他们，额，我最后一次看到关口村柱子叔下山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快两个月了吧。大师对关口村这么感兴趣，要不要我带你们上去逛逛？” “这倒不用，我只是觉得这山风水不好，你们没事也别上去了。那我们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老杨叔吧。” 周公瑾三人起身告辞，杨家三舅他们也一起出来，把他们跟陆大爷和邻居小张带回镇子上，临走好好感谢了他们一番，送了好些土特产，加起来有一大箱子，他们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回到了镇子上，同众人告别后，胖子问周公瑾：“咱们回客栈吗？天都黑了，估计也没有警察会来查你的驾照，正好趁黑回去。” “在这之前先要解决一件事情，”周公瑾沉吟了一下说，“昨天在警局，到底是谁给我传了第三条讯息？” “不是我。我们的传讯符不都是你做的吗？你确定昨天你收到的最后一条讯息也是用你自己做的符传的？” 被猴子这么一提醒，周公瑾想起来收到传讯符时并没有细看，他想当然以为是猴子发的，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与自己做的几乎如出一辙。 他以前做的都是术鸟，后来他嫌折起来太麻烦，就稍稍改进了一下，但是成术后还是一道青烟，看起来差不多，却还是有区别的。术鸟的青烟略微明显一些，自己改进的传讯符颜色更淡。第三道讯息飘来时确实比之前两道明显一点，这术鸟的传讯手法是小师叔传给自己的，龙虎山的专门手法。这么说来，传讯的人是龙虎山的人…… 他把自己的怀疑跟猴子和胖子说了，想了想说：“既然胡老头不希望我们上山，那我们就不跟他们一起上山了。” “不去了？”胖子问。 “去，不跟他们一起去。”周公瑾笑了笑，“龙虎山不是有人希望我们去吗？不去会会怎么行？” “好！就等你做决定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猴子一拍他的肩。 “还有什么事？” “咱们还没吃晚饭呢！你们不饿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立刻响起三声“咕噜噜”，三人面面相觑，而后哈哈一笑，勾肩搭背地祭五脏庙去了。 随意走进一家烧烤店，狠狠大吃了一顿，周公瑾低声对两人说：“我看那个关口村有问题，而且这里连着擎苍山，我打算就从这里上山，先去探探关口村，然后翻过这座峰，从擎苍山后面上去。” 105 关口村2 三人大快朵颐后，听周公瑾说还是要上山，胖子不禁问：“不跟着胡老头他们走，我们要怎么完成任务？” “都不跟他们走了，还完成什么任务啊，咱们自己玩呗。”猴子抢着说。 “那我们去干吗？” “去找那个要我上山的人。”周公瑾撸完最后一串肉，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你知道是谁吗？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猴子又有点担忧。 “我大概猜到是谁了。”周公瑾笃定地笑了笑。 “是谁？”两人都好奇望过来。 “还不到说的时候。” “切！”两人同时嗤了他一声。 “周公瑾，周大师，你越来越像个神棍了。” “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周公瑾大手一挥。 —— 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个人整理了行囊。昨天他们把杨家送的一大箱土特产跟饭店老板换了一些需要用的东西，干粮和水。许多东西留在了客栈，他们只能简单准备准备。 这次他们还是从杨家那块地附近上山，顺便可以看看有没有那只袭击老杨的魔的踪迹。中巴车停在离杨家一里地远，迎着熹微的晨光，三人踏着坚定的步伐上了山。 有些事他们可以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但是他们还是选择要去闯一闯龙潭虎穴，当他们看到老杨、骆诚、罗大信这些受害的普通人，席敏、居淮安这些默默为了保护普通人而牺牲的术师，就已经决定要与这些作恶多端的魔战斗到底，还有揪出那些藏在人类中的叛徒。 地上的土因为晨露未散，还有些湿软，三人沿着山间的小路盘旋向上，他们身上佩戴的挂链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不管有没有遇到魔都没反应，说明魔已经找到躲避挂链侦查的办法。 很快，他们就察觉到魔气的存在，而且越往上魔气就变得越浓郁，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空气里涌动着不安，三人越发谨慎起来。 山道两旁是层层叠叠的树林，周围除了鸟啼虫鸣，就只有三人的呼吸声。走了近两个小时，终于走出了这片林子。铺展在三人面前的是一片梯田，田间的菜长得葱葱郁郁，不过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菜都已经长老了。 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正是一日最好的晨光，田里却没有一个劳作的身影。连出来走动的人都没有。三人来到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猴子上前扣了扣门：“有人吗？有人在吗？” 屋子里安安静静，一点声响也没有。猴子用力拍了两下院子的栅栏门，没想到门“吱嘎”一声开了。三人慢慢走进去，猴子又大喊了一声：“有人吗？” “这里魔气强烈，恐怕这里的人都已经……”胖子张了张嘴，没继续往下说。 “我们得找到他们，那怕是他们的尸体。”周公瑾抿了抿嘴，“万一有幸存者呢。” 三人戒备地走过小院子，院子里散落在地上一些柴禾和锄头等农具，周公瑾看到一把小柴刀顺手抄起来。猴子和胖子两人有样学样，各自挑了趁手的“兵器”。 走近两层屋子时，里面有一些轻微的响声，很快又恢复了安静，但他们都听见了，三人相互看了看，周公瑾做了个手势，示意胖子守在大门口，他和猴子兵分两路，抄到屋子两边和后面看看。 沿着青灰色的砖墙，周公瑾慢慢走到边上，有一扇木窗，关着，拉着帘子，看不到里面。他留意了一下这扇窗和楼上相同位置的一扇窗，继续往屋子后边走去。 转个弯就到屋子后边了，后边贴着山，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只是顺便看一下。他走到转角，慢慢探头看去，突然发现墙角蹲着一个人，就在他脚边！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这个人低着头，一动不动蜷缩在墙角，再仔细一看，这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确切地说，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这个人面对周公瑾的那边乍一看是正常的，可是再多走一步，角度稍微变一变就能看到这个人的另一边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另一半的衣服被撕碎在地上，一半的肉已经被什么东西啃光了。看到他这幅样子，周公瑾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听见一声惊呼，他抬头看见猴子正从另一边走过来，他也看见了这人一半白骨一半带着腐烂的血肉的样子。听见猴子忍不住的惊呼，胖子喊了一声：“怎么了！” “没，没事，你小心守门。”猴子平了平心绪回了胖子一声，又抬头问周公瑾，“这里的人看来真的都不在了，屋子里刚才有动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要进去吗？” 周公瑾略一思索：“进！总要搞清楚是什么东西在作怪。魔应该是不吃东西的对吧？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宝明山里的小楼，有只魔背对着我的术人，样子很像在吃东西，当时我没有在意，现在我怀疑乔原是不是做了什么实验，把魔改成了以吃食物为生，食物就是……”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残缺的半具躯体。 “可恶！”猴子忿忿地骂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里面！” “里面有些什么，有多少还不清楚，我们最好不要分开，从大门进，我这边有扇窗，必要时可以跑路。” “好！我那边也有一扇。走吧。” 两人回到大门口，把情况跟胖子一说，胖子愤怒地一脚踹开了门。 屋子里一股臭味冲了出来，三人进屋就打开了灯，一楼门厅里一盏昏暗的灯闪了一闪，当门厅被照亮，三人看清了里面的情形时都脚步一顿。 到处是残臂断肢，散落在门厅各个角落里，墙上地上血迹斑斑，昏暗的光线把这一幕照映得格外恐怖。 门厅里除了他们三个，没有活的东西。他们的目光顺着楼梯向上望去，门厅最里面的木楼梯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们三人小心翼翼靠近木楼梯，三人放出法力护住自己，猴子给所有人加持了敏捷和速度，并把法术护盾顶在周公瑾身前。周公瑾打头，猴子在中间加持，胖子押队，这是他们的常规阵型。 做好了准备，三人就迈步上楼去了。 106 张兰妹 古旧的木楼梯随着三人的脚步发出“嘎吱嘎吱”的的响声，二楼仍然无声无息，这屋子的上了楼就进入一个房间，里面也没有光线。黑洞洞的楼梯口就仿佛邪恶的巨兽，张着血碰大口静待猎物自投罗网。 快到二楼的楼梯口时，周公瑾向后打了个手势，让猴子他们跟自己保持距离，自己放轻了脚步，猛然冲上楼梯，一转身手中已燃起两寸赤火。 此时身边寒光一闪，一柄一尺半长的尖刀狠狠划过，伴随着凄厉的尖叫，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双手握着尖刀对准周公瑾就是一顿猛砍。 敏捷的身法加上防护气盾，周公瑾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砍刀，但他也没有肆意地反击，因为他看出面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在这个女人一刀砍过，还未收回之时，周公瑾伸手捏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女人细弱的手就握不住尖刀，刀子落在地上被周公瑾一脚踩住，然后一手刀把这个疯女人打晕了过去。 猴子和胖子已经冲上了楼梯，看到楼上这样的景象，有点懵。 “这个是人？还有活人？”胖子蹲下来翻开女人乱糟糟的长发。 “公瑾，”猴子看着周公瑾一把抄起疯女人，走到身后的一张床边，轻轻放了下来，弯了弯嘴角，开玩笑道，“我就说你桃花运多，不过你的桃花挺特别呀。” 周公瑾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给她看看能不能治，等下我们问问她这里的情况。我去后边转转，胖子你下楼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三人分头行动，过了半小时又在二楼汇合。周公瑾过来先问猴子：“这人什么情况？” 猴子叹了口气说：“身上没什么伤，脑子的问题，这我就治不了了，而且她好像饿了很久，身体状况很差。” “胖子有什么发现？”周公瑾转头问胖子。 “楼下除了那些……碎尸，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周公瑾又问猴子：“我下手很轻，为什么还不醒？” “可能她比较虚弱吧。”猴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庞苍白干瘪，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的女人，心想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成了这幅样子。 “她什么时候能醒……”周公瑾正问着，床上的女人动了动，醒了过来。 “啊！！！”女人一睁眼就开始尖叫，并且挣扎起来。 猴子连忙给她施了安神术，并且趁她醒着给她催眠。 不一会儿，女人安静下来，双眼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你叫什么？”猴子低声问。 “张兰妹。” “这是你家吗？” “是。” “这里发生了什么？” “什么……魔鬼……魔鬼来了！”张兰妹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一群魔鬼进来，把阿爷、大弟、阿姐都吃掉了，吃掉了！啊！！！”张兰妹双手抱头，痛苦地挣扎尖叫起来。 猴子怕她又要失心疯，连忙再次给她施安神术。安抚了好一会儿，张兰妹才安静下来。 “问问她什么时候的事？”周公瑾摸摸下巴，对猴子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以前……昨天……刚才……是你们！你们就是魔鬼！” “别激动，别激动，没事了，我们是镇上来的。”猴子赶忙阻止了她的疯言疯语。 “镇上……镇上来的……”女人眼里闪出了不同的光亮，但是瞬间就又熄灭了，她一把抓住猴子的手臂，失声痛哭起来。 他已经两次给张兰妹施了安神术，再施一次对她可能会有些副作用，于是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她。 三人都在心里叹了一声，默默等她发泄完了，周公瑾安抚地拍了拍张兰妹。 张兰妹回过神来，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说：“你们是不是来救我的？他们全都死了。我一个人不敢出去，外面全是魔鬼。” 见她恢复正常了，周公瑾开始详细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张兰妹紧紧抓着猴子的手臂，好像一放手，这些来救她的人就会消失了一样，她痛苦不堪地回忆道：“那天晚上，我们吃完晚饭，阿爷他们都在唠嗑，我在厨房洗碗。突然，那群魔鬼就闯了进来，我听见他们在叫，就走出厨房去看，看到……看到他们在吃大弟！我吓坏了，我就……就躲在水缸里……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我才出来，就看见……看见他们都没了，对，没了，都没了……都被吃了！”说完她又放声大哭起来。 三人一时沉默着，周公瑾仔细看了看这个女人，这才察觉，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花样年纪的少女，骤然遇见这样恐怖的事情，能躲过她口中说的这些魔鬼已经很不容易了。 等她哭声小一些，周公瑾开口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十几天了，我不知道，我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出来找东西吃，有时候白天也会出来，我害怕……”断断续续的哭泣，预示着女孩的神经已经绷到极致。终于在知道有人来救她，紧绷的弦也好像突然断了，让她支持不住，哭着哭着就昏睡了过去。 三人帮她把屋子窗户打开，二楼有些洒落在地上的米粒，女孩很可能靠着这些家里储存的大米存活下来，若是他们再晚一些来，这女孩大概就要饿死或者吓死了。 他们把这屋里的窗门都打开通风，乱糟糟的屋子收拾了一下，那些残臂断肢收拢在一起。他们准备再去探一探这个村子，希望还能找到其他的幸存者。 帮女孩收拾好屋子，留下猴子看着女孩，周公瑾和胖子两人出门继续探索村子。这是第一家，这个家中发生的惨祸，让两人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想必村子中其他人家也不会好过，但愿还能找到幸存者吧。 只是，周公瑾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这个村子里这么浓重的魔气是怎么回事？到目前为止并没看看到什么魔啊，难道就像张兰妹说的，到了晚上，魔就会出来觅食？那么白天它们都在哪儿？ 107 夜半惊魂 他们向上穿过女孩家边上的一片梯田，看到一间落满尘土的砖瓦房，两人小心翼翼靠近，胖子一拍，门就开了，他们一前一后踏入屋中。 尽管现在是中午日头最大的时候，屋子里也同样黑漆漆的，窗子紧闭，窗帘都拉起来，看样子也是晚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这间屋子只有一层，他们打开灯，拉开窗帘，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不过屋子里惨不忍睹的情形比刚才也好不了多少，两人把整个屋子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幸存者，只好沉默着走出来。 虽然已经预料到村里出了事，但是看到这种情形，周公瑾仍然忍不住愤怒地颤栗起来，他捏了捏拳，沉声说：“走吧，再搜一下别的地方。” 两人找了大半个村子，每一处都死气沉沉，再没有找到一个活人，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先回猴子那边去吧，等明天再来查看。”从张兰妹的话里分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些魔很少白天活动。考虑到晚上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周公瑾还是决定小心一些，晚上先回张兰妹家暂住。 两人走过山间的田垄，暮色沉沉的山林仿佛藏着许多秘密，血红的夕阳透过林间斑驳的树叶，似乎在告诉他们，若要想揭开这些谜题，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回到张兰妹家，猴子正在用水冲刷地上的血迹。张兰妹已经醒了，她的精神好了许多，她主动请求三人留在家里，并且手脚麻利地做起了饭。 看到他们回来，张兰妹同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猴子给两人使了个眼色，说：“去摘些菜吧，都长老了。” 三人走进菜地，开始摘菜。 猴子先开口了：“我们三个大男人，要住在一个姑娘家里吗？” “不住这，难道露宿啊，我们刚看了大半个村，几十户都一样，一个活的都没有。也就是这家姑娘运气好，离村子中心最远，大概漏了她一个。” “是吗，这是整个村都被……唉，”猴子叹口气，“对了，忘了跟你们说件事，我在她身上察觉到了那种能量波动，跟罗大信和骆诚类似。” “你是说，她也是一个被实验者？”周公瑾咬牙切齿道，“这个乔原到底要干什么！” “我最早发现这个能量波动是在宝明山里居淮安身上。”他手里抓了一把菜，站起身看向渐渐冒出炊烟的房子，“看来乔原在那时候就已经盯上了人类。他不但在魔身上做实验，也在人身上做实验。” “走吧，这些差不多了，再多也吃不完。”胖子抱了一大把菜。 三人走回屋子，张兰妹接过他们摘的菜，进厨房去了。周公瑾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土灶台里燃着柴禾，正从灶台边的水缸里舀水的张兰妹，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不过很快，饭菜做好了，先不管好吃不好吃，中午就胡乱吃了点干粮，让他们晚上也挑剔不起来。 吃完饭天就彻底黑了下来，锁好了门窗，他们让张兰妹放心睡觉，他们三个会轮流守夜。张兰妹也许是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回房后很快就没什么动静，估计已经睡着了。 “猴子先守夜，过三个小时来叫我，三小时后轮到胖子。等我们把整个村子的情况摸清后，就送张兰妹下山。” 虽然只有晚上八点多钟，但是为了保持体力，周公瑾和胖子赶紧先睡觉养足精神。 猴子下楼去了，他要随时注意院子外边的动静，据张兰妹说，那些魔鬼晚上会在村里游荡，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有人在，不然他们会闯进来。 一直到半夜十一点多四周都安安静静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他把两边的窗帘拉上了，以防被那些魔发现，在送走张兰妹之前，最好不要和魔发生冲突。 看来今夜平安无事，猴子轻轻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换周公瑾。尽管他放轻了脚步走上楼，不过木楼梯还是发出了“嘎吱”声。在这一片静谧的夜晚，带来一丝诡异的心慌。 他刚走到二楼，猛然一个人影挡住了他，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张兰妹。张兰妹穿着白色睡衣，长发披散在胸前，半睁着眼睛，乍一看就像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虎得猴子倒吸一口凉气，猴子轻声问她：“张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觉？” 张兰妹轻声呢喃说：“他们就要来了。” “谁要来了？” “他们，他们是……”说到这里猛然双目圆睁，伸手去掐猴子的脖子，“吃人的恶魔！” “张姑娘你干什么！”猴子本能的反扣她双手一扭，把她的两手反剪在背后，低声喝问。 张兰妹被反剪双手，动弹不得，但她嘴里仍在喃喃自语：“他们是吃人的恶魔……” 她这是在梦游？猴子“啧”了一声，安神术短时间内不能再用了，只能对她催眠。很快张兰妹消停下来，也不再说胡话，半睁着眼睛也不挣扎，任凭猴子把她送进房间，安抚她睡下。 看着张兰妹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不再有动静，猴子才松了口气，站起来走出张兰妹的房间，帮她关上门。 回到他们三人的房间，他叫醒周公瑾。 “没什么情况吧。”周公瑾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没什么，就是我刚才在楼梯口遇到张兰妹，好像在梦游，我把她弄回去，现在又睡着了。你小心些，有情况吹哨。” “知道了，你赶紧睡吧，我下去了。”周公瑾走出来，看了一眼隔壁张兰妹那间紧闭的房门，轻手轻脚下楼去了。 就在他走下楼梯后，张兰妹再次睁开了眼睛，只是她眼中没有任何神采。 周公瑾走下楼，先检查了一下门窗，都锁好了，窗帘也都拉严实了，外边应该看不出屋里有人。 外面渐渐有淅淅索索的声音由远而近，缓慢的脚步声走过院子的门口，周公瑾掏出怀里的术人，念了一句诀，术人动了动，跳下了他的掌心。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停在了小院子前，绕过院子走到了屋子侧面，脚步声停在了窗子前。 108 步步惊心 术人慢慢钻进窗帘，探头往外一看，一只魔站在外面，似乎往窗子里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就继续往屋子后边走去，但它刚走两步，不知为什么又停住了，抬头看了看，突然冲回到窗前，大吼一声，猛地砸起木窗子来。 周公瑾一愣，什么地方暴露了，不过一两只魔他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不想就在这时，院子的门被嘭一下砸开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冲到屋子前。 糟糕，听声音起码有七八只。 紧接着木窗子也被砸开，窗外的魔嘶吼一声就往里钻。 这么大动静把楼上还没睡着的猴子和睡得正香的胖子给弄醒了。两人匆忙下来，正看到周公瑾一把扯下窗帘，把窗口那只魔用窗帘兜头罩住，用力拖进了屋子，一脚踩住，狠狠一掌幽火拍在魔的背上。 就在此时门被砸开了，七八只魔准备往里冲，猴子和胖子两人飞快顶上去一边一个守住了门口。 但是很快，这些魔的吼叫声把更多的魔吸引了过来。没多久窗边和门口就聚集了大量的魔要往里涌。 正抵挡间，另一边窗子也被砸开，外面围着的魔争先恐后爬进来。 “猴子，去西边窗子！”周公瑾大吼，手上加力，一拳把从东窗探头进来的魔打了回去，同时两柄风刃呼啸而去。那只魔被他一拳打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又被紧随而至的风刃削去半个脑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本来围在窗边的五六只魔竟飞快扑倒倒下的魔身上，张开满口獠牙的嘴就啃噬起来！ 这太过匪夷所思，这些魔不仅吃人，而且连同伴都吃？！ 周公瑾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野蛮的一幕，有些震惊。 一片混乱中，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幽灵一般的张兰妹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向周公瑾。 窗边很快又聚集了一群魔，那些吃不上的魔又开始往窗子里挤。周公瑾抬起胳膊想要一拳打过去，没想到胳膊肘砸到一个人。他一愣，回头一看，发现是张兰妹，连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想到张兰妹半睁着浑浊的眼睛，一口就要在他肩头。 “嘶——”周公瑾没料到她会咬他，大声喝止：“你干什么？快松口！” 张兰妹完全不理他，死死咬住他不松口也不撒手。 身后被张兰妹缠住，眼前有魔已经探身进来了，周公瑾只能一脚先把魔踹出去，然后一掌劈晕了张兰妹。张兰妹跌倒在地，周公瑾也顾不上她，专心对付窗外的魔。 本来三人守住一门两窗没有问题，可是就在他们渐渐稳住局势时，楼上传来窗子被砸破的声音。很快就听见纷纷踏踏的脚步声从楼上涌下来。 “糟了！他们怎么上去的！”猴子守的西窗靠近楼梯，他看见一群魔从楼梯上冲下来，立时脸色变了。 “进厨房！”周公瑾大喊，把一只半个身体探进窗口的魔定住，暂时堵住了窗。然后抄起地上的张兰妹，一个风刃劈向楼上第一个下来的魔。 胖子和猴子回身撤进了厨房，周公瑾压队，鼓起法力猛甩了五六柄风刃，暂时压制了一下魔的脚步，三人匆匆撤进厨房。 之前看张兰妹做饭时，他就观察过厨房。厨房的门偏狭小，一个人守就够了，厨房的空间还算大，另有一个小气窗是无法通过人的，但土灶上方的烟囱进出一个人没问题。只要他们速度够快，就可以从屋顶上出去。 一进厨房周公瑾就立刻把门关上拴住。 “猴子，你先从烟囱出去，胖子把张兰妹送上去再上，我守门，快！” 猴子立刻窜上灶台，手脚并用，几下就从烟囱爬了出去，然后胖子把昏迷的张兰妹往上顶，猴子在上面伸手接她。等猴子把张兰妹弄上去后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胖子上不去…… “早就让你减肥了，你看看，卡住了吧。” 周公瑾看猴子在上面还有心情取笑胖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少说一句吧。”转身对胖子说：“你守住厨房，我们出去后想办法引开魔，到时候你再出来。” 话音刚落厨房门被外面的群魔撞开了。胖子连忙过来把外面的魔砸回去，一边抽空回了句：“那你们快点，我等着。” 周公瑾也不废话，跳上灶台，纵身一跃，手脚一撑，飞快地爬出去了。上了屋顶，猴子扛起张兰妹，问：“现在怎么办？下山？” “不行，这个张兰妹有问题，你要小心。你带着她在附近藏一藏，把她看住了。我把下面的魔往村子里面引，让胖子先出来，然后我甩掉他们过来找你们。” 说完他跃下厨房，往院子方向跑去。刚才包围小屋的那些魔已经都跑进了房子里，这时正在围攻厨房和胖子僵持。 他跑到门口大声拍门，很快吸引了魔的注意，纷纷朝他跑来。他转头就跑，身后追着十几只魔。堵在厨房门口的反而只有两三只了，胖子压力大减，抡起金刚拳就与魔对轰起来。 周公瑾跑过院子前的一片梯田，发现村子里面竟到处都是黑影憧憧，这里十几只魔追赶的动静惊动了那些四处游荡的魔，都向他聚拢来。 “我去，这么多！哪儿冒出来的！”周公瑾暗骂，加快了脚步飞身冲进了树林子里。四面八方汇拢过来的魔有近一百只，周公瑾一边跑一边放出风刃阻挡靠近的魔。 陆陆续续的魔往周公瑾跑的方向追过去了，黑压压一大片。它们一开始被周公瑾带着奔了一圈，然后突然就失去了周公瑾的踪影。 那些魔焦躁地吼叫起来，它们在林中一圈圈地奔走，有时候互相厮打，但是很快失去了食物的踪影，他们也就对这片林子失去了兴趣，又渐渐地退进了村子里。 等魔都退走了，周围恢复了安静，躲在树上的周公瑾轻轻吁了一口气，爬下藏身的这棵树。他之前带着群魔兜圈子，其实是布了一个简单的八卦阵，他用临时布的八卦阵把这些魔阻挡了几分钟，趁这时间，他爬到一棵大树上藏起来。这些魔虽然力大无穷，速度还飞快，但是脑子不大好使的样子。 躲过了这些魔，他准备返回去找猴子和胖子。谁知他刚抬脚，身后悄无声息地扑过来一只魔，把他按倒在地。 109 是人是魔？ 一只漏网之鱼！周公瑾反手掐诀，在这只魔未咬过来之前使出咒缚术，魔被困住，还没吼出声，被周公瑾把头按进了土里，手中赤火燃起。只消半分钟，这只低阶魔就被燃成了灰烬。 喘了口气，他站起来，刚才被张兰妹咬过的肩头流血不止，他觉得脑袋有些发晕。奇怪，没磕到头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打起精神，小心翼翼从林子里往张兰妹家的方向抄过去。 —— 胖子凭借厨房门这道屏障，很快解决了剩下的两三只魔，走出院子，担忧地看了一眼远处，周公瑾一个人冲进了树林，身后跟着一群群的魔，正想过去看看，被人肩头一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猴子扛着张兰妹。 “猴子你好歹出个声，偷偷摸摸我差点就一拳撂过来了。” “公瑾甩掉那些魔就过来跟我们汇合。” “让他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公瑾你还不了解，林子是他的主场。他的八卦阵遇到阵法高手是过不了关，不过糊弄这些没什么智商的魔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这屋我看是没法呆了。” “他在林子里甩掉这些魔肯定要从林子里抄过来，我们到屋后地势向上的林子里找个地方等他，留一道符给他。” “好。” 两人商量好了，扛起张兰妹就窜进了屋后的山林。他们找到一个比较大的土堆后，周围有许多乱石块，他们稍微掩饰了一下，就在乱石后面坐下来休息。猴子算算时间，周公瑾进林子有一会儿了，应该很快会跟他们联络。 他们把张兰妹放在边上，周公瑾之前叮嘱猴子要看好张兰妹，他把张兰妹发疯咬周公瑾这事跟胖子说了。两人正在说话时，张兰妹就醒了。 “你没事吧？清醒了吗？”猴子靠过去看着她。 张兰妹转了转眼珠，胖子也凑过来看她。她缓缓坐起来，两人都蹲在一边看着她。 毫无预兆地，张兰妹扑向胖子，对准他肉嘟嘟的脖子就要一口咬下去。 因为周公瑾事先提醒过他们，所以胖子也正暗自戒备着。见她果然攻击自己，也不客气，一肘子敲了过去。顿时，张兰妹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胖子：“这可怎么好，她一醒来就要咬人，总不能醒来就打晕吧，别把人给打傻了。” 猴子：“要不然绑住她？” 胖子：“你有绳子吗？” 猴子：“包里有，在屋里，要么你去把咱们包拿回来。” 胖子：“你为啥不去？” 猴子：“你厉害嘛，你不去谁去。” 胖子：“我去！你这是朋友说的话吗？我不去！” 猴子：“你到底说的是去还是不去？” 胖子：…… 两人正在扯蛋，周公瑾的信号来了。 “他果然从林子里往这边抄，”猴子从怀里掏出一道报讯符放了出去，“我给他去个方位。” 不一会儿，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着这脚步声，响起了一声鸟叫。猴子听了轻吹了一声哨，脚步声更快地靠近了，果然是周公瑾。但等他走到胖子和猴子两人跟前时，一个踉跄跌了下去。 “你没事吧？”胖子接住他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来。 周公瑾摆脱了群魔后就一直有头晕的感觉，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在跟这些魔周旋的过程中并没有受什么伤。一定要说受伤也就是被张兰妹咬了一口，于是他甩甩头说：“我也不知道，猴子你帮我看看，我怎么头这么晕呐。” 猴子走过来，又想起来张兰妹还躺在后边，就对胖子说，“你看住张兰妹，别让她发疯，我看看公瑾。” 胖子应声过去了，猴子一边问周公瑾：“你哪儿受伤了？”一边燃起幽火照明。 当他看到周公瑾的脸色时吓了一跳：“我靠，你怎么脸发青了？怎么搞的？” “就她咬的。”周公瑾指了指张兰妹，半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说，“我睡会儿。” 这是中毒了？猴子被他的状态吓到了，这个张兰妹难道有毒？他手忙脚乱地查看周公瑾的状况，驱邪、回气、安神，所有他会的法术都给周公瑾施展了一边。但是周公瑾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太多。 这下猴子急了，他想了想对胖子说：“胖子，你看好他们俩，我去张兰妹家把包拿过来，公瑾得用一些药。” “要不要我去？” “不用，我速度快，去去就回，有情况用符联系。” “好，那你赶紧的。” 猴子给自己施了敏捷和速度，悄悄向张兰妹的屋子潜回去。不一会儿，他来到屋子后边的林子，趴在林子里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魔，他才跳下层层往下的山壁，来到张兰妹家的屋子后边。 左右看了看，他轻手轻脚走到西边窗口，往里看了一看，屋子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动静。他轻巧地跳进了窗子里，往楼上走去。 他惦着脚，也不敢放出幽火照明，因为这屋子的门窗都被砸开了，万一被那些魔看到屋子里有人就麻烦了。 轻手轻脚走到二楼，他走到他们三人的房间前，伸手去推门。突然门被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人，发现了眼前的猴子，猛地扑上来，和张兰妹一样张口就咬。 猴子一个激灵，侧身躲开，幸好他早就施展了气盾术。这人没有扑到他，转了方向又扑过来。猴子已经调整好状态，飞快用气盾把他顶到墙上，继而狠狠一掌打过去，把他打翻在地，双膝把这人紧紧压在地上。 这个人嘴里发出“嗬啊嗬啊”嘶哑的声音，并且挣扎起来。猴子察觉到他是个人，并不是魔，但他身上有那种古怪的能量波动。 看着这个人浑浊的眼珠和毫无理智的行为，猴子知道这个人已经失去神志了，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了。猛然间，他想到了张兰妹，难道她也…… 不容他多想，地上这个人就要挣脱他的束缚，猴子再不犹豫，一蓬幽火燃起，一掌按在这人的背上。收到幽火的攻击，这人剧烈挣扎起来，猴子死死按住他。不多时，他蹬了两下腿，终于不动了。 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湿重衫，他杀死了一个人……？ 110 失心疯 稍稍定了定神，猴子站起来，飞快跑进房间提了三只背包后，就迅速返回林子里。刚跑到胖子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听胖子低声喊他：“快过来，张兰妹要醒了。” 他来不及去看周公瑾，先跑到张兰妹跟前，这姑娘发起疯来，大家都得完。不过他包里有东西可以镇得住，他把两个包一扔，飞快打开他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盒粉，抓了一撮一把拍在就要弹起来的张兰妹额头上。 张兰妹一怔，眼珠转了转，重新躺了回去。 “张姑娘，张兰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猴子对她说。 “嗬啊嗬啊……”张兰妹的喉咙里发出跟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声音。 猴子一叹，果然张兰妹真的跟那个人一样变成了……这幅没有神志的样子。他心情沉重地跟胖子说了刚才张兰妹家里发生的事。 胖子吃惊道：“这么说，村子里的人也有可能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猴子点点头，然后望向张兰妹。 胖子不解说：“可是我们白天看到她的时候不是还挺正常的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和那个人身上都有那种奇怪的能量波动，她和那个人一样都会咬人，还和那个人一样神志不清，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这个粉只能稳住她一个小时，你说我们把她怎么办好？”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其实都是受害者，他们实在不想像对待魔一样对待他们，刚才猴子杀死那个男人是在紧急情况下没有其他办法，现在虽然有危险却也没到生死交关的时候，他们想下杀手。但放任不管也不可能，实在伤脑筋啊。 “等公瑾醒来问他吧。”胖子耸耸肩，从包里翻出来一捆绳子，“我先把她绑起来，省得她一会又折腾。” 猴子点点头，走向周公瑾，掏出一瓶药丸，倒了两颗塞到周公瑾嘴里，给他喂了点水，然后帮他驱邪。 不一会儿，猴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回头对胖子说：“胖子，这次公瑾有点棘手了。” —— 周公瑾脑袋一阵阵地犯晕，很快陷入沉睡。但是在睡梦中，他感觉自己在不停地战斗、战斗、没完没了地战斗，以至于浑身都酸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片刻，也可能过了几小时，他晕晕的搞不清，就在他梦到乔原把一枚铁钉扎进他的心脏时，他突然就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双眼，大口喘气，周公瑾定了定神，他看清了周围，是一片树林，自己靠坐在石头上，脑子迟钝了两秒钟后反应过来，就是他跟猴子和胖子汇合的地方。 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痛，他咽了咽口水，看见不远处是自己的背包，想去拿一瓶水出来喝。抬了抬手，没抬起来。他一惊，立刻完全清醒了。他想动一下腿，居然也动不了。 我艹！瘫痪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张口就要叫猴子他们，却发现因为喉咙哑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他醒了，猴子你快过来。”坐在他身边打盹的胖子立刻发现了他眼珠子和嘴在动。 他看见猴子和胖子都凑过来，于是张了张嘴想问自己是怎么了，接过看到猴子和胖子两人戒备地看着他。 这又是什么情况？他咳了咳，还是发不出声音。他看向猴子和胖子，拿瓶水来啊，我喝口水说不定就能说话了。胖子看了看他的样子，刚想去拿水，却被猴子按住了。他动又动不了，说又说不出，两个好友突然像不认识他一样，收不到他眼神里的信号了。他只好暗自运气，他感觉他的额头有什么东西阻碍了法力的运转，提气加快了法力的流转去冲击额头的封锁。 “公瑾，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猴子小心地询问，“回答我一下。” “咳咳，嗬嗬，啧，咳咳，嗬嗬”周公瑾吃力地发出点轻微的声音。 “天啊！公瑾真的变成那个了，他只会嗬嗬嗬了！”胖子惊恐地对猴子说，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怕过。 这个人是周公瑾啊，变成那种鬼东西了，难道要他亲手干掉自己的挚友吗？ 猴子更是攥紧了拳头，脸色也不好看。 周公瑾莫名其妙地看看两人，水啊，给瓶水就好了啊，搞什么！三个人，六目相对，各自苦恼。周公瑾鼓足法力，终于冲开了脑门上的印记。 “不好！他冲破封印了！”猴子发现他额头上的粉突然全变成了灰色，低喝一声就扑过来要按住他。 周公瑾心里那个急啊！把猴子在心里来回骂了十几遍，你说你按住我干什么？我想要喝个水就那么难吗？ 他在冲破封印的一瞬间翻身滚到了一边，胖子见到猴子扑了个空，立刻踏前一步来抓他手臂。他起来一肘子劈开胖子的手，逃到一边，连连摆手。 “小心他施法！”猴子急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口咬下去也把周公瑾肩头咬掉一块肉，那周公瑾又会法术又能打，他们两个要是留手一定打不过呀！ 缓慢！重力！猴子连放两个弱化敌人的术。周公瑾奔逃的步伐突然一顿，跌倒在地。 糟了！死猴子，你这是要整死我啊！周公瑾虽然搞不清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一定是猴子和胖子因为什么误会了他，这时候他必须开口问清楚，才好解释。 而他现在嗓子眼又疼又热，完全发不出声音来，他觉得喝口水也许就能好一些了。可偏偏他们俩对他紧追猛打，连弱化术都用出来了，而他又不好下手。 胖子钵大的拳头眼看着就轰了过来，周公瑾左手掐诀，右手四两拨千斤拉过胖子的拳头，左手贴了上去，咒缚术—— “啊呀，猴子救我！公瑾失心疯要咬死我啦~”胖子被定住吼了一声。 听到他这一声喊，周公瑾脚下一个趔趄：你才失心疯，你全家失心疯！定住胖子，顺手抄起地上自己的包，还来不及打开，猴子已经追到了后面，猴子心想：无法短时间解开咒缚术，只你能先捉住周公瑾，被他跑掉就防不胜防了。 周公瑾一边躲着猴子一边打开包，拿出里面的水猛灌了一气。一回头，发现胖子身后站着张兰妹，但他全神贯注看着猴子和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111 再探关口村 周公瑾动作一顿，被猴子赶上一个饿虎扑食摁倒在地，他只来得及一把风刃放出去，砍向张兰妹。 “胖子！”猴子大惊，回头看过去，只见张兰妹大张着嘴已经快要咬到胖子的手臂，周公瑾的风刃正砍中张兰妹额头，张兰妹“嗬啊”一声，直挺挺倒向后方。 胖子直到这时，手臂上一层鸡皮疙瘩才后知后觉地全体起立。猴子一愣，张兰妹不是被捆着吗？怎么挣脱的？ “我说猴子，你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周公瑾嗓音沙哑地说。 “你是谁？”猴子试探地问。 周公瑾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是有点晕，但不是失忆呀，我是周公瑾啊！” “我是谁？”猴子又问。 “王景兴，那边那个愣头青是许仲康，可以了吗？”周公瑾面无表情地回答。 “公瑾！你没变成鬼啊，太好了！”猴子连忙跳起来，拉起周公瑾，周到地帮他拍了拍身上根本拍不掉的尘土。 “鬼？什么鬼？我嗓子疼，蛋也疼，别跟我说话。”周公瑾走到胖子身边解了他的咒缚术，然后默默走到一边沉着脸不说话了。 两人也顾不上张兰妹，猴子拉着胖子走到周公瑾身边，讪讪地笑了一下：“抱歉啊公瑾，我们还以为你也失心疯了呢。你嗓子怎么了？” “咳咳，现在你们谁来跟我讲讲前因后果？”周公瑾揉了揉太阳穴，沙哑地问。 说到这个事，猴子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猴子帮张兰妹治疗的时候发现张兰妹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个要咬他的男人一样，身上有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动，跟骆诚和罗大信一样。张兰妹和那个男人的表现就好像失心疯了一样，见人就咬，明明白天还挺正常的，晚上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嘴里只会发出“嗬啊嗬啊”的声音，不会说话。他们只好把张兰妹封住，又把她捆结实了，以防她又咬人。 这时，猴子替周公瑾驱邪解毒，就发现周公瑾身上也有这股能量波动，只是隐藏在他的法力波动之下，只有身体直接接触过，仔细辨别下才能察觉。 这个发现令猴子很不安，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胖子，两人在周公瑾额头上也抹了定心粉，把他的能量封住，让他无法动弹。 他们准备等他醒来后再观察一下，谁知周公瑾醒来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们就以为他也变异了。 “你真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能量波动？”猴子问他。 周公瑾想了想说：“真不知道，但我想很可能乔原有关系。”他突然想起那天乔林燕手掌按在他胸前，闭着眼睛的样子。难道乔林燕那天就发现了？那她为什么不说？ “公瑾？”猴子见他发呆，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一下回过神来，沙哑地问：“那么张兰妹怎么又挣脱了绳子？” “对呀，她哪来那么大力气。”胖子走过去，捡起地上捆张兰妹的绳子，打的结是死结，绳子也完好无损。 三人走到张兰妹跟前，张兰妹已经死去，圆睁的双眼，竟好像解脱了一般，眼里含着水汽。 “我白天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想，应该是她做饭烧菜的样子，十分的……僵硬。”周公瑾用手抚上她的眼睛，“我猜她白天恢复一些神志，晚上则完全变成了怪物，吃人的怪物。” “啊？那她家里那些……”猴子没有说下去。 张兰妹口中吃人的魔鬼也许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三人一阵沉默，胖子先开了口：“你们说村子里一两百人，有多少人变成了这样？” “不会多，这里大部分是魔，但又和以往那些魔不一样，它们没有神志，跟行尸走肉一样，只有本能。”周公瑾顿了顿说，“我想弄清楚它们白天在哪里？为什么会聚集在这个村子，村子里这么浓重的魔气又是哪儿来的。” “还有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我在这里简单布置一个八卦阵，我们轮流休息，等天亮了，我们就去抄它们老巢。” 猴子听了有些担心：“就我们三个？它们有一两百呢。” “所以我们先要搞清楚它们为什么白天不出来活动。”周公瑾起身开始布置法阵，“你们先睡会儿吧，我先守着。” 三人折腾了一晚上都累得够呛，尤其是猴子，周公瑾和胖子两人好歹还睡过两三个小时，猴子和胖子几乎倒头就睡着了。周公瑾坐在大石头后面把从宝明山里开始发生的事一直到现在又想了一遍，乔原是个关键人物，他决定这次上擎苍峰，如果有可能，他要把乔原捉来好好问问。 到了早上四五点钟，他把胖子叫起来，替他一会儿，他们休息到七点钟。深秋的早晨，天亮得没有夏天那么早了，六七点钟才开始蒙蒙亮。周公瑾醒过来，感觉喉咙好了许多，至少说话不受影响了。三人起来吃了些干粮，背上包，继续去探查村子。 —— 昨天已经查探了半个村子，没有发现魔的踪迹，因此他们认为白天还是比较安全的。不过他们还是小心翼翼接近了张兰妹的家，一切都跟昨天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丝动静。只是，今天地上多了好几具魔的尸体。 他们走到近处，发现这些魔的尸体也已经被啃噬得残缺不全了。他们穿过张兰妹家门前的那片梯田，后边许多家昨天都已经查看过，今天直接略过，去搜查剩下的一半人家。 两边的山林已经染上层层橙黄，梯田在朝阳中，映着一片片金色的光辉，林间一条溪流蜿蜒而下，这本是一片美好的风景，只可惜因为这死气沉沉的村庄，让人无心欣赏。 前边二十米处是一幢比较大的两层砖瓦房。三人慢慢走过去，在那里，他们能感觉到明显的魔气涌动。这里难道就是魔聚集的地方？猴子放出了辅助术，三人做好了准备。 “公瑾，要不要让术人先进去看看？”猴子提议道。 “好。”周公瑾拿出一个术人，念了一段咒，掐了诀，小纸人灵活地跳下地，飞快飘进了房子里。 出乎意料的是，房子里竟然是空的。一丝不安的气息向周公瑾心头袭来。 112 打开方式不对 小纸人在这幢两层的砖瓦房里，飞快地转了一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遍了也没有找到一点魔的踪迹。然而这里的魔气浓郁地想要忽略都不行。 这森森的魔气，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周公瑾十分疑惑，他把情况告诉了猴子和胖子，他们也都不明所以。他收了术，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三人撬开了门，走了进去。 哎哟，这房子可真够乱的，一点也不像是住人的屋子。别的房子也有些乱，但好歹门厅是门厅，卧房是卧房。家具物什还是有的，可这间门厅呢？砖墙上花花绿绿地涂着让人很不舒服的颜料，地上散乱地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一张八仙桌子靠在墙角，桌子上铺了一层绒毯，垂到地上。桌子上堆着乱糟糟的杂物，有篮子、茶壶、陶罐、烂掉的水果、一个打翻的香炉、一个破了口的花瓶，里面还有一蓬年代久远的塑料花。 除此以外，门厅里没有其他东西了，两边的窗子都破了，像是被人用暴力打破的，窗帘也被扯落。 门厅左右是厕所和厨房，后边有一个楼梯，通向二楼，边上是一个后门。厕所和厨房除了感觉很久都没人用过，就没有特别的了。 胖子握住后门上的门把，拉开一看，原来通向是一个后院，后院十分空旷，四边种满了几层树木，怪不得从外边看来，这间房子后门就贴着树林，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个后院。 “你们去后院找找有没有发现，注意树林里的动静。我到楼上看看。”周公瑾说着就跟他们分开上楼去了。 他走上二楼，楼上有三个房间，两个房间看上去是卧室，各有个一个矮窗，里面有些老旧的家具，床、五斗橱、矮柜，都整齐的摆放着，跟楼下乱糟糟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把这两个房间检查后，他走向最后一个房间，想进去检查一下，不过这时猴子和胖子两人跑了上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猴子问他。 “暂时没有，里面这间还没看。后院有什么情况？” “啥也没，林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胖子回答。 猴子已经走到最后一间房门口：“就剩这间了，如果还没有发现，那就没有线索了。” “小心些——”周公瑾对猴子说，他总觉得这里什么地方有古怪。 猴子闻言对他点了点头，慢慢转动门把手，小心推开一看，里面跟先前两间房间一样，空无一人，干净整齐，一目了然，没什么特别的。 三人不甘心地在里面翻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走吧，找不到什么了。”周公瑾有些失望，这幢房子到处翻滚着魔气，可却又找不到什么关键的东西，就连其他房子里的碎尸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下了楼，他们准备出去绕着这房子走一圈看看。这时那扇后门吸引了周公瑾的目光。这门把上的花纹，虽然暗淡，却很古老也很精致，与这扇破旧的木门格格不入。 神使鬼差地，他就伸手握在了门把手上。门把手上的花纹亮了一瞬，门自动打开了，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往里走去。猴子和胖子已经快走出房子了，回头看到周公瑾又走进了后院。 “发现了什么？”猴子问。 回答他的是那扇门关上的“嘎吱”声。两人以为周公瑾有什么发现就走了回来，拉开后院的门，两人悚然一惊，后院还是那个空荡荡的后院，一个人也没有！ —— 周公瑾走出后门，里面好像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后院了，他皱了皱眉头，这时后门关上了。他也没多理会，走到院子中间，往四周打量起来。 他记得，刚才胖子打开后院门的时候，他看到院子四周是茂密的树林。而现在，他看到的是四面围墙。 这里有那种奇特的能量波动，微弱却没有停顿地缓缓流转。他闭起眼睛，仔细感受这种能量的流转，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能量竟也跟着一起转动起来，带动着他自己的法力，两股不同的能量一起运转，只有片刻，他就觉得精神一振，神清气爽，法力也好像加厚了几分。 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院子，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个院子是一个法阵，帮助这种特殊的能量运转的法阵，法力的加厚应该是这个能量运转的赠品。所以，这就是这些魔两个星期没有东西吃也能存活下来的原因吗？ 什么人建立了这个法阵？如何会产生这种能量？把这么多魔圈养在这个村子为了什么？ 该死！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多了。周公瑾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把猴子和胖子叫过来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 奇怪他们俩怎么也不过来看看？周公瑾打开门走出后院回到房子里，嗯？他俩去哪儿了？难道在外面等他？他正想往外走，后门“嘎吱”一声关上了，不过紧接着又打开了。 —— 猴子和胖子走进后院，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奇了怪了，刚才周公瑾不还从这门出来？ “公瑾？公瑾？周公瑾！”两人喊了几声，什么回应都没有。 “哪儿去了？”胖子转头问猴子。 “见鬼了，难道看见了什么追进林子里了？” “怎么也不放个信号给我们？分头找找吧”胖子说着就一头钻进了树林。 猴子听他这样说往另一边走，也王树林子里找去了。两人也不敢走远，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就回到了后院。 猴子放出一道报讯符，却发现青烟刚刚燃起就飘散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变没了…… “会不会是……”胖子欲言又止。 “哎？你什么时候变婆妈了。到底想说啥？”猴子斜觑着他。 “我想会不会是这门的打开方式不对？” “……胖子你是认真的吗？” “开玩笑的，”胖子嘿了一声，“这不是没招了嘛。” “我觉得你说得有点道理，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猴子你是认真的吗？”胖子把手搭在猴子额头上。 猴子一巴掌拍掉胖子的手：“走吧，出去找找，说不准他已经跑到房子外头了。” 可两人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113 后院 周公瑾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猴子和胖子，他们在里面？！ 猴子和胖子两人也见了鬼一样看着他，猴子连忙问：“你什么时候回的屋？” “我刚刚才进来……你们什么时候到院子里去的？” “我们看见你到院子里去了，我们就跟着出去了啊。” “什么！我没有看见你们跟出来呀？” 三人沉默了一下，同时想到再开一次门。 猴子看了看关上的后门，一把拉开，三人看了看四面都是树林的院子。周公瑾走上前，关上后又拉开门，这次，猴子和胖子震惊地看到外面的院子四面是围墙，不是原来那个院子了！ 周公瑾露出原来如此的眼神，关上门，示意胖子再开一次。果然，胖子打开后，是四面都是树林的院子。 “我想这是个法阵，门把上的这圈花纹是真正的门锁，”周公瑾沉声道，“应该只有拥有特殊能量波动的人或魔才能打开。” 猴子愣了一瞬，恍然道：“就是在你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那种能量？” “嗯，这里的魔和……村民身上也有这种能量波动，现在还不明显，我猜他们之所以在晚上活动应该是这个法阵会在晚上真正运转起来。” 说完这句，他突然想起来楼上不也有一间房间他没有打开过吗？想到这里立刻跑上楼去确认，猴子和胖子见他这样也一起跟上。 三人奔到二楼最后那间房间门口，门把上果然有一圈类似的花纹。周公瑾看了两人一眼，把手握到门把上，那圈花纹立刻亮了一下，门被他打开。 果然里面的一切都不同了。 一圈圈复杂的符号，绘满了四周的墙壁，就连地上也铺满了这种符号。这些符号连成一片，如一潭池水缓缓流淌，偶尔有些地方亮起又熄灭。 “我去，这什么人弄出来的法阵，很高深的感觉。公瑾你认不认识？”胖子一拍周公瑾的肩。 “这个法阵我还真不认识，魔这边一定有法阵高手，你们还记得宝明山洞里的祭祀献灵大阵吗？” “这两个法阵出自同一人之手？”猴子问 “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不知道，不过，这个法阵应该没什么攻击性，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处的。” 周公瑾摸着下巴一把扫视这个法阵一边思索，忽然他抬起头说，“凝聚！如果院子里的法阵是用来恢复特殊能量的，那这个法阵我猜它是用来凝聚这里的魔气，你们看，魔气自然而然地凝聚在关口村，而这里是魔气最浓郁的地方，一只魔也没有，只有魔气，要怎么才能产生这么多魔气呢？我能想到的只有法阵，也许还借助了什么法器才能做到。”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把魔气凝聚在这里呢？”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魔没什么魔气。” “没有魔气？不会吧……这我还真没有注意。”猴子看看胖子。 胖子也摇摇头：“我也没注意，这里不是到处都是魔气吗。” “对，正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魔气，让我们忽略了这些魔本身其实没什么魔气，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跟它们打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动用魔气，究竟是因为它们神志不清，还是根本就没有魔气，让我们晚上再来验证一下吧。” “我们现在守在这里吗？” “不，我们再去找找看其他地方有什么线索。” “那走吧，快中午了，我有点饿。”胖子的肚子好像在附和他一样咕噜叫了一声。 三人回到门厅，准备离开，忽然周公瑾站在乱石堆里不走了，低着头在想什么。 猴子回头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你们看，为什么楼上的屋子还像是人住的地方，而这里……却弄成这幅样子，魔如果只想吃人，也不会弄这些碎石块进来，还把墙涂成这副样子吧。” “那你说为什么？”猴子挠挠头，觉得有些道理，但又不明所以。 “会不会是为了掩盖什么？”周公瑾在这个乱糟糟的门厅里走了几步，拨开一些石块，搜索了一阵，没有看出什么线索来，“我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好。”三人走出这幢房子，临走前周公瑾又看了一眼那些古怪的颜料和地上的石块。 接下来他们用了不到三个小时搜完了整个村子，除了这幢处处透着诡异的房子，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发现了。 “今晚再探一探这幢房子。”周公瑾跟猴子和胖子商量，他们三个准备躲在屋顶上观察这里的情况。 他们吃过干粮、又轮流小睡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静待夜幕的降临。 —— 三人趴在屋顶上，各守一个房间，把瓦片掀开一小块，往里张望。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整个村子仍然是静悄悄的。 到十点半左右的时候，突然周公瑾看到有一只魔慢吞吞走出了这幢房子。 二楼没动静啊，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猴子和胖子，显然他们也没有发现这只魔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周公瑾想到了后院，他轻手轻脚移到后院边上，探头看去，但无论从哪里看，后院和二楼最后一间屋子都只能看到普通的一面，好像只有从门才能进到那个特殊的空间。 “我们下去看看。”周公瑾轻声对两人说。 他们从二楼的气窗翻进了第一间屋子，猴子在屋子里面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于是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公瑾让他们在楼梯口把风，他先到最里面的房间看看。他慢慢靠近第三间房间，握住门把手，花纹亮了一下，他慢慢推开门，里面还是老样子，法阵缓缓运转，但是没有一个人或魔。 他走回来，对猴子和胖子比了一个下去的手势。三人走到楼梯口看了看，楼梯两边是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看不见门厅里的情况，但是可以听见门厅里有许多脚步声在走来走去。 可是刚才他们在屋顶上，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没有看到有魔从外面进来。看来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后院了。 问题是，要怎么穿过魔影重重的门厅，去后院看看呢？ 114 最后一间房间 三人正在楼梯口犹豫时，听见脚步声往楼梯方向走来。 “没时间了，我放出障眼法，把他们引到门口，趁这个时间我们冲到后门，我来开门，第一个下去，你们跟紧我，胖子断后。”周公瑾迅速提出方案，两人点头后，他掏出一张术纸，念了诀后术纸化成的术人跳下一楼，随后他又飞快念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术人一下长大到和一个真人一样大小，这个小法术糊弄一下这些失去神志的魔，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术人一下楼就朝门口奔去，果然，门厅里群魔乱舞，“嗬嗬嗬”一阵吼叫，都朝那纸人冲去。 周公瑾听到魔都涌到了门口，立刻冲下楼梯，冲入门厅，想要往后门去，猴子和胖子两人跟在他身后。 可就在这时，他难以置信地发现，那些魔根本不是后院里法阵中出来的，他们是从门厅的地下爬上来的！ 三人目瞪口呆之际，地下还在不断爬出魔来，而刚跑出门口的一群魔听见里面的声音，有许多已经转过头来。 更糟糕的是，本来就算发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仍然可以借猴子和胖子的手，躲进那个正常的后院，但此刻，却有许多魔正从后院的法阵里走出来。想了一瞬，周公瑾便明白，这些就是吃不到食物，去法阵中吸纳气息的魔。 两扇窗子都离开他们有一定距离，而且窗边也站着一些魔。这样，他们所有的通道都被堵死了，周公瑾相信，没有地理优势，只需要几分钟，这么多魔就会把他们撕碎。 “上楼，去最里面那间，你们开门，我断后！”周公瑾大吼了一声，一脚踹开最近一个扑上来的魔。 现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二楼那间布着法阵的房间，让猴子或胖子开门，在魔进入之前关上门，他们就安全了，因为魔打开的是那个有法阵的空间。退一步说，就算有魔冲进来，那个房间里也有窗，他们绝对能在魔撞开房门前通过窗子逃跑。 这时候走在最后的胖子就在楼梯边上，听见周公瑾一喊，就立刻转身跑上楼梯，猴子紧跟其后，周公瑾踢开两个靠近他的魔后也冲上了楼梯。 三人身后呼啦一下跟了一大群魔，门厅里还源源不断地有魔从地下爬出来，犹如地狱里的恶鬼，见到目标就紧咬不放，不死不休。 胖子一路狂奔到了二楼最里面那间房间门口，顾不得喘气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去，猴子就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冲进了房间，还没刹停脚步，房门就自动开始合上。 周公瑾奔上来时，不断回身放出风刃阻挡，因此离开他们稍稍有一点距离，见到房门就要关上，也顾不上阻挡撵在屁股后面的魔了，飞奔过去。手指触碰到房门的一瞬间，房门刚好关上。 他听着身后让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和嘶吼声，也来不及考虑其他，推开房门就奔进去，果然里面已经不是胖子和猴子进的那间房间了。他反手就要关门，但身后前赴后继涌来的魔一下撞到了门上，门关不上了！ —— 猴子和胖子冲进房间，刹停脚步，回过头刚好看到门关起来，公瑾还在外面！ 猴子立刻转身去拉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胖子来帮忙！”猴子大喊。 胖子一步跨到他身边，两人一起发力拉门，可任凭他俩使足了力气也拉不开这扇破破烂烂古旧的木门。 “怎，怎么办？”胖子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猴子一拳砸在门上：“走！我们从窗口出去，到了楼下把魔都引开，这样好歹公瑾的压力小一点。” 说完就朝窗边走去，胖子连忙跟上。可是，这扇染满了锈迹的旧木窗也打不开。 “怎么会这样？”猴子望向胖子，眼里满是疑惑，“我们是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了？” “岂有此理，瞧胖爷的！”胖子转身走向房门，手上金光一闪，一拳轰向这扇打不开的木门。 随着他的轰击，门非但没打开，反而整个房间开始摇晃起来。 “停停停，你不是要拆了这个房间吧。”猴子拉住他。 “胖爷正想要拆了它！”胖子的拧巴劲上来了，想要再来一拳试试，被猴子按住了手臂。 “这不成啊！我们和公瑾其实在一间房里，只是不知怎么分成了两个空间。可能正是因为我们都进了房间，空间有点紊乱，所以才打不开门窗。万一你把这房间拆了，公瑾再也出不来怎么办？你再想想？”猴子知道胖子的牛脾气，只能条分缕析地劝他。 “那你说怎么办？”胖子一甩胳膊，“你在他前面怎么不看着点门呢。” “确实怪我，没拉住门……” 胖子见他一脸自责，心下就软了，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猴子说：“你不也刹不住脚嘛，跑那么快干什么？你也有责任啊。” “你还怪起我来了，来来来，打一架先！” “跟你打架？我脑子有毛病吗，你个胖子除了打架还会啥……”话音未落，胖子的虎虎拳风已经抡到耳旁，猴子一猫腰，转身就是一脚，踢向胖子后膝，嘴里还嘀嘀咕咕，“哈呀，许仲康你居然偷袭我！你是个假胖子吧。” 胖子本来就不善言辞，见他喋喋不休更来气了，大腿绷直了不躲不避。 “哎哟！”猴子怪叫一声，“你是石头做的吗？” 猴子抱着脚跳了两下，忽然坐倒在地，低声自语：“怎么办？” 两人打了几下，气也顺了，口也干了。同时从包里翻出一瓶水来，咕嘟咕嘟猛灌了两口。 “还要不要砸门？”胖子看向猴子，“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公瑾这会儿也不知怎么样了。” 猴子腾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说：“奇怪，外边怎么没声音啊。” 胖子听他这样说也走过来听，两人把耳朵贴着门仔细听了听，确实没听见外边的动静。 “这些魔都走了？”胖子疑惑地问。 “不知道……等下，难道说，其实公瑾打开这道门进入的是正常的空间，我们打开门进来的才是特别的空间！是我们被关在一个奇怪的空间了！” 115 门后的世界 周公瑾冲进房间后发现和猴子他们进的不是一个空间，但此刻群魔追在他身后，他也顾不上仔细思量这些，他反身就去关门，可是一群魔在外面推，怎么也关不上。 双方相持不下，突然“啪嗒”一声，门坏了。 这下周公瑾心里凉了半截，一下跳开，让过了被压塌的门。好几只魔没站稳扑倒在地，随即被后面的魔踩在脚下，七八只魔涌进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后面的魔还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好几只魔的爪子已经伸到了周公瑾眼前，他急忙后退几步，空出掐诀的时间。 他猛一击掌，双手拉开，手心相对，两掌之间涌动着暴烈的法力。他要用地坤术把这些魔都送回老家去。 只是要控制好力度，不能拆了这屋子，要不然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猴子他们。不过想来他们应该已经跳窗出去了，所以他施法没有太多顾忌。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脚下踩过的地方会亮起来，脚挪开，亮光就熄灭。随着他走近了法阵的中央，周围的符号流转的节奏也加快了。 一群魔向他伸出了魔爪，他也准备好反击，很快法力就蓄足，地坤术一触即发。 突然，从地板下伸出一只骷髅手，一把抓住周公瑾的脚踝，向下一拉，周公瑾还没来得及惊呼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他的消失，周围的法阵一滞，亮光全都黯淡下来。那些魔一下失去了猎物，都停下了脚步。来回张望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于是逐渐都下楼去了。有些出门觅食，有些到后院运功。没有了食物的引诱，大部分的魔都失去了兴趣，二楼很快变得空荡荡的。 —— 周公瑾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身体不停下沉，就像落入湖中的一枚石子。很快他就感觉不到下沉了，但他即踩不到实地，也触碰不到东西。四周仍然没有一丝光线，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混沌中一样。 他尝试迈步，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行走，但因为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移动了。他抬手燃起一蓬幽火，他感觉法力在流转，燃烧幽火的法力也确实在施放，可他愣是看不见一点点光。 又瞎了？ 这是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但随即他否定了这点，因为在这里他既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还感觉不到任何存在。 这应该是视觉听觉触觉消失了，有些像在树林里的那次，但也不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来到了个什么地方？ 他记得是一只骷髅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把他一把拉进了这里。 这只骷髅手是什么玩意儿？ 在这样封闭的意识环境中，他体内的特殊能量流转越来越顺畅，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一股浑厚的法力如长江奔涌，还有另一股绵长的特殊能量如涓涓细流，附着在法力上一同在体内运转。 这是一种十分独特的体验，正因为没有其他感官的干扰，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内视到自己体内法力的运行。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穿越到什么武侠小说里，绝境逢生，练就了一门绝世神功。 自我耻笑了一番，然后他尝试开口说话：“喂！有人吗？” 不出所料，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如何是好？ 突然，他想起来，他被骷髅手抓住之前，正要释放地坤术，然后被拉进这个空间后，他的术就被打断了，还没来得及放出来。既然如此……不如再来一次。 于是，他重新凝聚起法力，念咒掐诀，准备释放地坤术。 术还未成，四周腾一下亮起了无数火苗。 可算是逼出来了。周公瑾冷笑一声，闭了闭眼睛，适应了一下这个亮度，再缓缓睁开眼睛时，竟发现前方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龙虎山上下找了几个月没找到的小师叔孔越明！几天前在客栈边的树林中，蜃的肚子里，周公瑾也正是遇到了孔越明才得以脱险。但当时小师叔跟他说不能告诉任何人见到他的事，所以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猴子和胖子。 但此刻面前站着的小师叔，让他一时有些错愕。 “小师叔？你怎么在这儿？”周公瑾他们和孔越明年纪只相差五六岁，虽然辈分上差了一辈，但却是从小玩到大的，还有几次生死与共的经历。抛开辈分不说，算得上是很铁的哥们了。 孔越明笑了笑，长发披散，眸如星辰，一身雪白的道服。这些年越发像一个世外高人，也就是周公瑾他们才知道孔越明有多神棍。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孔越明声音清亮，“你过来。” “别装神弄鬼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假扮小师叔。”周公瑾站在原地没动。 “你还是老样子，那我过来吧。”孔越明笑了。 孔越明走到周公瑾跟前两步站定，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这个时候周公瑾其实也在打量孔越明。 孔越明走过来的时候，脚在虚空中踩出一圈圈水波样的纹路。他低头看着自己原地踏了两下，什么都没有。 这什么道行？以前怎么没见小师叔使过。 见他这样困惑，孔越明吃吃笑起来：“行了，别冒傻气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会的新招是使不完的。” 嗯，这个是真的小师叔，还有谁样子比他神棍，脸皮比他厚？ “小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你看到的我其实也不是我本人。”孔越明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还是假的！ 周公瑾斜眼觑他，能假得这么真也不容易。 “你别多想，我还是我，只是不是我本人。”孔越明似乎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开口解释道，“你其实也不在一个真实的空间。” 周公瑾更糊涂了，啥？我不在真实的空间？ “那我是真的吗？还是穿越了什么的？”他脱口而出。 “别傻了，你当然是真的咯。” “可……我不明白，那是我不在人世了？我死了？” “哈哈哈哈……”孔越明被周公瑾逗笑了，他摇摇头，“悟性！悟性呢？你是怎么大言不惭地号称自己是龙虎山悟道第一人的？” 想起自己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说八道，周公瑾微微有些脸红了。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犯傻：“你的意思是……我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是个精神世界？” 116 异空间 “哈哈哈哈哈……”孔越明笑得越发肆意了。 周公瑾掏了掏耳朵：“啧，小师叔，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 孔越明笑够以后，终于肯好好说话了：“好吧，也不逗你了。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人到你们别墅里逛了一圈吗？” “嗯……难道那个人是你？”周公瑾摸摸下巴，“那么还有一拨人呢？” “呵呵，确实是我。我下山主要是因为要找一样东西，不知师兄有没有对你说过有一样圣器是师祖传下来镇压魔的气运的，叫真法宝鉴。” “师父好像是说过，不过我当时太小了，不太记得了，你在找这个真法宝鉴？” “对，十几年前，沅州人魔大战，魔的气运被真法宝鉴打破，大多数的魔被封印在擎苍山巅的法阵中。封印用了的八部天章中的三章，其余五章和真法宝鉴一起下落不明。 师兄还未详说就仙逝了，我只能从龙虎山的秘典中寻找蛛丝马迹。后来我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一些人和魔，也在寻找真法宝鉴，并且在各大门派，甚至术师协会，都有内鬼在向魔提供消息。所以我决定一个人下山寻找，但不能告诉别人我下山的目的，否则我隐藏起来多有不便。” “我们龙虎山也有内鬼？你真的连大师兄也没告诉吗？”周公瑾吃惊道。 “潘淳安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但是他本来出自青城山，只因上一辈的恩怨才重新拜在师兄门下，他的名字还是青城山天心真人起的呢，他进龙虎山连名字都未改，可见与青城山的情义匪浅。我是不放心这个，才没告诉他的。” “谁是内鬼？” “我查不出来，现在我只放心你一个，后面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可不要漏了风声。” 周公瑾受宠若惊：“为什么放心我？” “因为真法宝鉴。” “啊？”周公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孔越明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我追了它小半年，它却选择了你。” 嗯？这种NTR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孔越明走近周公瑾抬起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可周公瑾的肩上分明没有感觉到任何重量，而且他发现孔越明有些透明。 “小师叔？你……”周公瑾大惊失色地说，“你不会已经……已经……” “哈哈哈哈，小公瑾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呀。”孔越明又大笑起来。 啧，这个孔越明！想扮什么角色真是随心所欲地切换，说好的老铁呢？怎么又突然一副长辈的口气？ 周公瑾撇撇嘴，不作声了。 孔越明收敛了几分，轻笑着说：“我下山追查真法宝鉴查了好几个月，总算让我查到当年有一个龙虎山弟子带着一样东西下了山，他曾经在你们那幢别墅住过一段时间。你在别墅里住了两三年，见没见过一个暗红色小木匣？” 周公瑾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哦……后来我们大扫除的时候好像见过，那个就是真法宝鉴？” “木匣是一个机关，真法宝鉴一直躲在里面。我第一次去你们那幢别墅时，发现有一只魔也在打别墅的主意，所以我就引你去追它，没想到它还挺聪明，用一只兔子就打发了你。然后我发现它的影魔钻进了阁楼，就顺手帮了你一把。” 这叫帮吗？明明把他耍得团团转！ “胖子也是你假扮的？”周公瑾不满地问。 孔越明脸上表情一敛，正儿八经地说：“很久没有跟你玩捉迷藏了呀，很是想念呐。” 周公瑾深吸一口气：念在我打不过你，不跟你计较！ 看到他脸色有异，孔越明忙接着说：“后来你们去了龙虎山，正好方便我下手，我就拿走了木匣。” “怪不得我布置的那些都没排上用场。”周公瑾恍然，他的许多本事其实是跟小师叔学的，毕竟师父走得早。小师叔要对他布置的“安保措施”下手实在太容易了。 “后来我就在一直找机会弄清擎苍山的事。据我观察，擎苍山的封印已经松动甚至破损了，只不过还能牵制一些大魔头。嗯，封印不知为何好像还有些变异。 这些法器历经千百年的凝练，有了灵性，似乎自作主张地放开了封印的范围。现在那些镇压在里面的魔已经可以在擎苍山一部分范围内自由活动了，但他们还无法完全摆脱擎苍山上的封印。 这次我带了真法宝鉴过来，就是想要重新布置封印。可惜在山脚下把它弄丢了。” 周公瑾心里腹诽：弄丢了？弄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小师叔你说得可真轻巧！ 孔越明看出他的想法，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真法宝鉴有什么能耐吗？” “威力大过原子弹？”周公瑾不走心地问，这什么宝鉴的，让小师叔随随便便就弄丢了，想来除了封印大概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空间啊！它是难得的空间系法器。打磨了千百年，有了自己的灵气和脾性。它弄了个空间陷阱丢下我走了。”孔越明摊摊手，露出一个无辜又可怜的表情。 “哈？”周公瑾瞪大了眼睛，“这么神！”随即又幸灾乐祸地错了措手，“可算为我出了口气。” “得意吧你，”孔越明长叹一声，“我这么优秀，本领高强，潇洒倜傥，它怎么不选我，偏偏选了你呢？你比我帅吗？” ……等等，周公瑾沉默了一瞬，高举双手喊冤：“它选了我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拿过什么真法宝鉴，你丢了东西可别赖上我。” 孔越明低声一笑，露出八颗白牙：“你还说没拿，你现在不就在它里面吗？” 在它里面？！周公瑾惊呆了：我被一个法器吃到肚子里了？ 孔越明哈哈一笑：“好了，言归正传。你既然见到了我的分身，就说明这里就是真法宝鉴的空间。它是空间系的法器，可以创造出自己的小空间，所以也是制敌保命、居家旅行的最佳法器。便宜你咯。” “你意思是说，以后这个法器归我了？”周公瑾怀疑自己的耳朵，“它在哪儿？我怎么用它？” 说到这里，孔越明的影像扭曲了一下，慢慢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唉，我时间不多了，留下的法力也就够说这么几句话，它就在——” 117 真法宝鉴 “嗤”轻轻一声响，孔越明的身影闪了一闪，然后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连带的，四周的火光也一起暗了下来。 “喂！喂！我了个去！”周公瑾又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这个孔越明！让他恨得牙痒痒，知道自己法力不多只能说这么几句，还不挑重点，说了这么多废话，消遣老子啊，现在怎么办？自己还在这个法器的肚子里呐！ —— 这边周公瑾气得跳脚，另一边昏暗的山林里，一人白衣胜雪，只是上面染满了斑斑血迹。这人用一只手轻轻拭去溅到额头上的几滴血珠，轻笑一声：“横刀夺爱的家伙，自己想办法出来吧。” —— 空间系法器……没打过交道啊……周公瑾伤脑筋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好好的法器还自带灵性呢？看样子脾气还不小，这可怎么办好？ “真法宝鉴？宝鉴？宝宝？贱贱？你在吗？”周公瑾叫了几声，没得到法器的回应，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为一个法宝，这样消遣主人合适吗？”周公瑾色厉内荏。 虽然他现在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可除了自己的声音，什么别的声音都没有，他有些急了，心想：不会是小师叔编出来耍我的吧？ 但随即脑子里有个想法在说：不是。 不是？他不明白自己脑子的想法怎么会否定自己心里的想法？这话听上去有些别扭，但确实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这点点不和谐，担忧起猴子和胖子来。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逃出去？现在有没有危险？ 突然他脑子里又有一个想法在说：没有。 嗯？这次他察觉出些问题了：这不是我的想法，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不明人物：我。 周公瑾：……我是谁？啊！贱贱是你吗？ 不明人物：别叫我贱贱。 周公瑾：……宝宝？ 真法宝鉴：可。 周公瑾：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定是疯了，居然有个法器在我脑子里跟我对话！ 真法宝鉴：你没疯。 周公瑾：你在哪儿？ 真法宝鉴：我的空间。 周公瑾：你的空间？不是在我脑子里？ 真法宝鉴：不是，因为你也在我的空间。我们之间是心有灵犀…… 周公瑾：停，我知道了。我怎么出去？ 真法宝鉴：喊口诀。 周公瑾：口诀是什么？ 真法宝鉴：芝麻开门。 “芝麻开门？”他不自觉就念了出来。喊出口的一瞬间，四周骤然亮如白昼，他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感受到了空气的流动，和带点发霉的魔气。他适应了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满是法阵符文的房间。 周公瑾：哈！我出来了！这口诀还真……朗朗上口。呃……不过…… 他看了一眼被撞掉的门，门都掉了，胖子和猴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真法宝鉴：喊阿里巴巴。 “阿里巴巴？”什么鬼？他又不自觉念了出来。最后一个字一出口，所有符文一下敞亮起来并且飞快地旋转。直转到他脑袋晕晕乎乎时，整个房间就像化成了碎片一样掉落下来。 就在他抱住头，以为自己要被压塌时，耳旁传来低呼：“公瑾！” 睁开眼，一抬头，他就看见胖子和猴子两人站在他身边诧异地看着他。 “你头怎么啦？”猴子关切地问。 周公瑾连忙放下抱头的手：“没事！你们俩一直在房里？” “对啊，我们出不去啊，这鬼地方不知怎么封住了。你怎么样？” “……没事，法阵破了，现在这里不会再有奇怪的空间了。” 胖子探头张望了一下，二楼此刻黑漆漆，静悄悄，他压低声音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公瑾想还是要先问问情况，于是在心里默默跟真法宝鉴对话：宝宝，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说情况？ 真法宝鉴：这幢房子里有一个空间法阵，我觉得很亲切，就躲在这里了。 周公瑾：这是坏人设的法阵，你可不能觉得亲切啊！这个空间法阵是不是在后院？ 真法宝鉴：不，在门厅。 啊？一楼还有个空间法阵？周公瑾想起来，他们之前看见魔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怪不得，原来白天这些魔都躲在另一个空间。 周公瑾眼珠转了转，虚心求教道：如果这些魔都在法阵空间里的时候，我把法阵破坏掉，那么这些魔会不会永远出不来？ 真法宝鉴：不会。 好吧，是自己想多了，消灭魔哪有这么容易。 周公瑾有点失望，突然真法宝鉴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但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封印，封印时间长短视法阵的强弱而定，比如一楼这个法阵可以封上一两个月吧。 哈，这样就太好了。 周公瑾喜形于色：成！那等天亮后我们把这个法阵给封了。 猴子和胖子两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患得患失的样子，对望了一眼，猴子心想：糟了，看公瑾的样子，他可能还是变异了？ 胖子凑到他眼前，担心地问：“公瑾，你的头真的没事吗？” “咳咳，没事，我这是……想到办法了。” 两人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嘘！我们白天再来，把这些魔封印了。现在，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要不然就待在这里吧，它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时，真法宝鉴的声音又在脑海响起来：可以躲在我的空间。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真的很方便呀。可是……周公瑾想到小师叔嘱咐他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那么不到生死关头最好不要动用真法宝鉴。虽然猴子和胖子他绝对信得过，但谁知道这里的情况会不会被魔或者布置这里法阵的人察觉呢。 周公瑾在心里对真法宝鉴说：宝宝，我们要走了，你会跟着我的是吧？ 真法宝鉴沉默了一下：我一直在你脑子里啊，不过我考虑一下，这么笨的主人，还要不要跟？ ……真是没法好好聊天了！周公瑾忿忿地想：爱跟不跟！ “走，咱们先翻窗出去，还到之前的林子里吧。这里毕竟是它们的老巢，一旦被发现，总归麻烦。”周公瑾跟猴子胖子两人招呼了一下，就当先打开窗子，翻了出去。 118 一直照着做的事未必就是对的 二楼的窗户下面是一片灌木，借着月光，周公瑾看到有许多魔四散在村子里，四处游荡，寻找猎物。可是这里除了他们三个活人，哪里还有什么活的东西。从他们进入村子一直到现在，连只活的鸡活的狗都没有出现过。他目测了一下从这里到林子里的距离，觉得直接过去危险太大，有必要先观察一下整个村子的全部情况。 正好窗户上方就是屋檐，他双手向上一伸，拉住屋檐，一用力，轻轻巧巧地翻上了屋顶。身后猴子跟着翻了上来，可轮到胖子的时候，胖子心里犯了嘀咕，这破旧的瓦片屋檐能不能撑住自己伟岸的身躯啊？ 看到胖子的犹豫，周公瑾在房间中心的屋顶上揭开一些瓦片，对里面的胖子低声道：“喂，喂，这边，我们拉你上来。” 三人偷偷摸摸上了屋顶，蹲在上面。放眼望去，这一片村子里至少有五六十户人家，层层叠叠的梯田绵延了半山腰一大片地方。周围山林环绕，溪流贯穿，简直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就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如今变成了这幅人间地狱的样子，周公瑾用力捏了捏拳。等他揪出这个始作俑者，必要带着这家伙的人头来祭奠这里的乡民！ 最初见到村子里的模样时，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来不及整理情绪，如今这样俯瞰着这片毁于一旦的土地，那些被强行压制起来的悲愤就像找到了出口，喷涌而出，裹挟着无力与不干，冲击他们的灵魂。 “最可恶的就是那群混蛋！知道魔这样害人，却还要与魔合作，抓到这些人就把他们统统丢进这里的魔窟，让他们也尝尝被活活啃噬的滋味！”胖子咬牙切齿地说。 猴子拍了拍胖子，坚定又毅然：“别急，一定有机会的！” —— 周公瑾静静坐在青瓦上，这个村子的异常，早晚会引起山下镇民的警觉，如果不能把这里的魔驱散干净，下一次镇上来人，也许就会遭了毒手。如果能在封印他们的同时，对那个空间来一记地坤术……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喊了一声：宝宝？在吗？ 真法宝鉴：在。 周公瑾：宝宝，请教你个事哈。 真法宝鉴：说。 他怎么觉得他和这个破法器之间的主仆关系颠倒了呢？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周公瑾：如果我对着这个法阵空间里放个大招再封印，会有什么后果？ 真法宝鉴：大招？怎么个大法？ 周公瑾：比如我放个地坤术进去怎么样？ 真法宝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如果是地坤术的话，空间会整个坍塌，到时候会连封印也一起冲破的。 周公瑾：空间整个坍塌的意思……是不是里面的魔都会死？ 真法宝鉴：差不多吧，除非有我在。 周公瑾：行，那就连封印也省了，明天就这么办！ 他刚想回神，把计划跟猴子和胖子交代一下，就听见真法宝鉴幽幽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会地坤术？ 周公瑾：那是自然，这也是小师叔教我的。 真法宝鉴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在我的空间里留下分身的人？你跟他学的？ 周公瑾：怎么了？小师叔可厉害了，他样样精通…… 真法宝鉴打断了他：可他是金属性的气，怎么能练地坤术？ ……什么叫金属性的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周公瑾听了真法宝鉴的话，有点发懵：什么叫金属性的气？ 真法宝鉴：……你真的是龙虎山的术师吗？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生生不息运的就是气，人的气各有属性，这么基础的知识点，都不知道怎么修炼的？ 嗯？真法宝鉴这书包丢出来，一时把周公瑾问住了。虽然他们也修炼，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气也分属性啊。难道这破法器来自千百年前，说法跟现在不一样？ 他连忙虚心求教：气有属性是什么意思？金属性……难道气也分五行属性？ 真法宝鉴：那是自然，世间万物哪有跳的出五行的？孙悟空不算。 周公瑾：孙悟空难道也是真的？ 真法宝鉴：那是自然，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曾经有一位主人姓吴，他就说孙悟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唉，这一届的主人不行啊。 周公瑾：…… 先不说这个荒谬的孙悟空，如果每个人的气都有五行属性，那么就是说有许多法术并非人人都可以修习，或者练好。他现在练的五行法术地坤术是不是就只有土属性的人能完全施展？ 周公瑾又问：我的气是什么属性的？ 真法宝鉴：弱小的土属性。 周公瑾：为什么还要加个弱小…… 真法宝鉴：之前那个人也是，你也是，为什么你们的气五行属性都那么弱？我猜你们修炼方法出了问题。谁是你们师父？ 周公瑾：我们师父也是这么练的。 如果有眼睛，真法宝鉴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惜它没有。 周公瑾：这个事回头再说吧，现在先说说怎么把这里的魔都消灭干净，至少也要封印住不能让它们出来再害人。 真法宝鉴：这样吧，鉴于你的地坤术可能不怎么可靠，先布一个空间封印术，最后封印之前，你放一个地坤术我看看。如果威力不够，再把地下空间封印起来。真让我费心。 周公瑾忍了忍，没有与这破法器计较，他点点头：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突然额头上一凉，然后他回神听见猴子扭头对胖子说：“我看公瑾有点悬，可能正在人格分裂中，要不咱们还是把他定住吧，免得他突然暴走……” 话没说完，手就被周公瑾拍掉：“胡说什么，老子好好的。” “好好的你一个人脸部表情这么多干什么？”猴子奇怪道。 “我，我表情很多？” “是啊，我还以为你人格分裂了呢！” “你才人格分裂，你们现在难道不应该花点时间考虑一下，怎么样既能干掉这些魔，又能全身而退吗？真让我费心！”周公瑾不自觉地用上了真法宝鉴的语气。 “你不是说要把他们封印在里面吗？怎么又要干掉了？” 119 封印 “能干掉，还封什么印啊。” “一百多只魔，全干掉？你白日做梦吧。看来还是脑子有问题。”猴子忧心忡忡地对胖子说，“行动方案得改一改，咱俩到村头村尾望风，好腾出空间给公瑾施为。” “去你的！”周公瑾一巴掌拍了过去，猴子接住，仰头倒下，头一歪，装死。 三人憋着声音笑闹了一阵，总算驱散了点心里的烦闷。 “公瑾，你好好说，怎么把它们全干掉。”胖子撸起袖子，看上去准备大干一场。 “你们都有病吧，蚂蚁多了还咬人呐，你们清醒一点好不好！”猴子压着嗓子吼。 “所以你们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周公瑾笃定道，“这间房子的门厅里有个法阵，地下是一个法阵空间。等天亮，这些魔回到这个法阵空间里，我就朝里面放大招，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放狗，看他们死不死。” “嗯，这个办法好，先前怎么没想到。”猴子点点头，又问，“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反正是真法宝鉴来封印，应该不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吧，不过还是问一下吧。 周公瑾在脑子里随意问了一句：宝宝，明天你封印这个法阵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真法宝鉴：这话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我只是一件法器。 哈？周公瑾一惊，不会是要他来布置这个封印吧，他可不会啊。 周公瑾：喂，你别说要我来封印这个空间法阵，我可不会。你不是说你来封印吗？ 如果有脚，真法宝鉴一定会一脚踹过去，可惜它没有。 真法宝鉴：我什么时候说过由我来封印？ 周公瑾仔细回想了一下，它还真没说是由它来封印。这个破法器！连封印法阵空间都不会，要来干吗！ 可能是感受到了周公瑾的怒意，真法宝鉴口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有我辅助，你现在学也来得及。 周公瑾大喜：真的？ 真法宝鉴：你会布法阵吗？ 周公瑾：简单的会一点。 真法宝鉴：八卦阵会吗？ 周公瑾：这个我会。 真法宝鉴：小范围的基础封印术会吗？ 周公瑾：这个我也会。 真法宝鉴：那就行了，两个术叠加一下。只需稍作修改…… 法阵还可以叠加？周公瑾豁然开朗，感觉打开了一片新天地，默默在心中参悟起真法宝鉴的话来。 看到周公瑾跟老僧入定一般低着头不声不响，猴子心想：又开始了，他拍拍胖子：“我睡会儿，你看着他。”说完就躺下来，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睡上了。 猴子睡得忘了是在屋顶上，翻了个身，把两块瓦踢下了刚才他们拉胖子上来的那个洞，“啪嗒！”瓦片掉在二楼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胖子正百无聊赖，被这声响一惊，糟糕，他听见那些魔上楼的声音了。 他连忙推醒了猴子，又去推周公瑾：“快起来！他们上楼了！” 猴子迷迷糊糊被推醒，听他这样说立马就清醒过来，再看周公瑾，好像还跟个和尚一样在入定。 “公瑾！醒醒！它们上来了！”两人都去推他。 “什么？”他终于回了神，听胖子飞快说了一边，往边上那个洞的方向瞄了一眼。 一只长着尖爪的手搭在洞口，魔要爬上来了！ 而且房子门口的魔听见房子里的骚动也跑了进来，离得稍微近一点的魔也开始看向这里。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走，从后面林子往下。”周公瑾低喝一声，三人猫着腰就往房子后边跑去，跑到屋檐边上，飞快跳下去。 因这房子建在半山腰上，屋前是两层楼高，到了后屋就只一层半高了。他们从屋顶跳下去稳稳当当站定，立即就窜进了树林，往山下方向跑去。 很快群魔就发现了他们，呼啦啦跟在他们后边追了过来。他们在林间奔跑，前方竟然也有几只魔抄进来拦截他们。 胖子与一只半路杀出来的魔对轰了一拳，猴子和周公瑾也分别与这几只魔厮打起来。这几只中阶魔让三人费了一番手脚，这样一停顿，后边的群魔就快要赶上他们了。 他们发力狂奔，好拉开差距方便周公瑾布置法阵。周公瑾指挥两人一边跑一边布了个简单的迷阵，三人运起法力，隐藏住身形，一口气冲出了村子。 后边那些魔被困在迷阵中，但是魔越来越多，终于法阵奔溃了，一大群魔四散开去寻找他们的踪迹，林子里充满了“嗬嗬呀呀”的嘶吼声。三人小心隐藏住自己，同时向村外退去。那些魔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听觉嗅觉却很敏锐，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撤退的方向，跟了上来。 不过周公瑾发现，绝大多数的魔不会走出太远，陆续开始往回走，只有少数几只魔还在往外游荡，但也很快就返回了。 看来它们也像小师叔说的那样，被约束在一个范围里，不能走远。周公瑾想，一定有什么制约它们的东西，他没有找到。等干掉这些魔，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村子究竟有什么秘密，困住这些魔，又值得真法宝鉴这样的圣器逗留在这里。 三人耐心等在村子外边观察了许久，群魔渐渐都转回村子里，不再追赶他们。于是三人轮流值守，静待天明。 终于天光放亮了，三人整理了下随身物品。这次他们准备要攀登擎苍山，所以背包一直随身背着。吃了些干粮和水，三人小心翼翼往村子里走去。 这次，他们没那么紧张了，知道白天这些魔会进入房子里的地下空间，暂时不会有麻烦。他们熟门熟路地来到那幢房子前，四周环顾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魔的踪影了，他们这才放心地进了门厅。 门厅里依旧乱糟糟地堆着石块，当三人一起动手，把这些石块清理掉后，才发现原来地上刻了一个法阵，黑色的符文刻在地上，有一些黯淡的光泽。这个法阵上的符文痕迹有些熟悉，周公瑾仔细查看后，摸着下巴想了想，和宝明山上，地洞中的祭祀献灵大阵的符文痕迹有些相似，很可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不仅知道禁术，还会空间法阵，这样的人，应该不难找吧。 120 封印2 仔细观察了绘在地上细致的黑色符文，周公瑾总觉得这个法阵好像恨不完整，哪里不太对呢？他的目光渐渐移到墙上五颜六色的颜料上，他闭上眼，两指轻轻从眼角上抹过，再次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墙上立时变得不一样了，用特殊材料绘制的符文，在这些乱糟糟的颜料下，散发出法阵特有的能量气息，原来法阵的另一部分刻在了墙上。 他眼睛扫过四周，和屋顶，只有两面墙上绘了符文。他在心里喊真法宝鉴：宝宝，墙上的符文派什么用的？ 真法宝鉴：这是加固和稳定用的。你们准备好了吗？ 周公瑾：材料都带齐了，我们制作完了再叫你。 翻出包里的小刻刀和绘制符文用的特殊材料，周公瑾让猴子和胖子按他的指示帮忙制作叠加阵法用的符文。 做这个胖子倒是很顺手，在客栈的时候已经帮胡老头做过一次帮手，这次再做熟练了许多。三人忙碌地弄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现在就等周公瑾施法把封印叠加上去。 周公瑾按照真法宝鉴的要求，开始施法布阵，没有魔的干扰，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他停了下来。 按照计划，接下来真法宝鉴就要帮他打开这个空间法阵的出入口，然后他在里面放上一招地坤术。按真法宝鉴的说法，如果能正常施展，地坤术的威力一定能将那些魔消灭殆尽，只是这房子应该也保不住了，所以要做好撤离的准备。如果威力不够，没能消灭它们，那么就把封印术最后一步完成，把这些魔封在地下空间一个月。 尽管真法宝鉴认为他不可能施展出完全的地坤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猴子和胖子两人到房子外面等他。 周公瑾已经掐住了诀，就等地下空间一打开，他就可以往里放大招。他紧张地盯着地下，他要认真看看真法宝鉴怎么把这个空间打开。 就在他全神贯注看着地面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张图，在他的脑子里不停旋转，转得他脑袋都快晕了，然后这张图竟飞出了他的脑子。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从自己脑中飞出一张圆形的羊皮纸，上面绘着阴阳鱼，散发着淡淡的白芒，一边转一边停在半空。 一连串金色符文流泻而出，洒落在地上的黑色符文上方一寸处，然后快速旋转，最后变成了金色的流光，慢慢缩小了范围，当金色凝成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光圈时，放慢了速度，终于渗入了地下，消失不见了。 周公瑾面前的地面上，黑色符文亮起，一个黑洞张开，越开越大，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下密密麻麻的魔一个个挨挨挤挤低垂着头战立在地下空间中，好像睡着了一样。 但是当空间被打开时，那些魔渐渐都醒转，纷纷骚动起来。眼看着就要爬出来，周公瑾的地坤术发动了。 一阵猛烈的法力风暴席卷了地下空间，一时间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就连房子都显得摇摇欲坠。地下空间中好几只魔瞬间就被摧毁了，其他魔也开始东倒西歪。躁动声，嘶吼声，惨叫声混在这个地下空间，绝望而又森然。 过了好一会儿，空间的摇晃停止了下来，让周公瑾失望的是，只有四分之一的魔被消灭了，大多数的魔在空间重新稳定下来后凶狠地吼叫着要爬上来。 刚才的那些金光重新闪现了出来，打开的出入口一收，随即就把这些魔的嚎叫和不甘全都闷了回去。绘着阴阳鱼的羊皮纸再次快速旋转，洒出更多的金色符文，周公瑾上前打出手印，整整打了三十六记手印才把这个空间封印住。 真法宝鉴：你这也叫地坤术？ 周公瑾：……怎么了？ 真法宝鉴：你这种打法，连真正的地坤术三成的威力都使不出来。 周公瑾：没有这么不堪吧……要不然你教教我？ 真法宝鉴：是你们的气运得不对，你们这样修炼根本是本末倒置。你是土属性的气，应当先把属性凝练。 —— 过了半个小时，猴子和胖子冲进来，看到满头满脸灰扑扑的周公瑾低头站在门厅的中央，又进入了老僧入定状态。 两人暗叹一声，上前就要拍醒他，谁知这是他们听到一个轻微的瑟瑟的声音从那张靠边的八仙桌地下传来。 八仙桌被一块长长的红色绒毯罩着，一直垂到地上，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桌子地下还有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谨慎地走向八仙桌。胖子上前，猛然将红绒毯一手掀开。一个小男孩瑟瑟发抖地躲在桌子下面。抬着楚楚可怜的脑袋，望着他们。 猴子后退一步护住周公瑾，胖子站到桌边用两只牛眼等着他。 “你是谁？”这会儿，周公瑾也回神了，看到角落里多出来一个小男孩，心里吃惊，不会又是一个张兰妹吧。 “他们都死了吗？”没想到小男孩把刚刚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没死，不过都被我封住了。你先出来说话。”周公瑾看了一眼猴子，猴子会意，上前站在桌子另一边，这样三人正好将这个小男孩夹在中间。 不怪他们谨慎，在这样一个地方，怎么想都不可能有一个正常人类出现，之前有两个村民，都是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行尸走肉。 小男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钻了出来，有些瑟缩地说：“那天晚上突然来了一群怪物，把爸爸妈妈他们都吃了，我躲在桌子下面，全都看见了。他们每天晚上都出来抓人吃，我一直躲在桌子下面，一直不敢出来，只有白天，我才能出来想办法弄点吃的。”小男孩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周公瑾，“有个人在这里像你一样写写画画，他掉了这个。” 周公瑾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小心地结果小男孩手里的东西，是一只小巧的怀表。表盖上印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很古老的东西，纯铜的质地，让这只老怀表看上去金光闪闪，打开表盖，里面有两根指针，却没有时间刻度，只有一些奇怪的图案。 这只怀表属于那个布置法阵的人。 121 小男孩 收好怀表，周公瑾蹲下来拉住小男孩的手臂，实际是控制住了他，同时暗暗试探。小男孩很乖顺地站着任他钳住手臂一动都不动，只是局促地看着他们。 是个人类没错了，而且身上没有那种奇怪的能量波动。猴子走上去，手放在他的头顶，过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一切正常。” 可就是这样，才让三人更加疑惑了。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一个一切正常的人类才是不正常的事，何况这个小男孩在这里躲了那么久竟没有出事。 “你就一直躲在这儿？”胖子忍不住问。 “我晚上就藏在这里，白天出去找些吃的。其实我昨天就看见你们下了楼又上去，只是我怕他们吃我，没有出来。” 思路这么清楚，而且还有晚上的记忆，可见这个小男孩真的是一直都清醒的。 “这些魔就没有察觉到你吗？”猴子不可思议地问。 “只要我藏起来不动，就没人能找到我的。”小男孩用有些得意的语气说。 “怎么办？”猴子和胖子两人都看向周公瑾，这个小男孩着实诡异。他们不好随意处置，如果把他留在这里或者带上山，显然不妥当，但要是送他到镇上，万一他是一个隐藏地较深的变异者，镇上岂不是要遭殃？ 伤脑筋，这要怎么处置好？ 没等三人做出决定，小男孩又开口了：“我可以跟着你们吗？我一个人很害怕。” “我们要上山，现在山上有许多这样的魔，你跟着我们会很危险的。” “有你们在，我就不怕了，而且我只要不动，就没人找得到我的。”小男孩又强调了一遍他的特殊技能。 “真的？”周公瑾心里一动，“那么你躲起来，我们试试看来找你怎么样？” “好啊，我最喜欢玩捉迷藏了。你们背过去数到十。” 猴子和胖子两人都看向周公瑾，他微微点了下头，三人暗自运了气，缓缓转过身，周公瑾开始倒数十。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他们一数完，就立刻转过身，发现这个小男孩竟真的不见了。 但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身边有人走过或者动过什么，甚至没有任何响声发出来。 “这……”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见鬼了？ 门厅里就这么点地方，而且只有一张八仙桌，其他东西都被他们清空了，就算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呢？难道上了二楼？ 周公瑾心里越来越惊疑不定了，这个小男孩一定不是普通人！ 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一阵咯咯的笑声从八仙桌前传来，他们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空的，什么都没有。再仔细看，小男孩的样子从透明到实质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你隐身了？！”胖子惊叫，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眼前表演大变活人。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能躲，只要我躲起来，谁也找不到我。”小男孩得意之色更甚。 周公瑾沉吟了一下，说：“那你跟着我们吧，但我们不一定能顾得上你，有危险的时候你自己躲好别出来就是了。” “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小男孩爽快答应了。 猴子幽怨地看了一眼周公瑾：这明显有问题啊，带着干什么？还得防着他。 周公瑾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如果他非要跟着，你能找到他？与其让他躲躲藏藏的，还不如带在身边方便盯着。 两人眉来眼去的档口，胖子已经牵起了小男孩的手：“走吧，小心些，别丢了。” 事已至此，两人也不能多说什么了，猴子问周公瑾：“我们现在就上山吗？” “不，我还要看一眼后院那个法阵。”周公瑾大步走向后门，拉开后走进了特别的后院。 显然小男孩也有些吃惊：“这里原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是什么样的？”猴子问。 “四周都是树啊。怎么变围墙了？” 看来这个小男孩真的没有进入过法阵。 周公瑾在心里问：宝宝，这个是不是也是空间法阵？干什么用的？ 真法宝鉴：这个法阵是聚能阵，本质上还是原来的地方，只是看上去不一样了而已。 周公瑾：聚能阵是派什么用处的？ 真法宝鉴：汇聚能量，给人或魔补充能量，可以短时间内不用进食。 周公瑾：只能短时间吗？ 真法宝鉴：嗯，可以勉强维持小半年吧。 这叫短时间吗？ 周公瑾一边腹诽一边仔细观察这个法阵，没有符文，用什么东西布置的呢？ 发现了周公瑾的疑惑，真法宝鉴好心地为他解答：符文隐藏在墙上，但这四面墙是幻影，在法阵的阵眼却是真实存在的。 阵眼？法阵真是博大精深，这种布法他闻所未闻。 周公瑾：阵眼在什么地方？ 真法宝鉴：应该不超过方圆十公里。 周公瑾：这里法阵破了，那边会发现吗？ 真法宝鉴：当然，确切地说应该先破坏阵眼，否则事倍功半。 周公瑾：但要怎么找到阵眼？ 真法宝鉴：这你别问我，我只是一件法器。 又来了，说不上就推说自己是法器。 周公瑾看了一圈这个法阵，被这个新奇的思路吸引了。他本来就喜欢法阵，可惜师父走得早，没来得及教他，他自己钻研学了一些皮毛，要入门还得要前辈提点啊。 “怎么样了？”猴子胳膊搭在他肩上，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早点上山，山上危机重重，我们得小心点。” 三大一小这个奇怪的组合就开始向擎苍山主峰进发。 —— 四个人走出了村子，往山上的小路越见狭窄，走了一小段路后，他们发现魔气越来越淡了，看来魔气只能聚集在村子里。周公瑾一路都在琢磨那个聚能阵，发现了这个情况后，他立刻想到了聚能阵他又开始和真法宝鉴聊天。 周公瑾：是不是因为聚能阵，魔气才汇聚在村子里？ 真法宝鉴：是 看来聚能阵他要仔细研究一下，可以派的用处很多。 然后周公瑾又问出了他心中另一个疑问：你说你只是一个法器，不会布阵，让我来下封印，那么二楼那个空间法阵是谁布的？ 真法宝鉴：谁说我不会布阵了？我只是不想浪费力气而已，有了主人，还需要我亲自出手吗？ 周公瑾：…… 这个说法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122 阿风 四人沿着山间半人宽的小路蜿蜒向上，翻过这座山峰，就可以进入擎苍山的主脉。当他们爬上峰顶，向着擎苍山的最高峰光明峰望去，亘古的山脉如同巨龙，绵延数千里，黑水缓缓流淌，绕过山峰从山谷间穿流而过。那里将是危机四伏的战场，不可预知的未来静静伏在高耸陡峭的山峰上，注视着他们的步伐，诱惑他们前来自投罗网。 峰顶上的气温只有五六度，凌冽的寒风将最后一丝温热吹散，也让他们更加清醒地看到危险，但是三人都没有半分退缩，看向光明峰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坚定。 胖子身边牵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看了看三人，嘴角眉梢闪过一丝欢乐，那边好像在开派对啊，终于可以去凑凑热闹了。 —— 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在这里五点天就要黑下来，天黑走山路十分不便，何况下了山便是无人的山谷，那边还不知什么情况，所以三人觉得与其冒险连夜下山，可能还要疲劳作战，不如在山顶休整一夜，也好养足精神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众人一起动手，打到了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在附近的山泉遍收拾好，落叶和枯枝被收集起来，简单地架了个土灶，猴子拿出一个可折叠野营小锅，开始煮鸡汤。另一边两人熟练地把野兔和山鸡切块穿在草草削出来的木叉上，架在火上烧烤，这可是他们的老本行，可惜除了一小瓶盐，没有其他调料。 小男孩蹲在一边，看着三人有条不紊地处理晚餐，“吸溜——”及时嘬回去一串从嘴角爬出来的口水。瑟瑟的寒夜中，这样一锅鸡汤和几串烤肉真真是再找不到比这更享受的了。 香气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四溢开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虽然他不怎么需要吃东西，不过享受谁不爱啊？ 很快香喷喷的鸡汤和喷喷香的烧烤都可以吃了，看着金黄色的肉块上是不是滴下一两滴油，发出“滋滋”的魔音，小男孩不由自主地走到烧烤架前，咽了咽口水。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周公瑾笑着跟他搭话。 “我叫阿风。”小男孩回答着身边周公瑾的问题，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前方的烧烤架。 周公瑾笑着取下一串兔肉递给他：“吃吧。” 阿风接过烤兔肉，闻了闻，口水立刻又要往外爬，肚子里呼应地发出“咕噜”声。太丢人了，赶快吃掉它才能不出丑。于是阿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只三两下兔肉就全下了肚。他抬头看看烤架，为什么他才吃了一串肉的功夫，兔肉就只剩最后一串了？这么大只肥兔子呢。 瞧见他委屈的眼神，周公瑾把最后一串兔子肉递给他：“别急，慢慢吃，还有山鸡呢。” 阿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你是住在那幢房子里的吗？”周公瑾一边吃一边随意地问他。 “嗯。” “你爸妈都被魔吃了？” “嗯。” “你一定很难过吧。” “嗯。” 没一句是实话！吃得这么香，哪里有半点难过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上山呢？山上很危险，我们可以送你到镇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嗯。”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嗯……嗯？你说什么？” ……好吧，这个死小孩只顾着吃，把他的话都当成了背景音乐。 哈哈哈哈哈哈…… 不和谐的笑声在他脑中响起。 周公瑾：你知道他对不对？ 真法宝鉴：哈哈哈哈哈…… 周公瑾：你知道他是谁！ …… 脑中恢复了安静，他大姨妈的！出现就是为了笑话自己两声的吗？ 两人的对话当然被胖子和猴子听见了，接下来的行程会更危险。带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小男孩，他们的就更难走了。只是，为什么周公瑾的脸上反而没有了先前的担忧呢？ 四个人吃完晚饭，收拾好营地，这就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三个人轮流守夜，每人四小时，这样大家都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现在是八点左右，四周已经一片漆黑，除了偶尔几声虫鸣和不远处跳跃的火光，便没有其他动静了。胖子时而拨动一下柴火，周公瑾在他们露宿的地方设下了一个简单的法阵，一般的魔要侵入一定会触动法阵，胖子只需要稍加留意观察下四周就行了。 说话最近这段时间，公瑾的法阵运用得越来越娴熟了。胖子在夜深人静百无聊赖时，难得的思考了一下。 十二点左右，周公瑾迷迷糊糊醒过来，准备换胖子，找了一圈却发现胖子不见了。他猛然彻底清醒，腾地站起来仔细看了看，猴子和阿风还在睡觉，胖子确实不见了。 如果有情况，胖子一定会叫醒他们。他们仍安稳睡着，说明连胖子都没有察觉，就被带走了，但谁能无声无息突破他的法阵然后带走了胖子呢？他们说好，如果去解手什么的，要把后面守夜的人叫起来。 想到这里，周公瑾心里更加不安了，闭着眼睛检查了一遍法阵，完好无损。他搓了搓手准备叫醒猴子一起去找胖子。就在这时，胖子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他脚边，奇怪地问：“公瑾，怎么回事？” 任谁在半夜三更脚边突然出现一个人也要被吓一跳，周公瑾猛地转身倒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胖子？” “你是不是又发神经了？”胖子站起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谁知他拍掉胖子的手，怀疑地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胖子莫名其妙，他刚刚坐在边上想着再过五分钟就叫醒周公瑾，周公瑾却先醒过来了。醒过来后也不知发什么疯就一下站起来四处看，害他还以为有人搞偷袭，仔细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动静。但看周公瑾脸都急白了，就忍不住出声询问，谁知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还问自己怎么回事。 “你刚才去哪儿了？”周公瑾手里掐好了咒缚术。 “我一直在这啊，你又瞎了？”胖子也古怪地说，“你看不见我？” 周公瑾心里一凉，看不见，完了，这次不是瞎，是选择性失明…… 123 法器 然而他眼睛一瞥，正瞥到小男孩阿风躺在不远处，蜷曲着身体，好像睡着了，但是不停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哈哈大笑的灵魂，眼看就要憋不住了。果然，下一刻，小男孩就压着声音吃吃笑了出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听到阿风越笑越放肆，胖子摸摸后脑勺，莫不是这个也疯了？疯病会传染？周公瑾到底忍不住出声问：“是你搞的鬼？” “啊哈哈哈，我就是，哈哈哈，想看看你的警觉性高不高，哈哈哈，笑死我了……” 周公瑾脸色铁青，心里暗道：就知道这个小崽子没安好心，这么快就开始捉弄自己了。不过这小子挺厉害，竟然能把别人藏起来，可他并没有察觉到法力波动呀，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一想，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句话：这是五行的流转，是自然界的能量流动，你当然察觉不到不妥，不过你若是能顺从你的法力属性，还是可以轻易寻到破绽的。 周公瑾：宝宝，你知道怎么回事？对了，你肯定知道，快跟我讲讲他的来历。 真法宝鉴：呵呵，他可以隐藏不动的事物，刚才这个胖子坐在你身边一动不动，被那家伙隐藏起来，所以你发现不了。不过他一动就露出了原形，你自然就看到他了。 还有这种事！ 周公瑾：你老实跟我说，他不是魔，不是术师，也不可能是普通人，这小鬼到底什么来头？ 真法宝鉴：这我不能说，他会怪我的。 周公瑾眼珠转了转：原来你怕他啊，怪不得帮他遮遮掩掩，看样子他也是个法器，还是个比你厉害得多的法器。 真法宝鉴：呸！他比我厉害？怎么可能，我们几个谁比谁厉害还不一定呢。要不是打赌输给他，我才不会陪他胡闹呢。 周公瑾心里一笑，刚才那番话只是他随口说出来诈一诈真法宝鉴的，谁知居然猜对了。原来小男孩也是一间有灵智的法器，听上去好像还不止他们俩，难道擎苍山上封魔大阵里用来压阵的三件法器也是有灵智的？他决定索性再诈一诈这个蠢萌的法器。 周公瑾：我怎么听说擎苍山上青冥塔、雌雄剑和镇魔法典是三件顶级的法器，最最厉害，再没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了。 真法宝鉴气急败坏地说：放屁！我们八个打了一千多年没有分出胜负的，他们怎么这么厚脸皮，好意思称自己最厉害！ 周公瑾：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呀，谁能证明你们打了一千多年没分出胜负呢？ 真法宝鉴：说不分胜负都是给他们面子，你去问阿风，二十年前是谁被我追得满山跑…… 周公瑾正听得津津有味，发现他突然不说了：怎么不说了？ 真法宝鉴此时已经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平复了下情绪：你套我的话。 周公瑾：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威风啊，把阿风追得满山跑，然后一定大杀四方，威风凛凛吧。 真法宝鉴又得意起来：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只是咬得他嗷嗷叫罢了，你去问问，他们中有几个没被我追过…… 周公瑾对他说话说一半就刹住很不满意，于是继续诱他说话：一共几个没被你追过？ 真法宝鉴：你又套我话。 周公瑾：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光荣事迹嘛。 这次任凭周公瑾怎么挑逗，他都没再开口，不过这几句里信息量已经很大了。 首先，山上三件封魔法器真的开了灵智。其次，这个阿风就是封魔三件法器之一，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件。最后这种开了灵智的法器一共有八件，八件……难道是那八个？ 啊！脸色被泼了一杯水，周公瑾回过神来，只见胖子拿着空杯子盯着他看。 “你泼我干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胖子郑重地看着他问。 “能，能有什么事？”周公瑾有些心虚，这个事情应当跟胖子和猴子知会一声，可是小师叔不让说，其实他憋着也怪难受的。 “你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胖子很焦虑地对他说，“自从你被张兰妹咬了之后，就时常一个人呆呆愣愣的，不但如此，还表情多变，这个实在太诡异了。你要有事可千万不能瞒我们啊，照直说，我们受得住。” “啧，说到哪儿去了，我好得很，不用担心。”周公瑾想了想，安抚他说，“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所以有些发呆。” “什么事？” “关于这个阿风。”周公瑾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还要再仔细想想，想通了告诉你们。现在没事了，你先睡吧，好好养足精神。” 他这么一说，果然胖子不再追问，胖子本来就懒得想这些费神的事情，好不容易守到这么晚，早就困了，倒头便睡。 等胖子睡着了，周公瑾走到小男孩边上，轻声说：“阿风。” 小男孩故意翻了个身不理他，周公瑾笑了笑，蹲下来说：“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了吗？” 小男孩假装睡觉。 “明天还要烤野兔吃，新鲜的兔子肉切成小块，油滋滋地一烤，外脆里嫩。”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今天他其实没吃饱，那个胖子吃得太多了，他都来不及吃多少，连汤也只喝到一小碗，虽然每人都只有一小碗，可他是小孩啊，小孩正在长身体不应该多吃点吗？ “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抓到野猪，野猪肉烤起来更是美味，一层皮一层膘一层精肉，兴许找一块薄石头，刷干净了还可以做滚石五花肉，那味道，啧啧。” 说完这些话，周公瑾很满意地看到背对着他的小脸早已转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巴还砸了砸，好像已经吃到了一样。 “明天给你留多一点，怎么样？” “汤也要两碗。” 周公瑾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吧，你是雌雄剑，青冥塔，还是镇魔法典？” “什么！你知道？”小男孩差点跳起来。 “那当然，现在你还想骗我吗？”周公瑾笃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说自然有人说。” “是小鉴对不对？我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 124 历历往事 真法宝鉴在周公瑾脑子里喊：你诬陷我！ 周公瑾：我可没说是你，不过小贱这个名字挺好的。 歪着头看了看小男孩，周公瑾不置可否地说：“吃干粮还是吃烤肉，你说了算。” 阿风自然不甘心随他摆布，可是烤肉真的很香很好吃，这么多年难得吃上一回，相比之下，跟他们的胡闹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胡闹随时都可以，烤肉可不是随时都能吃的。 “我是青冥塔，我是想上光明峰看热闹，所以找上你们的。”阿风舔了舔嘴唇，“你会带我上去的吧？” “光明峰的热闹是指什么？另外，你是封魔大阵的压阵法器，自己不能上去吗？” “光明峰上肯定有热闹啊，你看——”阿风指了指远处。 周公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擎苍山半山腰有几处燃起了不起眼的火光，要不是今夜的月光有些暗淡，几乎注意不到。这些火光好像是真的火焰，又好像只是光影。 “不会烧起来吧。”周公瑾仔细看了看低声问道。 “不会，有我们四个压阵呢。” “四个？”周公瑾奇怪道，“不是三个？” “雌雄剑算他们两个吧。” 怎么叫算他们两个？难道说……雌雄剑其实就是两把剑？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热闹对吗？”周公瑾略过这个，继续问。 “不，不知道。”小男孩目光闪烁，“所以才要上去看看。” 周公瑾看着他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所以，才要上去看看你们的杰作到底是个什么成果，对吗？” “你知道？”小男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接着连忙慌张地摇手，“不不不，不是我，和我没关系，反正不是我想出来的。”小男孩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周公瑾脑子里响起了一团声音：你个大尾巴狼，连小孩子都诈。 周公瑾无所谓地回了一句：一千岁的孩子算什么小孩子？ 随即他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小男孩：“说说看，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许多年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了，你们还真是厉害呀。” 阿风放下心来，嬉笑着说：“原来你也喜欢看热闹，我就说你们怎么不跟那些人一起上山，从我这边抄过去是想躲懒看好戏吧。” 周公瑾兴致勃勃地问：“快说说怎么回事。” 阿风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只是把羊圈放宽了一些，羊儿们就闹腾起来了。那些人想要把羊赶回去，所以打起来咯。” “那些人什么时候上的山？” “应该是昨天吧，你们再不来，我可就要随便找个人带我上去了。” “所以你之前把张兰妹藏起来了？” “本来藏了许多，谁让他们自己乱动，就剩下两三个了。” 周公瑾挑了挑眉：“两个，还是三个？” 看他这么严肃，阿风不禁也认真起来：“三个。”但他很快又不在意地说，“两个三个有什么要紧，反正他们都是改造过的，死也是早晚的事。” 原来是这样，大概又是乔原在关口村拿人和魔做实验，怪不得张兰妹和那个被猴子杀死的村民身上都有那种能量波动。 “你们就没有想过，羊会跑了吗？”周公瑾的声音冷下来。 “跑了就跑了，那有什么关系？”阿风脸上是无所谓的表情。 周公瑾一怔，对，魔跑出去只会害人，与法器有什么关系。他总是忘了，用人的标准去衡量其他东西，比如魔，比如开了灵智的法器。 站在不同的立场，观点总是不一样的。 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你的主人是谁？他知道你们这么……玩耍吗？” 听到他这句话，阿风眼神一暗：“爷爷应该死了吧。我跟他的联系几年前就断了。” “你爷爷叫什么？” “别人叫他瞻嘉真人，你认识吗？” 瞻嘉真人是十年前参加人魔大战的一位大术师，与魔王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人魔大战结束没几年就仙逝了，想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丝惋惜。 他缓缓开口说：“瞻嘉真人是让我们都敬佩的大术师，他为人侠义坦荡，为了保护我们大家，不惜舍生取义，还将你留在这里镇守魔窟。你们这样一闹，他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阿风楞了楞，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些，他们法器从来都是主人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跟主人的联系断了，基本上就是主人死了。他们在没找到新主人之前都是想怎样就怎样的，难道这么做错了？可从来没人跟他们说过这些呀。 周公瑾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温和地说：“明天吃烤肉，你赶快睡觉休息吧。” 说完他就走到一边，坐下来望着火堆出神。阿风看了看他，认真地开始想他说的话。 自从开启灵智以来，他一共跟随过三位主人，跟着第一位主人鲲鹏真人的感情最深，因为就是鲲鹏真人让他有了灵智。跟随主人许多年后，主人对他说天下要大乱，让他躲在山中，然后就仙逝了。随后两百多年他都一直被埋在深山中，直到能化形后，他很想再有一位主人，就像鲲鹏真人一样，就跟随了第二位主人。 但是第二位主人规矩很大，主人的意志不可违背，每当他说出不同的意见时，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终于等到第二位主人死了，临死前要他跟着另一个人，但他再也不想要主人了，法器一旦选定了主人就必须一直追随，直到主人死亡。 所以，好不容易等这个主人死了，他就把自己藏了起来，借助一些凡人的手，辗转来到了一座山顶，躲在山顶的小庙里，虽然他时常觉得庙里那个头光光的石像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但大家都是借住在这间破庙里，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样，他一直小心地隐藏着自己。 后来，不知多了多少年，小庙逐渐变成了破庙，也没有人再来烧香什么的了，头光光的石像也沾满了灰尘，出现了许多裂缝，再也不看他一眼，他觉得越来越无趣。 他藏在山里，外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一无所知。六十年前他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跑出来看，却发现人居然在开山！ 125 故事说得兴起，发现有些脱轨 那一次他震惊了，他亲眼看到好好的一小座山峰，眨眼间就被摧毁了一半。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惊天动地的声音传出去好几里地，这次爆破给他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跟随主人的战斗。他竟不知道人们手中还有这样威力的法器。 相较而言，他们这种法器可能就变得不值一提。他害怕极了，他的真身，也就是青冥塔还在山顶上的小破庙里，人要是就这样把整座山摧毁，那他会不会也死掉？就像前两任主人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考虑自己也会有生死问题。 正巧这时，有一位年轻的术师路过山顶的小破庙，也在观看远处热火朝天的开山活动。于是他就生出要不要再追随一位主人的念头，离开这里，也找一个自保的方法。 他一直记得，术师揉着他的头，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小道士为什么会在佛庙里呢？走错门了吧。” 他对术师说：“我无父无母，大哥哥，让我跟着你可以吗？”那时候这个术师不知道他是一件法器。 术师叹了口气说：“可怜你这个小家伙，我一个人到处跑，日子过得可不清闲，你跟着我是要吃苦的。” “我不怕。” 就这样年轻的术师带着小男孩四处漂泊，一直与魔战斗。人们有时候叫他大师，有时候又叫他江湖骗子。不过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永远都是小男孩眼中高大坚强的英雄，他就是瞻嘉真人。瞻嘉真人对小男孩很温和，也很照顾，让他感受到比鲲鹏真人还要温暖的奇异的情感。跟着他过得很开心，他觉得就这样也挺好，为什么要认主呢？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过了几年后，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有一天他终于问小男孩：“你到底是谁？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这一刻，小男孩心中充满了惊慌，因为他感觉到大哥哥可能不想要他了，也许比这更严重……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小男孩忐忑地说。 “阿风，我们相遇快要十年了，我已经四十多岁，可你还是十岁。你如果不说清楚，就走吧，你不走的话，我只能把你抓起来。” “大哥哥……” “你要叫我叔叔，不然别人会怀疑的。” “叔……叔……”小男孩决心告诉他实情，他不说只是不想认主，不想大哥哥像上一任主人那样，但是那一刻他觉得他不想失去他，他好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就是人们说的亲人。 术师听了他说的话，吃惊地看了他半天，最后拍了拍他的背，从此他把小男孩当做朋友，却一直没有提认主的事情。 又过了许多年，瞻嘉真人让他改口叫他爷爷，这时瞻嘉真人早已是一位大术师了，有一次与一位魔王斗法，小男孩偷偷跑去观战，被魔王捉住，瞻嘉真人为了救他差点殒命。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谁会为了救一件法器丧命。 小男孩这时才觉得自己自私极了，如果爷爷能拥有他的力量，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要帮上爷爷的忙也一直是他的愿望，从来都是爷爷照顾自己，而自己却没有尽一点力。终于，他决心要认瞻嘉真人为主。 意外的是，瞻嘉真人却不同意，他说：“阿风你要永远自由下去，不要认主人，不要束缚自己。” 但他还是自己发动了认主的誓言，之后他的本体就能与瞻嘉真人融为一体了。通过瞻嘉真人，他知道世间有这样八件法器开启了灵智，绝大多数的术师都不知道这些法器的来龙去脉，甚至有些法器的主人也不清楚法器的威力。 不过大家知道这八件法器的伴生法术，人们称它们为八部天章。只不过因为不知道这些法器是有灵智的存在，大家都以为八部天章是八种顶级的功法，人们只修炼功法，却不运用法器，实在是本末倒置了。 擎苍山人魔大战后，需要三件法器为封魔大阵压阵，爷爷把他留在擎苍山，爷爷说他已经活不了几年了，阿风还要继续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人间纷扰，阿风就待在山里吧。 这几年，压阵法器的主人相继过世，人们还以为只要有法器在，封魔大阵就一直会好好运转，熟不知这些法器需要有主人的约束才会好好守着大阵的。失去了主人，这些法器就失去了束缚，除了不能离开擎苍山，其他的，他们都不用管。 但是现在，周公瑾跟他说了那一番话后，阿风突然就想明白了，只有他们好好守着法阵，才能自由自在待在擎苍山。不然，就像现在，他们胡闹的结果就是，人们一拨一拨地前来，可能很快就把他们收回去，换其他的法器来压阵或者逼迫他们认主。 想到这里，他一个激灵，啊呀，原来爷爷是这个意思，人类真是喜欢打哑谜，说话总是遮遮掩掩。不行，他得跟那几个家伙传个话，他们比自己还笨，肯定不能明白主人的意思。 坐在火堆边的周公瑾此时看上去深沉安静，但他脑子里正在跟真法宝鉴讨价还价：小贱，贱贱，大宝贱…… 真法宝鉴忍无可忍：瞎叫什么！陷害了我，还好意思叫我吗？ 周公瑾：我什么时候陷害的你？那句话说了你？ 真法宝鉴：反正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我。 周公瑾：可以，不过你要跟我说说山上那三件法器的事情。 真法宝鉴：我已经不小心透露了，不能再多说了。 周公瑾：那好吧，那我就去跟阿风说说你怎么出卖他的吧。 真法宝鉴难以置信地说：你们人类怎么能这么无耻！天啊，我真是太冲动了，为什么要这么早认主啊~~ 周公瑾：认主？嗯，所以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主人了对吧，呵呵。 如果真法宝鉴有手，他就会给自己一巴掌，幸好他没有。 周公瑾心里暗自得意：这破法器开的是三岁小孩的灵智吧，太好诈了。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想不通，真法宝鉴连小师叔都不选，为什么选上我？ 根据真法宝鉴和青冥塔阿风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有他之前听说的关于封魔大阵的法器和八部天章的各种说法，从中他揣摩出来几件事来。 126 新的修炼 首先，他们的修炼方法在多年的巨变中可能已经与老祖宗的修炼方法完全不同了，孰优孰劣还不得而知，但这些法器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必定是以老祖宗的方法来运用更得心应手。 其次他的地坤术属于八部天章之一，但是小贱贱说他的地坤术只发挥了不到三成的威力，主要原因在于五行法力的运用，这个又涉及到修炼方法。 然后，八部天章和这些开了灵智的法器有些关联，这些有灵智的法器会认主，并且一直跟随主人。空间法器真法宝鉴不知什么原因认自己为主，让自己捡了个便宜。 最后，也是最匪夷所思的是，此次事件很有可能是这些开了灵智的法器弄出来的。 因为封魔大阵出了问题，搞得人心惶惶，胡老头竟然调来了协会六十多个术师上擎苍山修补封印。 人魔大战之后，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现在所有有能力与魔战斗的术师加起来也不足五百人了，而且还分散在各门各派，六十多个术师大概是协会短时间内能拿得出手的全部战力了。 整理了这些思路，周公瑾认为当前他最需要做的是尽量多的了解这些法器和和掌握驱动他们的五行修炼法。 周公瑾在脑子里喊：小贱贱，快出来咱们聊聊。 真法宝鉴不情不愿地说：不是叫我宝宝？ 周公瑾：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真法宝鉴很委屈地说：我的前任都不好好给我起名字，没想到现任更讨厌。 周公瑾听他这个口气就有些心软，哄他说：好啦，给你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就跟阿风意思一样，叫你阿坤怎么样？ 真法宝鉴勉强道：行吧，阿坤就阿坤，靠你们主人也只能起出这样的名字了。 Bingo！又猜对了。 周公瑾心里暗喜，他现在猜到为什么真法宝鉴会选他做主人了。 之前他就对这些有灵智的法器和八部天章之间的关系有所猜测，现在有八成能确定每件法器对应一部天章。 因为修习过地坤术和八卦阵的关系，他对五行法术与八卦有些粗浅的了解，小男孩叫自己阿风，他猜测，小男孩与八部天章中的巽风术有关。真法宝鉴是在什么时候同他联系的呢？就是在关口村他将要施展地坤术的刹那。 小师叔也会地坤术，但是真法宝鉴同小师叔在一起这么久，却不认同小师叔。他记得真法宝鉴说小师叔是金属性法力，他是土属性。而地坤术恰恰对应五行中的土。 如果按照这番推测，这些法器本身也有属性，真法宝鉴属土，而青冥塔既然对应巽风术，那就是属木了。 周公瑾不耻下问道：阿坤，跟我说说五行法力修炼的事儿。 真法宝鉴看他这么虚心求教，就他把五行法力修炼的基础跟他讲述了一遍。末了叹口气，这届的主人不行啊，五行的基本功法还要我一个法器来教。还不能不教，主人功力太差，我这个法器也没面子。他决心要好好调教这位主人，不能被其他几个混球比下去。 还有三个小时可以让周公瑾认真体悟修炼，他盘膝坐在火堆旁，用心修炼起来。为了让他可以安心修炼，真法宝鉴特地在他的八卦阵外布了一个空间结界。没办法，谁让自己有一个这样的主人呢，忽然多了一种老父亲的辛酸是怎么回事？ 凌晨四点多，猴子醒过来，发现周公瑾在火堆旁运功，他虎躯一震。就像几个成绩差不多的同学，其中有一个突然发奋努力，其他的同学就有一种鞭策感，很容易就被带了节奏，他也学着周公瑾的样子盘坐在他身边开始运功。 早上七点不到，胖子就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吵醒，睁开眼就看到两人盘坐在早已熄灭的火堆旁运功，大惊失色，瞬间清醒过来。 看到两人这么勤勉地做着战前准备，胖子不敢怠慢，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也坐到一旁运起功来。 就这样又过了近两个小时，猴子率先收功，站起来吐出一口浊气，觉得浑身爽利，真的是许久没有这样集中精神好好修炼了。咦？胖子也在运功。啊？公瑾还在修炼？ 被他的动静干扰，胖子也收了功，和猴子一起赞叹公瑾真是发奋努力。可是，公瑾怎么一边修炼一边还发出轻微的声音？ 两人凑过去一看，顿时满头黑线，周公瑾看似在运功，实际上早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正在打鼾…… —— 两个小时前，周公瑾就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他按照真法宝鉴的方法，体悟五行之力，大自然本就由五行元素组成，他运转了几个周天后，精神就渐渐融入了四周环境中，对五行元素的感知敏锐了许多。比如不远处看似安静睡着的小男孩，通体发出淡淡的绿芒，这是以前“看”不到的。 这种用意识的观察随着法力的运转逐渐清晰，运功的同时，他的身体反而放松下来，连日的奔波让他渐渐陷入沉睡。 如果真法宝鉴有头，他一定会使劲摇一摇，可惜他没有。 练功练到睡着，跟第一任主人的境界差太远了，算了，念他第一次修炼，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经很不容易，就不责罚他了。 —— 意识中的景象渐渐变得有些模糊，远处聘聘婷婷走来一人，正是乔林燕，她走到自己面前，闭上眼睛，伸出手来，就要像上次一样按在自己胸口，他想到这只手的轻柔触感，刚要心旌神摇。突然这手变得肉乎乎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肩上。 “啊哟……”周公瑾睁开眼睛。 胖子大手拍了拍他的肩：“醒醒，还走不走了？” 原来是做梦啊…… 那，看到五行元素，是不是也在做梦？ 他转头去看小男孩，哪里有什么淡淡的绿芒，扯淡！ —— 今天，他们的目的地是山下的谷地，那里据说风水有些特殊。环山面水，本来风水绝佳，可是因为一道裂隙横穿谷地，让那里变成了一处凶险之地。青冥塔就安放在那里，他们先要找到青冥塔，随后，他要等那个诱他前来的人给他信号。 收拾好东西，匆匆吃了些干粮，四人就拔营下山，往山下的谷地奔去。 127 小时候吃的蛇羹可美味了，念念不忘 四人在莽莽的丛林间觅路而行，这一面的山坡比从关口村上来的那一面要陡峭许多。又没有人活动的踪迹，完全是一派深山老林的样子。本来还要照顾下阿风，现在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周公瑾不但不再放慢步伐，反而加速行进。 他边走边思忖，山上看上去已经热闹了许久，不知小师叔有没有加入，得想个办法联络小师叔。可是小师叔的分身跟他说了一堆废话后就消散了，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这也是令他伤脑筋的地方。小师叔肯定来了，而且有他自己的计划，希望这边行事不要冲撞了他的计划。 不多时，面前已经没路了，只有一道陡坡。稍一探头，便能望到底下的万丈深渊。要去到谷地，只能攀爬下去了，否则就要绕很远的山路。 三人认真观察了地形，讨论后觉得，既然带了爪索，就可以试一试。 猴子放出敏捷和重力术，三人各自加持了防御，开始往下攀爬。小男孩阿风蹲在山崖顶上好奇地看着他们缓慢下降，周公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真身就在谷底，他们这些成了精的法器必定有自己的方法可以下山，也就不再管他。 经过三四个小时的攀爬，他们只下降了一小半距离，但已经气喘吁吁了，毕竟之前没有过任何攀岩的经验，手法生疏的很。在最下面的周公瑾率先发现脚下有一个岩洞，如果大小合适，倒是可以让三人休息片刻。 他攀入岩洞，燃起幽火，观察了一番。这个洞还挺深的，一眼望不到头。岩洞也足够大，他们三人可以就在洞口稍作休息，再继续往下爬。 于是，周公瑾伸出手向着上方两人招了招：“这里有个洞，我们先休息一下。”很快猴子和胖子也爬了进来，三人瘫坐在洞口不远处。 “累死胖爷了，攀岩原来这么辛苦。”胖子猛灌了两口水说。 “你要是减掉一半的肥膘，就能像公瑾这样有精神了。”猴子喘着气指了指正在往岩洞深处探索的周公瑾。 胖子转过头说：“公瑾，过来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咱们就该走了。” 周公瑾点了点头走回去坐下，但还忍不住往里面张望。他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再节外生枝，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洞的深处好像有什么在吸引他。 看见他这幅心神不宁的样子，猴子摇了摇头：“不让他看个明白，估计他是不会安生的，一会儿一起去看看吧，赶紧歇会儿。” 听他这样说，周公瑾便盘腿坐下，抓紧一切时间用五行之法修炼。看得猴子和胖子两人惊诧万分。 “公瑾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以前在山上修习，难道不是他带头溜出去玩的吗？” “我看有些古怪，难不成他得了什么绝症？还有余愿未了，所以拼命修炼……” “胡说！哪来什么绝症，我看是自觉配不上乔小姐，只能发愤图强。” “乔小姐是谁呀？”猴子和胖子两人正在打趣周公瑾，突然插进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他们转头一看，原来是小男孩阿风，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他们身边，悄无声息，像个幽灵…… 猴子打了个哆嗦：“要死！是你啊小鬼，公瑾说你会自己飞下来，难道你真的是飞下来的？你不会真的是个……”猴子上下打量小男孩，越看他越像个鬼。 大白天活见鬼？ 胖子凑过来，瞪大了眼睛，还伸手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被小男孩一掌拍掉：“你干什么啊！”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鬼，好奇嘛。” 猴子翻了个白眼：这个胖子真真是个缺心眼，如果真是鬼，应该一掌劈死他。 胖子斜眼看过来：猴子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有什么你说出来！ 猴子又翻了个白眼：说你坏话当然放在心里了，说出来白白给你打吗？ 胖子拎起钵大的拳头在猴子面前晃了晃：你在心里说，我就不打你了吗？ 小男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基情？” “小孩子家家的，说的什么话这么不学好？”两人同时喷他。 “那你们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小男孩看到胖子的拳头讪讪地嘟哝了一句。 “别闹了，”眼看着气氛诡异起来，周公瑾已经收了功，“我去里面看看，马上回来，你们去吗？” “去，来都来了，还有什么景点是能错过的。”猴子站起来，一手拎起小男孩，“小鬼，你去不去？” 甩开猴子的手，小男孩干脆道：“我不去。” “那你乖乖在这等着，别乱跑啊。”胖子也站起来说。 “走吧。”周公瑾当先往黑漆漆的岩洞里走去。 三人东张西望地往洞里走，他们每人都燃起一蓬幽火，昏黄的火焰照得三人影子拉得老长，洞壁上映照出三个模糊的人影。 才走了一小段距离，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人齐齐回头一看，不知怎么的，洞口好像被堵住了，光线都透不进来。走在最后的胖子把幽火打过去，三人看到两点幽绿色的鬼火，由远及近，拖出两尾暗绿色的光线。 待三人看清眼前是个什么东西时，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只巨大的蛇头伸到了他们眼前！ 看着这只比47寸彩电还要大的蛇头，两只比LED灯还亮的蛇眼，庞大的蛇躯将整个洞口都堵住了，而且还悠悠地向他们游来。 周公瑾咽了口唾沫，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肥一条蛇，如果蛇皮切丝炒一炒，身体切段炸一炸，撕一些蛇肉做蛇羹，这味道，啧啧…… 仿佛感受到他的这种无耻的意淫，两只堪比路灯的竖瞳瞪向了他，蛇信对着他威胁地吐了吐。 “公瑾，它好像对你比较不满意，你哪里不对它胃口了？”猴子小心地放了张防御盾在三人面前，三人一边慢慢后退进岩洞里，一边也没忘了互相打趣。 “这不能够吧，我们之前又没见过，应该是胖子比较油腻，不对它胃口。”周公瑾嘴里胡诌，手上已经掐了定身术。他觉得这条蛇通体发出隐隐的光泽，一副很妖孽的样子，也不知普通的术对它有没有作用。 三人退了几步后，突然一阵强力的风刮过来，确切地说是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他们身后席卷过来，就要把他们拉进深邃的岩洞深处。 128 无底洞 在巨大的向后的气流中，三人身形摇晃，很快就站立不定，只能紧紧扒住岩壁。猴子脚下突然一滑，怪叫一声，就向后飞去。“抓紧！”周公瑾就在他身后，一把拉住他，猴子这才站住脚。 但是吸力骤然增加，好像一只看不见的手，使劲把他们都往后拖拽。这时，周公瑾紧紧抓着的岩壁上凸出的石块一下碎裂了，眼看就要连同猴子一起被吸走，胖子手一伸拉住了周公瑾。 他们勉强稳住身形，就在这时，那颗47寸的蛇头呼一下伸到了胖子眼前，胖子一惊，本能地挥拳去抵挡，刚放手才发觉大事不妙。 “啊——”三人同时惊呼，齐齐被吸进了黑黝黝的岩洞深处。巨大的蛇头晃了晃，大嘴微张，竟好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被巨力不停往后拖，三人一眨眼就到了洞底，眼看就要撞到洞壁上，忽然挨个转了个弯，往下掉去。刚刚施放了一个重力术的猴子连忙收术，心里叫苦不迭，本来想靠着重力把大家稳住，没想到现在反而加速的下坠。 只听周公瑾大喊：“都抓紧我。”随即“嗖”一声，周公瑾甩出了缠在腰间的爪索。刚才三人进到岩洞休息，猴子和胖子都随手把爪索放在地上，只有周公瑾一直把爪索缠在腰上，刚刚得空解下来。 爪索很快扣住洞口，周公瑾下坠的身形一顿，摇摇晃晃停在半空。猴子眼疾手快紧紧抱住他的腰，胖子抱住他的腿。此时没有灯光，否则定然能够看到三人像一串螃蟹一样挂在半空。 这时吸力也渐渐停止，周公瑾双手用力，艰难地顺着绳子往上爬，心里暗暗发誓，回去一定按着胖子的头叫他减肥。 他的手终于够到了洞口，停下来示意猴子先上去，猴子很快爬到上面，探出脑袋来拉胖子。只有胖子上去了，周公瑾才能轻松爬上去。 好不容易胖子也爬了上去，喘着气和猴子两人准备一起拉周公瑾上来。周公瑾松开了绳索，两手抓住洞口正要用力，突然间他两手抓着的地方出现了裂隙，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力碎裂了开来。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拖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中。 “公瑾！”胖子和猴子急忙伸手去捞，却都抓了个空。两人震惊地看着他坠得不见了身影。 —— 周公瑾掉落进这个无底洞，他两手使劲去抓洞壁，想要止住下降的身形，直到他两手被磨得血肉模糊了，才好不容易缓了缓坠落的势头，他感觉洞壁开始有些倾斜，不过这样更方便他抓紧洞壁上凹凸不平的岩石。 爪索没有取下来，单靠这样他无法爬上去。下方的洞壁倒是微微有了些坡度，他在想，既然这样是不是干脆到底下看看，兴许还有别的出路。他相信胖子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带着爪索下来，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出去。 于是他吸了口气开始往下爬，这次没等他召唤，脑子里就响起了真法宝鉴埋怨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作死要跑到洞里来看？这下好了，我堂堂真法宝鉴的主人竟是摔死的，说出去，真要被那些家伙笑死。 周公瑾吃惊的说：我都命悬一线了，你关心的居然是会不会被别人笑话！你个不孝的东西！而且这么大条蛇，就算我们都在洞口就能逃掉了吗？ 想到这里，周公瑾心中一惊：糟糕，我怎么忘了上面还有条巨蛇，但愿胖子猴子能对付得了。 真法宝鉴嗤笑一声：哼，你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在担心别人。 周公瑾：你要能帮上忙就来帮忙，要是帮不上就闭嘴。 他正在脑子里跟真法宝鉴扯皮，一不留神，手就松了一下，一路向下滑去。 都怨你！真法宝鉴惨嚎一声再不出声了。 周公瑾手指都差点抓断了才抓住一块岩石，终于停止了下滑，他长出一口气。不敢再随意分心，集中精神往下攀爬。 这洞到底有多深？难道真是个无底洞？他感觉自己爬了很久，双手已经微微发颤，用不出力气来。他的脚踩到一块比较大的岩石，终于可以稍作停留让手臂休息一下。 活动了一下手指，向下打出一团幽火，看到不远处就是洞底，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继续攀爬，很快脚就踩到了地面。但这所谓的地面却只是一个很陡的坡，原来还没有到底，只是有一个斜度而已。 他只能继续往下爬，又爬了很久，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底一样，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爬下去了，双手麻木地失去了知觉。身体的重量几乎都要靠双手抓住洞壁上微微凸起的岩石才能不掉下去，虽说有一个陡坡，比一开始直直挂在洞壁上要强多了，但时间久了仍然让他双臂脱力。 就在他觉得要支持不住的时候，脑子里又响起了真法宝鉴的声音：你怎么还在爬？你想爬到什么时候？ 周公瑾气不打一处来：我特么是自己想爬吗？你倒是说说现在这种情况，我还能怎么办？ 真法宝鉴如果有眼睛，一定会瞪得又大又圆，可惜他没有。 真法宝鉴不可思议地说：你是个术师耶，还是个土属性术师，竟然在山洞里手脚并用地爬上爬下，你不觉得丢脸吗？ 周公瑾听出些端倪，连忙虚心求教：阿坤啊，你也知道，我们现在都不怎么会运用五行之力嘛，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真法宝鉴：土属性的术师应该会一些土系法术啊，钻地术、搬山术之类的，你不会吗？ 周公瑾：有什么土系法术是一学就会，让我立刻就可以运用起来，摆脱眼下这种困境的呢？ 真法宝鉴：说得轻松，什么法术这么容易学……等等，好像还真有。 周公瑾大喜：快说说。 真法宝鉴：一时半刻学法术肯定是来不及的，但是调用一下土元素，让你爬得轻松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你之前已经学会了吸纳土元素运气了，现在你试着调集它们。这里土元素这么充沛，应该很容易的。然后让它们凝聚在你脚下，你就可以像走楼梯一样轻松走下去了。 129 无底洞2 周公瑾听了真法宝鉴的话，决定试一试，否则他的体力很快就会耗尽，谁知道这洞还有多深呢。 他将法力运转了起来，用真法宝鉴教给他的方法，小心收集土元素，再聚集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要不是真法宝鉴在脑子里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他早就放弃了。 这个破法器，看我弄成了，你还怎么笑！他心里咬牙切齿地想。 十几次失败以后，他终于能够感应到土元素的流动，这令他雀跃不已。老实说，真法宝鉴也有些佩服他，刚刚开始修炼五行之力，这么快就能够获得感应，除了有些天赋外，大概真的是这样危难的环境逼出来的。 真法宝鉴的第二代主人真机子是最有悟性的一个主人，也是第一代主人千鼎真人最喜欢的徒弟，真法宝鉴就是千鼎真人送给真机子的拜师礼。真法宝鉴也是看着他一步步修炼成大术师的，即使是真机子，也花了足足两个月才感应到土元素。虽说周公瑾已经练功十几年，有些作弊，但从没有修炼过五行法力的人这么快就能对五行元素有感悟也已经很惊人了。 受到第一阶段成功的鼓舞，然后周公瑾开始尝试收集这些土元素，万分艰难地，他凝聚起一小撮土元素在脚尖处，只比洞壁凸出来一点点，但竟然真的可以踩实，令他轻松往下爬。如果不是环境太过惊险，他都要激动地喊出声来。 就这样，他精神高度集中，不停运转土之力，两个小时时，他对土元素的运用已经有些熟练了，可以凝聚的土元素从一开始脚尖处薄薄一层，到半个手掌大小。凝聚需要的时间也从第一次成功的十几分钟缩短到了现在的一两分钟。 和单纯用手脚攀爬比起来，时间上可能并没有缩短，但是体力大大节省了，而且安全性更高。 怎么样？周公瑾在脑子里得意洋洋地召唤真法宝鉴：小爷我的悟性不是盖的吧。 真法宝鉴的口气里居然有点小骄傲：还算有一点点悟性的吧。不过你要是在爬到洞底之前，能做到像走楼梯一样，我就真的服气你。 哼哼，等着看吧。周公瑾也不多话，继续努力运转土之力。终于又经过一个小时的练习，他可以凝聚出一小片台阶。下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等到他能像走楼梯一样沿着洞壁盘旋向下时，他也终于来到了洞底。 大口喘着粗气，他瘫坐在地上，累得虚脱，身上早已汗湿重衫，手脚都在发抖。 比健身房练了十个小时还要累！他一边恢复一边在脑子里跟真法宝鉴抱怨。 燃起了一蓬幽火，他把地底照了个透亮。前方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地下岩洞，目测最高处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最宽处近百米。 这个地洞果然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出去，因为他面前是一片像沼泽一样黑漆漆的泥水潭，泥水潭的对面有空气流动带来的细微的风。 他的精神又振奋起来，这时他放出一个信号给胖子和猴子，好让他们放心，并且让他们先去谷地，他自己会想办法与他们会合。 扶着洞壁站起来，他向前走了两步就来到泥水潭边上，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这个泥水潭几乎布满了整个洞底，而且用脚踩了踩，好像是沼泽，进去说不准就要陷在里面。 周公瑾正在伤脑筋，突然面前的泥水潭里有什么在翻滚，他谨慎地退了两步贴住了洞壁，万一情况不对，他就往上走，反正他现在可以靠爬楼梯回到原来的洞口。 就在他以为自己进可攻退可守，万无一失的时候，泥水潭里猛然钻出来一个庞然大物。浑身沾满了恶心巴拉的泥巴，那东西直立在泥水潭中，睁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那条大蛇！ 当周公瑾看到那双冒着绿光的竖瞳时，他大吃一惊，那条大蛇不是在上面吗？难道这洞底还有一条这样的蛇？ 还没等他细想，泥水潭中的大蛇摇头摆尾飞快地向周公瑾游了过来。 我去，这么寸，刚下来就遇到这种事！往上跑是来不及了，那只能咔咔就是干了。周公瑾撸起袖子，七八道风刃带着呼呼的咆哮飞了过去，然后他又一口气丢了三道赤火到大蛇头上，真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 然而一看成绩…… 风刃滑在巨蛇身上，带起一层厚厚的湿泥巴，赤火烧到蛇身上闪了几闪就熄灭了。糟糕，忘了这一茬了。 现在才想起来，一切都晚了，巨大的蛇尾刷一下卷过来，从他的胸口到膝盖缠了个严严实实。他闷哼一声，气都快喘不上来。完了，缠得这么紧，要跑也跑不掉了。 巨蛇把他举到大脑袋前，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突然蛇身一僵，动弹不得了。周公瑾费力地从缠绕的蛇尾中挤出来，滑腻腻的泥浆正好帮上了忙。刚才他好不容易掐了咒缚术，把巨蛇定在原地。他摆脱了巨蛇后，他立刻寻找道路去泥水潭对面，若是实在没有道路他就攀爬过去，这个他有经验。 几步沿着泥水潭跑过去，泥水潭里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些大石块，这就太好了，也许他可以跨着这些石块过水潭。 踩了踩水潭中的石块，还算稳当，于是他飞快踩着石块过去。离对岸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巨蛇那边有了些动静。这么快就要挣脱咒缚术了？这比他预计的要快了许多，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跳着过了岸。 双脚刚刚踏到地上，脑后就腥风袭来，他听见巨蛇吐信的嘶嘶声就在耳旁。就地打滚，翻到了前方的通道中，蛇头随后探了进来。周公瑾甩手两道风刃分别劈向那两颗竖瞳，自己从地上跳起来就往通道里跑去。 巨蛇撇过头，用糙皮厚肉挡住了风刃，目光闪了闪，退了出去，仿佛里面有什么让它也害怕的东西，令它不敢越界。 周公瑾连滚带爬地往通道里冲了一段距离，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停下来回头去看，巨蛇已经退走。他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婶婶的，一世英名差点就晚节不保，命丧蛇腹。下次再进山要带些雄黄酒什么的。 130 咸水湖 稍微休整了一下，周公瑾开始摸索这一段通道，往后退出去太费事，先看看这里能不能出去吧。因为感觉到了有一些清新的微风从通道里传来，所以他更加确信这条通道可以通向外面。 周公瑾唤出藏在脑子里的真法宝鉴：阿坤，没事了，乖，出来跟我聊聊。 真法宝鉴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好像我是小孩子一样，我可是比你大了上千岁了。 周公瑾：是，坤大爷，行了吧。 真法宝鉴：嗯，说吧，想跟我聊什么？ 周公瑾：体型这么大的蛇我从没有听说过，就连《走近科学》里都没有见过，世界上还有走近科学都不知道的东西？ 真法宝鉴：孤陋寡闻，我很久很久以前还见过比这个还大的蛇呢，这两条蛇充其量也就是他的孙子。 周公瑾：是吗？什么蛇这么嚣张。 真法宝鉴：巴蛇啊，我以前见过的，就像一座小山般横卧在巫山峡谷间。 周公瑾：那些神话传说都是真的？ 真法宝鉴：当然，这还不算什么，我还知道比巴蛇更厉害的蛇，它就是…… 话还没说完，刚才在上面洞口的那股吸力又开始发作了。这次可能离得近的关系，吸力更加巨大，几个呼吸间，周公瑾整个人都横飞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就这样被吸进去，肯定好不了，要进去看也要等自己掌握主动权的时候。 学会了新手段的周公瑾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他迅速聚起土元素，贴在洞壁上形成一个方便他抓握的把手，他紧紧抓住这个把手，把整个人贴在洞壁上，保持住不被吸进去。 他还有心思改进了一下这个用途，把洞壁上某一块的土元素压实，让它们凹陷下去，这样既方便他抓，又结实不会碎裂。否则，依照这样强大的吸力，他仓促间用土元素堆积的把手迟早要散架。 果然，当吸力再次加强时，把手“啪”一下分崩离析了。幸好他已经准备好了两个抓握的凹洞，就在土元素把手断裂的瞬间，他已经把手移到凹洞处。 但是他整个人都横漂起来，就像一片随时可能被风刮走的枯叶在枝干上摇摇欲坠。为了让自己这片叶子不被风刮走，他使劲鼓动法力，再次凝聚起一小块土石垫在脚上。好了，上了双保险，他就安心了，等这股怪力停息下来，他就可以再往里探索一段，只要这次能够顺利，如果再遇到怪力，他也可以完全不必担心。 现在有闲暇来思考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鬼了。 周公瑾在脑中召唤真法宝鉴：阿坤，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真法宝鉴：我只遇到过两次类似的情况，一次是有一个魔王施展了这样的法术，另一次是陷入一个法阵，法阵运转后产生了这样强大的吸力。 周公瑾：那有没有自然产生这种吸力的可能？ 真法宝鉴：当然有啊，我就听说过有一个地方叫海墟，在东海的深处，那里有许多荒岛，在这一片海域时不时会产生旋涡，有些旋涡会伴随着强大的吸力，但以前的主人们都没有带我去过。 跟真法宝鉴聊着以前的事，不多久，吸力就暂停了下来。周公瑾散了术燃起幽火继续往前走去。 这个山洞越走越是潮湿，空气里好像还有些腥咸的味道。周公瑾他们近两年一直呆在奉城，就在南海边上，对这个味道很熟悉，那不就是海水的味道吗？ 奇怪，沅州已经在大陆的深处，早已远离海边，怎么会有海水的味道？难道说是一个咸水湖？可也没有听说这里有什么咸水湖啊。 他手中托着幽火，观察这段山洞里的通道，通道很宽敞，如果是那条蛇的话进出绰绰有余了。四周的土石确实潮湿起来，就连脚下的土地也松软湿滑起来。 很快，可以看到前方有一点亮光，找到出口了！累得快要摊下的他又振作起来，加快了脚步，光线越来越亮，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睛，这么久在黑暗中，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线。 等他跑到亮光照进来的地方，才发现他已经来到洞口，天空中布满霞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周公瑾深深吸了口气，这里四周都是高耸的山峰，形成了一片宽阔的谷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湖，湖面带着些蒸腾的雾气。他吸进去的空气里有浓重的咸腥味，这是一座咸水湖。 来这里之前他看过地形图，这里并没有什么咸水湖，这里属于黑水流域，附近的河流都是黑水的支流。这里的地形确实很封闭，如果形成咸水湖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地图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周公瑾在脑中问真法宝鉴：这里是空间结界吗？ 真法宝鉴：不是。 周公瑾双手运功，汇聚法力与两指，闭上眼睛，手指拂过双眼，再睁开时，闪过一道精光。可惜看到的景象并没有什么不同，说明也不是幻术了。 他也确实没有感觉到法力的波动，那么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了？为什么地图上没有呢？他走到湖边，湖水湛蓝如同清澈无云的天空，湖面平静无波光可鉴人。若不是这个湖出现得太过诡异，他还真的想要好好欣赏下这里的景色呢。 站在湖边左右环顾了一圈，这里也太封闭了吧，他竟没有看到可以出去的路。也许离得远，看得不真切，走一走看看情况。 他甩开大步沿着洞口边的山崖走起来，现在已经傍晚六点多钟了，看样子很难在日落前赶去谷地，他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手机早就没有了信号，如果赶在天黑前找到一条路，兴许能走一段判断下方位，而且这个湖怎么看都很诡异，他不想晚上留在这里过夜。 只走了小半圈，天就彻底暗了下来，天地间仿若只剩下这座空灵的大湖。今夜的月光被几片浮云掩映得隐隐绰绰，所幸星光依旧灿烂，把湖面也点缀得光光点点，被群峰包裹的山谷，显出一派迷离。偶尔的鸟啼虫鸣从山间传来，看上去安宁与祥和笼罩了这一片天地。 131 美人辣手催花 周公瑾的心情也随着这份宁静放松下来，他靠坐在一边，离开洞口已经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了，无论什么从里面出来，他都可以有时间做好准备。他身周除了背后是山崖以外没有什么可以挡住他的视线，何况他还布了个八卦阵，对了，他还自作聪明地在八卦阵中融入了土元素，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利用土元素更快地感应到周围的情况。 这下可以放心地修炼了。他也不燃起篝火，就这样一动不动盘坐在山崖下，好似一块岩石隐在暗夜中。 夜半，一切好像化为虚无般安静，连虫鸟都不再作声。此时湖面上升腾起一股白雾，水柱冲出十几米高，消散后湖面上出现一个人影。 本来大湖离周公瑾有一段距离，水柱又在湖中心，影响不到他，但是周围实在太安静了，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听见，更别说水柱落下的声音。 周公瑾运完了一个大周天，正沉浸在对元素之力的感悟中，忽然就感觉到充沛的水元素在不远处汇聚，自然而然地，他把土元素汇聚到身前形成了一道元素防护盾，身前亮起淡淡的黄芒。 “咦？”清越的声音从湖心传来，虽不响亮，却穿透了湖面重重的白雾，传入了周公瑾的耳中。 周公瑾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湖面有一个女人，穿着一袭拖地的白裙，踩着湖面上蒸腾的水雾，向他缓缓走来。 烟雾飘渺的环境让她像是下凡的仙子，走到近处，好一个娉婷婉约的古典美女。周公瑾忍不住眼神亮了亮，头上翡翠白玉簪，半挽垂髻半披肩，黛眉朱唇臻首抬，纱袍白裙绣花鞋。他越看越是戒备，这他姑姑的又不是拍摄现场，哪儿来的古典美人？ “你是谁？”周公瑾不知为何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之前在关口村面对群魔都没有这么色变过。他布下的简易八卦阵竟没有阻挡这美人半分。 看到他的眼神变得警惕，古典美人一抖长袖，伸出她的纤纤素手，一把就要扼住他的喉咙。 我靠！上来就要掐脖子？这美人当真心狠手辣。元素护盾和气盾一起作用弹开了古典美人的手，紧接着三柄气刃破空而出，向她射去。 古典美人一挑眉，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长袖一挥，一片水幕凭空凝聚，立时消融了气刃。 见她轻易化解，周公瑾一团赤火拍过去。但古典美人只是轻轻嗤笑一声，赤火还没有到她近前，就被水幕浇灭了。然后聚起了一团水元素，化成十几枝水箭，向他的面门射来。 暗骂自己傻：水克火啊，这古典美人操控水元素如臂使指，对了！土克水，我有土元素。 想到这里，他跃起躲闪，同时手中聚起土元素，要怎么运用呢？变成板砖砸过去？显然太过直白。变成盾牌抵挡？一味防守也不是办法。他灵光一闪，以前玩过那个游戏怎么给忘了…… 古典美人正在欣赏面前这个男人不停躲闪的狼狈身姿，突然脚下一痛，一根尖锐的地刺穿破了她的脚背，将她钉在地上。 植物大战僵尸，周公瑾大战恶女人。 岂有此理！古典美人发怒了，尽管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消除，但是这人竟然敢伤到自己，而且他掌握了土元素。 哼，那又怎样，这么弱小的土系法术。古典美人妙目流转，身上猛然散出一团团水汽般磅礴的水元素，向这个弱小的术师笼罩而去。 周公瑾本能地觉得被这么一大堆水元素包围，他一定会活活溺死在里面。靠着灵活的步法，他不断躲避笼罩过来的一团团水元素。 笨蛋！我不是教过你简单的封印术了吗？真法宝鉴的声音在周公瑾脑海中响起。 封印？封印这个一言不合就下杀手的疯女人？ 当然不是，以她的法力，你干不过她。不过用你的土元素加封印术，封住她的攻击还是可以做到的。 还可以这样？ 真法宝鉴的这个思路给他打开了一片新世界，他脚下仓促地躲闪，手上却不慌不忙地掐诀，同时运转着土之力。身后紧随而来的水元素如无数颗弹珠弹射而来，但就在快要碰到周公瑾时，他突然转身，一层薄土瞬间包裹这些水珠，紧接着一个封印术封住了薄土层，连同里面的水元素也挣脱不出，一同化为虚无。 成功！耶，周公瑾给自己比了一个剪刀手，快步冲向古典美人，气盾顶着一层土元素兜头罩向她。古典美人冷哼一声，挥手就把这个不知所谓的攻击化解。 正要发作，此时纤纤素手被周公瑾捏住，她浑身一僵，咒缚术？自己竟然中了这么小儿科的法术！ 紧接着定身术，土元素网兜，一层接着一层，直到周公瑾筋疲力尽，古典美人灰头土脸才停下。 周公瑾长出一口气，看着刚才高高在上的古典美人，如今浑身上下被泥团裹住，对他怒目而视，他裂开嘴，露出八颗白牙，笑了起来。 刘欣慈怎么说的？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不过他也知道这么个东西阻挡不了这疯女人多久，他也不想再和这个疯女人缠斗下去，赶快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和胖子猴子汇合才是正经，别的闲事以后有空了再慢慢管。 他冲古典脏兮兮美人挥了挥手：“拜拜了美人，后会无期。”说完拔腿就往来时的洞里跑，这疯女人白天没有出来，可能白天她出不来吧，那么找个地方躲到白天再离开好了。 他一跑进山洞里，就立刻召唤真法宝鉴：阿坤，赶快布一个空间法阵让我躲一躲。 真法宝鉴：你不主导我布阵的话，很容易就被那个女人发现的。 周公瑾：主导？怎么主导。 真法宝鉴叹口气：唉，混过这关我再好好教你，我先教你一个临时布阵的办法，用你的法力注入我身上，然后…… 周公瑾按照真法宝鉴教的，刚刚布好法阵，隐身躲入其中，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起，疯女人走进了洞里。 —— 古典美人调用全身的水元素轰然冲开了咒缚术和定身术，还有……外面那圈脏巴拉几的厚厚的泥巴层。泥巴一团团黏在她身上，令她飘逸的衣衫都凌乱不堪了。气得她是妙目圆睁，柳眉竖立，深吸一口气，决心定要将这个混账的家伙千刀万剐不可！ 132 写到手抽筋，求票票~ 她快步跑进山洞，哼，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在通道里追了一段，一直追到泥水潭，仍然没见到那个可恶的家伙，她纤手轻抬，长袖一挥。泥水潭中翻滚起来，里面那条巨大的蛇不情不愿地露出大脑袋，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站在通道口那道婀娜的身影。 庞大的蛇躯与娇小的古典美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然而，巨蛇见到她竟微微有些颤抖。巨蛇低下高昂的蛇首，慢慢伏在地上，蛇躯沉入泥水潭中，只露出一个脑袋，不敢靠近古典美人。 古典美人看着巨蛇眯了眯眼，巨蛇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他们正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交流，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美人一挥手，巨蛇小心翼翼地重新潜回水中。美人却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她环视了一圈水潭，然后就这样莲足轻踏，从水面上走过了泥水潭，走进对面的洞里，抬头向上看了看 手中聚起一蓬水雾，蒸腾而上，她就闭目站在洞口，等了一会儿，水雾消散，她才走回通道中。 奇怪，明明走进了这里，现在人却偏偏不见了。如果是隐身法术，好像也没有法力的波动。如果是幻阵或者障眼法，不可能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那么是那个小家伙在帮他吗？ 嘴角露出一抹轻笑，这家伙背着自己藏个人是什么意思？那人明明是土属性的法力不可能是他的主人，难道是仆人？ 美人婷婷立在通道里，张开樱桃小口，深吸一口气，空气扭曲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吸力凭空产生，整个通道一时间填满了呜呜的风声。 美人的妙目扫向每一个角落，还是什么都没有。不是那个小鬼？她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莲步轻移，袅袅走出了通道，走进大湖的水雾中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一刻钟，湖边的漆黑的洞里，从空气中走出来一个人。周公瑾吐了口气，乖乖，这个美人不知道什么来路，那股强大的吸力竟然是她放出来的，他抖了抖鸡皮疙瘩，趁这个恶劣的女人不在，赶紧走吧。 这个湖看来是她的地盘，四周全是高峰，就算从那里出去，还是要翻过山峰才能回到原来的线路上，既然这样就原路返回吧，好歹知道怎么走。 想好了，就不再犹豫，他往通道里奔去，接近水潭的时候，他放轻了脚步，这次要尽快穿过水潭，尽量不要惊动那个大家伙。 找到水潭中那条石块搭成的路，稳了稳步伐就向对岸跑去。他掌心托着幽火照明，奔到水潭中心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在注视他。他小心的转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女人追上来，巨蛇也悄无声息的。 但就是这样，才让那种被注视感更强烈了，他不经意间低头看向潭面时，蓦然发现水潭中，他的脚下，有一只巨大的竖瞳在瞪视着他。 他惊得差点跳起来，一道风刃插了下去，水面搅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竖瞳不见了。他加紧步伐，几步冲到了水潭对面，顾不得稳一稳那颗胡乱跳动的心，掐着手诀聚起了土元素，在向上的洞壁上聚起一小块台阶，他抬腿踩了上去。 就这样，他踩向上方时就会有一小块台阶出现，就好像搭建了条盘旋向上的楼梯，他踏着楼梯迅速向上攀爬。 有了这种作弊技能，比下来时速度快了几倍。即使这样，他也爬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上方的洞口。 两只手抓紧洞口，奋力往上一拉，两条手臂塔在洞口，他趴在洞口喘气，累死小爷了，这一天真不是人过的，不是爬山就是爬楼，一爬爬了十几个小时。还差点摔死、被蛇吃掉、被女人掐死…… 好在总算出来了，让小爷先上来歇会儿，再离开这里。他刚准备用力把自己撑上来，抬头就看见一双绣花鞋，往上是条雪白长裙，那张笑盈盈的可恶的美人脸正垂着眼睛看他。 半晌他才想起来暗骂一句：卧槽！ 这女人是个鬼吗？一定是个鬼吧！现在是冲上去放手一搏？还是再次从这里落下去，看看自由落体速度快还是鬼女人速度快？不过哪条路都是死路，他很少这么纠结。 “呵呵，”周公瑾讪讪地开口，“聂小倩？” 美人捏起裙角蹲下来，清脆的声音传到耳边：“那是谁？你的朋友？” 周公瑾一愣：“聂小倩吗？鬼女……美女，令所有书生都仰慕的美女。” “我是说，帮你躲起来的那个人。” “我真不懂你说什么。” 美人轻笑一声站起来：“好吧，反正我也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吃了你而已。” 周公瑾腰间一紧，他低头一看，一条蛇皮腰带紧紧缠住了他的腰，“唰”一下把他举到了半空，美人伸出手来，从这只纤白娇嫩的手上长出一根长长的指甲。在周公瑾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就带出一道血痕。美人把带血的指甲伸到嘴边，舔了舔，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周公瑾瞪大了眼睛，她是魔？这不可能，她身上没有魔气，只有水属性的法力波动。这也是他想套套近乎的原因，他认为这女人很有可能是一位大术师，责怪自己闯入了她的领地而已。但是现在眼前这一幕让他开始怀疑起来。 “嗯……味道很不一般呢。”美人回味了一下血的味道，有些惊讶地自语道，“这让我想起了他，我第一次吃的人，后来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人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次遇到一个，呵呵。” 这话说得，让听的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个将要被吃的。但束手待毙不是周公瑾的风格，一道风刃被他捏在两指间，他使劲朝蛇皮腰带上一划，腰带上隐隐发出金戈相击的声音，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什么腰带他姥姥的这么硬？！周公瑾立刻双手掌心燃起赤火，死死拽住蛇皮腰带，灼烧的声音从手掌下传来，腰带抖动了起来，“啪”一下松开来。周公瑾落地就一个翻滚，一脚踢向美人。 美人后退一步，一排水珠飞速弹射向周公瑾的面门，那夹着“嗖嗖”风声的水珠，一看速度就比子弹慢不了多少，砸到脸上，就算没有被打爆头，打出一脸麻子也是不在话下的。 133 来张推荐票，就让公瑾把美人领回家，好不好呀？ 周公瑾手上聚起土元素，身上加了一层气盾，将水珠尽数挡下，三道风刃同时射出去。美人哼了一声，一层水幕浮现，自上而下的湍急水流将风刃瞬间冲散。 雕虫小技！美人冷笑，手中蛇皮腰带变成了一根鞭子，“啪”得一甩，抽向周公瑾。 鞭子未到，真法宝鉴在他脑子里“嘶”了一声，好像他已经被抽到了一样。周公瑾不慌不忙侧身躲开，脚步不停，几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鞭子这种武器，近身作战就不方便了。美人妙目微眯，又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长鞭甩得啪啪作响，虎虎生风，气势不凡。 光靠灵敏的身法也难以在这样狭小的空间腾挪躲避，周公瑾往后跃出两步，一挥手，一小蓬土元素洒向美人的双眼。美人不得已抬手去挡，趁着这个空隙，周公瑾猛然窜到美人近前，又一堆风刃甩出来，美人一挥袖甩开风刃，水幕再次凝聚在她面前。 不等她下一步动作，周公瑾汇聚了土元素一股脑洒进了水幕中。只见这水幕变得厚重，很快成了一团团湿泥。美人一怔，周公瑾趁机欺身上前，抓住美人手臂的同时又施展了一次咒缚术。 美人身体僵了一僵，再次汇聚起水元素要冲开束缚，但这里是高高的半山腰，不像在底下，有水潭，又有大湖，这里水元素稀少，她要冲开束缚就要花费更久的时间。 周公瑾柔身上前，再次施展一个定身术，给美人罩上一层又一层的土网。 “唉，你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错误呢？”周公瑾看着包成粽子一样的美人笑眯眯地说。 美人只是瞪着他，却没有害怕，按说都落他手上了，要杀要剐还不是他说了算，美人怎么不害怕呢？ 一个手刀劈在美人后颈上，美人立时闭上眼睛晕了过去。周公瑾把她放倒在地，用手戳了戳她的脸，白白嫩嫩的真软啊，可是…… 他手上捏了一柄风刃，狠狠扎在美人的手臂上，刀尖刺下去就像扎在橡胶上，陷下去却没有刺破。他用了几成力气自己知道，而美人的皮肤上只留下一个白点。 叹了口气，原来自己确实杀不死她，怪不得她不怕。他刚刚劈了美人一手刀时，就已经发现，美人身体的强韧度远远超过人类，甚至超过魔，那这位美人又是什么存在？ 周公瑾在脑子里问真法宝鉴：你知道她是谁吗？ 真法宝鉴：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但是时间太久了一时想不起来。 周公瑾：我没法杀死她，你觉得我现在封印她怎么样？ 真法宝鉴：对，就该这么办，用我教你的空间封印。 —— 简单布置了一个空间封印把古典美人封印起来，走到洞口，胖子和猴子早就不在了，他们的爪索也不在了，应该早就下去谷地等他，他把自己的爪索捡回来，扯下一个袖子，撕成两半，包在手上，现在是凌晨三点左右，刚才在洞底的山谷里，天空中还有明朗的星辰，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 他也知道现在最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下去，但是他担心夜长梦多，谁知道这个妖孽的女人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冲破他们的封印，那时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他们在峰顶没有遇到这个女人，想来她应该不能或不想离开太远。于是尽管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但他还是决定现在就往下爬。掌握了土元素的基本用法，让他有了些底气。 等他离开了这个山洞，被封印在洞里的美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她目光晦涩难明，神色复杂地看着周公瑾离开的背影。她之前根本就没有被周公瑾劈晕，之所以装晕是要争取时间冲破咒缚术。这个法术还不在她眼里，只要给她半分钟，可是…… 周公瑾之前为了抵挡吸力，双手早已经被洞壁磨得血肉模糊了，当他把她放倒在地上的时候，不经意间在她后颈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 有了土元素的帮助，周公瑾下降得很快，爪索不再成为攀爬的工具，而是被他当成了保险栓。在下降的过程中，他还有暇推陈出新，把土元素阶梯玩出了新花样。 在陡坡上用土元素堆出一个个夹囊，把手脚伸进去，头向下，向一只壁虎一样往山下爬，这个样子可省力多了。 后来坡度越来越大，他突发奇想，索性用土元素做了一个滑板，乘着滑板一路向下冲去。可他玩得太过得意忘形，趴在土滑板上一阵高速俯冲。每次遇到坑洼石块，他的心就跟着土滑板一起上下颠簸。他后悔啊，怎么就忘了加个刹车呢？ 事到如今，他只能紧张地扒住土滑板，一动也不敢乱动，任凭土滑板载着他上下左右飞驰。但怕什么来什么，土滑板猛然一下撞上一块凸出的大石块，土元素再也凝结不住，纷纷溃散。他惨嚎一声，被甩出老远，哆哆嗦嗦站不起来，胃里一阵翻滚。 他姑奶奶的，以后绝不再坐过山车了！ 真法宝鉴悻悻地说：我教你运用土元素是让你这么玩的吗？活该！吓死宝宝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喘了一会气，这里的山坡比较平坦，离半山腰那个山洞已经很远，妖孽女人应该不会再追下来了吧。天已经放亮，这座山峰光秃秃的，这一面山壁太过陡峭，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只有在这里才稀稀落落长了几棵树。 他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地形比较适合布置法阵，他可以在这里布置一个八卦阵再叠加一个空间法阵，也许外面在包裹一个迷阵，这样万无一失，他可以在法阵里好好休息一下。对了，先放一个信号给胖子和猴子，要晚一些过去汇合。 他此时法力完全耗尽，体力也所剩无几。只能先就地运功，等到法力恢复后再布阵。他大娘舅的，现在浑身酸痛跟散了架一样，运气，运气…… 还没想完，他竟就这样昏昏沉沉睡着了。 结果什么法阵都没布置，随便来条狗都可以把他叼走。真法宝鉴不满地唠叨着，突然，惊恐地闭上了嘴。 134 无人的营地 也不知睡了多久，周公瑾被一阵鸟叫吵醒。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舒服啊，浑身每根骨头和关节都好像被人从头到尾捏过一遍，疲劳一扫而空，之前酸酸胀胀的肌肉也都恢复了。 他一跃而起，精神抖擞，抬头看了看天，已经下午了吗？赶紧去谷地和他们汇合。这时肚子“咕咕咕”叫个不停，对了，超过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他打开背包，掏出压缩饼干吃了一片拧开最后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在峰顶往下看的时候，谷地有一条河，到那里可以装些水。 算了算路程，估计再走半个小时左右可以走到那片谷地。他收拾好行囊，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山峰，甩开大步，向前走去。 半个多小时后，他进入谷地。一眼望去，这里是真正的荒山野岭，地上杂草丛生，树木魁伟茂密，藤蔓四处缠绕。来时的那座山峰好歹还有条能走的小路，而这里完全是一片莽荒的做派，不欢迎任何外来者。 放出一个信号，没有等到回音，周公瑾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他在这一带寻觅了许久，终于找到胖子和猴子的踪迹。顺着他们留下的踪迹，他来到谷地溪流边，一块乱石滩。 这里被人用石头搭了一个简易营地。有一个早已熄灭的火堆，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盖子都没拧上，表示两人离开得匆忙。没有做烧烤野味的痕迹，表示他们很可能连饭也来不及吃就走了，最糟糕的是还有一个背包没有带走，这说明他们很可能遇到了十分紧急的事。 他们确实许久都没有给他回复消息了。他一共发了三道消息，但他们一道都没有回复过。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走过去捡起遗留的背包，看看里面有什么线索。这个背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泥土，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充气靠枕，这两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再拿出一个卷起来装好的毯子，有这么舒服的毯子，先前怎么没见他们用？ 他接着从里面翻出两大罐罐头肉。一定是胖子，居然背着我们藏肉吃。周公瑾哂笑着把罐头放到一边。 然后翻出一个钱夹，看上去还很高级的样子，一看居然是驴牌。好你个胖子，什么时候买这么高级的东西了……不对，肯定是假货，那家伙哪儿来的钱买名牌？ 不对，这些东西他都没见过他们俩谁用过，不是他们的包！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背包，样子外形跟他们几个的差不多，因为弄的上面脏巴拉几的，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是细看之下还是很有区别的，这个包的质地和做工都完胜他们这些地摊货。 之前心急没有注意到，如果这个包是另一个人的，那就更可疑了。因为他是跟着胖子和猴子的踪迹过来的……还是说那些脚印和痕迹不是他俩留下的？ 如果不是，他们去哪儿了？ 周公瑾把钱夹打开，里面有两张一个年轻男人的证件照、五张写有乱七八糟符号的二十美元、两张信用卡还找到一张对折的小纸片。他打开小纸片，里面画了一幅简易地图。 地图上画了一些奇怪的线条和图形，他看不懂，最上面写了一个由奇怪的字符组成的句子：37，ΓΔΦψζ? ST，δΦΟΠ?，ΩΗΖΛ。 他猜测，既然是一张地图，那这个句子很有可能是一个地址。 右下角还写了一个数字：7.25 A。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把肉罐头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保质期六个月，再过十来天就要过期了。也许这是一个日期，代表7月25日上午？如果这是一个日期，那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他把简易地图放回钱夹，揣进自己兜里，证件照、信用卡和地图都是很好的线索，甚至那五张二十美元，上面也写了几个看不懂的符号。尽管他现在还毫无头绪，但回去就可以请度娘帮忙查一查了。 他在包里掏了掏，一个精致的鹿皮水袋，容量还挺大，可以装三升水。一个工具包，嗯，里面大部分的工具，他都已经有了缩小版。还有一包换洗衣物，上山还带换洗衣物？山上有洗澡的地方吗？有一样东西引起他的注意，是一个小盒子，虽然小但十分沉重，锁是精致的电子锁，盒子严丝合缝，几乎看不见缝隙，上面有一个古怪的标记。 另外包里有一本护照引起了他的注意，护照的主人是一个叫李畅的男人，四十岁左右，护照上最近一个签证是卡斯坦国的单次往返签证，有效期只有三个月，两个月前就到期了。 从这里过去大概200公里就能达到与卡斯坦接壤的北方边境，那么这个人是要去卡斯坦？还是从卡斯坦回来？他翻了翻护照，没有卡斯坦的出入境戳，应该还没有去，可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放进自己的背包，又他在这个简易营地搜索了一圈，这里的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痕迹表明来到这里的人去了其他地方。 那么胖子和猴子有没有来过这个营地？对了，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样东西，他快步走到那瓶开了口只剩一半的矿泉水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生产日期。 是这个月。矿泉水和这个背包不是一个人的，他看了看瓶子里水的浑浊程度，还很清澈，说明就这一两天里留在这的。 那么胖子和猴子很有可能是来过这里的，但他们连同会隐身的小男孩阿风都一起消失了。这么一想周公瑾更担忧起来，如果有梅哲婷追踪用的术虫就好了。 周公瑾在脑子里召唤真法宝鉴：阿坤，阿坤？ 真法宝鉴第一次召不出来，怎么办？ 他心中一惊，没有真法宝鉴，自己居然会无措，看来这两天太过于依赖法器这种外物了。 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两天的经历和目前的环境，他把目光放到了石滩边的溪流上。如果周围都没有离开的痕迹，那么很可能是通过溪流，流水抹去了一切痕迹，他们是在躲避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 135 另一个出口 周公瑾大步走到溪边，翘起裤脚管，往中间趟去。这条溪流不深，至少他已经快走到中间，水流只到他的膝盖以上，也许有的地方会更深些，但在这样的溪流里，淹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去了对岸？他趟着水走到对岸，沿着岸边往上游走了十几分钟没有找到有人的踪迹，又往下游找了一段，也没有找到人的踪迹。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到对岸，那么从简易营地过河，不可能走出很远才上岸。如果他们遇到麻烦没能过河，那么在下游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于是他沿着河岸往下游找去。 他只顾着搜索两人的踪迹，却没有注意到河水中夹杂着一丝丝绿色。 —— 眼睁睁看着周公瑾掉下无底洞，胖子猛锤了一下地，猴子怔愣地看着黑黝黝的地洞，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 “啊！”胖子大吼一声，正巧这时那条大蛇再次游了过来，准备偷袭两人。胖子怒火陡然升起，捏紧了双拳，整个人亮起一层淡金色，狠狠一拳砸在靠近的蛇头上。 大蛇被打得脑袋一歪撞到洞壁上，一时也有些懵，可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横的，立刻长大了嘴巴就要把胖子囫囵个吞下肚去。 突然昂起的蛇头一沉，差点下巴撞上地面，猴子掐了重力术、缓慢术甚至呕吐术一股脑丢到大蛇头上。胖子趁它没缓过来，一纵身跳上蛇头，醋钵大的拳头照着蛇头猛砸了一通。 大蛇被砸得差点吐血，但是通道里又容不下它粗大的身体蜷起来，只能摇头晃脑地撞洞壁，终于把胖子甩了下来。 两人一蛇斗了快一个小时，互不相让，但是大蛇的体力渐渐不支。它在通道里没有加持了各种辅助术的胖子灵活，还被加了一堆让它衰弱的术，还拿胖子一身金刚不坏的糙皮厚肉没办法。咬又咬不动，打又打不死，没有那股巨大的吸力帮助，大蛇最终只能悻悻地退走了。 看着大蛇游了出去，两人重重吐了口气，斗了那么久，又遭受了失去周公瑾的打击，两人跌坐在地上有些垂头丧气。这时，小男孩阿风慢悠悠走了进来，看到他俩红着眼睛，又看了看前方的无底洞，了然地说：“他掉下去了？” 猴子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胖子点了点头。 “那走吧，他肯定出不来了。”阿风无所谓地说。 “我们也下去，看看下面究竟怎么回事。”猴子咬着牙说。 “走，去拿爪索。”胖子也很干脆，要是没有周公瑾，他们俩早就掉下去了。 他们谁都没理阿风，跑到洞口拿了爪索，背上包，做好了下去的准备。阿风有些着急地拦住他们：“别下去啊，你们都下去了，谁来带我上山看热闹？” 猴子忍不住吼了阿风一句：“谁要带你上山！公瑾死了，我们就都不上山！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他带出去，就算他死了，我们也要把他的尸体找上来！” 阿风很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会死？只是掉下去而已，就是他再爬出来要费许多时间，你们先带我上山一边看热闹一边等他不好吗？” “这么高掉下去还能不死！”猴子粗鲁地推开阿风，早就看这个古古怪怪的小鬼不顺眼了，现在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被推了一个趔趄，阿风也没有生气，只是眨着大眼睛，奇怪地说：“他不是土属性术师吗？随便施展一两个土系小法术就不会摔死了啊。” “土属性术师？”两人一愣，他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因为这个神秘的小男孩拥有他们不会的法术，所以此时经他这样一说，心中竟然升起一点点希望。 “什么叫土属性术师？你能说清楚点吗？”胖子问。 “每个人的法力都有属性啊，什么属性的法力就可以施展对应的五行之力，你们不知道吗？”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居然不知道？那他们是怎么修炼的法力？阿风奇怪地想。 猴子和胖子面面相觑，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不过他们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公瑾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吧。 看着两人一脸懵的表情，阿风就给他们解释了一边五行法力的事。这下，两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下去，因为这种修炼方法他们根本就不会。 他们都是师从龙虎山，可能有些法术他们不是全都会，就好像猴子的辅助术，胖子和周公瑾就不会，胖子的大力金刚术，猴子和周公瑾也不会，周公瑾的咒缚术和冥火之类他们都不会。但是没理由连修炼的基本功法都不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阵，猴子先开口说：“你说的这些功法，我们都不会，公瑾……也无法施展什么土系法术，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胖子刚要点头，阿风就说了：“不会啊，我看他运功的时候土之力流转得就很好。” 两人再次燃起一些微弱的希望。“你能看到？”猴子问。 “当然啊，很明显嘛，哦，对了，你们俩运功的时候就没有运转五行之力。” 两人一愣，异口同声地问：“我是什么属性的？” 阿风指着胖子说：“你是火，”又指了指猴子，“你是金。” 两人将信将疑，还要再说什么，阿风又语出惊人道：“要是他活着会联系你们的吧？要是死了，你们现在下去也没用。这下面连着另外一个出口，这里下去不安全，我们不如从外面下去，我带你们去另外一个出口，从那里进去找他更方便。” “对了，我们给他发个消息，”胖子看着猴子问：“你身边术鸟还有吗？我的用完了。” 猴子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做的联络术鸟在关口村的时候就已经丢失了，后来一直没有做过。他摇了摇头。 胖子叹口气问：“这……你说怎么办？” 猴子想了想，公瑾掉下去已成定局，早一点下去晚一点下去都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去小鬼说的另一个出口看看。 但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小鬼，你知道这下面那股巨大的吸力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嘛……”小男孩目光有些闪烁，吞吞吐吐地说：“我也不大清楚，我们等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决定先下了这座峰，再去找周公瑾。 136 寻找 胖子和猴子两人利用爪索往下攀爬，速度比早上下到山洞的时候要慢了许多，一来大半天过去了，还打了一架，耗费了许多体力，二来由于周公瑾掉落无底洞，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无精打采的。 往下爬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忽然洞中飞出一道青烟，向他们撞来。猴子大喜，一把捏过青烟，分辨了一下对胖子大喊：“公瑾没事！他真的没死！让我们到谷地等他。” 这个消息鼓舞了两人，他们撸起袖子，鼓起干劲，蹭蹭往下攀去。小男孩阿风躲在附近看着他们，一个人的消息竟然会这样大的改变别人的心情？早就跟他们说了那个人不会死啊，他们是不相信我吗？ 人类的感情可真奇怪……自己以前跟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什么时候没的呢？人类啊，难道和他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被影响？这种影响好还是不好呢？ 不管阿风心里怎么想，胖子和猴子哼哧哼哧又爬了三个小时，终于下降到了较为平坦的坡地。一下来，两人都摊在地上，猴子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胖子气喘吁吁地说：“比打了十次架还累！以后再也不玩攀岩了。” “噗嗤——”一声轻笑传来。 两人眼珠子转向一边，看到小男孩阿风蹲在他们附近捂着嘴笑。他们连头都懒得转，当然更没有力气质问阿风为什么笑话他们。 阿风见两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也不跟他搭话，深感无趣，随手捡起身边的小石子丢到胖子身上，说：“我饿了，想吃烤肉，他答应我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两人的肚子齐齐“咕噜噜”叫了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胖子还是一动没动，闭着眼睛说：“猴子，去烤肉。” 猴子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拒绝说：“谁答应的谁烤。” 阿风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两个草包，才爬这么一座小山峰就不行了。” 要搁平时，猴子一定跳起来给他脑门上来两下，不过现在他只是哼了一声：“你这么神通广大，去把公瑾找出来不就得了。” 阿风一噎，兴许他能找到，但他不想去。虽然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留在小絮身边，但每次看到她总是有些害怕。 猴子和胖子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猴子决定回去以后学一个能恢复体力的辅助术，他现在法力充沛，却派不上用场。 这会儿两人不得不起来了，因为天完全暗了下来。随便捡了些枯枝，燃起篝火，吃了点压缩饼干和水，两人也不多话，轮流守夜和休息。 阿风委委屈屈蹲在一边，压缩饼干这种东西他是不要吃的，他又不是因为饿才吃东西，或许应该把那个人找回来？那个人不在，这两个懒汉连饭都不做，好歹烧锅野菜汤什么的。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让他们带自己上山，告诉那几个傻瓜别胡闹了才是最重要的……咦？上山不是为了看热闹去的吗？ 这一晚休息下来，两人又都精神饱满了。天还没亮，两人就整理好行囊，吃了些干粮，留下标记，就往谷地进发。 前面的这一片山谷，树木粗壮，树冠遮天，枝蔓虬结，层层叠叠。就算大白天也显得深暗阴森，没有半点人的踪迹。胖子在前方开路，时不时就有粗大结实的藤蔓垂下来挡住去路，偶尔还有几人合围的树木倒在路中间，让他们行进地十分缓慢。 他们走了没多久，又收到一个来自周公瑾的消息，说要晚一些过去汇合。两人更加坚定地相信周公瑾还活着，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 他们走了半天终于听到潺潺的流水声，看来前方有条河流。两人精神一振，他们的水快喝完，只剩下一瓶，要是找不到水源，他们就得省着点喝了。 披荆斩棘地走出树林，来到一片乱石滩，乱石滩边上就是缓缓流淌的河水了。两人商量了下准备在乱石滩上扎营，这里视线开阔，等周公瑾过来也好找些。 猴子拧开最后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忽然前方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胖子，你看，那边好像有什么。”猴子指着一堆乱石说。 胖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在一堆乱石中，好像有个背包。两人互望了一眼，胖子说：“走，去看看。” 他们谨慎地走向那堆乱石，乱石堆围成一个简易的营地，中间有一堆散乱的树枝，看上去是燃篝火用的，有一个灰扑扑的包丢在地上。 “公瑾已经来了？”胖子疑惑地说，“他居然比我们还快。”说完转头四处张望。 “不太像，这里好像很久都没人来过了，你看这灰，应该不是公瑾的。”猴子随意地坐下来，把手里的水递给胖子，“先喝口水，等下再研究。” 胖子伸出手去，还没碰到水，突然发现猴子的手抖了抖，他去看猴子的脸，发现猴子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他身后，他立刻转身，几滴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 周公瑾沿着河对岸走了很长一段路，并没有发现什么，正当他要返回时，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一个脚印。他快步走过去，半个湿漉漉的模模糊糊的脚印留在岸边，方向是下游。 他在这个脚印周围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其他踪迹，就好像一个人在这里踩了一个脚印后飞上了天，或者……又掉回水里。他想应该是后者吧，他顺着脚印的方向往下游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再也没有发现了，他想了想准备返回去再仔细看下，稍一抬头，又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类似的脚印。 他连忙紧走几步来到脚印旁，这个脚印跟刚才那个差不多，也很模糊，只有半个，而且周围也没有再发现其他的痕迹，脚印同样指向下游。 这次他没有再急于追下去，河道已经开始拐弯。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仔细看过地图，翻过关口村那座山峰，就进入了擎苍山的地界，两边山峰的中间有一片谷地，黑水的一段支流沿着谷地一直往东南方向延伸，在这里拐过弯后，就会离开擎苍山地界。 137 暗河 周公瑾警惕起来，自下了山峰一路找过来，他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妨碍他寻找猴子和胖子。就拿这两个脚印来说，十分刻意地留在这里，而没有其他任何踪迹，只是把他往下游引过去。 如果他按照脚印的指引不停走下去，那就会渐渐离开擎苍山，可能也就会远离了真相。他慢慢往前走，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是有什么在跟着他吗？ 又走了一段，他抬起头准备转身回去，不远处又出现了那个神秘的脚印。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再走过去。因为他之前看得清清楚楚，那里本来没有脚印，只是在他决定回去的时候，那个脚印才凭空出现在那里！ 果然有什么在误导他，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他眯着眼睛仔细搜索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他运起法力，汇聚两指，从眼睛上抹过。再次睁开，两眼中闪过细微的精光，他又重新审视了一边周围，还是什么都没有。 要么，这个家伙藏得太好，要么就在远处观察他。但是这个家伙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了？如果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个脚印，会怎么样？ 周公瑾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他要回到简易营地再好好看看。真法宝鉴很长时间没有出声了，他召唤了两次都没有把它召出来，这让他有些不安，也不知真法宝鉴的消失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当走到简易营地的对岸时，他趟进水中走了两步，水流好像比之前湍急了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之前水中没有这么多的水草，但现在他感觉到有许多水草…… 不对，他之前卷起裤脚还是把裤子弄湿了，所以这次他干脆放下裤脚直接就这样进了水里。如果他这样都能感觉到水草，那水草得多到什么程度？但是他低头看向水中，河水虽说不上清澈，但也没看到什么水草。 难道是河水太急造成的错觉？放下这个疑惑，他往河中央走去。当他抬起头时，河水里有些与河水一样颜色的地方翻出了丝丝绿色。 因为感觉到脚上的阻力，周公瑾走得很小心。但是当他走到和中央时，突然感到脚上一紧，双脚好像被拉扯住。他低头一看，许许多多的水草缠在他的脚上，而且还在增多。 他吃了一惊，立刻在双指上汇聚起两柄风刃，弯腰就要去砍这些水草。这时所有的水草猛然发力，将他拽倒并往上游拖去。 卧槽！心中暗骂一声，他失去重心被拖倒在水底。双手不自觉地想要抓住些东西，可是身边只有松软的泥沙，那些水草拖着他快速地在水底往上游游去。 水面就在他头顶上，离他只有十几公分，然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阳光和空气在水面上，却无法脱离水中。 慌乱中吸了两口水，但几秒钟后他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屏住呼吸，急中生智，运起土元素，尝试在身前搭出一个尽可能高的斜坡。尝试了几次失败后，终于搭建成功。水草带着他飘过斜坡时，速度和惯性把他带离了水面，他贪婪地大口呼吸，虽只一瞬间又落回水里，但他至少能让自己不淹死了。 水草带着他就这样向上游游了十来分钟，突然一个下降，钻进了一个河下暗道中。这个暗道在一堆芦苇草丛中，在一米左右的水底，进入暗道后又有一段向上的暗河，一直到露出水面。 水草把他拖到这里就丢下他不知退到了哪里。他的头在进暗道的时候磕到石块，血流如注，但他却无法帮助自己止血，因为他现在整个胸腔好像被压了万钧的大石。他勉强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又吐又咳了半天，总算呼吸顺畅了些。 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头却一下子撞到了顶。“嘶——”了一声，发现这个暗道很狭小低矮，他只能弯着腰在暗道里走。漆黑一片的暗道里，不仅湿答答的，而且空气很不好。 燃起幽火照明，发现这里是一条地势独特的暗河，暗河一端深入水下，他所站的地方地势开始倾斜，一半向上超过水面，一半浸在水中。 刚才的水草好像有生命一般，不知把他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心中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还没有走出多远，前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他赶快熄灭了幽火，伏在地上，双手上暗暗掐好了诀，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把他弄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很快声音越来越近，他感觉是什么人赤着脚走过来，来人手上举着一个火把，把暗道照亮了些。他得以眯着眼睛偷偷观察。 那人停在他面前，当他看见那人的脚，心中吃了一惊，那双脚上长着鸭子一样的脚蹼，变异的人？还是变异的魔？ 他感觉到那人蹲下来，把火把放在周公瑾眼前照了照。一根又腥又丑的手指伸到他的鼻下探了探，周公瑾连忙屏住气，那人好像很不满意，把周公瑾翻了过来，竟然给他压胸，好像要救活他一样，可能他再不呼吸，这人就要给他做人工呼吸了，吓得周公瑾连忙开始喘气。 然后这人满意地站起来，一把抱起周公瑾，扛在肩上就往暗道深处走去。这人应该很矮小，他扛起周公瑾，还能自如在暗道中走，周公瑾估计他可能只有一米三、四的样子。但他的肌肉很结实，力气很大，随意扛起超过一米八的周公瑾，走路十分轻快。 矮个子扛着周公瑾走了十几分钟，熄灭了火把，周公瑾眯着眼睛，发现前方是个出口，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又到了傍晚时分。 把周公瑾推出洞口，矮个子自己也爬了出来，然后继续扛起他往前走去。这是，周公瑾才能好好观察这个矮个子，不过限于姿势，他看不到矮个子的脸，只能看到矮个子手上尖锐的指甲和粗壮得不成比例的手脚。 走了没多久，矮个子就把他扛进了一个山洞，山洞很浅，但是因为洞口有很高的野草遮挡，光线很暗。 走进这个山洞，矮个子就把周公瑾往地上一丢，然后一股强大的魔气升起，黑黝黝的魔气把周公瑾包裹起来，让他可以呼吸却不能动弹。 因为不知他要做什么，所以周公瑾仍然选择按兵不动。随后他被丢到了一边，矮个子处理完就又转身离开了这个洞。 等矮个子完全离开，周公瑾睁开眼睛打量这个洞。这个洞开凿得很随意，往前三米就是洞口，一只肥大的老鼠路过洞口，探头张望了一下，立刻被洞里汹涌的魔气吓得赶紧离开。 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立时寒毛倒竖，周公瑾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具只剩一个脑袋和半个胸腔的尸体边，那张腐烂发霉的脸正直直地望向他。 138 矮魔 周公瑾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张脸腐烂得太厉害，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乍然一见，让人头皮发麻，缓了缓，他才向别处看去。在角落里，有两个跟他一样被魔气包裹住的人，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猴子！胖子！周公瑾一颤，找到了，可……是死是活？ 他奋力挣动了一下，包裹他的这股魔气像一股麻绳牢牢把他绑缚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过只要没有限制他的法力就成。 火象术释放，他的身上猛然散发出赤色的火焰，这个火焰不是真正的火焰，是专门用来净化魔气的。裹住他的魔气顿时虚弱了下来，一鼓作气，他加大了法力流转，把魔气完全净化。 一脱了身，他立刻从地上弹起，奔到猴子和胖子身边，再次发动火象术，用最快的速度净化两人身上的魔气，然后一手一个拎起来就往外跑。 魔气被净化，不知道那个魔会不会感觉到，如果只有这一只魔，自己也应付得来，就怕有它同伙，自己还要顾忌猴子和胖子，难免首尾难顾，所以还是先找个地方把两人弄醒再说。 他的担心是对的。他跑了没多久，矮个子就已经赶了回来，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储藏起来的食物不见了，不禁暴跳如雷，很快又有一只跟矮个子长得差不多的魔出现在洞口。 —— 扛着两人，钻入了莽莽丛林，周公瑾想要找到那条溪流，回到简易营地那一边的岸上。暗河地道在简易营地对岸，他猜想矮个子也许不能去河对岸，所以自己要尽快过河。 他凭着被拖入暗道时的感觉判断河流的方向，再借助对地势地形的把握，很快他就听见前方就是潺潺流水的声音。但同时，他也听见了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有怒吼声、喧嚣声还有纷乱的脚步声，果然不止一两只。 他加快了步伐，但是没有再往河边去。既然已经这么近了，再渡河可能就来不及了，因为他还记得水里有那些助纣为虐的水草。现在找个合适的地方布个法阵还是可以做到的，可惜召不出真法宝鉴，不然就可以轻松躲避了，反正猴子和胖子也没醒，不会被他们发现。 —— 矮个子今天又捉到一个食物，心情十分舒畅，前几天抓的快吃完了，今天一早就抓到两个，现在又抓到一个，这下可以吃很久，不像那几个笨蛋，辛辛苦苦跑到山上去抓，昨天还被打死两个。 把食物包好保存起来，他正准备去河道里蹲着，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新猎到的食物跑了，不但自己跑了，还偷走了另外两个食物，太可恶了！ 更可恶的是，那些在山上猎食的家伙发现他丢了食物，都来捡漏。这可不是普通的食物，这是他——的——食——物！谁也别想偷走，食物自己也不行！ 想到这里，矮个子发出了震天的咆哮。那些矮个子的同类更是纷纷起劲地寻觅起来。食物有主人吗？开玩笑，当然是谁捡谁要！ 一边忙着追踪食物，一边又要阻碍其他同类抢夺，矮个子们忙得不亦乐乎。若没有这些猪队友拖后腿，兴许已经有矮个子抓到周公瑾了。很可惜，如今周公瑾已经不紧不慢地设好了法阵，这次不仅结合了之前真法宝鉴交给他的方法，运用土之力布置了一个八卦迷阵，更是还设下了一个杀阵。 刚刚逃跑的猎物，踪迹总是很明显的。一只矮魔，暂且称呼矮个子们为矮魔吧，走到一个树木特别密集的地方。他觉得有些奇怪，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这里的树林早已熟识，怎么会有这样一处所在？但比鸵鸟大不了多少的脑子里作不出太多的反应和思考，他已经走进了这片密集的树林。 这里看着小，可是怎么总也走不完，而且还失去了猎物的踪迹。他感觉到猎物就在附近，可是却不能明确地发现到底在哪里。 疑惑地东张西望了一阵，他决定去别处看看。可是，有些糟糕，他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这片密集的树林，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迷路了！ 两只绿色的小眼睛里填满了迷惑和不解，他靠着一棵树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 一根细长的钢丝从树上慢慢垂下来。 矮魔毫无所觉，尖尖的爪子挠了挠头，刚刚放下爪子，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 双爪紧紧去抠缠在脖子上的东西，矮魔想要发出求救声却做不到，双腿一阵乱蹬，终于两腿一伸，头一歪，断了气。他可能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从树上跃下来，周公积金看了看矮魔青又肿的脸，蜡黄的舌头拉得老长，喉咙被割开了一半，粘稠的血液汩汩地冒出来。 还是低估了这种魔的身体强韧度，他看了看自己割裂的双手，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把钢丝拉到割开自己的手才弄死了这只矮魔，而且刚才矮魔挣扎时的力量差点让他挣脱钢丝。这种矮魔比正常的魔身体要更坚韧，幸好没有正面和这种变异的魔打起来。 催出赤火，把矮魔的尸体烧化拍散，他又躲进树冠里。其实他可以用幽火慢慢烧，使用幽火威力小，不过也节省许多法力，反正矮魔已经死了，慢点就慢点。只是他察觉又有两只魔闯入了法阵，怕迟则生变。 —— 两只矮魔兜兜转转，随着猎物的踪迹进入了迷阵，他们相互之间没有合作，反而有些戒备，这让周公瑾有了可趁之机。不过两只魔离得很近，要是一只一只来恐怕顾此失彼。 一只矮魔走到树下，这里留有同伴的气息，但也有强大的法术留下的气息。可见这个地方需要小心，不过术师也是它最喜欢的猎物，越强大的术师，可以提供的能量越充足。 矮魔谨慎又期待地走到树下，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息，他发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去，周公瑾已经俯冲而下，一掌印在他头上，同时发动了定身术。 把这只矮魔定在地上后，他一触即走。 附近的另一只矮魔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走过来，看着一动不动抬头看向树冠的同伴，他张望了一下，虽然没有看到其他的活物，不过却嗅到了术师的气息。 139 围剿 矮魔围着被定住的同伴转了一圈，啊，他知道了！这个术师躲在树冠上！真聪明，他也抬头向树上看去。在树冠间果然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身影。原来有两个，那还是够分的，先不跟同伴打，上树抓术师才是正经。 他两只手已经抱住了大树，突然身体僵硬，完全动弹不得了。然后他听见身边的同伴“滋滋”燃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美味…… 可是很快，他自己也开始燃烧起来。不！巨大的恐惧袭来，自己也要成为美味了吗？会被谁吃掉？不…… 处理掉两只矮魔，周公瑾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在刚才，一下子有七八只矮魔闯进了法阵。数量太多，仓促间布下的法阵无法有效隔开这么多魔，看来是不可能像刚才那么轻松地一一解决了。 不过还好，自己留了后手，这还要感谢真法宝鉴。 有一个法术他很少运用，之前一直不能用起来得心应手，因为这是一个精神系法术，每次使用都要耗费许多精神力，而且这个法术也没有制敌必胜的能力，显得十分鸡肋，这个法术就是冥火。它能短暂地扰乱魔的心智。 不过现在，经过了真法宝鉴的指点，结合土元素的运用，他想到了如何让这个法术更有效发挥的方法。 八卦阵中最重要的两宫就是八宫生门和二宫死门，巧的是，运转这两宫的都是土元素，这让周公瑾轻易地执掌生死二门。八卦迷阵外加死门冥火，绝对是一份超值套餐。 不知不觉中，猎物与食物调换了个。期待地搓了搓手，周公瑾像一只耐心等待猎物的蜘蛛，静伏在网中央。 八只矮魔从四面八方进入法阵，一下令法阵显得拥挤起来，他们犹如一群无头苍蝇在迷阵中乱转。 很快，由于法阵的引导，加上之前杀死三只矮魔的法力波动，八只矮魔渐渐汇合到死门中。其中两只矮魔突然之间暴起，尖利的魔爪攻向了身边的另一只魔。 另外六只矮魔有的奋力还击，有的惊慌躲避。然而，又有一只矮魔加入了攻击同伴的队伍，而那些企图远远避开的矮魔发现，他们根本就走不出这片密集的树林。 一场混战开始了，竭尽全力的厮杀，不明所以的怒吼，八只矮魔疯狂地打起来。寸长的利爪抓在坚韧的皮肤上，发出金属般尖锐的声音，巨大的力量从矮魔的手臂和脚上爆发出来，发出砰砰的撞击和殴打声。 躲在树冠中观看的周公瑾暗自咂舌，幸好没有正面刚。 打斗持续了许久，在这个过程中，又有量三只魔闻声而来，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同伴会打起来，只是站在一边观望，或者想找路躲开，但是很快观望的魔中也有一只发了疯一样开始攻击同伴。混乱的战斗把所有的魔都拖下了场，鲜血四溅，残臂断肢也开始抛飞。 十一只魔中只有四只魔中了冥火变得神志不清，误以为同伴是术师。按理说是打不过其余七只的，奈何这七只既不想打又不团结，完全没有斗志，自然打不过那三只拼尽全力以为自己正在捕杀术师的魔。何况还有周公瑾在树冠上放冷箭，他一会儿放出地刺，扎穿它们唯一柔软的脚蹼，一会儿变幻阵型，稍稍隔开两只都中招的魔互相攻击。 这一架打得轰轰烈烈，直打了二十几分钟才告终。场中还活着的四只矮魔，一只奄奄一息，两只受了重伤趴在地上。剩下一只腿瘸了一条，中了冥火术，抓着已经死去的一只矮魔撕咬起来，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冥火术的时效过了，他脑子清醒过来，疑惑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同伴，又看了看一地的魔尸，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另外两只重伤的都愤恨地看着他。 让周公瑾吃惊的是，这只清醒过来的魔仰天长嘶了一声，猛地地下身体，继续啃咬起来。 从树冠上落下，飞快地从背后贴近这只唯一有战斗力的矮魔。另外看到的三只魔发出警告的叫声，然而这只正在啃食同类的魔以为他们只是在发泄怒火。当他发觉身后有人时，因为瘸了一条腿，已经来不及躲闪周公瑾的袭击了。 其他周公瑾也没有打算与他对打，可以用咒缚术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用暴力呢？ 之所以没有用更加耗费法力的定身术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其他能对他造成伤害的魔了。定身术可以完全静止一个人或魔，十分安全。而咒缚术只能让人像被绳子绑起来一起无法动弹，但还可以挣扎和发出声音，不过却节省了许多法力。 接下来只需要挨个烧化这些魔就可以了。但是当他刚刚烧化了两只魔的时候，突然，法阵传来了强烈的波动。 糟糕！突然出现了二十几只矮魔涌进了法阵。 —— 胖子和猴子在乱石滩发现了一个简易营地和被人丢弃的包，突然间，站在浅滩上的胖子脖子一紧，然后一股大力传来，把他拖进了河水中。 猴子大惊失色，慌忙追上去，拉住胖子的腿。但这样只是让胖子直翻白眼，本来想要扯断脖子上的东西，结果气息一滞，使不上力气。 连忙松开手，不敢再去抓胖子。猴子看清了是水中古怪的水草缠住了胖子的脖子。他一边追一边使出缓慢加注在水草上，果然拖动胖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胖子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猴子扑上去拽住那根水草使劲一扯，真的把水草扯断了。两人爬起来刚喘了口气，那断掉的水草竟然又长了出来，而且分叉成了两股，一下缠住两人的双手，又快速拖动起来。 这次两人憋住了气，猴子使出重力和缓慢，让水草的速度变得慢了一些，他们虽然被不断往前拖拽，却也偶尔能冒出水面喘口气。终于胖子用金刚大力撑开了缠在手腕上的吹草，但只一眨眼的功夫，猴子就被拖得远去。 这河水不深不浅，在水中刚好游不快，也走不动。胖子快速上岸，沿着河岸追去。就快要抓到猴子的时候，猴子在水中一沉，不见了身影。胖子心中一急就跳下水里去找，谁知脚下一滑，竟跌进了一道暗河中。 140 地坤术2.0 一股巨力往河道下方冲去，胖子憋住气，被暗流卷入了地下河道中。就在他要憋不住时，暗河道出现了一个斜坡。他连滚带爬地翻上了斜坡，露出了水面，重重喘了几口气，潮湿浑浊的空气填满了肺部。胖子燃起幽火查看四周，发现猴子已经被拖在不远处的半边斜坡上。 他连忙凑过去看，猴子的脑袋可能在拖拽时磕到了，现在晕了过去。他正要过去查看猴子的情况，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一回头，看见一个人拿着火把走了过来，他立刻就站起来，却“嘭”一声撞到了顶，脑子懵了一下，就看见那人跑到他面前，他眼睛还有些发花，但看上去像是个小孩，很矮小，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 当他看清来人的面目时，惊得一跳，原来是个面目丑陋的魔。他本能地抬手一拳挥了出去，谁知这只魔粗壮的手臂一挡就挡下了他仓促间的一拳，然后大嘴一张，喷出一团黑气冲向他的面门。他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晕晕乎乎的，吵吵闹闹间，胖子只觉得自己睡了几天几夜那么久。他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不远处有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一高一矮。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高的那个是周公瑾，另一个矮的就是他在暗河道里看见的矮个子魔。 眼见这个矮魔张大了嘴巴，胖子嘶声力竭地大喊：“小心它喷毒！” —— 来不及了，周公瑾发现一群魔涌入了法阵，抛下两只还没处理完，已然失去战斗力的矮魔，立刻躲进重重的密林。 这么多魔同时涌入一个临时布置的小法阵，很快就打乱了法阵的节奏。他们陆陆续续找到了这里，看到一片狼藉的尸体和重伤垂死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发出了长啸。 等他们叫完，那只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重伤的矮魔，躺在地上发出悲戚和愤怒的叫声。那些围在他附近的矮魔仿佛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一个个转头看向刚才周公瑾逃走的方向。 愤怒在矮魔们中间传递，他们有些了解了这是怎么发生的，但还有许多地方一知半解。不过，只要找出那个可恶的术师，把他撕碎吃掉，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这一次，矮魔们好像有了统一的号令，受到了指挥一样，不再各自为战，互相拖后腿。而是有秩序地分头搜索，三只一组，分成了八组，把每个方向方位都考虑到了。 周公瑾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冠中，他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发白，手脚有些微微发抖。并不是吓的，而是刚才过度使用精神力，现在有些虚脱。所以说精神系法术真的很讨厌，威力弱小，消耗却巨大。才影响了四只没脑子的魔，就已经耗尽了他的精神之力。 躲在这里早晚被搜到，而且胖子和猴子两人还在另一棵树上藏着呢，事不宜迟，要尽快动手了。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应付，只是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脑子里嗡嗡地疼，至少要先恢复一下精神再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三只矮魔围住了一棵巨树，一只矮魔“嘭”一拳打在树干上。大树晃了一晃，发出“簌簌”的声音，抖落了许多叶子。周公瑾心里一跳，那棵树上藏着胖子和猴子，他能看到两人摇摇欲坠的身影。 不能再拖了。 甩了甩头，他“腾”地跳下了藏身的大树，然后往另一边跑去。果然，他这里的动静立刻就把那三只矮魔和附近另外两组魔都吸引了过去。 这些矮魔呼喝着追逐周公瑾，又吸引了更多的矮魔。渐渐地，二十几只矮魔纷纷朝这里赶来，形成一个合围之势向周公瑾逼近。 如果正面冲突，他估计只能同时和一两只矮魔交手。若是加上地势，他或许可以与三四只矮魔一战。再加上法阵与他的元素之力……周公瑾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有策略地引导，加上法阵的变动，一群魔被他带着移动到了布置好的地方。有了法阵的增幅，他施展法术可以节省些法力，不过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一下子都制住他们。擎苍山，不好上啊。现在他们还只在山脚下的山谷中，那些已经上了山的，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有些担忧乔林燕来，乔林燕他们随同胡老头上山，他们这么多人集体行动应该会安全很多吧。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使命，既然干了，就不要伤春悲秋。 时机刚刚好，二十几个矮魔不远不近围在他周围。周公瑾周身猛然爆发出一股无匹的气势，淡淡的金黄光芒从身上散发出来，整个人如同灭世的金刚。这架势也让周围的逐渐靠拢过来的矮魔们愣了一愣，一时不敢继续接近。他长身玉立，虽然身上衣衫脏乱，却难掩一身锐利的锋芒。 双手一击掌，再缓缓张开，一团强烈的法力涌动其间。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这团法力如同一个太阳一般放射出耀眼的金黄色光芒。矮魔们还未冲到近前，就被刺目的光芒迷住了眼睛。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泥土飞溅，草木翻滚，参天的巨树摇晃着轰然倒下，大地如同蛛网一般龟裂开来。 地上扬起的尘土一霎时遮蔽了日光，也挡住了所有人和魔的视线。慌乱失措想要逃跑的矮魔们惊恐地发现大地突然陷落下去，来不及挣扎几下就被严严实实地捂进这片土地里，然后横七竖八的巨木倒下，彻底把他们埋葬在这片密林里。 而周公瑾，在发动地坤术后立刻就借由八卦阵中土之力的掩护，从死门转入了生门。虽只挪动了几步，却是生死之遥。 走进安全的场所，他身形晃了一晃，伸手扶住身边的大树。接连用尽了精神力、土之力、全身的法力，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虽然体力依然充沛，但精神却是萎靡了不少。现在要是再来一只矮魔，他就难说还能不能打赢了，毕竟体力他不占优势啊。 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刚稳了稳身形，就察觉有人靠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充沛的魔气。 猛然回头，一只矮魔踩着他的脚印，跟他一起进入了生门，此时正偷偷摸摸地靠近他，张开了大嘴。 141 人工呼吸的话，接口不兼容…… 周公瑾暗道一声倒霉，然后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同时一团黑色魔气冲上他的面门，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好臭啊！他转身打了个呕。 他对面的矮魔虽然被踹了一脚，但这种程度对他来说不轻不重，造不成什么影响。不过周公瑾转过身打了个呕，又灵活地跑开这件事却令他吃了一惊。 这个术师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倒下？他们矮魔最大的杀手锏不是强韧的身体，也不是水中的触手，而是这股可以让人一接触就昏倒的魔气。 可是这个术师却好像全不受影响的样子，只是打了个呕就没事了？不对，一定是他躲得快，还没接触到，再试一次肯定能成功。 跳开五米，周公瑾谨慎地打量这只矮魔。看上去很有智慧的样子，贼溜溜的小眼睛盯着他看，还知道踩着他的脚印跟出来。刚才也是状态不对，才没有察觉。他暗暗警惕的同时也有些疑惑，那股臭气有什么用？纯粹是恶心他？恶趣味，恶趣味！ “你可真厉害啊，刚才那些家伙是你指挥的吗？”周公瑾尝试跟他沟通。 “哼，食物，还想逃？快来，给我吃！”矮魔断断续续说着话，倒也通顺。 “食物，是指我吗？”周公瑾一笑，“我可是特别的术师。” “特别？”矮魔好像不明白有什么特别。 “因为我的食物是魔，哈哈”周公瑾大笑一声，故意留下时间让矮魔听明白，看到矮魔脸色有些变了时，陡然冲上前去。 矮魔才明白过来这个术师的意思，就看见他向自己冲来。虽然从来没有遇见过吃魔的术师，但这个术师刚才爆发出来的威力他是见过的，这种澎湃的法力令他心中隐隐有些害怕，否则也不会偷偷摸摸来喷他。他们矮魔遇见术师都是正面刚，然后靠近了食物的脸面就喷上一口的。还没见过一击就可以埋了这么多矮魔，而且喷了还能跑能跳的。所以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稳妥起见，他还是后退躲避了一下。 退就对了。 周公瑾才没那么傻，谁要正面刚这种肌肉发达的矮魔。他现在法力施展不出，八卦阵也在刚才被破坏掉了，更没有精神去迷惑这只矮魔，不跑，难道还等着被抓起来吃吗？ 才往前冲了一步，他就一个急转跑进了身后的树林。 矮魔一愣，跑了？跑了！上当了！矮魔气急，拔腿就追。 前面这个术师看着摇摇晃晃，瘦瘦弱弱，跑起来却很诡异，明明一伸手就能捉到，却好像被他扭一扭就甩掉了。矮魔不耐烦地大吼一声，加速追了过去。 这片树林虽然人迹全无，原始又苍茫。但树木其实没有那么密集，刚才看着密集，其实都是八卦迷阵造成的假象。现在八卦阵破了，视线就再没有什么扰乱，很清楚就能看到周公瑾靠着莫测的步法在前方逃窜。 终于就要追上那个术师了，矮魔的尖指甲与周公瑾后背只相差几公分的距离。 “铮”一声响。 不知为什么矮魔感觉自己无法再前进了。而且，为什么不能呼吸了？身上湿哒哒的什么流出来了？ 听到身后这一声响，周公瑾收住脚步，走了几下转过身，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咽了口唾沫，他走回到矮魔身前。矮魔的嘴大张着，小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一根细钢丝嵌在矮魔的脖子上，割裂了一半脖子，鲜血沿着割断的半个脖子直往外冒。 “我说过要吃了你的，怎么样？相信了吗？”周公瑾虽然脸色发白，但还是笑嘻嘻地调侃了一句。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小心他喷毒！” 然后“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周公瑾听见这个声音，就笑咪咪转过身，道：“哟，胖爷，你醒啦。” 胖子刚刚急得一挣扎，才发现自己挂在树上，稍稍一动就从树上跌落了下来，此时正趴在地上，看到周公瑾不紧不慢的样子，也放下心来：“它定住了？”在胖子这么远的距离是看不清那根细钢丝的。 “不是，他死了。”周公瑾走过去拉起胖子问，“猴子还没醒？” “唉哟，”胖子一拍脑袋，“忘了猴子还在洞里！” “在你上面呐。”周公瑾手一指更高处的树冠上，晃悠悠挂着猴子，“劳驾上去把他捞下来。” 胖子三两下窜上了树，很快把猴子抗了下来。把他放在地上，胖子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我还以为那只魔要喷你呢。” “喷就喷呗，能怎么样？不就臭一些吗？” “当然不止，会晕倒的。”胖子把他们的经历说了。 周公瑾奇怪地自语道：“那我怎么没事？难道是那个奇怪的能量？” 他还没细想下去，胖子有大叫一声：“我弄不醒他！”周公瑾向他看去，见他又是压胸又是掐人中，全都无济于事。 两人弄了半天也没把猴子弄醒，周公瑾也有些急了：“要不你给他做人工呼吸？” “你来！我嘴大，他嘴小，接口不兼容。” …… 正当两人蹲在猴子身边讨论谁来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一个清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再不救他就死了。” 两人吓了一跳，齐齐回头，一人出拳，一人出脚，像身后那人袭去。 只见身后白裙一飘，后退了几步，是那个古典美人！ 她怎么追到这来了？！周公瑾暗暗叫苦，这个女人诡异得很，不好对付，尤其是现在，他法力什么都使不上，最可气的是真法宝鉴召不出来。这破法宝，真不靠谱！ 美人皱皱眉头：“怎么？不想我救他？” “你能救他？”胖子眼睛一亮，但他看了一眼身边没吭声的周公瑾，又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要死了？” 哂笑一声，美人向前走了两步说：“他是在水里太久，肺里都是水，再不救来不及了，要救吗？”说完看向周公瑾。 周公瑾略一沉吟，开口道：“救！谢谢姑娘。”说完朝边上让了让。见他这样，胖子也让开了一些。 美人走到猴子面前，素手微抬，放在猴子上方，闭上眼睛。猴子胸前已经有些干了的衣服再次变湿，几分钟后，美人手一挥，长袖优雅地一舞，收回了手。 142 为了一口好吃的 “好了。”伴随着古典美人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原本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半死不活的猴子咳嗽起来，居然真的好了？ 周公瑾和胖子两人连忙俯身去看他，猴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咳着咳着就睁开了迷茫的眼睛：“这是哪儿？我怎么了？啊呀！水里有妖怪！” 听到他这样中气十足地大呼小叫，两人都放下心来。周公瑾这才想起来要跟美人道个谢，不管先前如何，这次总归是她救醒了猴子。 说来奇怪，之前要打要杀，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这会儿怎么想起来救猴子了？莫非她跟猴子有什么暧昧？咦？他怎么会有这种八卦的推测，一定是被猴子影响了。 但当他抬头去找这位古典美人的时候，却发现美人早已不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人呢？” 胖子也是一愣：“这妞是谁？这么神出鬼没？” 周公瑾还没说话，就听见猴子坐起来问：“什么妞？” “对了，猴子，刚才是一个美女把你救醒的，忽然又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她去哪儿了？” “没有啊？哪儿有美女？”猴子茫然地说。 “算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周公瑾就地坐了下来，这个女人威能大着呢，来去无踪也没什么，只要别妨碍他们就行了。 猴子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说：“公瑾，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周公瑾没好气地说：“这才看到我吗？” 胖子低头闷笑，猴子讪讪地说：“早看到了，就是才想起来要表达一下我的关心嘛。” 三人拌了几句嘴纾解了一下情绪，又简单说了分开后的事。周公瑾说到古典美人在无底洞下面就打过一场时，猴子哦的一声了然道：“原来那妞也是公瑾惹来的桃花呀，昨晚就干过啦，怪不得你这么虚。” “嗬，差点要我的命好吗，这种毒桃花还是留给你好了。嘶——”周公瑾说完这句突然脑子里一阵疼。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赶快打坐运气，气息这么弱。”猴子啧了一声，收了玩笑，运转法力给他恢复。 刚刚为什么脑子里这么疼？明明没怎么受伤啊，难道那个怪异能量有什么后遗症？周公瑾心里一慌，赶紧打坐运气恢复。这个莫名其妙的能量就像一根刺，虽然目前看来对他没什么影响，但没弄清是什么东西，总是心里不舒服。 整片林子都安静下来，刚才的惊天动地和此时的寂静无声形成了鲜明对比。自从进了沅州地界就没消停过，一路过来的惊险也不比在宝明市的山里少。 三人此时都是一身狼狈，不但破衣烂衫，还弄得一身是伤，尤其是周公瑾脖子上那道可怖的血痕，伤害倒是不大，关键是伤的地方，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因而也让周公瑾十分肯定，那个疯女人先前是真的要杀他，那么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救了猴子就一声不吭地走掉是几个意思？ 在猴子的辅助下，周公瑾运了半个小时气，体力回复满格，法力填充完成，精神力也恢复了大半。待到收功，已经神清气爽。 这里附近的矮魔好像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三人商量了一下，既然已经傍晚，那就干脆安营扎寨，索性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免得晚上视线不清又着了什么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到了擎苍山脚下，但引导周公瑾上山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这个人是谁，周公瑾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熟悉他们的传讯方式，又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结合先前孔越明的出现，他猜就是这个神棍小师叔。 根据小师叔之前透露给他的讯息，应当是想要他帮忙修补封魔大阵。这里就是三间压阵法器之一的青冥塔的埋藏地点，小师叔一直不来与他接头，难道是要他们自己来做这件事？这光靠他们三个恐怕很有难度。 处理了矮魔的尸体，找到一个靠近溪流、又有林木遮蔽的地方作为宿营地，三人风风火火地捉了几条鱼，打到几只麻雀，麻溜地架起篝火，烧鱼汤、串烧烤，香气又缭缭绕绕地弥漫开来。 周公瑾掏出一瓶盐，倒了一些在鱼汤里，问两人：“阿风呢？怎么没见他？” “我们从山洞往下爬的时候，他就没跟我们一起，不过是有些奇怪，他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山上看热闹嘛，怎么这么久都没出现呢。”胖子嗅了嗅，感觉烤麻雀快要好了，咽了咽口水，伸长了脖子。压缩饼干味道真不怎么样，还是烧烤好，淡就淡一些，好歹有肉。 猴子拿出洗干净的大树叶准备接烤好的麻雀，嘴里不客气地说：“这个小鬼不简单，不过不跟来也好，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看热闹，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周公瑾搓了搓手，简易烧烤架上拿下一只麻雀，放在刷干净的薄石板上，两指聚起风刃轻轻一划，烤麻雀整齐地分成了四块，分给胖子和猴子一人一块，说：“一定得找到这个小混球，这次的混乱也有他的功劳，解铃还须系铃人……” 三人一边准备好大快朵颐，一边闲聊着，就听见身后有人插嘴：“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不是君子行径。” 阿风突然冒了出来，把三人吓了一跳。只见小男孩站在他们身后，嘴里抱怨着，眼睛却盯着烧烤架，看来比起香喷喷的烤麻雀，被说上几句也不那么重要了。 “一到点就来蹭饭。”胖子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猴子撇撇嘴：“一个个的都这么神出鬼没。”这两人好像已经习惯了大变活人这种事。 周公瑾递给阿风一块烤麻雀，继续去切下一只，看了阿风一眼，问道：“先前干什么去了？要派你们用处时一个都找不到，轮到吃东西，你倒跑出来了。” “我们？”阿风一怔，“还有谁？” 周公瑾手里一顿，随即指着猴子说：“还有他咯，打架的时候睡觉。” 胖子闷声笑了起来，猴子瞟了周公瑾一眼，哼了哼，只管埋头大嚼。 之前分享信息的时候，周公瑾已经告知了猴子和胖子关于封魔大阵压阵法器的事，也提到了八部天章，只是没有说孔越明和真法宝鉴的事。 分完麻雀，周公瑾开始分烤鱼，在递给阿风之前先问他：“刚才去哪儿了？”先前要是小男孩在，他就可以让小男孩把胖子和猴子藏起来，也不至于打起来这么束手束脚。 “我……刚才拉肚子。”阿风咽了咽口水，随口应付道。 周公瑾斜睨了他一眼，把烤鱼拿开。阿风立刻说：“有人不许我出来帮你们。” 切了一块烤鱼放在阿风鼻子底下晃了晃，周公瑾追问说：“是谁？” 143 小贱贱回归 “这我不敢说，要被打的。”阿风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公瑾，强调说，“真的不能说。” 想了想还是把烤鱼分给了阿风，周公瑾思索起来：有人不许阿风帮忙，那么真法宝鉴也是因为被人威胁？阿风能出来见他们，真法宝鉴应该也可以吧。于是他在脑子尝试召唤了一下真法宝鉴：阿坤，在不在？ 真法宝鉴弱弱地回答：在。 周公瑾：你刚去哪儿了？ 真法宝鉴：拉肚……有人不许我出来帮你们。 反正已经有人先暴露了，自己这么说也不能算出卖吧。 周公瑾：是谁？ 真法宝鉴：不能说。 周公瑾想了想说：是雌雄剑还是镇魔法典？ 真法宝鉴：不是他们。 周公瑾接着问：那是哪一件法器？ 真法宝鉴：你别问了，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嗯，果然也是一件有灵性的法器。证实了这个想法，他还要再问，突然脑中又是一痛。 “嘶——”周公瑾抱着头龇了龇牙。 “怎么了？”猴子问。 周公瑾摆了摆手：“后遗症，没什么的。” 猴子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胖子的胳膊，眉头对着周公瑾一挑，胖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继续吃烤鱼。 猴子瘪瘪嘴也不再理会周公瑾，埋头吃烤鱼。什么时候开始公瑾有自己的秘密了？嗯，在树林跟乔林燕一起回到客栈以后就时常一个人想事情想得出神，现在就更加神神叨叨了，莫非是因为出现了两个女人？我就说他命里桃花运，才两个女人就这么纠结，真是没见过世面。 尖锐的疼痛过去后，真法宝鉴的声音在周公瑾脑海中响起：说了让你别问。 啊？这个头痛居然是那件法器在作怪？周公瑾左右张望了一下，除了吃得正香的阿风，没有其他法器了呀。 不对！他和真法宝鉴的对话在脑子里进行，连阿风都没有察觉，这件法器是怎么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的？ 该不会……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他脑中产生。 真法宝鉴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以后慢慢查，不过有件事先确认好，免得以后要用时又出差错。他问真法宝鉴：你现在开始能帮我们了吗？ 真法宝鉴毫不犹豫地说：可以，你已经通过考验了。 周公瑾气道：考验？我堂堂一个主人要自己的法器帮忙还需要通过考验？岂有此理……嘶—— 又来！还个没完了！ 再不想说什么，闷闷地吃了一条烤鱼，周公瑾问阿风：“你还没说你的真身在哪儿。” “你慢慢找，我不能告诉你。” 嗖一下，刚要塞进嘴里的烤鱼被周公瑾抢走了，小男孩委屈地说：“我真不能说。” 三两口恶狠狠地把阿风的烤鱼吃完，他恨恨地想：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这个法器管得还挺多！等等，他为什么要阻止我找出青冥塔？他是要阻止我上山，还是不想让我去见那个引我过来的人？ 小男孩嘟着嘴，负气地跑到一边，拨弄脚边的石子。猴子偷笑了两下，小声说：“活该。” 胖子有些不忍，跑过去拉起阿风，把自己的鱼塞给他，一面数落周公瑾：“哎呀，你跟个小孩子较什么真，长身体呢，不吃饱怎么行。” 阿风接过烤鱼，高高兴兴一边吃去了。 周公瑾同真法宝鉴抱怨：你听听，小孩子？都一千多岁了，变出这幅样子来骗人同情，还长身体！ 真法宝鉴连忙澄清：这么想可有些冤枉阿风了，我们法器想变成什么样可不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是第一代主人决定的。一旦成型便不能更改，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想变成这幅样子啊。 周公瑾一下来了兴趣：我说，你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见过呢。 …… 周公瑾：喂，喂？怎么不说话？ …… 不理人了？他到底什么样子？周公瑾越发好奇了。 —— 吃了晚饭，收拾了营地，坐好安保警戒工作，胖子和猴子都已睡着，阿风吃完一抹嘴就溜之大吉了。周公瑾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双臂，透过斑驳的树冠，悠悠看向星空。迷迷糊糊将睡未睡间，法阵突然发出一阵警告，他猛然惊醒，一下弹坐起来。 周围除了树叶沙沙作响，没有一丝杂声，今夜的月光黯淡，被宽阔的树冠阻隔后，光线更加昏暗。他们没有燃起篝火，也没有安排守夜，是因为周公瑾借助了真法宝鉴的力量布下法阵，他自信只要在法阵中，就是安全的，就算有人闯阵，他也会立刻知道，点燃篝火反而引起注意，守夜则更无必要。 等了几分钟，法阵的警告消退，好像刚才有人触碰了法阵，现在又离开了。离开就好，有什么明天再解决。这样想着，周公瑾就又躺了下来。 但是，法阵的警告又出现了，这人在闯阵？去看看，周公瑾立刻悄无声息地往出现警告的地方掠去。 果然有个穿着古怪的家伙在试图破阵。周公瑾上前喝问：“什么人？” “嘘——”那人对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神棍的笑脸来。 “小师叔？你这身打扮要去做蝙蝠侠？”周公瑾疑惑地看了看他身上宽大的斗篷，还有那个可笑的面罩，低声问。 “小子你可以啊，现在你布的法阵连我都破不了。”孔越明一边点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欣慰。 “是不是你约我过来？蝙蝠师叔。” “不错不错，这个也猜到了。” “说吧什么事儿？非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神秘是做派，是范儿，你不懂。我找你来是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孔越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周公瑾打了一个哆嗦，肯定没好事：“九死一生的事，我不干。” “虽然九死一生，但是也有天大的好处啊。”孔越明嘿嘿笑了起来，“你看，你不是已经提前拿到定金了吗。” “你说阿坤啊。”周公瑾撇撇嘴，“他就是个不靠谱的法器。” 脑子里响起了一声“哼！” “阿坤？是真法宝鉴的新名字？矮呀~法器嘛，厉害就行了，再说只要你这个主人靠谱不就好了。”孔越明凑近过来说，“还有更离谱，哦不，更厉害的在等着你呢。” 144 寻找青冥塔 一阵夜风吹过，周公瑾甩了甩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别，千万别再找我了。对了，小师叔，你知不知道，其实这次混乱就是这几件压阵法器闹出来的？” 孔越明点点头：“我也才知道，”忽然又疑惑地看向周公瑾，“真法宝鉴也知道这事？据我所知，法器没法远距离传递信息啊。” “这里，”周公瑾指了指脚下，“是埋在这里的家伙告诉我的。” “青冥塔？”孔越明吃惊了，“你这么快就找到青冥塔了？” “还没有，青冥塔化身是一个小男孩，自己跑出来找我们的。” “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种机缘，他要找你们中的哪一个？”孔越明好奇地问。 “不是要在我们之中找主人，他就是想上山看热闹，让我们带他去。” “……随便吧，这样更好，你既然已经拿到青冥塔，那么接下来就……” “停，我还没有拿到青冥塔。” “你刚才说青冥塔来找你们……” 周公瑾无奈地耸耸肩：“他说有人威胁他不能告诉我他在哪儿，让我们自己找。” 孔越明大奇道：“谁这么无聊？” 原来这个事情小师叔也不知道啊。周公瑾摸摸下巴说：“小师叔，你对这些开了灵智的法器有多少了解？” 说起这个事情，孔越明也是长叹一声：“我以前一知半解，也是最近才知道，有八件法器开了灵智，他们各有一个伴生法术，也就是术师中人人追捧，却又销声匿迹的八部天章。” 周公瑾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说：“那你知不知道五行之力和五行功法？” 孔越明仔细看了看周公瑾，伸出手来说：“把手给我。” 递上一只手，周公瑾莫名看着他。孔越明握着他的手过了半晌才放开，说：“原来你的土元素已经练得有些模样了啊。” 就在刚才，一股奇异的法力流过身体，周公瑾一下明白过来：“你也开始练金元素了。” “你知道我是金属性？”孔越明刚想摆个神棍的标准唬人脸孔，就被周公瑾道穿。 “阿坤说的。” 哦，那就不奇怪了，要不是这些法器，他们还不知道老祖宗是这样修炼的呢。孔越明点点头：“那么你也知道三件压阵法器的属性了吧。” “其实我也不大了解，阿坤并没有跟我说多少这方面的事。” 孔越明摇头晃脑已经摆出一副神棍姿态，准备要高谈阔论了，忽然神色一变，有些急切地说：“这个有机会再跟你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定三件法器，然后关闭封魔大阵，再缩小范围重新开启。这就是这次找你来帮忙的目的。”说到这里塞给他一个袋子，“找到青冥塔和镇魔法典，然后到光明峰来，我先走了。” 说完这些孔越明身形摇摇晃晃竟变成了一具骷髅。周公瑾大惊，倒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手中已经掐上了诀。然而骷髅对他挥挥手，化出点点白芒，慢慢消散在空中。 就在周公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孔越明的变化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魍魉兄弟里的魉子。” 转过身，看到小男孩阿风站在他身后，他连忙问：“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啊，有什么人过来我都知道啊。” 周公瑾哦了一声，又问：“魍魉兄弟是怎么回事？” “啊，雌雄剑应该认了你那个小师叔为主，雌雄剑就是魍魉兄弟啊，他们可以幻化成主人的分身，刚才那个是弟弟魉子。” 那么刚才急急忙忙走了，看来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周公瑾担忧地望了一眼山上，但愿一切顺利。 —— 第二天清早，熹微的晨光照在树叶间的露珠上，反射出晶莹的光泽，林间有一股湿润的泥土的芬芳，地上铺了一层稀疏的落叶，秋天里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中秋节到来了。 参天的大树下，一个小男孩仰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树上几只鸟啁啾鸣叫。这个熊孩子周公瑾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问：“看什么呢？” “你快来看，树上有三只鸟，一只那么大，一只那么胖，一只看上去很结实。” “嗯，那只羽毛很漂亮，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你来说说，哪只煮汤好吃，哪只烧烤好吃？”阿风微微低头问周公瑾。 周公瑾有些无语，晨间的景色如此美妙，鸟儿的鸣叫如此悦耳，你居然说要吃它们！虽然他过来找阿风聊天就是想提吃的，这孩子也真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 不过话题既然自动送到嘴边，那就赶紧接：“啊，当然是大的鸟煮汤好吃，肥的鸟，烧烤味道鲜美咯。那只，黄色嘴巴的，一看就特别肥美，烤的时候滋滋地冒油，香气扑鼻。” 阿风咽了咽口水问：“今天会做烧烤吗？” “今天我们要抓紧时间去找小师叔，等遇到他，我一定为他的雌雄剑好好做一顿烧烤。” 阿风不乐意地说：“干嘛赶着去为他们做啊，你又不是他们的主人。” “不是才要讨好他们嘛，我听说雌雄剑是八大法器中最威武的，早就想见一见了。” “切，那两个家伙娘们唧唧的，威武个屁。” “你一个小毛塔懂什么，剑当然比塔威武咯。” “哼，我的真身可不是什么小毛塔，是真正的厉害法器，没见识。”听见周公瑾不把他放在眼里，阿风有些气恼。 “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你的真身呀，小毛塔。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们中午就做烧烤。” “你说的哦，我的真身就在河边，你……啊呀！”说到这里阿风连忙用两只手捂住了嘴。 周公瑾笑眯眯说：“怎么啦？” 阿风捂着嘴摇了摇头飞快地跑走了。 好吧，虽然没有全套出来，好歹缩小了范围。周公瑾走到胖子和猴子身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昨晚收到小师叔的消息，要找出压阵法器然后带上山。 “小师叔也来了？”猴子惊讶地问，“他回到龙虎山了？” “他就在这里，我们赶紧出发找青冥塔和镇魔法典吧。”周公瑾拍了拍手说，“在河岸边找，不过有一点比较伤脑筋的是，他会隐藏自己。怎么才能找到呢？” 145 青冥塔（没有在月底发出，蛋蛋的忧伤） 猴子撇了撇嘴说：“这小鬼本来就古灵精怪的，又神出鬼没，照我看，下次他再来就抓起来揍一顿得了。” “人家小孩子，也是受人胁迫……”胖子嘀咕着说。 “这叫什么小孩，鬼小孩吗？”猴子哼了哼，对胖子同情心泛滥的行为很不满。 “好了，我们出发吧，到了河边再说，对了，之前我在河边找到一个简易营地，那里有个背包，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等找到青冥塔，我给你们看看，走我们先去河边。” 三人现在只有周公瑾还带着背包，不过周公瑾觉得可以把那个遗落在简易营地的背包先用起来。对了，罐头肉没有过期呢…… 来到河岸边，这一段离简易营地还有些距离，他们作了标记从这边开始两人往下游，一人往上游，要找一个四象汇聚之地。他们都不懂看风水，还好有了孔越明的注解和阿风给他们缩小了范围，排查起来快了许多。 三人约好，找到或者遇险时放青鸟为号，这里毕竟是擎苍山脚下，遇到魔尽量不单独行动。胖子往上游找过去，周公瑾和猴子一人一边往下游找。 找了一整天，一共发现了四处比较可疑的地方，但是他们念了法阵的启动咒语后都没有反应再沿河走下去，就要出擎苍山主脉的地界了，这条溪流只有一小段是贴着谷地的边流动的。 是小师叔标注错了？还是阿风故意藏起来了？ 周公瑾从孔越明给他的袋子里拿出一份地图，在地图上反复比对后，排除了两个疑似地点，剩下两个需要好好查看。 一个在关口村那座山峰下来的一边，一片细长的落叶松中夹杂着几棵矮胖的油松，粗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油松的位置好像经过精密的计算一样，很明显，这里排列着一个阵法。 另一个在擎苍山那一边，是一片巨型乱石堆，依稀可见这里原本有一片石头建筑，年代久远又久无人居，导致这一片石头建筑荒废成了一片废墟，岁月的磨砺令它风化成如今荒芜的模样。 就从年代上看，周公瑾更倾向于松林里那个位置。因为石头建筑群的历史看上去更久远，可能有一两百年了吧。不过就他所知，十多年前那群大术师最喜欢虚虚实实，也可能布置了迷惑人的法阵，实则把法器埋在石堆中也说不定。总之，一个一个来排查。 他们先来到松林里的法阵这一处。三人中只有周公瑾对法阵有些研究，所以也只能由他来主导查看这个法阵。 这里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这个法阵中，高耸的落叶松，直入云端，傍晚的霞云在还未落下的日光映衬下，火烧火燎。把这一带笔直萧瑟的松林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氤氲。 这一片谷地可能是矮魔的地盘，矮魔被消灭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有危险的生物出现了，连只野猪都没有，松林里一派祥和，时不时出现一棵矮胖油松，却也不显得突兀。这些油松树冠伸展，肆意地在落叶松林中交织出一张巨网。 小男孩已经一整天没有出现过了，周公瑾召唤出真法宝鉴：阿坤，这个法阵很熟悉啊，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来着？ 真法宝鉴：关口村，我呆的那幢房子后院，聚集能量用的法阵。 周公瑾：对哦，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法阵中能量的流转好像跟那个法阵很像。那么就应该是为了什么补充能量的，这个法阵这么扎眼，法器如果埋在这里，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真法宝鉴：笨蛋，他会隐藏自己你忘了？越是危险的地方，别人越想不到啊。 周公瑾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所以，青冥塔在这儿。 如果真法宝鉴有手，就会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幸好没有。 真法宝鉴哼哼了两声，就再不说话了。 地方找对了，现在就要把它挖出来，但是靠他们三个人把这片地方都挖开要耗费不少时间，还需要进一步缩小范围。虽然真法宝鉴没有说，但是周公瑾自己想到一个土元素的运用。 胖子和猴子两人坐在一边，看着他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开始运功。 当他运转土之力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周围一些土元素的波动。虽然还有些模模糊糊，但也证实了他的一些想法。五行之力相生相克，也许观察它们微妙的生克能发现点什么。 以他坐的地方为圆心，他慢慢散开自己的感知，终于发现有一个地方有些不对劲，没人操控的自然土元素应该平均地分散在四周，但它们却不敢靠近那里，嗯，木克土。据他所知，青冥塔就是木属性法器。 长身而起，他走到那块地方。猴子和胖子也跟在他身后过来看。这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在法阵的中央。 “我们挖开这里看看。”周公瑾指了指脚下。三个人用木石做的简易小铲子奋力挖起来。 没过多久，脚下渐渐出现一个深坑。坑里有一个小木箱，木箱雕刻得十分精致，没有锁，而是用封印术封印着。费了一番手脚，总算打开了这个木箱。三人眼前一亮，里面露出一座玲珑宝塔。 月白色瓷做的塔身，呈现魅惑的半透明状态，层层叠进的塔身上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宝珠，每一颗都闪耀着米莉的色彩，排布成北斗七星的样子。暗红色底座上流转着一道道银色符文，镌刻得圆润光滑，十分美观。最惹人注目的是秀气流线的塔尖上有一颗夜明珠绽放灼灼光辉，令整座宝塔流光溢彩，赏心悦目。 “找到了！”猴子和胖子对了对掌，很兴奋地欣赏着这个宝贝法器，猴子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这么喜欢？送给你好了。”周公瑾轻笑起来。 “呐，是你说的哦，那就归我了。”猴子抱在怀里，果真不放手。 “是，我说的，你拿走吧，我们都当没看见。”周公瑾挤挤眼。 真法宝鉴在他脑子说：你不是吧，这么随便就送人？ 周公瑾呵呵一笑：那又不是真的青冥塔，送就送了吧。 真法宝鉴大吃一惊：你知道？！ 146 好晚啊，还要发一章，这就是过劫呀 周公瑾嘿然一笑：你果然用假的来骗我。 真法宝鉴想不通：你怎么知道的？这座七星宝塔也是宝贝啊。 釉彩啊，周公瑾心想，那种釉彩是明清时期的产物，怎么会是一千年前的东西？以前被一个神棍骗过，所以碰巧知道。不过还是不确定的，毕竟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说不清楚，但诈一诈果然就确定了。 当然这个是不会告诉真法宝鉴的，他拍了拍手说问真法宝鉴：这个法阵是给什么提供能量的？ 真法宝鉴：这个法阵确实是当时那些术师们弄出来的，当时好像是给一个守林人补充能量用的，不过我看这个法阵运转地几乎快要停滞了，估计这个什么守林人也早就不在了吧。 周公瑾：这个七星宝塔为什么要封印在这里？我们现在贸贸然拿走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真法宝鉴：七星宝塔也是当时一起埋下来的，就是为了迷惑那些觊觎宝贝的人。 周公瑾点点头，心里猜测，可能是守林人不在了，才让那些矮魔占领了这片谷地，或许守林人就是这些矮魔杀掉的，就像胡老头他们那个基地一样。 周公瑾想起来要帮猴子问一问：这个七星宝塔有什么用？ 真法宝鉴：我是镇魔的法器，不是百科全书啊老弟。 周公瑾：以后叫主人，声音可以再嗲一点，女声更好。 真法宝鉴：男声女声有什么关系？ 周公瑾：我希望随时随地能有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与我对话。 真法宝鉴（学女声）：这个声音怎么样？ 周公瑾一个踉跄，扶额道：女士啊，不是太监呀，算了，还是用原来的声音吧。 “走吧，这个不是青冥塔，送给猴子玩吧。”周公瑾背好背包，叫上猴子和胖子两人，“我们去石墟看一看。” 猴子抱着宝塔，用脸蹭了蹭，欢喜地说：“走走走，不是就太好了，这个宝贝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 胖子跟在他后面，憨憨地问：“卖了钱，能不能给我一点，我要买个礼物给清清，出来那么久总得带点手信什么的回去吧。” “只能给你一点点，我要用这个换的第一桶金，开一家店，咱们这样摆摊总是成不了大事，以后事业做大做强，还要开连锁店，我也要做董事长，哼哼。” “哦，等你做成董事长，给我个总经理当当呗，我在清清面前也倍儿有面子。” 两个人热热闹闹地幻想着卖了宝贝怎么发家致富，周公瑾忽然脚下一顿，两人齐齐看过来问：“怎么了？” “等一下。”周公瑾说着转回身，把装宝塔的小木箱捡了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小木箱说：“还放在这里面吧，这个木箱也带回去。” “这个……要来干什么？再说也太大了，你包里放不下啊。”猴子不解地说。 确实不方便拿，之后还要上山，要不然还放在这里，回去的时候再挖出来吧。在他想这些的时候，真法宝鉴从脑子里跑出来问：你要箱子干什么？ 周公瑾：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真正的宝贝是这个箱子吧。 如果真法宝鉴有嘴巴，一定会张得又圆又大：这你也知道？ 周公瑾神秘地一笑：我什么不知道。 刚才就要离开的时候，他无意中感知了一下土元素，主要是想再感悟下这个法阵，但没想到，发现七星塔的地方，土元素还是不敢去，七星塔被猴子抱在怀里，就在他身边，这里的土元素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所以，真正厉害的宝贝不是七星宝塔。而是丢在那里的那个装宝塔的箱子。周公瑾摸了摸下巴，对两人说：“确实不好携带，还是把这个宝塔放回箱子里，我们把它们仍旧埋回去，再加个封印，等我们下山再挖出来。” 两人一致同意，于是他们把宝塔和箱子又重新埋了回去。这次周公瑾不仅封印了箱子，还利用真法宝鉴布了一个空间法阵，双保险，万无一失。 “走吧，去找真正的青冥塔。” 三人重新整装上路，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了，猴子和胖子的背包找不到了，周公瑾的包已经捡了回来，但所有的符纸和特殊的颜料都湿透了也不能再用。现在包里也只剩下两包密封的压缩饼干，装满水的鹿皮水袋和矿泉水瓶，一些密封包装的药物、捡来的肉罐头和钱夹，还有一个打不开的小盒子。 从这里到石墟大概，他们全力前进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可以到达。天色已经暗下来，所以他们决定到石墟过夜。 三人匆匆穿过森森的丛林，很快来到河岸边，只要渡过河，再走十来分钟就能到达石墟。然而这时天完全暗了下来，有一种将雨未雨的感觉，月亮和星辰都被低沉厚重的云朵遮蔽，眼前的丛林变得一片漆黑。 尽管当他们亮起幽火，可以看见身前三五米远的距离，但是这还是不足以帮助他们辨识方向，毕竟他们只去过一次那个石墟。 “天黑得可真快，还要找过去吗？”猴子问周公瑾。 “算了，夜里的山路容易走岔，我们找到那个简易营地，在那里过夜吧，应该在不远的地方。” “不过你们看看这个天，好像要下雨了。”胖子提醒道。 “对哦，还是找一个山洞什么的躲雨吧。”猴子也说。 “嗯，我记得简易营地的对岸，往北不远有一个挺大的树洞。”周公瑾摸摸下巴说。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我们三个进去挤一晚没问题。”胖子一拍手。 “走，找到简易营地后，渡河到对岸，然后找到那个树洞过夜。” 三人决定了新的宿营地，于是再次上路。不过这次走得就比较慢了，他们可不想在这样的茫茫的丛林里迷路。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当他们渡过河流，往北搜寻树洞时，发现他们果然还是迷路了。河对岸的谷地更加蛮荒，离开河流一段距离后，行走都有些困难，尤其在晚上，视线更加不明。 四周寂静一片，只有三人走路和拨开树枝藤蔓的声音，偶尔还有老鼠之类的小兽躲开发出踩在树叶上逃窜的沙沙声音。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周公瑾低喝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147 黑匣子不是黑色的哟，它在飞机的尾部 在重重的树影中，他们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有些突兀的黑色身形。 “那个样子好像是……”周公瑾不太确定地说。 “直升机？”猴子说出他心里想的东西。 一片蛮荒的原始丛林，四周没有人的踪迹，却在这里有一架直升机，怎么说都有些不可思议。 “走，过去看看。”胖子说道。 “小心一点，你们警戒四周，猴子你给我们加辅助还有噤声。”周公瑾当先探了过去。 三人小心翼翼走到这架早已坠毁，鱼雷外形，带着两片旋翼的小型直升机跟前，藤蔓和野草几乎要将它覆盖，裸露出来的部分也锈迹斑斑，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但是一半的旋翼伸展着有十米多，让三人一下看出了直升机的样子。 “乖乖，是真的啊！这里怎么会有他妈的直升机？”猴子上前拉开一些藤蔓，露出了直升机的舱门。 “哇哦，要是能坐在这个大家伙里上天就爽了。”胖子吃惊地打量着这架雷鸟II轻便四人座民用直升机。 “里面有什么？”周公瑾绕着直升机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到直升机里面。 “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猴子好奇地张望了一下，模模糊糊地看不到什么东西。 胖子用力拉了拉舱门，舱门纹丝不动。猴子看了看说，舱门有一条缝，但锈得卡住了，得再用点劲。胖子撸起袖子，低喝一声，嘎拉拉的响声发出，猴子连忙用噤声术封住了这刺耳的声音，舱门一点一点打开，他们都好奇地凑过去看。 突然一条青色的大蛇从里面弹射出来，三人都吓了一跳，胖子连忙一掌把蛇劈开，周公瑾把幽火丢了进去，三人这才看清里面，驾驶舱前部被撞击得变了型，仪表盘也好像灼烧过，不过损坏有限，座位好一些，几乎没有什么损坏，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被撕破的包和一些衣服的碎片。 三人正在研究这架直升机，天空已然起风，很快下起雨来。猴子率先钻进了驾驶舱，拍了拍座位说：“来来来，正好可以遮风挡雨，在里面将就一夜。” “胖子坐后排吧，你可以躺一躺。”周公瑾拉开后舱门，对胖子说道。 周公瑾在直升机周围布上八卦法阵，等他回到直升机旁，就看见猴子对他直招手：“公瑾，快来看！” 他坐进机舱，猴子指着驾驶舱顶部一个地方给他看：“你看，这是协会的会标！” “咦？这么说这家直升机是协会的？” “好像我们出发前，胡老头是说过，协会有一架直升机，几个月前出任务一直没有回去。” “原来在这里坠毁了啊，怪不得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啊。” “要不我们找找看黑匣子之类的东西。”猴子在驾驶舱摸索着。 “得了吧，这玩意儿我们又不懂，黑匣子在哪儿，长什么样儿我们都不知道，再说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弄啊。见到胡老头告诉他，让协会派专人来找吧。” “你们说这直升飞机还能不能飞？要不我们试试？” “别别，要试等我们下去了你再试，我可不想坐你开的飞机。” “就是啊，要是能开，怎么还会坠毁呢。” 三人胡乱聊着天渐渐都睡着了。一夜过去，三人丝毫没有收到昨晚狂风暴雨的干扰，睡得美滋滋的，累了这么多天，也亏得有这么个地方给他们好好睡一觉。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机舱，周公瑾醒了过来，一喷嚏把另外两人也打醒了。 “秋末了，晚上真是有些冷啊。咱们把简易营地的那包衣服捡来吧，好像还有条小毯子。” “嗯，是有些冷，咦？”猴子准备出去伸个懒腰，却发现拉不动舱门。他再加了把劲，仍然拉不动，于是喊，“谁来帮忙拉个门。” 周公瑾伸手去拉副驾的舱门，也没拉动，他“嘿”了一声用力，还是没拉动，这下有些不对劲了，昨晚虽然有些卡，但还能拉动的，今天怎么好像被锁住了一样。 这时胖子已经在后边使劲拉门了，但他也同样拉不动。 “你也拉不动！这见了鬼了。”猴子叫起来，“你用金刚之力拉，我就不信这门还能比金刚坚固。” “这里地方这么小，我没法用力啊，要不然这样吧……”胖子大吼一声，只听后座上“嘭”一声巨响，胖子已经狠狠一脚踹在后舱门上。舱门被这股巨力踹得凹陷下去，胖子再次用力一踹，终于把后舱门给踹开了。 “你个蛮子，多好的直升机给你踹成这样！”猴子嘀嘀咕咕，爬到后舱。 三人下了直升机，周公瑾检查几扇舱门，所有门缝和锁都卡住了，里面好像被水腐蚀了一个月，昨天明明…… 周公瑾看了半天，在脑子里把真法宝鉴召了出来：说吧，是谁？ 真法宝鉴：什么是谁？ 周公瑾：谁把门弄成这样了？ 真法宝鉴心虚地说：我又不知道…… 周公瑾：你要违背主人？后果你知道的，哼哼。 真法宝鉴气恼：你居然知道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周公瑾：现在是我在问你。 真法宝鉴无奈地说：她弄坏门也是为你们好…… 周公瑾：不想我们上山送死？ 真法宝鉴轻轻嗯了声：有我在怎么会让你轻易死呢，不过她不放心罢了。 周公瑾：他是谁？ 真法宝鉴小声说：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她不让我说。 周公瑾还要再问，脑子突然又是一阵痛。他姑奶奶的，跟自己的法器说个话怎么也不成了。莫非…… 周公瑾摸摸下巴，没有再继续问。看来在河边迷惑他的也是这个人或者……这个开了灵智的法器，他有些猜到是谁了。问题是她怎么能知道自己跟真法宝鉴说的话的？ 甩甩头，放下这个麻烦，不再想这个问题，他和胖子猴子一起随便吃了点干粮。然后他辨认了下方向，一挥手说：“走吧，我们去石墟。” 日光亮起来，视线也明朗了许多。经过一番搜索，终于再次来到这个石墟。 这里曾经应该有一片村落，这些倒塌的石头也能看出曾经是一些建筑，有些明显是主人的，有些好像派其他用处，也许是安置牲口、祭祀、制造工具等的场所。 这片村落虽然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上去是很完整的一个生态群。但是要从何处入手去寻找青冥塔呢？这里感觉不到有法阵，也察觉不到土元素的异样。如果也像那个七星宝塔一样埋在地下，要挖开这些七零八落的石头，那可不是一件小工程啊，伤脑筋。 148 石墟 石墟外围有一圈巨石叠起来，好像是围墙，内里有石壁长廊和石洞石窟。不是中原的建筑风格，倒像是南方一些国家的风格。这样大规模的古代石墟，还存在于当世，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石墟中有三个建筑十分引人注目，一座塔、一座高台和一座庙宇。庙宇在整个石墟的中间，因而三人首先查看庙宇。 庙宇周围有一圈空地，石砖铺地，庙宇也是由一堆巨大的青石搭建，两扇南北向的石洞当做门，在庙顶有许多孔洞，因而庙宇内的光线十足。 庙宇中的石壁上雕刻了繁复的图案和花纹。那些图案描绘了天女下凡、老翁升仙、神鹿救人等等，当真是栩栩如生，可惜没有色彩，也许是因为这里建成于千百年前，还做不出太复杂的颜色吧。 三人把庙宇里里外外看了一边，没有看出被挖开的痕迹，这里的石头都存在了千百年，上面布满了青苔，磨损也很严重。如果是近几十年改动过，一定能轻易看出来。 而且这些图案和花纹也是很古老的样子，并没有新弄上去的痕迹。看来庙宇这里是没有什么线索了，那么接下来他们准备去查看那座塔，毕竟青冥塔也是塔，说不定放在一起呢。 周公瑾走到石洞口，准备招呼他们去查看一下那座塔。他回头看了一眼庙宇，总觉得这庙宇哪里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他抬头看着庙宇内石顶上的孔洞，阳光自这些孔洞穿透进来，照出室内因南北通透而扬起的尘土，一道道光线形成的灯柱把整个庙宇照出一种历史感，迷离又梦幻。 他低头看向那些光线照射在地上，许多的大小不一的亮点铺满了带着青苔的地砖，星星点点，好像夜空中的宇宙星辰。突然，他眼睛一亮，转过身仔细看起地上的亮点来。 “怎么了，公瑾？”猴子也准备走出庙宇，看到他神色有异就问道。 “你们看，地上的光点像什么？”周公瑾一边沉思一边问。 “水里的鱼？”猴子想了想说。 胖子也走了过来，听到他俩的对话，也看向那些光点，恍然大悟说：“哦~~像锅里的芝麻汤圆！” 周公瑾和猴子被他这一说，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噜叫了一声。 叹了口气，周公瑾说：“你们觉得这个形状熟悉吗？这些光点的最外一圈什么形状？” 胖子：“歪歪扭扭，不圆也不方，乱糟糟……嗯，是有些熟悉，是什么来着？” 周公瑾：“你看这个外形是不是有些像擎苍山的地图？我们来这里之前看过地图，我记下来了，虽然有些地方不一样，但大致的轮廓有些像，因为擎苍山整体轮廓像一只乌龟，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猴子：“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 周公瑾指了指最大的一个光点：“这里，是不是光明峰的位置？” 猴子：“对！这边，你看，是不是我们所在的谷地？这里有一些小光点组成了一条长河的样子。” 胖子：“嗯，再过去最边上是关口村那座峰。” 周公瑾沉吟了一下：“为什么这里有擎苍山的地形图？这可是几百年也许上千年前啊，看来设计建造这片石墟的人十分了不起。” 猴子一摆手，催促道：“走吧，再了不起也已经死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那座塔吧。” 周公瑾认真看了看这张光点图，没有什么其他发现，于是点点头说：“走吧。” 塔在石墟的西北方向，三人走在一条七段式双层石廊上，他们爬上巨石搭建的石廊第二层。透过一片低矮的石块建筑，可以看到，在石墟的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方各有一条差不多的石廊，这片石墟，除了中间的庙宇，西北方的塔和东北方的高台，就是这种石廊的第二层最高了。 他们所在的这条石廊通向塔，东北方的石廊通向高台，南边两条石廊各通往一个低矮的石洞。其他地方都零星地分布着一些石头做的建筑，从他们这个角度看，整个石墟的布局好像是对称的，但塔和高台的间距又好像太大了些，可能是角度的关系吧。 周公瑾一边观察这这片石墟，一边记下几个重要建筑的方位。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塔下。 这座塔保存得十分完好，至少外形很完整，一共有三层，最下面一层是空的，也有南北通透的石洞，东西两面还开凿了两个大洞，因而光线也可以透进去。 三人走进里面，就像庙宇一样，石壁上也绘满了图案。 “奇怪，这些图案不就是刚才庙宇里的那些图案吗？就算是神话故事，也不用反反复复画吧。”猴子仔细看了看说。 周公瑾摸摸下巴说道：“就连图案的顺序也一样，看来讲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胖子却对这些图啊画的毫不感兴趣，指了指石阶说：“别看了，再重要也是千百年前的事了，走，上去看看。” 也对，他们又不是考古学家，看也看不明白。猴子拉着周公瑾，跟在胖子身后上了第二层。 石塔的第二层比第一层小一些，里面散乱地放着许多石刻和雕像，有些像是人，有些是什么动物，但不管刻的是什么，都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是瞪着眼，大张着嘴，凶神恶煞的，让这个空无一人的石塔平添了一股森森寒意。 “这雕刻的人也太偷懒了，脸都是一样的，好歹分一下人和动物啊。”猴子打了个冷颤，吐了吐舌头。 “这张脸……啊，想起来了，那些图画上就有一个人是这样一张脸。”周公瑾仔细看了看说。 “你们说，青冥塔会在这里吗？”胖子则不关心旁的事。 “说起来，我们连青冥塔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猴子歪了歪头说。 “是啊，但我知道不会很大也不会很重。”周公瑾拿起一个小石像看了看。 “为什么？” “它是法器啊，要随身携带，作法要用的嘛，大了重了也不方便啊。” 嗯，是这么个道理，猴子点点头。三人把这一层的雕像挨个看一边，没有一个跟塔沾边的。 “上去吧，最后一层了，再没有，就去高台找。”周公瑾放下手里的石像，率先迈步上了石阶。 石塔内部的石阶十分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上下，坡度又很陡，往上走的时候，一个人在上面，脚几乎就要磕到后面一个人的脑袋。 周公瑾走到最后一阶时，正好半个身体露出第三层地面，一扭头，发现一个骷髅头正正地对着他。 恶魔术师最新6章节 148 石墟 石墟外围有一圈巨石叠起来，好像是围墙，内里有石壁长廊和石洞石窟。不是中原的建筑风格，倒像是南方一些国家的风格。这样大规模的古代石墟，还存在于当世，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石墟中有三个建筑十分引人注目，一座塔、一座高台和一座庙宇。庙宇在整个石墟的中间，因而三人首先查看庙宇。 庙宇周围有一圈空地，石砖铺地，庙宇也是由一堆巨大的青石搭建，两扇南北向的石洞当做门，在庙顶有许多孔洞，因而庙宇内的光线十足。 庙宇中的石壁上雕刻了繁复的图案和花纹。那些图案描绘了天女下凡、老翁升仙、神鹿救人等等，当真是栩栩如生，可惜没有色彩，也许是因为这里建成于千百年前，还做不出太复杂的颜色吧。 三人把庙宇里里外外看了一边，没有看出被挖开的痕迹，这里的石头都存在了千百年，上面布满了青苔，磨损也很严重。如果是近几十年改动过，一定能轻易看出来。 而且这些图案和花纹也是很古老的样子，并没有新弄上去的痕迹。看来庙宇这里是没有什么线索了，那么接下来他们准备去查看那座塔，毕竟青冥塔也是塔，说不定放在一起呢。 周公瑾走到石洞口，准备招呼他们去查看一下那座塔。他回头看了一眼庙宇，总觉得这庙宇哪里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他抬头看着庙宇内石顶上的孔洞，阳光自这些孔洞穿透进来，照出室内因南北通透而扬起的尘土，一道道光线形成的灯柱把整个庙宇照出一种历史感，迷离又梦幻。 他低头看向那些光线照射在地上，许多的大小不一的亮点铺满了带着青苔的地砖，星星点点，好像夜空中的宇宙星辰。突然，他眼睛一亮，转过身仔细看起地上的亮点来。 “怎么了，公瑾？”猴子也准备走出庙宇，看到他神色有异就问道。 “你们看，地上的光点像什么？”周公瑾一边沉思一边问。 “水里的鱼？”猴子想了想说。 胖子也走了过来，听到他俩的对话，也看向那些光点，恍然大悟说：“哦~~像锅里的芝麻汤圆！” 周公瑾和猴子被他这一说，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噜叫了一声。 叹了口气，周公瑾说：“你们觉得这个形状熟悉吗？这些光点的最外一圈什么形状？” 胖子：“歪歪扭扭，不圆也不方，乱糟糟……嗯，是有些熟悉，是什么来着？” 周公瑾：“你看这个外形是不是有些像擎苍山的地图？我们来这里之前看过地图，我记下来了，虽然有些地方不一样，但大致的轮廓有些像，因为擎苍山整体轮廓像一只乌龟，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猴子：“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 周公瑾指了指最大的一个光点：“这里，是不是光明峰的位置？” 猴子：“对！这边，你看，是不是我们所在的谷地？这里有一些小光点组成了一条长河的样子。” 胖子：“嗯，再过去最边上是关口村那座峰。” 周公瑾沉吟了一下：“为什么这里有擎苍山的地形图？这可是几百年也许上千年前啊，看来设计建造这片石墟的人十分了不起。” 猴子一摆手，催促道：“走吧，再了不起也已经死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那座塔吧。” 周公瑾认真看了看这张光点图，没有什么其他发现，于是点点头说：“走吧。” 塔在石墟的西北方向，三人走在一条七段式双层石廊上，他们爬上巨石搭建的石廊第二层。透过一片低矮的石块建筑，可以看到，在石墟的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方各有一条差不多的石廊，这片石墟，除了中间的庙宇，西北方的塔和东北方的高台，就是这种石廊的第二层最高了。 他们所在的这条石廊通向塔，东北方的石廊通向高台，南边两条石廊各通往一个低矮的石洞。其他地方都零星地分布着一些石头做的建筑，从他们这个角度看，整个石墟的布局好像是对称的，但塔和高台的间距又好像太大了些，可能是角度的关系吧。 周公瑾一边观察这这片石墟，一边记下几个重要建筑的方位。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塔下。 这座塔保存得十分完好，至少外形很完整，一共有三层，最下面一层是空的，也有南北通透的石洞，东西两面还开凿了两个大洞，因而光线也可以透进去。 三人走进里面，就像庙宇一样，石壁上也绘满了图案。 “奇怪，这些图案不就是刚才庙宇里的那些图案吗？就算是神话故事，也不用反反复复画吧。”猴子仔细看了看说。 周公瑾摸摸下巴说道：“就连图案的顺序也一样，看来讲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胖子却对这些图啊画的毫不感兴趣，指了指石阶说：“别看了，再重要也是千百年前的事了，走，上去看看。” 也对，他们又不是考古学家，看也看不明白。猴子拉着周公瑾，跟在胖子身后上了第二层。 石塔的第二层比第一层小一些，里面散乱地放着许多石刻和雕像，有些像是人，有些是什么动物，但不管刻的是什么，都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是瞪着眼，大张着嘴，凶神恶煞的，让这个空无一人的石塔平添了一股森森寒意。 “这雕刻的人也太偷懒了，脸都是一样的，好歹分一下人和动物啊。”猴子打了个冷颤，吐了吐舌头。 “这张脸……啊，想起来了，那些图画上就有一个人是这样一张脸。”周公瑾仔细看了看说。 “你们说，青冥塔会在这里吗？”胖子则不关心旁的事。 “说起来，我们连青冥塔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猴子歪了歪头说。 “是啊，但我知道不会很大也不会很重。”周公瑾拿起一个小石像看了看。 “为什么？” “它是法器啊，要随身携带，作法要用的嘛，大了重了也不方便啊。” 嗯，是这么个道理，猴子点点头。三人把这一层的雕像挨个看一边，没有一个跟塔沾边的。 “上去吧，最后一层了，再没有，就去高台找。”周公瑾放下手里的石像，率先迈步上了石阶。 石塔内部的石阶十分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上下，坡度又很陡，往上走的时候，一个人在上面，脚几乎就要磕到后面一个人的脑袋。 周公瑾走到最后一阶时，正好半个身体露出第三层地面，一扭头，发现一个骷髅头正正地对着他。 《恶魔术师》正文卷 149 石墟2 周公瑾脚下一顿，升起戒备，打开气盾。他的反应影响了后面的猴子和胖子。 “怎么了，什么情况？”猴子问的同时，已经把各种辅助丢了过去。 周公瑾仔细看了看这具骷髅，又观察了整个第三层，确定没有危害，这才吐了口气说：“没什么，有个……”他看了一眼骷髅身上的衣服，袖口上有一个协会的标志，“术师。” 等他走上三层，猴子跟在他身后走上来，一眼看到了那具骷髅，乍然一见，也唬得叫起来：“我去！”猴子身体往后一退，差点踩到胖子的脑袋。 “猴子，你又怎么啦？”胖子在他下面一把托住他。 猴子咽了口唾沫，说：“一个术师……躺在这跟我打招呼。” “咦？上边有人？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呀？”胖子等猴子上去了，紧跟着钻了上来。 “我~靠！”一声响，胖子看见这个骷髅的同时一拳砸了过去。 周公瑾和猴子两人勾肩搭背地在一旁闷笑。 “笑什么！不是说有个术师吗，你俩耍我。”胖子龇了龇牙，把拳头捏得嘎嘎响。 “是他，先耍我们的。”猴子立刻指着周公瑾，一本正经地跟他保持距离。 “我可没有骗你们，你们看他衣服的袖子上，还有协会的标记呢。”周公瑾聚起双手表示无辜。 猴子和胖子两人蹲在骷髅边看了看，果然有。 “一个协会的术师死在这儿，都成骷髅了，也看不出伤口什么的，看来也死了好些年。” “看他衣服完好，应该没有遇到那些吃人的矮魔，可能他死的时候还没有矮魔。这次的事是几件法器弄出来的，应该是最近两年的事。我猜……他可能是那个守林人，只是，不管他是不是守林人，只要是协会的人，死在这里，协会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 “嗯，要不然，直升机就是来这里救他的？”猴子接着说。 “协会的水很深呐，你们还记得基地的事吗？”周公瑾摸着下巴说，“基地的情况早就失控了，但是基地的负责人和身为联络员的郑启明却不知道。不过基地的人都死了，现在也说不清怎么回事。” “你们来看这个里面有什么？”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胖子已经在第三层转了一圈了。地方不大，东西也不多，中间有一个好像炉鼎一样的东西，胖子正在扒拉什么。 周公瑾和猴子凑过来看，这个炉鼎也是石头做的。说是炉鼎，其实就是一块打磨成圆形的大石头中间挖空，两边各有一个石环，底下三足，上边加个盖子。 盖子半开着，里边厚厚的一层灰，还有许多枯叶。从这个灰扑扑的炉鼎里，胖子扒拉出来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很老式啊，打不开了。”猴子摆弄了一下。 “废话，都那么久了，还能打开才有鬼呢。”胖子看了看说，“这是五六年前的型号，我也用过。” “也许正是这位死去的术师藏起来的，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咱们带上，回去再好好研究下。”周公瑾拿过来看了看，就塞进背包里。 “那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好看的了，青冥塔不在这儿。”猴子环顾了一下，这层除了四壁上的图案，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走吧，去那边的高台。”胖子说着当先下了楼。 周公瑾默默对骷髅行了个礼，心里默念一声“我们不是有意打扰，前辈不要怪我们”也跟着他俩下了楼。 走出石塔，他们并没有走双层的石廊，因为这片石墟的四条石廊全都通向庙宇。他们要去的高台在东北方向，石塔在西北方，没必要回到中间的庙宇再过去。 在下面穿过一片低矮的石头建筑，有些看上去像是住人的地方，有些好像是用来圈养动物的，三人看得惊奇，纵然不是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他们也知道这片可能存在了上千年的石墟极有研究价值。 三人静静地行走，看着这些古老的遗迹，好像在远古的时空中穿行。零零落落的石头建筑有许多，大部分遗迹坍塌，看不出是派什么用的了。 当他们走到高台前，发现高台的周围有一圈低洼，正门前有一座石桥。可能以前这里有一个水池吧。 迈过整整四十九级台阶，他们登上高台，整片石墟一览无遗。高台四周有石柱为栏，只有中间一小片地方有顶，好像一个亭子一样。 周公瑾皱了皱眉头。 “又怎么了？”猴子看他满脸深思的样子问道。 “你们觉得奇怪吗？这个高台占地很广，又这么高，下边是有围墙的，如果里面是空心的话，空间应该还蛮大的。我们刚刚绕着这里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可以进去的地方，我以为入口是在上面，可是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嗯，确实挺奇怪的，如果下面空间不利用的话，可以用柱子，搭建这么高大的围墙很浪费呢。” 胖子在一边说：“啊呀，下去看看就是了，实在不行看胖爷我一拳砸开这里的墙。” 猴子一声嗤笑：“蛮牛啊蛮牛。” “那就下去看看。”周公瑾想想也对，他们在高台上看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也许刚才在下面时看漏了什么呢。 三人又登登登跑下高台，仔仔细细查看高台下面的围墙。但就是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围墙都是青砖搭建，上面爬满了青苔和藤蔓，斑斑驳驳，许多地方都碎裂掉落了，但还是能看出青砖十分厚实，因而也不适合让胖爷砸开。 “你们看，这一块是不是损坏得有点严重啊？”周公瑾指着墙上的一块很大的凹陷说。 “嗯，这里许多地方都损坏了，但这一块地方确实坏得特别大。”猴子把攀爬在上面的藤蔓撸走，露出了下面一大块凹陷。 “不，不是损坏！”周公瑾突然上前一步，把这一块的青苔都擦干净，露出里面棱角分明的一个形状——八角形。 “这个形状在哪儿见过？”胖子问。 “炉鼎！”猴子突然喊了一声，“炉鼎的盖子不就是八角形的？” “这么看起来，大小都差不多，难道那个不是炉鼎的盖子？”周公瑾也道，“我们去把那个盖子拿过来。” 于是胖子折返去石塔，把炉鼎的盖子搬了过来，三人把这八角形的盖子往墙上一嵌。在一瞬的静默后，突然隆隆的响声自高台上传来。 《恶魔术师》正文卷 149 石墟2 周公瑾脚下一顿，升起戒备，打开气盾。他的反应影响了后面的猴子和胖子。 “怎么了，什么情况？”猴子问的同时，已经把各种辅助丢了过去。 周公瑾仔细看了看这具骷髅，又观察了整个第三层，确定没有危害，这才吐了口气说：“没什么，有个……”他看了一眼骷髅身上的衣服，袖口上有一个协会的标志，“术师。” 等他走上三层，猴子跟在他身后走上来，一眼看到了那具骷髅，乍然一见，也唬得叫起来：“我去！”猴子身体往后一退，差点踩到胖子的脑袋。 “猴子，你又怎么啦？”胖子在他下面一把托住他。 猴子咽了口唾沫，说：“一个术师……躺在这跟我打招呼。” “咦？上边有人？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呀？”胖子等猴子上去了，紧跟着钻了上来。 “我~靠！”一声响，胖子看见这个骷髅的同时一拳砸了过去。 周公瑾和猴子两人勾肩搭背地在一旁闷笑。 “笑什么！不是说有个术师吗，你俩耍我。”胖子龇了龇牙，把拳头捏得嘎嘎响。 “是他，先耍我们的。”猴子立刻指着周公瑾，一本正经地跟他保持距离。 “我可没有骗你们，你们看他衣服的袖子上，还有协会的标记呢。”周公瑾聚起双手表示无辜。 猴子和胖子两人蹲在骷髅边看了看，果然有。 “一个协会的术师死在这儿，都成骷髅了，也看不出伤口什么的，看来也死了好些年。” “看他衣服完好，应该没有遇到那些吃人的矮魔，可能他死的时候还没有矮魔。这次的事是几件法器弄出来的，应该是最近两年的事。我猜……他可能是那个守林人，只是，不管他是不是守林人，只要是协会的人，死在这里，协会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 “嗯，要不然，直升机就是来这里救他的？”猴子接着说。 “协会的水很深呐，你们还记得基地的事吗？”周公瑾摸着下巴说，“基地的情况早就失控了，但是基地的负责人和身为联络员的郑启明却不知道。不过基地的人都死了，现在也说不清怎么回事。” “你们来看这个里面有什么？”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胖子已经在第三层转了一圈了。地方不大，东西也不多，中间有一个好像炉鼎一样的东西，胖子正在扒拉什么。 周公瑾和猴子凑过来看，这个炉鼎也是石头做的。说是炉鼎，其实就是一块打磨成圆形的大石头中间挖空，两边各有一个石环，底下三足，上边加个盖子。 盖子半开着，里边厚厚的一层灰，还有许多枯叶。从这个灰扑扑的炉鼎里，胖子扒拉出来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很老式啊，打不开了。”猴子摆弄了一下。 “废话，都那么久了，还能打开才有鬼呢。”胖子看了看说，“这是五六年前的型号，我也用过。” “也许正是这位死去的术师藏起来的，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咱们带上，回去再好好研究下。”周公瑾拿过来看了看，就塞进背包里。 “那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好看的了，青冥塔不在这儿。”猴子环顾了一下，这层除了四壁上的图案，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走吧，去那边的高台。”胖子说着当先下了楼。 周公瑾默默对骷髅行了个礼，心里默念一声“我们不是有意打扰，前辈不要怪我们”也跟着他俩下了楼。 走出石塔，他们并没有走双层的石廊，因为这片石墟的四条石廊全都通向庙宇。他们要去的高台在东北方向，石塔在西北方，没必要回到中间的庙宇再过去。 在下面穿过一片低矮的石头建筑，有些看上去像是住人的地方，有些好像是用来圈养动物的，三人看得惊奇，纵然不是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他们也知道这片可能存在了上千年的石墟极有研究价值。 三人静静地行走，看着这些古老的遗迹，好像在远古的时空中穿行。零零落落的石头建筑有许多，大部分遗迹坍塌，看不出是派什么用的了。 当他们走到高台前，发现高台的周围有一圈低洼，正门前有一座石桥。可能以前这里有一个水池吧。 迈过整整四十九级台阶，他们登上高台，整片石墟一览无遗。高台四周有石柱为栏，只有中间一小片地方有顶，好像一个亭子一样。 周公瑾皱了皱眉头。 “又怎么了？”猴子看他满脸深思的样子问道。 “你们觉得奇怪吗？这个高台占地很广，又这么高，下边是有围墙的，如果里面是空心的话，空间应该还蛮大的。我们刚刚绕着这里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可以进去的地方，我以为入口是在上面，可是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嗯，确实挺奇怪的，如果下面空间不利用的话，可以用柱子，搭建这么高大的围墙很浪费呢。” 胖子在一边说：“啊呀，下去看看就是了，实在不行看胖爷我一拳砸开这里的墙。” 猴子一声嗤笑：“蛮牛啊蛮牛。” “那就下去看看。”周公瑾想想也对，他们在高台上看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也许刚才在下面时看漏了什么呢。 三人又登登登跑下高台，仔仔细细查看高台下面的围墙。但就是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围墙都是青砖搭建，上面爬满了青苔和藤蔓，斑斑驳驳，许多地方都碎裂掉落了，但还是能看出青砖十分厚实，因而也不适合让胖爷砸开。 “你们看，这一块是不是损坏得有点严重啊？”周公瑾指着墙上的一块很大的凹陷说。 “嗯，这里许多地方都损坏了，但这一块地方确实坏得特别大。”猴子把攀爬在上面的藤蔓撸走，露出了下面一大块凹陷。 “不，不是损坏！”周公瑾突然上前一步，把这一块的青苔都擦干净，露出里面棱角分明的一个形状——八角形。 “这个形状在哪儿见过？”胖子问。 “炉鼎！”猴子突然喊了一声，“炉鼎的盖子不就是八角形的？” “这么看起来，大小都差不多，难道那个不是炉鼎的盖子？”周公瑾也道，“我们去把那个盖子拿过来。” 于是胖子折返去石塔，把炉鼎的盖子搬了过来，三人把这八角形的盖子往墙上一嵌。在一瞬的静默后，突然隆隆的响声自高台上传来。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0 又见地道 果然有机关。 三人互望了一眼，快步走上高台。只见高台中间石亭的地上打开了一条地道，里面乌漆嘛黑一片，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这……要进去吗？”猴子看向周公瑾。 “猴子，我和你下去看看，”周公瑾沉吟了一下说，“胖子，你帮忙守在外面，万一有情况通知我们。” “好嘞，你们放心去吧。”胖子一挥手，“一小时啊，一小时你们不出来，我来找你们啊。” “一小时应该足够了，也没有能挖这么深的地道。”周公瑾点点头。 “那也未必，你看宝明山里的地道，是什么规模。”猴子反驳道。 “这里是千百年前好吧，能挖成那样？”胖子不以为然地说。 “那么两千多年前的秦皇陵和兵马俑怎么说？”猴子反问。 胖子一噎，瞪了瞪他的眯眯眼：“你看看这块石墟，能和秦皇陵比？” “我就是说也有这种可能性嘛。” “那你就守好地道口啊，别被什么魔干趴下了。” “干趴胖爷我的魔？不存在的。”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明明是中午的日头，却让人觉得冷飕飕的。猴子撸了撸手臂说：“你少说大话，看把我鸡皮疙瘩掉的。” “好了，我们进去了，一小时为限。我们遇到情况也会通知你，大家术鸟准备好了吗？”周公瑾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三人做了些准备，也等地道里空气稍稍流通一下。周公瑾和猴子就迈步向深邃幽暗的地道下走去。 —— 地道向下的阶梯还算平坦，周公瑾放出幽火走在前方，猴子给两人加持了各类辅助走在他后面。空间一开始还不算宽阔，走了没多久，通道就变得更加开阔起来。 当他们转过一个弯后，身后地道口的亮光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不过还能感觉到身后的空气流动，表明地道口还打开着。 地道里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了。又转了一个弯，来到一道石门前。石门宽阔厚实，两边的接缝也几无间隙，无法钻入术人，想要一探门后的情况，只能打开石门。 门上高处有一只凸出的兽头，瞪着两只铜铃大眼，嘴里含着一颗圆球，还有四颗尖尖的獠牙伸出口外，似乎上面还泛着莹莹的光泽。兽头下方有两个巨大的门环，接着是七排七纵的圆钉。 所有的东西都是石头打造，虽说不上精致，但因为这样巨大的体积，在这么多年前打造出来，也算巧夺天工了。 两人又推又拉，也没能撼动这扇门一丝一毫。 “怎么办？一定要进去吗？还是先去别处转转？”猴子一边擦汗一边问。对他们来说，这个暗道并非一定要探索，如果青冥塔埋在别处，这里不来也没关系。 “等等。”周公瑾退后两步，双手掐诀，凝气敛神，开始催动土元素。他想，这里土元素这么充沛，应该能察觉到些什么吧。 果然，他感觉到石门里面土元素隐隐被压制。真法宝鉴说过，青冥塔是木属性的法器，木克土……青冥塔应该在里面吧？ “我们得进去看看，我总觉得青冥塔在里面。”周公瑾对猴子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进去吗？” 周公瑾的目光移到兽头上：“你看这个兽头雕像，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嗯，你这么一说是好像有点，但又看不出什么……” “耳朵，它没有耳朵。”周公瑾走上前，举起手摸了一下兽头，“你摸摸这里。” 猴子依言也摸了一下兽头侧后方，然后眼睛一亮：“这里有两个凹槽，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出它的耳朵？” 周公瑾点点头，在猴子目瞪口呆下，凝聚出两节土元素做的台阶，他踏上台阶，这样就可以看到兽头的侧后方，兽头两边也各有一个八角形的凹槽。 “你是怎么做到的！”猴子惊讶地问。 “我告诉过你们的，五行元素的修炼，这几天我有时间就在练习。” “就练了几天就能变魔术了？教教我啊。”猴子羡慕地说。 周公瑾摊了摊手：“你们都不是土属性啊，不然早就教你们了。” 这倒也听那个神神秘秘的小男孩阿风说过，猴子撇撇嘴。 “不过我可以教你们运气的方法，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周公瑾安慰他说。 “好吧，那你说这两只耳朵要去哪儿找？” “你上来看看，八角形，这样大小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印象？”周公瑾走下台阶，示意猴子站上去。 猴子看了看，突然说：“这东西我是没什么印象，不过有个地方都是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要找的耳朵。” “你是说石塔二层？”周公瑾摸摸下巴说，“我也想到了那里，不过我仔细看过那里，并没有耳朵形状的雕像。” “是啊，那边的雕像全都是同一张脸的样子，好像是没有其他的东西。” “哈，我想到办法了。”周公瑾兴奋地一拍猴子的肩膀，“我记得那张脸，不就是这个兽头再加两只耳朵吗？没有耳朵，我们就现做两只试试。” 还可以这样？猴子一怔，现做？ 周公瑾撸起袖子就开始凝聚土元素，毕竟修炼的时间短，操控不熟练，做个台阶板砖什么的还很方便，要做个土元素的耳朵，还八角形的底座，那可就太考验了。 他汇聚土元素把八角形凹槽填满，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做出两只印象中的耳朵来，可惜，兽头很不给面子地没有一丝反应。 “还是说样子记错了？”周公瑾跟猴子说，“我们回到石塔去找找吧。” 猴子也没有别的办法，点点头，两人转身往外走去。 他们转身离开后，石门上的兽头眼睛却突然转动了一下，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兽头上嘴巴发出了轻微的“格拉拉”的声音，接着一些风声自兽嘴里发出，很快传入通道，往两人那边吹去。 “公瑾，你有没有觉得冷？”猴子转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通道，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有点冷，可能是在地下的关系吧。”周公瑾转过一个弯，站住了脚步，“奇怪，前方应该是地道口啊，怎么没有光亮？”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0 又见地道 果然有机关。 三人互望了一眼，快步走上高台。只见高台中间石亭的地上打开了一条地道，里面乌漆嘛黑一片，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这……要进去吗？”猴子看向周公瑾。 “猴子，我和你下去看看，”周公瑾沉吟了一下说，“胖子，你帮忙守在外面，万一有情况通知我们。” “好嘞，你们放心去吧。”胖子一挥手，“一小时啊，一小时你们不出来，我来找你们啊。” “一小时应该足够了，也没有能挖这么深的地道。”周公瑾点点头。 “那也未必，你看宝明山里的地道，是什么规模。”猴子反驳道。 “这里是千百年前好吧，能挖成那样？”胖子不以为然地说。 “那么两千多年前的秦皇陵和兵马俑怎么说？”猴子反问。 胖子一噎，瞪了瞪他的眯眯眼：“你看看这块石墟，能和秦皇陵比？” “我就是说也有这种可能性嘛。” “那你就守好地道口啊，别被什么魔干趴下了。” “干趴胖爷我的魔？不存在的。”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明明是中午的日头，却让人觉得冷飕飕的。猴子撸了撸手臂说：“你少说大话，看把我鸡皮疙瘩掉的。” “好了，我们进去了，一小时为限。我们遇到情况也会通知你，大家术鸟准备好了吗？”周公瑾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三人做了些准备，也等地道里空气稍稍流通一下。周公瑾和猴子就迈步向深邃幽暗的地道下走去。 —— 地道向下的阶梯还算平坦，周公瑾放出幽火走在前方，猴子给两人加持了各类辅助走在他后面。空间一开始还不算宽阔，走了没多久，通道就变得更加开阔起来。 当他们转过一个弯后，身后地道口的亮光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不过还能感觉到身后的空气流动，表明地道口还打开着。 地道里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了。又转了一个弯，来到一道石门前。石门宽阔厚实，两边的接缝也几无间隙，无法钻入术人，想要一探门后的情况，只能打开石门。 门上高处有一只凸出的兽头，瞪着两只铜铃大眼，嘴里含着一颗圆球，还有四颗尖尖的獠牙伸出口外，似乎上面还泛着莹莹的光泽。兽头下方有两个巨大的门环，接着是七排七纵的圆钉。 所有的东西都是石头打造，虽说不上精致，但因为这样巨大的体积，在这么多年前打造出来，也算巧夺天工了。 两人又推又拉，也没能撼动这扇门一丝一毫。 “怎么办？一定要进去吗？还是先去别处转转？”猴子一边擦汗一边问。对他们来说，这个暗道并非一定要探索，如果青冥塔埋在别处，这里不来也没关系。 “等等。”周公瑾退后两步，双手掐诀，凝气敛神，开始催动土元素。他想，这里土元素这么充沛，应该能察觉到些什么吧。 果然，他感觉到石门里面土元素隐隐被压制。真法宝鉴说过，青冥塔是木属性的法器，木克土……青冥塔应该在里面吧？ “我们得进去看看，我总觉得青冥塔在里面。”周公瑾对猴子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进去吗？” 周公瑾的目光移到兽头上：“你看这个兽头雕像，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嗯，你这么一说是好像有点，但又看不出什么……” “耳朵，它没有耳朵。”周公瑾走上前，举起手摸了一下兽头，“你摸摸这里。” 猴子依言也摸了一下兽头侧后方，然后眼睛一亮：“这里有两个凹槽，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出它的耳朵？” 周公瑾点点头，在猴子目瞪口呆下，凝聚出两节土元素做的台阶，他踏上台阶，这样就可以看到兽头的侧后方，兽头两边也各有一个八角形的凹槽。 “你是怎么做到的！”猴子惊讶地问。 “我告诉过你们的，五行元素的修炼，这几天我有时间就在练习。” “就练了几天就能变魔术了？教教我啊。”猴子羡慕地说。 周公瑾摊了摊手：“你们都不是土属性啊，不然早就教你们了。” 这倒也听那个神神秘秘的小男孩阿风说过，猴子撇撇嘴。 “不过我可以教你们运气的方法，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周公瑾安慰他说。 “好吧，那你说这两只耳朵要去哪儿找？” “你上来看看，八角形，这样大小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印象？”周公瑾走下台阶，示意猴子站上去。 猴子看了看，突然说：“这东西我是没什么印象，不过有个地方都是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要找的耳朵。” “你是说石塔二层？”周公瑾摸摸下巴说，“我也想到了那里，不过我仔细看过那里，并没有耳朵形状的雕像。” “是啊，那边的雕像全都是同一张脸的样子，好像是没有其他的东西。” “哈，我想到办法了。”周公瑾兴奋地一拍猴子的肩膀，“我记得那张脸，不就是这个兽头再加两只耳朵吗？没有耳朵，我们就现做两只试试。” 还可以这样？猴子一怔，现做？ 周公瑾撸起袖子就开始凝聚土元素，毕竟修炼的时间短，操控不熟练，做个台阶板砖什么的还很方便，要做个土元素的耳朵，还八角形的底座，那可就太考验了。 他汇聚土元素把八角形凹槽填满，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做出两只印象中的耳朵来，可惜，兽头很不给面子地没有一丝反应。 “还是说样子记错了？”周公瑾跟猴子说，“我们回到石塔去找找吧。” 猴子也没有别的办法，点点头，两人转身往外走去。 他们转身离开后，石门上的兽头眼睛却突然转动了一下，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兽头上嘴巴发出了轻微的“格拉拉”的声音，接着一些风声自兽嘴里发出，很快传入通道，往两人那边吹去。 “公瑾，你有没有觉得冷？”猴子转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通道，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有点冷，可能是在地下的关系吧。”周公瑾转过一个弯，站住了脚步，“奇怪，前方应该是地道口啊，怎么没有光亮？”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1 飞箭惶惶 通道的前方应该进入时的地道口，胖子如果守在地道口，地道就不会关起来，那么应该能看到亮光。可是现在漆黑一片，不走到近前，甚至看不出通道有多长。 猴子跟在周公瑾身后转过来，他看了黑漆漆的前方一眼说：“你确定刚才是走的这条道吗？” 周公瑾看看他说：“只有一条道啊。” “嗯？可我刚才看到那边还有一条通道，你看都没看直接走过来，我以为你记得路。” “还有一条通道？在哪儿？”周公瑾皱了皱眉头，他确定，自己下来时只有一条路。刚才往回走的时候确实没有注意周围，应为他想当然认为只有一条路，这里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后面……”就在猴子想转身带周公瑾走回去看看时，前方传来隆隆的声音。 “这是什么？”猴子惊问。 周公瑾把幽火抛向前方，在昏暗的火光中，隐约可见隆隆声是前方的通道两边打开了许多口子，像一排排整齐的窗口。紧接着一片片的尖锐细长的飞箭从中射出，就算是微弱的光线，仍可以看见箭头上冒着幽幽寒光。 这些飞箭速度之快，分布之密，实在让人躲无可躲。而且看上去距离还很长，往前硬冲是不可能的了。 “退后，退后！”前方已无生路，周公瑾毫不犹豫推着猴子往后退去。 快速、敏捷、防御之类的辅助术被猴子丢出来，两人迅速后撤。但是身后的隆隆声却没有停止，在漆黑一片的地道里，仿佛死神的步伐在他们耳中回响，不断逼近他们。 飞箭急促的嗖嗖声一直追在他们身后，没完没了。飞箭划破空气的尖鸣清脆而响亮，周公瑾毫不怀疑就算他们加持几层气盾，在这样密集凌冽的飞箭攻势下也要被穿透。 “通道！你说的另外的通道在哪儿？”周公瑾边跑边大声喊。 “啊！跑过了！”猴子大叫一声，这才想起来看其他的路。但是回头已没有可能，再一直往前就是那扇打不开的石门了，如果飞箭到了那里还不停下，他们就有可能成为变成两只刺猬。 身前的通道，被周公瑾不断扔出的幽火照亮，身后的通道却是漆黑一片，只能凭借飞箭的响声来判断死神与他们的距离。通道即将要到达尽头，但飞箭却源源不断，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古代的人为什么要弄出这些机关这么变态啊！啊！啊！”猴子边跑边抱怨。 “现代人的变态程度也是旗鼓相当啊。”周公瑾想起宝明山里的地道，大声反驳。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跑回了刚才的兽头石门前。就在他们离兽头石门还有三四米远的地方时，身后的飞箭声戛然而止。 两人齐齐长出一口气，终于停下了吗？他们又回到了这里。 看着毫无异状的兽头石门，周公瑾突然大叫一声：“上当了！” 随后他一把拉住猴子就要往来的方向跑，但恰在此时，他们身前“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大厚重的断龙石砸了下来，把两人堵在了石门前。 周公瑾堪堪顿住脚步，还差一个脑袋的距离，他就要被生生压成肉泥。猴子还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回事？” “我们被骗了，这是要把我们堵回到这里。” “被谁骗了？”猴子不解，把他们堵回这里他明白，但周公瑾说他们被骗了他就不明白了，他们被谁骗了？ 胸膛剧烈地起伏，周公瑾平了平气说：“我们，被飞箭的声音骗了。一开始是有飞箭的，但是后来，应该就没有真的飞箭了，只有声音而已，目的是要把我们骗回这里。” “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想想，一开始我们听到隆隆的声音，是地道两边的墙壁打开了许多口子，可是后来就没有隆隆的声音了，只有飞箭的声音。我猜是利用回声把飞箭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在我们身后播放。 “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可是千百年前啊。” “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那些古人做的机关真是叹为观止啊。” “你还有闲心赞扬他们？那你说把我们逼到这里，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周公瑾也想问这个问题。现在这里形成了一间密室，而且空间局促有限，不打开面前的石门，也许很快就会没有空气。 给胖子发信息吗？但愿有用。可周公瑾刚想放出术鸟，隆隆的声音又响起来。 “完了完了，这里也要有飞箭？”猴子托着幽火紧张地看向两边，但是没有看到石壁上有什么口子打开。 周公瑾猛然抬头，看见两人上方的石顶上已经打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他立刻出声提醒：“上面！躲开！” 两人还未及动作，突然从裂口处甩出四根锁链。周公瑾只来得及侧身闪避，而猴子为了躲避锁链，手中的幽火也“嗤”的一下熄灭了。这下，整个密室又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从哗哗不断的锁链声中，知道锁链正自动向两人袭击，他们只能听声音辨别锁链的方位，在狭小的空间闪转腾挪，还时不时会撞到墙上。 “啊！”一声惊呼从身边的猴子嘴里传出。三根锁链分别套住了他的两只手和一只脚。而第四根锁链则甩向周公瑾的脚，周公瑾听到声音，立刻侧身避让，但锁链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尾随而来。 周公瑾用风刃撞向锁链，“噌”，金戈相交的声音传来，锁链被风刃撞开，但同时又缠向他的右手腕。此时他听见猴子呼叫，他右手甩出风刃去解救猴子，左手想要劈开锁链，锁链却突然扣住了他的左手腕。 糟糕！ 四根锁链都抓到了东西，瞬间紧扣，并开始缓缓上升。猴子被水平拉起往上升，周公瑾一只手吊住也被往上拖去。就在两人想出办法挣脱时，轰一声，头顶的裂口上方，一阵红光闪过，火！ 大火在他们头顶上方的裂口中熊熊燃起，这四根锁链要是锁住一个人的手脚四肢，就会把这个人拖进耀目的火焰中烧化为灰烬。 而现在是两个。 更糟糕的是，大火燃起之后，锁链上就传来灼烧的热量，他们靠着气盾的防御才避免被烫伤，可是，这样的灼热，气盾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1 飞箭惶惶 通道的前方应该进入时的地道口，胖子如果守在地道口，地道就不会关起来，那么应该能看到亮光。可是现在漆黑一片，不走到近前，甚至看不出通道有多长。 猴子跟在周公瑾身后转过来，他看了黑漆漆的前方一眼说：“你确定刚才是走的这条道吗？” 周公瑾看看他说：“只有一条道啊。” “嗯？可我刚才看到那边还有一条通道，你看都没看直接走过来，我以为你记得路。” “还有一条通道？在哪儿？”周公瑾皱了皱眉头，他确定，自己下来时只有一条路。刚才往回走的时候确实没有注意周围，应为他想当然认为只有一条路，这里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后面……”就在猴子想转身带周公瑾走回去看看时，前方传来隆隆的声音。 “这是什么？”猴子惊问。 周公瑾把幽火抛向前方，在昏暗的火光中，隐约可见隆隆声是前方的通道两边打开了许多口子，像一排排整齐的窗口。紧接着一片片的尖锐细长的飞箭从中射出，就算是微弱的光线，仍可以看见箭头上冒着幽幽寒光。 这些飞箭速度之快，分布之密，实在让人躲无可躲。而且看上去距离还很长，往前硬冲是不可能的了。 “退后，退后！”前方已无生路，周公瑾毫不犹豫推着猴子往后退去。 快速、敏捷、防御之类的辅助术被猴子丢出来，两人迅速后撤。但是身后的隆隆声却没有停止，在漆黑一片的地道里，仿佛死神的步伐在他们耳中回响，不断逼近他们。 飞箭急促的嗖嗖声一直追在他们身后，没完没了。飞箭划破空气的尖鸣清脆而响亮，周公瑾毫不怀疑就算他们加持几层气盾，在这样密集凌冽的飞箭攻势下也要被穿透。 “通道！你说的另外的通道在哪儿？”周公瑾边跑边大声喊。 “啊！跑过了！”猴子大叫一声，这才想起来看其他的路。但是回头已没有可能，再一直往前就是那扇打不开的石门了，如果飞箭到了那里还不停下，他们就有可能成为变成两只刺猬。 身前的通道，被周公瑾不断扔出的幽火照亮，身后的通道却是漆黑一片，只能凭借飞箭的响声来判断死神与他们的距离。通道即将要到达尽头，但飞箭却源源不断，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古代的人为什么要弄出这些机关这么变态啊！啊！啊！”猴子边跑边抱怨。 “现代人的变态程度也是旗鼓相当啊。”周公瑾想起宝明山里的地道，大声反驳。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跑回了刚才的兽头石门前。就在他们离兽头石门还有三四米远的地方时，身后的飞箭声戛然而止。 两人齐齐长出一口气，终于停下了吗？他们又回到了这里。 看着毫无异状的兽头石门，周公瑾突然大叫一声：“上当了！” 随后他一把拉住猴子就要往来的方向跑，但恰在此时，他们身前“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大厚重的断龙石砸了下来，把两人堵在了石门前。 周公瑾堪堪顿住脚步，还差一个脑袋的距离，他就要被生生压成肉泥。猴子还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回事？” “我们被骗了，这是要把我们堵回到这里。” “被谁骗了？”猴子不解，把他们堵回这里他明白，但周公瑾说他们被骗了他就不明白了，他们被谁骗了？ 胸膛剧烈地起伏，周公瑾平了平气说：“我们，被飞箭的声音骗了。一开始是有飞箭的，但是后来，应该就没有真的飞箭了，只有声音而已，目的是要把我们骗回这里。” “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想想，一开始我们听到隆隆的声音，是地道两边的墙壁打开了许多口子，可是后来就没有隆隆的声音了，只有飞箭的声音。我猜是利用回声把飞箭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在我们身后播放。 “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可是千百年前啊。” “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那些古人做的机关真是叹为观止啊。” “你还有闲心赞扬他们？那你说把我们逼到这里，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周公瑾也想问这个问题。现在这里形成了一间密室，而且空间局促有限，不打开面前的石门，也许很快就会没有空气。 给胖子发信息吗？但愿有用。可周公瑾刚想放出术鸟，隆隆的声音又响起来。 “完了完了，这里也要有飞箭？”猴子托着幽火紧张地看向两边，但是没有看到石壁上有什么口子打开。 周公瑾猛然抬头，看见两人上方的石顶上已经打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他立刻出声提醒：“上面！躲开！” 两人还未及动作，突然从裂口处甩出四根锁链。周公瑾只来得及侧身闪避，而猴子为了躲避锁链，手中的幽火也“嗤”的一下熄灭了。这下，整个密室又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从哗哗不断的锁链声中，知道锁链正自动向两人袭击，他们只能听声音辨别锁链的方位，在狭小的空间闪转腾挪，还时不时会撞到墙上。 “啊！”一声惊呼从身边的猴子嘴里传出。三根锁链分别套住了他的两只手和一只脚。而第四根锁链则甩向周公瑾的脚，周公瑾听到声音，立刻侧身避让，但锁链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尾随而来。 周公瑾用风刃撞向锁链，“噌”，金戈相交的声音传来，锁链被风刃撞开，但同时又缠向他的右手腕。此时他听见猴子呼叫，他右手甩出风刃去解救猴子，左手想要劈开锁链，锁链却突然扣住了他的左手腕。 糟糕！ 四根锁链都抓到了东西，瞬间紧扣，并开始缓缓上升。猴子被水平拉起往上升，周公瑾一只手吊住也被往上拖去。就在两人想出办法挣脱时，轰一声，头顶的裂口上方，一阵红光闪过，火！ 大火在他们头顶上方的裂口中熊熊燃起，这四根锁链要是锁住一个人的手脚四肢，就会把这个人拖进耀目的火焰中烧化为灰烬。 而现在是两个。 更糟糕的是，大火燃起之后，锁链上就传来灼烧的热量，他们靠着气盾的防御才避免被烫伤，可是，这样的灼热，气盾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2 烈焰熊熊 室内的温度骤然上升，熊熊的火焰将这片狭小的空间照得恍如白昼，两人像被绑缚的孙悟空，即将丢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只不过，孙悟空最终练成了火眼金睛，他们俩将会被烧成一团焦炭。 —— 真法宝鉴在周公瑾听不见的地方说：你真的不打算帮他？ 一声清冽的“哼”在虚无中回应他：这是让你再次解脱得自由的机会，不好吗？ 真法宝鉴稍稍沉默：我是自愿认的主，倒是你，是被迫的，如果你真想要置他于死地，那我少不得也要奋力一搏。 虚无中的声音不屑地嘲笑道：长脾气了嘛，你能怎么样？ —— 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猴子在边上不停挣扎，奈何他只有一只脚是自由的，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啊啊啊我要被烤焦了啊！公瑾，你在干吗？” 周公瑾两手都紧紧握住锁链，翻身倒悬而上，双脚蹬住裂口的边，想要阻止锁链继续上升。但显然他失败了，他们还在不停靠近火焰。 他双手张开，一下召出十几柄风刃，割向锁链，锁链发出“格啦啦”尖锐刺耳的声音，多给他些时间确实可以把锁链割断，可惜在这之前，他就要变成一只烤鸭。 周公瑾满头大汗，想着各种办法摆脱锁链，还不忘对猴子大吼：“在你烧死前，我绝对救你出来，斩断手脚就好了呀，你放心，我会背你出去！” “嗷——你少一只手也就算了，我就只剩一只脚，还不如烧死呐！” “好！我不救你，让你烧死。” “救！救！救命啊，热死我了……” 一团比火焰还要耀眼的光团聚起在周公瑾的双手中，没办法了，既然要被烧死，不如就毁了这里好了！ 改进后的地坤术威力大增，一旦施展出来，一定会把这方地道弄塌，管他什么机关火焰，都将失去作用，只不过两人也要被埋进坍塌的地道里。 到时候，两人借助气盾避免被砸死，周公瑾拼了命可以再放一次地坤术，试试把两人挖出来，虽然九死一生，终归有一线生机，也好过被火活活烧死。 打定主意，他就要释放地坤术，脑子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哼”，然后身周无风自动，手腕处的锁链瞬间凝结成冰，快到周公瑾都反应不及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脑海中有人对他说：砸开锁链。 他不由自主地照着这人的话去做，熄了地坤术，放出十几柄风刃，轰向左手腕上锁链。 “喀啦”一声，锁链应声而断，周公瑾心里大喜，在锁链断开的一瞬间一把抓住锁链，荡向猴子。 “脚”脑海中的声音又想起。 周公瑾放开那根锁链，拽住猴子脚上的锁链。刮过一阵莫名的风后，那锁链照样瞬间凝结成冰，周公瑾立刻召唤风刃砸开冻脆了的锁链。 “左手” “右手” 按照脑中声音的指示，他一一砸开猴子的锁链。两人在最后一根锁链断开后齐齐掉下地面，就在他们离开锁链的一瞬间，锁链被机关拉进了石顶中，“轰”一声巨响，石顶又紧紧闭上，隔绝了他们头顶的熊熊巨火，隔绝了蒸腾的热浪，也隔绝了耀目的光芒。这一方空间又回归成一间密室。 两人抬头看着石顶轰然紧闭，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一时松懈下来，跌坐在地。 过了一会儿，惊惧散去，猴子手中托起一团幽火，照亮了些许空间，开口问“你是怎么弄断锁链的？” “福大命大，死神也嫌弃咱们，哈哈哈……”周公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把猴子弄得一惊，不是吓傻了吧。 周公瑾却在脑中喊了一声：美人，是你吗？ 沉默了一会，就在周公瑾以为不会有人回答他时，脑中响起一声冷哼。 果然是那个古典美人啊，呵呵，原来也是一件开了灵智的法器，居然莫名奇妙认我为主了，水元素的法器认我一个土属性的术师为主，有意思。 周公瑾也不多啰嗦，诚恳地说：呵呵，多谢美人相救。 “公瑾你没事吧，笑得跟傻子一样。” “我捡到一个宝贝，出去好好跟你们说，哈哈哈。”不但死里逃生，还收了一个厉害的法器，周公瑾脸上怎么也抑制不住笑意。 “别笑啊，打不开这扇门，我们还是个死。”猴子提醒他。 对了，现在不是欢庆的时候，周公瑾收起嬉皮笑脸，正色地走上前去，仔细看着面前的兽头门。 “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疑惑地指着兽头说。 被他一说，猴子也凑过来看了看：“是好像不一样了，哪里不同了呢？” 周公瑾摸着下巴，突然说：“獠牙！少了下面两颗。” 猴子连忙看向兽头的牙齿，先前是四颗獠牙，果然此刻只有上面两颗，那下面两颗獠牙不知何时收进了下颚，只留下两点尖尖的小角。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猴子用手碰了碰尖尖的小角说：“这又是什么意思？这一场大难就收回两颗牙，再来一场收回四颗？” 周公瑾听了他的话转头看看上方的石顶，又看了看兽头，沉思了一会儿，恍然说：“我知道了，耳朵不是钥匙，献祭才是！” “什么意思？” “耳朵转过了，你看，我把八角形的底座搭上去时，已经启动了机关，耳朵长什么样其实并不重要，机关启动后，站在这里的活人就已经成为了献祭。我猜断龙石启动需要时间，为防止献祭逃走，地道口就关闭了，而且那些飞箭最终会将献祭之人逼回这里，被锁链困住，拖进火海，成为真正的献祭。” 匪夷所思的猜测，猴子一怔，问：“那么现在怎么说？献祭完了又怎么样？” 周公瑾转过身，看向断龙石：“如果我刚才的猜测正确的话，等献祭完全烧死，地道口和这块阻断我们去路的巨石应该会再次打开，然后让外面的人进来。” “这么扯的事情也被你想出来了，不会是真的吧。”猴子将信将疑，毕竟这个猜测听上去很不靠谱嘛。 但随着他的话，果然头顶传来“咔咔咔”的声音，断龙石缓缓地升了上去。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2 烈焰熊熊 室内的温度骤然上升，熊熊的火焰将这片狭小的空间照得恍如白昼，两人像被绑缚的孙悟空，即将丢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只不过，孙悟空最终练成了火眼金睛，他们俩将会被烧成一团焦炭。 —— 真法宝鉴在周公瑾听不见的地方说：你真的不打算帮他？ 一声清冽的“哼”在虚无中回应他：这是让你再次解脱得自由的机会，不好吗？ 真法宝鉴稍稍沉默：我是自愿认的主，倒是你，是被迫的，如果你真想要置他于死地，那我少不得也要奋力一搏。 虚无中的声音不屑地嘲笑道：长脾气了嘛，你能怎么样？ —— 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猴子在边上不停挣扎，奈何他只有一只脚是自由的，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啊啊啊我要被烤焦了啊！公瑾，你在干吗？” 周公瑾两手都紧紧握住锁链，翻身倒悬而上，双脚蹬住裂口的边，想要阻止锁链继续上升。但显然他失败了，他们还在不停靠近火焰。 他双手张开，一下召出十几柄风刃，割向锁链，锁链发出“格啦啦”尖锐刺耳的声音，多给他些时间确实可以把锁链割断，可惜在这之前，他就要变成一只烤鸭。 周公瑾满头大汗，想着各种办法摆脱锁链，还不忘对猴子大吼：“在你烧死前，我绝对救你出来，斩断手脚就好了呀，你放心，我会背你出去！” “嗷——你少一只手也就算了，我就只剩一只脚，还不如烧死呐！” “好！我不救你，让你烧死。” “救！救！救命啊，热死我了……” 一团比火焰还要耀眼的光团聚起在周公瑾的双手中，没办法了，既然要被烧死，不如就毁了这里好了！ 改进后的地坤术威力大增，一旦施展出来，一定会把这方地道弄塌，管他什么机关火焰，都将失去作用，只不过两人也要被埋进坍塌的地道里。 到时候，两人借助气盾避免被砸死，周公瑾拼了命可以再放一次地坤术，试试把两人挖出来，虽然九死一生，终归有一线生机，也好过被火活活烧死。 打定主意，他就要释放地坤术，脑子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哼”，然后身周无风自动，手腕处的锁链瞬间凝结成冰，快到周公瑾都反应不及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脑海中有人对他说：砸开锁链。 他不由自主地照着这人的话去做，熄了地坤术，放出十几柄风刃，轰向左手腕上锁链。 “喀啦”一声，锁链应声而断，周公瑾心里大喜，在锁链断开的一瞬间一把抓住锁链，荡向猴子。 “脚”脑海中的声音又想起。 周公瑾放开那根锁链，拽住猴子脚上的锁链。刮过一阵莫名的风后，那锁链照样瞬间凝结成冰，周公瑾立刻召唤风刃砸开冻脆了的锁链。 “左手” “右手” 按照脑中声音的指示，他一一砸开猴子的锁链。两人在最后一根锁链断开后齐齐掉下地面，就在他们离开锁链的一瞬间，锁链被机关拉进了石顶中，“轰”一声巨响，石顶又紧紧闭上，隔绝了他们头顶的熊熊巨火，隔绝了蒸腾的热浪，也隔绝了耀目的光芒。这一方空间又回归成一间密室。 两人抬头看着石顶轰然紧闭，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一时松懈下来，跌坐在地。 过了一会儿，惊惧散去，猴子手中托起一团幽火，照亮了些许空间，开口问“你是怎么弄断锁链的？” “福大命大，死神也嫌弃咱们，哈哈哈……”周公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把猴子弄得一惊，不是吓傻了吧。 周公瑾却在脑中喊了一声：美人，是你吗？ 沉默了一会，就在周公瑾以为不会有人回答他时，脑中响起一声冷哼。 果然是那个古典美人啊，呵呵，原来也是一件开了灵智的法器，居然莫名奇妙认我为主了，水元素的法器认我一个土属性的术师为主，有意思。 周公瑾也不多啰嗦，诚恳地说：呵呵，多谢美人相救。 “公瑾你没事吧，笑得跟傻子一样。” “我捡到一个宝贝，出去好好跟你们说，哈哈哈。”不但死里逃生，还收了一个厉害的法器，周公瑾脸上怎么也抑制不住笑意。 “别笑啊，打不开这扇门，我们还是个死。”猴子提醒他。 对了，现在不是欢庆的时候，周公瑾收起嬉皮笑脸，正色地走上前去，仔细看着面前的兽头门。 “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疑惑地指着兽头说。 被他一说，猴子也凑过来看了看：“是好像不一样了，哪里不同了呢？” 周公瑾摸着下巴，突然说：“獠牙！少了下面两颗。” 猴子连忙看向兽头的牙齿，先前是四颗獠牙，果然此刻只有上面两颗，那下面两颗獠牙不知何时收进了下颚，只留下两点尖尖的小角。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猴子用手碰了碰尖尖的小角说：“这又是什么意思？这一场大难就收回两颗牙，再来一场收回四颗？” 周公瑾听了他的话转头看看上方的石顶，又看了看兽头，沉思了一会儿，恍然说：“我知道了，耳朵不是钥匙，献祭才是！” “什么意思？” “耳朵转过了，你看，我把八角形的底座搭上去时，已经启动了机关，耳朵长什么样其实并不重要，机关启动后，站在这里的活人就已经成为了献祭。我猜断龙石启动需要时间，为防止献祭逃走，地道口就关闭了，而且那些飞箭最终会将献祭之人逼回这里，被锁链困住，拖进火海，成为真正的献祭。” 匪夷所思的猜测，猴子一怔，问：“那么现在怎么说？献祭完了又怎么样？” 周公瑾转过身，看向断龙石：“如果我刚才的猜测正确的话，等献祭完全烧死，地道口和这块阻断我们去路的巨石应该会再次打开，然后让外面的人进来。” “这么扯的事情也被你想出来了，不会是真的吧。”猴子将信将疑，毕竟这个猜测听上去很不靠谱嘛。 但随着他的话，果然头顶传来“咔咔咔”的声音，断龙石缓缓地升了上去。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3 第一卷终 猴子惊异地看了眼周公瑾：“你脑子里怎么这么玄幻？我们可能穿越了是吧？千百年前的人怎么能造出这样厉害的机关？” 周公瑾赞叹了一声：“一千年前，是宋朝啊，初中历史学过吧，宋朝的科技可是在当时引领全世界的，连热兵器都被广泛运用了，可不是什么野蛮的时代。不过机关能做到这样，真是厉害啊。” “好了，走吧，出去找胖子。”猴子拍了拍脏巴拉几的衣服，准备走出去。 “等等，好戏才刚开始，怎么就出去了？”周公瑾叫住他。 “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不离开这里？” “这样走了，这一趟不就白来了？这里打开是为了什么？” 猴子心有余悸地说：“这种吃人的机关为了什么邪恶的目的都与我们无关吧，我们只是来找青冥塔的啊，青冥塔是十年前才埋到这里的，总不会掺和进一千年前古代人的变态事件里去吧。” “按理说不会，不过石塔中出现了协会的术师，守着的地方，恰巧有地道的钥匙，这不能是巧合吧。” “那，你想怎样。” 周公瑾轻轻一笑，指着兽头石门说：“进去看看呀。” 猴子挠了挠脑袋：“怎么进去？” “为什么兽头缩进去两颗牙？”周公瑾眯着眼端详起这个兽头来。 “难不成缩进去就不吃你了？” “吃……我知道了！”周公瑾眼睛一亮，把手伸进兽头的嘴里。 猴子惊讶地看着他把兽嘴里含着的圆球掏了出来：“这……能掏出来？刚才我试过掏不出来啊……因为少了两颗牙吗？” 周公瑾笑着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少了两颗牙就是为了让人可以拿到这颗……”周公瑾的眼睛更亮了，“不是石头做的啊，是精铁。” “这是……开门的关键？”猴子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圆球。 “应该是吧。”周公瑾把圆球扔给猴子，然后开始观察整扇门。门关的严丝合缝，看不到锁或锁孔，门上只有兽头和两个石头门环，哦，还有四十九颗石钉。 古人喜欢在门上加门钉代表地位，四十九颗嘛，好像代表了公侯什么的吧，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说过这么一句，但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也是很有权势的人才能在门上加四十九颗门钉，皇宫的门钉才八十一颗嘛。 嗯，门钉露出来的部分和这个圆球很像啊…… “找到了！”周公瑾指着最中间的门钉处说。应该是门钉的地方，却是一个凹陷的圆孔，还做了些色泽处理，看上去，那里就像也有一颗门钉一样。 因为灯光昏暗，一开始两人都没有仔细看，现在有心寻找，才发现这颗门钉不一样，是画出来的，其实是一个凹槽。 “把铁球放进去看看。”周公瑾对猴子说。 猴子依言把铁球塞了上去，果然听见“咔”一声。但是之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猴子疑惑地看向周公瑾。 “推推看。”两人一起用力推门，但石门却纹丝不动。 难道猜错了？不会啊，铁球装进去后又声音传来，说明机关应该启动了，那么是还要等一等吗？ 猴子在门上敲敲打打，周公瑾退开一步，他的视线慢慢上移，移到两个石环上。一般来说，这门环也就是个装饰，不过，这里是那么的不一般啊。 周公瑾走过去拉住一个门环，对猴子说：“来帮我一起拉。” 猴子一拍脑袋，对呀，立刻上前拉住另一个门环，两人一起用力，石门终于在隆隆声中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两人震惊地看着展现在眼前的一幕，彷如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第一卷完） 《恶魔术师》正文卷 153 第一卷终 猴子惊异地看了眼周公瑾：“你脑子里怎么这么玄幻？我们可能穿越了是吧？千百年前的人怎么能造出这样厉害的机关？” 周公瑾赞叹了一声：“一千年前，是宋朝啊，初中历史学过吧，宋朝的科技可是在当时引领全世界的，连热兵器都被广泛运用了，可不是什么野蛮的时代。不过机关能做到这样，真是厉害啊。” “好了，走吧，出去找胖子。”猴子拍了拍脏巴拉几的衣服，准备走出去。 “等等，好戏才刚开始，怎么就出去了？”周公瑾叫住他。 “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不离开这里？” “这样走了，这一趟不就白来了？这里打开是为了什么？” 猴子心有余悸地说：“这种吃人的机关为了什么邪恶的目的都与我们无关吧，我们只是来找青冥塔的啊，青冥塔是十年前才埋到这里的，总不会掺和进一千年前古代人的变态事件里去吧。” “按理说不会，不过石塔中出现了协会的术师，守着的地方，恰巧有地道的钥匙，这不能是巧合吧。” “那，你想怎样。” 周公瑾轻轻一笑，指着兽头石门说：“进去看看呀。” 猴子挠了挠脑袋：“怎么进去？” “为什么兽头缩进去两颗牙？”周公瑾眯着眼端详起这个兽头来。 “难不成缩进去就不吃你了？” “吃……我知道了！”周公瑾眼睛一亮，把手伸进兽头的嘴里。 猴子惊讶地看着他把兽嘴里含着的圆球掏了出来：“这……能掏出来？刚才我试过掏不出来啊……因为少了两颗牙吗？” 周公瑾笑着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少了两颗牙就是为了让人可以拿到这颗……”周公瑾的眼睛更亮了，“不是石头做的啊，是精铁。” “这是……开门的关键？”猴子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圆球。 “应该是吧。”周公瑾把圆球扔给猴子，然后开始观察整扇门。门关的严丝合缝，看不到锁或锁孔，门上只有兽头和两个石头门环，哦，还有四十九颗石钉。 古人喜欢在门上加门钉代表地位，四十九颗嘛，好像代表了公侯什么的吧，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说过这么一句，但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也是很有权势的人才能在门上加四十九颗门钉，皇宫的门钉才八十一颗嘛。 嗯，门钉露出来的部分和这个圆球很像啊…… “找到了！”周公瑾指着最中间的门钉处说。应该是门钉的地方，却是一个凹陷的圆孔，还做了些色泽处理，看上去，那里就像也有一颗门钉一样。 因为灯光昏暗，一开始两人都没有仔细看，现在有心寻找，才发现这颗门钉不一样，是画出来的，其实是一个凹槽。 “把铁球放进去看看。”周公瑾对猴子说。 猴子依言把铁球塞了上去，果然听见“咔”一声。但是之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猴子疑惑地看向周公瑾。 “推推看。”两人一起用力推门，但石门却纹丝不动。 难道猜错了？不会啊，铁球装进去后又声音传来，说明机关应该启动了，那么是还要等一等吗？ 猴子在门上敲敲打打，周公瑾退开一步，他的视线慢慢上移，移到两个石环上。一般来说，这门环也就是个装饰，不过，这里是那么的不一般啊。 周公瑾走过去拉住一个门环，对猴子说：“来帮我一起拉。” 猴子一拍脑袋，对呀，立刻上前拉住另一个门环，两人一起用力，石门终于在隆隆声中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两人震惊地看着展现在眼前的一幕，彷如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