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原地满血复活》 第001 原地满血复活 第001 原地满血复活 一道刺眼光亮闪过，贺路千被湍急水流淹没。 大脑来不及思考，溺水危机骤然降临。窒息恐慌中，贺路千本能地拼命向上浮。可惜，这些挣扎无济于事，长时间缺氧令人不受控制地张嘴呼吸，很快喉咙、胃部进水引发咳嗽，肺部进水引发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 可就在意识逐渐消散时候，贺路千脑海突然间恢复清醒。仿佛时间倒退，贺路千竟然莫名其妙回到被湍急水流淹没的溺水状态。 “时间倒退”并不能解决溺水危机。贺路千拼命挣扎上浮一会儿后，第二次肺部进水、头晕目眩，意识逐渐消散。 这时候，奇迹却再次上演。意识即将第二次消散殆尽霎那，时间莫名其妙第二次倒退，贺路千旋即第二次以百分之百体力和百分之百清醒思维回到了最初的溺水危机。 然后…… 二次、三次。 五次、十次。 三十次、五十次。 贺路千一次又一次意识消散，一次又一次满血复活，奇迹不知不觉间重复了无数次。 每次奇迹重复间歇，贺路千大约能够清醒三分钟。 无数次奇迹的无数个三分钟清醒，叠加成一刻钟、一小时，贺路千断断续续搞清楚了现状。 原来，时间并没有倒退。无法解释的奇迹，真名其实应该称之为“原地满血复活”。贺路千每一次意识消散，都是一次溺死身亡；每一次百分之百清醒，都是一次满血复活。贺路千溺水而亡了无数次，也满血复活无数次。 满血复活，有“原地”限制。 贺路千之所以一次又一次溺水而亡，恰是因为他原地满血复活的地点，骇然处于恐怖台风掀起的滔天海浪之间。 台风肆虐下，数米乃至十余米高的灾害性海浪连巨舰都能掀翻。湍急的海流，令人无法垂直上浮；凶猛的海浪，令人无法喘息片刻。所以，贺路千每次刚刚原地满血复活，他便要么被海浪裹挟，要么被海浪打翻。 贺路千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贺路千努力回忆，最终画面始终停留在他去巴厘岛旅游度假。虽然巴东巴东海滩与浩瀚大海相接，可最近明显不是台风高发期啊？ 况且，即使台风突然在大海间形成，它也不可能毫无征兆地闪电袭击巴厘岛，瞬息之间把贺路千卷入海浪中啊？ 还有，海浪淹没贺路千前的刺眼光亮，又是什么？核武器袭击，抑或其它不可思议的奇异事件？ 莫名其妙的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又是什么呢？变种一日囚吗？一日囚囚徒被困在一日之内不断轮回，贺路千则被囚困在台风海浪轮回里，一次又一次体验溺水而亡痛苦？ 到底怎么回事啊？ 贺路千百思不得其解。 === 溺死循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贺路千很快原地复活了无数次。 溺死过程非常痛苦，但持续痛苦一百次两百次后，贺路千逐渐麻木了。 唉！ 如果轮回命运无法反抗，不妨躺下来默默承受。 贺路千于是不再徒劳挣扎，他消极选择了随波逐流，浑浑噩噩地在海浪间一次又一次溺死、复活。 如此这般，无止境的死亡、复活重复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也许第一百八十七次复活，也许第二百八十七次复活，贺路千突然迟钝感受到了外界变化：“咦，这是……” 贺路千猛地睁开了眼睛。 黄色？ ！ 是泥土！ 是砂土！ 是海岸！ 贺路千脑海里闪过一道惊喜念头：“我被台风海浪卷到海滩上了？” 回首向后看，台风肆虐依旧，数米高的汹涌海浪令人情不自禁心生畏惧；酷烈海风吹得砂石乱飞，海洋垃圾时不时劈头盖脸砸来。可与无数次溺亡痛苦煎熬相比，这点儿皮外伤显然不算什么。 澎湃欢喜倾洒心头，贺路千连忙从海滩上爬起来：“溺亡轮回循环终于结束了。” 有了逃脱轮回机会，谁还念叨甚么默默忍受，甚么随波逐流。 贺路千毫不犹豫顶着台风朝着远方的黄色砂土、绿色丛林摇摇晃晃奔跑，拼命逃离身后的危险海浪。 树枝或树木咔嚓吹断背景声音中，贺路千直线奔入距离海滩不远的丛林。 仓惶躲到一棵最少直径一米的矮粗大树下，贺路千气喘吁吁瘫倒，迟迟感受到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痛。鞋子早已经丢失，贺路千一路赤脚亡命狂奔，两只脚血迹斑斑；四肢及脸皮，也因为树枝刮伤、撞伤，满脸火辣辣的疼痛。 辅以原始丛林般脏乱差恶劣环境，贺路千郁闷嗟叹：“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已开发海滩，也不知道是哪国哪岛。” 下意识摸向口袋，贺路千猛地一惊。 不对！ 这不是我的衣服。 这件衣裳样式老旧，上下连成一体，有点儿像古装电视剧常见的明清时代百姓便衣；其次，布料材质低劣，摸起来像棉布，却比棉布粗糙十倍。 贺路千条件反射攥紧衣角：“莫名其妙的刺眼光亮，莫名其妙的台风海难……莫非我穿越到了古代？” 贺路千忍不住冷吸气。 穿越或许是一件好事。 可众所周知，生产力水平越低，台风灾害影响越恐怖。如果此地是一座孤悬汪洋的海岛，周围大概率荒无人烟；即使及时遇见部落土著，也有可能一辈子困在此地。 贺路千喃喃自语祈祷：“我已经够倒霉了，千万别惨到荒野求生一辈子啊。” 话音未落，异变又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描述的体验之后，贺路千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团信息流： 权限审查通过…… 辅脑连接成功…… 继而，贺路千莫名其妙懂了什么是权限审查、什么是辅脑连接。 信息流告诉贺路千，他的颈椎附近，镶嵌了一块辅脑。辅脑名如其意，它是一种芯片结构的物理辅助大脑，能够以某种贺路千暂时无法理解的黑科技工艺强行接入人类固有的神经系统。 信息流又告诉贺路千，辅脑现在有且只有一份名曰“风帆水手”的知识包。 适才检测到“荒野求生”等关键词在贺路千脑海里活跃，辅脑即时自行启动，申请加载风帆水手知识包。 如果贺路千确认加载风帆水手知识包，辅脑将会即时提取其中的沿海生存、简单伤势处理等知识技能，而后通过干涉或暂时接管神经系统等方式，解决贺路千面临的荒野生存困境。 贺路千愈加懵然，辅脑又是什么鬼啊？ 我到底撞见了什么奇遇？ 尽管信息流告诉贺路千，辅脑只是一件类似计算机、智能手机的常规工业产品，它没有丁点儿自我意识，更不会恶意伤害人类。但贺路千习惯性谨慎对待一切未知的事物，他不敢相信来历不明的辅脑的安全保证。 贺路千斟酌数秒，理智关闭辅脑，决定先保守依赖地球常识自救。 时间向前走，天色渐渐昏暗，咆哮海浪也稍稍和缓。趁着暴雨飓风减弱，贺路千试着拖来一些断树枝或石块，准备依托大树搭一个临时小窝过夜。可贺路千小瞧了沿海丛林的危险，搬运树枝途中，他意外被一条毒蛇咬到了小腿。 很快，贺路千头晕头痛，腹痛呕吐，视线模糊。 觉察蛇毒越来越烈乃至舌头开始僵硬，贺路千顾不得甚么未知忌讳，果断求救辅脑：“快，加载风帆水手知识包。” 第002 辅脑 第002 辅脑 辅脑应声启动。 风帆水手知识包包罗万象，风帆索具操作、接舷冲杀、火炮射击等。 但非常可惜，风帆水手包名如其意，它的内容范围和技能强度，上限止于一名合格的风帆水手。普通风帆水手不能解决的问题，例如医治蛇毒，风帆水手包同样束手无策。 贺路千陷入失望泥潭：“甚么辅脑啊，中看不中用。” 贺路千非常不甘心：“我也太倒霉了。刚刚逃脱溺亡轮回，又撞上了毒蛇……” 蛇毒症状越来越严重，筋骨疼痛之后，贺路千渐渐瘫痪无力、呼吸变浅变慢。贺路千生在地球和平盛世年间的小县城，始终没有办法稍稍自救，被迫体验一番被蛇咬死。 如此痛苦煎熬数小时后，贺路千渐渐呼吸麻痹，休克失去意识。 但就在这时，奇迹再一次出现。 贺路千又原地满血复活了！ 懵然环望四周，环境是贺路千休克前的临终画面；海浪、树枝在衣服上留下的破损痕迹，也都清晰可见。但狭义上的贺路千肉身，却莫名其妙以百分之百体力和百分之百清醒思维的完美状态，又一次原地满血复活。 种种蛇毒痛苦，消失得无影无踪。 蛇牙留在小腿上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遇蛇之前，赤脚奔跑留在四肢及面庞上的大小伤口，也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绝对是完美意义上的原地满血复活！ 怔愣数分钟之后，贺路千狂喜：“难道不是循环轮回折磨，而是我能像玩游戏那样不断原地满血复活，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死亡？” 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亡。 随时随地，满血复活。 如果猜测为真，这难道是穿越奇遇附送的金象腿福利？ 西游记故事里，孙悟空求学菩提祖师。孙悟空对术、流、静、动等道皆不关心，一直固执追问菩提祖师：“似这般，可得长生否？” 千般法术，万般神通，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自古以来，长生不老便是人类最极致的渴盼。多少幻想故事里，主角斗天斗地、尔虞我诈杀怪升级一辈子，最终所求也不过是万劫不灭。 而若贺路千真能无条件原地满血复活，岂非另一种形式的万劫不灭？ 可话说回来，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值得贺路千信赖吗？ 或许值得。 或许不值得。 短时间内，很难得出可靠结论。 如果是其它奇迹，贺路千还能进行研究测试。死亡却是例外，因为生命独特而又严肃，没有条件做实验验证。 试想，如果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另有未知的范围限制或场景限制，例如它禁止贺路千自杀，贺路千实验过程中岂非瞬间无意义死去？即使这种概率非常小，贺路千也不愿意拿生命去冒险。 原地满血复活归来，大约是深夜时分。 这时候，与台风相伴的暴雨已然停止，透过树木间隙望向，夜空镶嵌一幕星星。但星光亮度有限，贺路千向左向右张望，丛林都黑乎乎的让人害怕。 还好，此地气温较高，哪怕台风余波呼呼作响，湿漉漉衣裳贴在身上也没关系，不必担心冷冻折磨。 贺路千第一次在黑暗潮湿的丛林里过夜。 体验无比糟糕。 背靠树干一会儿，贺路千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使我能原地满血复活，煎熬过程也太漫长了。” 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贺路千再次忽略未知忌讳，把目光投向仅次于原地满血复活的第二奇迹——辅脑。 甚么未知不未知的，好好活下来才是第一位。 贺路千果断第二次启动辅脑：“加载风帆水手知识包。” 风帆水手知识包等价于一名合格的、老练的风帆水手，除了风帆操作、接舷冲杀等职业技能，还囊括了各种海洋生存基本常识。遇到风暴灾难时，如何登岸求活，如何与当地土著交流，也都有健全的体系记载。 但风帆水手包并非万能，它的局限也像一名风帆水手那样明显。 风帆水手包的前缀，应该特指风帆时代。受限于风帆时代生产力，其中的知识体系有些值得信赖，另一些则非常原始愚昧。 譬如如何解决坏血病，风帆水手包给出的答案竟然是割去坏死的牙肉，而非及时补充维生素c含量较高的新鲜水果。 显而易见，风帆水手知识包首先是“知识”，一名风帆时代水手熟练掌握的知识。 其中，有对的，也有错的。如果贺路千愿意深入学习，他完全可以一边结合二十一世纪见闻批判性阅读海量的文字和海量的三维视频，一边在辅脑辅助下进行实践学习。 简而言之，辅脑更像是学习工具的优化升级。 地球明清时代学生焦头烂额翻书本，二十一世纪学生依赖电脑和互联网高效搜索关键字。无论学习工具多么先进，学生都必须耗时耗力消化吸收，把课本上的、硬盘上的死知识变成融会贯通的活知识。 辅脑却又不仅仅是学习工具。 辅脑结合知识包，还能够把繁杂知识结合人类神经系统，把死知识凝聚成一个个简单易懂的实用技能。 带给贺路千的感觉，非常接近游戏技能体验。 例如风帆水手包中的接舷冲杀等战斗技巧，贺路千哪怕一窍不通，也可以委托辅脑暂时接管他的神经系统施展。 贺路千明明不会舞刀弄棒，甚至不清楚该如何发力，但只要像玩游戏选技能那样向辅脑下发命令，辅脑就能控制贺路千的神经系统完美完成一切琐碎神经信号处理。 辅脑接管神经系统时候，体验极似玩游戏时候操控游戏人物。贺路千不需要懂某技能的原理，也不需要懂其中的细节，偏偏能够像玩游戏那样轻轻松松施展出一名风帆水手苦练数年才能熟练掌握的战斗技巧。 贺路千实验数次后，忍不住啧啧称奇：“辅脑加载像释放技能，原地满血复活不死不灭，我难道携带游戏系统穿越到了游戏世界？” 风帆水手包的知识体系虽然非常原始、存在一些浅显错误，却足以解决贺路千的眼前困境。 例如风帆水手包第一条建议，贺路千应该第一时间寻找一根树枝简单处理，做成一根防身短棍。无论短距离行走，还是爬树摘果，必须先用短棍探路，提前惊走蛇虫等潜在威胁。 这是常识，却是容易忘记的常识。 贺路千理所当然知道这些常识，可在需要它们的时候，却因为种种因素遗憾忘记了。 加载风帆水手包后，辅脑仿佛如备忘录般时时刻刻提醒贺路千，高效规避了无数由粗心大意引发的隐患。 贺路千在辅脑指导下，观星判断大概位置，闻嗅海风判断大概环境，做出爬树睡觉的决策。后续的如何选树、如何选树枝、如何才能躺稳避免熟睡后掉下树，等等琐碎细节，全都迎刃而解。 肯定不能说完美。 但与贺路千被蛇咬死之前的乱头苍蝇忙碌相比，最少好了十倍。 第003 反杀 第003 反杀 贺路千在粗大树枝上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呼呼睡去。 再醒来时，台风彻底远去，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辅脑指导下，贺路千就地利用衣裤、细树枝等材料，简单编织一副细树枝布鞋。踩着硌脚的细树枝布鞋，贺路千艰难走出避风丛林，再次看见大海。 海面出乎意料地风平浪静，连潮水都远远退去，空旷单调的水天相连画面令人泛起无限孤独。 环顾四周，风帆水手经验告诉贺路千：此处疑似某座海岛的海湾，北面和东面都是人迹罕见的高山丛林。缺乏食物背景下，唯一活命策略，只能是沿着海岸向南或向北走，最快速度寻找到淡水、食物以及最重要的活人。 渴了喝两口生冷的河水，饿了啃几颗貌似无毒的果实，贺路千披荆斩棘向前走。 一则道路难行，二则海岛荒芜，直至太阳落山，贺路千也没有发现一处活人踪迹。接下来第二日、第三日，贺路千沿着海岸走啊走，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直至第四日上午，疲惫至极的贺路千才在一处淡水河河口附近发现了疑似海岛土著部落的人类活动痕迹。 越过这条淡水河，山势陡然变缓，地理面貌越来越接近河流形成的冲积平原。 急行大概一公里左右，贺路千远远望见十余名打扮非常原始的土著。 这群土著身高一米三四左右，头发梳成几缕小辫，手持短弓或长矛，腰间仅仅挂着一件由某种树叶和某种动物皮编织而成的原始短裤。与地球上那些以旅游业面貌出现的土著妆扮截然不同，一种原始而又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 贺路千又喜又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究竟穿越到了某个游戏世界，还是穿越到了数百年前的大航海时代？” 原始土著再原始，也比野兽容易交流。但为了避免不恰当交流引发不必要的误会，贺路千谨慎地把神经系统控制权暂时移交给辅脑，令其完美复现一名风帆水手应该掌握的交流技巧。 贺路千一边比划出各种无害的、友好的肢体手势，一边不断尝试各种土著语言，向土著们大声自我介绍。 十余名土著听见呼声，原地停步一会儿，集体走了过来。 贺路千向南走，十余名土著向北走，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对面总计有十六名土著，但因为普遍身高一米三四且面目黄黑难辨，贺路千无法精确识别出其间几男几女、有多少成人。贺路千吃了三四日野水果早就吃腻了，手舞足蹈地大声求救：“各位朋友，能不能给点儿吃的？” 岂料，异变陡生。 双方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两名土著突然举起手中的短弓箭，朝向贺路千熟练拉弓射箭。 贺路千被土著偷袭吓了一跳。 幸好神经系统这时候由辅脑操控，老练风帆水手的战斗经验及时发挥作用，贺路千瞬息之间做出针对性躲避动作。 可土著的短弓偷袭实在太突然，再加上风帆水手包的战斗技巧上限止于一名合格风帆水手，终究还是有一只箭矢擦着贺路千左臂飞过。箭矢没有射中骨头，却贯穿了骨头之侧的肌肉，贺路千左臂霎那间鲜血淋漓。 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正常情况下，贺路千理该条件反射捂住创伤呲牙咧嘴叫疼。 但经过无数次溺死轮回和持续数小时的蛇毒煎熬，贺路千的疼痛忍受能力早已经悄无声息变得非常强大。 危急关头，贺路千直接神经粗大地忽略了箭伤疼痛，集中注意力思考眼前困境：“怎么回事儿？难道我某些动作触犯了他们的禁忌？” 贺路千不想与一群素未谋面的土著莫名其妙打生打死，果断以最高权限干涉辅脑对神经系统的闪避控制，主动举起双手向十六名土著示好，表示他绝对没有半点儿恶意。 怎料，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十六名土著非但没有停止恶意攻击，反而又有数名土著举起短弓，一次性射来五箭。 其中三支箭矢落空，一支箭矢射中贺路千的左臂，一支箭矢射中贺路千的腹部。 这绝不是误会！ 再难交流，也该明白举起双手意味着什么。 贺路千光速熄灭一切友好交涉想法：“糟糕，这群土著根本不想讲道理。” 怎么办？ 逃跑不行。 风帆水手经验告诉贺路千，腹部中箭情况下，他绝难逃过十六名土著的恶意追杀。 迎战也不行。 风帆水手经验告诉贺路千，一名老练水手即使手持火绳枪，也难在丛林地形上斗赢十六名土著。 眼下几乎是必死之局。 唯一的希望，或许只能寄托在十六名土著愿意活捉贺路千。 但是，真有这样希望吗？ 敌人如果有活捉贺路千想法，怎会漠视他举起双手示好。 贺路千忽然想到了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眼珠儿猛地一亮：“与其奢望敌人停止杀戮，不如赌我能够继续复活。” 莽撞一次吧。 无论结局如何糟糕，总强于束手就擒。 将神经系统部分控制权移交给辅脑，贺路千以风帆水手经验伪装成被一箭射死，顺势跌倒草丛中。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贺路千貌似一脸坚强地拔下了左臂上的箭矢。 而后，贺路千右手攥紧箭矢武器，耐心等待十六名土著靠近。 一秒、十秒。 三十秒、一分钟。 十六名土著越走越近，呜哇呜哇的陌生语言清晰传入贺路千耳中。 贺路千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辅脑也无法解析。 贺路千只能依赖风帆水手经验，通过脚步声判断敌人的距离，通过敌人语调附带的情感寻找突破点。 十六名土著在沿海荒原上散开，列阵小心翼翼靠近贺路千，好像看穿了贺路千的伪装。真相却并非如此，小心谨慎其实是他们积年累月捕猎生涯养成的补刀习惯——要知道，许多动物都有装死表演的本能。 脚步声越来越近，贺路千两眼微微睁开一丝缝隙。 第一批来者是两名手持长矛土著，他们看见鲜血淋漓的“尸身”尤不安心，手中长矛一左一右狠辣刺向贺路千。 倘若贺路千还是地球和平盛世年间的小职员，他肯定无法逃脱两名长矛土著的补刀攻击。 但贺路千有风帆水手知识包，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风帆水手不仅熟知各种补刀常识，还善于从中寻找反杀机会。长矛刺到近前霎那，贺路千突然探出左手，不顾伤口撕裂紧紧抓住长矛木柄，顺势拽向身侧的空地。 趁着长矛土著甲失去平衡，贺路千借力弹身而起，将右手准备多时的箭矢准确刺入他的咽喉。 第004 不好意思，我又双叒叕复活了 第004 不好意思，我又双叒叕复活了 辅脑辅助下，贺路千仿佛变成一件高效杀人工具。 一击得手，贺路千毫不犹豫把长矛土著甲当作肉盾推向另一名长矛土著乙。 长矛土著乙不愿刺击同伴，下意识偏移矛尖闪躲。贺路千或者说辅脑精准抓住他的致命漏洞，趁机一道健步向前，杠杆原理借力夺走长矛土著甲手中的长矛，顺手甩向长矛土著乙的头颅。 砰的一声闷响，长矛狠狠砸在长矛土著乙的脸颊及耳朵。 长矛土著乙顿时眼前一黑，脑袋里面嗡嗡作响，暂时失去威胁。 老练风帆水手经验却从不小觑敌人，贺路千手中长矛一转再一缩，复又全力刺入长矛土著乙的心脏。 眨眼间，两名长矛土著重伤濒死。 杀人完毕，贺路千一点儿都不恋战，当即快刀斩乱麻夺走长矛土著乙的长矛，灵敏滚入不远处的灌木从。 贺路千参考风帆水手搏杀经验，本想借用灌木丛、沟壑地势，与剩下的十四名土著展开游斗。怎奈腹部箭伤严重拖累机动能力，仅仅数次丛林追逐，贺路千便脸色苍白、头晕眼花，被数名土著堵在另一处灌木丛里。 顽强坚持一阵，贺路千又不慎连续中了好几箭。 失血越来越多，伤势越来越重，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贺路千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疲惫，最终失去所有力气，绝望瘫倒靠在灌木丛。 到极限了。 即使再一次成功装死，贺路千也没有力气夺矛反杀了。 抬头看向蓝天白云，贺路千脸颊露出一丝无奈苦笑：“到此为止了吗？” 灌木丛之外。 十四名土著牢记两名长矛土著的惨剧，愤怒却又小心谨慎地围捕贺路千。这群土著先拉开距离向灌木丛射箭，后站在上风口放火烟熏，捕猎思维试图把贺路千赶出灌木丛。 无它。 贺路千暴起击杀两名长矛土著的英姿，实在令人畏惧。 僵持许久，十四名土著尤不敢近前。 哪怕土著们爬树瞭望，发现贺路千长时间一动不动僵卧灌木丛里，他们也不敢直接派人搜查灌木丛。数名土著谨慎地从一棵大树爬上另一棵大树，不断缩小包围圈，利用地形优势继续向贺路千投掷长矛。 一杆长矛、两杆长矛。 很快，一杆长矛建功，矛尖蛮力撞断了贺路千的胸骨。 受此致命创伤，贺路千再也无法苟延残喘，意识迅速消散。 然后！ 奇迹再一次出现。 贺路千复活了。 听觉、触觉、味觉等五感恢复的霎那，贺路千的心脏情不自禁砰砰剧烈跳动。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贺路千提心吊胆打量四周：天空还是死前的天空，灌木丛还是死前的灌木丛。 果然，我复活了。 赌对了！ 我真的又复活了。 贺路千不争气地狂喜起来，好像整个人都飘在云端：“不会吧，难道我真能不断原地满血复活？这金象腿也太夸张了吧。” 总之，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贺路千再一次原地满血复活了。 嗯，这次说原地复活，稍微有点儿不恰当。贺路千复活瞬间，他的四肢及躯干其实挪移了一定距离，凭此完美避开了此前刺在他身上的箭矢和扎在他身上的长矛。 当然，挪移幅度非常细微。 最少，看在树上土著眼里，贺路千复活前和复活后压根没有什么变化。 贺路千眯眼贪婪观察四周景物时，树上土著大咧咧笑着朝向同伴做手势，表示贺路千绝对已经死的不能死。土著头目尽管相信树上土著的判断，却一次性派出六名长矛土著上前检查贺路千的尸体。 六名长矛土著结成简单阵型，前面两名长矛土著负责探路及补刀，中间两名长矛土著防备贺路千发难，后面两名长矛土著及时策应补救。 土著头目考虑的比较周到，奈何执行方案的六名长矛土著却不怎么用心。或者说，六名长矛土著更相信同伴们的判断，集体认为贺路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感觉脱离了土著头目的视线，六名长矛土著越发散漫，甚至把长矛武器敷衍当成拨开灌木丛的木棍。 结果，不必细说。 就像复活前的第一轮反杀。 贺路千耐心等到六名长矛土著靠近，熟悉画面准时再次出现。满血无血状态的贺路千以更凶猛姿态窜起，抓起箭矢扎向敌人的咽喉，抡起长矛戳向敌人的腹胸。六名长矛土著群体惊愕背景中，贺路千瞬息之间宰杀三人。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 风帆水手搏杀经验，毕竟有其上限所在。当远处的土著们反应过来神，当近处的土著开始拼命反击，当树上土著开始射箭助攻，贺路千很快陷入新的生死危机。 刺死第四名长矛土著不久，贺路千便与第五名、第六名长矛土著遗憾斗成同归于尽结局。 但是，没关系。 对贺路千来说，哪有甚么生死危机哟！ 油尽灯枯之后，奇迹再一次准时出现，贺路千又一次原地满血复活。 我又双叒叕复活了。 而且，复活之后，贺路千完好无损，连一丢丢皮肤擦伤都没有残留。只有被箭矢、长矛戳穿撕裂多次的劣质棉布单衣，才能间接证明贺路千的确曾经浴血奋战无数次。 死亡一点儿都不可怕。 对于贺路千来说，它简直像睡觉一样简单。 甚至每次复活归来，贺路千都感觉神清气爽，好到不能再好。 一次原地满血复活是偶然，两次原地满血复活是巧合，三次原地满血复活则是必然。 贺路千不确定原地满血复活是否存在什么限制。但是最少，实践证明贺路千不会被水淹死、不会被毒蛇咬死、不会被弓箭射死、不会被长矛戳死。 区区十余名土著，根本没办法真正杀死贺路千。 既然如此，还担心什么呢？ 凡是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变得更强大。 短时间内第二次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瞬间将贺路千的胆量提升到最大值。就像玩家玩游戏，如果死亡没有惩罚，死十次死一百次又如何？ 第005 以命换命，你的命换不了我的命 第005 以命换命，你的命换不了我的命 长矛土著丙、长矛土著丁是部落中的勇士。 他们原始落后，他们愚昧迷信，却不害怕死亡；他们憎恨南方强敌，他们畏惧贺路千反杀，面临生死危机时却能毫不犹豫赌上性命去战斗。 一番苦战后，长矛土著丙胸口鲜血淋漓，疲惫靠在灌木丛有气无力呻吟；长矛土著丁右手抓住断裂的肠道，试着往腹部伤口里塞了一会儿，最终无奈放弃徒劳的挣扎。 按照部落前辈的经验，这样的重伤注定活不了多久。 长矛土著丁听到远方同伴的关心惊呼声，忍着疼痛换了一个姿势，似询问长矛土著丙又似自言自语：“叔，我们能去天国吗？” 长矛土著丙已然呼吸困难，却拼尽全力回答一声：“能。” 能。 必须能。 我们拼命杀死异教徒强敌，是有功的。 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我们这些被神祝福的勇士，一定会在天国极乐世界复活。 长矛土著丁也是类似想法，濒死时忍不住开始畅想天国的种种幸福。 突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异声。 长矛土著丁条件反射循声望去，瞳孔陡然变大。 怎么可能！ 长矛土著丁惊恐指向贺路千，结巴求救长矛土著丙：“叔，他……他诈尸了。” 长矛土著丁清醒记得刚才的血战。长矛土著丙被刺中左胸时，死死抓住贺路千手中的长矛，长矛土著丁趁机一矛戳中贺路千胸口。而后，叔侄俩发泄情绪地疯狂补刀，最少在贺路千身上戳穿了十余个大窟窿。 明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可现在，死透的尸体竟然站了起来！ 太诡异了。 太恐怖了。 这人是妖怪吗，怎么杀不死啊？ 想起本地神话传说中的妖怪和恶魔，叔侄俩霎那间丢魂丧胆。 长矛土著丙吓得全身颤抖，下意识想窜起来逃跑。可他伤在心脏，此时呼吸困难、意识模糊，早已经没有能力站起来。 长矛土著丁也想逃跑，可腹部矛伤同样严重，不允许他做出激烈动作。长矛土著丁刚刚条件反射窜起，便“啊”一声惨叫，呲牙咧嘴摔倒地上。 于是，长矛土著丙和长矛土著丁只能眼睁睁看着贺路千越来越近：“恶魔……” 贺路千听不懂两名土著的恶魔诅咒，也不想和他们啰嗦废话。 生死搏杀还在进行呢。 咔嚓一声响，长矛精确刺穿长矛土著丁的咽喉；咔嚓第二声响，长矛复又干净利索刺死长矛土著丙。 环顾四周，还有八名土著敌人：两名土著分别蹲在两棵大树，此时仓促拉弓射箭；每棵树下分别站立两名土著，手中有弓箭者也张弓欲射；两棵大树中间，一名疑似头目的佩刀土著领着一名矮小土著远距离观战。 如果贺路千只有风帆水手层次战斗力，转身逃跑或者边退边打才是理智策略。 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却骤然改变了双方的实力对比。 既然确定不会死于长矛弓箭，贺路千何必浪费时间撤退呢？ 视线停在土著头目，贺路千露出欣慰笑容。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贺路千拔腿冲向目标。 八名土著没有看清楚贺路千复活细节，想当然误以为贺路千刚才再一次狡诈装死。 所以，守在树下的四名土著，持刀剑者毫无犹豫斜线冲向贺路千，持弓者则和树上土著一起拉弓远射。土著头目及他身边的矮小土著也拎刀笔直冲向贺路千，试图重新形成局部数量优势。 弓箭远程攻击对贺路千威胁最大，但土著短弓质量较差或箭术不精，很难射中辅脑引导下的无伤贺路千。贺路千熟练曲线跑动，貌似躲避弓箭的居高临下伏击，其实利用八名土著的分散站位，优先冲杀其中的落单者。 这一次反攻，贺路千不再忌讳死亡。 更不再忌讳受伤。 直接祭出同归于尽打法！ 无视砍向自己要害的刀锋，贺路千不退不躲，在敌人惊讶而又疑惑的目光中将长矛戳入他的胸口。敌人临死前的犹豫和畏缩，反而导致他的刀锋在即将砍中贺路千霎那突然间力尽，最终差之毫厘地未能真正伤到贺路千。 以伤换伤。 以命换命。 戳死一名敌人，贺路千扭头杀向下一名敌人。 贺路千非常理智地与敌人搏杀，甚至有闲心情根据这些土著的战斗习惯推测他们的发展程度。而在土著们的视角里，贺路千却冷血而又残酷，杀人时从不犹豫半秒；他嗜血而又狂暴，每次进攻都好似野鬼，招招与人拼命。 这种打法太凶残了。 并非所有土著都是勇士，并非所有土著都不怕死。而且，即使土著勇士不惧生死，他们面对真正不惧生死的贺路千时候，也会心惊胆颤想起那些被恐惧支配的记忆。 土著们的士气快速下降。 贺路千杀死状若疯狂的土著头目之后，一名佩剑土著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双膝，额头抵地认输，双手高高举起佩剑。 贺路千听不懂佩剑土著跪拜之后的呜哇、呜哇啰嗦，但是这样的投降动作却不难理解。与此同时，两名树上土著及树下的短弓土著也停止射击，沉默等待佩剑土著与贺路千的交涉结果。 那么，受降不受降呢？ 风帆水手经验告诉贺路千，若想在一座陌生海岛解决衣食住行等难题、扬帆出海回到文明世界，土著俘虏不可或缺。 …… 是役，贺路千临阵斩杀十一名土著，俘获五名土著。 战斗结束后，贺路千的形象非常凄惨。 贺路千以命换命打法搞定三名土著同时，他们也在贺路千身上留下五道或大或小伤口。 其中一道刀伤最为严重，它从贺路千的右肩划到左胸肋骨，隔空连到左小臂。贺路千的右胸肋骨折了两根，疑似间接伤到了肺部；胸骨隐隐作痛，估计伤的不轻；皮肉外翻的胸部肌肉、小臂肌肉，视觉效果更加夸张。 若非贺路千历经无数次溺亡轮回折磨，他早已疼躺在地上打滚。 当然，无论神经多么粗大，疼痛就是疼痛。想到原地复活奇迹，贺路千好想一刀自杀，瞬间恢复到无伤无痛的完美状态。 可贺路千不敢。 原地满血复活奇迹来得莫名其妙，没有翔实可信的使用说明，万一它不允许贺路千自杀以及借刀自杀呢？ 涉及生死大事，再谨慎都不会错。 贺路千宁可咬紧牙关忍着。 看在五名土著俘虏眼里，这样坚忍不拔的贺路千越发凶残：“伤到这种程度，竟然还能无动于衷，难怪他能两次装死反杀。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啊！” 五名土著对贺路千又惧又敬，不敢稍稍轻视。 第006 不如小学生 第006 不如小学生 审问一番，贺路千惊喜发现这些土著并非完全不能交流。佩剑土著和一名矮黑土著可以说几句风帆水手知识包内置语言之一的“谢加莫语”，尽管熟练程度最多比肩地球国内中学生英语水平，彼此却已能够啃啃巴巴交流。 继续向南行，有两条河流。 十六名土著的村庄，坐落在一条河流北岸，男女老少共有七个“十户”。 以村庄为地标，村南面的河流被简单命名为南河，村北面的河流则即北河。 但，南河河畔并不是这群土著的老巢，他们的家乡远在更南方的海湾。 大约三年前，海面突然飘来数艘大船，无数服饰、面貌接近贺路千的强敌，轻而易举击溃了当地旧秩序。一些土著就地投降，迎接新生活新秩序；另一些土著则向北或向山谷深处迁徙，仇恨心理杀死所有贺路千这样的落单者。 面貌接近，意味着这伙儿强敌与贺路千新身份可能属于同一种族；服饰接近，意味着对方大概率泛海而来。 贺路千猛地眼眸一亮：“太好了，我不必荒岛求生啦。” 与‘强敌’交涉，是走向文明世界的长远规划。 近期目标，则是向十六名土著袭击者追讨补偿，解决眼前的衣食住行困扰。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贺路千跟着五名俘虏向南走，行至第一条河流附近时候，辅脑突然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里弹出提示窗口：已成功连接无线局域网“香明4-282-3” 贺路千懵然停住脚步。 已连接局域网……？ 检测到贺路千脑海里疑惑信号活跃，辅脑即时展开一张地形图。 地形图的内容、格式，略似地球常见的谷歌地形图等，直观而又清晰地绘制了周围的山脉丘陵、平原河流、大海岛屿。 地形图面积说大并不大，总体只有一个大岛和一堆距离大岛不远的小岛；说小却也不小，根据比例尺估算，脚下这座海岛粗估有十万平方公里之巨。 地形图只有山川河流地形，没有道路标注，也没有城镇乡村标注。引人注意的额外信息，仅有海岛东南角海湾覆盖了一个半径约七八十公里的蓝色半透明不规则圆形区域。 这块蓝色半透明圆形区域，即是所谓的无线局域网“香明4-282-3”。 区域中心是基站，不规则圆形面积是无线信号有效范围，南河附近则是无线局域网的有效范围边缘。 贺路千的台风登陆点，以及他与十六名土著的游走作战区域，虽然距离蓝色半透明区域不远，却毫无疑问处于有效范围边缘之外。 贺路千晓得何谓无线局域网络。 贺路千也晓得有效范围概念——尽管覆盖半径七八十公里看起来非常夸张。 贺路千却无法理解，一座荒凉海岛为何陡然出现允许辅脑自动连接的无线局域网，以及比肩地球二十一世纪水准的海岛地形图。 到底怎么回事儿！ 恰在此时，贺路千突然脑袋猛地一涨，一团又一团信息流络绎不绝涌现。 信息流消化完毕，贺路千渐渐弄清楚现状。 原来，无法描述的、遥远的异世界，存在一位同样姓贺名路千的十六岁少年。 异世界282年，十六岁少年贺路千照例参加当年举行的小学升中学统一考试。考试内容是实践体验艰苦的风帆时代大航海，辅脑是每位考生必备的学习工具，风帆水手知识包是教育部门指定的考试道具。 可惜，少年贺路千考试期间不幸遇到了台风突袭，当场船毁人亡。 这时候，奇迹突然出现，贺路千莫名其妙降临到异世界考场，魂穿般附体少年贺路千。 而后，得益于莫名其妙的原地满血复活奇迹，贺路千懵懂熬过了台风天灾，扛过了毒蛇袭击、土著袭击，幸运抵达简称为“第四海港”的香明4-282-3无线局域网边界。 迷茫发呆间隙，辅脑又提醒贺路千，一名考官要求实时通话：“贺路千同学，首先恭喜你完成香明行省282年度中学考试。” “其次，我代表行省教育司通知你，本世界开发程度极低，大家只能通过第一到第四海港的位面穿梭设备回家。最近的返程时间，定在本世界本年度3月16日。逾期未至者，实践考试成绩视作不及格。” “请问，你准备自行赶赴第四海港报到，还是由我们派人，把你接到第四海港？” 贺路千听得晕晕乎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少年贺路千的残缺记忆信息流告诉贺路千，异世界经济繁华、文艺兴盛、科学勃兴，地球幻想中的位面穿梭已然成为百姓生活中的一部分。 便似眼前的小学升中学考试。异世界为了百分之百模拟风帆大航海时代，竟然把一群考生直接投放到一座处于大航海时代的小世界。 如此夸张的大手笔，足以间接证明异世界发达到了何种地步。 贺路千情不自禁泛起紧张情绪：“虽然残缺记忆没有相关记载，但异世界应该非常熟悉肉身穿、魂穿等概念吧。” 少年贺路千的亲朋好友、教育司的考官们，将会如何看待贺路千的魂穿呢？ 对方或许非常宽容，不会怪罪贺路千夺了少年贺路千的肉身。 但贺路千不敢赌。 有些选择，还是越保守越好。 因为害怕露馅，贺路千不敢与考官过多交流，也不敢追问细节。例如到了第四海港之后，去哪里报到、找谁报到；例如本世界本年度3月16日究竟是哪一日，现在又是几月几日；例如台风凶猛，贺路千该如何解释他的奇迹归来。 等等，贺路千很容易一说就错。 贺路千果断少做少说：“来接我吧。” 或许性格使然，考官出乎意料没有继续追问贺路千的考试内情，三言两语便把他负责的流程安排妥当：“海岛荒芜少路，预估十余日后，巡逻队才能与你碰头。这段时间，你不妨用来预习中学课本。” 语毕，考官干脆利落挂断通话。 辅脑随之提醒贺路千，考官解锁相关权限，发来教育司指定的中学一年级各科教材。 贺路千大概翻了翻，忍不住冷吸气：“我去，好繁重的课业。” 异世界教育体系的小学为九年制，六岁或七岁入学，十五岁或十六岁毕业。以学年为对比准则，异世界的中学其实相当于地球国内的高中，小学升中学统一考试相当于初中学业水平考试——即中考。 中学一年级等同高中一年级。 可这里的课程，显然比地球更多、更难。 首先是考试范围广，哲学、法学、经济、历史、政治、文学、管理、教育、艺术、数学、物理、生化及体育四项，十六科全部都是学生必须掌握的考试内容。 其次是难度高，远甚于地球高考内容。以最容易直观比较的数学课为例，异世界中学一年级必考内容竟然是矢量空间、张量理论、线性变换、收敛、傅立叶级数（意译）、拉普拉斯变换（意译）、群论、变分学等。 贺路千的大学专业不是数学，他对数学大山的最后印象仅仅停留在上下两册高等数学。 然而，高等数学入门的微积分，这里被安排到小学八年级课本；高等数学收尾的三重积分、微分方程等，被安排到小学九年级课本。 太凶残了。 搞掂地球高等数学的大学生，都不一定能够通过异世界小学九年级的数学学业考试。 最少，以贺路千现在的知识积累，他肯定得退回去补习小学课程。 真真切切连小学生都不如。 第007 被包围的是你们 第007 被包围的是你们 贺路千尴尬退出意识空间。 视角转向现实，贺路千在五名土著俘虏眼里总共发呆了大约四五分钟。但五名俘虏发自内心敬畏贺路千，即使遇到难得的偷袭良机，他们也都仿佛木偶般乖乖侍立在贺路千四周。 直至贺路千挥手让他们继续带路，五名土著俘虏才由迟钝化为活人，乖乖引导贺路千渡河。 跨过北河，荒芜气氛稍稍减淡。 这里的灌木丛被有意识隔开，形成原始海岸防护林；防护林边界，土著铲草挖渠，修筑了一条杂草丛生的砂土路；砂土路西侧，零星分布一块又一块独立农田。继续向南走，断断续续看见一些同样穿衣风格的土著妇孺。 骤闻贺路千反杀十一名土著勇士，有人恐慌害怕，颤抖跪地求饶；有人惆怅迷茫，在五名俘虏呵斥下拜见贺路千；有人怒气冲冲，却不敌五名俘虏的旧时余威。总而言之，五名俘虏仿佛伪军般无情镇压同胞。 小小部落，快速上演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戏码。 但凡不愿臣服五名俘虏者，尤其是十一名土著死难者的亲眷家属，全都被五名俘虏就地监禁。一名土著俘虏甚至狗腿子带来两名哀伤少女，说她们是前任土著头目的妹妹，也是部落里最美的女人，献给贺路千暖床。 杀兄夺妹、杀父娶女，历史上并不罕见。但贺路千生在和平、长在盛世，何曾亲眼见过这样的重口味。 贺路千也不敢相信，两名少女当真能够忘记杀兄仇恨。 再者，两名少女皮肤色深暗、面目粗犷，鼻眼奇特，都不符合地球二十一世纪审美。俗话说，只要长的丑，四海之内皆兄弟，贺路千压根不会因为她们分泌一丢丢后叶加压素。 贺路千敬谢不敏，当场婉拒。 目送土著俘虏领着两名哀伤少女远去，贺路千钻入一间高脚木屋，继续研究辅脑。 理解越深，贺路千越觉得辅脑像一台高配置计算机或高配置智能手机。 计算机行业存在极高的入门门槛，例如芯片制造、编程语言，普通人往往只能通过阅读、视频、地图等各种应用程序间接压榨它的潜力。 辅脑也是同样道理。浅显直观的集成化知识包、系统化知识块、错综复杂知识点，就是通行辅脑的“应用程序”。 中考结束后，教育司即时解除屏蔽限制，辅脑瞬间多出许多知识块、知识点。 例如少年贺路千对异世界的残缺记忆，贺路千原以为这是因为灵魂融合不彻底，即常见的魂穿后遗症。而事实上，这些残缺记忆与魂穿奇迹毫无关系，它们仅仅是少年贺路千留在辅脑的零碎知识点——本质类似硬盘上的笔记。 零碎知识点需要耗时耗力整理，偌大辅脑，如今能够直接运用的，只有一份风帆水手知识包和教育司出品的小学知识块、中学一年级知识块。 这些知识，大都一言难尽。 法学与地球法律体系截然不同，政治学与马哲关联甚少，历史学仿佛一册陌生的编年体小说。 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等自然哲学，貌似放之四海而皆准。可事实上，差异依旧存在。例如，二十一世纪主流物理学把万有引力现象解释为时空扭曲，异世界却坚定认为万有引力的本质是维度粘结。 贺路千越看越头疼。 说句实在话，步入社会后，还有多少毕业生愿意抱着课本苦读？最少，贺路千对矢量空间、张量理论没有兴趣，也懒得从头开始学习“万有引力的本质是维度粘结”等乱七八糟的知识块。 耐心翻阅一会儿，贺路千发现有且仅有体育四项知识块比较实用。 说起来，异世界教育体系出乎意料地极端重视体育课程。譬如相当于地球高考的中学升大学统一考试，满分总共1000分，体育四项占比赫然高达300分——而且是实打实的三百分，重要性远高于物理、历史、政治、文学等科目。 除了类似地球的更高、更快、更远概念，体育四项着重训练意志力，引导学生理性认知人类碳基肉身的优缺点。 如何高效维持自身健康，如何紧急处理常见伤势，如何利用辅脑高效干涉神经系统，等等，都是体育四项的教学内容。这些知识恰是贺路千最紧缺的常识，因为异世界生活离不开辅脑，就像地球二十一世纪无法逃离互联网。 以身上五道伤口为实例，贺路千一边观察三维视频教程，一边模仿实践。 贺路千沉浸学习中，时间悄然流逝。 太阳落山，蛾眉月西挂，平静夜晚缓缓降临。 突然！ 砰的一声巨响。 风帆水手经验及时告知贺路千，这是来自火铳的偷袭。 但不等贺路千反应过来，一枚铅丸撞碎纸糊窗户，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继而，又有两枚铅丸伴随两声巨响呼啸而来，一枚打空斜飞，一枚撞向贺路千的左臂。铅丸冲击力极强，当场砸折贺路千的臂骨，血肉飞散。 铳声未散，木屋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怒喊声。 贺路千听不懂土著俚语，却能通过他们的语调情绪间接感受到汹涌澎湃的仇恨怒火。不必多想，肯定是土著觉得贺路千只有一人且血淋淋重伤，决定武力冒险，夜袭杀死贺路千。 依赖五名俘虏控制土著部落的计划，全面破产。 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无非是兵来将挡。 贺路千忍着断臂疼痛，冷静拔出一柄缴获得来的短剑：“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杀戮，可若你们想杀我，请做好被我反杀的心理准备。” 贺路千一点儿都不慌。 既然长矛弓箭杀不死贺路千，火铳也大概率杀不死贺路千，何须害怕。 懒得装死诱敌，懒得以退为进，贺路千直接冲出木门。 还是以伤换伤。 还是以命换命。 简单而又粗暴。 虽然只有一人，贺路千却向一群土著发起了死亡冲锋：“被包围的，是你们啊。” 第008 觉醒 第008 觉醒 战斗细节，无须赘言描述。 仅仅原地满血复活两次，土著便要么死于贺路千反杀，要么精神崩溃地趁夜逃散。 惨白月色下，尸横遍野。 贺路千举着火把查漏补缺，发现投降他的五名土著俘虏，其中只有两人死于冲杀。 另外三名俘虏，身子捆在木柱，脑袋滚落地上，嘴里还塞着破布麻头。无论他们死于进攻贺路千前的祭旗，还是死于逃散者的泄愤——其间的权力动荡都不言而喻。 贺路千抚额叹息：“如何建设伪军，也是一门学问啊。” 次日太阳升起，贺路千继续清扫战场。 土著并没有死绝，山腰间断断续续有炊烟腾空；西面的树林和北面的海岸防护林，也曾时不时发现土著躲起来偷窥的痕迹。但这群土著仇视贺路千，不愿回到村庄投降；同时又把贺路千当成地狱归来的恶魔，不敢稍稍靠近。 贺路千试着追击数次，奈何这些土著特别擅长丛林逃脱，而且一次比一次警觉。 好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土著留下了三杆破旧鸟铳、十余把刀剑等军械以及充沛的粮食，足以撑到第四海港巡逻队到来。 === 这座世界级大考场，另有一群中学一年级考生。 少年贺路千的中考内容是横渡汪洋大海，一年级考生的期末考试内容则是保障中考顺利运转。 贺路千抵达第四海港，选择了“由巡逻队接应”，他便瞬间变成一年级考生的考题。如果贺路千在有效范围内伤亡，一年级考生将会被考官酌情扣分，甚至直接判为不及格。 乍见贺路千在北方出现，一年级考生纷纷恨声骂娘。 这是因为面积辽阔的第四海港，总计仅仅驻屯二十名一年级考生。 第四海港远离繁华、后勤难继，向来缺兵少马，没办法兼顾整个无线局域网有效范围。第四海港查考附近地形完毕，基于优化资源配置思维，索性主动放弃了背后的深山老林和东北方向的荒芜海岸。 开港后数次军事行动，二十名一年级考生更有意识地把敌意土著赶往北方。此时此刻，贺路千附近最少有六支部落极端敌视第四海港。 作为过来人，一年级考生非常熟悉中考难度。 教育司考前发放风帆水手知识包，核心原因是因为风帆操作、接舷冲杀、火铳射击等都已经被时代彻底淘汰，耗时耗力学习这些落后技能纯粹属于浪费时间。 其中的职业技能、搏杀技能，只能便于考生百分之百扮演风帆水手的一次性道具，不可能把贺路千提高到十人敌、百人敌。区区风帆水手加持，贺路千绝难逃脱当地土著的接二连三偷袭。 若非考官重视态度得分和过程得分，一年级考生都不想浪费时间：“这家伙死定了。” 巡逻队郁闷懊丧，觉得遇到贺路千意外简直倒霉透顶，次日清早怀着做样子给考官看的消极想法扬帆出海。 海岸地形复杂，不能想停靠哪里就能停靠哪里。巡逻队不疾不徐绕过牛舌半岛，慢悠悠常速驶向距离贺路千大约十公里的一座简单海港。 一日过去。 二日三日过去。 四日五日过去，巡逻队迟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咦，这家伙怎么还没有死啊？” 负责率队接应贺路千的三名一年级考生，稍稍泛起一丝侥幸：“难道这家伙擅长外交，骗过了那些凶残土著？我们难道有希望不被扣分了？” 希望虽小，却值得付出努力。 一年级考生连忙催促巡逻队提高速度，高效协商解决海港附近的土著部落，沿着陆路曲折小道扑向贺路千。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家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竟能熬到现在，这家伙有两把刷子啊。” 名曰薛士勇的一年级考生，却不以为然：“估计是遇到了会说‘谢加莫语’的部落，否则再擅长外交也没用。” 另一名考生周南有，笑呵呵表示：“运气也是实力啊。” 薛士勇耸肩：“先熬过台风海难，后遇到谢加莫语部落，他运气的确好到爆棚。” 关心贺路千安危只是表象，薛士勇很快话题转向考试：“我们把贺路千完好无损带回去，考官会不会加分？” 周南有不太乐观：“不好说。” 说话间，另一位一年级考生许斌富突然拍马赶来，打断了薛士勇和周南有的喜忧参半畅想：“大勇（薛士勇）、大有（周南有），我刚才分开审问五伙俘虏，他们异口同声上报一件奇事，说北方的塔拉河口部落出现一只杀不死的山鬼恶魔。” “山鬼恶魔之说当然不可信，但我审问细节，惊讶发现那只山鬼恶魔与贺路千同一位置、同一时间出现。而且，山鬼恶魔外貌与我们相似，身穿一件破烂的标准水手服。” 周南有听懂了许斌富的言下之意：“这些愚昧土著，把贺路千误当成山鬼恶魔？” 薛士勇恍然大悟：“难怪他活到现在，原来是靠装神扮鬼。” 许斌富摇头：“哪有这样简单。” “土著呼喊对方山鬼恶魔，是因为他一人摧毁塔拉河口部落、一人杀穿两次援兵，最少正面袭杀击溃了一百名土著。” 周南有和薛士勇齐时愣住：“不可能吧。” 即使贺路千身体素质比肩风帆水手，辅脑加载风帆水手知识包，也只能把贺路千强化到一名老练风帆水手罢了。 许斌富明显另有看法：“还是有可能的。” 周南有若有所思：“幻想武学？” 风帆大航海小世界，其实是一座低武世界，这里存在许多比肩武侠小说的幻想武学。 幻想武学上限很低，它挡不住火炮轰炸，也挡不住火铳齐射，军事价值非常有限。但在这座荒芜的海岛，在铁制武器都难配齐的原始部落，一名武学高手完全有能力横冲直撞。 许斌富摇头：“小世界向来排外，咱们这些异域外人，武学天赋向来差到极点。我们日夜辛苦练武三四年时间，结果呢，连武馆的草包武师都打不过。贺路千4年11月28日降临，至今满打满算才34天，怎可能练成一身武艺。” 周南有脸色微变：“难道是觉醒？” 薛士勇冷吸气，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吧。” 第009 多元宇宙战士 第009 多元宇宙战士 这座世界级考场，本名“朱羽270-278”。 简称朱羽小世界。 历史记载，朱羽小世界由蚁王开拓。 一则轮回短，二则生产力低，三则幻想武学上限低，朱羽小世界长时间处于废弃状态。直至主世界270年，一名十三岁小学生在朱羽小世界春游期间突然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行星总督府才将它列入中考考场名单。 觉醒多元宇宙战士，好似一步登天、鲤鱼跃龙门。 觉醒概率非常低，低到大约只有十万分之一。 周南有等人不相信贺路千如此幸运，可若不是令人艳羡的多元宇宙战士觉醒，贺路千凭什么正面击溃一百名土著？ 协商一会儿，薛士勇举手提议：“咱们再胡思乱想，也于事无补。要不，试他一下？” 许斌富犹豫：“这样不好吧。” 周南有站队薛士勇：“还是试一下吧。” 二比一，许斌富只能闭嘴。 有教育司考官藏在暗处实时记录众学生的表现，无论薛士勇和周南友怎样想，他们也只敢在规则允许范围内搞小动作。 两人晓得风帆水手知识包仅内置谢加莫语、哈卡莫语、朱羽语等三种语言，遂将朱羽主力部队后移，换上与贺路千无法交流的费喃土著仆从兵。而后，两人故意传达含糊军令，引导费喃土著仆从兵制造误会。 进抵塔拉河口，前线很快传来他们渴盼的军情，两名全副武装的费喃土著渡河侦查时一死一伤。 薛士勇佯装不知山鬼恶魔传言与贺路千之间的联系，默许下层军官照例集结五十名费喃土著士兵，杀气腾腾冲向塔拉河口部落。 两小时后，费喃土著仆从兵败溃而归：左翼第一小队遇袭，三死两伤；右翼第二小队遇袭，六死一伤；中阵的第三、第四、第五小队被一名凶悍敌兵正面突破。薛士勇与周南有面面相觑：“这家伙真能以一敌百啊？” 许斌富趁机劝说：“再试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薛士勇连忙点头：“到此为止吧。” 行星总督府法度森严，多元宇宙战士也不能仗势欺人。但上流阶层毕竟是上流阶层，如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得罪一名多元宇宙战士。 === 塔拉河，也即河口土著嘴中的南河。 贺路千斜身躲在北岸一棵大树下，冷漠看着一群土著兵争先恐后渡河南撤。 贺路千没有冒险追击他们。 不是害怕南岸藏有精兵，也不是害怕敌人半渡而击，而是河水浑浊又湍急。贺路千原地满血复活期间，很容易被河水冲入大海——来来回回游泳，太麻烦了。 贺路千正在琢磨如何便捷搞定这群溃兵，意识里突然传来辅脑的提示声：“平民许斌富、平民周南有、平民薛士勇，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这是辅脑的联系名单功能。 类似地球某些即时软件，互相加入联系名单，彼此才能通过辅脑直接交流。 贺路千立刻明白三人的身份：“有辅脑，才能申请添加；异世界考生，或者说所谓的主世界来客，才镶嵌有远超风帆大航海时代的辅脑。” 没有浪费时间纠结，贺路千简单通过了三名主世界考生的申请。 周南有即时发起通话，貌似真诚地向贺路千道歉：“贺路千同学，实在对不住啊……” 周南有熟练祭出事前准备妥善的说辞。 接应中考考生是一年级考生的考题之一，也是进一步考察中考考生的加分题。 所以，教育司刻意提高一定难度，只给出贺路千最初的即时位置。待三名一年级考生与贺路千直线距离约三千米时，他们才能通过无线局域网络正式发现贺路千，有权申请添加辅脑联系名单。 这是规则，也是漏洞。 周南有诡辞说他们并不知道贺路千守在塔拉河口，把蓄意试探解释为正常的军事行动：“贺路千同学，巡逻队前哨撞见的强敌是怎么回事儿？你现在安全吗？需要我们设计营救你吗？” 又是真诚道歉，又是热忱关心，周南有努力抹除试探痕迹。 贺路千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是因为周南有的伪装段位不高，贺路千虽然不清楚具体隐情为何，却一眼看穿了周南有的虚伪。 周南有解释的越多，贺路千越敢肯定：“根本没有什么误会。” 五十名费喃土著仆从兵全副武装，最差也手持精良刀剑，贺路千足足原地满血复活了三次。如果没有原地复活外挂，贺路千大概率死于周南有嘴中的轻飘飘误会。贺路千即时提高警戒，试着推测缘由：“难道原身与他们有仇？” 贺路千甚至起了杀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隐患没有必要保留。 奈何，贺路千是冒牌货。 少年贺路千留下的考试纪律，表明一些考官可能藏在暗中窥视考生们的交互。 冒着被考官发现危险不断原地复活，是死中求活的无可奈何办法；主动招惹未知的考官乃至更强力人物，则没有必要，也不理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隐忍念头在脑海里转一圈，贺路千把清除隐患想法藏在心底，不动声色地回答三人：“谢谢学长们关心。” 周南有笑哈哈联络感情：“我也是为了自己。” 误会，就此“解除”。 仿佛一笑泯恩仇，四人默契忘记了刚才的军事冲突。 三名一年级考生勒兵南岸，又貌似非常诚意地亲自渡河，与贺路千面对面交流。 话说，贺路千每次原地满血复活，都能无条件消除一切旧伤。但因为风帆水手战斗力有限，以命换命打法冲一阵，贺路千很快就会迎来新伤。所以，贺路千身上的伤痕经常变化，上次可能是断臂，下次可能是断腿。 而此时此刻，贺路千因为刚刚原地复活，值得一提的新伤仅有右肩的铅弹擦伤。 非常轻微。 血淋淋的残缺衣服搭配轻微擦伤，看得周南有、薛士勇、许斌富忍不住瞳孔微缩：“如此激烈的战斗，竟然完好无损，这家伙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薛士勇忍不住一阵后怕：“如果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地继续试探，这家伙会不会直接将错就错杀死我们。哎，多元宇宙战士实在太可怕了，刚刚觉醒，就能纵横无敌。” 第010 见风使舵 第010 见风使舵 脑补越多，三名一年级考生姿态越低。 瞧见贺路千衣衫褴褛，周南有疾步返回马车，送来一套丝绸新衣；许斌富眼明手快，小厮般抢着帮忙拎东西；薛士勇反应略迟钝，没有抢到表现机会，却不依不饶跟在贺路千身后。 贺路千脑袋冒出一串问号：“我原以为他们是旧仇旧怨，结果怎变成三条舔狗？” 贺路千想不通这诡异的发展。 但无论三人意欲如何，贺路千都不害怕。 实践已然证明，水淹不死贺路千，毒蛇毒不死贺路千，刀剑弓矛及火铳杀不死贺路千，他何须害怕阴谋诡计。 贺路千索性以不变应万变，顺水推舟接受三人的示好。 接应流程，按部就班进行。 贺路千入座一辆马车，踏上前往第四海港的回程路。 途中，畅谈一番朱羽小世界的奇葩特色，回顾一会儿主世界的趣事怪谈，彼此慢慢熟络起来。 得到周南有眼神暗示，薛士勇趁着友好气氛追问贺路千：“学弟，你什么时候觉醒的？能和我们分享分享心得吗？” 贺路千微微怔愣，旋即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误会我已经觉醒。” 觉醒不是什么秘密。 恰恰相反，它是主世界的基调。 行星总督府之所以不惜成本布置一座座世界级考场，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多元宇宙战士；每一位考生，包括少年贺路千，全都以觉醒多元宇宙战士为目标而奋斗。 辅脑里，留有大量相关知识点。 少年贺路千认知里，多元宇宙战士意如其名，指代一群以多元宇宙为战场的精英战士。他们以浩瀚的多元宇宙为战场，时而向敌人发起跨位面进攻，时而防御异域强敌入侵，牢牢守护着行星总督府。 他们是精英。 他们是国之柱石、文明脊梁。 以捆绑教育体系的十五功爵为例，小学毕业授爵平民；大学毕业授爵公民；公民之上，是自由民；自由民以上，又有九品到一品的九品功爵。 非多元宇宙战士者，无论他立下多大功劳，哪怕救下数十亿百姓性命，也只能晋升到六品功爵。而若能觉醒多元宇宙战士，只要正常走完培养流程，只要别倒霉到出门就死，他最低也能晋升六品功爵。 前者上限六品，后者下限六品，悬殊好似鸿沟。 如果贺路千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周南有等三名“平民”跪添他再正常不过。 可惜，贺路千没有觉醒。 原地满血复活奇迹，不是觉醒。 辅脑记录的多元宇宙战士觉醒标志，贺路千不曾满足其中哪怕一个条件。 假装觉醒享受三人的追捧，看似可行，其实隐患甚多。因为行星总督府非常重视多元宇宙战士培养，无论多元宇宙战士诞生在多么偏僻的地方，他都会第一时间惹来当地行省、大区的聚光灯关注。 贺路千不愿意接受那样的聚焦关注，毫不犹豫否认了薛士勇等人的误会：“抱歉，我还没有觉醒。” 薛士勇愣住：“啊？” 周南有虽然同样惊讶，却不像薛士勇只会啊啊发呆：“学弟能正面击败五十名土著兵，即使现在没有觉醒，也快了吧？” 贺路千摇头否认：“远着呢。” 周南有表示不信。 贺路千坚持本心，笑呵呵含糊其辞解释：“觉醒多元宇宙战士，可比击败一群土著兵难多了。” 以整个行星都督府为基数，多元宇宙战士觉醒概率约为十万分之一。但大区教育资源不均衡，不同学校的教学质量参差不齐，各考场的觉醒数量与考生数量并不会严丝合缝捆绑。 视角集中到香明行省、朱羽小世界考场，每年中考都有考生幸运觉醒多元宇宙战士。 朱羽小世界的旧有辉煌历史搭配贺路千的奇异表现，三名一年级考生才想当然误会贺路千幸运觉醒。 而若理智些，觉醒固然有可能，没有觉醒概率却更高。 更重要的，在三名一年级考生认知里，贺路千没有必要隐瞒觉醒事实。 三人意识到拍错马屁，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尴尬之余有些失望，一番巴结奉承全成了无用功；失望之余有些欣慰，这是嫉妒私心作祟。 三名一年级考生并没有当场翻脸。 闲聊到一半的笑侃，大都有始有终说完。但周南有和薛士勇明显散去了攀附巴结的心思，言语间的热情越来越少。甚至，若非许斌富帮忙周转，两人还想套路追问贺路千正面击溃五十名土著兵的秘密。 而后的相处，越发公事公办。 贺路千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你们对我爱理不理，我对你们也爱理不理。 马车行至南面简单海港，众人换船扬帆出海，驶向第四海港。 仿佛陌路同行，一路无话，也无事。 第四海港非常简陋，除了停驻风帆战船的港口，几排砖瓦房已是当地最繁华的街道。三名一年级考生径自把贺路千领到其中一间青砖四合院，向一名三十岁左右中年汇报：“考官，我们把贺路千接回来了。” 中年考官微笑颔首褒奖：“办的不错。” 薛士勇顺杆子向上爬：“考官，我们千里迢迢把贺路千从北方荒野接回来，能不能给我们加分啊。” 中年考官貌似性格温和，却在关键问题上不假辞色：“薛士勇，别忘了考场纪律规定：蓄意接近考官，最少扣十分。” 警告完毕，中年考官熟练换上和蔼笑脸，干脆利落做出安排：“贺路千，你且住在中考街第一户。返程之前的基本衣食住行，由一年级考生负责，你继续安心预习中学课本吧。” “好了，我这里已经登记完毕，你们散了吧。” 薛士勇等人不敢纠缠中年考官，撇了撇嘴，相继转身离去。 出门后，四人客套寒暄数句，就此分道扬镳。 沿着辅脑的地图导航向前走，贺路千发现所谓的中考街就是一排砖瓦房。 砖瓦房外部寒酸，内部更寒酸。 首先，一户面积接近地球上的一居室公寓，洗涮拉撒都要去远处数十户共用的卫生间；其次，厨房是烧木柴的烟囱土灶，稍不注意，烟气就会倒灌满屋；最末，屋内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张木椅，比最穷的农家还要穷十倍。 贺路千摇头不已：“这环境，还不如土著部落的木屋呢。” 正准备躺床上歇息，突然传来敲门声。 出乎意料，敲门者竟是刚刚分道扬镳的许斌富。 许斌富侧着身子钻进门，开门见山道出来意：“贺同学有所不知，塔拉河不是误会。周南有和薛士勇当时……” 贺路千愣了好一会儿。 贺路千早就看穿了周南有、薛士勇的虚伪，途中一直保持警戒。但无论如何说，两位平民的好恶终究只是一件小事，没有必要冒着巨大风险与他们斗来斗去。 贺路千懒得耗费过多精力，更懒得与许斌富勾心斗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已经猜到真相，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你想劝我告发他们，还是想劝我报复他们？” 许斌富先自我撇清：“类似中考，驻屯第四海港的二十名一年级学生都是随机分配，我们在主世界素不相识。我不知道周南有和薛士勇有没有侦测方面的特殊知识包，再加上主舰水手都是周南有的私兵，所以不敢在船上与你过多交流。” 解释隐情完毕，许斌富拱手虚拜：“我有一位多元宇宙战士亲戚告诫我，觉醒有规律可循：小世界考试出彩者，即使十次八次不能觉醒，他们的觉醒概率也远超庸人。” “你能横扫百余土著，正面击溃五十名土著兵，未来肯定一片光明。” “许某不才，希望与贺同学交个朋友。” 不待贺路千明确回应，许斌富又表态：“如果贺同学只是一名正常考生，肯定死于五十名土著兵侵袭。这是断人希望的大仇，怎可一句轻飘飘误会就能拂去？这件事儿，不能这样算了。” “亲戚告诫我，绝不能损着别人的牙眼，却主张宽容、反对报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念头通达，才能更高效觉醒多元宇宙战士。” “这段恩怨，不妨由我来帮贺同学了结。” 贺路千微皱眉头。 许斌富的不请自来，无论真假，都不方便拒绝。 贺路千此前假装没有发现周南有等人的恶意，既是为了降低风险，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稳住他们。许斌富今日把矛盾摆到桌面，即使贺路千继续装聋作哑，周南有和薛士勇也会因为担心贺路千报复而激烈反应。 接受许斌富的善意，也不行。 贺路千不相信周南有、薛士勇，也不相信许斌富。谁敢保证，许斌富不会突然间翻脸，把贺路千推入火坑？ 左不是，右也不是，左右为难。 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贺路千索性以静制动：“算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反正我能原地满血复活。 复活之后再报仇，也不晚。 贺路千笑呵呵稳住许斌富，言辞间不留话柄：“又不是什么大事，说恩怨太夸张了。” 还是含糊其辞。 我不赞同，也不反对。 许斌富或许听懂了，或许没有听懂，拍着胸膛向贺路千保证：“贺同学，我办事，你放心。” 旧事收尾，许斌富继续释放善意：“中学后的课业，讲究个体与团队共同进步，政治、管理等课越来越重要。” “就像我这次考试，除了传统的意志训练，核心便是如何管理一支团队。” “降临朱羽小世界后，考官先让我们想方设法召集土著组建军队，零起点讨伐本地殖民总督府，而后建立足以保障中考顺利运转的全新政权。最终的期末考试得分，将取决于我与一百五十名保塔土著兵的共同表现。” “团队管理，早学早受益。” “贺同学，要不我分给你五十名土著兵，这段时间先练练手？” 贺路千忍不住有些心动。 俗话说，男孩天生喜欢军事历史政治。 贺路千也不例外，他喜欢玩策略游戏，也曾梦想领军作战。 冷兵器到热兵器的大变革，激情澎湃的风帆大航海，更是无数知名游戏屡见不鲜的宏大背景。无论基于对未知世界的好奇，还是回顾少年时代的激扬岁月，贺路千都想参与其中，好好沉浸式体验一番。 稍稍思量数月，贺路千却忍住了冲动。 贺路千终究信不过许斌富。 安全最重要。 还是稳重些好。 即使可以原地满血复活，也不能把所有希望全部赌在次次能够原地满血复活。 贺路千遗憾叹气：“以后再说吧。” 鉴于许斌富有概率真心示好，贺路千又补充解释一句：“我有其它事情要忙。” 许斌富醉翁之意不在酒，见好就收：“贺同学有闲时间了，随时来找我。” 第011 主世界 第011 主世界 许斌富言出必行。 二十余日后，第四海港将军府传来消息，周南有、薛士勇处理地方土著纠纷期间不慎被毒箭射死。许斌富悄悄找到贺路千，揽下了谋杀功劳：“他们想断你希望，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断了他们的希望。” 贺路千回以无害笑容：“谢谢。” 贺路千没有追问细节，也不想追问细节。 原因仍是信不过许斌富，谁知道他有没有藏有后招呢？ 还是能拖就拖。 === 主世界教育体系，学生课业繁重，课时也非常繁重。 同样二十四小时，行星总督府高调宣扬1248学习制，即十二小时学习、四小时休息娱乐、八小时睡眠。 其中的四小时休息时间，包括但不限于一日四餐、刷牙洗漱、上学放学交通耗时等。显然，这样的生活节奏，直追地球二十一世纪血汗工厂。 可是，好也罢，坏也罢，许斌富等一年级考生早已经习惯。分布在辽阔第四海港的十八名一年级考生，每日耗费大量时间学习。除了许斌富隔三差五跑来联络感情，其他时间紧张的一年级学生压根没有闲心情关注贺路千。 所有人都在努力学习。 没有人来装逼，也没有人来找茬。 第四海港的生活，好似一杯乏味的白开水。 时间缓步向前走。 临近返程时间点，断断续续有远洋风帆商船抵达第四海港。 中考考生的风帆大航海体验，一点儿都不浪漫。据说，近百名船员拥挤在闷热而又逼仄的船舱里，恶臭霉味无处不在：床是偶尔长出蘑菇的潮湿甲板，食物是齁咸的腌猪肉和腐烂生蛆的面包屑，环境恶劣到极点。 熬到第四海港时，他们肤色粗糙黯淡、头发脏腻枯黄、浑身散发着酸臭汗味，浑似一群流浪乞丐。 两腿发软走下风帆商船，一群中考学生泪流满面地冲入中考街，贪婪地大口吞咽新鲜水果，旋即精神疲惫地瘫倒床上回血。长达近百日或百余日的海浪漂泊，耗尽了所有体力和精力，他们甚至懒得起身拜访邻居。 总而言之，生活依旧单调。 一日又一日，很快到了朱羽小世界3月16日。 位面穿梭想想就值得期待，怎料，结果令贺路千大失所望。 当日上午，考官通知所有中考考生前往中心广场，聚集到指定区域，按照准考证号排成一块块方阵。三十秒倒计时结束，眼前一黑又亮，视野陡然变成一座充满科技感的大礼堂。 已经位面穿梭了？ 这就结束了？ 效率太高了吧。 总耗时估计不足一秒，而且丁点儿异象都没有。 贺路千情不自禁泛起无数疑虑，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环顾四周，数副高亢激昂的中考标语首先闯入眼帘，甚么自信拼搏、甚么奋斗努力。其中的282年、日娄星、行星总督府、香明行省、明紫第九小学等关键字，侧面证实了辅脑知识点记载和许斌富不经意间透露的情报。 没有错。 这里就是主世界、日娄星行星总督府、香明行省、明紫第九小学。 目光横移，一群十五六岁面貌的少男少女，类似地球学校开会或多媒体课堂，整整齐齐落座一排排礼堂椅。 没有地球幻想小说常见的营养仓，也没有高大上的高科技装备，甚至连类似VR眼镜的设备都没有。一群少男少女正常穿衣、正常坐姿，若非贺路千刚从朱羽小世界归来，他绝不相信明紫第九小学竟能如此集体位面穿梭。 怀疑念头散去，理智逻辑归来。 越深入思考，贺路千越觉得震撼。 原因很简单，越是平凡无奇的画面，背后越容易隐藏着无法想象的奇迹。 没有五颜六色时空特效，甚至没有加速、减速、失重等异象，一千余名学生仅仅像看电影、听音乐剧安静坐着，就能轻轻松松进行大规模位面穿梭。这意味着，行星总督府掌握的位面穿梭技术，已经成熟到地球人类无法想象。 对于行星总督府来说，位面穿梭难度恐怕好似地球人类喝口凉水。 底蕴，可想而知。 贺路千暗暗心惊：“行星总督府恐怕比我原来想象的更加厉害。哎，我究竟魂穿到了何等可怕的‘未来世界’啊。” 低调。 必须尽己可能低调。 贺路千惊惧观察四周间隙，坐在他前后左右的少男少女相继睁开眼睛，互相交头接耳小声交流。 所有学生正常苏醒，没有不可预料意外，也没有人死亡。 嗯，被贺路千魂穿附体的少年贺路千不算。 贺路千身上的奇迹，暂且不谈。礼堂内的普通学生之所以全体安然归来，绝不是因为明紫第九小学优秀到所有学生百分之百通过中考。 事实上，行星总督府的中考一点儿不容易。 例如今年的风帆大航海体验，学生被禁止携带私人物资，整日吃喝又绿又臭的淡水、齁咸的腌猪肉、腐烂生蛆的面包屑，很容易病死途中。 又如少年贺路千的同伴，他们倒霉遇到台风呼啸，当场全军覆没。 明紫第九小学只是一所常规小学，去年有大约37%毕业生考进正常中学，今年也不可能突然变好。贺路千身边的少男少女，肯定有很多人郁闷死于枯燥乏味的大航海。 大家之所以百分之百安全归来，真相有点儿类似贺路千的原地满血复活奇迹，是行星总督府以其信誉保证学生们不会真正死于考试。无论“病死”，还是遇到“台风淹死”，行星总督府都会在学生们真正死亡之前把他们救回。 同理，周南有、薛士勇也没有真正死亡。 许斌富恶意谋杀他们，目的仅仅是强行中断两人的一年级期末考试，斩断他们未来考入名校乃至觉醒多元宇宙战士的希望。 回到明紫第九中学。 安然归来不等于通过中考，学生们忐忑不安地互相询问考试细节。 成绩优秀的学生，嘴里说着还好还好，心里笑呵呵畅想一月后的中学生活；成绩不理想的学生，沮丧叹气，时不时有人忍不住抽泣；成绩不好不坏的学生，求神拜佛祈祷考官放宽标准。 人间百态，与地球没有什么区别。 第012 五十兄弟姐妹 第012 五十兄弟姐妹 37%左右升学率，注定失败者多于成功者。 礼堂里的气氛，总体以消极低沉为主，到处都是强颜欢笑。 贺路千前后左右的少男少女，都是彼此相当熟悉的同班同学。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心情欢笑，连嘴中的祝福都表现得非常敷衍。待中考流程结束，绝大多数少男少女毫不犹豫站起来，脚步匆匆地离开礼堂。 贺路千低调行事，也随大流散场。 走出礼堂，忽有一群少男少女挥手招呼贺路千：“二十四哥（二十四弟），你考的怎么样？” 称呼没有错。 这群少男少女，都是少年贺路千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 总共有四十九位兄弟姐妹，少年贺路千排行二十四。 当然，不是血缘上的兄弟姐妹。 事实上，这些兄弟姐妹与贺路千年龄相仿，年长者最多年长五个月，年幼者最多年幼六个月。 为何如此呢？ 解释起来，非常违背地球二十一世纪朴素道德观，无法令人接受。 脚下这颗星球，名曰日娄星。 日娄星曾经贫穷落后，生产力不如地球二十世纪，当时的社会风俗习惯与地球颇为相似。如果贺路千那时候魂穿而来，说不定能够仰仗地球二十一世纪科技积累闯下一番事业，晋身多元宇宙战士之下第一富豪。 但大约二十六年前，蚁王征服或者说光复日娄行星，建立了行星总督府。蚁王带来了无数令人叹服的高科技，也带来了无数令日娄星本土百姓无法接受的崭新道德观、崭新法律体系。 五十兄弟姐妹，即是鲜明例子之一。 行星总督府鄙弃血缘观念、家庭观念，人为大幅度提高父母的抚养权门槛。一旦父母触犯相关法律，行星总督府立即剥夺他们的抚养权，强行带走他们的孩子。 贺路千的五十兄弟姐妹之一，林茜。林茜父母、爷奶、姥爷姥姥全都重男轻女，为了突破生育名额限制要个男孩传家，竟然准备狠心谋杀林茜。行星总督府发现罪行之后，即时剥夺了林茜父母的生育权和子嗣抚养权，改由国家集中抚养。 另一位五十兄弟姐妹，郭欣桉。郭欣桉父母是一对夫唱妇随的诈骗犯，作恶无数。行星总督府逮捕郭欣桉父母后，即时剥夺了他们的抚养权，改由国家集中抚养。 另一位五十兄弟姐妹，孙阳轮，则是一名弃婴。 等等。 说起来，五十兄弟姐妹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但在崭新的行星总督府法律体系下，他们都失去了法律意义上的父母。 另外，行星总督府鄙弃家庭亲情。 贺路千等五十名少男少女，本质属于摧毁家庭、亲情的国家集中抚养，彼此不存在法律利益。弟弟妹妹犯罪，与哥哥姐姐无关；哥哥姐姐的债务或财产，也轮不到弟弟妹妹继承。 然而，行星总督府短短二十六年统治，无法彻底摧毁日娄星的古老家庭传统。 这些被国家集中抚养的少男少女，有意识继承了家庭模式，平时喜欢以兄弟姐妹互称；步入社会后，也像传统血缘兄弟姐妹般频繁联系。 贺路千五十兄弟姐妹不是特例，日娄星遍地都是五十兄弟姐妹操作。 譬如眼前这座明紫第九小学，生源几乎都是国家集中抚养出身的“孤儿”。 中考结束，少男少女们纷纷以兄弟姐妹形式聚集成大大小小队伍。虽然不是血缘亲兄弟、亲兄妹，但因为大家从小一起长大、日久生情，早已凝结出新型兄弟姐妹感情，有时候胜似血缘兄弟姐妹。 同样的关怀询问，听起来更真诚、更暖心。 唧唧喳喳交流一阵，五十兄弟姐妹结队走出校园，停步校门右侧的汽车站台。 入座一辆大容量客车，贺路千好奇打量这座陌生的城市。 日娄星交通体系异于地球二十一世纪。 首先，一切有轨道路不对私人开放，所有车辆都是无人驾驶；其次，不存在准时准点的城市交通，大小车辆都由出行平台动态管控，体验有点儿类似滴滴打车。 数据互通下，出行平台动态分配客户、动态分配行使道路，无人驾驶精准控制车速、微操泊车起步，时时刻刻以最优解利用城市交通资源。 路面是磁悬浮轨道，提速快、降速快，几乎没有空气污染；没有野蛮插队，没有超速、低速，一辆辆大小汽车宛若流水线上的玩具；没有低素质司机乱鸣笛，没有汽油发动机的轰轰运转声，整个城市寂静而又和谐。 充斥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整齐美。 行至五十兄弟姐妹住宅区，贺路千远远看见，一对三十余岁男女满脸微笑地向他们挥手。辅脑知识点告诉贺路千，男性中年是武小爸，女性中年是农妈，五十兄弟姐妹法律意义上的父母。 武小爸姓武，农妈姓农，与五十兄弟姐妹没有任何血缘联系。 甚至，武小爸和农妈也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却是五十兄弟姐妹的父母。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 这却是行星总督府的特色——职业爸爸、职业妈妈。 行星总督府常规大学和职业大学的教育类学科下，设有爸爸妈妈专业，其本质类似数学教师、体育教师。简单来说，行星总督府废弃家庭文化，将传统观念中的父母亲情革新为一项教育服务职业。 除了武小爸和农妈，五十兄弟姐妹还有两位爸爸和两位妈妈。 这是因为行星总督府贯彻实施8448工作制，八小时工作、四小时学习、四小时休息娱乐、八小时睡眠。一日二十四小时，三对职业爸妈轮班照顾五十兄弟姐妹八小时，每位职业爸妈每日到点上班、到点下班。 等等。 短短数个小时，主世界留给贺路千深刻印象。 最直观的印象是科学技术先进，大到规模化位面穿梭，小到城市出行平台，都远超地球二十一世纪。 第二个印象，则是行星总督府违背地球二十一世纪人伦道德，连至亲至爱父母情感都被踩在脚下践踏。在日娄星，“我将来要做你爸爸”字句非但毫无恶意，更是比肩“我将来要做教师”“我将来要做医生”的美好职业誓言。 第013 学渣地狱 第013 学渣地狱 风帆大航海体验总耗时百余日，但朱羽小世界的时间流速明显快于主世界无数倍。 立足主世界审视282年中考，它始于282年7月1日，终于282年7月1日，效率高到不可思议。 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毕业考试往往连着暑假，学生走出考场，最少可以休息两月时间。行星总督府却没有类似的暑假、寒假机制，无论小学，还是中学，全都整年无休。 今日考试完毕，明日照常上课。 假期？ 不存在的。 这也是主世界留给贺路千的第三个印象——累。 累。 非常累。 没有假期，也没有娱乐休闲，生活单调而又枯燥。 学生好似一群机器，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职工好似一群社畜，除了努力工作，还得学习进步，所有人都在行星总督府督促下每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高强度学习，累的让人心烦。煎熬数日，贺路千逐渐精神疲惫：“这世界真操蛋啊。” “我都大学毕业了（指地球），为何还要头悬梁、锥刺股？” “哎，再完美的科学奇迹，如果没有足够时间享受，它又有什么意义呢。” 很多时候，贺路千暴躁地想摔桌子：“老子想玩游戏啊，老子想看番剧啊。” 可惜，只能想想。 行星总督府教育体系非常严谨，也非常苛刻，到处都是惩罚机制。 这么说吧。 如果你消极学习或者说学习天赋差，中考成绩不理想，直接分配到职业中学。 职业中学的社会地位，远低于常规中学。 首先，位面穿梭权限低。 常规中学的学生，每年有权进行四次位面穿梭。再加上中学升大学统一考试，三年中学生涯，总共可以位面穿梭十三次。 职业中学的学生，同样三年生涯，他们却最多只能进行两次位面穿梭。而且，如果两次位面穿梭期间不能创造出惊天大逆转，职业中学学生必将“一入职业，终生职业”，彻底断绝觉醒多元宇宙战士的希望。 其次，学习自由度差。 常规中学虽然每日强制学习十二小时，却允许学生自由安排学习时间、自由安排学习内容。例如，你可以先把背诵内容较多的哲学、法学等科目刷到中学三阶，再去挑战数学、物理等科目。 职业中学的学生，无权自由学习，他们必须按照教师的节奏或学校的教学计划机械前进。 倘若学生特别讨厌学习，坚持非暴力不合作呢？ 答案是剥夺人身自由，发配到劳动中学。 劳动中学的社会地位，又远低于职业中学。劳动中学不仅名如其意，存在名曰劳动改造的劳动惩罚，还有鞭子抽打、电击、辣椒水等体罚，待遇比地球死刑犯还惨。 倘若顽抗到底，铁了心就是不学习呢？ 答案是剥夺所有政治权利，乃至剥夺他作为“人”的权利。除了地球有章可循的种种酷刑，还会享受因为科学技术提高而诞生的新型酷刑，例如想死都死不了的凌迟；例如神经手术阉割，男不举、女不湿，等。 言而总之，行星总督府毫无人权可言，时时刻刻挥舞鞭子强迫你。 显然，这里是学渣的地狱。 抗拒学习进步，罪行有时候甚于杀人放火。 可话又说回来，行星总督府是学渣地狱同时，却也是学霸的天堂。 成绩越差，自由度越少。 相反，成绩越好，自由度越高。 大学毕业取得公民功爵后，可以继续参加自由民统一考试。若能有幸获取自由民功爵，行星总督府便会移除所有时间限制，允许你自由安排你的一日二十四小时。 学霸也不必担心走流程浪费时间。 行星总督府向来鼓励学霸跳级，只要你学习能力强，只要你意志强大，六岁就有资格考中学、考大学、考自由民，走向属于自己的自由人生。 如果继续进步，获取九品、八品乃至一品功爵，自由度将会随之越来越高。 言而总之，行星总督府为所有渴望自由的人指明了道路。 想获得自由，就去考自由民吧。 没有能力考自由民，就别怪我们把你视作社畜、劳改犯欺凌。 贺路千郁闷摇头：“这劳什子行星总督府，真不给我们学渣活路啊。” 贺路千不喜欢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枯燥乏味生活。 可惜，再怎么埋怨，也很难反抗。 尽管贺路千身怀原地满血复活奇迹，他也没有能力正面挑衅行星总督府。 以游戏属性面板比喻，原地满血复活奇迹最多等同血量无限，贺路千永远不会真正死亡。可是，贺路千的防御属性、攻击属性并没有什么改善，仍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挡不住长矛弓箭，更挡不住子弹、炮弹。 再加上风帆水手知识包已经随着中考结束而卸载，贺路千现在连王八拳都打不囫囵，凭什么和行星总督府斗？ 哪怕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强大到远超行星总督府想象，最终结局恐怕也将陷入僵持：行星总督府奈何不得贺路千，怎样杀都杀不死；贺路千同样奈何不得行星总督府，死了活、活了死，惨遭一台战斗机械镇压无数次。 这样的不败，有什么意义？ 唉。 算了。 还是认清现实，乖乖考取自由民功爵吧。 鉴于主世界数学与地球数学差异微乎其微，贺路千优先研究相关内容。 少年贺路千的学籍档案，他数学水平：小学九阶（63）。 小学九阶即小学九年级，63则是学业考试得分。 备注，满分一百分。 贺路千仔细翻阅小学九年级数学的必考内容，最优化、极坐标、级数、三重积分、向量分析、微分方程等，都没有超纲地球的高等数学、线性代数。 贺路千自忖：“我刚毕业，高等数学还没有还给老师。如果认真复习一段时间，应该有把握追平原身。” 毕竟，原身成绩才63分。 集中精力复习六七日后，贺路千跃跃欲试下载一张小学九阶数学模拟试卷。 第一道题，圆锥体体积。很简单嘛，口算即可。 第二道题，有理数和无理数判断。更简单，连口算都不用。 第三道题，矩阵方程。不难。 第四道题，双曲函数。嗯，有点儿难，但难不倒我。 第五道题，微积分方程。好难。贺路千埋头苦算将近二十分钟，依旧不敢肯定他的解题思路是否正确。 第六道题…… 嗯？ 这是什么鬼题？ 已知伪随机函数cos(12.9898x + 4.1414y)× 43758.5453，问：其中的常数设置，为何是12.9898、4.1414、43758.5453？以最优伪随机数表达为准则，是否存在其它更合适的常数？ 这是什么鬼题！ 它在考察什么？ 懵逼路旁懵逼树，懵逼树上懵逼果，贺路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第014 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也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第014 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也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略过第六题，继续往下看。 嗯？ 第七题，竟然还是一道不知所谓的懵逼神仙题。 第八题、第九题、第十题…… 贺路千的表情逐渐呆滞，这都是些什么神仙题啊？ 除了第九题疑似考察泰勒级数，贺路千愣是看不懂其它试题的考察范围。 贺路千左眼瞧小学九阶数学的必考知识点，右眼对比数学模拟试卷的神仙题，心生怀疑：“模拟试卷搞错了吧？” 贺路千果断重新下载数张模拟试卷。 然而，这些模拟试卷全部结构相似，都是前四题容易，第五题难度提高，第六题骤升为神仙题。 真相显然不是试卷内容出错，而是行星总督府考核策略异于地球。两地的出题思路不同，解体思路也不同。 贺路千失望退出模拟考试：“太难了，自由民这条路不好走啊。” 可是，不好走也得走。 因为敌强我弱，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所幸，贺路千魂穿前刚刚考研失败，“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刻在他灵魂上的烙印还未彻底消散。抱怨半晌后，贺路千很快转变心态，像曾经对待高考、研考那样，务实地整理行星总督府的小学教材。 好似高考前的煎熬岁月，无论生活多么枯燥乏味，时间也会向前滚动。 主世界7月19日上午十点，辅脑突然以铃声提醒贺路千，教育司已经公布第一批次中考成绩和录取结果。但非常遗憾，贺路千的名字不在录取名单列表。 这不是好消息。 却也不是坏消息。 行星总督府招生流程异于地球，第一批次录取号称“掐头去尾”，只公布排名前10%的优秀者和排名后50%的落榜者。贺路千不在第一批次名单，仅表明他的中考成绩处于中间40%，需要等待第二批次招录和第三批次招录厘清。 落榜第一批次这样的结果，早在贺路千预料之中。 数学、体育四项等十六科成绩汇总，再加上位面穿梭风帆航海体验表现，才是真正的中考成绩。但原身学习天赋有限，许多科目勉强徘徊在及格线附近，例如数学63分等，他从来不敢奢望考入前10%。 贺路千早有心理准备，耸了耸肩，就此简单揭过。 然而，贺路千正欲继续整理小学教材，五十兄弟姐妹交流群陡然跳出一条炸裂消息：“林茜妹妹被香明中学录取了。” 贺路千愣了愣，下意识点开交流群。 贺路千晓得香明中学。 原身留在辅脑的零散知识点介绍，香明中学是一所面向多元宇宙战士预备役的战士中学。 战士中学的社会地位远远高于常规中学。 事实上，偌大香明行省，总共只有这么一所战士中学。 香明中学奉行绝对精英教育，它只录取觉醒概率极高的优秀考生，在校学生号称多元宇宙战士预备役。香明中学每年最多录取一百名新生，林茜考入香明中学，等同中考成绩排名全省前一百。 贺路千泛起疑惑：“有点儿不对劲。” 参考辅脑里的零散笔记，原身在六十分徘徊时，林茜最多徘徊六十五分，恰似一对难兄难妹。朱羽小世界风帆大航海体验期间，林茜据说也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她凭何优秀到被香明中学关注？ 难道说，十六科成绩与风帆大航海表现，其实与觉醒多元宇宙战士概率无关？可若文化课成绩不重要，行星总督府为何抽鞭子逼迫所有人苦学？ 贺路千想来想去，始终想不通。 但无论原因为何，林茜被香明中学录取，都是一件大喜事。交流群热闹一阵儿，六位职业爸爸妈妈带头提议：“小茜明后日就要启程，咱们今晚好好聚一聚吧。” 五十兄弟姐妹怀着各种各样心思纷纷赞同，贺路千也随波逐流说好。 熬到下午，贺路千提前数分钟结束当日枯燥学习。 正准备离开教室，怎料辅脑忽然收到一封来自行省教育司的特别信件：“贺路千同学，恭喜你通过第一批次招录补充会议审查。” “你被分配到明紫第一中学五班，请于7月20日至7月25日之间，前往明紫第一中学报到。” “警告，如果无故逾期，将被罚入劳动中学惩戒。” 贺路千惊讶停住脚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咦，我被录取了？” “可第一批次录取不是上午结束嘛，怎么现在才给我发通知？而且，原身徘徊及格分的渣成绩，怎可能排名全省前10%？” 贺路千疑惑搜索相关资讯，迟钝恍然明白，招录补充会议与第一批次招录是两回事儿。 补充会议是第一批次招录的补充措施，规模小、影响小、常常被普罗大众忽视，却是行省教育司的惯例流程。只要某位学生表现比较特殊或者主观得分产生争议，行省教育司就会上报相关部门，进行特别审查。 审查失败，该学生悄无声息安排到第二、第三批次或直接落榜，从始至终不会知道他曾经被行省教育司特别关注。 通过审查，则列入补充名单，第一批次照常录取。 搞清楚补充招录机制，贺路千心脏猛地一跳，后背渗出细汗。 这绝不是好事！ 事后计算台风溺亡轮回，帆船遇难地点距离第四海港足足有数十日航程，绝难用幸运一词解释贺路千的平安靠岸。再加上贺路千依赖原地满血复活奇迹连续杀败当地土著、五十名费喃土著兵，怎么看都鹤立鸡群。 周南有、薛士勇、许斌富等人都怀疑贺路千，何况更聪明更睿智的行省教育司？ 贺路千前段时间鸵鸟心理尽可能低调，寄望行省教育司工作人员粗心大意，从而安全苟到胜利。现在看来，贺路千明显小瞧了行省教育司的效率。从结果反推，行省教育司大概率已经盯上贺路千。 可话说回来，行星总督府为何没有提审贺路千呢？ 或者干脆恶意逮捕贺路千，直接进行切片研究？ 绝不可能因为善良。 瞧瞧行星总督府折磨学渣的残酷手段，他们何曾有一丁点儿慈悲之心？ 贺路千斟酌半晌，觉得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行星总督府触角遍及无数小世界，见惯了类似的奇迹。 例如大规模不死位面穿梭奇迹，行星总督府貌似只能复活一次，但谁敢保证他们只能复活一次？如果行星总督府对位面穿梭掌握较深、对复活技术掌握较深，会不会想当然误会有人通过解除复活上限，帮贺路千钻空子？ 第二种可能，原地满血复活奇迹远超贺路千想象，行星总督府清醒明白他们没有能力真正杀死贺路千，进而不敢贸然得罪赐予贺路千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的大佬。于是，行星总督府一边委婉释放善意，一边藏在暗中观察。 哪种可能性最高呢？ 贺路千倾向后者。 某人如是说，强权向来傲慢，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一定不讲理；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也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行星总督府这样不讲人权的冷酷统治者，它之所以放弃最简单最高效的逮捕审问，大概率是因为存在不能、不敢这样做的“迫不得已”。 原地满血复活奇迹，或许比贺路千想象的更具威慑力。 第015 还是一堆俗人 第015 还是一堆俗人 五十兄弟姐妹时间紧张，每日仅能合法休息四小时。 贺路千稍稍浪费十余分钟，许多兄弟姐妹便等的不耐烦，接二连三骚扰催促：“二十四哥（弟），你快点儿啊！” 当然，也有例外。 身为今晚聚会焦点的林茜，体贴发来私聊：“路千哥，你先忙你的。等会儿我推脱有急事，……” 贺路千叫停林茜的好意：“我已经出来了。” 行星总督府倡导清心寡欲价值观，人们普遍匮乏娱乐思维，常常习惯性地事事求简、求易。哪怕是鲤鱼跳龙门大喜事，大家也勤俭节约选在小区西面公园聚会。 但出乎意料，公园聚会并不寒酸。 车停公园门口时候，六位职业爸爸妈妈出钱雇佣五十台智能机械，已经把一片临近池塘草地圈成聚会舞台。 草地舞台映入眼帘，贺路千情不自禁赞叹：“好像一件艺术作品啊。” 绝没有客套虚夸。 踏步草地后，惊喜更多。 临时搬来的雕塑，贴在池塘边的临时沙滩，赏心悦目；与夕阳相称的彩色灯光，与草地契合的桌椅，美轮美奂。 一位职业爸爸现场作画，记录美好时光；一位职业妈妈坐在类似钢琴的乐器前，敲响临时起兴的音符。另一位职业妈妈，熟练处理新鲜水果，精心调配出五十兄弟姐妹喜欢的果汁；另一位职业爸爸，躲在角落里，哼着歌烹饪小牛犊。 六位职业爸爸妈妈精心准备的祝福，五十兄弟姐妹临时拼凑的礼物，也都充满了惊喜。 处处都是暖心艺术格调。 为何如此呢？ 或许是因为行星总督府把艺术列为必考科目，九年小学强制训练艺术鉴赏，三年中学和五年大学逼迫学生精通一门艺术。枯燥学习生涯固然令人万般痛苦，可若磨砺出了宝剑锋，艺术审美必然刻下灵魂烙印。 可以怜悯他们没有自由生活，却不能鄙视他们没有艺术审美。 除了精神财富，物质财富也不弱于地球。 职业爸爸妈妈不是高薪职业，由国家集中抚养的五十兄弟姐妹几乎没有个人私产，大家可谓绝对意义上的城市底层。 可是，瞧瞧他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五十台智能机械负责所有纯粹体力劳动，木桌上堆满各种卖相极佳的水果和散发艺术味道的甜点。一群城市底层享受地球发达国家中产生活同时，却又不必囿于昂贵的人力成本。 从前走到后，贺路千忍不住心生感慨：“除了歧视学渣，除了没有自由，这里一切都很好。” == 林茜是庆祝聚会的绝对焦点。 次之，是三位成绩排名全省前10%的少男少女。他们固然无法与林茜相提并论，却是大家眼里更加接地气的成功者。 三名少男少女语笑嫣然穿插人群间，时而聚在林茜身旁恭维，时而骄傲接受他人恭维祝贺。 成功者欢笑，失败者悲伤。 成绩遗憾排名全省后50%的二十四名少男少女，已经被明确发配到职业中学。他们即使真心祝贺林茜等人走向成功，笑容也不免有些勉强。 “林茜考上了战士中学，三名兄弟姐妹考上了常规中学，二十四名兄弟姐妹考上了职业中学，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祝福的确可以这样祝福。 可谁都明白，前途光明也分烈日高悬和萤火微芒。 战士中学、常规中学、职业中学，五十兄弟姐妹快速分裂为三大阶层。 有些少男少女，坦然接受现实割裂；另一些少男少女，特别是那些平时成绩尚可的霉运者，不肯承认失败，甚至有些心理失衡。你情绪不好我口气冲，发泄拌嘴慢慢发展成争执吵架，聚会气氛不知不觉开始变差。 不经意间，一句说者无心的调侃，骤然变成两人矛盾释放裂口。 五十兄弟姐妹各有亲疏，你帮亲不帮理，我也帮亲不帮理，小吵很快演变成团体对峙、阶层对峙： “你牛什么牛啊。常规中学的高考录取率只有3%，三年后，你还不是和我们一起读职业大学。” “哼，我未来考的再差，也能考一所好的职业大学。你们呢？” 贺路千初来乍到，与五十兄弟姐妹没什么情谊；最近十余日，贺路千又沉迷补课充电，不曾与谁亲密联系。贺路千不关心谁吃亏谁占便宜，更懒得卷入没有意义的口角冲突，遂不留痕迹退到一边。 看客心态观望一会儿，贺路千失望摇头：“科学技术再发达，艺术素养再高，终究还是一堆俗人啊。” 傲慢、炫耀、嫉妒、争风吃醋，各种各样的缺点都有。 即使忽略学渣歧视，行星总督府也绝不是理想乡。之所以它乍看起来非常美好，恐怕是因为行星总督府逼迫所有百姓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众人没有时间娱乐，自然没有时间争吵。 俗人果然是俗人，贺路千不想找事儿，有些人却欺软怕硬找上了贺路千。 鱼弘天，成绩排名全省前10%的三名少男少女之一。 鱼弘天不善于控制情绪，刚与人争执数句，便气得面红耳赤。或许愤怒烧坏了理智，鱼弘天突然指向无辜的贺路千，口不择言举例：“瞧贺路千，他晓得林茜妹妹鲤鱼跳龙门了，自愧不如，连忙像蟑螂一样躲到角落里。” “你也学学贺路千，认清自己的位置好不好？” 鱼弘天连珠炮喷粪，词汇越来越尖酸刻薄，间接骂贺路千是一堆臭味熏天的牛粪等。 贺路千当然不会唾面自干。 贺路千从来都不怕事：“你对给笑脸，我回你笑脸。但若你觉得我好欺负，那就错了。” 正欲惯例回礼鱼弘天，贺路千突然想起离校前的补充招录疑虑：“不如趁此机会，试探下行星总督府底限？” 贺路千临时改变计划，决定表现得更加愤怒、更加暴躁。 鱼弘天或许断定贺路千不敢反击，竟然专心致志与对手互喷，不曾观望贺路千第二眼。贺路千呵呵笑了笑，抓起一盏盛放水果的瓷盘，在众人惊讶目光中，快步走到鱼弘天身边。 然后，贺路千抡起瓷盘。 砰地一声响，瓷盘狠狠砸向鱼弘天的脑袋。 第016 私斗 第016 私斗 瓷盘应声而碎。 鲜血从伤口溢出，迅速染红了鱼弘天的额头。 鱼弘天又惊又怒，下意识想破口大骂。 可目光愤怒瞪向贺路千时，鱼弘天却心脏一颤。 贺路千的体育四项成绩低于鱼弘天，两人倘若真刀真枪干起来，贺路千打输概率更高。 但朱羽小世界考试期间，鱼弘天吃腐烂生蛆的面包屑艰难熬到目的地，而贺路千凭借原地复活奇迹凶悍杀败数百土著。一次次以命换命搏杀积攒的冷血杀伐，怎是鱼弘天等乖宝宝所能承受？ 鱼弘天脑海里闪过恐惧念头，不由自主后退数步。 自觉退到安全距离，鱼弘天才敢捂着伤口，恨声反击：“贺路千，你竟敢私斗。” 目光对上贺路千，鱼弘天复又惊弓之鸟般条件反射躲闪，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小。鱼弘天胆怯躲到熟人背后，才敢嘀咕诅咒：“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鱼弘天说贺路千死定了，底气来自行星总督府法律。 行星总督府严禁私斗，不许百姓以任何理由打架斗殴。 无论谁对说错，无论理由多么充分，先动手者轻则判罚劳动学校，重则关入监狱惩戒。 而且，双方想私下和解都不行。 行星总督府在整个星球建立了几乎没有死角的监视系统，天上有治安卫星，空气中有纳米巡逻机械，公园安装有智能监视器。贺路千抡起瓷盘砸向鱼弘天霎那，监视系统瞬间锁定贺路千，把视频证据上传给本地治安部门。 斗嘴辱骂是小事，五十兄弟姐妹曾吵架无数次。 私斗打架却是大事，容不得五十兄弟姐妹自行解决。六位职业爸爸妈妈慌忙跑过来，指挥其他五十兄弟姐妹拦住贺路千、鱼弘天；平时与贺路千关系较好的兄弟姐妹，想安慰贺路千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三分钟后，远方意料之中响起了警笛声。 十余名全副武装治安官敏捷跳出专用治安车，端着武器冲入草原舞台，喊着警告短句将贺路千和鱼弘天分别团团包围。 没有人回应他们的警告，也没有人尝试与他们交流，因为他们不是人。 行星总督府治下所有全副武装治安官，都是一台人形智能机械。 也即地球幻想小说电影常见的机器人。 智能机械拥有堪比人类的智慧，却没有半点儿人类感情。人形智能机械只认塞在数据库和服务器里的冰冷法律条文，廉洁、公正是它们的优点，冷漠、刻板是它们的缺点。 向智能机械求情，注定没有结果，毫无意义。 十分钟后，又有两辆治安车停靠公园门口，走出一名中年人类治安官和四台智能机械。 尽管智能机械的智慧足以处理绝大多数案件，行星总督府仍旧明文规定，一切针对人类的法律惩戒必须出自人类之手。这位翩翩来迟的中年治安官，才有权处理贺路千和鱼弘天的私斗案。 擅长交流的职业妈妈步妈堆起笑脸，快步走向中年治安官，试图说服他从轻从简处理私斗案。 中年治安官瞥了一眼步妈，面无表情挥了挥右手。 两台智能机械随之猛地加快速度，举起武器拦住步妈：“停止靠近，否则以妨碍罪刑拘十五日。” 步妈无可奈何停下脚步。 其余职业爸爸妈妈和五十兄弟姐妹也没有办法，三五成群站在智能机械封锁圈之外，被动等待中年治安官的处理结果。 中年治安官率先走向鱼弘天：“有什么补充的吗？” 智能机械和中年治安官的到来，彻底驱散了贺路千带给鱼弘天的杀伐恐惧。鱼弘天有了胆量直视贺路千，也有了复仇胆量，絮絮叨叨控诉：“长官，我当时距离他四五米远，没招他，也没惹他。” “他这行为，不是私斗，是恶意袭击。” “我怀疑他位面穿梭期间受了精神创伤，应该列入管制名单。” 中年治安官不可置否：“我记下了。” 中年治安官转身走向贺路千，先通过辅脑发给贺路千一段视频证据，而后按部就班询问：“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这段视频清晰度很高，而且有头头尾，录下了鱼弘天间接辱骂贺路千的所有字句。 这是一份不偏不斜的公正证据。 贺路千耸肩：“没有。” 中年治安官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 这时，封锁圈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等一下。” 是今日庆祝聚会主角，林茜。 林茜小碎步跑向中年治安官，五分紧张五分忐忑，声音有些发颤：“我是香明中学的甲等新生，有权推荐一名陪读生。多元宇宙战士管理条例规定，战士中学学生有权享受上九品功爵待遇。” 听到香明中学关键词，中年治安官的态度陡然天翻地覆变化，条件反射涌现灿烂笑容：“原来是林九品。” 没了面无表情的敷衍，没了不耐烦的死鱼脸。 中年治安官热情询问林茜：“林茜，你准备推荐贺路千同学为陪读生？” 林茜颇不适应中年治安官的变脸，也没有类似的交流经验。 林茜手足无措地绷紧面孔，不知所谓嗯了一声。 但是，步妈再擅长交流，中年治安官懒得和她说一句话；林茜再不擅长交流，中年治安官也不会稍稍怠慢。 中年治安官一边操作辅脑，一边向林茜解释：“多元宇宙战士管理条例实践中存在诸多门槛，很容易受到这限制限制。” “贺同学这种情况就有些麻烦，因为斗殴发生在贺同学办理登记陪读生手续之前，省治安局很有可能驳回我们的申请。当然，你放心。每位多元宇宙战士都是咱们明紫县的骄傲，我会努力帮……” 正准备委婉表功，中年治安官突然中断了辅脑操作：“咦？” 林茜沉不住气，连忙追问：“怎么了？” 中年治安官诧异望向贺路，笑容更加灿烂：“没事儿。” “我原准备联系省治安局的朋友，帮贺同学在合理范围内操作一下。结果，复核申请表刚报到省多元宇宙战士参谋部，直接通过了。凤凰与凤凰比邻而居，贺同学你也不简单啊。” 林茜没有听懂，担心追问：“什么意思？” 中年治安官：“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参考之前的案例经验，贺同学应该已经名列咱们省的多元宇宙战士预备役种子大名单。” 林茜仍旧不懂：“大名单？” 中年治安官详细解释说：“简单来说，贺同学虽然不像林九品这样优秀，却也进入了多元宇宙战士参谋部的视野。只要接下来的位面穿梭能够再接再厉，贺同学选入战士学校的概率很高。” 林茜恍然大悟，惊喜地差点儿跳起来：“原来如此。” 第017 三六九等 第017 三六九等 小学毕业授爵平民。平民之间私斗，无论谁对谁错，无论谁先谁后，动手就有罪。 但若考入战士中学，哪怕推荐形式的陪读生，也能以平民功爵享受上九品功爵待遇。贺路千与鱼弘天的私斗案，随之异变成上九品爵和平民爵的矛盾纠纷。 十五功爵法规定，高阶功爵有权反击低阶功爵的恶意；民爵侮辱挑衅品爵，有罪。 所以，贺路千为平民时，他私斗有罪，最少刑拘一月；贺路千享受上九品待遇后，鱼弘天诸多侮辱言论，才会变成罪行。 行星总督府依法治国，无数智能机械监督人类官员公正处理每一份案件。行星总督府依的“法”却不公平，也不平等，冷酷地把百姓分成三六九等。 这是行星总督府的鲜明特色。 功爵越高，自由度越多，社会特权越多。 等级制度无处不在。 中年治安官大声宣布处理结果：“十五功爵法规定，民爵侮辱品爵，未造成社会影响者，处以三十日拘留。公民爵定罪，自由民爵加一等，九品爵再加一等，实际拘留三月。” “鱼弘天，你若有异议，可向省治安局申请复核。” 鱼弘天处于智能机械包围之间，距离稍远，无法听清林茜与中年治安官的交涉细节。骤然听到中年治安官的宣判，鱼弘天整个人都懵了：“等等，挨打的是我啊？是我的头被打破了啊？” “还有，上九品爵是怎么回事啊？。” 鱼弘天学过十五功爵法和多元宇宙战士管理条例，晓得林茜考入香明后可享上九品待遇。但招录公告保护个人隐私，鱼弘天不知道，也不敢想象林茜竟能入选数量更少的甲等新生。 鱼弘天小觑林茜的潜力，一时之间，怎么想都想不通。 但五十兄弟姐妹的关系网，至今只有林茜一人混出头。鱼弘天断定问题出在林茜身上，连忙向林茜高声求饶：“林茜，我也是你哥哥啊……” 林茜却莫得感情，连头都不愿意回。 智能机械更没有感情，粗暴堵住鱼弘天的嘴巴，野蛮抓起鱼弘天的四肢，处理货物般将他塞入公园门口的治安车。 私斗案，就此了结。 中年治安官与贺路千微笑握手告别：“如果遇到类似烦恼，贺同学请提前联系我们。” 平时与鱼弘天关系较好者，以及刚才鲜明站队鱼弘天者，无颜留在公园，也不敢继续留在公园。胡乱寻找一个理由，十余名少男少女满脸尴尬地提前撤离草原舞台。 剩下的兄弟姐妹，也全都心情复杂。 国家集中抚养体系下，五十兄弟姐妹之间绝对平等，谁也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差。 小学课程固然屡屡强调十五功爵体系的重要性，但因为对日常生活没有影响，等级制度总是遥远而又缥缈。尽管大家集体羡慕、嫉妒林茜，却从未清醒明白战士中学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至刚才的现实教育。 话说，十余岁年龄很容易冲动，遇到糟心事儿时候，许多人都想打架泄愤。可严禁私斗法律恍如一座大山，打别人一拳，被刑拘一月；一年冲动三次，发配劳动学校惩戒。 严苛法律沉甸甸镇压了所有少男少女的躁动。 好也罢，坏也罢，鱼弘天等少男少女渐渐被国家机器驯服，退化成一群只敢嘴炮、也只会嘴炮的乖宝宝。 然而。 林茜一句等等，轻描淡写推翻了这座人人畏惧的大山。 甚么严禁私斗啊。 明明是我砸烂你的头，还能把你送到监狱。 什么是十五功爵，什么是功爵特权，霎那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落到实处的特权，才能真正打动人心。除了少数面儿薄的少男少女，其余兄弟姐妹迅速以十倍热情重新围住林茜，寄望未来某一日，林茜也能像今日这般帮他们解围。 林茜不善于应对兄弟姐妹澎湃热情，瞬间被淹没在人海里。 被大家有意无意忽视的贺路千，趁机思考总结本次试探。 以小罪挑衅严禁私斗酷法，是贺路千蓄意试探行星总督府的底限和态度。 事实证明，贺路千没有白费功夫。 中年治安官的名列多元宇宙战士预备役种子大名单猜测，间接表明行星总督府高层或中层的确注意到了贺路千。或许，某些人此时此刻正躲在暗中窥视贺路千。 还好，多元宇宙战士参谋部光速通过复核申请，表明行星总督府无意借机囚禁贺路千。中年治安官的补充解释，也有可能是受到上级指使，委婉向贺路千表示他们没有恶意。 或许，这是因为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的特殊性。 如果贺路千身怀其它形式的金手指，例如甚么宇宙文明遗物，大概率惹来贪欲之辈的杀人夺宝偷袭。可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太特殊了，人都没办法杀死，你夺什么宝？ 甚至，伤都伤不了。 一次原地满血复活，再严重的伤势，也能瞬间消除。 即使他们发现了贺路千能够原地满血复活，即使他们滋生无穷无尽的贪念，也不敢莽撞出手。在他们搞清楚贺路千为何能够不断原地满血复活之前，贺路千必将一直安全。 当然，贺路千绝不能麻痹大意。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贺路千怎能指望原地满血复活解决一切隐患？ 敌人露出獠牙之前，贺路千必须抓紧时间努力变强。 怎样变强呢？ 苦读小学教材和中学教材，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首先，小学九阶、中学三阶、大学五阶，学到什么时候啊？其次，知识没办法迅速转化为威慑。 将希望寄托在辅脑，也不可取。 贺路千初来乍到，对辅脑的认知仿佛地球普通人的计算机水平，而行星总督府却掌握者如何制造辅脑、如何构建知识包等核心技术。你一个计算机小白，苦学一辈子，也搞不赢那些超级企业。 贺路千想来想去，发现逆袭之路只有觉醒多元宇宙战士。 多元宇宙战士是行星总督府的核心力量，却也是行星总督府无法百分之百掌控的力量。 觉醒多元宇宙战士，登上多元宇宙大舞台，贺路千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倘若行星总督府暴露恶意，贺路千便凭借原地满血复活奇迹杀出一条血路，遁入辽阔的多元宇宙继续发育。 第018 秋游 第018 秋游 理论上，以陪读生身份跟随林茜前往香明中学，觉醒效率最高。 可惜，行星总督府的等级制度太严苛了。 陪读生处于战士学校的食物链底端，隐隐约约有着“家丁、家仆”恶名。未来遇到冲突，如果贺路千低调求全，不仅活的憋屈，也容易被人看轻看贱；而若不低头，各种麻烦必将接踵而来，进而打断贺路千制定的计划。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还是留在明紫小县城吧。 庆祝聚会结束后，贺路千悄悄找到林茜委婉解释。 林茜理解贺路千，也支持贺路千的选择：“嗯，这样也好。既然你已经名列预备役大名单，不如再努力加把劲，凭自己能力考上战士学校。不过，以防万一，陪读生名额我继续给你留着。” 贺路千婉谢：“送给其他人吧。” 林茜笑着摇头。 没有坚持，也没有解释，林茜突然背起手，小孩子般蹦蹦跳跳走远。 背影即将从贺路千视野里消失时，林茜才通过辅脑回了一条消息：“我在省城等你。” 贺路千耸肩。 原身与林茜的感情，显然远超其他兄弟姐妹。 可惜，原身已经死去。 可惜，贺路千的记忆里没有林茜。 为了降低魂穿的暴露风险，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少与她接近。 === 贺路千不愿活在原身的旧圈子。 送别林茜当日，贺路千前往明紫第一中学报到。 明紫一中风景很美，花园多、草地多、树林多，有假山石壁，也有活水湖泊，仿佛一座让人流连忘返的园林。 可若以未来高科技世界标准俯视它，明紫一中的外观顿时显得非常普通。因为湖泊假山风景园林不存在建造难度，镶嵌在园林中的十栋钢筋水泥建筑外貌，也没有甚么未来感。这样的学校，地球二十一世纪想建多少座就能建多少座。 当然，行星总督府毕竟是行星总督府。 走入二号教学楼，一眼看不尽的未来感顿时扑面而来。 譬如，最简单也最常见的教室。 地球二十一世纪校园，无论中学，还是大学，教室概念都是一名教师面对面教导一群学生。而行星总督府观念中的教室，虽然存在面对面教导，性质却截然不同。 这里的教室概念，更像一间独立自习室。 这间编号2820536教室，长五米、宽四米，室内面积二十平方米。 它是贺路千的教室。 也是专属于贺路千一人的教室。 明紫中学的教学模式，主要由没有真正情感的智能机械教师负责一线教学。 智能机械教师存在实体，它可以走进教室，像一名人类教师那样面对面、一对一教导贺路千。 如果不需要机械实体，智能机械教师还能以裸眼三维形象或辅脑三维形象与贺路千实时交流。智能机械教师敬业程度比肩一台计算机，它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处于激活状态，随时随地无偿解答学生的任何疑惑。 人类教师，则弱化为智能机械教育的补充。 当智能机械不能发挥作用时，当智能机械无权解决问题时，贺路千才能申请人类教师辅导。而且，人类教师往往能力有限，需要智能机械教师以副手形式协助他们辅导学生。 专属独立教室，是教育智能机械化的产物。 辅脑连接教室的控制中枢，各种教学设备应声运转，于二十平方米空旷房间里编织出一幅幅裸眼可见的三维场景。 以数学为例。 勾选“线性变换”知识点，智能机械教师瞬间化作一名有能力、有素质、有耐心的数学教师。教学设备配合智能机械教师作画，空旷教室里顷刻间出现一堆立体可见的旋转、伸缩、投影等升降维动态过程模型。 数学太理论、太抽象，三维模型或许意义不大。 其它课程，例如生物化学，例如历史地理，三维模型意义非凡。 生物课时，专属教室可以构建各种动物的精细三维模型，也可以把数千公里外的原始丛林即时投影到眼前。历史地理课时，专属教室可以构建当时当地的三维模型，也可以把数千公里外的现实地形图即时投影到眼前。 因为三维模型足够精细，因为图像分辨率足够高，这些体验绝大多数时候能够以假乱真。 所以，足不出户，遍观天下。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专属教室的教学效率太高了，它把数百名一年级学生关在独立教室里，直接导致学生们的生活非常个体化、原子化。除了体育四项等室外课程，学生们很少进行集体活动，普遍缺乏集体荣誉。 如果某些学生不愿与外界交流，一宅宅三年，估计直至他毕业离校，都不知道隔壁同学是谁。 名曰学校，却没有什么学校味道。 最少，它没有地球二十一世纪学校的味道。 当然，贺路千也不稀罕甚么学校味道——毕竟他刚刚走出地球二十一世纪校园。如无必要，贺路千甚至懒得和同班同学、五十兄弟姐妹多说一句话。 贺路千躲进小楼成一统，宅在专属教室里埋头补课。 时间在孤独寂寞背景中缓缓流逝。 指针转动到10月，毫无存在感的学校突然通知所有一年级学生：“今年秋游时间定在10月16日，地点定在朱羽270-278小世界。规则如旧，请所有同学提前做好准备。” 秋游是常规中学的位面穿梭特权。 常规中学一年举行四次位面穿梭，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有一定难度，需要完成指定的考核任务；秋游和春游则没有任何考核，好似一场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位面旅行。 但目光锁在秋游地点，贺路千皱起眉头：“朱羽270-278小世界，这不是中考考场吗？” 是巧合吗？ 贺路千有些怀疑。 行星总督府辖管诸多小世界，明紫县为何偏偏抽中朱羽小世界？ 有没有可能是某些人或某些势力好奇原身的中考异变，故意把秋游地点选在朱羽小世界，然后借机观察贺路千？ 想到这里，贺路千忍不住心中一凛。 第019 位面旅行前的准备 第019 位面旅行前的准备 但，小世界旅行是觉醒多元宇宙战士的必经之路。 不去小世界，永无可能觉醒。 为了未来的真正安全，即使现在存在危险，贺路千也得迎难而上。 不计特殊情况，秋游是所有中学一年级学生人生当中的第二次位面穿梭、第一次自由之旅。 学生们都很重视他们的第一次，尽己可能充分准备。 数名考入常规中学的五十兄弟姐妹，把贺路千拉入小群，罕见地大段消息快速刷屏交流：“据说，朱羽小世界的轮回时间足足长达十四年，这次秋游难道比九年小学还漫长？” “长达十四年的秋游，想想都令人憧憬啊。” “岂不是说，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做，也能比职业中学多十四年的学习时间？” “当然了，要不怎么说，中考落榜等同提前淘汰出局。” 没错，这是常规中学的时间特权。 中学之所以仅仅安排三年，核心原因便是位面旅行能够大幅度延长学生的寿命和学习时间。 看似繁重的十六科课业，倘若除以十四年乃至更长时间，难度还剩多少？我本就成绩优秀，又在常规中学学习三十年，而你只在职业中学学习三年，谁强谁弱还需要检验吗？ 当然，学习知识并非行星总督府的最终目的。 很快，有人纠正大家的乐观心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行星总督府抽鞭子逼迫我们二十四小时苦学，目的可不是让我们在职业中学旧友面前秀优越。” “多元宇宙战士，合格的多元宇宙战士，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啊。倘若不能觉醒，高考成绩再好，大学毕业成绩再好，也不过是行星总督府眼里的一根螺丝钉罢了。” “行百里路半九十，咱们这才哪到哪啊。兄弟姐妹们，大家千万别乐观，千万别犹豫。” “攻略必须买，知识包也必须买。” “眼下不肯付出，未来后悔一辈子。” 说起来，朱羽等小世界，被行星总督府简单归类为轮回世界。 轮回世界名如其意，朱羽小世界好似网络游戏中的副本，一次又一次重置，不断循环轮回。 那里的世界，好像不是真正的世界；那里的土著，也好像不是真正的智慧生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朱羽小世界机械重复它的轮回宿命。 轮回时间十四年，可以理解为副本最多维持时间十四年。 无论你与当地土著怎样互动，无论你创造了怎样的奇迹，一旦十四年副本时间走完，朱羽小世界必将霎那间恢复到最初模样。 你所有的存在痕迹，全部清扫而空。 你留给当地土著的记忆，也全部清扫而空。 哪怕你违反行星总督府法律，把宿命轮回真相偷偷告知当地土著，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众人嘴中的攻略，则是指类似轮回小世界攻略。 蚁王开拓朱羽小世界以来，大量学生以春秋游、期中期末考试等契机批量降临。类似游戏副本攻略，学生越来越熟悉朱羽小世界的轮回衍变，越来越熟悉当地土著的剧情故事，从而总结出许多捷径。 其中的低价值攻略，有些学生直接公布网络上。 但高价值攻略，特别是有助于提高觉醒概念的特殊捷径，向来被所有者摆在商品栏里出售。 朱羽小世界档次较低，其攻略不存在功爵门槛，人人都可以购买。 可麻烦在于五十兄弟姐妹口袋瘪瘪，没有余钱买攻略。 话说，国家集中抚养体制下，行星总督府承包了五十兄弟的所有基础物质需求消费和基础精神需求消费，从小到大不必烦恼衣食住行。但若五十兄弟姐妹想攒些私房钱，却千难万难。 九年小学没有寒暑假，周末性质的休息每月仅有三日，五十兄弟姐妹没有多少时间接触社会。 再者，劳动法规定，各行各业禁止招募小学生兼职，小学生也禁止参与任何形式的打工兼职。五十兄弟姐妹没有遗产继承，没有父母亲戚给零花钱，也没办法出卖自己的劳动力。 例如原身留给贺路千的遗产，总计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百五十六文。 这点儿钱，能干什么呢？ 网络搜索显示，高价值知识包，最低售价五十万文；高质量攻略，也动辄数万文。 显然，这点儿钱什么都干不了。 其他五十兄弟姐妹同样囊中羞涩，存款余额或许多一些，却肯定负担不起朱羽小世界攻略和相关知识包。 不过，秋游向来以县为单位进行，明紫县所有常规中学一年级生，将会一起投放到朱羽小世界。而不计被拘留的鱼弘天，第一批次、第二批次、第三批次，五十兄弟姐妹今年总共有十七人考入常规中学，他们完全有能力组队互助。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 于是，有人提议大家集资购买攻略和知识包：“兄弟姐妹齐心，其力足以断金，咱们一起组队行动吧。” 或许看重贺路千与林茜的特殊情感，众人极力邀请贺路千主持相关事宜。 贺路千却忌讳暴露魂穿，不愿与原身的旧关系网络近距离交互。 再者，156×17=2652，这点儿集资毫无意义。 贺路千果断以退为进，贴出他的可怜余额截图：“我才这么一丢丢钱，还是算了吧。” 孙阳轮，五十兄弟姐妹之一，慌忙劝说：“别啊。路千哥，咱们买不起贵的攻略，可以买便宜的攻略啊。” 郭欣桉，五十兄弟姐妹之一，也帮忙说话：“再差的攻略，也比没有攻略强。” 贺路千暗自摇头。 想了想，贺路千索性把156文前全部丢入十七人小群：“算了，我就这么一点儿钱，你们看着办吧。” 贺路千的本意仍是以退为进，捐款156文小钱，堵住五十兄弟姐妹的质疑。 至于一起组队行动，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 孙阳轮却误会贺路千被他说服了，在辅脑十七人交流群里竖起大拇指吹捧：“不愧是路千哥，一如既往的大气。” 私下里，孙阳轮又仔细追问贺路千的意见：“路千哥，你有想要的知识包或攻略吗？” 第020 攻略和知识包 第020 攻略和知识包 贺路千直截了当回绝孙阳轮的善意：“便宜的知识包，没有必要买；昂贵的知识包，我现在买不起，咱们集资的那点儿钱也买不起。” “还是算了吧。” 孙阳轮欲言又止，无奈结束交谈：“好吧。” 窥屏交流群一会儿，中考期间相识的许斌富突然私聊发来消息。 许斌富的学籍在香明行省，但家乡距离明紫县相当远，来回一趟最少需要六七小时。平民爵位无权自由安排时间，许斌富想来明紫县却没有机会来，所以至今未能与贺路千在主世界碰面。 或许许斌富特别看好贺路千，这段时间，他一直积极联系贺路千。 与贺路千交朋友的心思，几乎写在他脸上。 今日私聊，许斌富意料之中询问秋游热门话题：“路千兄弟，明紫县今年指定的秋游世界，就是我们相识的朱羽小世界吧？” 贺路千：“对啊。” 许斌富：“我在朱羽小世界总共待了大约十三年，断断续续搜集了很多有用资料。虽然与那些高质量攻略无法相提并论，但资料向来只怕少不怕多，我转给你一份吧。” 不等贺路千表示态度，许斌富干脆利落发来一份资料文件。 贺路千简单翻了翻，资料文件以文字档案为主、手绘图画为副。其中，有第一海港到第四海港附近的详细资料；有朱羽国等土著国家的大概资料；有针对幻想武学的心得；有许斌富对觉醒的思考。 内容翔实，谈不上。 质量可靠，估计也谈不上。 但许斌富记录的数十万字资料，事无巨细，价值不弱于一部史书。有了这份资料，顿时秋游难度顿时好似抱着二十四史穿越到古代王朝，好似拎着小说、剧本穿越到热门影视剧。 贺路千忍不住点头赞许：“难怪孙阳轮等人积极购买攻略。” 许斌富不是原身的旧朋友，也不会随贺路千一起降临朱羽小世界，风险相对可控。 如果许斌富没有恶意，待贺路千依仗原地满血复活奇迹成长起来，定然本着投桃报李朴素道德观回馈他；而若许斌富另有险恶用心，那就今日把糖衣吃掉，明日丢回去炮弹。贺路千遂笑呵呵接受许斌富的好意：“谢谢了。” 许斌富不居功也不求回报：“应该的。” 一切帮助，仿佛理所当然。 许斌富又祝福兼提醒贺路千：“一年级秋游，向来被视作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位面旅行。” “朱羽小世界尤甚。我们总计才在主世界活了十六年，突然投放到陌生世界历练十四年，心态剧变可想而知。单是自然而然的真实年龄增长，就能让人感概万般。” “秋游是鲤鱼跳龙门的第一战，再怎么重视都不过分。路千兄弟，你继续准备吧。” “我就不打扰你了。” 许斌富刚关闭私聊，与原身感情特殊的林茜，意外发来私聊消息。 林茜好似复制了许斌富的开场白，话题也集中在即将到来的秋游：“我去香明教育司网站看了看，明紫县今年指定的秋游地点，好像是是咱们中考考场朱羽小世界？” 林茜的来意也类似许斌富，干脆利落发给贺路千一份知识包：“我同学有朋友曾降临过朱羽小世界，我请她帮忙，替你讨要了一份百花谷弟子知识包。” “这份知识包的旧主，在朱羽小世界位面旅行期间，收获不多。但她在朱羽小世界之后，仅仅三次位面旅行，便正式进阶为多元宇宙战士。” “这份百花谷弟子知识包，勉强也算一位多元宇宙战士觉醒前的笔记，应该对你有些帮助。” 贺路千略略犹豫数秒。 然后，没有客气，也没有询问百花谷弟子知识包价格，贺路千坦然收下了林茜的好意：“我就不客气了。” 林茜呵呵轻笑：“你若和我客气，我还生气呢。” 贺路千投桃报李，顺势询问林茜近况：“你最近怎样？” 林茜：“还好吧。” 贺路千：“还好是怎样的好法？” 林茜笑说：“还好就是还好啦。” 突然间，林茜莫名其妙有些情绪低落，犹犹豫豫感慨：“其实，香明中学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林茜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话说一半，林茜突然戛然而止：“不过，一切还好啦。习惯就好了。” 贺路千没有原身与林茜的交互记忆，很容易一说就错。即使林茜的情绪变化是那样明显，贺路千也佯装不好意思追问她的隐私，故意尴尬更改话题：“香明中学今年去哪里秋游？” 林茜摇头：“网络上的资料，说香明中学和常规中学一样，每年也有秋游、春游。可实际上，这些资料都是错的，香明中学从始至终没有无拘无束的位面旅行。或者说，即使名字叫做秋游，其本质还是每月一次的月考。” 说到这里，林茜突然透露一条消息：“7月底有入学摸底考试、8月底有当月月考，我这段时间已经进行两次位面旅行了。” 贺路千：“感觉如何？有危险吗？” 林茜：“香明中学指定的月考地点，都是已开拓世界。即使有危险，也是考官刻意提高难度，故意布置的可控危险。相较于那些可控风险，时间流逝有时候更让人迷茫……你知道我现在多大了吗？” 姑娘，你这句话有歧义啊。 林茜却神情严肃，仿佛自言自语般感慨：“两次位面旅行后，我的真实年龄，已经二十二岁了。” “立足主世界，我刚和你分别不到两月。但时间流逝就是时间流逝，小世界的时间流逝也是时间流逝。我的主观记忆里，我已经和你分别六年之久，许多兄弟姐妹的面孔都忘记了。” “朱羽小世界的轮回时间高达十四年，如果安然活到秋游结束，最少也意味着十二三年时间流逝。” “待你归来，我肯定变成你眼中的十三年前旧人。” 贺路千大约听懂了林茜的担心，笑呵呵保证：“不管时间流逝多少年，你永远是我记忆中的茜妹。” 林茜：“哪有这样简单。” 第021 只要我不想死，没有人能杀死我 第021 只要我不想死，没有人能杀死我 时而与许斌富、林茜远距离交流，时而与五十姐妹近距离交流，秋游越来越近。 位面旅行前的准备，除了个人准备，还有集体准备。 明紫县常规中学今年总共录取2440名新生，即使扣除鱼弘天等各种意外因素，最少也有两千四百余名学生参加本次秋游。 对外如何与朱羽小世界土著势力相处，对内大家如何瓜分利益，都需要提前谈判妥当。 有些学生以五十兄弟姐妹关系团结一起，有些学生以住宅小区关系团结一起，并各自选举出队长。队长再代表十余人或数十余人与其他队长谈判，依次选拔五十人级别中队长、三百人级别大队长、学生代表等。 降临朱羽小世界后，明紫县一年级学生代表大会将会成为两千四百余名学生的最高权力机构，全权协调解决秋游期间的一切内部矛盾冲突。 具体到贺路千等十七名兄弟姐妹小群。 在大家眼里，贺路千与林茜感情特殊，随时有可能鸡犬升天；贺路千名列第一批次补招录，真实成绩仅次于孙阳轮、郭欣桉、鱼弘天。所以，内部选举环节，孙阳轮、郭欣桉等兄弟姐妹不约而同提议，希望贺路千担任队长。 贺路千却一心低调发育，无意招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贺路千婉拒众兄弟姐妹的热情支持，提前退出队长选举。 而后数日，贺路千坚持不发言、不表态，随大流推选孙阳轮为队长、郭欣桉为副队长，并任由他们俩代表十七名兄弟姐妹与其他小队建立外交关系。 随着一项项合作协议落实，秋游准备越来越充分。 === 10月11日。 贺路千正在对比研究许斌富送的资料文件和林茜送的百花谷弟子知识包，惊喜突然间到来。 大约午后时分，贺路千意识里，突然响起明显有别于辅脑的异声：“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后，莫名其妙，贺路千脑海里多了一颗圆珠。 圆珠大概手指肚大小，通体散发黄白色光芒，外观像一颗微缩太阳。它却没有太阳的可怖温度，亮度不刺目，光芒也暖暖的。 温暖版微缩太阳，是它给贺路千的主观感觉。贺路千利用辅脑和专属教室里的体检器材自我检查，他的头部器官正常、脑神经正常。所有体检数据，都表明贺路千脑海里并不存在甚么温暖的圆珠。 仿佛，这颗圆珠根本不存在。 圆珠却又确实存在。 意识触碰圆珠，它即时有所反馈。 只能这样猜想，圆珠没有宏观三维实体，或者专属教室配备的仪器无法发现它。 圆珠反馈得来的信息，它有自己的名字。 复活金丹（思维强度2级）：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不想死，没有人能杀死我，宇宙毁灭都不行。 贺路千霎那间恍然大悟，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的根源原来在这里。 复活金丹另外附带数项说明。 复活金丹有且只有一项功能，即是贺路千已然见证无数次的原地满血复活奇迹。 复活金丹的复活上限远超贺路千想象，哪怕宇宙崩溃级别大灾难，它也能完美复活贺路千。唯一的死穴只有主观意识，如果贺路千求活欲望不够强烈，复活效率将会越来越低；如果贺路千不想活了，下次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 思维强度2级，则是复活金丹针对贺路千现况的独特评价体系。 2级思维强度，复活金丹提供两种复活模式。 第一种是无条件复活，优点是没有门槛，缺点是容易陷入死亡循环。例如，中考期间的无数次溺亡。 第二种是正常复活，优点是允许贺路千延迟4秒复活、于死亡地点4×4×4空间内自由复活，缺点是需要充能100自然日。也即是说，距离上次死亡时间，不得少于100自然日。 复活金丹之所以今日现身，亦是因为贺路千最近100自然日平安无事，迟迟满足了激发条件。 读到这里，贺路千泛起一丝疑惑：“自然日是怎么计算的？” 日娄星的自转周期与地球相似，历法稍有不同，这里一年分为十三个月，前十二个月是每月三十日的正常月；每年最后五日或六日，设为第十三月。但平时生活中，人们习惯说一年十二月，将第十三月视为独立十二月之外的年假。 如果从10月11日逆推，100日之前，恰是中考结束时间7月1日。 难道说，主世界时间才被复活金丹视为自然日？ 当然，这些琐碎细节无关紧要。 读完复活金丹的资料，贺路千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复活金丹由谁制造、为何遇到贺路千，但宛若使用说明书般的资料介绍，瞬间扫除了贺路千的绝大多数疑虑。 只要我不想死，没有人能杀我。 宇宙毁灭都不行。 类似描述，间接表明复活金丹强大到凡人无法想象。 反观行星总督府，它固然远比地球科技发达，却并没有实力横行宇宙。 历史、政治等课隐隐约约提及，蚁王光复日娄星只是宏大战争中的一场微不足道小战役。时至今日，敌军仍旧非常强大，与蚁王等统帅僵持在其它星系。 林茜与贺路千私聊交流时，偶然提及行星总督府为何抽鞭子逼迫百姓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林茜说，前线战事并不乐观，多元宇宙战士源源不断调到前线支援，行星总督府不得不尽己所能提高培养效率。 行星总督府连仇敌都奈何不得，更别说毁灭宇宙了。 贺路千不由得苦笑起来：“甚么杀出一条血路，甚么遁入多元宇宙，原来我一直和空气斗智斗勇啊。” 根本没有必要啊。 行星总督府根本奈何不得贺路千。 统领行星总督府的蚁王，乃至与蚁王僵持不休的敌军，全都奈何不得贺路千。 因为复活金丹强大到能够不惧宇宙毁灭。哪怕贺路千穿梭到绝望的三体世界，直面宇宙归零重生大结局，他也能毫发无伤。 复活金丹绝对伟力面前，一切阴谋都将失去意义。 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贺路千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既然不必害怕行星总督府有恶意，既然不必烦恼出现不可控危机，我就好好享受这丰富多彩的未来世界吧。” 第022 死亡降临 第022 死亡降临 有了复活金丹托底，觉醒多元宇宙战士等事不必再心急火燎。 秋游的重要性，随之急剧降为真正的秋游休闲。 地球二十一世纪时，贺路千有两大爱好，第一是躲在家里捣鼓东西，低段位技术宅；第二是满世界旅游，看各种各样的风景，见各种各样的人。前者，可以对应行星总督府的高科技；后者，可以对应多姿多彩的多元宇宙。 想静了，躲在主世界研究最新科技产品；想动了，去各种各样的小世界旅行。 这样的生活节奏，想想就无限美好。 不知不觉间，贺路千懈怠了许多。 === 10月16日。 与中考相比，秋游模式位面穿梭更加简单便捷。 学生们无须集中到学校礼堂，无须启动甚么高大上实体设备，准时待在专属教室里就能轻松传送到朱羽小世界。 倒计时阶段，智能机械教师不厌其烦宣读秋游规则：小世界秋游期间，禁止辅脑互相联系；解除严禁私斗限制，但禁止恶意杀害同学；死亡或重伤濒死，秋游即时中止；自由活动，但返程时间之前必须回到初始降临点。 等等。 掐准时间点读完秋游规则，智能机械教师又面目表情开始倒计时报数：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十、九、八…… 三、二、一…… 报数结束霎那，贺路千眼前陡然一黑，过程几乎与回归主世界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贺路千认为此次位面穿梭不会有任何异象时，意外突然到来。 “你已死亡！” “你将于4秒之后复活，请选择复活地点：主世界编号2820536教室（碳基肉身尸体所在）或朱羽270-282小世界（思维意识体所在）。” 懵了。 贺路千头顶冒出一串又一串问号，我怎么就死了呢？ 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贺路千没有茫然多久，五日前的自然日疑惑很快浮上心头：“复活金丹的100自然日激活门槛锚定在7月1日，莫非是因为回归主世界时，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死了一次？” 回归主世界，需要死一次；降临小世界，也需要死一次。 行星总督府掌握的位面穿梭技术，真相原来是先在当前世界死亡，而后再在目标世界复活。 4秒，非常短暂。 贺路千惊愕位面穿梭真相间隙，4秒复活延迟快速走完，复活金丹默认勾选了于朱羽270-282小世界复活。 眼前随之大亮，视野陡然变成了类似第四海港旧景的原始蛮荒。 降临点是一处河谷冲积平原，东南西北都是巍巍群山。 居高临下俯视，2432名学生先以学校为单位，平均分布在坑坑洼洼的草地平原；每所学校，又以班级为单位，列成整整齐齐的小方阵，充满了和谐美和整齐美。 由于行星总督府封禁了辅脑网络，众人的交流方式骤然由信息化时代降到原始大嗓门。你东张西望，我大喊小叫，降临现场一片嘈杂。 贺路千默然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一位学生质疑行星总督府的位面穿梭技术。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行星总督府编订的小学教材及中学教材，从未真正探讨过位面穿梭技术的深层次工作原理。这些一年级学生，和4秒前的贺路千一样无知无畏，压根不知道他们已经最少死亡复活两次。 贺路千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行星总督府的死亡复活体系，就像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复活金丹的无限复活。但无论工作原理为何，无论行星总督府出于怎样心思，贺路千都讨厌欺骗。 当然，贺路千也不会贸然戳穿谎言。 行星总督府的位面穿梭体系运营，最少持续运营了二十余年，日娄星上上下下都习惯了。突兀提醒一群一年级学生，只会惹来无尽的嘲笑和敌意。贺路千遗憾摇了摇头，把真相藏在心底，佯装无事发生。 === 位面穿梭前，两千余名学生提前建立好了组织框架。 降临朱羽小世界后，各位小队长积极维持班级秩序，中队长和大队长积极维持学校秩序，喧哗嘈杂声迅速减弱。 学生代表们又超高效率召开代表大会，众高层率先形成共识。 而后，孙阳轮等小队长拎着共识决议返回各小队，与内部成员协商沟通。 脚下这座大岛，以及附近的大小岛屿，都由“罗巴瑞人”建立的殖民总督管辖。类似地球的大航海殖民历史，罗巴瑞人有着殖民者固有的凶狠和残暴，一边高压统治当地土著，一边警戒敌视一切非本族外来移民。 群岛之外，又有若干不善于航海的土著大国和其它远道而来的殖民势力。 忽略地理气候等差异，群岛附近的国际格局，其实有点儿类似明清时代的南洋。以地球十七世纪南洋比喻，朱羽国疆域辽阔却疏于海防，在朱羽小世界的存在感直追明清王朝。 也许是巧合，朱羽国土著的人种面貌和传统文化，非常接近行星总督府。 参考前辈们总结的攻略经验，如果学生们不干涉朱羽小世界的轮回运转，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将会直接把他们视作当成朱羽移民。 但是，学生们没办法不干涉。 如果不干涉，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将于六年后掀起针对朱羽移民的大屠杀，死难者超过五万之众。 小批量降临时，大家还能遁入朱羽商船，提前逃亡到其它土著国家避难；而今两三千人大规模降临，朱羽移民和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之间的矛盾必将迅速激化，大屠杀随之提前到一年后乃至数月后。 倘若不能及时建立足以抵抗罗巴瑞殖民总督府行凶的暴力机器，学生们必将被罗巴瑞殖民总督府联合本地部落酋长剿杀。 孙阳轮转述学生代表大会的共识：“我们与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注定无法和谐共存。无论想利用小世界时间优势攻读中学课程，还是走遍天下寻找觉醒契机，都得摧毁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建立一个稳定大后方。”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也不难击败。” “不计见风使舵的各地部落酋长，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总计只有五百名罗巴瑞人正规军、一千名它地仆从兵、两千名本地仆从兵，且武器全部以火绳枪、长矛刀剑为主。” “再者，仆从兵组织度很差，只要我们搞定五百罗巴瑞人主力，三千仆从兵大概率一哄而散。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强势地位，完全建立在本地土著落后分裂、朱羽移民缺乏有效组织。” “中考考试时，区区一百名一年级期末考试考生，便能以微弱代价击降罗巴瑞殖民总督府。” “咱们的个体素质或许远远不如期末考试考生，但代表大会已经根据攻略建议，提前购买了多人份的火铳制造、火铳军官等知识包。只要抓紧时间夯实基础，渐次征服或结盟附近的土著部落，我们肯定也能以微弱代价击败罗巴瑞总督府。” 第023 离队 第023 离队 这些共识，都在大家意料之中。 位面穿梭前，学生代表曾通过辅脑网络举办数次全体大会，根据攻略资料提出了甲、乙、丙、丁、戊、己等六种方案。以最积极态度种田发育，以最稳妥态度击败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恰是其中的丙方案。 秋游允许学生自由活动，丙方案却要求大家团结起来击败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一些兄弟姐妹本能厌恶战争死伤：“再稳妥，也会死人吧？” 这是当然的。 据许斌富说，尽管他们耐心集结了足足五千名土著兵，仍有两名考生不幸死于攻城战。 大家固然不会彻底死亡、真正死亡，可如果死的太早太快，岂非白白失去一次位面穿梭权利和十四年学习时间。 可出乎贺路千意料，十七名兄弟姐妹里竟然有十四人不怕战争：“朱羽小世界生产力水平极低，与其害怕死于战争，不如担心疟疾肆虐。” 其中一位名曰向秋柔的妹妹，平时性格文静，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很容易给人留下柔弱妹子形象。 此时此刻，她却仿佛换了一个人般，表现得非常好战：“觉醒门槛虽无定论，但统计数据表明，越智慧、越勇敢、越坚毅，觉醒概率越高。” “行星总督府已经保证我们不会死于小世界了。如果这样还害怕这害怕那，不如提前熄灭觉醒多元宇宙战士的念头。” 士气高昂，怨言稀少，人人仿佛都是一把即将拔出鞘的利剑。 贺路千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了历史课本中的商鞅变法：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 行星总督府之所以严禁百姓私斗，思路想来类似商鞅变法。 贺路千不反感商鞅变法。 贺路千却不想留在这里种田、与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公战。 贺路千扬声打断众兄弟姐妹的协调沟通：“学生代表大会有补充条款：执行丙方案时，若能以一当十，杀死十名罗巴瑞士兵和六十名仆从兵，则不必接受集体约束。” “各位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非常抱歉。我准备独自行动，挑战补充条款，。” 十六兄弟姐妹面面相觑。 补充条款是行星总督府的习惯规定。 因为学生有强有弱，多元宇宙战士也有强有弱。 为了保证个人与集体的共同利益，行星总督府向来允许强者以数倍贡献换取超然特权。 以本次春游为例，如果某学生强到能够单杀十名罗巴瑞士兵和六十名仆从兵，留下来种田发育又有什么意义呢？行星总督府把两千余名学生投放到朱羽小世界，核心目的毕竟是培养多元宇宙战士，而非攻降罗巴瑞殖民总督府。 但是，行星总督府眼里的强者，始终特指多元宇宙战士和觉醒概率较高的多元宇宙战士预备役。 所有的补充条款，预设对象都是为多元宇宙战士。 刚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大都没有存款购买高质量攻略和高质量知识包，个人战斗力最多追平一名罗巴瑞士兵。即使潜入罗巴瑞总督府要塞，趁夜阴谋袭杀数名罗巴瑞士兵，也没有办法把他们的尸身带回来当证据。 除非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或即将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实力陡然提高数倍乃至数十倍，否则根本用不到补充条款。 郭欣桉忍不住提醒贺路千：“攻略说，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喜欢用它地仆从兵维护统治，核心正规军向来在仆从兵掩护下集中出战。补充条款要求杀死十名罗巴瑞士兵，可不等于我们能够幸运遇到十人罗巴瑞小队。” “还有，别想以补充条款为借口先混出去。” “行星总督府允许个人英雄主义，却更崇尚团体合作、齐进齐退。” “学生代表大会的集体决议，都有行星总督府信誉背书。如果明明做不到，却以补充条款为借口留在外面逍遥，回到主世界，肯定会被盖上为无组织、无纪律等恶评。” 五十兄弟姐妹自幼一起生活，尽管因为1248学习制而亲情较少，却彼此知根知底。贺路千没有家族背景、体育四项成绩也不怎么好，怎有能力单杀十名罗巴瑞士兵和六十名仆从兵？ 在郭欣桉等兄弟姐妹眼里，贺路千这样蛮干，简直自寻死路。 孙阳轮也委婉劝说：“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并不强。我们最多三年就能搞定，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贺路千摇头。 针对学渣的严刑酷法，显得行星总督府急功近利；蓄意掩藏位面穿梭工作原理，显得行星总督府不真诚也不可靠。这些坏印象，令贺路千本能排斥行星总督府的规章制度。贺路千坚持己见：“谢谢大家关心。” 孙阳轮劝说数分钟，感觉贺路千态度坚定，遗憾放弃：“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祝福你马到成功了。” 目送贺路千快步南行，孙阳轮愈加遗憾，连连失望摇头。 郭欣桉误会孙阳轮担心贺路千安危，小声感慨：“哎，路千弟弟实在太冒失了。” 孙阳轮回望郭欣桉：“桉姐，你不会真觉得他冒失吧？” 郭欣桉愣了愣，神情逐渐震惊：“阳轮，你该不会觉得贺路千能成功吧？” 孙阳轮：“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没有一定自信，你敢独自离开吗？” “要知道，即使没有补充条款限制，热带疟疾、未知瘴疫，也能轻易夺走我们的性命啊。两月前的中考，多少平时成绩不错的学生，倒霉死于各种各样的疾病。” 郭欣桉迟疑：“可是，路千弟弟和我们一样啊，他又……” 郭欣桉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该不会是林茜……” 孙阳轮抬手打断了郭欣桉的惊愕，隐晦指了指远处的其他兄弟姐妹：“这里耳朵人杂，有些事别说出来。” 郭欣桉明白孙阳轮的意思，却不怎么赞同：“都是兄弟姐妹，这样不好吧。” 孙阳轮摇头：“许多学生质疑中考不公平，说疾病爆发尚属于卫生问题，台风等自然灾难纯粹是幸运与否的概率问题。苦学九年，结果莫名其妙地倒在霉运上，岂能甘心。” “可实际上呢？” “中考平均率取率约33%，高考平均录取率约3.3%，总计只有1%学生能够继续读常规大学。后续的大学毕业考、自由民考，一层比一层难，真正能觉醒多元宇宙战士者不足十万分之一。而且，觉醒者往往集中于战士学校。” “行星总督府根本不在乎一群小学生、中学生是否倒霉。因为真实觉醒概率不足十万分之一，需要非常非常高的天赋。如果你有能力，早就能光芒四射了，根本不会被些许幸运概率耽误。” 说到这里，孙阳轮顿了顿：“你我中考成绩排名全省前10%，是十里挑一的人才；林茜考入战士中学，即使最终无缘觉醒，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人和人早已经拉开了距离。” “林茜漏漏手指缝，就能改变贺路千的命运。” “同理，贺路千若能把林茜漏下来的福利分享给我们，我们肯定也能改变命运。最少，从10%进步到3.3%，问题不大。” 孙阳轮再一次隐晦指了指远处的其他兄弟姐妹，提醒郭欣桉说：“33%到10%的绝对距离，远远大于10%到0.01%，他们与咱们的距离，其实比咱们与林茜的距离更遥远。有些事，没有必要说，也没有必要一起做。” 郭欣桉愕然无语，心里百感交集。 良久，郭欣桉莫名情绪质问：“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跟着他？” 孙阳轮露出一丝苦笑：“你以为我刚才为何失望摇头？” “刚才送别贺路千，我隐晦介绍了我的能力和积累，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和他一起行动。奈何，我天赋太差、资源太少，连做跟班都不够格啊。腆着脸跟上去，只会被人当作累赘嫌弃。” “倒是你，不妨试一试。” 郭欣桉没听懂：“嗯？” 孙阳轮耸肩：“男人和女人，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郭欣桉微微一怔，继而一脚踹向孙阳轮：“你找打呢。” 第024 智慧共享 第024 智慧共享 孙阳轮与郭欣桉送别贺路千同时，一名存在感薄弱的瘦弱学生悄悄快步走远。东绕西转百余米路，瘦弱学生从另一支小队里拽出一名男生，躲到偏僻处低声命令：“贺路千离队了。” 男生吃了一惊：“现在就离队了？” 瘦弱学生急声督促：“别废话，快点儿跟上去。” 男生犹豫踟躇：“丙方案已经执行，我没权力离开啊……” 瘦弱学生目光一凝，冷笑讽刺：“徐绍全，你后悔了？” 名曰徐绍全的男生，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稳妥些更好。” 瘦弱学生继续冷笑：“徐绍全，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 “你以为到了小世界，就天高任鸟飞了？” “实话告诉你，老爷深谋远虑，埋下的棋子绝不止你我两个。有些人负责亲善，刻意与他交好；有些负责中立，理智客观，不偏不倚；有些人负责敌对，故意挑衅，激发矛盾。” “咱们俩在这个小世界的所作所为，都将被其他棋子看在眼里，禀告到老爷的案头。” 徐绍全脸色陡变。 警告完毕，瘦弱学生又安抚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压根没有希望觉醒多元宇宙战士，最终若能考入常规大学，就要谢天谢地了。” “鱼弘天挨了一盘子，又错过这次秋游，看起来好像非常凄惨。可实际上呢，老爷向来有功必赏，从不亏待我们，他早已经暗箱操作，给了鱼弘天一个免试录取名额，提前三个主世界年实现了梦想。” “鱼弘天一点儿都不惨，他赚大了。” 安抚完毕，瘦弱学生又威胁说：“当然，如果你想找死，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叛徒是怎样下场。” 徐绍全脸色变了又变，终究不敢违背瘦弱学生命令，尴尬笑着解释：“我只是想稳妥一些、自然一些。既然李哥觉得不妥，我这就去追贺路千。” 瘦弱学生熟练换上一副笑容，拍了拍徐绍全的肩膀：“这样就对了嘛。” === 许斌富赠送的资料文件，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海港附近的高精度地形图，也有四座海港之外的简单地形图。 地形图显示，降临点地处群山之间，附近野果多、河鱼多，脚下平原也易于开垦。 北面的山路较短，种田稍有成就，即可出击山外的北方平原，渐次攻降收编当地土著部落；南面则山路崎岖且漫长，易守难攻，竖起一座要塞，便能抵御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前期围剿，地理非常契合丙方案。 似贺路千这般离队独行，反而困难丛丛。 首先是山路难走，原始河流搭配原始河岸，让人找不到下脚处；其次，少了风帆水手知识包实时提醒，贺路千应对原始蛮荒的能力直线下降。如若被毒蛇毒虫咬了被啃了，贺路千虽然不怕死，却不免又恶心又耽误事。 林茜赠送的百花谷弟子知识包，也不能完全解决所有问题。 主世界补课三月之后，贺路千已经搞明白了何谓知识包。 行星总督府把知识包解释为智慧传输、智慧共享，工作原理即是把甲的智慧无缝传输给乙。 假使贺路千耗时耗力苦学学习绘画，十年二十年后有所成就，想把经验心得共享给朋友或学生。 地球二十一世纪遇到这种情形，只能期望他们读懂贺路千的文字笔记或口语阐述。如果天赋不足，他们读一辈子、听一辈子，也难真正体验贺路千的绘画艺术。 而行星总督府掌握的高深科技，却允许贺路千启动知识包相关技术，把他的绘画肢体记忆和他对绘画的理解与神经系统深层次捆绑，快速制作出以贺路千绘画水平为范本的画家知识包。 哪怕天赋差到横竖不成线，也能通过加载画家知识包，瞬间变身为一名画家。 也就是说，先有一名合格的风帆水手、一名合格的画家，而后才能制作出风帆水手知识包、画家知识包。 或者，先有数位风帆水手、数位画家，先分别提取他们最优秀的技能，而后运用更高级的知识包制造技术融合到一起。 知识包的本质，可以简单理解为其他人的学习成果和学习心得。 百花谷弟子知识包，模版来自一位名叫秋素的战士中学学生。 某年某月某日，秋素降临到朱羽小世界历练，拜入朱羽国武侠门派百花谷。回归主世界之后，秋素把她在朱羽小世界的练武成果和练武心得抽取出来，制作成百花谷弟子知识包。 类似风帆水手知识包，百花谷弟子知识包的内容也丰富。 有幻想内功花间游、天香回梦；有幻想医术太素九针、幻舞续命经；有幻想毒功青魔手、毒蜂术、血蛊术、降头术；还有秋素融合主世界生物化学知识和百花谷医学、毒功，革新的新式医学和新式毒功。 百花谷弟子习惯与毒虫、蛊虫打交道，适应原始蛮荒海岛的效率远高于风帆水手知识包。 但非常可惜，百花谷弟子知识包有一项贺路千无法容忍的致命缺陷。 或许为了节省成本，或许不准备向外界分享，百花谷弟子知识包的制备工艺非常非常低。 低到什么程度呢？ 神经系统接驳处理时，秋素竟然连男性和女性的生理结构差异都没有抹平。男性加载百花谷弟子知识包，由辅脑控制神经系统运行其中的基础轻功或基础拳脚时，将会产生许多冗余动作和低级错误。 例如，许多涉及上身的动作，明明贺路千没有发达胸肌，它偏偏冗余计算了两团赘肉带来的影响；而涉及下身的动作，它又从来不考虑胯间，稍不注意就夹着蛋。 它默认使用者是一名胸怀宽广的女性。 贺路千加载时，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要怎么恶心就怎么恶心。 实践体验数次，贺路千不由得郁闷吐槽：“林茜这是想搞我吧？” 除了生理结构低级错误，幻想武学也没办法完美施展。 因为，知识包仅仅只是知识。 主世界重视体育四项课程，贺路千身体素质不比一名风帆水手差，所以才能完美运行风帆水手知识包内置的战斗技巧。 而百花谷弟子知识包内置的幻想武学技能，严重依赖于朱羽小世界的内力体系。没有内力体系加持，有些动作根本没办法完成，有些动作完成了也没有威力。 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种种限制，导致贺路千只能把百花谷弟子知识包视作一本秘籍。 或者说一本教材。 耗时耗力亲自学习，才能熟练掌握。 第025 觉醒第一步 第025 觉醒第一步 行星总督府之所以把朱羽小世界的武学命名为幻想武学，是因为它们无法完美融入主世界的科学体系。 朱羽小世界有许多奇葩武学，例如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拎起来，又例如左脚踩右脚上天。这些武学奇迹严重违反行星总督府对主世界的认知，无论哪种力学模型，都无法解释左脚踩右脚式轻功。 与此同时，行星总督府也没办法把幻想武学完美带回主世界。 学生回归主世界后，他们在小世界辛辛苦苦学会的幻想武学，大概率瞬间失效。不仅左脚踩右脚式奇葩轻功不能在主世界施展，小世界最普遍也最基础内力体系，同样不能在主世界复现。 小世界的武学体系，仿佛只能属于小世界。 多元宇宙战士，却是例外。 无论小世界的幻想武学多么奇葩，无论左脚踩右脚轻功多么无法理解，只要多元宇宙战士学会了、学懂了，他们就能完美带回到主世界。 行星总督府对多元宇宙战士的基本定义，就是他们超越了传统宇宙观和传统科学体系，能够在小世界里完美复现主世界的科学奇迹，也能在主世界完美复现小世界的幻想武学。 包括而不限于各种武功、异能、魔法、仙法、神术。 立足主世界，幻想武学更是检验多元宇宙战士成色的核心标准。 第一步，学会小世界甲的幻想武学；第二步，把幻想武学带回到主世界；第三步，在其它小世界施展小世界甲的幻想武学，这行星总督府是确定一位多元宇宙战士是否真正觉醒的标准流程。 幻想武学非常重要，它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越往南走，山林越蛮荒，仿佛身陷没有尽头的绿色沙漠。原始山路崎岖难行，途中非常枯燥乏味，贺路千索性走走停停，尝试学习百花谷弟子知识包内置的幻想武学。 辅脑提取知识包相关数据，极短时间内建立许多精细模型。甚么穴道、经脉，甚么运转路线，都能依据原主秋素的理解，标注的清清楚楚。哪怕贺路千毫无基础，也能照葫芦画瓢。 结果却非常遗憾，一日又一日过去，贺路千始终感受不到内力诞生迹象。 贺路千失望结束第一轮实验：“难道我的姿势不够标准，以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想要姿势百分之百标准，只能神经系统控制权移交给辅脑。 可想到百花谷弟子知识包的性别缺陷…… 太别扭了。 不能忍。 但环顾四周，这儿荒山野岭，没有人烟。 贺路千忍住羞耻感：“还是试试吧。” 躲到一块巨石侧面，贺路千运行百花谷弟子知识包，全方位、百分之百复制秋素的武学修炼。 一日又一日过去。 坚持到第十日，丹田仍旧没有一丢丢动静。 郁闷中止知识包运行，贺路千又气又恼：“枉费我一番牺牲。” 贺路千不得不承认，复活金丹只能原地满血复活。复活金丹是复活领域里的强者，它能完美复活贺路千无数次；复活领域之外，复活金丹却没有第二功能，它不能帮贺路千瞬间觉醒，也不能帮贺路千瞬间学会幻想武学。 结合许斌富和秋素的修炼心得，贺路千无奈摇头：“看来觉醒之路没有捷径可走，我只能像普通人那样奋斗了。” 立足一位普通学生，修炼幻想武学失败其实很正常。 多元宇宙战士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 学会幻想武学这觉醒第一步，绝大多数学生都难达标。 以朱羽小世界为例，幻想武学的修炼难度其实并不高。随便一名健康土著，只要他营养均衡并愿意努力坚持，最多苦练十年，就能顺利滋生内力。 可惜，或许各世界有各世界的宇宙规则，朱羽小世界明显排斥主世界来客。同样营养均衡前提，学生们努力苦练十年，成效往往微乎其微，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勉强练出内力。 许斌富留在资料文件的修炼笔记，说他前期不信邪，坚持苦练了五六年。结果，这些努力毫无意义，气得许斌富愤怒放弃：“全都练到狗身上了，一点儿毛用都没有。” 幻想武学非常重要。 学会幻想武学，不一定能够觉醒多元宇宙战士；学不会幻想武学，觉醒概率必然低到不能再低。 有没有办法突破幻想武学门槛呢？ 当然有。 经过无数学生的大规模试错和无数多元宇宙战士深入钻研，行星总督府早已经部分搞定了幻想武学门槛。 策略非常简单，也非常直白。 朱羽小世界存在许多指向幻想武学的天材地宝，例如甚么千年人参、天山雪莲、朱果药蛇，都能大幅度增加武林侠客们的内力修为。 主世界来客，同样能够利用这些天材地宝。 尽管吸收效率普遍远远低于小世界土著，却足以实现从0到1的巨大突破。 许斌富就是这样做的。苦修无果之后，许斌富与其它考生做交易、与当地土著做交易，间接买了一些天材地宝服用，最终于降临第十年勉强练出了一丝内力。 秋素，也是这样做的。 不过，秋素拥有多元宇宙战士天赋，尽管当时还没有露出觉醒迹象，吸收效率却远远高于许斌富。一步快，步步快，秋素实力越强，天材地宝搜集效率越高，最终顺利练成一身高深毒术。 贺路千果断中止苦修之路：“算了，我也吞服天材地宝吧。” 去哪儿寻找天材地宝呢？ 资料显示，天材地宝喜欢生长在人烟稀少的蛮荒地带，脚下这座原始蛮荒的大岛，就有两件品质相当高的无主天材地宝。可是，若想在这里找到第三件，就难了。 不是说没有第三件高品质无主天材地宝。 而是，搜索效率太低。 蚁王建立行星总督府以来，主世界降临朱羽小世界的学生，最少也得以百万人次计算。你搜索这里，我搜索那里，数百万学长或前辈把附近岛屿深耕了一遍又一遍，才找到两件高品质天材地宝。 贺路千第一没有搜索经验，第二没有搜索类型知识包，凭什么超越数百万人的积累？ 第026 荒野追踪 第026 荒野追踪 高效率策略，反而是政治不正确兼俗套的杀人夺宝。 例如明紫县一年级学生的攻略目标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最少藏有三件中等品质的天材地宝。若能强势击败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岂非瞬间夺得三件天材地宝？ 又例如百花谷等朱羽国境内境外的武侠门派，家家户户都藏有天材地宝。若能强势镇压武林江湖，岂非瞬间夺得大量高品质天材地宝？ 攻伐土著势力，效率远远高于漫无目的撒网式搜索。 另外，朱羽小世界每十四年轮回重置一次。 这里的文明底蕴，建立在重置之初的虚假赋值；这里的土著，没有真正的生命，也没有真正的人生。无论年龄年老年少，无论地位高低，无论武功强弱，待十四年宿命走完，整个朱羽小世界瞬间重置。 冷漠一些，完全可以把朱羽小世界当作游戏副本，把亿万土著当作高智能人形怪。 同样是杀人夺宝，却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就像玩游戏时候刷副本。 想到这里，贺路千心思一动：“既然补充条款和幻想武学的目标都指向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索性玩一把大的。” 有了目标，贺路千不再浪费时间。 === 山路难走，主要难在没有便捷道路。 脚下这座原始而又蛮荒的海岛，山林间连一条小径都没有，走起来自然更难。 例如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是一条陡峭断崖，你能怎么办？没有可靠轻功托底情况下，必须郁闷退回到之前的岔路口，重新根据附近地形选择新的未知道路。 贺路千却不必如此。 悬崖峭壁怎么了？ 跳下去就是。 虎狼猛兽怎么了？ 冲过去就是。 反正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根本死不了。 === 与贺路千等五十兄弟姐妹不同，徐绍全出身于原生家庭。 可行星总督府的社会环境异于地球，原生家庭并不意味着幸福美满。 行星总督府鄙弃家庭观念，从不发放生育补贴、教育补贴，更不体谅原生家庭的情感需求。徐绍全还未断奶，徐绍全母亲就被迫8448工作制忙碌，几乎没有精力多抱儿子一会儿。 徐绍全名曰亲生父母抚养，其实是由智能机械保姆带大。 另外，行星总督府一边鄙弃家庭旧关系，一边立法保障所有百姓的基本政治权利。无论徐绍全父母怎样看待父子关系、母子关系，他们必须保证徐绍全健康成长、准时接受教育。 如果没有足够时间陪伴徐绍全，徐绍全父母还得出资租赁智能机械保姆。 这些固定支出，全部由徐绍全的父母爷奶自行负担。如果无法负担，或者照顾不到位，行星总督府将会以“徐绍全父母没有抚养能力”为借口，粗暴剥夺他们的抚养权。 行星总督府基尼斯系数非常低，同样职业大学毕业，收入基本相当。这意味着，你若选择挪用月薪养育子嗣，生活水准必将落后于那些放弃抚养子嗣的同辈。 但徐绍全父母有着强烈的传宗接代观念，无论生活多么辛苦，他们都咬紧牙关维持着原生家庭的艰难运转。 徐绍全父母活的辛苦，徐绍全也活的辛苦。 徐绍全父母只能提供行星总督府规定的最低抚养标准，约为国家集中抚养标准的70%。 也即是说，徐绍全等普通原生家庭，生活质量差于国家集中抚养。以经济基础而论，他们是社会底层中的社会底层。五十兄弟姐妹没钱买攻略和知识包，徐绍全更没有钱买。 徐绍全不甘心重复父母的苦难宿命。 从小学起，徐绍全便有意识地巴结他所能遇到的“强者”，不断出卖自己的尊严，不断出卖自己的道德。因缘际会，徐绍全被某家非官方势力收编，成为“老爷”名下的小棋子。 因为与鱼弘天表面关系较好，徐绍全三月前作为替补紧急登场，接受老爷指定的专业棋子培训。 位面穿梭前，徐绍全一直翻阅各种资料，比五十兄弟姐妹更熟悉现在的贺路千。 徐绍全出身贫穷的原生家庭，任何暴富痕迹都容易引来怀疑。老爷于是从天赋着手，先指使一群人夸赞徐绍全未来前途光明，再指使某私人借贷公司投资徐绍全一笔钱，而后指使另一家公司卖给徐绍全一份攻略和知识包。 老爷又谨慎控制攻略和知识包的强度，保证徐绍全有能力完成棋子任务之余，又不至于让人怀疑徐绍全另有背景。 不强也不弱。 运行老爷下发的追踪知识包，徐绍全霎那间化作一名合格的、老练的追踪猎人。这份追踪知识包完美契合朱羽小世界，徐绍全鬼鬼祟祟吊在贺路千身后十余日，贺路千始终未能觉察。 缺点则是追踪知识包只有追踪技能，徐绍全必须跟着贺路千餐风饮露。 贺路千前期一直乐哉悠哉赶路。辅脑加载运行百花谷弟子知识包，贺路千就地制作一些储水器具和取火石。渴了喝水吃水果，饿了猎杀动物烤肉，虽然原始粗放，却别有一番风趣。 而徐绍全呢？ 追踪知识包当然也有制作火石等荒野求生技能，可他身为一名吊在贺路千身后的追踪者，哪敢点火吃熟食啊。贺路千蹲在篝火前大嘴吃肉时，徐绍全只能躲在阴影里眼睁睁看着。 三五日还好，朱羽小世界的野果吃起来同样香甜或苦涩。 但随着时间一日又一日流逝，野果越来越乏味，动物鲜血越来越腥膻，徐绍全渐渐扛不住了。 贺路千大多时候傍晚吃熟食，而后就地睡在篝火附近，将吃不完的挂在树上。深夜冷风中，徐绍全盯着远处的篝火和随风摇晃的烤肉，口水不知不觉流了一地：“我也想吃熟肉啊。” 可想也是白想，徐绍全从始至终不敢稍稍靠近。 直至贺路千第二日启程继续赶路，徐绍全才敢跑到篝火灰堆，寻找贺路千剩下的残羹冷炙。奈何贺路千没有留剩饭的习惯，要么啃得干净，要么随手拎走，当作午饭及下午猎杀野生动物的诱饵。 徐绍全翻来翻去，郁闷发现篝火边儿除了骨头还是骨头：“天杀的，给我留一点儿剩肉，能死啊？” 知识包毕竟只是知识包，它在辅脑辅助下可以完美复现追逐技能，却不能稍稍改变徐绍全的心态。 徐绍全精神疲惫瘫倒地上：“我好想吃烤肉啊。” “追踪人的活儿，原来这么难。半月啦，我连一口熟食都没吃。” “我太难了。” 徐绍全郁闷发泄数秒，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贺路千今早丢在地上骨头：“咦，这块骨头没有吃静。” 徐绍全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想什么呢。” 可是，目光却再一次不由自主回到那根带肉的剩骨头：“该死，好想啃一口。” 嘴角，条件反射分泌出了口水。 第027 你跳，我也跳 第027 你跳，我也跳 时间越久，追踪越难。 这与追踪技能无关。 类似百花谷弟子知识包需要内力驱动，追踪知识包也需要强健体魄支撑。野果吃的太多，凉血喝的太多，徐绍全的肠胃渐渐扛不住了。而后量变引起质变，徐绍全开始频繁拉肚子、低烧咳嗽。 徐绍全不受控制慌张起来：“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偏偏这时候祸不单来，贺路千突然提高速度，并改变了前进方向。 脚下这座荒岛，被主世界学生命名为罗岛。罗岛中部与北部之间，横亘千峰万壑，前辈学长们辛勤探索每一条河流，才于千山百岭之间发掘出一条蓝陶陉。蓝陶陉是沟通罗岛北部和中部的重要军事道路，性质类似地球井陉道、子午道等。 蓝陶陉虽然遍目蛮荒，但得益于前辈学长们留下的充沛资料，实际走起来大抵有惊无险。再搭配全岛地形图和追踪知识包技能，徐绍全甚至可以实时判断自己的大概位置。 贺路千原计划路线，正是蓝陶陉。 此时此刻，贺路千却突然放弃蓝陶陉，扭头准备翻山越岭抄近路。 蓝陶陉距离中部平原最窄处只有四公里左右，如果可以走直线，谁都不愿意多绕三十公里。但这四公里直线仅仅看起来近，沿途其实全是险峻山峰，山坡连着山坡，断崖连着断崖，压根没有可以下脚的平缓山路。 徐绍全不认为贺路千想挑战四公里直线，慌忙隐藏行踪：“难道我被发现了？” 徐绍全提心吊胆躲了一会儿，主动拉长追踪距离。但出乎意料，贺路千似乎真想挑战捷径，时而手脚并用，时而抓树前挪，缓慢却执著地向东攀爬。直至爬到横亘山峰，前方才突然异变，失去了贺路千的身影。 徐绍全心头一紧：“终于要设套了吗？” 徐绍全越发谨慎，小心翼翼地从一棵大树背后挪到另一棵大树，全神贯注观察四周动静。 可是，左瞧啊右瞧，坐等啊又右等，贺路千始终没有露出身影。 追踪难度与时间正相关，贺路千消失越久，接下来越难追踪。 徐绍全不敢继续等了。 蹑手蹑脚行至贺路千消失处，前方果然是一条险峻断崖。居高俯视，断崖山脚下是相对平缓山坡，可以继续向西行；可断崖最少两三百米高，且断面仿佛刀切，凡人根本不可能攀上爬下。 常理推测，贺路千必须沿着断崖峭壁向西北或向东南绕路，寻找较缓的山坡或能够过人的山谷。但仔细追踪贺路千留下来的脚印，徐绍全郁闷发现贺路千根本没有走向两边，他的脚印直接在断崖前凭空消失了。 徐绍全不可思议探头俯视断崖深处：“莫非贺路千艺高人胆大，直接顺着陡峭断崖爬下去了？” 徐绍全下意识摇头，推翻了这个假想。 应该不是。 仔细研究断崖边缘，附近根本攀爬痕迹。 而且，这条断崖的攀爬难度极高，即使有不错的轻功托底，也很容易坠下山崖。 总不可能贺路千直接跳崖自杀了吧？ 徐绍全摇头苦笑：“贺路千又不傻。” 贺路千到底去哪儿了？ 搜寻无果十余分钟后，徐绍全渐渐心烦气躁：“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 再找不到贺路千，任务就失败了。 又焦躁搜寻数分钟，徐绍全意外发现断崖下的平缓山坡出现了一道人影。 揉了揉眼，徐绍全瞪大眼睛聚焦远景：虽然看不清具体面貌，此人的体格和服饰特征显然与贺路千一模一样。 徐绍全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家伙真爬下去了。” 确认贺路千行踪，徐绍全愈加焦躁。因为断崖曲折陡峭，如果绕圈子寻找新路，最少得耽误一日时间。以贺路千这样动辄爬高上低的胆色，鬼知道那时候他已经跑到什么地方。 纠结数分钟，徐绍全毅然做出决断：“贺路千能爬下去，我也能爬下去。” 加载运行追踪知识包，神经系统移交辅脑，徐绍全以标准姿态试着下爬。 可惜，徐绍全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追踪知识包，小瞧了这处险峻断崖。 追踪知识包绝不是万能的，类似风帆水手知识包，它的上限止于一名老练的追踪猎人。遇到这种难度极高的断崖，追踪知识包的经验和技能顿时破绽百出。一次失误，两次失误，徐绍全的境况越来越危险。 刚刚下行三四十米，危机迅速降临：“不好。” 然而，爬下去难，爬上去更难。 当徐绍全想回头时，他已经没有能力回头。 徐绍全的体力快速消耗，最终辅脑也无能为力。 一个体力耗尽引发的失误，徐绍全不受控制地坠下断崖，狠狠砸在数块碎石。 骨骼断裂，器官破碎，当场死亡。 === 背后砰的一声闷响，贺路千下意识回望：“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听声音，不是石块。 好像是血肉之躯。 那么，是听信老鹰鸡汤的野鸡，还是慌不择路的野兽？ 贺路千没有多想，也懒得多想：“可能哪只沙雕跟着我一起跳下来了吧。” 呵呵。 我想跳崖就跳崖，是因为我能能无条件原地满血复活。 跟我比，你们这些沙雕不是自寻死路吗？ 若非懒得回头走旧路，今晚的晚饭又有着落了。 贺路千摇头，继续向东行。 云彩还是那朵云彩，断崖还是那座断崖，贺路千还是那位贺路千。 唯有徐绍全倒在断崖下死不瞑目。 遇到断崖跳崖，遇到瀑布跳河，什么险峻地形都挡不住贺路千的原地满血复活。仅仅两日时间，贺路千就翻过了直线四公里的险峻高山，遥遥看见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果然，还是抄近路方便啊。” 这却是贺路千才有资格享受的便捷。 换做其他一年级学生，即使不考虑后勤物资，也得小心翼翼绕过一座又一座悬崖峭壁。否则，徐绍全的坠崖惨局，就是他们的可悲未来。 踏步平原，斜线向南走，人影渐多。 与中考时的第四海港不同，这里的土著部落虽然同样有些排斥乃至敌视朱羽移民面貌的贺路千，却绝不至于二话不说就拉弓射箭。 第028 来砍我吧 第028 来砍我吧 走出群山三公里，有些土著已能乱七八糟说几句朱羽语，好奇询问贺路千是否是落难的朱羽商人。 再走七十公里，朱羽存在感越来越高。 一些懂朱羽语的土著，甚至热情带路，把贺路千领到一位朱羽商人面前。 朱羽商人名叫詹风腾。 初见贺路千，詹风腾非常警戒，不断旁敲侧击询问贺路千老家在哪里，来罗岛做什么营生。待确认贺路千并非商人，也无意与他抢夺市场，詹风腾才稍稍放下心来，本着朱羽同胞情谊慷慨赠送一套新衣。 原地满血复活虽然能够百分之百恢复体力和精力，独自行走十余日的枯燥烦闷却需要贺路千自己排解。考虑没有必要争分夺秒觉醒，贺路千索性借势留在詹风腾的小商队，好好休息数日。 时而帮商队搬运货物，时而帮詹风腾翻译谢加莫语、哈卡莫语，贺路千以实际行动表示不会白吃白喝。 待詹风腾买卖交易完毕，贺路千乘坐他们的马车，缓缓驶向罗巴瑞殖民总督府。 相处数日，彼此越来越熟络。 詹风腾是一名依托朱羽国大商会的小海商。朱羽国商船抵达罗岛时，他协助商会与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做交易；朱羽国商船离去的空白期，他抽空深入土著部落私买私卖，赚些私房钱。 朱羽商人与罗巴瑞总督府积怨已久，提及罗巴瑞殖民总督府，詹风腾忍不住恨骂：“这些罗巴瑞人太不是东西了，想方设法欺负咱们朱羽人。土著交一份税，咱们朱羽人却要交四份税。” 贺路千呵呵笑了笑。 贺路千没有追问朱羽商人为何交四份税，也没有追问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欺负朱羽商人的细节。因为主世界网络公开的攻略和许斌富赠送的资料文件，都曾仔细分析过罗巴瑞殖民总督的殖民统治策略。 哪些势力可以收服，哪些势力可以依赖，哪些势力必须镇压，贺路千全都心里有谱。 詹风腾不曾被主世界学生记下姓名，是否可靠，有待观察。 但詹风腾代表的朱羽海商阶层，早已经被主世界学生判定为不可靠盟友。 如果詹风腾是一位典型的朱羽海商，别看他现在情真意切地恨声咒骂罗巴瑞人，一旦贺路千与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撕破脸，詹风腾及其背后的大商会肯定站队罗巴瑞殖民总督府。 除非主世界学生干脆利落击败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朱羽海商才会见风使舵投靠胜利者。 贺路千牢记主世界学生总结的血泪经验，呵呵笑着敷衍詹风腾的咒骂，从不深入谈论任何敏感话题。 马不停蹄，车不停轨，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很快迎入眼帘。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是一座典型的棱堡要塞，西侧临海，直接把军港纳入棱堡防御体系；北侧城墙依托星花河，大河、大海化作屏障。 而且，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并没有因为厚实城墙而稍稍降低警戒，一直正大光明歧视其它民族，禁止本岛土著、朱羽人入城。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海盗或其他殖民者，在这座要塞门前撞的头破血流。 詹风腾早已习惯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歧视统治，不敢靠近棱堡要塞，也没有靠近棱堡要塞的想法。 距离棱堡要塞还有两千米远，詹风腾便乖乖驶离主干道：“路千，你直接去商港吗？” 贺路千直接跳下马车：“不了。” 挥手与詹风腾告别，贺路千径自走向棱堡要塞东门。 詹风腾吓了一跳，急声提醒贺路千：“不要靠近城墙，罗巴瑞蛮子说杀人就杀人。” 贺路千却不回头，背对着詹风腾散漫挥手：“谢谢掌柜关心。” 詹风腾愈加焦急：“你快回来。” 贺路千听若未闻，越走越远。 詹风腾固然憎恨罗巴瑞人恶意歧视，却更畏惧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凶残统治，始终不敢抬步追赶贺路千——哪怕此地距离棱堡要塞还有一两千米远。 另外，詹风腾还担心受到贺路千牵连。 贺路千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他的马车，一旦被罗巴瑞殖民总督府视作海盗射杀，詹风腾岂能置身事外。而且，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惯来非常强势、非常野蛮，即使罗巴瑞人蓄意迁怒詹风腾，商会也不敢为他出头。 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危险。 詹风腾从始至终都没有往好处想，例如把贺路千误会成罗巴瑞人与朱羽人的后裔。 因为詹风腾清楚明白罗巴瑞人的傲慢和对朱羽人的极端歧视，贺路千这样的典型朱羽相貌，即使父亲是罗巴瑞人，也不可能得到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信任。罗巴瑞殖民总督府辖下，土著面貌和朱羽面貌都是无法饶恕的原罪。 一名雇工及时出列：“东家，我去把贺先生扯回来？” 詹风腾犹豫半晌，最终摇了摇头：“别在总督府附近惹事。” 如果贺路千执意前往棱堡要塞且与雇工发生争执，那就彻底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詹风腾眉头紧皱。 怎么办呢？ 环顾一番四周地形，詹风腾招呼数名亲信：“你先领着商队回商港。另外，如果最近有回国的商船，马上跑过来通知我。” “你，你，还有你，跟我去帕帕客栈。” 帕帕客栈，是距离棱堡要塞最近的三层小楼。 疾步爬到帕帕客栈最高层，居高临下勉强看清贺路千在城门前的交互，詹风腾心脏猛地一紧：“天杀的，我怎这么倒霉啊！” === 詹风腾心急如焚时，贺路千大跨步走向棱堡要塞的东门。 参考许斌富资料文件里的图片，守在城门前的十名士兵，应该都是罗巴瑞殖民总督府雇佣的倭番兵。 虽然不是罗巴瑞人，倭番兵对贺路千的敌意却一点儿都不少。 数名倭番兵直接拔出武士刀，呜哇呜哇地恶言恶语警告。 春游仅免费提供朱羽语、谢加莫语、哈卡莫语等三种语言，不包括倭番小语种，贺路千理所当然听不懂这些倭番兵究竟唠叨什么。但各地的警告大同小异，想来无非是训斥贺路千立刻离开，否则马上砍死贺路千。 面朝十名倭番兵，贺路千露出和善笑容：“来砍我吧！” 第029 人头落地 第029 人头落地 一名倭番兵好像听懂了挑衅，当即目露凶光，挥刀砍向贺路千。 贺路千不慌不忙加载运行百花谷弟子知识包，借助辅脑施展其中的基础拳脚功夫。 朱羽小世界毕竟是武侠世界，即使没有内力体系支撑，拳脚威慑也远强于地球空手搏击。所以，只论单人搏杀和近身搏杀技巧，百花谷弟子知识包远强于风帆水手知识包。 辅脑控制贺路千微微一晃，轻松避过了倭番兵甲的劈砍。 贺路千趁机前踏一步，抡起拳头捶中倭番兵甲的脑门。趁着倭番兵甲力尽头昏，贺路千干脆利落夺过他的武士刀，信手一挥，行云流水砍掉了他的脑袋。 一刀建功，贺路千敏捷刺向第二名倭番兵。 不犹豫，不啰嗦，这是贺路千中考期间积累的搏杀经验。 异于风帆水手的大开大合，百花谷弟子习惯性追求四两拨千斤式灵巧，招招打向敌人的要害弱点。身处低矮城墙结构的棱堡要塞，贺路千将百花谷弟子知识包的小范围搏杀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再加上出其不意翻脸，贺路千眨眼间砍死四名倭番兵。 可惜，百花谷弟子知识包也有其上限。待其余倭番兵反应过来，结成了战阵，贺路千顷刻间顾头不顾尾。 再者，贺路千以命换命的疯狂进攻，优势有多么显眼，劣势就有多么突出。很快，贺路千被砍伤四肢、刺中腹部，非常遗憾地被一名倭番兵砍下了脑袋。 第一轮搏杀到此为止。 前期出其不意偷袭加上后期激烈拼杀，贺路千总共杀死五名倭番兵、重伤一名倭番兵、轻伤两名倭番兵。 === 詹风腾爬到帕帕客栈顶层时，恰好见证了这场惨烈的搏杀。 虽然看不清楚贺路千及十名倭番兵的面容表情细节，贺路千以命换命的疯狂打法，却第一时间留给詹风腾深刻印象：“竟是一位杀星。” 跟随詹风腾登楼的数名雇员，全都连连吸气： “好凶残。” “有进无退，太凶悍了。” “贺先生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没想到打起仗来这么不要命。” 惊叹之后是遗憾： “唉，再凶悍也不行啊，双拳难敌四手。” “单打独斗，再强也只能杀死五六个杂兵。” “是啊，罗巴瑞城里还有好几百倭番兵呢。砍杀五六人，有什么用啊？” 遗憾之后是忧心忡忡。 倭番兵的命虽然不如罗巴瑞兵值钱，但今日东城门前的血案，肯定激怒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接下来，罗巴瑞殖民总督府肯定派兵搜捕全城，逮捕一切嫌疑犯。 罗巴瑞人蛮横惯了，他们不可能耐心听詹风腾的解释，也不可能体谅大家的难处。 数名雇员低声乞求詹风腾：“东家，咱们逃吧。” 詹风腾苦笑摇头，目光复杂地眺望远方。 一名性格理智的雇员，冷声打断这些雇员的美梦：“逃？你们想逃到哪里去？” 罗岛孤悬大海，只能通过商船与其它国家互通，但不可能每天都有商船出海。而若逃亡罗岛内陆，寄望于当地土著违抗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禁令，与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逃不了。 无处可逃。 沮丧灰心之刻，忽然有人猛地尖叫：“咦，他们又开始打了。” 众人循声望向，城门前果然再次陷入混战。 怎么又打起来了？ 这次又是谁？ 一名视力较佳的雇员甲，率先疑惑发问：“那个身穿青衣的，好像是贺先生啊。” 其他雇员下意识反驳：“贺先生已经死啦，连头都被砍下来了。” 雇员甲两眼填满了迷茫：“我知道啊。可是，那个身穿青衣的，的确好像贺先生啊。” 詹风腾也露出满脸不解的表情：“贺路千刚才死了吧？” 众雇员纷纷应和： “肯定死了。” “头都被砍下来了，怎么可能不死。” 雇员甲却坚持己见：“不是好像，他就是贺先生——贺先生没有死。” 雇员甲回头望向詹风腾，刻意解释说：“东家你知道，我自幼比常人看的远、看的清。” 语毕，雇员甲又想起什么，扬手指向一处：“贺先生被斩首时，尸身倒在斜堤边。可现在，东家你看，斜提边儿根本没有贺先生的尸身。” 第一轮搏杀与第二轮搏杀最多间隔两分钟时间，倭番兵收敛尸体的效率不可能这样高。 唯一可能，是大家看错了。 众人再次远望低矮城墙边的惨烈搏杀，瞧见同样的以命换命，瞧见同样的有进无退，越来越多人开始相信雇员甲的判断。 或许倭番兵同样迷惑贺路千死而复活，惊愕间忘了结成战阵或者配合过于僵硬，他们的杀伤力大幅度下滑。短短一瞬间，五名幸存倭番兵被贺路千砍杀殆尽。而后，贺路千冲过低矮城门，从大家视线里消失。 冲突还在继续。 砰砰砰，城门深处响起了刺耳的火铳放射声。 棱堡要塞的东城门，开在正三角外护墙的一侧。闯入城门后，迎面是一块空间有限的正三角形小广场；小广场后面，紧接着宽阔护城河和一座石桥。护城河之东、石桥之南侧，竖立一间卫兵室。 即使遇到贺路千这样的突袭，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也能依赖一道道关隘从容集结。 但从这里开始，就不是詹风腾等人能够理解的了。 众人看不见要塞内部的搏杀，情绪渐渐平息。 詹风腾率先旧事重提：“贺路千人头落地，你们都看到了？” 雇员全部点头。 詹风腾特意追问雇员甲：“你也看到了？” 雇员甲：“小人看的清清楚楚。” 詹风腾点头：“也就是说，我们没有看错？” 雇员纷纷确认：“虽然距离有些远，可人头落地这样的画面，我们怎么可能看错。” 詹风腾遥遥指向火铳声此起彼伏的东城门：“如果贺路千已经人头落地，后来与倭番兵厮杀的贺路千，又是谁？” 雇员全都茫然摇头。 雇员甲迟疑举起手：“贺先生的人头落地，好像是障眼法。” 詹风腾：“嗯？” 雇员甲试着解释：“得东家嘱咐，我一直盯着贺先生。倭番兵砍下贺先生脑袋不久，一刀戳向贺先生的脑袋，似乎准备拿贺先生的脑袋泄愤。”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有什么行动，贺路千突然凭空出现他面前，弯腰捡起一柄武士刀，砍折了倭番兵的双腿。所以我猜，贺先生根本没有死，被砍下头颅只是江湖大侠惯用的障眼法。” 第030 被无限复活吓崩溃了 第030 被无限复活吓崩溃了 朱羽小世界固然不可能遍地都是江湖豪侠，但幻想武学与普通百姓的距离从不遥远。 遥远的朱羽国家乡，京师有高手坐镇锦衣卫、五军都督府，地方有武师巡捕维持乡镇秩序；眼前的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尽管没什么知名高手坐镇，懂拳脚功夫的兵将，却也屡见不鲜。 障眼法等江湖戏法，就更多了。 断肢、分尸、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大家即使没有见过，也听说过。 所以，贺路千的死而复活也是障眼法？ 有些人相信，有些人怀疑。 冲突还在继续。 或者说，刚刚揭开序幕。 驻屯棱堡要塞的罗巴瑞兵、倭番兵、乌藩兵、白番兵，才是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真正实力。 砰砰砰一阵儿，火铳声音突然平息。 詹风腾有些失望，心中嘀咕：“结束了吗？果然，绝对实力面前，什么江湖戏法都没用。” 雇员们也都满脸遗憾。 城门厮杀事件之后，无论多么怨恨贺路千，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也不会放过他们。而若贺路千过江龙般大闹一番，令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无暇全城搜捕，众人才有希望安然逃离罗岛。 詹风腾暗道一声可惜。 正欲撤出帕帕客栈，火铳射击声突然再次密集响起。 詹风腾步伐一顿：“咦，还没有结束吗？” 火铳射击密集响一会儿后，第二次消停减弱；但不等詹风腾有甚么举动，火铳射击声第三次密集响起。而后，仿佛陷入某种轮回循环，火铳射击声时而密集、时而零散，却从不真正停止。 半个小时过去了，非但火铳射击没有停止迹象，又多了零星的火炮轰鸣。 一个小时过去了，非但火铳、火炮没有停止迹象，棱堡要塞反而隐隐约约传来杂乱的喧哗声。 棱堡要塞里要么是以罗巴瑞人为主的居民，要么是效忠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倭番兵、乌藩兵、白番兵，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激烈内斗。火铳射击声没有停止，必然意味着贺路千还在继续战斗。 詹风腾心情复杂地感慨：“这位过江龙，也太强了吧。” 一名雇员，忍不住畅想：“难道贺先生准备单枪匹马端掉总督府？” 詹风腾摇头不已：“怎么可能！” 詹风腾曾跟着商会天南地北拜码头，断断续续见过许多江湖门派和庙堂高手。 朝廷从来不敢忽视江湖门派，因为江湖豪客擅长刺杀、渗透，许多时候能够发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键作用。 江湖门派同样不敢忽视朝廷，因为江湖豪客长于攻击，短于防御；长于突袭，短于持久。哪怕是屹立江湖顶点的五大宗师，哪怕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顶级江湖门派，他们也不敢正面迎战五千精锐士兵。 原因很简单，内力有上限，体力有上限。 由着你杀，也能累死你。 除了局势混乱期间的投机取巧，詹风腾从未听说过哪位江湖豪侠能够单枪匹马攻城夺寨。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更不可能。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是詹风腾见过的最强要塞，到处都是火炮，到处都是火铳。 三十年前，一位江湖豪客出身的大海贼，曾率领五千部下强攻这座棱堡要塞。结果，不仅五千部下被彻底打崩、打残，大海贼本人也被火铳射成马蜂窝。 贺路千怎么可能胜过那位大海贼。 即使贺路千直追五大宗师，待他体力耗尽，也将被火铳打成一团碎肉。 想到这里，詹风腾突然愣了愣，回头询问雇员：“城门厮杀到现在，多久了。” 一名雇员啧啧称奇语气回答：“已经乱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 詹风腾愕然瞪圆眼珠。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厮杀一个时辰了。 即使罗巴瑞人是一群猪，贺路千也该耗尽体力了吧。 詹风腾悚然而惊：“难道贺路千比五大宗师还厉害？” 如果这样…… 詹风腾也忍不住乐观畅想：“难道真有可能单枪匹马攻克罗巴瑞蛮子的总督府？” 继续乐观半个时辰后，棱堡要塞的火铳声音陡然激烈数倍。 又过一阵儿，东城门突然涌出一群逃难者，乱头苍蝇地拼命向东撤退。詹风腾等人清晰看见，其中有平时高高在上的罗巴瑞贵族，有半身铠甲的罗巴瑞士兵，也有无甲的倭番兵、乌藩兵、白番兵。 瞧见罗巴瑞士兵之初，詹风腾等人心神震怖，下意识缩头蹲下来。直至发现这些人争先恐后逃亡，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帕帕客栈，詹风腾等人才敢战战兢兢重新站起来。 詹风腾懂倭番语和罗巴瑞语，因之听懂了他们逃窜过程的惊恐呼喊内容： “恶魔，杀不死的恶魔。” “这是恶魔之岛，我要回家。” “神啊，这是你降下的神罚吗？” “神啊，快救救你虔诚的子民吧。” “佛陀啊，请你降下佛法，杀死那个恶魔吧。” 詹风腾听得满头雾水：“甚么神啊佛陀，甚么恶魔之岛，到底怎么回事？” === 贺路千与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战争，至此暂告一段落。 过程不完美。 实践证明，原地满血复活并不万能。 贺路千攻击太弱了，防御太弱了。 许多时候，贺路千刚刚原地满血复活，就被一排火铳铅弹射成马蜂窝。遇到精通幻想武学的兵将，场面更加尴尬，对方力量大、速度快，搏杀技巧远超贺路千，随随便便连续刺死了贺路千三四次。 贺路千复活了无数次。 而战绩，最多不超过两百人。 棱堡要塞大约有1500名驻兵，贺路千苦战三四小时，仅仅杀死了十分之一多一点儿。即使能够保持住杀戮效率，最少也得奋战两日两夜，才能彻底杀败罗巴瑞殖民总督府。 所幸，朱羽小世界不是游戏副本，敌军士气不会强行锁定在最高值。 贺路千杀到两百人左右，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便自行崩溃了。 原地满血复活固然不是万能，却是一种令敌人深陷绝望的金大腿外挂。 亲眼见证贺路千一次又一次复活，普通士兵的士气迅速清零；少数勇敢的士兵或将领，例如那位连续刺杀贺路千三四次的兵将，当他震惊发现他根本无法真正伤到贺路千的一根毫毛时，也迅速精神崩溃了。 贺路千是最终的胜利者。 但与其说贺路千击败了他们，不如说他们被无限复活吓崩溃了。 第031 这次不能自杀 第031 这次不能自杀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崩溃后，有些士兵狼狈逃窜，有些士兵就地投降。 主世界早已经摸透了朱羽小世界的十四年宿命，但凡购买了攻略，谁都知道哪些势力可以收服、哪些势力可以依赖、哪些势力必须镇压——仿佛带着一堆历史资料，回到熟悉的古代王朝。 信息优势令贺路千一眼看穿投降者是否真心，以及他们的背景关系和真实能力。快刀斩乱麻搞定所有不稳定因素，再把可以信赖的降兵、降将大刀阔斧提到高位，贺路千片刻之间收服了一支总数五百人的降兵。 而后，贺路千又喝令五百降兵戴罪立功，列队清剿不愿投降的敌兵，武装镇压尚未逃亡的罗巴瑞市民。 贺路千短时间内连续复活无数次，精神有些疲惫，懒得亲自追杀残兵败将。布置任务完毕，贺路千参考攻略、资料、知识包等相关记载，径自走入罗巴瑞总督的秘库。 本任罗巴瑞总督果然如攻略判断的那样贪生怕死，遇到危机时第一时间逃亡，连平时贪污腐败积攒的秘库都无暇顾及。秘库填满了财货，金条有数十根，银圆有数箱，珍珠、玛瑙、首饰无数。 贺路千捡起金条、银圆把玩一会儿，遗憾摇了摇头。 行星总督府只允许学生们裸身位面穿梭，甚至位面穿梭时的衣服款式都有严格规定。无论夺得了多少金银财宝，无论夺得了怎样的神兵利器，学生们都没办法带回主世界。 贺路千的根基，在主世界。 不能带回主世界的金银财宝，与垃圾有什么区别？ 金银珠宝随手丢到原处，贺路千耐心复原攻略套路，很快从机关中密室里找到三个精美木盒。木盒里装有三件中等品质天材地宝，一份千年人参，一瓶蛇酒，一颗天王续命丹。 贺路千露出满意微笑：“这才是可以带回主世界的宝贝嘛。” 当然，不是天材地宝本身能够带回，而是天材地宝转化的幻想武学经验可以带回。 所以，这三份天材地宝若是留着不吃不喝，等同浪费。 贺路千毫不犹豫拔掉了蛇酒的瓶塞。 酒水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酸酸的、臭臭的，好像已经变质发霉了很多年。 一言难尽。 但为了幻想武学，干了。 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肠胃火辣辣的难受，仿佛饮下一瓶高浓度劣酒，又仿佛喝了一碗变态辣的火锅汤。继而，一阵一阵反胃恶心，想呕吐又呕吐不出来什么。贺路千捂着嘴吐槽：“这玩意简直比屎味恶魔果实还难吃。” 勉强忍着种种不适，贺路千盘腿坐地，按照秋素的经验修炼基础内功。 秋素游历朱羽小世界时，吞服一份中等品质天材地宝，当日傍晚便滋生内力，打通了十二正经其中的六条经脉。可今日，贺路千盘腿坐地许久，上中下丹田始终没有动静，不曾有一点儿滋生内力迹象。 是蛇酒有问题吗？ 应该不是。 第一次服用天材地宝，没有效果其实是正常现象。 以许斌富为例，他吞服数份低品质天材地宝之后又辛勤修炼五年，丹田才迟迟滋生一丝内力。许斌富努力拼搏十余年，愣是比不上秋素的半日尝试。 这就是天赋。 这就是多元宇宙战士和普通学生之间的鸿沟差距。 同样吞服天材地宝，秋素的利用效率胜过许斌富无数倍。所以，秋素不久后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而许斌富回到主世界，仅有的一丝内力霎那间无影无踪，至今尚未看到丁点儿觉醒希望。 贺路千遗憾摇头：“看来，我的天赋也不怎么样。” 不过管它呢。 天赋不足，那便数量来凑。 无视肠胃火辣辣的不适，贺路千一把抓住天王续命丹，直接塞入口中。 意料之中，天王续命丹的味道同样无法恭维。 第一感觉是苦，比贺路千吃过最苦的药丸还要苦十倍；第二感觉是臭，仿佛臭豆腐的嗅觉臭变成味觉臭。 吞服之后，与蛇酒一样，也火辣辣的烧胃。 持续难受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蛇酒的药效和天王续命丹的药效逐渐叠加，贺路千终于感受到一丝异样。两眉之间的上丹田，突然涌起一股古怪的暖流，并向内眼角的晴明穴缓慢移动。 秋素的修炼经验告诉贺路千，他成功了。 这股古怪的暖流，就是朱羽小世界的内力。 暖流从上丹田流向晴明穴，即是内力渗透足太阳膀胱经的过程。晴明穴、攒竹穴……足通穴、至**，六十七个穴位依次疏通完毕，便算打通了足太阳膀胱经。 说起来简单，过程却非常痛苦。 内力行至晴明穴时，暖流骤然一把小锉刀，在眼角、在面部、在大脑里磨啊磨，疼得神经系统抽筋，疼得让人无法忍受，疼的让人浑身颤抖。若非贺路千无数次原地满血复活练就了钢铁般神经，他肯定熬不过三分钟。 疼，痒。 又疼又痒。 即使神经如钢铁，也太煎熬了。 而且，六十七个穴位需要一一疏通，结束时间遥遥无期。 贺路千中止打坐修炼，从地上爬起来：“不行，我要自杀。” 复活金丹所谓的禁止自杀，只禁止真正的自杀。 也即我不想活了。 只有贺路千发自内心地不想继续活了，他才会真正死亡。 而若自杀目的仅仅是偷懒或逃难，譬如跳崖赶路、逃避持续性疼痛，贺路千想怎么自杀就怎么自杀。 贺路千已经自杀许多次了，经验非常丰富。 抓来一把短剑，贺路千熟练抹向自己的脖颈。 但短剑即将触碰咽喉霎那，贺路千突然猛地停住：“不对，这次我不能自杀。” 秋素的修炼经验告诉贺路千，内力疏通经脉时的疼痛以及后续的种种异变，都是天材地宝野蛮催生内力的弊端。万事有其利，也有其弊，想利用天材地宝走捷径，必须接受催熟带来的无边疼痛。 而若自杀中断催生过程…… 原地满血复活移除所有负面状态，疼痛肯定能够如期消散，但蛇酒和天王续命丹估计也白吃了。 这就本末倒置了。 修炼幻想武学，觉醒多元宇宙战士，才是贺路千最终目标啊。 第032 瘫痪不是弱点 第032 瘫痪不是弱点 算了。 贺路千郁闷抛下短剑。 还是忍着吧。 溺水、断头，火烧、肢解等苦痛，我都熬过来了。 区区经脉磋磨之痛，我肯定也能熬过去。 贺路千重新盘腿而坐，咬紧牙关忍受种种无法描述的疼痛：“希望蛇酒和天王续命丹不要辜负我。” 内力沿着足太阳膀胱经缓缓向下走，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最终攻克了至**。 但疼痛并没有到此为止。足太阳膀胱经通畅完毕，内力小锉刀突然跳跃到涌泉穴，钻向然谷穴，开始疏通第二条十二正经足少阴肾经。 或许一道关口比一道关口难闯，足少阴肾经的疏通过程比足太阳膀胱经更加煎熬。待内力缓慢突破至幽谷穴，心脏跳动突然急剧增高。继而，贺路千满脸通红、头晕沉闷，全身血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裂。 贺路千咬紧牙关继续忍受。 岂料，异变比贺路千想象的更难对付，根本没办法依赖钢铁神经被动熬过去。或许五分钟，或许十分钟，贺路千感觉左脑猛地一僵，右侧身体陡然失去了联系。 想举手，手没有反应；想踢腿，腿也没有反应，好像整个右半身都中风瘫痪了。 贺路千大惊。 如果全身瘫痪，岂非想自杀都没办法自杀了？ 贺路千下意识大声呼喊，寄望引来降兵帮忙——即使降兵心怀恶意，贺路千也能通过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瞬间恢复健康。 结果，贺路千震惊发现他疑似出现了语言障碍，喉咙好像动了，又好像没动。哪怕心里急得咬牙切齿，现在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显然，蛇酒和续命丹的叠加效果超过了贺路千的最坏估计。 理智稍稍回归，贺路千想起了辅脑：“快，帮我检查神经系统。” 辅脑应声回馈检查结果：心脏跳动急剧加快引起高血压，脑血管爆裂引发左脑出血、淤血，最终出现语言障碍和右侧身体偏瘫。同时，攀谈有蔓延扩散迹象，右脑脑血管也处于危险状态，随时有可能爆裂出血。 对行星总督府来说，瘫痪其实并不可怕。辅脑名如其意，可以视作第二大脑。当人类大脑无法履行正常职责时，辅脑完全可以越过人类左右脑，与神经系统直接接驳，消除因为脑血管爆裂引发的中风瘫痪。 但行星总督府警戒一切形式的智能机械、智能程序，颁布法律无条件禁止辅脑越过人类的大脑仲裁。 技术上可行，伦理上不可行。 来不及犹豫，也不必犹豫。趁着左半身还未彻底瘫痪，贺路千果断拾起短剑，抹向喉咙。 失血加窒息，贺路千很快一命呜呼。 然后。 原地满血复活。 贺路千睁开双眼，爬起来坐直。 甚么中风瘫痪，甚么脑血管爆裂危机，甚么十二正经疏通苦痛，全都消失不见了。 百分之百健康，没有任何隐患。 所以，除了感慨瘫痪危机来得太快太急，贺路千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乍看起来，瘫痪好像是原地满血复活的致命死穴。 其实，它不是。 贺路千并不怕中风瘫痪，刚才的大惊失措，纯粹是担心蛇酒白喝了、天王续命丹白吃了。 至于自身安全，贺路千从未担心过。 即使彻底瘫痪倒地、不能言语，又能如何？无非是不吃不喝煎熬罢了。待贺路千渴死饿死，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将会瞬间清除所有负面状态。 再退一步说，某位降兵突然跑过来救人，好心好意喂贺路千喝水、吃饭，间接导致贺路千长期处于中风瘫痪状态。怎么办？ 贺路千同样不害怕。 盖因复活金丹的说明书，另有许多细节条款补充。 复活金丹除了能够无条件即时复活贺路千，还提供有回血增益状态。无论何等严重的伤势，无论何等严重的诅咒、中毒等负面状态，复活金丹都能以100日为周期，彻底治好贺路千。 即使贺路千被迫瘫痪卧床，也能通过百日回血增益状态，慢慢恢复正常健康。 更糟糕、更苛刻的危机。 例如贺路千被人恶意控制，一边凌迟折磨抵消百日回血增益，一边喂水喂饭保证贺路千永远命悬一线；或者将贺路千困在一间锁死出路的密室里，埋入地下一万米深处的铁水坑里，贺路千也不必害怕。 复活金丹的满血复活，可以清除一切负面状态。 不自由、被囚禁，都属于复活金丹认定的负面状态。 如果贺路千觉得自己不自由，如果贺路千发自内心认定自己被封印在某地，复活金丹将会临时提供“随机复活”权限，把贺路千随机传送到安全地带。 当然，激发随机复活的条件非常苛刻，它要求贺路千耐心忍受18年煎熬。 滚烫的铁水池里持续复活十八年，刀山火海持续复活十八年，万米深海被封印十八年，贺路千才能激活随机复活权限，逃脱到敌人看不见的角落。 言而总之，复活金丹非常非常强大。 复活金丹固然不能保证贺路千无敌天下，却能保证贺路千永远不会死亡、永远不会失去自由。 亦是有复活金丹锁死了最低下限，贺路千才敢无视行星总督府威胁，才敢直接冲阵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才敢直接服用蛇酒和天王续命丹。 毕竟，哪怕贺路千悲催到了极点，也不过是十八年后重头再来。 瘫痪危机轻飘飘丢在脑后，贺路千重新聚焦幻想武学修炼。 盘腿打坐，运行内力。 贺路千松了一口气：“不错，复活节点是幽谷穴。” 原地满血复活后，足太阳膀胱经处于通畅状态，足少阴肾经疏通到幽谷穴。显然，它把贺路千复活到了瘫痪危机爆发前的健康状态、平稳状态。 心跳急剧抬高之前的辛苦，贺路千没有白熬。 耐心回翻许斌富资料文件和秋素知识包，贺路千渐渐明白了心跳急剧抬高的原因。答案仍是天材地宝野蛮催生内力的弊端，天材地宝激发幻想武学的效率太猛太烈，很容易突然走向失衡、失控。 朱羽小世界土著吃天材地宝吃残废的不计其数，主世界学生吃天材地宝吃残废的也不计其数。许斌富之所以耗费五年时间才滋生一丝内力，就是因为他没有能力也不敢短时间内吞服大量的天材地宝。 第033 永动机 第033 永动机 吞服天材地宝，也有门槛限制。 秋素那样的天赋选手，可以大口吞；许斌富那样的普通学生，只能一点儿一点儿慢嚼细咽。一瓶蛇酒加一颗天王续命丹，贺路千直接吃成中风偏瘫，他的天赋显然应该归类于慢嚼细咽类型。 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却能抹除天赋差距。 管它什么危机，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管它什么隐患，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中风就中风，瘫痪就瘫痪。 原地满血复活后，又是一条好汉。 因此，瘫痪冲击尚未彻底散去，贺路千又盯上了第三份天材地宝：“择日不如撞日，一起搞定吧。” 主世界总结的攻略，天王续命丹无法分割，只能一口吞；蛇酒开瓶后容易变质，最好于一日之内喝完。千年人参保质期最长，它可以切成薄片，每日含三五片；也可以磨成粉，每日冲喝五六克。 对于许斌富等普通学生来说，千年人参是最安全的天材地宝。同样份量的药效分散到数月乃至半年、一年，天赋再差，也应该能够承受。 贺路千却不必如此谨慎。 太浪费时间了。 还是一口吞吧。 贺路千拎着千年人参走向厨房，大火煮开，小火慢炖。待其浓缩成一碗千年人参汤，贺路千端起碗，简单粗暴一饮而尽：“咦，味道竟然不错。” 鲜汤入腹，同样的火辣辣烧胃，同样的小锉刀经脉疏通。但过程出乎意料的平稳，心脏咚咚急跳二十分钟左右，便慢慢恢复正常了。 贺路千若有所思：“原来我的天赋不算太差，足以承受一份中等品质天材地宝。” 药效大概吸收完毕，足少阴肾经疏通了，后续的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也疏通了，内力气息开始向第六条十二正经足厥阴肝经挺进。 贺路千有些疑惑：“蛇酒加天王续命丹，仅仅疏通一条半经脉；千年人参，怎却一次性疏通三条半经脉？内力滋生第一步需要大量药效激发，还是天赋允许范围内安全吞服更有效？” 主世界公开攻略没有相关记载。 许斌富资料文件和秋素知识包也没有相关记载。 这些幻想武学修炼细节，恐怕只能由贺路千亲自探索。 === 内力体系是幻想武学的大厦根基。 参考秋素游历朱羽小世界的经验，疏通三条经脉是地方门派嫡传弟子水准，疏通六条经脉是知名门派嫡传弟子水准。贺路千吞服三份天材地宝，一次性疏通五条十二正经，内力储量瞬间直逼知名门派的嫡传弟子。 百花谷弟子知识包内置的诸多幻想武学，随之渐次点亮。 但毒蜂术需要豢养毒蜂，血蛊术需要豢养蛊虫，降头术需要仪式准备，太素九针需要医疗器械，当下不便于实践验证；天香回梦、幻舞续命经等武学，女性特征捆绑太多，贺路千直接排除。 挑来拣去，真正可以投入实用的仅有内功花间游、毒功青魔手。 百花谷内部，青魔手又有外、毒、气三种流派。 外流派最易，搜集宝物冶炼一副手套，淬以百毒，依赖毒手套作战；毒流派，把双手或一只手当成武器，秘法浸泡百毒，令人未战先惧；气流派最难，锤炼独特的内力，临战时打入仇敌体内，干扰对方的内力运转。 秋素兼学了外流派和气流派。 贺路千试着演练。 运行内力后，力量、敏捷、耐力全都意料之中大幅度拔高，基础拳脚套路打起来也能虎虎生威。如果再次单枪匹马独闯罗巴瑞殖民总督府，贺路千的杀戮效率必然提升数倍。 可惜，缺点也非常明显。 内力总量太少，不够用。 五条经脉档次的内力储备，气流派的青魔手最多维持五六秒；拳脚以最高上限加持内力，最多维持十五分钟。 而且，耗尽内力后，贺路千莫名全身疲惫。内力稍稍恢复之前，战斗力陡然退化到连普通状态都不如。 贺路千遗憾摇头：“攻略说内力不适合持续作战，我原以为再怎么差劲，也能酣战一会儿。谁能想到，内力竟然这样短小无力，顶天只能坚持十五分钟。” 实践联系攻略，贺路千恍然明白那位武功高手兵将为何仅仅杀他四次。真相不是对方过度慎重或者吓破了胆，而是内力上限决定他无法持续作战。如果执著杀贺路千十次八次，一旦耗尽了内力，随时有可能被反杀。 记录内力恢复速度完毕，贺路千抓起短剑抹向喉咙。 死亡。 原地满血复活！ 稍稍自我检查，贺路千露出惊喜笑容：“乖乖，内力也能满状态恢复啊。”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短小无力？ 一直死亡、一直复活，我可以永远维持内力状态。 == 次日上午，数名降将恭谨拜见贺路千，小心翼翼汇报军情。 经过昨日持续不断清洗、镇压，五百降兵已经彻底夺取了棱堡要塞的控制权。 但是，外部隐患仍旧存在。 首先，溃兵逃到星花河的上游，休整半日一夜后，以数名罗巴瑞贵族为核心重新聚集约两三百名士兵。 罗巴瑞贵族又遣使联络宣誓效忠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土著部落酋长，如果那些土著部落酋长决定继续效忠罗巴瑞殖民总督府，那里必将快速聚集数千土著兵。 其次，罗巴瑞总督昨日率领亲信提前撤往风帆战舰，利用大海天堑在军港附近游弋，时不时炮轰棱堡要塞。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影响力遍布周围群岛，他们在南方的雾岛、花瓣岛另有驻兵，随时有可能增援罗岛。同时，群岛附近的它国殖民地，种族、文化同属于哈卡莫语系，他们随时有可能与罗巴瑞人化干戈为玉帛，一起跨海攻来。 另外，攻略还记载了一种可能发展。如果战争长期化，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有概率愿意让出部分利益与朱羽国沿海海贼妥协、缔结同盟。届时，一群武林高手海贼将会参与罗巴瑞人的反攻。 第034 未来道路，只能靠自己了 第034 未来道路，只能靠自己了 罗巴瑞总督府崩溃于恐惧。 恐惧源自未知。 一旦让他们缓过来劲儿，摸清楚了贺路千的实力上限，习惯了贺路千的死而复生，恐惧必将渐渐消散。而后再以宗教迷信等精神力量武装，谁敢保证一群原始土著和一群海贼高手不会喊着斩妖除魔口号，前仆后继杀向贺路千？ 贺路千不怕死亡，也不怕封印。 但朱羽小世界只能运转十四年，如果被人堵在密室蹉跎十四年，朱羽小世界岂非白来了？ 隐患必须提前解决。 索性趁着无限复活恐惧尚未退散，再加一把猛火，彻彻底底打垮这群残兵败将。贺路千抬手打断降将们的担忧：“星花河上游的据点，我来搞定。” 语毕，贺路千拎起短剑，径自走出棱堡要塞。 没有废话喊降，也没有思量计谋，贺路千直线冲入罗巴瑞人的临时军营。 劈、砍、崩，哎呀，伤势太重了，挥剑自杀； 撩、格、洗，哎呀，内力耗尽了，挥剑自杀； 截、刺、搅，哎呀，状态有点差，挥剑自杀； …… 贺路千好像一台永远不知疲劳的永动机，一道横线直冲，再一道横行直冲，轻轻松松杀崩了三百溃兵。 半小时后，贺路千站在高台俯视，敌人已经要么横七竖八倒地惨死，要么战战兢兢跪地求饶。 收剑回鞘，贺路千招呼五百降兵：“营房改成囚牢，把他们统统关进去。” 数名降将齐声行礼：“得令。” 亲眼见证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捷，降将们愈加发自内心地敬畏贺路千，不敢稍稍怠慢。哪怕平时偷奸耍滑惯了的兵油子，此时也兢兢业业完成军令，唯恐被“嗜杀成性”的贺路千顺手一刀宰了。 击败三百溃兵的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它的军事意义。 星花河战役后，棱堡要塞附近再无效忠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成建制部队。 土著部落酋长向来欺软怕硬，即使他们能够集结数千士兵，想来也不敢轻易率军杀向棱堡要塞；以朱羽海商为代表的不可靠势力，也会敬畏贺路千的所向无敌，见风使舵献上他们的虚伪忠诚。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从此高挂贺路千的旗帜，大跨步走向新时代。 但是，贺路千不想浪费时间统治罗岛。 因为没有意义。 无论贺路千投入多少心血，十四年轮回完毕，都将化作虚无。 这与历史穿越、王朝争霸是两回事儿。 甚么种田攀科技、甚么民心向背，在小世界重置伟力面前全都毫无意义。 收集天材地宝，锤炼幻想武学，寻找觉醒多元宇宙战士契机，才是朱羽小世界的唯一价值。 棱堡要塞的新秩序稍稍稳定，贺路千立即无脑全盘引用主世界的攻略建议，提拔一批朱羽移民牵制五百降兵；训练朱羽人士兵，填补棱堡要塞的驻兵空缺。 不久，贺路千又分批派遣数名主世界学生熟悉的“土著名人”全速赶赴降临点，招呼两千余名学生来建设罗岛、击败罗巴瑞风帆舰队。 草草搭建完框架，贺路千从容嘱咐五百降兵：“我需要出去一段时间，短则三四月，长则六七月。我离去后，你们务必学习罗巴瑞人好榜样，守好这座棱堡要塞。” “棱堡要塞易守难攻，只要你们不懈怠、不出错，足以撑到我回来。” “这段时间，如果罗巴瑞船队持续炮轰海岸，你们不要出击，操纵岸防炮和他们对轰即可；如果集结援兵，准备登岸围城，立即快马通知我。无论他们来多少人，都敌不住我一刀一剑。” “土著部落那边，一切沿袭罗巴瑞殖民时代的旧法。替告诉那些部落酋长，我愿意与他们和平共处，甚至可以给他们更高自由度；但若他们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我回来后，一定会拎剑和他们絮叨感情。” 嘱咐完毕，贺路千率领数十名骑兵离开棱堡要塞。 十余日后。 棱堡东南方向，一座死火山的陡峭悬崖。 贺路千催动内力，在山石间灵敏跳跃，逐渐靠近一条火红色枯藤。 火红色枯藤贴着近乎笔直的石壁向上长，周围七八米范围内，没有甚么凸起地方可以落脚。轻功身法达到一定高度之前，别想摸到这条火红色枯藤的一片藤叶。 贺路千却有贺路千的方法。 双脚蓄力，精准一跳，贺路千抓住了火红色枯藤。 强大的地心引力扯着贺路千向下坠，贺路千意料之中狠狠摔在悬崖深处的碎石堆。 没有任何意外，贺路千当场摔死。 下一秒，原地满血复活。 贺路千轻描淡写整了整衣服，拎着火红色枯藤，乐滋滋走出山谷。 沿着海岸继续向南走，约三百公里远，有一片充斥着各种毒虫的热带森林。内力达到一定高度，辅以驱虫良药，普通人才有机会深入森林腹地。 贺路千却有贺路千的方法。 与瘟疫斗输了，没关系，原地满血复活再来；与毒虫斗输了，没关系，原地满血复活再来；与毒蛇斗输了，没关系，原地满血复活再来。一次不成，那便复活十次百次，没有人或虫兽能够挡住贺路千的脚步。 十余日森林苦熬，贺路千最终从一群奇奇怪怪动物手中抢到一颗大青果。 火红色枯藤和大青果，都是主世界早已探明的高品质天材地宝。 类似蛇酒、天王续命丹、千年人参，不吃不喝等同浪费。 服用大青果时，类似中风偏瘫的意外再次发生，贺路千不得不自杀驱除负面状态。 即使如此，两件高品质天材地宝的效率也远超贺路千想象，十二条正经光速疏通完毕。甚至，十二正经之后的奇经八脉，阳跷脉、阴跷脉，顺风顺水疏通完毕；第三条奇经阴维脉，也大约疏通了一半。 参考秋素游历朱羽小世界的经验，十二正经疏通完毕是知名门派掌门水准，奇经八脉疏通完毕是天下前十档次的超级高手。 秋素在朱羽小世界打拼十四年，她离去前的最强状态，仅仅疏通了十二条正经和一条奇经。 只论内力修为，贺路千已经事实超过了秋素。 许斌富资料文件中的幻想武学修炼经验，被贺路千远远甩在后面；主世界烂大街的公开资料，也不会介绍十二正经之后的高段位经验。 至此，修炼经验没了。 未来的道路，贺路千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第035 超越世界上限 第035 超越世界上限 贺路千快马返回棱堡要塞时，降将及朱羽移民副官全部出城十里迎接。 政务副官仔细报告近况，说土著部落酋长意料之中求稳求安，乖乖守在各自地盘；罗巴瑞风帆舰队则恶意封锁罗岛，时不时炮击、劫掠沿海城镇，但慑于贺路千威名，他们始终没敢登岸。 大约两月前，十名主世界学生将信将疑跟着数位土著名人抵达棱堡要塞外围；十余日前，第二批主世界学生抵达棱堡要塞外围。降将副官们既尊重又警戒这些主世界学生，勒令他们全体侨居星花河北岸。 或许敬畏贺路千的一人破城恐怖战绩，主世界学生全都乖巧接受降将副官们的约束，这段时间兢兢业业协助棱堡要塞抵御罗巴瑞风帆舰队侵袭。 政务副官小心翼翼请示贺路千意见：“那些北地朱羽移民（主世界学生），每日必来询问一次。总督大人，您要不要召见他们？” 贺路千点头：“把他们喊过来吧。” 政务副官有些惊讶：“现在？” 贺路千予以确认：“嗯” 政务副官愈加惊讶，却不敢质疑贺路千的吩咐：“得令。” 约一小时后，政务副官领来二十一名主世界学生。 两条半奇经层次内力加持下，贺路千耳聪目明，已然渐渐超人化。距离还有千余米远，贺路千便看清楚了二十一名学生的面孔细节。 其中六人，贺路千隐隐约约有些熟悉，似乎是两千余名学生位面旅行前选举的常务代表；另外十五人，则是贺路千的兄弟姐妹。 本次秋游，共有十七兄弟姐妹参加。 忽略贺路千，应该到场十六人才对。 贺路千目光依次在十五位兄弟姐妹身上停留，尴尬发现他竟然不知道究竟少了谁。 却是贺路千平时与其他兄弟姐妹联系少，除了主动露脸较多的孙阳轮、郭欣桉等，大都没有什么印象。 好在，还有辅脑。 查询被行星总督府暂时封禁的十七兄弟姐妹小群，一一对比图像资料，贺路千终于知道少了谁。贺路千佯装满脸热情，大跨步迎向十五名兄弟姐妹，微笑询问孙阳轮等兄弟姐妹：“你们最近还好吧？裘才祥呢，他怎么没有来？” 看清楚贺路千的面孔，确认传说中的贺路千就是他们的兄弟贺路千，孙阳轮、郭欣桉等学生不受控制地泛起复杂情绪，一时之间忘了回答。 话说，孙阳轮向来高看贺路千。 贺路千离队之初，孙阳轮便断定贺路千成功概率极高，甚至隐晦表示他愿意和贺路千一起行动。 但无论如何，孙阳轮也没有想到贺路千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内有一千名火铳长矛兵，外有三千土著兵，军港还有两到五艘风帆战舰和五到二十艘武装商船，在罗岛的统治非常牢稳。 学生代表们的方案，基础全都是种田攀科技，快速搞出燧发火铳乃至后膛火铳，而后再以军事科技优势攻陷罗巴瑞殖民总督府。 而贺路千呢？ 降临第一日，独自一人离队。 离队不满两月，单枪匹马攻克棱堡要塞。 这样的战绩，孙阳轮闻所未闻。 那些网络盛传的多元宇宙战士传奇觉醒，也没有这样夸张啊。 再者，朱羽小世界的个体武力上限，是并称为五宗七绝的五大宗师高手、七大绝顶高手。 但主世界的前辈们已经特意测试过五大宗师、七大绝顶高手的极限，哪怕没有棱堡要塞防御体系，哪怕没有火炮远距离威慑，他们也没有能力正面抵御一千五百名火铳兵的围剿。 所以，当土著名人翻山越岭，把贺路千亲笔书信送至降临点时，所有人都不相信。 学生们不信，常务代表们不信，兄弟姐妹们也不信。 哪怕向来高看贺路千的孙阳轮，当时也不敢相信。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可是，土著名人是攻略中的常客，性质类似历史典册记载中的名臣名将。 韩信未拜将前，谁能想到他竟厉害到率领一群新兵横行半个中国；霍去病未出征前，谁能想到他竟以弱冠之龄俘虏五王、开拓河西？ 贺路千派出去的土著名人，都是等待主世界学生挖掘的璞玉，现在被人鄙弃、被人质疑。就像地球历史里，刚刚经历胯下之辱的韩信，被认为依仗小姨发家的十六岁霍去病。只有来自主世界的学生，才能明白这些土著的价值。 尽管怀疑贺路千的夸张战绩，常务代表们还是慎重派遣一支探索队伍，跟着土著名人翻山越岭赶赴棱堡要塞。 然后，探索队伍震惊了。 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竟然真的光速易主了。 盯着崭新的旗帜，探索队伍全都懵了。 消息传至降临点，两千余学生全都懵了。 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事实，两千余名学生再觉得此事不可能，也得被迫接受不可思议的事实。立足现实推论奇迹缘由，单人攻克棱堡要塞表明贺路千强于五大宗师，总体实力很有可能已经超出朱羽小世界的上限。 贺路千凭什么这样厉害？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贺路千已经觉醒，而且是非常夸张的、最高级别的超级觉醒。 孙阳轮理智上接受了这种解释，情感上却无法接受。 中考之前，中考之后，贺路千明明表现的那样普通。大家当时即使看好贺路千，也是觉得贺路千可以跟着林茜鸡犬升天。谁能想到，贺路千的天赋比林茜还强呢？ 十五名兄弟姐妹怅然迷茫。 直至贺路千第二次询问，孙阳轮才从万千心思里惊醒，慌忙回答说：“启程前，裘才祥不幸高烧重病，眼下正在深山里隔离。” 结结巴巴叙旧一会儿，孙阳轮迟迟记起职责，指着其他六人介绍说：“路千哥，这位是秦心学，这位是徐平，这位是池宁，这位是……他们是大家重新选举的第二届常务代表。” 六位常务代表比孙阳轮更加敬畏贺路千，依次拘谨见礼：“贺兄，叨扰了。” 第036 这是隐私 第036 这是隐私 六名常务代表，代表两千余名普通学生提出五种合作方案。 常规中学学生总共有十三次位面旅行权限，一年级秋游才是第一次，绝大多数学生都不着急挑战最高难度的多元宇宙战士觉醒。 他们眼下最重视的利益，不是甚么天材地宝，而是不同世界的不同时间流速间接赐予的十四年学习时间。觉醒概率太低了。抓紧时间推进学习，确保未来考上常规大学、考得自由民功爵，才是庸才们可以触摸的冰冷现实。 普通学生们无意与贺路千野蛮竞争，更无意与一名强大的多元宇宙战士结仇。 他们更倾向和平共处、合共赢作。 由此，代表普通学生们集体愿望的六名常务代表，也表示他们愿意无条件配合贺路千。 如果贺路千准备独揽大权，他们愿意以顺民身份效忠贺路千，为贺路千训练土著兵、生产火铳火炮、建设罗岛等； 如果贺路千希望主世界学生加入他的团队，他们愿意以官吏、军官身份效忠贺路千。 当然，这不是因为主世界学生一副奴隶心态，甘心情愿地任劳任怨为贺路千付出。而是因为管理、政治也是十六科必考内容，或早或晚，主世界学生都得学习或了解如何管理一支团队，如何建立稳定的统治。 如果贺路千无意亲自统治罗岛或者没有时间亲自统治罗岛，他们愿意以代表会议身份效忠贺路千。类似封建王朝的丞相，率领文武百官效忠高高在上的皇帝；类似资本国家的总理大臣，率领议会和公务员效忠藏在幕后的资本。 等等。 六名常务代表将姿态摆的很低：不是索要利益，而是寻求合作。 贺路千与六名常务代表洽谈时，孙阳轮又暗示郭欣桉偷偷递来一张纸条，简单介绍了两千余名主世界学生群体的舆论大势和利益底限。 贺路千稍稍思考一会儿，笑着打断六名常务代表的长篇大论：“你们觉得我已经觉醒？” 六名常务代表微微一怔。 常务代表秦心学故意咳嗽一声：“难道不是吗？” 类似中考期间初遇许斌富、周南有、薛士勇等三人，贺路千毫不犹豫否认了众人的误会：“抱歉，我还没有觉醒。” 六名常务代表愣住。 十五名兄弟姐妹也愣住。 但秦心学终究异于周南有、薛士勇，静默十余秒后，率先表态：“感谢贺同学信任，提前告诉我们实情。但无论贺同学有没有觉醒，你单枪匹马攻克罗巴瑞殖民总督府的战绩却不掺假。我们这些庸人，仍然愿意无条件配合你。” 其他常务代表回过来神，也纷纷顺着秦心学语气表态：“你幻想武学一练就会，又掌握有将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吓崩溃的不死秘法，即使现在没有觉醒，也是早晚的事儿。” 贺路千笑了笑。 不管这些人内心怎样想的，最少表面看起来还算识相。 贺路千合起手掌，第一次发表意见：“既然你们不介意我有没有觉醒，咱们便以第五种方案为模版合作吧。” 第五种合作方案的内容，罗巴瑞殖民总督府改组为明紫第一总督府，贺路千挂名总督，犹如封建皇帝般垂拱而治，不负责具体的琐碎政务；六名常务代表和孙阳轮、郭欣桉组建内阁，实际负责明紫总督府的运转。 其中的孙阳轮、郭欣桉，乃是以兄弟姐妹身份全权代表贺路千的利益，负责监督六名常务代表。 你好我也好。 大家言笑晏晏。 不过，也有人想乱弹琴。 酒宴庆祝环节，十五名兄弟姐妹之一，成鱼欢，一脸可爱地双手托着下巴，似有意似无意地追问贺路千：“路千哥哥，土著说你怎么杀都杀不死，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的真的怎么杀都杀不死吗？” 六名常务代表佯装没有听见，持绝对中立态度，不干涉贺路千与兄弟姐妹之间的交流；其他十五兄弟姐妹，有人皱起眉头，有人侧耳倾听，也有人随声迎合。 怎么回答成鱼欢呢？ 说句实话，贺路千现在低攻低防，原地满血复活次数肯定越来越多，很难瞒住两千余名主世界学生以及他们背后的行星总督府。 贺路千也不怕暴露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只要藏好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的若干条件限制，例如100自然日限制的正常复活、18年限制的随机复活，行星总督府再强也无法真正杀死贺路千。 可话又说回来，贺路千没有义务帮成鱼欢等人释疑解惑。 而且，有些人习惯得寸进尺。晓得了贺路千能够无代价原地满血复活，某些小人难保不会滋生贪得无厌心理：“反正你能原地满血复活，不如你帮我死一次吧？” 呵呵。 我凭什么帮你死？ 贺路千仔细斟酌言辞，思量如何才能合理合情解释自己的原地满血复活。 这时，孙阳轮和郭欣桉突然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孙阳轮惊讶地望了郭欣桉一眼，郭欣桉点点头，回了孙阳轮一个熟悉的微笑。 孙阳轮耸肩，坐回原位。 郭欣桉则越过贺路千，直接以兄弟姐妹里的大姐头权威训斥成鱼欢：“幻想武学心得、觉醒心得、多元宇宙战士专属秘法，向来是一个人的隐私。鱼欢，你懂点儿礼貌好不好？” 成鱼欢或许真的不懂，或许故意装傻：“咦，是这样吗？” 郭欣桉认定成鱼欢装糊涂，懒得解释更懒得体谅，直接杀鸡儆猴镇压：“与人礼貌，便是与己礼貌，这是为人处事的根本。等明紫总督府搭起框架，你去外事部门好好锻炼几年，补上这个短板吧。” 成鱼欢不满郭欣桉的强势，撅起嘴反驳：“凭什么啊？” 郭欣桉同样不满成鱼欢，言语愈发不客气：“凭我是总督府内阁八大代表。你若不愿意执行总督府决议，就滚出罗岛，自力更生去。” 成鱼欢气急：“你……” 成鱼欢转着眼珠儿环顾四周，希望拉拢几位兄弟姐妹帮她壮势。 但经过郭欣桉毫不留情的严厉训斥，兄弟姐妹间的似懂非懂询问，已经骤然提升到私人矛盾。此时不开眼站队支持成鱼欢，岂非蓄意结仇郭欣桉乃至贺路千？ 大家都不傻，要么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发表意见；要么旗帜鲜明站队郭欣桉，指责成鱼欢实在没有礼貌：“秘法是路千哥闯荡多元宇宙的根基，凭什么告诉你啊？” 六名常务代表也委婉支持郭欣桉：“总督府是贺同学的事业，也是我们的事业。我们敞开门欢迎朋友一起合作共赢，却也只欢迎朋友。” 第037 远征 第037 远征 形势顷刻间逆转。 原地满血复活被郭欣桉直接定性为秘法隐私，贺路千从此不必浪费口舌解释。 问就是秘法，问就是隐私。 庆祝酒宴结束后，郭欣桉又偷偷找到贺路千解释：“中考前，成鱼欢私下里和鱼弘天走的很近。她表面装可爱、装懵懂，心里难保不会恨我们恨得要死；今日她看起来无知、好奇，却有可能包藏祸心。” “路千，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啊。” 既是解释因果，又是间接表功。 但贺路千可以理解，毕竟人都有私心，总不能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只要郭欣桉愿意真心为我做事，该给待遇就给待遇，该给福利就给福利。” 以郭欣桉为契机，贺路千断断续续又提拔数位主动示好的兄弟姐妹和同班同学、同校校友，间接保证自己在总督府的权益和地位。 === 贺路千单枪匹马攻克棱堡要塞，有其利，也有其弊。 主世界学生有初级工业体系相关的知识包，可以快速复现高质量火铳、火炮、风帆战舰、铁甲舰。但海军与陆军不同，战舰建造需要时间，培训水手需要时间，没办法一蹴而就。 位面旅行前准备的甲、乙、丙、丁、戊、己等六种方案，都把停靠港口的风帆战舰和武装商船列为第一目标。而贺路千当时低攻低防，无暇兼顾，间接导致罗巴瑞总督率领亲信撤往风帆战船。 总督府短时间内奈何不得风帆舰队优势，遂把城市中心迁徙到内河深处，专心致志种田攀科技。 === 攀科技种田期间，贺路千一直躲在总督府深处，五分时间用来学习中学课程；五分时间用来研究幻想武学。 当然，贺路千不可能努力到1248学习制，他追求劳逸结合，平时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莫说与主世界的螺丝钉枯燥相比，便是与地球上的生活节奏相比，也显得乐哉悠哉。 某次持续存活100日，复活金丹突然提醒贺路千，说他的思维强度已经提高到4级。 为何提高呢？ 复活金丹没有详细解释，说2级、4级，都是基于它内置的思维强度评价体系判定。 那么，思维强度评价体系又是什么呢？ 复活金丹拒绝回应，说它没有相关资料，也没有相关权限。 时间飞逝。 降临第二年，火炮研发、扩建完毕。岸防炮换装新式火炮后，总督府一招诱敌深入，打残并俘虏了一艘风帆战舰和一艘武装商船，罗巴瑞风帆舰队从此不敢靠近港口。 降临第四年，十艘精心设计的武装商船，载着质量更好、性能更好的火炮，走向蔚蓝色大海。不久，总督府渐次攻拔罗巴瑞人的武装据点、击败或击降其它殖民势力的海军，快速垄断附近海权。 通过贸易买卖、利益交换等策略，总督府以三五倍市场价积极收集各地的天材地宝。 根据总督府内部协议，贺路千可以无条件享用其中的五成。 再加上火红色枯藤、大青果等天材地宝的剩余药效，以及数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内力修为大跨步向前走。 阴维脉疏通完毕。 阳维脉、带脉、冲脉、任脉疏通完毕。 任脉疏通完毕不久，复活金丹突然第二次提醒贺路千，说他的思维强度已经提高到5级。 贺路千若有所思。 论及死亡次数，台风溺水循环最恐怖，贺路千当时可能持续原地满血复活好几日。如果思维强度与死亡次数或死亡之前的痛苦磨练正相关，它没有理由突然从2级提高到5级。 那么，与什么有关呢？ 降临朱羽小世界以来，最大的变化有且只有幻想武学。 贺路千不由得怀疑，思维强度评价体系是否与幻想武学修为高低存在一定联系。 被动利用复活金丹固然极好，但若能有机会解读它的辛密，为何不试试呢？ 一念至此，贺路千决定更努力搜集天材地宝。 === 攻略资料表明，朱羽小世界虽然面积辽阔，天材地宝却普遍集中于朱羽国及周边。 许多有野心的主世界学生，都会想方设法参与朱羽国王朝末年大混乱，从当地武侠门派手中夺取天材地宝。本次秋游，代表大会商议制定的丁方案，就包含了征服朱羽国的详细计划。 但是，丁方案实际中很难执行。 一年级新生毕竟是一年级新生，绝大多数主世界学生醉心于主世界时间优势，不愿冒着生命危险远征朱羽国。常务代表及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等临时头目，敬畏舆论大势，没有多少人耗时耗力推动此事。 可话说回来，丁方案能够名列六大方案之一，间接表明存在一定数量的潜在支持者。 譬如，常务代表秦心学。 秦心学虽然习惯自称为普通学生、庸才，但他的学习天赋其实非常妖孽。甚至，中考成绩全县排名第二，并不能证明他的实力。据说，秦心学中考前已经自学到中学三年级课程，知识储备强于绝大多数中学生。 甚么常规大学、自由民功爵，简直手到擒来。 秦心学眼里，如今只有觉醒。 降临朱羽小世界后，秦心学努力苦修三年，遗憾发现自己同样缺乏幻想武学天赋，只能通过吞服天材地宝强行修炼。秦心学急需各种天材地宝，却不敢和贺路千正面竞争，只能委婉走做大蛋糕路线。 如果说有谁支持远征朱羽国，秦心学必然排名第一。 准备一段时间后，贺路千召集孙阳轮、郭欣桉、秦心学及其他五名常务代表：“我记得，降临前制定的六大方案之一的丁方案，最终是征服朱羽国？” 秦心学当即两眼一亮。 贺路千点头鼓励秦心学：“以总督府的现在实力，丁方案可行性高吗？” 秦心学急声表态：“总督两月之内以零伤亡击败罗巴瑞殖民总督府，不仅完美保存了罗岛的人力资源，更比其他攻略多了最少两年的大规模种田攀科技时间。一旦启动征服朱羽国计划，只会更快更好。” 第038 百分之百回归 第038 百分之百回归 贺路千环顾其他常务代表：“你们觉得呢？” 常务代表徐平、池宁也是主战派，果断站队表态：“军部做过相关计划，即使提高武功高手刺杀风险，我们征服朱羽国的成功率也高达80%。” 再加上孙阳轮、郭欣桉无条件支持贺路千的决策，八位内阁成员已经有五人同意远征朱羽国。剩下三名常务代表尽管反对远征朱羽国，却不敢违逆大势、结仇贺路千，相继委婉表态：“我们少数服从多数。” 唯恐贺路千犹豫纠结，秦心学果断揽下所有琐碎：“只要内阁不拖后腿，我有把握引导舆论方向。” 内阁会议结束，总督府快速转型为战争机器。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常见的热血争霸流程了。 两千余名主世界学生竭尽全力种田攀科技，以种种跨时代优势碾向尚处于火绳枪时代的朱羽王朝及蛮族、流民武装。武功高手虽然是一项不可忽视的变数，但他们耐力差、无法持续作战，根本没有胆气阻挡后膛枪洪流。 各门派珍藏的天材地宝，源源不断运往总督府。 贺路千则仿佛一头饕餮巨兽，荤素不忌地吞服其中五成。 不怕中毒，也不怕瘫痪。 不怕隐患，也不怕走火入魔。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原地满血复活后又是一条好汉。 奇经八脉疏通、小周天循环、大周天循环，贺路千的内力修为随之迅速膨胀。 实践证明，思维强度果然与幻想武学修为存在一定的未知联系。降临第十年，贺路千内力修为突破大周天循环时，复活金丹提醒说，他的思维强度已经提高到6级。 但说句实话，思维强度提升，对复活金丹的性能提升非常有限。 6级思维强度下，无条件复活、随机复活等机制，全都维持不变。真正有所提升的仅有正常复活模式，6级思维强度允许贺路千延迟6×6秒复活，允许贺路千于死亡地点36×36×36立方米空间内自由复活。 这点儿增幅，简直可以无视。 ===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回归时间。 所有存活至今的主世界学生，集体返回降临点。 长达十四年合作，大家相识、相熟、相知、相交，感情日渐深厚。 辅导老师宣布回归前，秦心学、徐平、池宁等常务代表刻意与贺路千、孙阳轮、郭欣桉、向秋柔等兄弟姐妹站一起。练习一会儿拳脚功夫，众人想起了幻想武学无法带回主世界的冰冷现实，忍不住有些伤感： “幻想武学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可伟力归于自身的感觉，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唉，想到好不容易修炼成的内力，眨眼间就将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好难受。” “别想这么多了，努力觉醒吧。等我们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幻想武学就能转化为通行多元宇宙的真实武学了。” 悲伤也好，遗憾也好，位面穿梭准时启动。 眼前一黑又一亮，贺路千回到了主世界专属教室。 没有丁点儿不适，没有丁点儿异象，与中考结束后回归主世界的记忆一模一样。 盯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专属教室，贺路千突然回过神来。 不对！ 太不对了。 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回归前，贺路千特意持续存活将近一年，确保下一次原地满血复活为正常复活模式。 降临朱羽小世界时，复活金丹判定贺路千降临即是死亡，甚至允许贺路千选择在主世界专属教室或在朱羽小世界复活。逆推复活金丹的100自然日约束，最后一次复活定位于主世界7月1日，间接表明回归主世界时也将死亡一次。 死亡降临，死亡回归，理该是行星总督府的套路。 可现在，为什么没有正常复活提示？ 难道说，返回主世界，其实并不需要再死一次。 倘若如此，中考结束后的回归为何是死亡回归？ 想不通。 纠结挠头数秒，贺路千突然一愣：“等等，这感觉……” 提起拳头，运转内力，拳头意料之中充满了超人力量。小心翼翼打一拳，拳风呼啸奔至教室内墙，凭空印上一个清晰的拳印。 贺路千的心脏欢快跳动起来。 这是贺路千与朱羽小世界五大宗师交流学会的锤山拳。 拳风、拳劲，一如既往。 内力也一如既往的雄厚，和回归之前的大周天循环修为相比，不曾多一分，也不曾少一分。 贺路千又演练其它幻想武学，在内力加持下，一拳一脚全都充满了力量。 到底怎么回事儿？ 贺路千心底泛起无数疑惑：“难道我莫名其妙已经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所以能把幻想武学完美带回主世界，所以才能回归主世界时不再死亡？还是说，复活金丹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竟能无视多元宇宙战士规则？” 想来想去，始终没有证据验证贺路千的猜想。 但无论如何说，贺路千把朱羽小世界的苦修成果完美带回到主世界。 自此日起，幻想武学说法可以丢掉了。 内功也好，锤山拳等武学也好，都是最少可以通行主世界和朱羽小世界的真实武学。 === 回归主世界，辅脑解除限制，所有学生瞬间回到便捷的网络时代。 十七兄弟姐妹群以肉眼可见速度活跃起来；秦心学、徐平、池宁等相识，也都发来好友申请，并把贺路千拉入一个名曰“朱羽记忆”的新群。 另外，许斌富等旧相识，林茜等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提前数小时或数十分钟发来关怀慰问消息。 一时间，好不热闹。 私聊信息简单处理完毕，贺路千低调窥视十七兄弟姐妹群和朱羽印象群的交流资讯。 意料之中，奇迹并没有关爱孙阳轮、郭欣桉、秦心学等人。回归主世界后，他们为数不多的内力修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建立在内力体系高度的幻想武学也全都成了无根之萍。 遗憾声、失望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如果其间没有人低调说谎，贺路千显然是特例之中的特例，仅有他一人携带武学修为完美回归。 第039 无钱寸步难行 第二卷 第039 无钱寸步难行 贺路千本就不喜欢主世界的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高强度学习节奏。 朱羽小世界乐哉悠哉十四年之后，贺路千越发不想待在囚笼般的专属教室。 恰好教育司规定，中考等考试结束当日、秋游等历练结束当日，允许学生们自由活动。登记若干数据完毕，贺路千果断抬腿走出专属教室。 出了二号教学楼，校园里空荡荡的，看不到第二道人影。 这样的画面不难理解。 二年级学生和三级年级学生，被1248学习制约束在专属教室里；刚刚从朱羽小世界归来的一年级学生，此时应该一边与同学好友们交流心得，一边核查本次秋游的收获，甚至趁热打铁直接申请各科学业水平考试。 有些人或许奇怪，那些提前淘汰的学生呢？ 答案是行星总督府的位面穿梭技术面向整个集体。 以秋游为例，期间病死或被小世界土著杀死，并不会即时回归主世界。行星总督府解释说，基于节能减耗准则，淘汰者将会被暂时搁置在位面穿梭造成的扭曲空间、扭曲时间里，以无限接近静止思维状态，耐心等待回归仪式。 所有学生集体降临、集体回归，没有什么特例。 明紫第一中学作为一所常规中学，一年级学生几乎全体参加了本次秋游。无论朱羽小世界里有着怎样的历练，降临小世界第一年死亡者和成功熬到降临第十四年者，都将同时回归主世界，同时在专属教室里睁开双眼。 独自一人行走在校园内的假山石壁、活水湖泊之间，贺路千忽生感慨：“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到朱羽国，再到其它国家，我在朱羽小世界足足行走了大约十万里路。而眼前这座行星总督府，我却连明紫县都没有出去过。” 其实，何止没有走出过明紫县呢。 自从来到主世界，严苛的1248学习制仿佛一套枷锁，牢牢捆住贺路千的双腿。海陆空几乎没有死角的监视系统，遍布县城内外的智能机械武装，强制贺路千在家与学校之间机械循环无数次。 除了国家集中抚养小区青联新村附近，和曾经就读的明紫第九小学、现在就读的明紫第一中学，贺路千甚至没有去过第四个地方。 忽略辅脑网络资讯，贺路千对现实中的行星总督府可以说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门口。 贺路千闪过一个念头：“今日在明紫县转一转吧。” 步行缺乏效率。 贺路千也不想加持内力急奔，提前暴露他的特殊性。 若想低调沿着明紫县转悠一圈，显然离不开出行平台系统。但贺路千下单预订车辆时，辅脑却弹出一条令人沮丧的警告：“贺路千同学，你的免费乘车区域限制在青联新村与明紫第一中学之间。” 免费乘车，是国家集中抚养体系的福利之一。 不论何种出身，一旦被行星总督府列入国家集中抚养体系，从咿呀学语的懵懂婴儿到大学毕业一年内的所有基础生活需求，包括而不限于衣食住行、教育医疗，全都无条件免费。 当然，这种免费是有限制的。 吃饭穿衣，定额定量，且禁止浪费；免费出行福利，也受1248学习制等约束。到了教育司明确规定的休息时间，才会允许你前往公园等场所；到了周末大休息，才会允许你离开两点一线循环，去县郊或其它地方感受真实的大自然。 类似今日情形，行星总督府原则上停止免费服务，却允许学生们像成年人一样付费购买正常服务。 可点开存款余额列表，贺路千惟能遗憾摇头。 原身留给贺路千的遗产仅有一百五十六文，而且秋游前，全部捐给了十七兄弟姐妹群。此时此刻，贺路千余额为零，根本没办法购买正常服务。 向孙阳轮、郭欣桉等兄弟姐妹或秦心学、徐平、池宁等新朋友借钱的想法，也不可行。 不是他们有没有余钱的问题，而是行星总督府有一套严密的金融监察体系，严格限制未成年人之间的货币流通。由国家集中抚养的未成人，受到的监管更加严密。 此处需要补充解释。 小世界历练造就了无数的时间冲突。例如贺路千等学生在朱羽小世界实打实活了十四年，而降临不久就倒霉摔死的徐绍全，以及那些被分配到职业中学的学生，他们的时间线才刚刚走了数十日乃至十余日。 所以，行星总督府语境中的成年与否，判定标准不是甚么真实年龄或主世界年龄，而是从战士大学、常规大学、职业大学、劳动大学等大学毕业。哪怕你真实年龄一百岁，通过大学毕业考试之前，也被行星总督府视作未成年人。 作为未成年人，尽管秦心学有数十万余财，也没办法越过行星总督府监管合法借给贺路千。 贺路千现在若想借钱，必须去专业的银行或私人贷款公司填写无数复杂的表单，而后寄望于行星总督府数十日后或数月后审批通过。 关键词查询相关约束，贺路千郁闷发现，类似限制比比皆是。 行星总督府虽然从来都不是纯粹的金钱社会，但如果你的口袋里没有钱，同样寸步难行。 甚至是绝对意义上的寸步难行。 出行平台直接拒绝你的订单。 贺路千无奈叹气：“唉，无论来到哪个世界，都得想办法赚钱啊。” 怎么赚钱呢？ 最合法、最高效的赚钱策略，是出卖自己的知识。 简单来说，就是制造知识包。 类似风帆水手知识包、百花谷弟子知识包，所有学生都可以通过努力学习掌握某些有价值的职业技能。而后，抽取出相关知识和相关的肢体记忆，与神经系统深层次捆绑，即能快速制作出各种各样的知识包。 以贺路千为例，他在朱羽小世界吞服海量天材地宝积累的经验、大周天级别高深内力修为体验及许多幻想武学修炼成果，倘若制作成一份朱羽小世界大宗师知识包，市场前景肯定值得期待。 最少，如果明紫县一年级学生有机会再次降临朱羽小世界，他们肯定乐意集资购买一份贺路千范本的大宗师知识包。 可非常遗憾，制作知识包也有门槛。 第040 六十分万岁 第040 六十分万岁 以智能手机比喻辅脑，知识包的性质类似客户端app。 行星总督府的智能行业高度发达，非核心、非涉密、非敏感的应用开发，大抵由智能机械全流程处理。 尽管知识所有者不必请真人程序员汇编，可因为行星总督府垄断了智能行业的所有权，制作知识包涉及的种种技术和智能机械劳动力资源仍需要支付一定服务费用。 目前的伪市场价，最低也得十万文。 而且，十万文档次知识包缺点多多。以秋素为范本制作的百花谷弟子知识包，就是十万文档次的劣质产品——它连最简单、最基础的男女生理结构差异都没有抹平。 另外，行星总督府明确反对自由市场经济。 知识包制作完毕之后，该知识包定价多少、总计能够销售多少份等，都会受到行星总督府严密监管，无法像地球那样一劳永逸。想靠制作知识包赚钱，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资本负担风险，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行星总督府审批。 有没有低门槛的赚钱方法呢？ 网络检索好一会儿，贺路千始终没有头绪。 说起来，想在行星总督府找一份工作，难度远甚于地球。 甚么血汗工厂，甚么电器维修，甚么泥瓦匠、装卸搬运等体力活，如今全都被智能机械淘汰了。行星总督府之所以保留一些重复性体力劳动，不是因为智能机械存在缺陷，而是刻意维持惩罚机制——间接逼迫所有学生努力学习。 职业大学毕业之前，压根找不到合法工作。 处于合法与不合法之间的半黑不白性质工作，门槛较低，但兼职条件也都高于中学一年级范畴。 贺路千不得不沮丧中止。 算了。 贺路千打掉游览明紫县的念头，转身走回学校：“还是按照行星总督府的规矩，先把十六科的学业考试搞定吧。” 中学课程很难。 仍以数学为例，中学一阶考察矢量空间、变分学等；中学二阶考察实数分析、测度论等；中学三阶考察拓扑学、微分流形等。饶是以贺路千的地球本科基础，这些中学数学课本也仿佛读天书。 可是，时间更加厉害。 朱羽小世界十四年持续不断钻研，贺路千仿佛重读了三四次大学，不知不觉间扳倒了一座又一座数学高山。 犹豫一会儿，贺路千决定学习其他同学好榜样，趁热打铁申请数学等科目学业水平考试。 “是否申请中学一阶数学学业考试？” 是！ 二次确定后，智能机械教师帮忙处理实际申请流程，网络即时切换成教育司专属网络。专属教室随之启动若干监视器材，针对贺路千进行全方位、无隐私拍摄，并将专属教室内的三维画面同步传给三名人类教师远程监督。 远程答题尽管没有真人在场，监考严密性却甚于地球考试。 当然，贺路千也没打算作弊。 教育司智能考试系统，从题库里随机抽取一份试卷，同时投影到辅脑和专属教室特定设备。 从头到尾瞟了一眼试卷，贺路千奋笔疾书。 约二十分钟，贺路千停止答题，举手报告三名人类教师：“答卷完毕，请三位老师上传试卷吧。” 三名人类教师不约而同挑起眉头。 其中一名人类教师甲，代表大家发言：“贺路千同学，你确定你只做前七题？” 贺路千耸肩：“既然学业考试的及格分定在60分，我为何耗时耗力去考100分？”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人类教师甲是一名专职数学教师，晓得有许多学生秉持六十分万岁理念。但在学业考试期间如此坦然说出来的，人类教师甲还是第一次遇到。 人类教师甲内心反对六十分万岁，下意识嘲讽一句：“你很有自信啊。” 贺路千反问：“不然呢？” 人类教师甲愈加不忿。 但是，三名人类教师严格监考贺路千同时，另有监察体系严格监督三名人类教师。人类教师甲虽然讨厌贺路千的敷衍态度，却不得不执行学业考试流程，把贺路千的试卷即时上传给教育司的智能评分系统。 智能评分系统的评卷效率极高。 数秒时间，就给出了答案：68分。 人类教师甲不由分说抢过主导权，瞪大眼睛挑错：“嗯，这里有些问题，可以扣一分；这里有些问题，可以再扣一分。” 然后，没有了。 以最挑剔的标准翻来翻去，人类教师甲始终找不到第三个可以合理合情的扣分点。 68-2=66分。 简直毫无意义。 人类教师甲只好停止鸡蛋里挑骨头，走流程与贺路千沟通：“前六题满分；第七题满分20分，判你18分，扣分原因是推理过程存在跳跃。贺路千同学，请问你是否申请行省教育司复议？” 贺路千拒绝了：“没必要，六十分就够了。” 人类教师甲气结：“好吧。” 考试继续进行。 贺路千以六十分万岁为准则，从不浪费时间挑战后面的难题。十四年苦学以不可思议高效率光速转化成行星总督府认可的合法成绩，中学数学二阶67分，中学数学三阶70分。 人类教师甲恨得牙痒，却始终没有机会扯后腿。 相反，人类教师甲还得按照流程违心恭祝：“贺路千同学，祝贺你提前通过中学数学学业考试。” 六十分思维考试效率极高，当日正常放学时候，贺路千又搞定了中学物理一阶、二阶、三阶。 当然，贺路千还可以继续答卷。 专属教室原则上不提倡学生二十四小时苦学，但如果学生偶尔进行二十四小时高强度学习或集中考试，学校也绝不会强行驱逐。 期间，学校还会体贴送来高规则免费营养饭食、简易却舒适的床具、简易却有效的健康器材，千方百计保证学生不必烦恼后勤。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学生们完全可以像一台考试机器般，连续申请各科学业考试。 事实上，许多一年级学生都准备如此释放十四年积累。 郭欣桉等兄弟姐妹即是鲜明例子。 第041 再相见时，我心已老 第041 再相见时，我心已老 六十分考试策略，不是心急追求过关效率，而是能偷懒就偷懒。 贺路千不想活的太累。 十四年学习成果就在那里，何必急在三五日呢？ 放学时间再次走出专属教室，校园里热闹了许多。 途中遇到一年级学生，他们十有七八没有走出朱羽小世界十四年习惯，纷纷条件反射行礼：“总督。” 继而，大家迟钝醒悟，如今已经回归主世界。 有些人佩服贺路千在朱羽小世界的成就，照旧看好贺路千的前景，该怎么尊重还是怎么尊重。 另一些人则觉得贺路千的高深内力修为已经随着回归主世界而消失，大家又回到了同样起跑线，没有必要继续敬畏。但慑于贺路千的杀不死传说，以及秦心学、徐平、池宁等人在明紫县的多年积威，他们也不敢蓄意得罪贺路千。 后者故意走慢，有意识地避开贺路千；前者簇拥在贺路千身边，甚至尽可能调整回家路线，与贺路千入座同一辆汽车。 行至校园门口，这种隐形分裂愈加明显。 身边那些发自内心的尊敬或敬畏，以致让贺路千突然产生错觉，仿佛他还是朱羽小世界高高在上的总督。 等车期间，孙阳轮气喘吁吁跑来。 虽然来迟许久，孙阳轮却仗着他与贺路千的五十兄弟姐妹情谊，大咧咧挤到贺路千身边：“路千哥，你没有申请学业考试啊？” 贺路千笑说：“下午已经考了两门，剩下的不急。” 闲聊数句，贺路千想起孙阳轮比较擅长圈子交流，偏头询问：“我现在有点儿缺钱，你有知道哪里可以兼职赚钱吗？” 孙阳轮没有啰嗦追问贺路千为何缺钱、赚钱意欲如何，立即开始行动：“我去问问。” 十余分钟后，孙阳轮退出辅脑网络：“路千哥，你在朱羽小世界有没有学数学？” 贺路千：“今天下午，我已经考过了中学三阶数学。” 孙阳轮竖起大拇指夸赞：“厉害。” 而后，孙阳轮仔细解释说：“秦心学那里有一份补课兼职，对方要求比较高，最低门槛是中学一年级时中学数学一阶，或者中学二年级时中学数学三阶。秋游前，即使咱们一中，也只有秦心学等少数天才，能够达到对方的要求。” “但对方出手大方，每日授课九小时，给5000文钱。” “而且，日结。” 每日5000文报酬，的确非常慷慨。 行星总督府治下的普罗大众，可支配收入并不高。以武小爸、农妈等职业爸爸为例，不计各种福利保障，他们的月薪收入大约12000文左右。 1248学习制下，行星总督府的一周或许应该翻译成一旬。一周额定十日，学生们高强度学习九日，休息一日；一月总共三周，即有三个休息日。 若能补课一日赚5000文，一月就能赚15000文，可谓瞬间追平了那些由行星总督府正式聘请的国家职工。 月薪15000文不算大钱，理所当然负担不起制作知识包等计划。 但若局限在正常的、基础的付费服务，已经足够了。 贺路千有些疑虑：“对方应该希望聘用秦心学吧？” 孙阳轮：“秦心学说没关系。” 孙阳轮无意垄断信息交流，直接把贺路千和秦心学拉入一个小群：“心学，你亲自和路千哥说吧。” 秦心学即时表态：“贺哥你放心，我有把握说服阎薇女士。” === 准时抵达青联新村，贺路千如期看见了武小爸、农妈的身影。 数分钟后，一群兄弟姐妹从各所职业中学放学归来。这些兄弟姐妹的时间线里，他们与贺路千、孙阳轮刚刚分别了十八日，观感几乎没有变化。嫉妒者继续嫉妒，憎恨者继续憎恨；羡慕者继续羡慕，巴结者继续巴结。 当然，行星总督府锁死年龄的间接长生之术，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朱羽小世界十四年历练期间，主世界学生只会衰老表面薄薄一层皮肤。除非修炼幻想武学时发生不可控异变，否则主世界学生皮肤之下的细胞、骨骼、神经系统，基本不会产生衰老迹象。 回归主世界时，撕掉表层的衰老假象，主世界学生瞬间恢复十四五岁青春面貌。 可惜，十四年毕竟是十四年。 不仅仅是绝对时间导致的记忆遗忘。 要知道，主世界十四年，朱羽小世界十四年，孙阳轮的真实年龄已然二十八岁。即使细胞结构没有稍稍衰老，孙阳轮的心智年龄、他对世界的认知，也将发生天翻地覆般巨大变化。 再相见时，你还是少年。 而我，却已是披着少年皮囊的准中年大叔。 所以，饶是孙阳轮性格外向、擅长交流，他看向这些兄弟姐妹的目光也充满了陌生感和疏离感。 一次秋游，五十兄弟姐妹彻彻底底撕裂为两个阶层。 彼此相处时间越久，这种撕裂感越清晰可见。 === 世人各有各的命运。 好也罢，坏也罢，1248学习制继续运转。 次日清早，秦心学发来一条好信息：“贺哥，阎薇女士已经答应了。11月10日，你直接去她家即可。” 贺路千：“谢谢。” 秦心学笑说：“应该的。” 临末，秦心学又热情补充一句：“如果有什么意外，贺哥你及时联系我。” 贺路千：“好。” 周末之前的正常时间，贺路千继续不缓不急地申请各科学业考试，陆续搞定了生化、管理、教育、艺术等科目。 考完中学三阶艺术，十四年积累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余下的课程，哲学、法学、经济学、历史学、政治学、文学等六科，贺路千还没有来得及学习。 体育四项，贺路千也没有来得及学习。 但大周天层次内力加持下，贺路千恍若超人降临凡尘，随随便便就能超越行星总督府指定的达标成绩。什么时候贺路千觉得可以暴露实力了，分分秒秒就能搞定体育四项。 接下来的期中考生、春游，如果也能这样顺利，贺路千一年级就能搞定所有中学课程。 这样想想，中学课程似乎也没有多难。 第042 别墅讲课 第042 别墅讲课 11月10日清晨，贺路千准时起床、准时出门，驱车赶赴阎薇家。 阎薇真实年龄未知，孀居在家多年。 阎薇丈夫是一位多元宇宙战士，十余年前遗憾死于多元宇宙战场。但行星总督府从不亏待为国牺牲的多元宇宙战士，即使高层普遍鄙弃家庭观念，仍旧超高待遇抚养他的遗孀阎薇和他的女儿崔可纯。 立足普通百姓角度，行星总督府发给阎薇母女的烈士补偿非常慷慨。例如教育方面，烈士政策规定，崔可纯有权直接录入战士学校。 可阎薇伤感丈夫早死，莫名有些畏惧多元宇宙战场，不愿意女儿直接录入战士学校，屡次强硬拒绝行星总督府的好意。 但拉扯着女儿读到小学九年级，阎薇郁闷发现崔可纯的数学成绩比较差，正常流程很难考入正常中学。阎薇不愿意女儿去战士学校冒险，更不愿意女儿分配到职业中学浑浑噩噩过日子。 于是，明知行星总督府禁止小学生私自补课，阎薇仍旧半黑不白绕过这条禁令，为女儿延请一位经验丰富的家庭教师。 阎薇家在郊区别墅区。 沿途道路寂静少人，路面却一尘不染。 抬眉远望，一座又一座两层独栋别墅，错落镶嵌在树林草地间、河流湖泊边。这里风景如画，鸟语花香，令人情不自禁浮起富贵字眼。 抵达阎薇家，十余台智能机械率先闯入眼帘。 这也是行星总督府特色。 行星总督府明确反对以人御人，无论你地位多高，无论你多富多贵，都不允许直接雇佣人类保姆、人类清洁工、人类园丁、人类管家等。这些服务类型岗位，全部由智能机械取代——是谓人剥削机器。 验证身份无误，智能机械管家领着贺路千走入独栋别墅一层的客厅。室内装修简约干净，木桌木椅石地板，没有半分奢华气息。仔细观赏其中的布置，则能渐渐感受到其中的典雅布置，处处别有一番韵味。 大约等了三分钟，一名身穿渐变色紧身短袖、短裤的女子，轻快脚步走入客厅。 女子面貌非常年轻。 以地球二十一世纪标准，最多二十岁。 可是，她不可能二十岁。 她是阎薇。 有一位十四岁亲生女儿。 只能说，行星总督府高度发达的生命科学让寿命年龄变得混乱无序。 民间有一则广泛流传的、未经证实的谣言，说穿梭位面运用的间接长生技术，并不局限于小世界。多元宇宙战士，或者展现才能获得行星总督府青睐的高级人才，都有资格在主世界修复碳基肉身，轻松延寿百余岁乃至数百岁。 而且，五百岁老人也能像十八岁少女那样年轻靓丽。 只有普通百姓，只有被行星总督府教育体系淘汰的落榜学生，才会无奈屈服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阎薇的青春面貌一定程度验证了这条流言蜚语，住在郊野别墅区的烈士遗孀，的确能够在主世界维持青春不老容颜。 距离还有十余步远，阎薇便和善微笑招呼贺路千：“贺老师，想不到你来的这么早。” 与此同时，一台智能机械托着三件精美瓷器从隔壁餐厅里滚来，精准停到阎薇身边。 阎薇左手捏起一件类似高脚玻璃杯的晶莹剔透白瓷杯，右手拎起一件瓶状瓷器，优雅倾倒出好似葡萄酒的浅红色液体：“我大学专业是果酒品酿，贺老师来尝尝我私酿的恋日果酒。” 恋日果是日娄星的特色植物，喜阳厌阴，外形似葛藤，果实似蛋黄。 贺路千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有些古怪，仿佛菠萝汁混杂了香蕉汁。 一会儿后，香蕉味和菠萝汁在口腔内快速消散，突然浮起一股独特韵味。 肯定不难喝。 但若说它好喝，贺路千却不能准确说出它的优点 贺路千仅能敷衍赞美：“口感很独特。” 闲聊数句，阎薇领贺路千走向二楼的书房：“阿纯（崔可纯）数学天赋比较差，麻烦贺老师多点儿耐心。” 推开书房，一堆裸眼可见的三维模型数学公式出乎意料映入眼帘。 显然，这间书房安装了类似专属教室的高端教学器材，阎薇、崔可纯母女宅在屋里不动，即可肆意畅游数学海洋。 书房中间，一名十四岁小女孩懒散瘫靠一台人体工学椅，右手杵着下巴发呆，不知意识沉浸在辅脑网络，还是纯粹的无聊发呆。 阎薇轻声招呼小女孩：“阿纯，把上次模拟试卷遇到的难题拿出来，请教请教贺老师。” 崔可纯应声解除发呆状态。 视线略过贺路千，崔可纯下意识望向母亲阎薇。 回过神来，崔可纯的目光又退回贺路千身上，上下打量。 或许对贺路千不感兴趣，崔可纯仅仅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机械地将一份数学模拟试卷通过辅脑网络传给贺路千。 而后，崔可纯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般，乖乖坐在人体工学椅。 贺路千摸不准阎薇、崔可纯母女的性格喜好，索性按部就班讲课：“这份试卷模拟试卷，你前五题满分，第六题得8分，第七题得3分，第八题到第十一题皆为零分。我们直接第六题吧。” “这道题，主要考察级数收敛和数学符号定义变化。” “取S1=1-1+1-1+1-1+1…… 作为不收敛无穷级数，S1在1与0之间均衡跳动，所以取期望S1=1/2。 取S2=1-2+3-4+5-6+7…… 则S2+S2=（1-2+3-4+5-6+7……）+（1-2+3-4+5-6+7……）=1-1+1-1+1-1+1……=S1=1/2 所以，S2=1/4 S=1+2+3+4+5+6+7…… 则S-S2=（1+2+3+4+5+6+7……）-（1-2+3-4+5-6+7……）=4+8+12……=4（1+2+3+4+5+6+7……）=4S 则： S-S2=4S S-1/4=4S S=-1/12 由此可以得出，所有自然数之和等于-1/12。 问，该所有自然数之和的证明过程，是否正确及其原因。” “你的答案，该证明过程错误，原因是因为S1、S2等交错级数不满足‘任何收敛的级数，其通项必须趋于0’性质。” “对不对呢？” “S1交错级数始终在1与0之间震荡，不可能稳定在1/2。” “但是，这样的答案，无法得满分。因为行星总督府的考试准则是减少绝对题目数量、扩大每道题的考察范围。” “既然错误证明过程中出现了‘期望S1=1/2’字眼，你就得回答柯西收敛原理（意译）和平均收敛的区别。” “既然出现所有自然数之和等于-1/12的说法，你就得运用黎曼ζ函数（意译）、幂级数展开等方法，解释‘所有自然数之和等于-1/12’是对解析延拓的生硬理解。” “少了这两个关键，智能评卷系统肯定不会判你满分。” 第043 你这么缺钱吗？我缺，非常缺。 第043 你这么缺钱吗？我缺，非常缺。 崔可纯神情木然。 好像在听课，又好像没有听课。 与崔可纯直接交流，她则时而沉默点头，时而摇头说不懂。 崔可纯貌似乖巧配合，可给贺路千的直接感觉，却好像白费口舌、对牛弹琴。 贺路千迅速明白，辅导课难点并不在崔可纯的数学天赋好坏，而在于崔可纯根本不想学。她的乖巧，她的认真，她的努力，全都是装出来的。 贺路千抽空观察阎薇的神态细节，发现阎薇应该早就看穿了崔可纯的小心思。阎薇依靠书房门框边儿，貌似在听贺路千讲课，实际则在观察贺路千与崔可纯的互动。良久，阎薇失望摇了摇头，转身走下二楼。 贺路千心底遗憾叹气：“看来，这份兼职没办法长久啊。” 正准备联络秦心学，贺路千惊讶发现，崔可纯的眸子突然随之阎薇的离去而明亮起来。 只见崔可纯熟练地左蹬右踢，人随座椅，一起欢快滑向贺路千：“哥哥，你刚结束秋游吧？” 贺路千：“嗯。” 崔可纯：“学业证明显示你于11月4日一次性考过中学数学一阶、二阶、三阶，你肯定在小世界待了很久吧？” 贺路千如实回答：“大概14年吧。” 崔可纯情不自禁惊叹：“哇，14年啊。都和我年龄差不多了。” “哎，哥哥主世界年龄15岁，小世界年龄14岁，合起来岂不是29岁了？呀，我是不是应该喊你大叔？” 贺路千不介意这些细枝末节，笑呵呵说：“都行。” 崔可纯眼珠儿转了一圈：“算了。咱们主世界儿女，还是以主世界年龄为准吧。” “哥哥，数学听起来太枯燥了，你能不能结合一些小世界秋游实例讲解？” 崔可纯越说越多，越问越琐碎。 撕碎她的乖巧文静伪装，内里竟然藏着一位啰嗦话痨。 贺路千敏锐注意到，崔可纯的兴趣其实全部集中于小位面秋游，她渴盼位面旅行的心思几乎写在脸上。 看在日薪5000元收益的面子上，贺路千忍不住尝试与崔可纯沟通：“你很渴望位面旅行？” 崔可纯翻了一个白眼：“谁不渴望？” 贺路千：“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意学习数学，努力考上常规中学呢？” “先别急着否认。” “我是真实年龄29岁的大叔，你妈的真实年龄，肯定比我只多不少。年龄虽然不代表智慧，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总归经历过很多事情，见过很多复杂人心。你真觉得，你的简陋伪装能够瞒过我们吗？” 崔可纯欲言又止数次，最终低头抱膝，愤愤反驳一句：“鬼才瞒她。” 贺路千叹气。 崔可纯抗拒学习背后，果然是母女情感沟通难题。 小学统一学习六年，谁都没有小世界时间优势，中考比未来的高考更依赖个人天赋。崔可纯的天赋其实不算太差，期终考试经常徘徊在全省前35%到40%之间。或许再努力一把，崔可纯就能如愿考入常规中学。 然而，越是这种不上不下的成绩，越折磨人心。 再者，崔可纯好高骛远，也不想以吊车尾成绩考入常规中学。 崔可纯索性彻底放弃了努力，以中考落榜挫折逼迫母亲向行星总督府优抚部门妥协——走烈士荫补渠道，直接就读战士中学。 或许抱着故意说给阎薇听的念头，崔可纯言无不尽：“常规中学，三年总共可以位面旅行十三次；战士中学，每年可以位面旅行十三次。有了位面旅行时间优势，我天赋再差，也能轻松追上他们。” 贺路千点头。 天赋不足，时间来凑。 时间优势，谁用谁知道。 如果有机会直接读战士中学，的确没有必要去常规中学浪费时间。 但无论如何，这是崔可纯和阎薇的家事，轮不到贺路千置喙。 贺路千仅能站在家庭教师立场，勉强规劝崔可纯：“小学和中学的数学学业考试，惯例有十一道题。” “前四题难度较低，第五题难度中等，第六题和第七题面向大众，第八题、第九题、第十题面向天才；第十一题面向罕见天才。这意味着，搞定第五题、第六题、第七题，我们即可顺利通过学业考试。” “你能完美搞定第五题，证明你的数学天赋一点儿都不差。” “有前五题保证30分基本盘，你再努力一把，就能搞定第六题或第七题之一，另拿20分。加上其它题目的答案分、步骤分、原理分、概念分，轻轻松松迈过60分门槛。” 崔可纯却无意配合：“我才不想考60分呢。” 贺路千无奈停止劝说：“好吧。” 场面僵持数秒，贺路千果断换了一套说辞：“你妈已经看透你的伪装，无论请谁做家庭教师，想法都是死马当活马医。你呢，也一样不在乎家庭教师的质量，甚至越差越好，越不用心越好。” “我呢，最近正好比较缺钱，不想错过这份日赚5000文的高薪工作。” “我觉得咱俩可以试着演戏，我从你妈那里拿钱，你从你妈那里获得自由，怎么样？” 崔可纯愣了愣，脸颊不可思议神情。 继而，崔可纯捧腹大笑起来：“笑死我了，有你这样做家庭教师的吗？” “还有，你这么缺钱吗？” 贺路千回以认真表情：“缺。” 语气停了停，贺路千又补充说：“非常缺。” “你要不要赞助我点儿零花钱？” 崔可纯笑的更加夸张：“家庭教师做到你这种程度，也算独一份了。” 缺钱话题虽然尴尬到天际，却有效打开了崔可纯的心扉，快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崔可纯渐渐不把贺路千视作家庭教师，言谈举止越来越开朗。 根本矛盾虽然仍旧存在，书房里却充满了欢快气氛。 === 与此同时，阎薇家三四公里外的一片小树林，一名十六七岁外貌少年和一名三十余岁外貌中年男性分别举着望眼镜偷窥别墅内外。 少年放下望远镜，与旁边身穿黑色短袖的中年人交流：“九小时补课加一小时午饭休息，贺路千大概下午七点离开。” 黑色短袖中年人表示质疑：“家庭教师是灰色行业。这样整点整时离开，很容易惹来行星总督府的反剥削调查，贺路千应该会故意错开时间吧？” 第044 只有一点不同 第044 只有一点不同 少年摇头否决黑色短袖中年的质疑：“户主是烈士遗孀。” 黑色短袖中年挑起眉头，嘲讽意味十足：“原来是特权阶层啊。” 黑色短袖中年久在社会底层厮混，经常与行星总督府的暴力机器打交道，晓得各部门经常刻意偏袒烈士家属。私自聘请家庭教师这种半黑不白轻度违法，即使特意上报到有关部门，行星总督府也大概率不会启动反剥削调查。 少年讨厌黑色短袖中年的嘲讽语气，皱眉纠正：“别这样说，人家好歹是拿命换来的。” 黑色短袖中年不屑冷哼一声：“拿命换来的特权，就不是特权了？” “仗着烈士遗孀特权违法乱纪，它和前朝的英雄无劣子、鼠父无凤子等血统论有什么区别？如果烈士牺牲的目的，是为了让后代仗着特权横行，它和前朝分封功臣有什么区别？” “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说的就是蚁王这号伪君子。” 听到蚁王字眼，少年吓了一跳。 凶狠目光瞪向黑色短袖中年，少年咬牙切齿警告：“你不想活了？” 黑色短袖中年却貌似浑然不惧，嘿嘿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的底细？若私下里骂两句蚁王就是不想活了，你们这些乱贼，岂不该千刀万剐？” 少年的目光愈加凶狠，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翻脸。 黑色短袖中年与少年对视一会儿，突然散去气势：“算了，不和你们这些伪君子啰嗦了。” “放心吧，我不是天同会极端派，也从不相信天同会那一套。我孔行奇，只是一个纯粹的、简单的、庸俗的真小人罢了。” “老爷的吩咐，我不会敷衍。” “毕竟啊，我这样的俗人，也渴望有朝一日翻身做功臣，子子孙孙享尽荣华富贵啊。” 黑色短袖中年孔行奇收回便携望远镜，转身离开小树林：“还是老办法，到时候我去装恶人揍他一顿，你来做好人见义勇为。” 少年有些不信任孔行奇，仔细交待说：“记得，你不仅要装的像，还要经得起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贺路千怀疑我。” 孔行奇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放心吧，我是老手。” === 阎家别墅。 时针转到下午七点，贺路千准时结束今日的家教。 临别时，贺路千并没有履行他与崔可纯的约定：“阎女士，下周我还有必要来吗？” 阎薇满脸疑惑：“嗯？” 贺路千：“你应该清楚你女儿的状况。我来做她家庭教师，不会有任何积极效果——你应该请的是心理医生、情感老师、鸡汤达人，而不是数学老师。” 阎薇没有故意装傻，默默散去了一而贯之的恬静笑容。 眉角浮起忧虑和怅然，一如所有烦恼儿女教育的爸爸妈妈。 沉默一会儿，阎薇仰起头：“不会有积极效果，但也没有坏效果，对不对？” 贺路千耸肩。 阎薇叹气：“再叨扰贺老师一段时间吧。” 说话间，阎薇脸颊重新挂起淡然微笑：“如果贺老师觉得没有付出，不好意思拿钱，咱们可以协商日薪。” 贺路千抬手打断阎薇的自作主张：“不，我好意思。” “我兼职家庭教师，目的就是赚钱。” “有钱赚，什么话都好说；没钱赚，我转身就走。” 阎薇愕然。 贺路千继续补充：“只要钱给足，一切都好说。” 愣了半晌，阎薇格格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再好不过。说起来，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贺路千：“嗯，和我很像，只有一点不同。” 阎薇：“嗯？” 贺路千：“我呢，什么都缺。” 我什么都缺，包括钱。 阎薇听懂了贺路千的笑话，笑容愈加灿烂：“没想到贺老师这么幽默，难怪阿纯兴奋了一天。” 贺路千笑说：“如果你愿意加钱，我可以更幽默。” 阎薇笑得停不下来：“下周如果还有效果，我会加钱的，直接翻倍。” 贺路千与阎薇握手告别：“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走至独栋别墅正门，辅脑里突然传来崔可纯的告别消息：“哥哥，下周记得准时来。” 下意识转身眺望。 崔可纯果然静静地站在二楼阳台。 看见贺路千回头，崔可纯一边欢快招手，一边发来消息补充解释：“你的位面旅行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贺路千向崔可纯挥手告别：“咱们下周接着讲。” 缓步走向别墅外墙正门，贺路千情不自禁摇头感慨：“真是想不到，我这位来自地球的钢铁直男，竟然有一日被人称赞说性格幽默。唉，或许是因为行星总督府的情感教育太苍白了吧。” 出了正门，阎薇帮忙预定的无人驾驶车辆已经提前侯在停车区。 但是，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位叼着香烟的黑色短袖中年，突然从无人驾驶汽车车底下钻出。 黑色短袖中年恰是藏在阴影里多时的孔行奇。 孔行奇先拍了拍躺在地上沾染的些许尘土，而后社会大哥范儿将香烟丢在脚下踩灭：“贺路千对吧？” 贺路千疑惑停住脚步：“你是？” 孔行奇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截了当道出来意：“有人请我揭开你的天顶盖，彻底废了你。” 贺路千不喜不怒，平淡语气询问：“我有得罪过你吗？” 平淡源于自信，自信源于实力。 贺路千一点儿都不怕孔行奇发难。 不仅仅是因为原地满血复活奇迹。 还有贺路千从朱羽小世界完美带回的大周天高深内力修为。 贺路千荤素不忌吞服了海量天材地宝，短短十四年间，内力修为快速提高到了朱羽小世界的极限。主世界学生眼中的五大宗师、七大绝顶高手，如果敢硬桥硬马与贺路千比拼内力，他们一起上，也撑不了十二招。 就是这么强。 没办法，谁让贺路千能够无条件原地满血复活呢。 如果没有复活金丹撑腰，贺路千的修炼天赋再妖孽，也不敢胡吃海塞天材地宝——鲸吞天材地宝期间，贺路千足足自杀十余次呢。 无限逼近朱羽小世界极限的大周天高深内力，是十余条命换来的。 除了贺路千，谁有十余条命可以浪费？ 悄悄运转大周天档次高深内力，贺路千霎那间看透了孔行奇的虚实。 第045 暴露就暴露吧 第045 暴露就暴露吧 孔行奇肌肉硬实，浑身充满了力量。 立足没有独有超自然力量体系的主世界，忽略那些可以任意遨游多元宇宙的多元宇宙战士，孔行奇的搏杀潜力直追顶级运动员、散打选手、搏击选手。 贺路千如果秋游前撞见孔行奇，哪怕他再悍不畏死、以命换命，也经不起孔行奇三拳两脚一顿胖揍。 可现在，除非孔行奇是已知资料较少的多元宇宙战士，而且拥有特殊办法隐藏他的真实战斗力。 否则，莫说一拳，便是一根手指，贺路千也能轻松戳死孔行奇。 简直毫无威胁。 加持内力后，贺路千耳聪目明。 突然，贺路千发现一丝不谐。 距离阎薇家别墅外墙不远，一名身穿休闲单衣少年淡然静坐小河河畔，貌似正在乐哉悠哉地享受垂钓乐趣。 乍看起来，这岁月静好画面不值得奇怪。小河对面是另一户独栋别墅，磁悬浮轨道对面也有其他独栋别墅，周末有人跑过来钓鱼休闲再正常不过。 但五感经过内力加持，贺路千敏锐发现这位垂钓者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直绷紧神经，暗中偷窥他与黑衣短袖中年孔行奇的互动。 要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么是同伙，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贺路千暗自心惊：“对方有备而来啊，可我究竟得罪了谁？莫非是原身留下来的麻烦？” 孔行奇看起来特别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极似那些即将翻车的反派。 贺路千遂试探询问：“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想揭开我的天顶盖？” 孔行奇熟练把玩匕首营造气氛，恍若一头凶狼，慢慢向贺路千逼近。 可因为真实目的是为了演戏骗人，孔行奇又故意表现得话多：“朱羽小世界里，你拦了很多人的路。我……” 戏演到一半，孔行奇突然疑惑停住脚步。 鼻子抽了抽，孔行奇猛地脸色大变，果断丢掉手中匕首。 后退急撤同时，孔行奇又从怀中拔出一柄手铳，毫不犹豫朝向贺路千射击。 这不是孔行奇的预订计划。 也不是有人通知孔行奇临时改变计划。 瞧见孔行奇弃匕首拔火铳，钓鱼者条件反射失声惊叫，直接破口大骂：“这个混蛋……” 贺路千却能明白孔行奇为何脸色急变。 孔行奇虽然无法调用多元宇宙战士专属的超自然力量，可他却好像一头猛兽，天生有一定觉察危险的能力。再者，孔行奇应该在朱羽小世界或其它小世界里接触过内力体系，彼此拉近到一定程度，迅速觉察贺路千已经处于内力加持状态。 贺路千猜对了。 孔行奇的确非常熟悉内力体系。 昔年为了觉醒，孔行奇孤注一掷，连续闯荡了三四个与朱羽小世界有着类似架构的低武小世界。孔行奇甚至曾不惜一切代价疯魔般剑走偏锋，最终疏通了十二条正经。 越熟悉内力体系，孔行奇越明白主世界普通百姓的局限。 只须疏通五六条经脉，贺路千就能轻松吊打主世界一切非多元宇宙战士。 另外，孔行奇常年行走在灰色地带，有时候比某些执法部门更精通行星总督府的法律。 行星总督府规定，多元宇宙战士或准多元宇宙战士不仅有权正当防卫，还拥有特殊情况下杀死自由民功爵及以下普通百姓的特权。 眼下这种状况，孔行奇已经陷入死局。 继续袭击贺路千，是死罪；被贺路千反杀，死了也是白死；放弃演戏，转身逃跑，被贺路千或治安官逮住，老爷也绝不会让他活过今天晚上 唯一的生路，只有冒险杀死贺路千。 行星总督府并非全知全能，他们无法百分之百第一时间发现所有觉醒者，也不能完美复活已经死去的多元宇宙战士。只要贺路千死于火铳，消除贺路千觉醒的非影像切实证据，孔行奇就有机会从容调动人脉关系网自救。 不到一秒时间，孔行奇已经做出决断：“甚么演戏，什么老爷，全都滚一边儿。老子先活下去再说。” 孔行奇丢弃匕首霎那，贺路千敏锐感知到了他的杀心。 参考朱羽小世界的实验数据，大周天层次内力足以远距离硬抗后膛火铳射击。但主世界科学技术发达，武器多种多样，贺路千不敢保证大周天层次内力能够硬抗孔行奇的火铳。 另外，贺路千对主世界武器体系了解有限，无法通过火铳样式识别出它究竟是传统火器、电磁手铳，还是装备特殊子弹的特殊火铳。 稍有不慎，贺路千就有可能被孔行奇一枪崩死。 当然，贺路千不怕死。 可若当众以身试弹，贺路千的原地满血复活奇迹必将瞬间正式暴露。毕竟这里不是具有私密属性的专属教室，无处不在的监视系统肯定会第一时间将音像证据传给相关部门。 尽管行星总督府高层可能早就知道了，但就像阎薇和崔可纯的母女情感矛盾，许多时候，知道是一回事儿，揭穿又是一回事儿。 而若选择把原地复活奇迹暂时包装成只能在小世界发挥作用的特殊幻想武学、特殊秘法，贺路千就得结束另一种低调。利用内力体系优势解决眼前危机后，相关部门肯定迅速知道贺路千已经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 手铳面前，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放弃哪种低调呢？ 电光石火之间，贺路千决定暴露后者。 暴露就暴露吧。 反正多元宇宙战士是贺路千的既定目标，早晚都要接触多元宇宙战士圈子。 早接触就早接触吧。 这些心路历程，文字描述起来需要三四百字。 现实中，贺路千的思考耗时，却连0.1秒都没有。 孔行奇刚刚拔出火铳，贺路千就动了。 内力增强五感后，孔行奇拔出火铳到举起射击的动作步骤变得异常缓慢。贺路千从容运起爆发性质幻想武学，双脚蹬地，伴随轰的一声爆鸣，在原地留下一道视觉虚影。贺路千真人，则瞬息之间跨越七八米路程，弧线冲到孔行奇右侧。 握指成拳，贺路千一拳捶向孔行奇的太阳穴。 第046 我也不知道 第046 我也不知道 以快打慢。 后发而先至。 孔行奇的手臂尚未抬直，贺路千的拳头已经砸中他的脑袋。 砰地一声响。 仿佛铁锤砸烂一颗大西瓜，孔行奇的脑袋应声爆裂，红的白的飞溅一地。 一拳就捶死了。 而且脑袋稀烂，死的不能再死。 贺路千一拳捶死孔行奇后，没有留恋战果，也没有迟疑纠结，转身奔向小河河畔的垂钓者。 短短一两秒间，先有孔行奇舍弃匕首拔出火铳，后有贺路千爆发幻想武学，少年垂钓者精心布置的演戏计划顷刻间变得面目全非。快如闪电般变化看得少年目瞪口呆，直至孔行奇脑袋碎了一地，他都没有闹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也没有时间想清楚了。 贺路千迅猛杀到眼前。 连条件反射的求饶话语都来不及喊出，少年便觉得颈椎一痛、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潮湿河岸。却是贺路千直接撕掉了镶嵌在少年颈椎附近的辅脑，将其暴力逐出辅脑网络。 然而，贺路千正欲蹲下来审问少年，辅脑网络突然强制弹出一条又一条红色警告： “警告，卫星防御系统已经锁定你。” “警告，声波防御系统已经锁定你。” 微型核武器防御系统…… 电网防御系统…… 高能粒子防御系统…… 等等。 九个防御系统瞬间启动，四面八方锁定贺路千。 辅脑网络警告同时，又紧急解释，说九大防御系统面向所有多元宇宙战士，并非刻意针对贺路千。 如果某位主世界学生偷偷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却拒绝到相关部门报备、拒绝为行星总督府服务，乃至反对或准备颠覆行星总督府的统治，九大防御系统将会第一时间将其镇压。 辅脑网络又结合附近地形发来一副立体三维地图，要求贺路千务必待在指定范围内，否则后果自负。 贺路千皱起眉头：“这感觉，让人好不爽。” 九大防御系统集体出动，不是因为贺路千防卫过当打死了孔行奇，而是幻想武学引来行星总督府的最高警戒。 所有多元宇宙战士，都被当成危险分子。 目光移至立体地图，贺路千又摇头。 虽然没有成型的高墙电网，给人的感觉却像被关入监牢。 贺路千突然有些理解画地为牢这个成语。 贺路千也渐渐为何大众只听说过多元宇宙战士的传说，却不曾生活里近距离接近。原来，多元宇宙战士的社会地位虽然崇高，接受的管制也严苛得无法想象——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鱼肉百姓、以权欺人。 贺路千无意与行星总督府开战，只好配合九大防御体系警告，低调蹲坐在河岸边休息。 贺路千摘除辅脑的手法比较巧妙，少年并没有当场死亡。可神经系统创伤导致少年瘫痪般无法自由控制他的四肢，无奈听着鲜血从后颈血管中咕咕流出，而后浸透衣领，渗入潮湿泥土。 少年的形象非常凄惨，时而条件反射咳出一口血，时而喉咙一阵呜咽，似乎想辩解，又似乎想求救。 贺路千嫌弃少年聒噪惹人心烦，屈指轻弹，直接将他敲晕。 约三分钟后，远方驶来一条车队。最少一百台智能机械整齐跳下汽车，端着轻型武器快走，精准停在贺路千为中心的十米之外。 继而，两台悬挂医护标志的智能机械，分别驶向孔行奇的尸身和昏厥不醒的少年：“贺路千同学，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贺路千撇嘴：“理解毛线，一群没得感情的机器傀儡。” 话虽这样说，贺路千却懒得和一堆智能机械较劲，沉默看着它们将孔行奇和少年抬入一辆救护车。 百余台智能机械引发的动静，瞒不过阎薇、崔可纯等附近住户。 崔可纯发来一张远距离照片，询问贺路千有没有撞见此事；阎薇问候之余，又说：“如果我能帮上忙，你尽管开口。” 阎薇话说的很好听，可大家毕竟相识不过一日，不易交浅言深。 再说，贺路千也不觉得阎薇能帮上忙。 三言两语含糊过去，贺路千谢绝了她们的好意：“没事儿。” 又过十分钟，两辆治安车停靠磁悬浮车轨边沿，走下一名人类治安官和四台智能机械。 但与数月前的私斗案情不同，这名陌生面孔的人类治安官不敢擅自处理涉及多元宇宙战士的大案，客客气气请求贺路千再等一会儿：“我们负责人正快马加鞭赶来。” 接下来，一辆又一辆治安车驶来，断断续续走下将近三四十名治安官。 曾与贺路千打过交道的那位中年治安官，也以普通一员身份混迹其中。 据贺路千所知，中年治安官职责类似片警，固定负责青联新村等社区的治安工作。窥一斑而知全豹，眼前这些治安官，肯定不全是处理多元宇宙战士事务的专业人士。 又过二十余分钟，两位膀大腰圆的壮汉最后抵达。 其中一位壮汉，身穿治安官制服，是明紫县治安局司长；另一位身穿便服，看起来不显眼，但他与治安局司长的交互细节，间接表明他的政治地位明显高于治安局司长。 司长快步走近贺路千，没有一丝一毫官威，甚至有些低头哈腰地向贺路千致歉：“实在不好意思，让贺同学受委屈了。” 司长又唠叨解释原因：“咱们人脑反应慢，也没办法以充沛的精力二十四小时监控整个星球。九大防御系统，内核类似智能机械治安官，都是由智能程序按照相关规定自动运行的。” “这些智能机械空有智能之名，其实傻笨的要命，许多时候像机器一样僵硬不知变通，行事简单粗暴惹人反感。” “贺同学，这是智能机械的固有缺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贺路千回以笑脸：“还好。” 司长持续啰嗦安抚四五分钟，才缓缓提及重心：“贺同学，你已经觉醒了？” 贺路千故作迷茫：“我也不知道。” “那个凶狠恶煞的中年恶徒拎出火铳威胁我时，我尾椎一颤，莫名其妙便施展出来了在朱羽小世界学会的幻想武学。” 第047 我只打一拳，你就倒下了 第047 我只打一拳，你就倒下了 提及黑色短袖中年孔行奇，治安局司长连忙再次道歉：“发生这样案件，是我们治安局工作不到位。但请贺同学放心，我们已经设立专案，马上扩大调查范围，提高侦查力度，一查到底，务必查出凶手的老巢，还明紫县晴朗天空。” 治安局司长在委婉表明态度：贺路千捶杀孔行奇无罪，暴力拆除少年的辅脑也无罪。 这是多元宇宙战士的特权。 就像昔日的私斗冲突，明明是贺路千违反禁令，结果却成了鱼弘天被判三月拘留。 九大防御系统重拳出击，主要目的是为了防备那些恶意扰乱社会治安或敌视行星总督府的多元宇宙战士。因为顶级多元宇宙战士的破坏力太强了，稍不注意，他们就能摧毁一座县城乃至一座大城市。 而若多元宇宙战士愿意效忠行星总督府，行星总督府绝不会吝啬。甚么政治地位、社会地位，甚么经济补贴、生活补贴，全都应有尽有。 一句话来说，多元宇宙战士是行星总督府的团结对象、招揽对象、恩抚对象。 确定了友好洽谈基调，气氛渐渐融洽。 静待贺路千情绪平复，梅胜河迟迟越众而出，自我介绍说他姓梅、名河胜。 话说，针对多元宇宙战士，行星总督府有一套独立于地方体系之外的、自上而下的管理系统。正常流程，地方郡县治安局只须负责稳住贺路千，行省随后将会派遣多元宇宙战士事务专员，把贺路千送往特定部门。 今日却有些例外。 梅胜河梅胜河因事路过明紫县，忙里抽闲拜访老朋友治安局司长。 九大防御系统检测到贺路千异状，即时上报多元宇宙战士事务局；多元宇宙战士事务局发现梅胜河恰好留步明紫县，于是就地委托他负责此事。 梅胜河同样持友好态度，笑脸与贺路千交流：“一般来说，觉醒认证需要三步流程，学会幻想武学、带回幻想武学、带出幻想武学。你能在主世界施展幻想武学，其实才刚走到第二步，还不算正式觉醒。” “但能走到这一步，已经间接证明了你在多元宇宙方面的天赋。行星总督府不会放弃任何一位潜力选手，我们会尽心尽责帮你走完第三步，蜕变成一位真正的多元宇宙战士。” “在此之前，我需要记录你的幻想武学数据，判定你的幻想武学种类、强度，以便未来划分等级、制定培养方案。” 辅脑网络里只有多元宇宙战士传说和一堆似真似假故事，严重匮乏真正的高价值资料。贺路千不了解行星总督府的办事流程，也不明白蜕变、记录的实际意义：“怎么记录？” 梅胜河笑说：“很简单，就是检查你的幻想武学强度。再说白点儿，你倾尽所有力量打我一拳或踢我一脚，就可以了。” 贺路千握起拳头，试着比划一下：“就这样打你一拳？” 梅胜河点头：“对。” “但要记得，一定要使出你最强的力量。不要有甚么低调啊、藏私啊、留后手啊等消极效法，咱行星总督府或者咱们天同会向来坦坦荡荡行事，从不龌龊心思坑害基层战士。” “而且，接下来为你制定私人蜕化方案时，必须围绕着你的幻想武学种类和强度进行。任何低调藏私的想法，都有可能导致事倍功半、功亏一篑，乃至因为特性计算错误把你推入深渊。” 贺路千哦一声。 梅胜河又笑说：“还有，不要担心伤着我。” “我是正宗的多元宇宙战士，等级六颗白星，而且尤其擅长防御。你这样刚刚觉醒的新人，天赋再强、奇遇再多，也不可能打伤我的。” 贺路千：“好。” 贺路千的最强后盾是复活金丹，以及复活金丹衍生的正常复活、无条件被动复活、随机传送复活。大周天层次内力，最多属于提高贺路千攻防的锦上添花。刻意隐藏一成两成实力，或许有一定意义，却注定有限。 算了。 还是相信梅胜河的全力说辞，爆发出当前最强攻击力量吧。 贺路千闭目调整状态一会儿，内力以最高上限凝聚到拳头，而后直线印在梅胜河的胸口。 砰地一声闷响，梅胜河脸庞浮起一团紫色。 梅胜河瞬间失去平衡，踉跄连续后退七步，一屁股仰天跌倒。 治安局司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梅胜河：“老哥，你没事儿吧？” 梅胜河咬紧牙关拖动僵硬的四肢，努力做出拒绝治安局司长搀扶的手势。 勉强忍受约两秒钟，梅胜河不受控制轻咳一声，吐出一团有些发黑的心头血。而后，梅胜河以颤抖声音招呼治安局司长：“扶我躺下。” 治安局司长慌忙帮助梅胜河平躺地上，从他的便服右口袋里中摸出一颗银色小球：“要服用医疗球吗？” 梅胜河没有说话，却即时张开了嘴吧。 治安局局长将银色小球麻利塞入梅胜河口中，继续询问：“我叫一辆特殊救护车？” 梅胜河疑似发声困难，仍旧没有说话，努力眨了两次眼睛。 治安官司长熟悉梅胜河的表情语言，晓得这是“不必”的意思。 不必叫特殊救护车，间接证明梅胜河的伤势并不致命，纳米医疗球就能完美修复。尽管如此，治安官司长仍旧提心吊胆关注梅胜河的伤势变化，无暇分心与贺路千及周围治安官交流半句。 治安局司长一声不吭，沉默守在梅胜河身边。 约五分钟左右，梅胜河逐渐脱离四肢僵硬状态，面庞也渐渐恢复血色。梅胜河试着活动一下四肢，尴尬挤出一丝笑容：“好了，我没事儿了。” 治安局司长仍旧不放心：“真没事儿了？” 梅胜河：“已经熬过了危险期。” “等特殊救护车到位，做一个骨骼修补手术、内脏清理手术，差不多就好了。” 治安局司长愣了一下：“不是说，不必叫特殊救护车吗？” 梅胜河苦笑解释说：“我刚才眨两次眼睛，是因为我跌倒摔地之前，已经通过辅脑网络紧急叫了特殊救护车。” 第048 打废了 第048 打废了 确认梅胜河的确脱离危险期，治安局司长迟迟放下心里的那块石头。 然后，治安局司长又惊又惧望向贺路千。 治安局司长与梅胜河的情谊，类如贺路千等五十兄弟姐妹，当年曾共同接受国家集中抚养。后来，梅胜河幸运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从此龙飞冲天；治安局司长自身努力奋斗，加上梅胜河的照顾，晋升为明紫县治安局第一负责人。 治安局司长有幸踏入多元宇宙战士圈子半步，清醒明白梅胜河有多么强大。短距离冲刺，梅胜河速度高达每秒六十米，可以瞬息之间干掉一堆智能机械；运起超自然力量凝结防御罩，一定距离之外，寻常步枪都奈何不了他。 莫说非多元宇宙战士的搏击爱好者，便是许多觉醒多年的多元宇宙战士，梅胜河都能从容一打多。 治安局司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位总共只经历过两次位面旅行、尚不能确定是否真正觉醒的纯正新人，竟能一拳将梅胜河打成濒死状态。 太恐怖了。 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这里是环境恶劣的多元宇宙战场，梅胜河绝对有可能被贺路千一拳打死。 敌人可不会打一拳就停。 绝不可能任由梅胜河服用纳米医疗球疗伤。 === 贺路千同样懵然。 瞧梅胜河刚才说的那样自信，甚么等级六颗白星啊，甚么擅长防御啊，贺路千还以为他有多厉害。 结果呢。 仅仅一拳，就吐血倒下了。 压根不比朱羽小世界的五大宗师强多少。 而且，十拳不如一肘，十肘不如一膝，贺路千的最强攻击招数其实是肘击、膝踢啊。 贺路千暗自摇头：“我还想拳打脚甩、肘击膝踢，给你来一套呢。” “真是的，明明这样不经打，干嘛学人装无敌寂寞啊。” === 作为受害者，梅胜河的情绪更加复杂。 心里的苦，向来只有自己知道。 梅胜河刚才说他熬过危险期，一点儿都没有夸张。 治安局司长觉得梅胜河很强很能打，但梅胜河见过更广阔的时间，清醒明白他一点儿都不强。他看起来力量大，只是因为普通百姓太弱；看起来速度快，只是因为普通百姓太慢。 就像黑熊和兔子比力量，就像兔子和蜗牛比速度，梅胜河向来只敢在普通百姓和觉醒者新丁面前装豪迈。 置身多元宇宙战士或者说觉醒者圈子里，梅胜河其实什么都不是。 日娄星行星总督府之上是星系节度府，星系节度府之上是河系都护府，河系都护府之上是天同会决策层。治安局司长等普通百姓眼中的世界，不仅是浩瀚宇宙的小角落，也是天同会政权的小角落。 而天同会制定的多元宇宙战士等级体系，首先分为白星、黑星、黄星、无色星等四大等级；每个大等级，继续细分为九个小等级，即一颗星到九颗星。 梅胜河等级六颗白星。 不算最底层，却绝对强不到哪里去。 区区白星级觉醒者罢了！ 天同会认知体系里，黑星级觉醒者才算入门。所有白星级觉醒者，哪怕最强的九颗白星级觉醒者，也不能真正发挥觉醒者的恐怖威慑。 白星级觉醒者虽然能够掌握各种各样的超凡力量，却仍旧无法逃离凡人的约束。以安家立命的肉身为例，白星级觉醒者通常保持着普通碳基生物细胞结构，心脏还是心脏，脑血管还是脑血管，到处都是致命弱点。 如果没有医疗后勤支持，心脏病都有可能折磨死白星级觉醒者。 梅胜河也不例外。 梅胜河说他擅长防御，仅仅是和其他六颗白星级觉醒者比较。 移除超自然力量状态，梅胜河的骨骼还是羟基磷灰石等钙盐，梅胜河的心脏还是由心肌构成的中空器官。 当贺路千一拳印在梅胜河的胸口时，梅胜河千钧一发之际激发了所有防御技能，缓冲抵消了许多内力震荡冲击。尽管如此，剩余的内力震动冲击，还是霎那间刺透肌肤，捶断了梅胜河的肋骨，震裂了梅胜河的心脏等器官。 尚未超脱碳基肉身局限的白星级觉醒者，根本没办法硬抗心脏碎裂这样的重伤。 所幸，梅胜河随身携带了一颗纳米医疗球。 纳米医疗球真名是纳米级便携医疗设备，它能瞬间分裂为以亿为单位计算的无数纳米尺寸智能医疗机械。智能医疗机械快速渗入碳基细胞细胞，定向修补破裂的血管、破碎的器官组织，精准连接断裂的神经等。 这是觉醒者常备的紧急医疗设备。 但遇到心脏碎裂这种重伤，纳米医疗球向来只能救急、救命，并不能帮梅胜河快速恢复健康。 待面向觉醒者的特殊救护车到位，智能机械操控大型车载医疗设备完美清除破碎垃圾、缝合比较严重创伤裂口、续接断裂数块的肋骨、替换损坏器官组织，梅胜河才能真正全面恢复。 即使如此，所谓的恢复健康，也只是参考普通人类生理指数的最低标准。 这是因为觉醒者受益于各种各样的超自然力量，也受制于各种各样的超自然力量。觉醒者之间的激烈比拼，除了碳基肉身层次的致命重伤，还会引起幻想武学层次、超自然力量层次的重伤。 以贺路千的内力体系为例。 假若今日贺路千被梅胜河一拳打成重伤，即使纳米医疗球搭配特殊救护车可以完美修复生物学概念上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内力也绝不可能轻而易举瞬间复原。 肉身是肉身，内力是内力。 两者相互依存，却又泾渭分明。 一旦遭遇重伤，内力循环就会迟滞、会淤积、会错走。 届时，贺路千要么自己耗时耗力修补内力循环节点，要么寻找其他强力觉醒者帮忙疏通。 怎么说呢。 这种现象，显然与武侠世界观中的内功疗伤、神医治疗等传统，有一定的相通性。 肉身、内力等双管齐下，才能恢复真正意义上的健康。 由此可知，梅胜河的伤势究竟有多么严重。 贺路千即使没有把梅胜河一拳打废，也把他打残了。 行星总督府科技发达，医治肉身伤势毫无难度，但觉醒者层次的重伤，足以让梅胜河萎靡不振数月乃至数年——如果找不到其他觉醒者帮忙救治。 第049 一根大粗腿 第049 一根大粗腿 本想在新人面前来个下马威，结果却被人一拳打废。 太失败了。 太尴尬了。 觉醒以来积攒的名望，霎那间凝结成一根耻辱柱。 梅胜河羞愧得想钻进地缝逃避。 羞愤之后是恼怒，梅胜河恨恨地以阴暗心思揣度贺路千：“这家伙肯定故意装傻，设套挖坑羞辱我。” 梅胜河却没有丢掉理智。 得益于多次位面旅行锤炼，越是羞愤怨恨时候，梅胜河反而越冷静理智。 等待特殊救护车救助间隙，梅胜河沉默接入行星总督府内部网络，翻阅各种资料查询贺路千有无特殊背景。 出生不久，被遗弃在偏僻路边；分配到青联新村集中抚养后，默默无闻活到十五岁；今年七月中考，被列入预备役大名单；十月秋游，表现优秀，名列全县第一。这份由明紫县教育部门半公开的资料，乍看起来平平无奇。 列入预备役大名单，秋游成绩名列全县第一，全都不值得注意。 盖因为觉醒难度极高，算上贺路千，整个明紫县如今才只有五位觉醒者。某些教育资源极差的县级单位，甚至有可能连一位觉醒者都没有。个位数的幸运儿分散到每年秋游、春游、期中期末考试，他们夺得全县第一再正常不过。 全县第一这样的荣誉，梅胜河临近觉醒时，足足垄断了将近两个主世界年。 贺路千秋游表现差，才会显得不正常。 正是这样平平无奇的资历和平平无奇的表现，梅胜河之前才想当然误会贺路千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幸运儿。 但显然，真相不可能这样简单。 一位平平无奇的觉醒者新丁，绝不可能一拳将梅胜河打残。 犹豫一会儿，梅胜河点开了好友列表：“老队长，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 老队长是一位九颗白星级觉醒者，实力比梅胜河强、权限比梅胜河高，有资格查询保密法约束的一级秘密消息。 老队长今日恰巧无事，即时回复消息：“基础资料发过来。” 查询三分钟左右，老队长突然追问一句：“你和他什么关系，有没有结仇？” 梅胜河心中一凛。 梅胜河熟悉老队长的性格，如果无事无非，他绝对不会多嘴追问。 果然另有玄机！ 梅胜河连忙谨慎解释今日的所见所闻：“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更没有结仇。” 耳闻梅胜河被贺路千一拳打伤，老队长无语好久：“你也真够倒霉的。” 向来乐意助人的老队长，今日却不准备帮梅胜河出头，规劝说：“你让别人使劲打的，还能怨谁来着？这件事儿揭过去吧。” 语毕，老队长发来一份标记为秘密等级的秘密资料。 （此份资料，限八颗白星及以上等级多元宇宙战士查阅；所有查询痕迹，保留主世界三十年） 七月中考，初露异象，海难不死，与小世界土著搏杀期间多次复活；十月秋游，施展不死秘法攻克罗巴瑞殖民总督府，后力战五大宗师、七大绝顶高手而不败。综合潜力判定：晋阶黑星级的概率，极高。 梅胜河当即心脏一紧：“果然不简单。” 梅胜河的多位旧友，例如老队长，断断续续已经开始寻求晋阶黑星级觉醒者的可能性。晋阶黑星级的困难和黑星级觉醒者的特色，由此通过闲聊时的只言片语，提前传入梅胜河耳中。 梅胜河清醒明白，“不死秘法”、“晋阶概率极高”究竟意味着什么。 目光死死盯着不死秘法字眼，梅胜河羡慕到不能自已：“这是黑星级觉醒者才能完全掌握的高级秘法啊。这家伙，难道直接觉醒成了黑星级多元宇宙战士？” 这念头刚刚浮起，梅胜河又连忙甩去。 不可能。 先白星，后黑星，是所有觉醒者的必经之路。 哪怕天同会最高领导人四王七将军，也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贺路千的天赋再罕见，也不可能比四王七将军还厉害。 梅胜河默默推测：“短短两次位面旅行……不，或许第一次位面旅行时候，贺路千就顺利觉醒了。能够承受数百数千次死亡痛苦的超级坚韧的意志，搭配科技复活机械或某些黑星级宝物，才能不断上演复活奇迹。” 梅胜河突然间有些丧气。 普通百姓或许惊异死而复活现象，但在梅胜河等觉醒者眼里，不死秘法理论上并不难实现。 天同会掌握有很多成熟的死而复活技术方案，例如意识即时传输、意识数据化、黑盒大脑、宏观大脑、想象人类、钢铁思维、永恒系统、熵减方程、刚体神经等。 不死秘法的真正关卡，不在复活现象本身，而在于一个人的意识能不能抗住数以万计的死亡历程，能不能完美解决每次复活之间的细微误差。 前者考验一个人的坚韧意志，孱弱者很容易发疯癫狂；后者考验一个人的容错能力，一旦失衡，就会瞬间变异成普通百姓眼里不可直视的混乱。即使行星总督府无偿送来一套科技复活机械，梅胜河也没有胆量使用。 梅胜河暗暗心惊：“贺路千究竟无知无畏，还是天生就能适配不死秘法？” 梅胜河越想越多时候，老队长突然发来一条警告消息：“梅胜河，不要再调查这位贺路千了。” 梅胜河：“？” 老队长：“刚才我好奇贺路千凭什么有极高概率进阶黑星级，特意委托请一位朋友继续深入调查。” “结果，他惊讶发现，秘密级资料之上还有机密级资料。” “这位贺路千，来历不明，背景危险。再贸然追查下去，很容易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梅胜河愈加心惊。 九颗白星等级觉醒者有权阅读秘密级资料，两颗黑星等级觉醒者有权阅读机密级资料。 行星总督才是三颗黑星级觉醒者啊！ 天同会将贺路千的资料列为机密级，间接表明高层早已经把他当作黑星级觉醒者对待。 这绝不可能是无知无畏。 梅胜河迅速做出主观判断：“贺路千要么是大人物的实验对象，要么是天生适配多元宇宙。” “我们天同会以人为本，虽然许多时候避免不了人类私心，高层却绝不会阴谋诡计祸害部下。即使贺路千只是实验对象，他未来也会得到大人物的私人补偿和天同会的国家补偿，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一根大粗腿。 第050 随时有可能毁于联合绞杀 第050 随时有可能毁于联合绞杀 自古以来，人们更习惯嫉妒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当彼此之间的距离遥远到无法看见时，反而不会嫉妒了。 梅胜河也不例外。 认定贺路千是一根粗大腿，梅胜河骤然散去了所有嫉妒心思和所有尴尬情绪。 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梅胜河早被天才打脸无数次，虱多不咬、债多不愁，何必忌讳贺路千再多打脸一次。 输给天才，再正常不过。 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梅胜河嫉妒到发疯，今生今世也注定追不上那些天才的背影。 与其憎恨嫉妒惹来一位下限黑星级的强大仇敌，不如见好就收、不打不相识，跟着贺路千一起鸡犬升天。 梅胜河的心态霎那间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梅胜河甩掉所有负面情绪，故意以自嘲语气化解尴尬：“真是不好意思，让贺同学见笑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挨打的都不生气，打人的有什么理由生气？贺路千心里吐槽梅胜河不经打，脸上却回以和善笑容：“是我不清楚多元宇宙战士的分级体系，出手没有轻重。” 这句话，听起来还是很伤人。 你太弱了。 稍不注意，就把你打废了。 但梅胜河已经彻底弯下了腰，第一，不会主动那么想；第二，想到了，他也会一笑而过：“我是庸才，不和你们比。” 有梅胜河积极主动缓解，尴尬气氛很快烟消云散。 确认贺路千并非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性格，梅胜河的抱大腿念头愈加坚定。 表面在面对面闲聊，梅胜河暗地里一心二用，趁机利用辅脑整理出数套不打不相识相交方案。一切准备妥当后，梅胜河侧过头与治安局司长沟通：“外面那些人，都撤了吧。” 治安局司长应声答应：“好。” 治安局司长一声令下，三四十名治安官和近两百台智能机械陆续乘车返回城区。 梅胜河继续躺在潮湿河岸，刻意另起话题，与贺路千拉关系：“贺同学，我不知道该恭喜你顺利觉醒，还是该遗憾你这个时候觉醒。” 贺路千：“哦？” 梅胜河叹气：“时机不好啊。” 梅胜河申请添加好友，把贺路千拉入三人小群，而后共享一副浩瀚星空地图，侃侃谈起主世界的宇宙大势。 浩瀚宇宙总共存在数百家大型势力，有些势力彼此结盟共进退，亲如兄弟；有些势力彼此甚若仇雠，斗得你死我活。 日娄星等行星、星系、河系，原来是圣祖会的地盘。 282年前，一群多元宇宙战士或者说觉醒者竖起叛乱旗帜，时而游击作战，时而鏖战对垒，最终夺取六大河系都护府，建立了传承至今的天同会政权。但天同会始终未能正式击败圣祖会，一系列战役后，双方僵持在四大战场。 天同会现今最著名的精神支柱，曰四王七将军。四王曰天王、螂王、犬王、蚁王，螂王率兵在秀塘等河系游击作战，负责牵制；犬王镇守安江星系，天王镇守新雨星系，正面鏖战圣祖会主力；蚁王镇守金虎等星系，负责突破。 天同会与圣祖会如此僵持了百余年。 但大约十余年前，圣祖会突然苟且投降域外入侵者，并域外入侵者支持下猛攻天同会。 天同会瞬间迎来全面危机，前线四大战场的战况急速恶化，伤亡率猛增数倍。 前线战况一日比一日危险。前段时间，天王与蚁王被迫紧急发布全面动员令，要求日娄星行星总督府集结所有多元宇宙战士、准多元宇宙战士乃至各级预备役、名列大名单的种子选手，有序增援四大战场。 看似和平稳定的行星总督府，原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随时有可能毁于圣祖会与域外入侵者的联合绞杀。 贺路千恍然大悟。 难怪阎薇不愿意崔可纯直入战士中学。真相恐怕是阎薇清醒明白前线战况危急到何种程度，晓得战士中学的学生随时有可能被集体拉到前线浴血奋战。已经失去丈夫的阎薇，不想再失去女儿。 1248学习制、8448工作制，顿时也变得可以理解。 惨烈战争，已经持续多年。 为了击退强敌，为了赢取最终胜利，日娄星不得不转变成一座大兵营。 行星总督府都挥舞着鞭子抽打主世界学生，逼迫主世界百姓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竭尽所能压榨人类潜力，努力觉醒更多数量、更高质量的多元宇宙战士，及时为前线四大战场补充兵源。 这是生死之争，容不得文质彬彬。 这是存亡之争，容不得自由散漫。 战时国策、战时政治、战时经济、战时文化，理所当然让习惯和平生活的人感到厌烦、疲倦。但是，和平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生存也不是理所当然的，除非天同会愿意妥协投降，否则他们只能拼命压榨自己、压榨百姓。 贺路千可以理解行星总督府的苛刻管理，却有一点儿想不通：“既然如此，行星总督府为何不把真相告知所有百姓呢？如果大家知道行星总督府危在旦夕，即使为了自身的安全，学生们也会更加努力拼搏吧？” 梅胜河苦笑摇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站着死。” 天同会曾在某些星球尝试过全面动员，把圣祖会和域外入侵者的邪恶写在小学教科书里，结果却几乎没有多少正面作用。 统计数据显示，危机警示最多有效十年二十年；之后，百姓们将会迅速懈怠下来，开始质疑前线战士为何至今不能赢得胜利，慕强心理倾向认同圣祖会的道路。 在这样坏境中觉醒的多元宇宙战士，一旦遇到看不见希望的死局，就会成片倒戈投降圣祖会和域外入侵者。这些对天同会知根知底的背叛者，他们的反扑，他们的凶残，往往更加致命。 梅胜河：“普通百姓的意志太弱了，受不了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的漫长战争。过早让他们看清楚危局，反而容易丧失信心。” “所以，各行星总督府默契执行信息封锁，让普通百姓远离战争，让普通百姓生活在和平世界。” “待其中某些人才在位面旅行中锤炼了足够坚韧的意志，待这些意志强大的潜力人才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行星总督府才会诚心诚意告知他们一切真相。” 第051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第051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梅胜河继续转述行星总督府的官方态度：“第二，四大战场横跨多元宇宙，只有多元宇宙战士才能建功立业。不能觉醒的平民百姓，即使真心实意支持行星总督府，也最基本的连摇旗呐喊都做不到——他们的声音没办法穿过时空壁垒。” “第三，据说怀着深仇大恨觉醒的多元宇宙战士，很容易失控变得极端，异化成普通百姓不可直视的混乱。” 其实，梅胜河也有私心，他偶尔也会反感行星总督府乃至天同会颁布的奇葩政策。 但梅胜河认定有大人物时刻注视着贺路千，哪敢唠叨那些不和谐的非议。 梅胜河刻意表现得坚持立场、坚持原则，中译中般把官方套话翻译成他的私人用语，以期在幕后大人物心里留下忠诚可靠的正面印象。 梅胜河九真一假地慷慨陈述：“觉醒之前，我讨厌1248学习制、讨厌8448工作制，常常埋怨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轻松活着？’” “直至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我才明白，和平安宁已是世间来之不易的最大幸福。如果没有四王七将军镇守四大战场，如果没有数十万多元宇宙战士浴血奋战，日娄星早就坠入人吃人的苦难地狱了。” “我们是和平的卫士，我们是文明的脊梁。” “到了国家生死危亡之刻，我们必须站出来。国家养士三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我不害怕，也不能害怕。” 喊完高调，梅胜河的话锋却陡然一转：“可战士培养急不得，无论前线多么危急，投入预备兵、学生兵都是人力资源上的巨大浪费。” “特别是贺同学你这样的天才，理该前往特定小世界磨练，努力压榨潜力，努力提升上限，努力晋升到黑星级乃至黄星级多元宇宙战士。直至遇到了天赋门槛，短时间内没办法继续进步，再去四大战场杀伐也不迟。” 贺路千勉强笑了笑。 四大战场说法，听起来就不简单。 以常见游戏比喻，好比刚走出新手村，就要去刷终极副本。 这不是1到10的难度升级，而是1到999乃至99999的难度暴涨。 贺路千不怕死。 可若现在前往顶级战场拼杀，贺路千百分之百概率陷入长达十八年的绝望死亡轮回——被动苦苦等待随机复活激发。 如果是为了地球上的母国浴血奋战，也就罢了。贺路千对家乡充满了朴素的感情，只要能够守护九州和平安宁，他愿意默默死亡一万次乃至一亿次。 可行星总督府…… 抱歉。 不好意思。 贺路千对它没感情。 即使有，也非常非常细微。 莫说甘心情愿死亡一万次，贺路千连一次都不想。 若非没有离开途径以及随机复活门槛比较高，贺路千现在就想撤到没有战争的和平星域。 甚么天同会，甚么圣祖会，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与我何干？ 梅胜河察言观色，迅速确定了贺路千的基本态度：“这位天才，心里没有为了天同会而牺牲的激昂情怀。” 梅胜河果断冒险投机，含糊提出建议：“有时候，拳头收回来，才能更好打出去。我觉得，贺同学你不妨缓缓，先不要去四大战场浴血奋战。” 贺路千听懂了梅胜河的暗示，顺势询问：“全面动员令，也有办法规避吗？” 梅胜河：“不是规避，而是去其它战线。” 长达282年的连绵战争里，天同会除了在主世界攻城略地，还得前往多元宇宙瓦解圣祖会的根基。 以战场所在分类，可以简单分为主世界战场和泛多元宇宙战场。再以小世界所有权简单分类，泛多元宇宙战场又可以细分为守护自家小世界的防御战、夺取它家小世界的进攻战、探索未知小世界的开拓战。 而且，绝大多数时候，泛多元宇宙战场都比主世界胜负更加重要。或者这么说，主世界胜负其实取决于泛多元宇宙战场的胜败，天同会一旦在泛多元宇宙战场大溃败，主世界六大河系都护府必将迅速走向全面崩盘。 主世界战败了，大家还能逃入多元宇宙避难；多元宇宙战场崩溃了，则退无可退，想逃都没地方逃。 天同会和圣祖会的根基，都扎在多元宇宙深处。 即使四大战场危若累卵，天王、蚁王等天同会高层也得分出一定兵力继续经营多元宇宙。 尽管四周没有外人，梅胜河仍旧本能地压低声音：“我有几位朋友恰好负责多元宇宙开拓事宜，他们或许可以把贺同学运作到开拓队伍。待贺同学在新世界完成蜕变，晋阶黑星级、黄星级，再去四大战场杀敌建功。” 梅胜河这是在赌博。 赌“贺路千背后的大人物”不介意他耍弄小手段。 梅胜河这些年结交的朋友，最强的便是老队长等数位九颗白星级觉醒者。他们或许对行星总督府某些部门有一定影响力，却绝无可能干扰整个行星总督府的运行。如果大人物明确反对，梅胜河的运作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 只有“大人物”默许梅胜河运作，或者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才能运作成功。 赌贺路千不会因为运作失败而愤怒。 能不能帮到贺路千，是能力问题；有没有付出努力，则是态度问题、原则问题。态度到了，梅胜河就有自信不会惹来反感，后续从容刷好感；万幸赌对了，实质帮到了贺路千，梅胜河的投机便彻底成功了。 === 耳闻梅胜河建议，贺路千若有所思。 一拳打废梅胜河，是因为梅胜河太弱，而不是贺路千很强。 莫说九大防御系统，便是一群准备充分的智能机械，都能杀得贺路千绝望等待随机复活激发。 贺路千现在还没有实力和行星总督府平起平坐，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社会关系。数月前刚刚考入战士中学的林茜，已是贺路千熟悉的社会地位最高者。可瞧眼前这形势，林茜恐怕也自身难保。 目光回到梅胜河身上。 贺路千感受到了梅胜河的巴结心态，但他与梅胜河没有交情，也不熟悉梅胜河的性格，不可能简简单单相信他。 贺路千既不相信梅胜河不记仇，全心全意为他考虑；也不怎么相信梅胜河有能力规避全面动员令，把他安排到合适的多元宇宙开拓队伍。 可话说回来，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去四大战场，是死亡轮回十八年；中了梅胜河的歹计，也不过是死亡轮回十八年。 复活金丹无敌！ 斟酌一会儿，贺路千佯装真诚感谢梅胜河帮忙：“我才去一个小世界，经验少，阅历浅，委实有很多不足。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确希望再去其它小世界磨练磨练。” 第052 疑点丛丛 第052 疑点丛丛 明紫县没有常驻特殊救护车，需要从隔壁郡县临时调派，梅胜河还得苦等数小时。 贺路千便提前回家。 途中，辅脑收到一堆来自行星总督府的官方信息。 首先是喜讯，行星总督府参考梅胜河的初步审核，即时全面提高贺路千的政治地位，享上七品功爵待遇。上七品功爵待遇涵盖许多福利细则，例如免费迁居一座独栋别墅，合法配备低档单兵武器，等。 还有最基本的经济补贴。 而后，无须工作，无须打卡，行星总督府每月直接补贴贺路千59000文。 这几乎是武小爸、农妈等职业爸爸妈妈的五倍月薪。 贺路千暗道一声可惜：“行星总督府危若累卵，这些福利待遇都是无根之萍，中看不中用啊。” 继而，是一堆官方宣传资料和多元宇宙战士课程表。 贺路千大概翻了翻，发现内容主旨与梅胜河的转述保持一致，竭力宣传多元宇宙战士是文明的脊梁，必须在国家危亡关头勇敢站出来。 天同会又规定，多元宇宙战士必须接受专业思想教育，特别是历史学、政治学、法学等课，绝不允许存在死角。如果这些涉及三观的课程不及格，某人越是天赋卓越，接受的监管越苛刻，甚至有可能以历练名义拘押在某座小世界。 但突如其来的全面动员令，打乱了天同会的教育流程。 四大战场濒临崩溃，天同会没办法再从容有序推进思想政治教育。无论已经觉醒的多元宇宙战士，还是正在觉醒的多元宇宙战士、即将觉醒的多元宇宙战士，现在都得赶赴战场，一边战斗，一边学习。 以贺路千为例。 正常情况下，贺路千应该调到战士学校集中培训，先完成三步走正式觉醒，而后进入某座小世界补平文化课短板、接受天同会的思想政治教育。 引用地球一句老词比喻，天同会要求所有多元宇宙战士又红又专，甚至红在专前。确定某位多元宇宙战士立场坚定，愿意为了天同会的事业而大无畏牺牲，天同会才会继续培养他的专业技能，协助他进阶黑星级、黄星级。 当然，“红”只是比喻修辞。 事实上，天同会的价值观与地球截然不同。例如天同会鄙弃家庭观念，歧视传统家庭关系；鄙弃普通百姓，天同会以普通百姓意志孱弱为由，拒绝告知他们真相，等等。 准确翻译，应该说又白又专、有绿又专、又黑又专。 全面动员令后，思想政治教育全部中止、取消、后移。梅胜河帮忙处理完琐碎流程，贺路千越过最少十六道监管考察机制，直接列入审核名单。 === 或许全面动员令涉及面较广，行星总督府的审核效率罕见地大幅度降低。 贺路千次日晨起时，还是审核状态。 准时洗漱、准时出门，贺路千与孙阳轮等兄弟姐妹一起准时抵达明紫第一中学。 漫不经心学习间隙，贺路千点开好友列表，追问昨日袭击事件的后续：“司长，治安局有没有查清楚那两个人的底细？” 受梅胜河影响，治安局司长的态度同样非常友善：“黑色短袖中年名叫孔行奇，垂钓少年名叫彭明成。” “治安局搜检孔行奇留在辅脑的痕迹，发现他受一位名叫贝月真的女学生雇佣，目的只是揍你一顿。治安局逮捕贝月真问话，贝月真供述说她平时爱慕喜欢鱼弘天，恨你把鱼弘天送入监狱耽误第一次秋游，所以才想报复你。” “贝月真的供词说不通。孔行奇常年行走在灰色地带，是一个典型的油混子，向来只违小法，不犯大罪。如果只是打架斗殴小矛盾，孔行奇绝不会突然拔铳袭击你。” “治安局继续调查垂钓少年彭明成。” “彭明成也就读于明紫第一中学，比你早一届。他身家清白，父母皆是自由民功爵，所有近亲二十余年来都没有违法乱纪记录。乍看起来，彭明成好像只是偶然出现在那里，与袭击案没有牵连。” “治安局申请调取当日监视系统记录，却发现你没有打错人，彭明成显然认识孔行奇，甚至直接参与了孔行奇的谋杀。” “昨夜凌晨，胜河（梅胜河）帮我连夜审问彭明成、贝月真及他们的相关亲属，寻找其中的隐秘联系。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早五点左右，治安局突破彭明成的心理防线，意外挖掘出一家藏在黑暗里很多年的灰色组织。” “根据彭明成供诉，孔奇行、彭明成、贝月真乃至鱼弘天，都是冲突表象，真正想陷害你、袭击你的，恰是这家灰色组织的首脑。” “但调查到现在，治安局只查到了此人绰号‘老爷’，他究竟是谁、老巢在哪里、有哪些党羽，全都毫无头绪。” “另外，还有一条值得注意的重要线索。孔行奇谋杀你时，腰间配备了一件民间非常罕见、技术含量非常高的信号干扰设备，远远超出了寻常黑色势力、灰色势力的能力上限。” “如果这件干扰设备由老爷提供，他大概率有着非常高的社会地位。” 贺路千惊讶皱起眉头：“鱼弘天当日骂我蟑螂，是想故意激怒我？” 可是，为什么啊？ 降临主世界到庆祝林茜考入战士中学，贺路千那时候一直躲在专属教室里低调补课，不曾与任何人有过任何冲突。 贺路千若有所思：“来自鱼弘天的挑衅，来自老爷的恶意，难道都是原身留下来的麻烦？” 可惜，原身没有留下丁点儿相关记载。 贺路千继续追问：“治安局大概需要多少时间能够查清楚？” 治安局司长苦笑：“如果你是外人，我肯定套路回答，说请你相信治安局。” “可老爷这个灰色组织，自上而下习惯单线联系，抓住彭明成，彭明成的线索断了；抓住贝月真，贝月真的线索断了；抓住鱼弘天，鱼弘天的线索断了，根本没有顺藤摸瓜的机会。” “太难了。” “除非像敷衍领导那样在限定日期内稀里糊涂结案，否则绝不可能一时半会儿追踪到老爷的真实身份。” 贺路千下意识想催，却不知该如何催。 再者，如果老爷的恶意事出有因，涉及到贺路千不清楚的原身孽缘，岂非自己挖坑自己跳？ 第053 开拓基地 第053 开拓基地 短期内，有治安局死死盯着，所谓的“老爷”应该会老实一会儿。 长期来看，天同会风雨飘摇，行星总督府随时有可能沦陷，老爷能不能活过这次大劫还是两回事儿。 如若天同会平安无事渡过此劫，再动手解决老爷等隐患也不迟。想到这里，贺路千决定暂缓此事：“你们继续查吧。如果有了什么积极结果，记得及时通知我。” === 傍晚时分，梅胜河提前传来一条喜讯：“运作成功了。” 数小时后，行星总督府传来了正式征召令：“贺路千同学，你被编入第2821100001序列开拓部队。定向位面穿梭将于11月14日14时启动，请你提前做好准备。” 与林茜、孙阳轮等兄弟姐妹唠叨一阵儿，安抚崔可纯一阵儿，与梅胜河沟通一阵儿儿，位面穿梭时间很快到来。 专属教室里，智能机械教师面目表情读完倒计时报数霎那，贺路千眼前一黑又一亮，视野变成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 位面穿梭过程，还是没有丁点儿不适或异象。 环顾四周，一群身穿主世界样式服饰的少男少女、青年男女、中年男女，在大厅里整整齐齐站成一个矩形方阵。 与此同时，开拓基地强制联网辅脑，循环播报：“诸位都是有可能觉醒的潜在天才。请听从智能机械指引，依次测试能不能在本世界顺利施展小宇宙力量以及小宇宙力量的转换效率。” 显然，位面穿梭已经完成，贺路千平稳抵达未知小世界。 贺路千懵然泛起疑惑：“不对啊，怎么又没有死。” 位面旅行朱羽小世界时，复活金丹明确判定贺路千降临即是死亡；100自然日约束条件逆推，中考考试回归主世界的套路，应该也是回归即是死亡。贺路千原以为这是行星总督府的固定套路，死亡降临，死亡回归。 可后续发展，不断否定这个假想。从朱羽小世界回归主世界，复活金丹没有提醒贺路千死亡；而今从主世界降临未知小世界，复活金丹又没有提醒死亡。 是“死亡降临，死亡回归”假想错误，还是行星总督府的位面穿梭机制比较复杂？ 贺路千想来想去，倾向于后者。 天同会征服无数多元宇宙小世界，他们理该掌握了很多种位面穿梭技术，其中有低质量的死亡降临，也有高质量的正常降临。 === 与中考、秋游等机制不同，天同会开拓未知小世界时，辅脑网络是一件不可缺失的辅助装备。 开拓基地高效率传输一堆视频、文字资料，详细介绍了本次位面开拓流程。 因为兵源来自全面动员令征召，质量参差不齐，开拓基地临时增加了小宇宙力量测试环节和私人订制蜕化环节。 贺路千所在这个方阵，十列三十行，不多不少总共有三百人。 三百名开拓兵，全都都是完成第二步觉醒的潜力股，他们不仅曾在某座小世界成功掌握了当地的幻想武学等超自然力量，还能够部分带回到主世界，或者像贺路千般完美带回到主世界。 少数精英，甚至部分完成了第三步觉醒，他们的缺陷仅仅是转换效率不高。 举例来说，假设他在小世界甲的战斗力为1000，回归主世界后，战斗力陡然锐减到300；降临其它小世界乙，战斗力继续锐减到90。明明已经在小世界甲混成了一方精英，回归主世界、降临其它小世界时候却严重退化，不得不重头再来。 天同会把这种现象称作不完全觉醒，需要继续蜕化。 三百人方阵分成十列，依次走向十间检测室。 排队向前移动间隙，贺路千偷偷运转内力自检。 很快，贺路千露出笑脸。 大周天层次内力不曾稍稍减弱半分，压根没有甚么第三步觉醒门槛或转换效率难题。 很快，轮到了贺路千。 一台智能机械引领贺路千走进一间检测室。 检测室并不宽敞，面积粗估仅百余平方米。 墙壁看起来像玉石，却奇怪有着木材纹理。除了入口处的金属门和正对入口的金属门，检测室再无明显的通风口，恍若一间深埋地下的密室。 智能机械按部就班简单介绍检测规则：“开拓基地将会由弱到强陆续放出混合超自然力量的特殊智能机械，你则倾尽全力，对它们进行正面打击。” “注意，请务必不要隐藏实力。因为你接下来的私人蜕化方案和开拓任务安排，都将取决于本次检测获得的数据。” 贺路千了然。 梅胜河也是这样说辞嘛。 就是不知道，所谓的特殊智能机械究竟能抗几拳。 介绍完毕，智能机械转身离去。 而后，正对面的金属门打开，踏踏踏走来一台人型智能机械。 这台人型智能机械身高约180cm，四肢、头颅等结构都与正常人类一模一样。贺路千怀疑，如果给它外套一层碳基细胞皮肤，甚至有可能以假乱真。 人型智能机械指着腹部的三颗白星标记，以其智能机械特有的无感情声调，刻板自我介绍说：“我是三颗白星级训练器，请贺路千同学倾尽全力向我攻来。” “特别提醒，为了保证训练效果，我会像武僧真人那样千方百计积极防守，有概率来不及收力。” “所以，近距离与我对战时候，请务必小心再小心，不要伤到了自己。” 语毕，人形智能机械抬手摆出防御架势。 天同会的多元宇宙战士体系完美运行两百余年，最基本的一颗白星到九颗白星强度设定绝不可能出错。梅胜河自称六颗白星级，结果被贺路千一拳打废；眼前这台三颗白星级人形智能机械，贺路千一拳下去，大概率直接碎成一地。 但这样的胜利毫无意义，欺负一台不会反击的智能机械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合理利用这次检测，收集一些实战数据。 贺路千果断放弃一拳败敌策略，游击试探进攻，硬生生把“开拓基地测试贺路千”改成“贺路千测试开拓基地的特殊智能机械”。 第054 你到底怎么想的？ 第054 你到底怎么想的？ 距离较远时，人型智能机械停在原地不动，仅仅不断调整防御方向；突进到一定距离时，人型智能机械才会陡然启动，挥舞拳头拦截。这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反差表现，令贺路千陡然想起了游戏世界观里常见的怪物警戒范围。 另外，人型智能机械的智能程度非常高。 若不是它主动暴露许多智能机械特征，贺路千简直怀疑他是一位精通搏杀技巧的真人套上了机械外衣伪装。 时而贴身游走，测试人型智能机械的敏捷；时而佯装失误，故意挨一拳，测试人型智能机械的力量，贺路千很快摸清楚了三颗白星级人型智能机械的上限。 三颗白星级人型智能机械的力量不强，打到贺路千身上仿佛挠痒；速度也不快，短距离冲刺效率最多每秒十一二米左右；未知超自然力量方面，也只能消除地球或主世界普通人类层次的打击。 很弱。 横向对比朱羽小世界，大概相当于刚刚疏通第三条经脉的地方门派嫡传弟子。 感觉差不多了，贺路千轻轻松松一拳结束战斗。 接下来，是四颗白星级人型智能机械。 貌似只有一颗白星增长，其实提升幅度非常大。 四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力量和速度，接近朱羽小世界疏通九条经脉的地方门派掌门。 未知超自然力量方面，智能机械的防御手段也变得层出不穷。它能把超自然力量凝结成半透明的铠甲，能像法术一样释放隐形的力场盾，能以超自然力量凝聚成匕首，等等。 如果允许四颗白星级智能机械自由攻击，它应该能轻松单对单杀死朱羽小世界的地方门派掌门。 当然，四颗白星级终究是四颗白星级。 一拳突击，这台四颗白星级人型智能机械直接被贺路千粗暴折断了机械脑袋。 然后，是五颗白星级…… === 检测室不是私密设施。 当贺路千好奇测试特殊智能机械的实战数据时，他与各星级智能机械的搏斗画面，全都同步传到了后方的监控室。 时间稍稍倒退到贺路千踏步检测室的那一刻。 一名三十岁面孔中年领着一名十七八岁面孔少女走入一间监控室，和蔼可亲地招呼人类值班者：“我需要近距离观察一名新兵。” 人类值班者不认识中年和少女。 但中年肩膀的都尉标志和辅脑网络即时提醒的上四品功爵，令人类值班者第一时间明白，此人乃是开拓基地排名前五的高层。 人类值班者连忙让出位置。 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人类值班者又主动退出监控室，卫兵般守在门口。 静等人类值班者合闭金属门，中年才背手命令智能机械：“切换到2号检测室，主镜头以最高精度追踪104号检测者贺路千。” 三十余副局部屏幕和三副立体屏幕，全部应声切换成贺路千与三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对峙画面。 少女好奇打量一番，撇嘴说：“爸，这人就是梅叔口中的绝世天才？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啊。” 中年不轻不重呵斥少女一句：“军中无父女，喊我军职。” 少女不以为然，故意拉着长音表示不满：“是，我的都尉大人。” 中年没有继续呵斥女儿，全神贯注盯着三十余副屏幕，默默观察贺路千游走测试三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种种细节。直至贺路千一拳捶倒三颗白星级智能机械，中年才回头望向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少女不屑语气评价：“浪费时间。” 或许担心挨父亲批评，少女又急忙补充解释说：“他可能想通过实战预测后续的智能机械吧。” “可是，这完全没有必要，测试毕竟只是为了梳理出相关数据。智能机械的战斗模块最少删减了三分之二，他能在检测室轻松打败三颗白星级智能机械，不代表他也能在外面击败一名三颗白星级别武僧。” 中年提醒女儿说：“他仅仅位面穿梭两次，而且两次都是同一世界。” 少女哦了一声：“原来是没有见识过其它小世界的力量体系。” “这样的话，耗费一定时间摸清楚新世界智能机械的战斗体系，倒也不算愚蠢。” 不知不觉，贺路千测试完了四颗白星级智能机械，再度一拳折断了它的脑袋。 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得少女目光一凝：“怎么可能这样快？” 中年笑呵呵打趣：“你刚才很镇定啊。怎么，现在觉得奇怪了？” 少女条件反射反驳：“智能机械又不会主动进攻，他若不愿意使出真功夫，谁能看透他的实力？” 反驳完毕，少女又下意识辩解：“试探进攻时再轻松自如，也和一拳干掉智能机械是两回事儿。” “我刚进阶五颗白星那会儿，与四颗白星级智能机械游走作战，简单的仿佛遛狗玩儿。可若想真正干掉它，最少也得一两分钟激斗。” 虽然看起来好像钉嘴铁舌不认错，少女却没有一条道走到黑，针对贺路千的不屑眨眼间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区区一个小世界两次历练，不仅光速觉醒，还能强到一拳打断四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脖颈。难怪你们说他是天才。” “这种人物的确是天才。” “即使到了天才云集的战士学校，他毫无疑问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爸……都尉，你想把他调到我手下吗？嗯，如果他没什么恶劣性格，我愿意让他做我的队友。” 中年不置可否，指着三十余副屏幕：“继续看下去。” 少女不再漫不经心，全神贯注盯向画面中的贺路千。 五颗白星级智能机械准时登场。 然后，又是熟悉的游击试探和贴身游走。 同样的节奏，同样的画面，好像一段视频重复播放三次。 照理说，怎么看都应该看厌了。 可心态改变让少女变得认真，五颗白星级智能机械强力对手让少女兴趣勃然，她几乎眼都不眨地盯着贺路千。 一边看，少女又忍不住点评：“反应好快啊，竟然躲过了陷阱；防御也好强啊，实打实挨了一拳，竟然没受伤。唔，我怎么感觉，他再持续锻炼一阵儿，就能晋阶五颗白星了。” “都尉，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可没有权限带领五颗白星级觉醒者部下啊。” 第055 不是他做你部下，而是你做他部下 第055 不是他做你部下，而是你做他部下 中年没有直接回答女儿，而是突然抠字眼纠正：“不要说觉醒者，说多元宇宙战士或者战士简称。” 少女反问：“有区别吗？” 中年肃然回答：“当然有区别。多元宇宙战士是咱们天同会的词汇，觉醒者是圣祖会和异域邪魔的词汇，这是最基本的原则问题。” 少女满脸无奈地抚额：“爸……好吧，都尉。你的主世界年龄也不大啊，为何这么老古董？” “如今谁还在乎这些啊。” “多元宇宙战士、觉醒者，还有光明会劳什子的无疆行者，不都一个意思吗？称呼而已，有必要这样复杂化吗？” 中年的神情却罕见严肃起来：“别人可以不注意。但是，你作为我的女儿，必须注意。” “这不是死抠字眼，而是我们天同会的根就立在这里。” “我们是战士，是文明的脊梁，是和平的守护者，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俯视凡夫的傲慢阶层。如果忘了根本，忘了初心，天同会与圣祖会还有什么区别？” 少女却不想听父亲讲大道理，翻白眼反驳：“都尉，你刚刚说过，军中无父女。” 少女懒得中年拌嘴吵架，气呼呼地望向三十余副屏幕。 中年想继续训斥女儿，可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变成一声摇头叹息。 父女沉默僵持一会儿，贺路千与五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战斗走向尾声。 又是简简单单一拳，贺路千锤烂了五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胸腹。突如其来的惊悚画面，让少女不可思议瞪圆双眼，一时间忘记了她与父亲的不愉快：“太夸张了吧，他竟然连五颗白星级都能一拳打死。” 开拓基地的智能战斗机械体系，若能无伤或以轻伤击败三颗白星级智能机械，就会评定为三颗白星级别多元宇宙战士。 之后的四颗白星级、五颗白星级等，也都是类似规则。 这意味着，贺路千击败五颗白星级智能机械霎那，他便成为一名经过开拓基地认证的五颗白星级别多元宇宙战士。 少女震惊到不能自已。 少女得益于父母资源，小学年龄直接就读战士学校，历经二十余次位面旅行和八次位面死亡，才艰难提升到五颗白星等级。反观贺路千，一个小世界里两次位面旅行，就能光速攀升到五颗白星，效率高到闻所未闻。 而且，贺路千击败五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方式是干脆利落的一拳秒杀，间接表明贺路千的实力不止于此。 少女瞠目结舌：“我现在和五颗白星级智能机械打，最少也得五六十招。难道说，这家伙比我还强？” 不久，更加惊悚的画面出现了。 六颗白星级智能机械出场后，又是少女眼熟的游击试探和贴身游走，节奏不变，画面不变，仿佛一段视频进行第四次重复播放。少女看了数分钟，心底越来越震惊：“等等，他该不会连六颗白星级智能机械都能一拳打死吧？” 少女连忙否决这个恐怖猜想：“不可能。” “六颗白星级与五颗白星级相比，是质的大飞跃，智能机械已经能释放出火焰陷阱、木系护盾、石肤铁臂、土墙、精神壁障等法术防御，近战陡然变成远近皆可的全能武僧。” “我申请四次测试，都奈何不得它，怎么可能被贺路千一拳打坏……” 少女正在发散思维，画面突然有了节奏变化，恰是贺路千一拳捶崩了六颗白星级智能机械。 少女愕然愣住，良久无语 木然看着七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登场，少女才四肢僵硬地回望中年，幽幽质问：“都尉，你是想用别人家的孩子刺激我努力奋斗吗？” “可我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我现在不想努力了，也不想奋斗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我这样平凡的庸才再努力奋斗毫无意义。” 中年顺势走出父女冲突阴影，笑呵呵安抚女儿说：“别想太多。” “其实你猜对了，他的确是我给你找的优质队友。” 少女翻白眼：“你见过五颗白星领导六颗白星？虽说咱们天同会总是迂腐强调思想高于武力，可出门前往其它小世界做任务时，一旦我与他发生了争执，我凭什么制止他？” 中年笑容不散：“既然你觉得五颗白星不能领导六颗白星，为何不试着猜想另一个答案呢？例如，你去做贺路千的部下？” 少女：“啊？” 中年：“怎么，不愿意？” === 检测室里。 贺路千有条不紊测试智能机械战斗体系。 六颗白星级智能机械大概相当于朱羽小世界四大宗师联手，虽然超自然力量法术层出不穷，却因为它只会防御而变得到处都是弱点。 直至难度提高到七颗白星，局面才骤然变得有些棘手。 不是贺路千斗不赢它。 而是力量速度全面增强同时，七颗白星级智能机械的续航力也大幅度提高。 贺路千不间断测试三颗白星到六颗白星级智能机械，即使每次攻击防御都尽己所能节省，他的内力储备已经差不多快耗空了。除非自杀式恢复满状态，否则贺路千没办法继续和七颗白星级智能机械打。 朱羽小世界出品的内力体系，耐力条短小，终究是它无法避免的弱点。 那么，要不要自杀呢？ 稍稍斟酌一秒，贺路千果断甩去类似念头。 开什么玩笑。 天同会说的再好听，绝招该留还是要留的。 贺路千原地满血复活时，油尽灯枯霎那间变成精神抖擞，普通百姓也能察觉到奇异现象，根本没办法当作保命绝招隐藏。但是，原地满血复活的条件、门槛，正常复活与无条件复活、随机复活的差异性，却可以隐藏，也有必要隐藏。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能不死就不死。 尽量不给其他人收集数据的机会。 于是，贺路千静待内力条耗尽，主动举手申请结束这次检测：“报告，我内力耗尽了，打不动了。” 第056 富贵有权选择不美，贫贱无权选择不丑 第056 富贵有权选择不美，贫贱无权选择不丑 三颗白星到六颗白星，每轮耗时十分钟；七颗白星，耗时约十五分钟，贺路千总计测试了大约一个小时。 排在贺路千后面的开拓兵，等到第十五分钟，便有许多人心浮气躁：“这家伙怎这么慢。” 可开拓基地制定的检测章程，不仅没有时间限制，反而明文鼓励正面攻击力不足的选手拉长时间，提高命中率指标、攻击次数指标。除非检测者利用智能机械不会主动进攻缺陷钻空子浪费时间，否则所有人都无权催促。 等到二十分钟左右，大家索性盘腿坐地，闲侃交流起来。 开拓兵们最少有三分之二男帅女靓，一张又一张秀色可餐的超高颜值面孔，看起来是那么赏心悦目、那么让人如醉如痴。以地球审美欣赏这些开拓兵，他们一个个全都是神仙姐姐、神仙妹妹、神仙哥哥、神仙弟弟。 哪怕某人的面孔并不符合地球二十一世纪审美，可如玉如脂的细嫩皮肤，没有瑕疵的洁净五官，也能让人发自内心接受。 开拓兵源籍贯复杂，不同县郡，不同行省，不同大区，基本素不相识。可众所周知，颜值高很容易留给人第一眼好印象，进而降低陌生交流的门槛。一群美男美女开拓兵很快浮起欢快笑容，乐呵呵分享各自的小趣事。 有些人或许质疑，怎么可能遍地都是靓男靓女？ 然而，这却是事实。 也是行星总督府的常态。 原因不是他们的父辈母辈全都基因优秀，而是行星总督府的生命科学技术异常发达。 莫说填充胶质、刀削脸骨，便是直接修改某人的脸部特征表达基因，如今都变得轻易而举。美容手术发展到这个地步，它已经没有任何隐患，修身的难度好似剪头发，修脸的难度好似剪指甲。 开拓兵的英俊容貌，全都与先天基因表达无关，改而取决于他或她的后天审美。 你想换成什么样的脸孔，就能换成什么样的脸孔。 只要地位达到一定程度，行星总督府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丑男丑女。 当然，普通百姓无法享受这种美容特权。 行星总督府人为制造了美容手术门槛，首先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昂贵手术费用，其次还得获得下九品及以上功爵。 合法美容渠道对普通百姓关闭。 这直接导致地位高的功爵阶层，人人都有一张合乎自己审美的完美容貌；地位低的普通白星，却只能寄望于父母的基因足够优秀、基因表达时幸运淘汰丑陋基因。 久而久之，行星总督府的阶层差异几乎写在脸上。 富者、贵者，各有各的美丽；穷者、贱者，被动延续古老的自然遗传。即使许多富贵阶层守旧选择自然容貌，也无法掩盖这样残酷的事实：富贵阶层有权力选择不美，普通百姓却没有权力选择不丑。 跳出以“下九品功爵”为分割线的普通百姓圈子，才能清醒看见由发达生命科学异化的美丽阶层和丑陋阶层。 所以。 同样的籍贯出身，同样的人类外型，却并不意味着这些身属美丽阶层的开拓兵，与身属丑陋阶层的常规中学学生乃至职业学校学生、劳动学校学生，彼此有着相似的价值观。 恰恰相反，他们有着鸿沟般悬殊差异。 有时候，甚至可以把它们视为两个种族、两种文明形态。 还有时间优势带来的裂痕。 虽然不像美丽、丑陋那样可以被直观看见，时间对富贵阶层和普通百姓的影响，却更加不能忽视。 1248学习制、8448工作制，行星总督府抽鞭子逼迫所有学生和普通百姓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直接导致普通百姓们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生活。 特别是职业学校和劳动学校走出来的“淘汰者”，他们被禁止私斗等大山牢牢压着，渐渐习惯了禁欲生活，物质上清心寡欲，情感上也清心寡欲。 而大厅里这些开拓兵呢？ 无论来自常规学校筛选，还是来自战士学校精心培养，他们都普遍历经多次位面旅行。 一次位面旅行，短则数月，长则数十年。 不经意间，开拓兵就比普通百姓多活了二三十年乃至一两百年。 另外，行星总督府的严刑峻法常常局限于主世界。开拓兵降临位面小世界之后，只要别胆大妄为挑衅行星总督府的底限，他们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厮混。甚么1248学习制、甚么8448工作制，全都可以丢到一边。 开拓兵利用小世界的时间优势，在不同小世界里尝试各种人生，进而不知不觉染上各样“毛病”。 排在贺路千身后的开拓兵，好几位都是其中典型。 105号开拓兵，女，姓李名秋萍；106号开拓兵，女，姓方名梦婷；107号开拓兵，男，姓房名建心。 李秋萍和方梦婷都是十八九岁青春面貌，脸蛋儿吹弹可破，皮肤细腻如婴儿。 可若计算位面旅行时间，李秋萍的真实年龄已经五十岁左右，方梦婷的真实年龄更高达八十余岁。 青春皮囊遮盖下，方梦婷却没有八十岁老女人的自觉。恰恰相反，八十年复杂人情阅历搭配青春有活力的碳基细胞器官，让她变得越来越肆意人生，进而对人间朴素道德和行星总督府的苛刻文化越来越不屑。 瞧见房建心的并不俊美自然风味面貌，方梦婷泛起好奇心，旋即手腕熟练地探清楚了他的底细：房建心出身战士学校，天赋非凡，三次短暂的位面旅行便出现了觉醒迹象。 方梦婷贪恋房建心的少年纯真，喜欢房建心的大男孩羞涩，情不自禁热情勾搭起来：“战士中学来的高材生，你这是第一次接触位面开拓吧？这个姐姐熟悉。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找我。” 房建心拘谨表示感谢：“谢谢方姐。” 方梦婷笑呵呵故意贴近房建心：“谢什么啊。互帮互助，可是咱们天同会的传统美德。” 李秋萍与方梦婷素不相识，之前却见过许多例子。房建心这样的纯真无邪少年，情感阅历少，甚至感情史一片空白。一旦遇到方梦婷这样修炼八十年的老阿姨、老婆姨，很容易被骗的晕晕乎乎。 李秋萍懒得干涉。 因为在李秋萍的认知里，或者说以她的三观，这种事儿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情感毕竟也是一种知识、一种技能，房建心想成熟起来、成长起来，避免不了要经历这些随处可见的狼女捕猎。 可李秋萍终究看不惯方梦婷，更不愿意与她为伍。李秋萍强行把注意力扭转到正在进行的检测，发泄语气抱怨：“都五十分钟了。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他在检测室里抱着机械傀儡发情吗？” 这句话，李秋萍隐晦讽刺了方梦婷。 方梦婷察觉到了李秋萍的恶意，却佯装没有听懂，甚至故意说笑话：“时间长多好啊。妹妹，难道你不喜欢时间长的吗？” 李秋萍回了方梦婷一个白眼。 李秋萍不愿与方梦婷撕破脸，继续面朝检测室发泄：“时间长个屁。” “肯定是不知哪儿来的小屁孩，把小宇宙力量检测当成了劳什子战斗力检测，正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击败那些智能机械。” 方梦婷则继续装好人，努力缓和气氛：“别急啦，早检测一会儿，晚检测一会儿，能有什么区别。” “大家坐在这里聊天，也一样好。” “建心，你说是不是？” 李秋萍愈加烦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走向检测室出口。 李秋萍不敢当面硬怼方梦婷，遂把心中积累的郁闷全都发泄向检测室内的贺路千：“排在我前面的104号，面容好像也有缺点，应该也是像房建心那样的天赋少年。” “哼哼。小子，你让我蹲在这里乌七八糟等这么久，奶奶怎么也得坑你一下。” 李秋萍回望了一眼方梦婷和房建心：“如果他也像房建心那样好哄，我就去找一群方梦婷那样的老阿姨、老婆姨。然后，把他榨成干菜，狠狠出一口恶气。” 第057 千万美容脸，一文不值 第057 千万美容脸，一文不值 行星总督府的美容手术非常厉害。 地球二十一世纪，人们常常讥讽某些明星整容整成模子脸，个个千篇一律，没有特色。 而行星总督府的美丽阶层，固然也有千篇一律、面部特征相似等烦恼，可细胞级高精度手术、基因调整高度的基础支持，终究令美容行业从量变走向了质变。 时至今日，美容、整容等概念，已经融入艺术设计分支。 以李秋萍的美丽脸为例，美容师消除脸骨、脸颊、眼镜部位的自然缺陷后，还会耗费大量精力结合时代审美和李秋萍的个人审美，进行定向艺术设计。 美丽阶层人人有一张美丽脸，却不会像地球二十一世纪那样劣化为没有识别度的网红脸、整容脸。恰恰相反，每一张合格的美丽脸，背后都糅合了美容师的表现才华、想象才华，隐隐约约散发着艺术气息。 美丽脸是艺术品，而非工业品。 李秋萍的美丽脸一点儿都不掺假。倘若平移到地球二十一世纪，李秋萍即使无法赢得全球第一美人荣誉，她也能轻轻松松俘获万千人心，被人夸赞为美到惨绝人寰。 所以，李秋萍自信满满。 说起来，李秋萍也是国家集中抚养出身，最初没有钱没有势，活的非常辛苦。而后，李秋萍顶着一张普通脸和一副普通身材努力拼搏赚钱、努力省吃俭用攒钱，好不容易才凑够一千万文，整容出一张美丽脸。 不知不觉间，美丽脸成了李秋萍的精神支柱。 李秋萍渴望凭此告别过去的辛苦，挤入令她羡慕很多年的美丽阶层。 李秋萍捧着吹弹可破脸蛋儿自矜：“如果连初出茅庐的小毛孩都哄不住，我这张价值一千万文的美丽脸岂不是白整了。” 就这样，李秋萍守在门口徘徊。 等啊等，等啊等。 金属门终于迟迟打开，走出轻松惬意的贺路千。 看清楚贺路千原生态、有缺陷的面容，李秋萍喜不胜喜：“果然是一张没有阅历的自然脸。” “小屁孩，等着一群老婆姨蹂躏你吧。” 心里恶意想着，李秋萍熟练挤出甜美微笑，快步走近贺路千：“小哥哥，检测顺利吗？” 贺路千循声望向李秋萍，茫然不解：“这是谁啊？” 贺路千与李秋萍等开拓兵一起等候检测时，他环顾四周只关注大概，从未真正意义回头凝视身后的李秋萍。此时此刻，贺路千对李秋萍委实没有丝毫印象。 当然，女人总是下意识优待高颜值帅哥，男人总是下意识优待高颜值靓女。 贺路千也不例外。 看到一张比地球明星还有魅力的美丽脸，贺路千不由自主回以笑容。 可是，只凭美丽容貌，并不足以让贺路千对一名陌生女人放松警戒。 李秋萍表现得越热情，贺路千反而越怀疑她别有用心。 贺路千果断拒绝了李秋萍的虚伪好意：“谢谢关心。” 贺路千毫不犹豫绕过李秋萍，继续向前走。 贺路千的果断和冷静，出乎李秋萍意料。李秋萍愣了数秒，突然间出离的愤怒：“我花一千万文整的这张美丽脸，难道连让你停下来搭讪的魅力都没有吗？小屁孩，你这是在羞辱我的审美！” 美丽脸是艺术品，而艺术品的价值依赖于被当下社会认可。 就像梵高，他死之前，那些作品几乎一文不值。 一张无法打动人心的美丽脸，一张不能惊艳世人的美丽脸，同样一文不值。 源自内心深处的自卑，令李秋萍腾起剧烈的耻辱感；源自对未来的恐慌和不安，令李秋萍异常愤怒：“我要证明自己，我要证明我的美丽脸是千真万确的美丽脸。我李秋萍已经爬到了美丽阶层，决不允许有人再把我当成贱民。” 李秋萍慌忙追赶上贺路千，一边手忙脚乱摆出她自我感觉最美的姿态，一边临时抱佛脚模仿方梦婷前辈的小细节，努力搭讪贺路千：“姐姐的转换效率已经提高到了49%，再向前进一步，就能正式晋阶三颗白星多元宇宙战士了。” “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加一个好友吧。哪里有不懂的，你随时来问我。” “今晚，也可以哟。” 贺路千却皱起眉头，越加怀疑李秋萍别有用心。 但大厅里人多眼杂，还有位面开拓基地居高临下注视着，显然不是探查李秋萍背景的好时机。贺路千遂朝向李秋萍呵呵敷衍笑了笑，加快脚步走向远方。 李秋萍愈加愤怒。 李秋萍还想继续追，耳边却传来智能机械的警告声：“105号检测者李秋萍，请立即进入检测室测试。” 智能机械全都死板执行规则，它们不懂变通，也不可能变通。 得罪智能机械，就是违反开拓基地法规。 李秋萍只能恨恨跺脚，不甘心走向检测室。 进门前，李秋萍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方梦婷：“姑奶奶哪里比不上这个老婆姨，真是让人火大。” 检测室这样的常设部门，无论在哪里，结构都大同小异。 李秋萍与检测室打交道六七次了，不仅熟悉检测流程，还熟知检测室里许多不为人注意的细节设置。 走入检测室，李秋萍下意识望向金属门右侧的不起眼小屏幕。 一般来说，这里会留有上一位检测者的检测结果。之所以不用更便捷的辅脑，是因为检测室冗余考虑各种复杂环境，即使遇到辅脑网络被限制的特殊情况，检测流程也能正常运转。 这是只有老手才知道的细节设置。 初瞟一眼，李秋萍欣慰点头：“位面开拓基地果然也不例外。” 但看清楚小屏幕上的数据，李秋萍猛然呆住：“是我眼花了，还是显示错误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李秋萍再次望向小屏幕。 她当然没有眼花。 小屏幕也没有错误，数个标准字体显示的清清楚楚： 测试者：104号，贺路千 综合数据：六颗白星（95%） 六颗白星指当前的评级，95%指检测者的实力无限接近七颗白星。 以游戏升级机制比喻，晋升七颗白星的经验条已经填满了95%。 李秋萍骤然脸色煞白，继而感觉天在旋、地在转：“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样强！” 第058 三百众 第058 三百众 检测流程，李秋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位面开拓基地把三百名开拓兵的降临地点刻意安排到大厅，是因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正式觉醒。 可再随时有可能，也只是有可能。 真正的多元宇宙战士，压根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纵观行星总督府的觉醒记录，无论某人多么天才，他最多直接觉醒到四颗白星。某些未经证实的传说里，倒是有直接觉醒为五颗白星的夸张说法，但行星总督府乃至天同会从未官方宣传过类似事例，李秋萍也从未见过任何真凭实据。 至于无限接近七颗白星的强力六颗白星…… 这根本不可能。 李秋萍整个人都懵了。 是检测室仪器坏了吗？ 李秋萍内心倾向这个答案，理智却告诉她，检测室不可能出现如此夸张的错误。因为天同会向来严抓生产质量，无论错误再低级、再微小，位面开拓基地也会即时停止全部测试，出动无数智能机械和人类工程师进行全方位排查。 答案只有一个。 贺路千的的确确是无限接近七颗白星的强力六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 回想起贺路千的原生态面孔，李秋萍又惊又疑：“难道他不是刚刚走出校园的稚嫩少年，而是喜欢混在人群里扮嫩扮弱的奇葩强者？” “槽糕，我刚才的拙劣的表现，肯定被老前辈一眼看穿了。” “完蛋了，这次位面开拓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得罪一位即将晋阶七颗白星的强者，还想有什么收获？ 李秋萍又急又恨。 李秋萍此前不敢正面硬怼方梦婷，便是因为方梦婷在美丽阶层混的时间长，以致李秋萍对她本能有些畏惧。但与一位即将进阶七颗白星的真正强者相比，方梦婷显然屁都不是。 心中的恐惧、绝望、愤恨，瞬间迁怒到方梦婷身上：“该死的老婊婆，竟然害我得罪一名大佬。” “方梦婷，这个深仇大恨，我李秋萍记下了。” === 甩掉李秋萍后，贺路千沿着辅脑地图，径自走向一间军官室。 一台智能机械，已经提前等候在这里：“贺路千同学，经智能机械体系测试，位面开拓基地代表天同会和行星总督府，正式授予你六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认证，以及局限于本座位面开拓基地的临时上七品军衔、临时校尉军职。” 智能机械随即改变称呼：“贺校尉，请你务必注意，多元宇宙战士体系并不等同十五功爵体系。” “作为一名六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贺校尉你虽然可以无条件享受上七品功爵待遇，但你在天同会体系的政治地位仍是平民功爵。” 智能机械复又唠叨宣传天同会的理念：“我们天同会鄙弃血统论、贵族论，政治地位、经济地位全都取决于一个人的功勋多寡。” “享受上七品功爵待遇，不是天同会赋予七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的特权，而是七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有能力取得匹配上七品功爵的功勋。” “另外，我们天同会崇尚文武并重，智慧与力量不可缺少其中之一。” “本次位面开拓任务间隙，请贺校尉你抓紧时间补习历史、政治、法学、等文化课，尽快甩掉知识短板。否则，待全面动员令结束，你将会被强制退出位面开拓基地，返回战士学校读书。” 贺路千耸肩。 这些琐碎资料，行星总督府早在主世界时就批量发给了贺路千，智能机械眼下仅仅是把众所周知的事情机械复述一遍而已。 智能机械行事僵硬，你没办法和它争辩是非，也没办法和它交流敏感问题。 贺路千没有半点儿和智能机械深入交流的兴趣，随口敷衍它一句：“我知道了。” 结束政治宣传意味十足的套路警告，智能机械迟迟发来一堆位面开拓基地的基础资料。 刚才大厅内的三百人方阵，只是行星总督府征召兵的一部分。三百人有希望觉醒为多元宇宙战士，所以才会刻意集中起来，排队进入检测室测试。 而在大厅之外的广场，还有一万余名以普通士兵身份集中起来的征召兵和一群觉醒已久的正式多元宇宙战士。 多元宇宙战士、方阵三百人、一万余名普通士兵，才是位面开拓基地的本体。 位面开拓基地的军事编制，总共设总督一名；提督两名；特别都尉两名，都尉五名。 1500人设一军府，主官为特别都尉或都尉；300人设一团，主官为校尉，每位都尉管辖五名校尉；100人设一旅，主官为旅帅，每位校尉辖管三名旅帅；50人设一队，主官为队正，每位旅帅辖管两名队正；10人设一火，主官为火长，每位队正辖管五名火长。 校尉官职仅次于总督、提督、都尉，位居开拓基地武官第四序列。 1+2+7+7×5=45。 即使其他都尉都有背景，贺路千也能在一万余人中轻松排名前四十五名。 另外，天同会的军事制度异于地球，它允许基层军官自由招募兵员。 校尉一职，尤其特殊。 校尉是中级军官的下限，又是基层军官的上限。 校尉之上的军官，都尉、提督、总督等，无权自由挑选兵员和校尉部下。 团级校尉则是天同会军制的基础作战单元，例如来自天同会或行星总督府的军令，从来不会直接发给校尉以下的军官。 因为不可能独立存在百人旅、五十人队，间接旅帅、队正必须围绕着校尉转。有了校尉主心骨，有了校尉的信誉背书，他们才能从容招揽部下。 位面开拓基地晋升贺路千为校尉，等同允许他从一万余名征召兵、三百名待觉醒者、多元宇宙战士精锐里自由挑选普通士兵、火长、队正、旅帅，组建一支完全听命贺路千的嫡系部队。 爬到校尉职位，登高一呼，就能把亲朋好友召集到一处。 单论自主权，校尉仿佛地球上的藩镇节帅，又仿佛开府仪同三司。 这是实打实的权力。 即使贺路千能力不足或者影响力不足，无法自行组织起300人团队，位面开拓基地也不会故意刁难。 待其他三十四名校尉挑选完毕，一群剩下来的普通士兵、待觉醒者、多元宇宙战士，将会随机补充给贺路千，凑齐300人名额。 第059 旧友 第059 旧友 位面旅行前，梅胜河慷慨介绍经验时，郑重其事提及团级校尉：“如无例外，贺同学你肯定能够任职一团校尉。” “校尉的自由招募权虽然被天同会、行星总督府、位面开拓基地层层钳制，可自由招募终究是自由招募，它毫无疑问是你建立嫡系的最佳机会。” 可以掌控的权力，永远不是坏事。 奈何，贺路千现在毫无根基、毫无势力。 贺路千烦恼苦思：“我又不认识什么人，等会儿怎么挑选部下呢？” 贺路千降临主世界不满半年，新交的朋友全都集中在明紫县常规中学一年级群体：“明紫县能够涌现林茜那样的天才，应该也有其他学生被列入大名单备选。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中学一年级新生，又能有多少名。” 可惜，一年级新生还是太稚嫩了。 即使有人入选，除了彼此脸熟，恐怕也很难指望他们帮上什么忙。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实在不行，就随机分配。 辞别军官室前，智能机械又发来一份资料：“贺校尉，你被分配到都尉‘尉迟新’帐下；你的三百人团的军营，安排在162区。” “军服、饭食、住房等基础生活物资，未来由后勤部门直接运输到162区；军械等军用物资，请你联系尉迟新都尉。” 贺路千照旧敷衍智能机械：“知道了。” 后勤物资自有流程，关键还是招募三百名部下。 不对。 扣除贺路千，是299名部下。 === 沿着辅脑规划的道路曲折向前走，贺路千很快来到一座体育馆似的宽阔广场。 步入广场霎那，喧哗声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一万余名征召兵三五成群、十个八个一伙，乱七八糟地零散分布在广场里。 喧闹街市般画面是地球二十一世纪的常态，但在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主世界，贺路千从来没有机会看到。即使是明紫第九中学中考完毕后散场，也没有今天这么热闹：“难得一见啊。” 这时，辅脑突然传来了消息提示声。 点开联系人列表，贺路千惊喜发现好几位熟人都处于可联系状态：秦心学、徐平、池宁、许斌富等。 贺路千哑然失笑：“嘿，还真遇到了一年级老朋友。” 目光又在许斌富的名字上停留片刻，贺路千更加感慨：“没想到又在这儿和他碰头了。中考考试后四个主世界月，秋游小世界十四年，真是遥远的回忆啊。” 有人早一秒，有人晚一秒，秦心学等四位老朋友全都发来填满惊喜的问候。 “贺同学，你也来了啊。”这是许斌富。 “贺同学（总督），我们能不能继续跟着你狐假虎威？”这是秦心学、徐平、池宁等三位一年级学生代表的玩笑话。 团级校尉有299个名额，贺路千招谁不是？ 秦心学、徐平、池宁等三名中学一年级新生，或许实力孱弱，在未知小世界里扛不起大梁。但是，他们总归和贺路千在朱羽小世界完美合作了十四年，而且彼此相处的不错。 有这些知根知底的朋友过来帮忙处理琐碎，贺路千肯定轻松许多。 贺路千果断给予三人积极回复：“好啊，咱们四个继续组队闯荡未知小世界。” 秦心学等三人更加积极：“好啊。” 聊天栏里发送即时位置定位，贺路千走向秦心学等三人，秦心学等三人走向贺路千，彼此距离快速拉近。 与此同时，许斌富也非常热情地发送来即时位置。也是巧了，许斌富距离贺路千非常近，只有大约三十米远。刚刚确认定位，贺路千便遥遥看见高高扬起手招呼的许斌富：“贺同学，这里。” 贺路千就近走向许斌富：“好久不见啊，许同学。” 许斌富上下打量一番贺路千，也不知真看出来了什么变化，还是随口敷衍式赞美：“辅脑聊天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近距离一看，贺同学最近变化很大啊？朱羽小世界归来之后，难道又有了什么奇遇？” 闲侃两句，许斌富谈及眼前现状：“贺同学，你选好队友了吗？” 贺路千笑着摇头：“没呢。” 许斌富不知贺路千已然进阶六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理所当然误解了贺路千的意思，心有戚戚然地感慨：“一万余名征召兵，来自不同的县、不同的郡、不同的行省、不同的大区，脸熟的都没有几个，谁知道谁靠谱啊。” 许斌富复又庆幸：“还好，我们比较幸运。” “这里有一位多元宇宙战士队正，恰好是从我们中学走出来的前辈。据说她性格宽厚，又念旧情，跟着她绝对不会被坑；还有，我隐隐约约听说她位面旅行结识了一位背景深厚的大佬，前景应该不会差。” 说到这里，许斌富话锋一转，热情帮贺路千介绍出路：“贺同学，要不你直接来我们队吧？” 贺路千莞尔，摆手婉拒：“还是不了。” 位面开拓基地军制规定，队正及其副官队副，须由四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充任；旅帅及其副官，须由五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充任。队副之下的火长等基层，则不做具体要求。 队正、队副，几乎是最小的正式军职。 贺路千敢去许斌富他们队，那位四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队正，敢收吗？位面开拓基地为贺路千指定的上司尉迟新，敢放吗？ 简直开玩笑。 但许斌富这份情谊，贺路千承了：“虽然仍旧无法确定许斌富的真实性情，但最少现在，他还是挺不错的。俗话说，人投我一桃，我报之一李，干脆邀请许斌富加入我的三百人团……” 念头还未成型，贺路千果断掐去。 盖因自由招募是相互的，贺路千有权招揽任意一名征召兵；许斌富等征召兵，也有权投靠任意一名队正、旅帅、校尉。那位四颗白星级队正，或许已经找好了相应的旅帅、校尉，贺路千贸然伸出橄榄枝并不一定是好事。 许斌富却不理解贺路千的想法，继续热情推介他的校友队正：“贺同学，一起来呗。” 贺路千不准备继续隐瞒真相。 这毫无意义。 但贺路千正欲自曝校尉军职，远方突然传来一道毫不客气的斥责：“许斌富，你丫干什么呢？” 第060 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060 恶人自有恶人磨 许斌富却不敢生气。 堆着笑容迎向一位十七八岁面容、肌肉成块、四肢粗壮的青年，许斌富卑微态度解释说：“宁哥，我碰见了老朋友。” 粗壮青年宁哥的语气稍缓：“等会儿再叙旧吧。” 许斌富连连点头：“是，是。” 许斌富又趁机帮贺路千介绍：“这位是贺路千，也来自咱们香明行省。宁哥，你也把他招入咱们队吧。” 宁哥以居高临下姿态，傲慢斜瞥贺路千：“你哪郡的？” 不等贺路千拒绝，许斌富复又慌忙代为介绍：“贺同学的籍贯，在明紫县。” 宁哥目露茫然：“明紫县在哪儿？” 宁哥明显懒得浪费精力思考或查询，皱眉斥责许斌富：“你丫欠抽是不是？问你郡呢，说什么县。” 许斌富仍旧不敢生气：“明紫县是香明行省的直管县。如果勉强以郡而论，应该属于横桥郡。” 也不知宁哥熟悉郡级行政单位，还是偷偷联网查询清楚了，他迟钝面露恍然：“横桥郡啊，南半省的。” 但下一秒，宁哥予以拒绝：“不行。” 许斌富不明所以然，试着努力：“宁哥，咱们都是香明行省的，通融通融呗。” 宁哥粗暴挥手：“你丫啰嗦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 “滚回去干活去。” 对许斌富恶言恶语同时，宁哥又挥舞拳头威胁贺路千：“你也滚到一边去。” 贺路千当即蹙起眉头。 不是恼怒宁哥无礼低素质，而是贺路千觉得宁哥的恶意来得无缘无故。 这样的无脑挑衅，令贺路千陡然想起了鱼弘天旧事。 鱼弘天背后藏着“老爷”，宁哥背后是否也藏着一位“老爷”？或者，鱼弘天背后的老爷，和宁哥背后的老爷其实是同一人。 贺路千暗自揣摩：“宁哥与许斌富同郡，且远在香明行省北部。那位藏在幕后的老爷，有能力影响到许斌富的老家吗？” 当然，怀疑宁哥另有目的，不等于现在任由他唾骂。 该打，还是要打的。 既然做人狗腿子，就得有被打断够腿的觉悟。 一巴掌将他扇倒呢，还是一脚踹成残废？ 鉴于私斗往事，贺路千决定谨慎行事。 贺路千果断联网查询位面开拓基地的相关条文，研究怎么才能光明正大打断宁哥的狗腿。 然而，未等贺路千检索出条文律令，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女生：“小玉，他也是你们学校的？” “呵呵，瞧起来，比田锦欢还狂妄啊。” “田锦欢狂妄是因为她有一个总督老爹，这家伙又是什么来头，难道他爹妈是星系节度使？” 循声望去，来者竟是两位美貌少女。 她们的美丽全都超出人类极限。 这里的人类极限，不是指没有统一衡量标准的主观大众审美，而是她们的皮肤、骨骼等细节美到了人类极致。锁骨到脖颈，下巴到嘴唇，鼻梁到眼睛，额头到头发，全都不曾有半点儿因为细胞分裂发育形成的客观瑕疵。 嫩滑甚于婴儿，却又像艺术雕塑般浑然一体。 正常人类的肌肤，不可能这么完美。 显然，她们是把美丽写在脸上的美丽阶层。 艺术品没有统一标准，她们的美丽，也理所当然与李秋萍、方梦婷等人截然不同。 被称作小玉的少女，面庞留有浓郁的自然发育痕迹，她应该只做了磨皮、美白等基础改善。 故意讥讽宁哥的少女甲，美容策略类似小玉，整体观感却又多了一份纯真美、青涩美。 简单来说，李秋萍、方梦婷等人虽然有一张十八九岁青春面貌，看起来却像所谓的冻龄，没有真正的纯真少女味道。而少女甲，却从里到外散发着少女气息，面容是纯真少女的面容，气质也是纯真少女的气质。 瞧见突如其来的两位少女，许斌富目露茫然，不明白她们俩为何讽刺挑衅宁哥。 宁哥却神情大变。 所有傲慢和嚣张霎那间散去，粗壮高大的身体猛地佝偻矮化，诚惶诚恐地向少女小玉行礼：“拜见队正。” 少女小玉，原来就是那位从许斌富中学走出来的多元宇宙战士。 多元宇宙战士与非多元宇宙战士之间的悬殊，远甚于宁哥与许斌富的小打小闹。小玉直接把宁哥当成一只蚂蚁无视了，集中注意力向少女甲尴尬解释：“哪里都有这样的渣滓，火柴头大的权力，却舞得好似丈八蛇矛。” “嗨，我这就把他赶走，省的见到他就心烦。” 宁哥一颤，顾不得什么尊严、骄傲，直接当众跪地求饶：“我错了，我一定改正。” 少女甲同样无视了宁哥的辩解，笑吟吟追问小玉：“他的名字，应该已经登记到你们队了吧。基地法规定，辞退兵员，可是需要理由的。” 宁哥泛起一丝希望。 俗话说，龙不与蛇居，高高在上的多元宇宙战士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普通士兵。只要顺利熬过此劫，宁哥一边从此低调做人，不再惹事；一边寻求学长、同学、朋友等人的照应，躲在尘埃里隔绝上司怒火。 久而久之，小玉和陌生女子或许就会慢慢忘记此事。 偏头沉思一会，小玉苦恼询问少女甲：“我不喜欢他的发型，看起来莫名烦躁，影响我工作效率。这个理由，可以吗？” 宁哥傻眼。 这算什么鬼理由？ 少女甲哈哈笑了一阵，摇头否决了小玉的奇葩理由：“还是算了吧。” “咱们天同会讲究治病救人，从不把人一棒子打死，也从不把病人赶到其它地方祸害别人。既然咱们不幸遇到了渣滓，就要把他的一身渣滓病治好。” 小玉乖巧点头：“好。” 宁哥懵然，有些没有听懂。 许斌富却连连冷吸气。 治病救人，只是听起来好听。 实践起来，两位少女却是准备断绝宁哥的所有出路，正大光明囚禁在队伍里折磨。而且，以小玉在他们家乡的影响力，即使宁哥回归主世界，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好前途了。 看到宁哥的凄惨下场，许斌富心里既痛快又害怕：“这儿可比甚么中考、期终考试危险多了。” 既然惹不起，就躲远点儿吧。 正欲招呼贺路千一起偷偷溜走，许斌富猛然看见少女甲径自走向贺路千：“贺校尉你好，梅胜河叔叔和我提过你。” 第061 权力置换 第061 权力置换 少女甲干脆利落地坦白了身份：“我叫吴琼月，梅胜河叔叔是我爸吴国绍的老朋友。” 贺路千恍然。 临行前梅胜河告诉贺路千，他之所以能够把贺路千运作到这座位面开拓基地，拜托的就是吴琼月的父亲吴国绍。如果没有意外，吴国绍更是基地里两位特别都尉之一，军事权力排名前五。 吴琼月复又开门见山道出来意：“你是有权自由招募的校尉，我爸希望我挂在你名下。” 贺路千秒懂。 这是权力置换。 梅胜河请托吴国绍，吴国绍帮助贺路千，贺路千回报吴琼月，所有人仿佛蜘蛛网般缔结利益同盟。如果贺路千愿意真心融入，未来还将通过吴国绍、吴琼月等父女的触角接触到其他利益同盟者。 此时此刻，贺路千没有理由排斥吴琼月，但他还是谨慎追问一句：“尉迟新都尉那里？” 吴琼月：“我爸与尉迟新素不相识，所以才把你和我安排在他名下，避免被人非议说任人唯亲。” 贺路千呵呵笑了笑，这种权力置换和任人唯亲有本质区别吗？ 当然，贺路千赖吴家父女成事，不可能当面打脸嘲讽吴琼月。 没有意义。 也没有必要。 贺路千和善询问吴琼月的基本资料，得知她五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且被开拓基地授职为旅帅，即时表态说：“你若不反对你父亲的建议，我就登记你名字了。” 吴琼月：“如果反对，我就不来找你了。” 吴琼月又指着旁边的小玉，介绍说：“她叫周园玉，是我位面旅行时候结识的好友。小玉现在等级四颗白星，授职队正，能不能也把她登记到你的三百人团？” 贺路千朝向周园玉笑了笑。 既然选择利益交换，那就没有必要在意一些细节。 贺路千果断好人做到底：“你的百人旅编制，就由你自行组建吧，不必事事询问我。” 吴琼月：“好。” 团级校尉，总共辖管三旅。 分给吴琼月一旅，还剩下两旅名额。 贺路千稍作思考，五分试探五分诚意地继续让步：“我在这儿举目无亲，没有什么熟人可用，甚至压根不认识第二位旅帅级多元宇宙战士。你的朋友圈子里，有没有合适人选？” 吴琼月笑着摇头：“没有呢。” 这是一句谎话。 吴琼月的好友列表里，有四位五颗白星级觉醒者处于可联系状态。 吴琼月熟悉他们的性格，相信他们的能力，也有自信说服他们一起加入贺路千的三百人团。可若这般直接推荐两位旅帅，即使吴琼月心里并没有架空贺路千的想法，也会显得咄咄逼人。 吴琼月亲眼见证贺路千轻轻松松一拳锤爆六颗白星级智能机械，清醒明白贺路千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六颗白星级觉醒者。 吴琼月下定决心来做贺路千的部下，一则是好奇贺路千为何如此强悍，二则希望与贺路千交朋友。 任何容易引起误会的举措，吴琼月都不会冒险。 而且，百人旅自由度，已经足够了。 贺路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既然你我都没有熟人可用，干脆等待位面基地随机安排吧。” 贺路千与吴琼月侃侃而谈时，许斌富整个人都懵了。 许斌富仿佛一根石柱般呆在那里，大脑空白了许久。 觉醒多元宇宙战士是许斌富一辈子的宏远目标。 在他眼里，任何觉醒者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事实上，除了那位平时基本没有联系的远亲，许斌富从未亲眼见过高段位觉醒者。甚么六颗白星级、九颗白星级，全都遥远到只能在国家新闻里偶尔看到他们的面孔。 呆滞许久，许斌富才结巴询问贺路千：“贺同学，不，贺校尉，你进阶多元宇宙战士啦？” 贺路千一边与吴琼月谈话，一边抽空回了一句：“侥幸而已。” 许斌富囧然无语。 一时间，许斌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侥幸而已…… 我也想侥幸啊。 为何侥幸从不眷顾我。 过了一会儿，秦心学、徐平、池宁等人步伐匆匆赶来。惊闻贺路千已然晋阶六颗白星且授职校尉，三人全都惊得合不拢嘴，私下里不可思议感慨了许久。 === 自由招募渐渐到了尾声。 贺路千言出必行，始终没有主动寻找其他旅帅级多元宇宙战士，消极等待位面开拓基地随机分配给他一堆被人挑剩下来的觉醒者和普通士兵。而后，贺路千领着三百众前往126区军营，在开拓基地指引下妥善安排各项琐事。 忙了大半天，贺路千正欲回屋睡觉，吴琼月突然悄悄靠过来：“校尉，大家去休息区聚聚吧。” 贺路千：“有必要吗？” 吴琼月压低声音：“这是习俗。” 贺路千哦了一声：“我全身上下只有59000文补贴，够吗？” 吴琼月笑说：“够了，十人聚餐能花多少钱。” 贺路千讶然：“咦，不是三百人吗？” 吴琼月：“当然不是。” 原来，天同会允许校尉自由招募，并非鼓励校尉们培养嫡系私兵，走向藩镇化、军阀化。 站在天同会的高度，或者说站在多元宇宙高度，许斌富、宁哥、秦心学、徐平、池宁等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炮灰。若非战况危机到了需要颁布全面动员令，若非本次位面开拓有些特殊，根本轮不到他们一群非觉醒者参与军事任务。 天同会眼中的士兵，有且只有多元宇宙战士。 团级校尉编制下的三名旅帅、六名队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士兵”。 贺路千对其他290名普通士兵的影响力，最多寄托到未来和行星总督府体系。视野拓展到辽阔无边的多元宇宙战场，只有九名无障碍穿梭多元宇宙的觉醒者，才能勉强算为贺路千的嫡系力量。 然而，规模小到九人，还分什么嫡系不嫡系啊。 吴琼月：“我们这些觉醒者，与其说是你的部下，不如说是把你当作队长的多元宇宙战队队员。” 贺路千哦然：“原来是这样啊。” 话虽如此说，贺路千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但贺路千性格有些懒惰，懒得耗费精力与吴琼月等人纠缠这些细节：“既然有此风俗，我们十位觉醒者就私下里聚聚吧。” 第062 记住了吗？好，现在忘了它 第062 记住了吗？好，现在忘了它 与觉醒者军官聚会交流一阵儿，与上司尉迟新都尉对接一阵儿，熟悉三百人团一会儿，位面开拓基地留给每位校尉的七日自由时间不知不觉间走到尽头。 降临第八日，位面开拓基地勒令所有校尉集结于某间大厅，进行任务前的政治思想教育。 基地总督踏步走到大厅中央，在一万余名征召兵目光中，不缓不急激活了裸眼可见的三维视频设备。 基地总督微笑环顾四周：“按照流程，我应该喊口号、唱高调，激励你们为了天同会事业而奋斗终生。” “但非常不幸，你们遇到了我。” “我讨厌政治，讨厌喊口号。所以，什么政治教育、思想教育，咱们能免就免了吧。” “说些什么好呢？鉴于你们大都尚未觉醒或者刚刚觉醒，我便与大家谈谈什么是多元宇宙战士，以及多元宇宙战士为何能够把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带回主世界及其它小世界。” 基地总督切换一副原始星球地表的画面，侃侃谈了起来：“这颗原始星球，陆地一片荒芜，看不到任何植物；海洋一片沉寂，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在广袤的宇宙中，这样的荒芜星球遍地都是，没有生命存在，没有文明存在。对它来说，时间仿佛毫无意义。” “亿万年后，其中的某些星球开始演化，出现了海藻，出现了生物，诞生了智慧生命。智慧生命点燃了文明之火，骨器、石器、青铜器、铁器等，电、核、反物质、真空零点能等，机械、网络、辅脑等，越来越不必坐等天收。” “知识制造工具，工具改造世界。我们建立了一座座巨大城市，甚至能够完美改造一颗行星、一颗恒星生物圈。但，这是智慧生命的文明极限吗？” “当然不是。” “科学不会停止，文明不会停止，我们的未来绝不会就此停步。” “那么，我们肆意畅想一下遥远的未来。” “当文明继续繁荣发展到当今的一亿亿亿倍，当我们强大到能够完美改造整座宇宙，将会出现什么奇迹呢？” “不灭的火焰、刺目的电灯，让我们不再完全依赖恒星。如果未来有了先进一亿亿亿倍的不可思议生产力，我们能否逆转宇宙规律，让整座星空变得无限光明呢？” “如果彻底弄清楚了各种基本力的本质，彻底弄清楚了整座宇宙的秘密，我们能否像控制一座城市运行那样完美控制一座宇宙呢。” “答案是可以。” 小世界为何存在无数唯心现象？ 真相不是这座小世界唯心，而是有一位智慧生命，通过“知晓整座宇宙的秘密”恐怖生产力，完美控制了这座小世界。那些唯心奇迹，不是真正的唯心，而是这位智慧生命强行把他的唯心想法施加给这座小世界。 小世界为何存在超自然力量体系，为何存在可以直接干涉世界运行的天道或世界意识？ 真相也不是超自然力量体系特殊，而是实际控制这座小世界的智慧生命赋予这座小世界一个崭新的力量体系。我们无法解析超自然力量体系，就像原始人类无法理解核武器、无线网络等奇迹。 基地总督侃侃而谈：“甚么内力体系、甚么低魔体系，本质都是用最先进的技术生产最劣质的产品。就像我们运用当前最先进的材料技术制造一把骨刀，而后伪装成神兵利器，丢给一群尚未步入时期时代的纯种原始人。”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超自然力量体系，一切超自然力量体系都是由超级文明或超级科技支撑。” “以上，就是我们天同会对多元宇宙一切超自然力量现象的基本理解。” 位面总督继续说：“那么，什么是多元宇宙战士呢？” “理解超自然力量体系有主，理解部分多元宇宙有主，就该明白一条准则：只有彻底解析主世界所有秘密，只有完美控制主世界，我们才有资格冲出主世界，探索其它的大宇宙、小宇宙。” “但，多元宇宙战士却是例外。” 多元宇宙战士是浩瀚多元宇宙的奇迹。 无法完美解释的奇迹。 天同会推测，某些未知的超级文明怀着恶意或善意制作一堆小宇宙，随机投放到无尽多元宇宙。某些幸运儿若能满足这些超级文明设置的门槛，幸运儿便有可能与这些小宇宙融为一体，瞬间实现“我即宇宙，宇宙即我。” 身即宇宙。 上限无穷。 无论发生什么奇迹都不要惊讶，因为多元宇宙战士的上限乃是一座宇宙。 多元宇宙战士觉醒之初，非常非常弱，两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斗不赢一位有训练习惯的普通人，三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斗不赢一把手铳。即使逐步提高六颗白星、七颗白星，也难斗赢一堆低成本智能机械。 天同会之所以重视多元宇宙战士，是因为他们拥有无限潜力。 白星到黑星，黄星到无色星，一步步慢慢走下去，多元宇宙战士甚至可以强到挥手间毁灭一座数十万光年的星系。 除了吴琼月等少数觉醒者，万余征召兵全都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多元宇宙战士强大到这种地步，难怪主世界的胜败输赢往往取决于多元宇宙战士之间的战斗。” 基地总督继续说：“明白了多元宇宙真相和多元宇宙战士本质，位面开拓就不难理解了。” “有主的小世界，想都不要想，莫说咱们一群炮灰，整个天同会都不是那些超级文明的对手。” “只有那些超级文明遗弃的小世界，只有那些只剩下以‘天道’‘世界意识’名义惯性运转的荒废世界，才是我们的开拓目标。” 基地总督微笑俯视万余征召兵：“我说的小宇宙体系、开拓流程，大家都理解了吗？” 万余征召兵：“理解了。” 基地总督：“都记在心里了吗？” 万余征召兵：“记在心里了。” 基地总督笑眯眯合起手掌：“既然大家都记住了，那么，请把它忘记吧。” 基地总督猛地挥动右手：“是的，你们没有听错。” “忘掉它吧。” “我刚才啰嗦的一大堆，全都是在放屁。” 第063 真神也不值得你们无条件相信 第063 真神也不值得你们无条件相信 懵了。 万余征召兵全都懵了。 征召兵们普遍相信权威，进而相信基地总督这位黑星级强者，把他的长篇大论啰嗦当成前辈分享经验。而且，小宇宙体系听起来逻辑自洽，足以解释多元宇宙绝大部分疑惑，大家自然而然听得津津有味。 可谁能想到，基地总督突然来一句全都是放屁。 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说几乎，是因为少数觉醒者从始至终没有情绪波动。当基地总督坦白一切都是放屁时，他们反而会心一笑，看起来特别享受征召兵们的惊愕反应。 吴琼月即是其中之一，她呵呵轻笑：“朱总督每次都这样，也不嫌烦嘛。” 听懂吴琼月熟悉内情，贺路千当即不耻下问：“他每次都是这样么？” 吴琼月翘起嘴唇微笑，遥遥指向基地总督：“瞧吧，朱总督他马上开始讲他的相信故事了。” 果如吴琼月所说，基地总督笑吟吟看着征召兵的惊愕面容，悠然谈起一件往事：“很多年前，我前往一座不存在超自然力量体系的小世界旅行，帮助一个积贫积弱国家摆脱殖民统治。” “期间，一位宗教人士抗拒国家限制宗教组织，激烈抨击当代科学体系。他说科学体系充满了错误，科学家们一会儿说物质由分子构成，一会儿说原子不可分割，最后证明全是错的。” “既然科学充满了错误，既然科学范围是有限的，既然科学不能证伪神灵，凭什么说我们的宗教信仰不对呢？” 基地总督的腔调仍旧不缓不急：“我回答他说，我从不相信科学。” “是的，我从不相信科学。” “当然，科学也不在乎我是否相信。因为自然规律就在那里，万有引力定律、化学反应等从来不会搞什么‘心诚则灵’。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引力始终都是引力，绝不会因为你不相信它，就会突然变成斥力。” “你之所以觉得我相信科学，其实是科学体系寻找到一堆证据，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些定律、公式。是那一堆观测实证、数学分析，是可证伪、可验证、可重复的科研成果，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些科学解释。” 科学从来不需要我们相信。 恰恰相反，它需要我们不相信，它需要我们去质疑。 只有迷信者，才会臆想什么科学体系不肯接受鬼怪神仙，才会臆想科学体系会因为撞见未知领域而自行崩溃。 简直开玩笑。 科学体系从无到有过程中，万有引力曾是未知，电磁波曾是未知，量子力学也曾是未知。 无论鬼神突然具现，还是异域文明降临，合格的科学家会只会推翻既有科学体系的错误认知，重新完善它，补全它。就像量子力学对传统力学的补充，就像我们认真研究超自然力量体系，补充主世界科学体系的不足之处。 阐述完毕自己的世界观，基地总督继续抨击那位宗教人士：“而宗教神学呢，他们会因为遇到未知而承认自己不够完善吗？” “神学家们会谦虚承认，他们的宗教经典里并没有记载万有引力定律、量子力学吗？乃至谦虚承认，他们的神也不懂这些吗？” “答案是，大概率不会。” “神学家们只会翻阅古老经典，从中摘取一二模糊字眼、若干描述模糊的事例，而后兴高采烈宣布：无论量子力学，还是反物质、真空零点能，所有科学家们千辛万苦发现的自然科学，早在数千年前就写在古老的宗教经典里。” “瞧，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不同。” “他们是全知全能的，数千字或数万字就能记载所有宇宙的所有秘密；而我们只能不断追寻真理，数万公式定理，也无法完美解释眼前最常见的自然现象。” “譬如，引力到底是什么玩意？从时空弯曲到维度粘结，至今仍是无法盖棺论定的猜想理论。” “所以，科学体系从不排斥未知。” “恰恰相反，未知才是科学进步的源泉。发现未知领域，发现既有科学体系无法解释的自然奇迹，必将在合适时间迎来一场科技大爆炸。闻过则喜，是最基本的科学素养。” 基地总督说到这里，语气缓了缓：“我为什么说小宇宙体系是放屁呢？” “答案就在这里。” “除非穷尽多元宇宙的所有真理，否则我们的科学体系永远都是不完善的，充满各种各样的错误。” “我们鄙视神学家顽固不化同时，也要警戒来自内部的迷信。不仅要破除指向宗教神学的愚昧迷信，还要破除指向既有科学体系的惰性迷信。” “回到最初的小宇宙体系。” “甚么超级文明，甚么凌驾于世界之上的超级智慧生命，甚么‘我即宇宙，宇宙即我’，都是天同会不断完善的最新猜想。” “它对吗？” “可能对，也可能错。” “但无论如何，请务必牢记，我们绝不能学宗教神学家从旧纸堆寻找一二迷糊字句。”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承认自己无知并不可耻。在没有切实证据之前，猜想永远只是猜想，请你们默认所有猜想都是不完善的、甚至完全错误。你们需要做的，不是死记硬背相信它，而是努力学习、夯实自己的基础，千方百计寻找其中的漏洞。” “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固步自封。”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向光明未来。” 讲起相信故事，基地总督的语气不自觉有些慷慨激昂。 但非常可惜，一万余名征召兵要么觉得相信故事枯燥乏味，昏昏欲睡；要么觉得基地总督老生常谈，净说一些没用的废话；要么觉得基地总督和那些喊口号、唱高调的教师们没有区别。 与刚才倾听小宇宙体系时候的认真、震惊、激动相比，简直是极端的对立面。 可出乎意料，基地总督却没有露出失望表情。 基地总督环视一圈万余征召兵，再一次笑眯眯合起手掌：“很枯燥对吧？” “其实，我也觉得枯燥，懒得和你们对牛弹琴。” “但作为基地总督，我必须忍着烦躁和你们扯这么多。” “因为我们脚下这个小世界，是一个宗教发达、存在无数真神的高级世界。这里的宗教人士，可不是主世界那些只会嘴炮、只会翻故纸堆的战五渣宗教徒，而是真正的神灵助手。” “施展神术、聆听神谕、代理神权，是他们的基本职责。” “我和你们唠叨这么多，只是提醒你们：既有科学体系不值得你们无原则相信，走到凡间的真神也同样不值得你们无条件相信。” 第064 一群伪神 第064 一群伪神 真神！ 神术、神谕。 万余征召兵再次喧哗沸腾起来。 以许斌富为代表的普通征召兵，位面旅行目的地全由行省教育司指定，当地要么不存在超自然力量体系，要么与朱羽小世界强度相仿。他们见过低强度武学，见过低强度法术、低强度异术，却也只见过那些低武、低魔、低法世界。 能让基地总督郑重其事敬称为真神，对方最少也得有黑星级实力吧？ 万余征召兵情不自禁激动起来。 征召兵不会死于小世界，即使不像贺路千能够无限次数复活，他们也敢赌一把。如果有幸得到什么黑星级宝物，岂非有可能从此一飞冲天？ 退一步说，即使没有运气不足，高级世界的天材地宝绝对数量也将甚于低武世界数十倍，大幅度降低大家掌握幻想力量的难度。 这条资讯，出乎所有人意外之外，也让所有人异常惊喜。 连吴琼月都诧异地面露惊奇：“咦，这世界竟然存在真神？” 贺路千好奇追问：“你爸是排名前五的特别都尉，他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嘛？” 吴琼月摇头叹气：“我爸比朱总督更极端、更虔诚、更保守，不仅自己怀疑一切，也不让我直接阅读他的资料、感悟他的经验。” “他总是说什么，我要学会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我学会用自己的大脑的思考这个世界，而不是吞食别人的二手资料、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呵呵。” “简直烦死人。” === 相信演讲完毕，基地总督即时公布了当前小世界的基本概况。 类似朱羽小世界，脚下这座小世界也由蚁王发现。 蚁王把这座小世界命名为“神国”。 名如其意，神国小世界存在大量神灵和由神灵主导的神国。 另外，这些神灵的神名，贺路千听起来非常熟悉。 应该说，最少五分之一地球人都会觉得非常熟悉。 西王母、紫微帝君、勾陈帝君、东华帝君、后土、长生帝君、真武帝君、燃灯真君、文殊菩萨、地藏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迦叶尊者、阿难尊者、须菩提尊者等。这些神名，不是道教系神仙，就是佛教系佛陀菩萨。 若非蚁王留下了许多第一手资料，贺路千差点儿误会他们穿越到了地球远古神话时代或者什么洪荒流派世界。 但显而易见，神国并非地球的远古神话。 除了神名相似，西王母、文殊菩萨、燃灯道君等神灵与地球上的神话传说毫无相通之处。 稍稍回顾神国小世界的漫长历史或者说世界背景。 很多年前，天庭系诸神与道教系诸神爆发大战，玉皇大帝杀死了玉清原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瞧瞧，这是什么鬼设定！ 地球道教神话里，三清可是至高神，玉皇大帝什么时候有能耐和三清干仗？被孙悟空吓得躲到案桌下，才是普罗大众对玉皇大帝的暗弱印象啊。 继续回顾神国小世界历史。 玉皇大帝率领天庭诸神杀死三清后不久，又向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弥勒佛等诸佛菩萨宣战。酣战无数年后，玉皇大帝与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弥勒佛同归于尽，天庭骤然陷入内乱。 先杀三清，再灭四佛。 瞧瞧。 这世界的玉皇大帝存在感多强。 继续回顾历史。 天庭内乱多年之后，又有文殊菩萨突然横空出世。 文殊菩萨先后击降了地藏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等菩萨，而后携诸佛余众篡夺天庭所有权。待天庭秩序重整完毕，文殊菩萨又挥兵四方，陆续逼降了迦叶尊者、阿难尊者、须菩提尊者等，号曰当世第一神。 瞧瞧。 这世界的文殊菩萨多厉害。 三清、四佛被天庭陆续围杀，文殊菩萨却能横扫天庭诸神。 地球神话传说里，天庭何曾强到杀三清、诛四佛？文殊菩萨何曾强到强势碾压其他四大菩萨，比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等佛陀还厉害？ 显而易见，两者恐怕只有名字相似。 蚁王搜集的更详细资料，也表明这群神灵与地球上的远古神话毫不相干。 蚁王降临神国小世界后，陆续与须菩提尊者、燃灯道君、西王母、文殊菩萨等强大神灵切磋，结果发现他们根本谈不上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他们虽然符合大众对真神的想象，战斗力却最多等价于黑星级多元宇宙战士。 哪怕威名最盛的文殊菩萨，也最多相当于一名八颗黑星级多元宇宙战士。 以地球神话为基准，他们其实应该称之为：伪文殊菩萨、伪西王母、伪燃灯道君、伪须菩提尊者。 莫说天同会，便是蚁王这支偏军，就能镇压神国小世界的所有伪神伪佛。 可惜，天同会面临生死大劫，四大战场危若累卵。 蚁王没有精力攻略神国小世界，甚至没有时间调查整个神国小世界。刚测完文殊菩萨的大概战斗力，蚁王就不得不退回主世界处理四大战场紧急战事，迎战圣祖会和异域入侵者的步步紧逼。 蚁王回归四大战场后，将星系镇守任务及神国小世界开拓项目，全部移交给天同会七大将军之一的三眼将军。 但是，三眼将军同样无暇亲自开拓神国小世界。 三眼将军旋即把神国小世界开拓项目的优先度大幅度后移，撤去了所有黑星级、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将蚁王留下位面开拓基地降格一座权限极低的观察点。 而后，三眼将军调派朱总督入驻神国小世界，命其从日娄星等行星总督府征召一批战斗力孱弱的新兵，保守观察神国小世界的正常演变。 观察点，是什么意思呢？ 可以直接理解为一件针对神国小世界的监视器。 虽然名字还叫位面开拓基地，朱总督的任务却弱化成像史官一样记录神国小世界的未来历史大势，确定神国小世界的轮回时间，筛选一批未来可以利用的土著名人。 就像朱羽小世界，行星总督府晓得了它每隔十四年轮回一次，便可以从容加入变量，定向干涉它的演变结果。主世界学生们提前晓得了罗巴瑞总督府的优缺点、晓得了哪些土著可以信任，攻略难度自然而然大幅度降低。 观察点的任务，就是观察、记录神国小世界的轮回历史。 简单来说，贺路千等征召兵们在神国小世界乐哉悠哉熬时间就是了。 熬到神国小世界走向轮回，写一本神国小世界史记，本次位面开拓任务便完美结束。 第065 不死战法 第065 不死战法 三眼将军有三眼将军的想法，朱总督却有朱总督的利益。 如果缩在位面开拓基地里死等死耗，朱总督怎么积累功勋？ 要知道，天同会推崇功勋至上。劝朱总督放弃功勋，好比劝商人放弃利润、劝地主放弃土地。 朱总督遂在权力范围之内调整位面开拓基地的业务，一方面维护既有的和平均衡，不去触怒须菩提尊者、西王母、燃灯道君、文殊菩萨等土著神灵，一方面积极搜集更多有价值情报。 任务拆解落实到三十五名校尉，贺路千的任务目标就变成了：和平手段拯救一批弃婴，而后将这些弃婴抚养成人，引导他们信仰一尊不存在的新神。 简单来说，就是把信仰、神灵视作神国小宇宙的自然现象，以主世界科学体系研究信仰与神力、神灵之间的关系。 === 军人不可能空手上前线，位面开拓基地随即为征召兵发放一批后勤装备。 硬件装备是契合神国小世界时代风格的刀剑、铠甲等武器；软件装备则是主世界的特色知识包和神国小世界的特色炼气功法。 刀剑铠甲可以忽视，它们无助于提高征召兵们的战斗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蚁王、三眼将军等天同会高层陆续放弃了进取性开拓，朱总督没办法依赖位面开拓基地对抗那些强大神灵。朱总督仅能假借蚁王前些年力压文殊菩萨的威势，扮猪吃虎与各路神灵签订和平条约。 文殊菩萨等神灵立下了若干和平誓言，承诺不会恶意危害位面开拓基地，不会恶意调查或限制征召兵的行动自由。 位面开拓基地也妥协放弃了一切进攻性策略，包括而不限于利用科技优势干扰土著信徒们的信仰习惯。受此条约约束，位面开拓基地核心范围之外，征召兵们只能启用脚下这颗星球已有的或者稍稍领先的自然科学成就。 真正有价值的，只有是主世界知识包和本世界炼气功法。 为了保证一万余名征召兵能够即时发挥作用，位面开拓基地一次性拿出了三百余件免费知识包。 类似朱羽小世界中考时的风帆水手知识包，这些知识包全部限定于神国小世界使用，没办法作为所有物带回主世界。但许多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必要样样精通心思掌握无数门专业技能。 在有需要时候，能够利用知识包一秒切换成专家模式，已经足够了。 炼气功法比知识包更加美妙。 贺路千尤其需要。 话说。 朱羽小世界是一座典型的低武世界，十二正经到奇经八脉，小周天循环到大周天循环，武学很快走到尽头。 贺路千吞食天材地宝提升到大周天循环后不久，便没有成熟的先例可以参照，只能依赖自身的智慧不断摸索。可惜，走火入魔了三次，贺路千也没能找到什么新路。 参考小宇宙体系假想，贺路千怀疑朱羽小世界的超自然力量体系大概率止于大周天循环，探索新路的难度直追解析整个超自然力量体系。 既然如此，不如改修神国小世界的超自然力量体系。 位面开拓基地将一百余本炼气功法简单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普通功法，不设置门槛，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学习。 第二类是等级功法，某某功法推荐四颗白星多元宇宙战士学习，某某功法推荐六颗白星多元宇宙战士学习等。 第三类是价值较高的功勋功法，征召兵需要先积累足够的功勋，而后消耗功勋换取——机制有点儿像游戏里的门派贡献、帮派贡献。 斟酌许久，贺路千从中选择了三种功法。 第一门功法是仙法，名曰《七十二煞法》。 位面开拓基地将它列入等级功法名单，推荐三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学习。 但事实上，它毫无特色，也不值得期待。 贺路千选择《七十二煞法》，是因为它足够大众、足够普通，可以凭之窥视神国小世界的超自然力量体系。 第二门功法是武学，名曰《撼山拳》。 位面开拓基地将它列入不设门槛的普通功法，可《撼山拳》的上限一点儿都不低。它不仅可以直接修习到九颗白星强度，修炼者若能晋阶黑星级强度，还可以无缝继续研修《移山拳》。 之所以将它列入普通功法，一则是因为它适合新人修炼，前五层修炼门槛非常低，有利于征召兵们快速提高战斗力；二则是因为后四层的修炼难度骤然提升数倍，走火入魔风险非常高。 普通征召兵想依赖它逆袭，大概率走火入魔而死。 但是，贺路千不怕走火入魔啊。 甚么走火入魔，甚么瘫痪濒死，贺路千早已体验过无数次。 一刀削掉脑袋，复活金丹瞬间清除所有负面状态。 风险根本不存在。 这种高风险高收益武学，天生适合贺路千。 第三门功法是秘咒，名曰《共死秘咒》。 共死秘咒也被位面开拓基地列入普通功法，它的介绍页面甚至直接标明：不建议普通征召兵耗费精力研习。 原因很简单，共死秘咒是普通人眼中的鸡肋绝招。 共死意思是同归于尽，它可以让一名炼气士在极短时间燃烧全身精血，赌上性命全面提升爆发力。然而，共死秘咒太极端了，它过于追求破坏力，以致于爆发时刚猛到瞬间失去自身的控制力，进而被敌人寻找到弱点规避。 说是同归于尽，结果往往死了自己、活了敌人。 但是，贺路千不怕同归于尽啊。 甚么爆发精血，甚么赌上生命，尽管来好不好。 死有什么好怕的？ 另外，共死秘咒追求最极致的破坏力，所有爆发力都源自于精血燃烧、法力燃烧。积蓄燃烧完毕霎那，修炼者便人死如灯灭，没办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留下遗言。 贺路千割脖子自杀，还得一次次经历失血、缺氧的死亡煎熬。 如若学会了共死秘咒，瞬间变成一秒死亡、一秒复活，没有缓冲也没有延迟，简直完美到了不可思议。 显然，这门秘咒百分之百契合贺路千的原地满血复活奇迹。 等等。 第066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066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七十二煞法》也就罢了。 《撼山拳》和《共死秘咒》不是最好的功法，却是最适合贺路千的功法。 若能将它们学通、学精，贺路千的原地满血复活战斗策略势必更加完善，真实战斗力和真实破坏力也将随之膨胀数倍。 === 位面开拓基地全面施行军事管理，任何军令不得怠慢。 来不得实践研究三门功法，贺路千便率领三百人团匆匆离开基地。 位面开拓基地由蚁王开辟。 蚁王直接以凡人无法想象的伟力掏空一座山脉，将一座微型城市般位面开拓基地塞入其中。 走出位面开拓基地，又沿山洞行走数百米，才能迎面看见青山绿水。 位面开拓基地指挥飞行机械俯瞰大地，绘制了许多卫星地图更加精细的地形图。地形图资讯配合亲眼所见，三百人快速了解附近自然环境。 基地地处蛮荒群山的尾端，西北方向、正北方向，都是鲜有人类活动痕迹的浩瀚山脉。正东方向是一条大约三四千米宽的大江，被位面开拓基地音译为乐同江。 乐同江波光粼粼，水质清澈到可以看见岸边数米深的游鱼。乐同江东岸，则陡峭仿若悬崖峭壁，一眼看不到任何可以登岸歇息的平缓地形。 飞行机械继续飞行探查，悬崖峭壁之东又是数百公里连绵大山，其间不曾看见一处人类繁衍生息的世外桃源。 基地正南方，是浩瀚没有尽头的大海。 乐同江在崇山峻岭之间穿梭，注入大海，才形成一片面积有限的、荒芜的冲积平原。 出了基地，沿着地势稍缓的乐同江东岸向南走，行至冲积平原之后转身继续向西行，才能看见越走越宽广的沿海平原。 所幸，位面开拓基地已然驱使智能机械初步解决基建难题，于土多石少、茂密森林之间开辟了一条路基三十余米宽的夯土路。 这条夯土路固然科技含量极低，但位面基地尽己可能在和平条约的螺蛳壳里做道场，为它添加很多软件设施，看起来倒也不算太坏。 夯土路，曲折延伸到冲积平原。 位面开拓基地降临之前，冲积平原一片蛮荒，长宽六七公里内的平原全部被丛林杂草淹没，少有人类活动痕迹。继续向西走，越过一条大河，再走数公里路，才能依稀看见零星土著村落。 受限于和平条约，位面开拓基地不得深入土著聚集地带侵夺土著神灵的信仰，不得建造工业时代特色的高楼大厦扰乱土著百姓的民心。 不过，类似夯土路方面的小聪明，位面开拓基地同样利用和平条约漏洞，于冲积平原批量建造一堆三层小楼。辅以花园布局，这群砖瓦三层小楼看起来非但不寒酸，反而让人觉得走进了一片环境优雅的别墅区。 这座专门为弃婴建造的新城镇，取日娄星的“日”字，和朱总督的“朱”姓，被位面开拓基地简单命名为朱日城。 === 沿着朱日城巡逻一圈，贺路千很快没了兴趣。 寻机躲入一栋别墅小楼，贺路千试着修炼刚入手的三门炼气功法。 朱羽小世界秋游时，贺路千曾忍着羞耻运行百花谷弟子知识包，结果丹田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儿动静。 现在不同了。 多元宇宙战士之所以被天同会看重，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无条件适配所有小世界的力量体系。 神国小世界虽然等级较高，在浩瀚多元宇宙里却并不特殊。 贺路千试了试，《七十二煞法》果然可以练。 《撼山拳》《共死秘咒》也都可以练。 特别前期门槛较低的《撼山拳》，贺路千的修炼效率特别快。短短十日时间，贺路千便轻轻松松搞定第一层修炼。 反观秦心学、徐平、池宁等普通征召兵呢？ 朱羽小世界历练时，秦心学等人跟着贺路千吃了许多天材地宝，武学全部小有成就。奈何他们尚未觉醒，朱羽小世界的武学成就没办法带到神国小世界，所有努力、所有成就全部瞬间清零。 来到神国小世界，这些征召兵只能视作一群体格健壮的普通人。 即使拿到《撼山拳》等功法，秦心学等人也意料之中再次遇到修炼门槛。同样苦修十日，他们的进度愣是停在原地不动，一如刚刚降临朱羽小世界的贺路千。 秦心学等人不是例外。 许斌富等其他两百余普通征召兵，全部都是这样。 多元宇宙战士和非多元宇宙战士的差距，就是这么悬殊！ 贺路千不由得感慨：“难怪天同会只肯重视多元宇宙战士。” 多元宇宙战士强于普通征召兵无数倍，可对于贺路千来说，还是太慢了。 贺路千已经习惯了海量吞食天材地宝的狂暴节奏，怎会甘心枯燥闭关数月乃至数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甚么水滴石穿，甚么铁棒磨成针，才不是我贺路千的风格咧。 验证心态尝试修炼撼山拳第一层完毕，贺路千很快坐不住了：“有这时间闭着眼睛打坐，还不如去外面溜达一圈，寻找几件天材地宝加餐呢。” 几乎与此同时，吴琼月也坐不住了，主动提议：“校尉，咱们去土著地盘转一圈吧？” 贺路千与吴琼月父女权力置换，不等于无条件信任他们。 事实上，连梅胜河，贺路千都没有对他彻底散去警戒心。 贺路千明明心里也想出去溜达，却故意后退一步，把部分主动权让给吴琼月：“船还没有造好，我们过不了河吧。” 吴琼月：“那条河又不宽，我们直接踏水而行呗。” 贺路千：“那样的话，只有觉醒者能去了。” 吴琼月显然不把普通士兵当成一回事儿：“他们本来就帮不上忙，去了也是累赘。” 贺路千与秦心学、许斌富等人，说是旧友，其实只是脸熟，彼此情谊非常有限。贺路千同样懒得带一群拖油瓶出门溜达，佯装犹豫片刻，迟钝采纳了吴琼月的建议：“好吧，我们出去走走。” 第067 不当人 第067 不当人 三百人团总计有十名觉醒者。 贺路千调整任务分配，临时腾出五个出行名额。 除了吴琼月和她的小跟班周园玉，贺路千又挑选了两名能力差却识大体的觉醒者同行。 五名觉醒者最差也有四颗白星级实力，无论他们主攻武学体系，还是主攻法术、异术体系，都已初步拥有跋山涉水本领。遇到丛林坑沟，施展轻功，一掠而过；遇到河流沼泽，丢几根木条垫脚，大家也能轻松跳跃前进。 越过音译为“鸡丁白河”的大河，五名觉醒者遥遥望见一座土著村落。 吴琼月在辅脑小群里分享一副路线图，并提出建议：“微型飞行器在县城西南角发现一处弃婴塔，我们不如越过这些小村庄、小城镇，直接去比较繁华的县城转一圈。遇见有人遗弃婴儿，我们便把他们带回朱日城。” 与吴琼月想法相同时，贺路千不介意把主动权让给她，维护双方友好合作气氛。 但底限不能突破，贺路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权到被吴琼月牵着鼻子走。 彼此想法不同时，贺路千果断第一时间驳回吴琼月的提议：“先去前面的村庄转一转吧。” 吴琼月：“小村庄有什么好看的。” “微型机械都已经查探清楚了。这些小村庄都信仰须菩提尊者，没有武僧、牧师驻守，也没有炼气士借住，可谓毫无价值。” 贺路千坚持己见：“调查样本嘛，总归越全面越好。” 吴琼月心里不以为然。 但吴琼月发自内心敬服贺路千的实力和潜力，不愿在这种芝麻小事儿上发生争执。觉察贺路千态度坚定，吴琼月理智选择了妥协：“好吧。” 此时是农闲时节，田地里的农作物生长旺盛，农夫寥寥无几。 行至村头，五名觉醒者才骤然看见三五成群聚集起来闲侃的农夫、农妇。 内力加持下，贺路千目光锐利，远远看清楚了无数细节。 第一眼，贺路千看见了贫穷。 村子里的房屋普遍低矮破旧，有些房屋以夯土为墙，稻草为瓦，感觉一场雨就能淋塌它；有些房屋以木为墙，看起来也破破烂烂，腐烂痕迹非常明显。农夫、农妇们身上的衣服，不仅看起来质量低劣，而且色彩非常单调。 不是白衣，就是灰衣。 衬托得整个画面都灰蒙蒙的，那样压抑、那样无趣、那样原始。 第二眼，贺路千看到了肮脏。 这些农夫、农妇，衣服脏兮兮的，露在外面的手臂、脖颈、面孔也脏兮兮的，头发更是油腻到数米外都想让人下意识掩鼻遮挡。 不是因为懒惰。 他们其实非常勤劳，即使聚集在村头歇息闲侃，也不忘趁机忙碌一些琐碎活计。 他们只是缺乏地球二十一世纪和主世界的卫生习惯，也缺乏相应的尾声条件。 当彼此距离拉近。 吴琼月、周园玉等四名觉醒者，条件反射捂住了口鼻：“味儿好冲。” 农夫农妇们则没有因为吴琼月等人的嫌弃而稍稍愤怒，纷纷诚惶诚恐跪地请安：“少爷、小姐，愿须菩提保佑你们。” 没有谁质问贺路千等人从哪里来，欲往哪里去。 原因很简单，在农夫农妇们的眼里，五名觉醒者的干净衣裳、俊秀面貌，都是无需置疑的贵族特征。 贱民哪有资格质问贵族。 贺路千早已加载当地语言知识包，能听懂这群农夫农妇的话，也能说他们的话。贺路千和蔼招呼众人起身，试着想与他们促膝交谈，但农夫农妇们出乎意料地全都怯懦失语，啃啃巴巴说不出贺路千想要了解的实际内容。 辅脑网络里，吴琼月无情劝止贺路千：“校尉，他们就是一群愚昧无知的盲流，没有什么好问的。” 贺路千暗自摇头。 主世界的种种苛刻，不是批判天同会的理由。 战时状态下，无论是谁执政，想来都会千方百计压榨出麾下百姓的战争潜力。 可到了远离四大战场的神国小世界，再这样高高在上傲慢轻贱当地土著，就没有道理了。天同会积年累月宣传功勋至上，指控圣祖会以血脉为尊、高高在上欺压百姓，结果就是这样人人平等的？ 贺路千不由得摇头：“难怪朱总督说他讨厌喊口号、唱高调。” 天同会宣传的再好，一群多元宇宙战士做不到也是白搭。 吴琼月敏锐感知到了贺路千的情绪变化，尴尬苦笑摇头：“校尉觉得我们冷漠？” “其实，真心不是我们冷漠。” “而是有些东西，哪怕拥有与我们一模一样的外型、比肩我们的智慧，也没有必要把他们当成人。” “就像智能机械，如果行星总督府全面解除限制，再套上碳基细胞皮肤外衣，它们的智慧足以逼真到绝大多数普通百姓都分辨不出来真假。但是，智能机械是人吗，我们有必要把它们当成人吗？” “轮回小世界也是这般道理。” “校尉上次旅行的朱羽小世界，每隔十四年轮回一次，当地土著再逼真、再智慧，有意义吗？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超级文明的玩物、器具，本质与智能机械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神国小世界也每隔十四年轮回一次，这些人必将永远沉睡于贫穷轮回循环噩梦。我们或许可以救得他们一时，但能救他们一世吗？” “夺取神国小世界最终控制权之前，或者说有能力中断世界轮回之前，任何怜悯都是毫无意义的。” 解释为何冷血完毕，吴琼月又怅然回顾以往：“我刚位面旅行时，心肠比校尉还软，见不得任何悲剧，看不得任何惨剧。” “某次旅行，我曾经不管不顾，无论如何也要救一对母女。可旅行次数多了，特别是无奈看到那对母女一次又一次走向宿命轮回时，我迟迟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什么叫做你的怜悯和正义毫无意义。” “校尉，我们若想解救他们，惟一办法只能是晋阶、晋阶，不断晋阶。” “晋阶到黑星级，晋阶到黄星级，晋阶到蚁王还强，晋阶到比神国小世界制造者还强。到了那时候，我们才能夺回神国小世界的控制权，真正解救这些可悲的智慧生命。” 第068 要完 第068 要完 吴琼月的说法有一定道理。 这不是穿越回到了古代，持之以恒发展生产力就能解决贫穷落后等难题。 如果世界不断轮回，甚至轮回时间极短，埋头发展生产力有什么意义呢？就像朱羽小世界，传送过去一辆系统基地车又能如何。十四年轮回时间一到，所有工业成就眨眼间被轮回伟力抹除。 时间伟力面前，工业时代奇迹乃至行星总督府高度奇迹都变得毫无意义。 只有打断轮回，朱羽小世界才能真正获救。 可是，贺路千终究无法完全认同吴琼月等人的理念。 难道救不了对方，就得把对方开除人籍？ 遇到国破家亡危机时，觉得救国无望，难道就可以把各地受苦受难的百姓开除国籍乃至开除人籍？ 这是什么鬼逻辑啊。 奈何，贺路千现在是少数派。环顾周园玉等三位觉醒者，他们显然全都认同吴琼月的“非人逻辑”，傲慢贵族般捂着鼻子嫌弃一群农夫农妇的味道不好闻。 贺路千顿时没了调研兴趣。 算了。 有些事情，等大环境变了再去做吧。 不急不缓地行至县城附近，基地后勤部门突然通知贺路千等征召兵：“微型机械监视器发现有人丢弃婴儿，请前往1号弃婴塔救人。” 弃婴塔是落后文明的残忍记忆。或者因为重男轻女，或者因为生下病婴，或者因为婴童患得绝症，父母狠心将儿女丢到乱草堆、孩儿塔里遗弃。拯救这些可怜的弃婴，是文明社会的共识，也是一件善事。 可惜，位面开拓基地的出发点并非因为善心或文明。 最少，吴琼月等四名觉醒者没有甚么善心。 类似修建夯土路、三层别墅时的小聪明，天同会耗时耗力拯救弃婴也是钻空子攫取利益。 和平条约禁止位面开拓基地恶意挑衅土著神灵，不许征召兵们公开质疑宗教信仰，也不许征召兵们向土著百姓传播新神信仰。 弃婴却是例外。 弃婴没有足够智慧，理论上不属于任何神明的信徒。 当父母放弃了他们，当神灵放弃了他们，弃婴们在停止呼吸之前已经事实社会性死亡了。位面开拓基地却配备有高水平生命科学医疗设备，有能力也有意愿救活这些已经社会性死亡的婴儿，而后利用他们研究信仰和神灵之间的关系。 无关善良，无关怜悯，只是为了研究项目搜集实验对象罢了。 有善行而无善心。 但有一句俗话，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不管位面开拓基地最初目的为何，只要他们肯救人、能救人，总归比那些施恶者、冷漠者强十倍。 只是，耳听各种崇高宣传，眼里见着各种丑陋现实，很容易让人泛起荒谬感。 进而觉得天同会非常虚伪，或者说言行不一。 贺路千暗自摇头：“了解越多，越觉得天同会不靠谱。” 来到荒凉的弃婴塔，众人从逼仄阴暗的塔内和塔外枯草堆里捡起三名弃婴。 其中，一名早产女婴，两名病婴。 病婴甲先天性残疾，髋关节严重病变；病婴乙是后天疾病，天花。 早产女婴需要细心照顾，天花是传染病，都需要及时送往位面开拓基地救治。吴琼月却不愿意因此中止旅行，委婉请求贺路千说：“校尉，让司空昌、崔光光他们俩把弃婴送到朱日城吧。” 司空昌和崔光光都是四颗白星多元宇宙战士，基地授职队正。 两人晓得吴琼月背景深厚，却非常难得的态度端正，相处这段时间里只肯听命贺路千的军令——这也是贺路千愿意重用他们的主要原因。此时此刻，司空昌、崔光光一如既往地对吴琼月的请求充耳不闻，默默静等贺路千吩咐。 但除了识大体善于站队，司空昌、崔光光和吴琼月并没有本质区别。贺路千一眼看穿了两人的私心：如果有可能，他们也不愿意独自护送三名婴儿回到基地。 在四名觉醒者眼里，三名弃婴仿佛游戏中的婴儿NPC，哪有陪伴贺路千、取信贺路千重要。 贺路千暗自叹息：“所谓的多元宇宙战士，看起来比我想象的更加冷漠啊。” 算了。 贺路千猛地有些败兴：“我送回去吧。” 司空昌和崔光光满脸错愕。 吴琼月更加惊讶：“咦？” 不等贺路千言语解释，辅脑网络突然强制启动，传来了位面开拓基地的紧急军令：“所有士兵，立即返回基地。” 不是消息，也不是通知。 而是不容任何人拒绝的紧急军令。 贺路千无奈摊手：“好吧，看来我们都得回去了。” 贺路千等人匆匆忙忙回到朱日城，率领三百人团疾步匆匆基地。 紧急军令果然无好事。 朱总督沉痛声音报告一条恶讯。 犬王战死！ 与蚁王并列天同会四王的犬王，战死于安江星系。 僵持多年的四大战场，骤然变成三大战场。 所有征召兵，无论普通士兵，还是多元宇宙战士，一瞬间全都惊到失语。 全面征召令，已经让大家明白，四大战场前线究竟有多么危险。若非兵源紧张到了极点，天同会何至于暂停所有常规教育流程，直接把一群新兵蛋子赶上战场。 可无论如何，大家也没有料到前线竟然危机到了这种地步。 那可是犬王！ 比蚁王更厉害的犬王！ 甚至与天王、螂王相比，犬王也只差在资历比较浅而已。 论以往的战功战绩，论对圣祖会的有效打击，犬王在四王之中当之无愧排名第一。 这位无数多元宇宙战士心中的英雄，这位被天王、螂王称赞为天同会接班人的下一代领袖，如今竟然战死于安江星系。前线究竟危急到什么程度，才会出现如此惨烈的伤亡啊！ 喧哗震惊之后，气氛越来越无比压抑。 这已不是危若累卵了。 卵，已经掉下来了。 犬王都死了，天同会还能有未来吗？ 贺路千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天同会要完了。” 第069 果然崩盘了 第069 果然崩盘了 朱总督代表位面开拓基地降旗，走流程深切悼念犬王等安江之战死难者。 压抑氛围里，贺路千默默研究天同会的前景。 天同会由众王共治，四王理论上是并列的最高领导人。但四王不可能真正平等无差，上至七将军，下至普通多元宇宙战士，都心照不宣地为四王排出了权力次序。 天王是天同会创始人之一，他毫无疑问排名第一；螂王是追随天王奋战两三百主世界年的元勋老将，理所当然排名第二；犬王排名第三，他被包括天王在内的所有天同会高层捧为下一代领袖。 如果把天王比喻成皇帝，犬王就是羽翼丰满的太子。 太子突兀战死沙场，对一家政权的冲击性可想而知。 另外，犬王还是天同会新生代的精神支柱。 犬王以“犬”为名，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是一条狗。 犬，是犬王的荣誉。 犬王若干年前的崛起之战，曾被圣祖会困在一座小宇宙里，狼狈好似丧家之犬。 犬王却誓死不降，呵呵反讽圣祖会高层：“你们说我是丧家之犬，殊不知家就在我心中，何来丧家一说？圣祖活在权欲中，终于一死；天同会活在我们心中，永远不会亡。” 犬王的犬，喻指他愿意像一条老狗般永远忠于天同会。 丧家之犬等犬王传说写在多元宇宙战士教材里，鼓励一代又一代新人为天同会的事业而浴血奋战。连蚁王，都没办法填补犬王战死之后留下的信仰缺失。 以上是天同会内部之忧。 外部之患，更加不容忽视。 安江星系沦陷后，圣祖会及域外入侵者士气大振，即日兵分两路，一路增援新雨星系，合攻天王；一路截断螂王和天王、蚁王的联系通道，配合其它星系屯兵，四面八方围剿螂王。 这不是四减一等于三的数学计算，而是天同会大厦将倾的前兆。 贺路千愈加确定：“天同会要完蛋了。” === 主世界越危急，位面开拓基地越没有底气挑衅神国小世界土著神灵。 犬王追悼会完毕，朱总督言辞终止所有容易引发冲突的进取性任务，勒令所有征召兵不得私自外出。 考虑位面穿梭权限掌握在朱总督手中，贺路千虽然心里想冒险寻找天材地宝，最终还是选择了低调听命。 贺路千却没有想到，朱总督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懦弱，时间越往后，位面开拓基地管理越严格。一年、三年、五年、十年，一万余名征召兵竟然被朱总督变相囚禁了六十年：“开拓中止，这段时间你们学习文化课吧。” 基地软囚禁比主世界两点一线生活更加枯燥，学习文化课程反而稍微变得有趣。闷了学习一会儿，学会累了休息颓废一阵儿，贺路千不知不觉间搞定了中学课程、大学课程、自由民功爵考试。 再往上，就不行了。 天同会制度，考试只能考到自由民功爵，民爵以上的品爵必须由功勋折算。贺路千待在位面开拓基地煎熬六十年，寸功未建，连最低阶的下九品功爵都没办法提升。 与文化课相比，武学方面的进展更微乎其微。按部就班修炼效率不可思议的低，六十年坚持不懈，贺路千仅仅由六颗白星勉强提升到七颗白星。 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毫无前景的未来，烦闷地让人发疯。 每日早晨起来，贺路千都忍不住抱怨：“这乏味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若非位面穿梭技术值得期待，我真想一走了之啊。” “去哪儿混，也比囚禁在这座大监狱里强啊。” 一日又一日，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日，朱总督罕见发来一条军令：“贺校尉，请来会议厅参加校尉全体会议。” 准时走入会议厅，贺路千迎面看见了朱总督、两位提督、三位都尉等数位基地高层。至于校尉，包括贺路千在内，才只有六人，压根不像什么校尉全体会议。一名名叫管兴龙的校尉，率先问出疑惑：“总督，不是说校尉全体会议嘛，怎么才只有我们六人？” 朱总督笑呵呵招呼六名校尉坐下：“其他校尉很快就到了。” 朱总督的笑容和蔼可亲，口中话题却一点儿都不让人轻松：“神国小世界与主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大约为150：1，咱们在这儿煎熬了六十年，主世界其实才刚刚过去数月。” “说起来很有趣，你们觉得这儿的生活一成不变，枯燥而又乏味；咱主世界的战友们，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大事，跪天求地渴望局势能够稍稍平定一段时间。” “今日召开全体校尉会议，是因为主世界又发生一件晴天霹雳般大事。” “主世界283年初，继犬王惨死之后，咱们天同会的功勋老将螂王，也被逼入了绝境。2月底，也即是十余日前，螂王率领三千精锐多元宇宙战士主动投降圣祖会……” 管兴龙脸色骤变，急声反驳：“不可能。” 另一位名叫陈翠澜的校尉，也情绪激烈地反驳：“螂王怎么可能投降。” 朱总督叹息一声：“螂王戎马一生的奇迹，我和你们一样清楚。” “天同会兴建两三百年时间里，螂王曾遭遇无数危机，被逼到绝境的次数不会少于二十次。可无论战况多么危急，无论圣祖会和域外入侵者多么狡诈，螂王总是能够像天命主角般在不可能之中寻到一丝可能，从而次次逃脱升天。” “螂王的‘螂’，便取意于蟑螂，号曰打不死的小强。” “我曾在螂王帐下效力，亲眼见证螂王不可思议翻盘两次，比你们更相信‘不死蟑螂’传说。可惜，无论多么残酷，事实就是事实，犬王战死了，螂王这只不死蟑螂，最终还是被圣祖会和域外入侵者联手逼降了。” 陈翠澜急声分辩：“我说的不是这个。” “犬王可以战死，螂王当然也可以失败。螂王自己都说过：‘不死蟑螂只是运气使然。运气或许不可忽视，但不依赖打赢圣祖会，才应该是你们的追求。’” “但无论如何，螂王绝不可能投降。” “他可是螂王啊！” “他可以败、可以死，怎么可能投降呢？” 第070 你们谁胜谁败，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第070 你们谁胜谁败，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朱总督继续叹气：“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螂王千真万确投降了，此时此刻他正在主世界协助圣祖会招降我们这些旧部。” “不管怎么说，螂王毕竟离我们太远。” “换一个话题，谈谈你们的家乡日娄星行星总督府吧。” “主世界282年底，三眼将军调任武宁星系，金虎星系改由赤脚将军镇守。283年初，新雨星系战场危急，蚁王急速率兵增援天王；赤脚将军在金虎星系独木难支，节节败退。前些日，赤脚将军兵败日娄星，仓惶撤往金虎星。” “你们的家乡，日娄星，已经沦陷了。” 骤闻恶讯，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贺路千，五名校尉全都失声惊叫：“什么，日娄星也沦陷了？” 何至于此！ 天同会的败亡速度也太快了。 话说到这里，朱总督也无意隐瞒真相了：“率军攻克日娄星的营将，恰是我的老上司……” 校尉们都不傻，瞬间明白了朱总督的立场。 管兴龙满脸震惊地倒退数步，指着朱总督：“你……你也投降了？” 朱总督出乎意料得神情淡然，他没有因为管兴龙的质疑恼羞成怒，也没有第一时间立威震慑：“很奇怪吗？” 管兴龙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惟有陈翠澜丧魂失魄，好像喃喃自语念叨，又好像整个人都精神崩溃了：“螂王、朱总督，你们怎么可以投降呢？” 朱总督一如既往冷静，侃侃而谈自辩：“呵呵，我们怎么可以投降？不，话应该这样说，我们为什么不能投降？” “天同会纲领教会我怀疑一切，我不迷信小世界里的真神，也不迷信主世界的既有科学体系。社会科学也是科学，天同会提出的各种理念只是对社会科学的一种探索罢了，它同样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是错的。” “所以，我怀疑既有社会科学体系，怀疑天同的理念，很奇怪吗？” “一点儿都不奇怪！” “自然规律不在乎我们相信与否，社会规律肯定也不在乎我们相信与否。如果天同会这家组织严重依赖我们相信与否，它和那些‘心诚则灵’宗教神学家有什么本质区别？” “自然科学真理全都超越信仰，社会科学真理理所当然也得超越信仰——如果它不能超越，那么它大概率不是真理。” “没错，我很可耻地投降了。” “但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一名卑鄙小人，因为我不是为了苟活而投降，更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投降。我投降，仅仅是因为天同会理念需要推倒重来，需要补充新内容，需要重新寻找一条新路。” “说句实话，难道在此之前，你们从未没有怀疑过天同会的纲领吗？那些崇高的口号，究竟有多少人能够做到，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发自内心地为它奋战？” “从我们开始反感那些宣传口号开始，天同会就败了！” “犬王的战死、螂王的投降、天王和蚁王的素手无策，只是冷漠的社会科学规律借助圣祖会和域外入侵者外力加快了天同会的毁灭。我相信，即使没有圣祖会等外敌，天同会早晚也得自行崩溃分裂。” “说来也是荒谬啊，我们这些投降派牢牢记着天同会最本质、最核心的怀疑一切理念，那些自视为英雄的反抗派、宁死不降派，反而无原则、无条件相信天同会绝对正确。” 朱总督的投降逻辑一套又一套，三言两语间把自己洗白成天同会的真正继承者。 陈翠澜听得目瞪口呆，惟能恨声咒骂：“无耻之徒，你再花言巧语也没用……” 一条黑色手臂突然凭空浮现，霎那间锁住陈翠澜的咽喉，强行将她的愤怒辱骂堵了回去。 这是朱总督的手段。 作为一名黑星级觉醒者，他能轻松碾压包括贺路千在内的六名校尉。 朱总督面无表情宣判陈翠澜的未来：“你若无原则迷信天同会，和无条件迷信宗教经典的愚昧狂信徒有什么本质区别？算了，狂信徒向来愚昧不可救药，和你们说话纯属于浪费时间。” 无视拼命挣扎的陈翠澜，朱总督冷漠移目管兴龙：“管兴龙校尉，你怎么看？” 管兴龙选择了妥协，乖顺低下眼帘：“今日之前，我从未考虑过投降。但听总督一席话，我突然有所明悟，投降与否或许并不值得浪费口舌争论。如果总督当真愿意为腐朽的天同会寻找一条新路，管某愿意效犬马之劳。” 朱总督又移目贺路千等四位校尉：“你们呢？” 贺路千理所当然不赞同朱总督的投降自辩。 甚么天同会核心理念、甚么愚昧迷信，显然都是巧舌如簧的狡辩。 在贺路千眼里，朱总督简直比地球上某些汉奸还虚伪、还该杀。 可话说回来，贺路千对天同会这个政权毫无感情，甚至有些反感。 朱总督投降与否，与贺路千有什么关系呢？ 朱总督虚伪与否，与贺路千有什么关系呢？ 天同会与圣祖会谁胜谁败，与贺路千有什么关系呢？ 许多时候，屁股利益比朴素善恶更重要。 贺路千鄙弃汉奸，仅仅是因为他的屁股坐在九州万民。假设有人愿意为了九州利益背叛母国做日奸、美奸、印奸、越奸，贺路千即使在道德层面鄙弃他，也不可能对他喊打喊杀，乃至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贺路千的屁股没有坐在天同会，所以他一点儿都不关心朱总督是否道德败坏、是否虚伪该死。 贺路千更不可能为了天同会与朱总督死战到底。 除非朱总督损害了贺路千的利益，否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贺路千以无所谓语气表态：“我没有意见。” 其他三名校尉也怀着各种各样心思，妥协投降：“总督说降，我们便降。” 朱总督当场狠辣废掉陈翠澜的六颗白星级修为，笑呵呵招呼贺路千、管兴龙等五位校尉：“请放心，圣祖会向来恩遇所有觉醒者，诸位未来的政治待遇只会增不会减。” “就像十五功爵。圣祖会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功勋限制，六颗白星直接评定七品，实权辖管一县；八颗白星直接评定五品，实权辖管一郡。而且是真正的实辖，只要不危害圣祖会利益，郡县所有民政权力都由你说了算。” “另外，负责金虎星系招降事宜的是我老上司，他保证我们可以维持旧编。投降圣祖会后，我还是总督，你们还是校尉，大家互相报团取暖，绝不会被人欺负或被人嫌弃出身。” 第071 赶尽杀绝，再无缓和余地 第071 赶尽杀绝，再无缓和余地 陈翠澜直接被拖下去，管兴龙等校尉则依次落座。 数分钟后，又进来六名校尉，而后同样残暴镇压手段，同样劝降威逼流程。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三十名校尉要么乖乖臣服，要么被废除修为拖下去。 目视朱总督仗势逞凶，贺路千越来越讨厌他同时，又泛起疑惑：“基地共有三十五名校尉，朱有为（朱总督）怎只招降三十人？” 默默回顾三十名校尉面孔，贺路千快速发现异常所在——五名未到场的校尉，全部隶属吴琼月的父亲特别都尉吴国绍。 鉴于吴国绍都尉同样不在场，他们显然要么协助朱有为总督警戒旅帅级、队正级多元宇宙战士，要么已经被朱有为提前镇压。再考虑吴国绍通过吴琼月留千的印象，贺路千倾向认为真相是后者。 贺路千悚然心惊：“如果吴国绍已被朱有为镇压，我这位关系户岂能撇清？唉哟，情况有些不妙啊。” 越想，越悲观。 不过，有复活金丹在，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哪怕朱有为阴险狡诈到了极点，贺路千也无非煎熬十八年而已。 瞥了一眼朱有为，贺路千心里默默立誓：“朱有为啊朱有为，希望你最好有些底限。” “我贺路千，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如果吴国绍已经被你杀死，我改日少不了替他向你讨个公道；而若你丧心病狂准备牵连我，咱们俩从此便有你无我，不死不罢休。” 我，不死不灭。 所以，未来死的肯定是你。 === 校尉级觉醒者集体宣誓完毕，朱有为将二十四名明确表态愿意投降圣祖会的觉醒者分为两队，当场下发不同的任务。贺路千与管兴龙等六名觉醒者分为一队，前往临时监牢，负责看守陈翠澜等拒绝投降者。 沉默走入临时监牢，众觉醒者目光复杂地望向陈翠澜等重伤同僚。 然而，未等大家开口交流一句，背后的金属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将七名觉醒者也关入临时监牢。 重伤觉醒者人群中，随之响起一道嘲讽笑声：“诸葛波，你怎傻到相信朱有为那个卑鄙奸贼？瞧吧，这就是你们相信朱有为的后果，直接傻里吧唧自投罗网了。” 贺路千认识此人，他是基地七都尉之一，姓燕。 诸葛波，贺路千也认识，他是隶属燕都尉的五名校尉之一。 刚才被朱有为召见，诸葛波震惊、惊慌、茫然、低头，最终像管兴龙一样乖乖归顺朱有为。此时此刻，诸葛波却突然泪流满脸跪地，快速改变立场，向燕都尉磕头认错：“岂敢忘记都尉教导，学生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朱贼。” “只恨朱贼多年前便已晋阶三颗黑星，他挥手间就能秒杀我们所有校尉。学生当时思量着，活下来才有希望，所以才不得不急智向他投降。” “学生本想第一时间求救都尉。没有想到朱贼狡诈虚伪到了极点，不仅早已暗中囚禁都尉，更像骗傻瓜一样把我们骗进监狱。” 燕都尉恍然散去嘲讽，长长叹息一声：“也是。” “朱有为急需人手充实实力，如果你们真心真意向他投诚，他没有必要也不会把你们骗入监牢处死。” “说来说去，终究是你们小瞧了朱有为，小瞧了黑星级觉醒者。” “须知，咱们天同会不是圣祖会。高层总是习惯性抽鞭子逼着所有觉醒者学习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乍看起来，填鸭教育的确不仁慈也不自由，让人发自内心反感乃至敌视。” “可是啊，知识永远是知识，智慧永远是智慧。无论智慧怎么来的，一份有了智慧加持的武力往往比纯粹武力强大一百倍。咱们天同会培养的黑星级觉醒者啊，个个都允文允武，既是武学家、军事家，又是政治家、阴谋家。” “可以鄙弃朱有为的道德卑劣，却永远不要小觑他的虚伪和阴谋——你们那些假意投降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 众觉醒者纷纷变脸。 管兴龙走出列，颤音质问燕都尉：“朱总督实力三颗黑星，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我们，他何必玩耍这些下三滥手段？” 燕都尉：“等你晋阶九颗白星，就明白了。” 话虽如此说，燕都尉还是为大家耐心科普：“位面穿梭技术，特别是涉及物质传送的中级位面穿梭技术，其实比你们想象的更难。便是小学升中学考试档次的位面穿梭，也得动用黑星级觉醒者引路。” “咱们天同会相信人人平等、相信功勋至上，只要愿意努力，无论他天赋再差，也会无条件给予三次位面穿梭机会——也即中考、会考、高考。可区区一座行星总督府，便管辖数十亿人口，怎可能次次麻烦黑星级觉醒者。” “为了保证人人都有机会体验位面穿梭，蚁王等高层耗时耗力打造一批位面穿梭设备，你，我，以及外面的一万余名征召兵，都是依赖于这些位面穿梭设备，才能顺利降临到神国小世界。” “所以，神国小世界的坐标，从始至终掌握在蚁王等高层手中；我们这些觉醒者和非觉醒者的生死，也会留下清晰的记录，定时传送给蚁王等高层。朱有为这边胆敢恶意杀死我们，蚁王那边就会发现朱有为叛变。” “朱有为一根手指就能戳死我们，蚁王同样能够一根手指戳死朱有为。尽管蚁王大概率忙于主世界战事，无暇分心神国小世界琐事，朱有为也不敢拿命去赌。” “所以，朱有为只敢废除我们的修为，甚至小心防备我们直接死于他的恶意镇压。” “所以，朱有为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将计就计把你们这些假意投降者骗入监牢。” “当然，朱有为不会让我们活成隐患。接下来，朱有为就会钻空子设计，把我们的死亡伪装成神国小世界土著袭杀。” 管兴龙的脸色陡然一黯，恨骂一声：“该死！” 其余四名觉醒者纷纷骂骂咧咧撕下投降伪装：“朱贼也太奸诈了。” 陈翠澜等重伤觉醒者看见七名觉醒者拨乱反正，一时间又绝望又高兴：“原来你们都是假意投降。” 贺路千早已设想过朱有为突破底线，此时此刻表现得比谁都冷静。这份冷静，自然而然导致所有觉醒者善意误会贺路千：“贺校尉也是假意投降的豪杰，只恨没能逃过朱有为的奸诈阴谋。” 第072 湮灭 第072 湮灭 征召兵们可以被借刀杀死。 主世界学生中考、秋游时候之所以不惧死亡，是因为位面穿梭设备在他们背后默默无闻运行。 而此次神国小世界开拓，朱有为以基地总督名义保护或者说控制位面穿梭设备。只要朱有为钻空子取消或暂停位面穿梭对征召兵们的庇护，征召兵们便会瞬间失去死亡回归特权，一次死亡便是永久死亡。 觉醒者对位面穿梭设备的依赖，当然不是绝对的。觉醒小宇宙体系后，白星级到黑星级，黄星级到无色星级，觉醒者实力仿若指数函数般爆炸增长。强如蚁王，他怎会受制于由他制造的位面穿梭设备？ 但一般来说，晋阶黑星级乃至三颗黑星以上，觉醒者才有希望脱离位面穿梭设备，独自研习种种不死秘法。 开拓基地的两位特别都尉和五名都尉，全是九颗白星级；三十五名校尉，分别处于六颗白星到八颗白星之间。一群白星级觉醒者，离开位面穿梭设备庇护，他们肯定必死无疑。 情知死亡即将降临，有人坦然，有人怨恨，有人沉默，有人沮丧。 内外镇定如常者，止有贺路千一人。 其实吧，贺路千也挺郁闷的：“哎，我真心不想理会你们的尔虞我诈啊。” 奈何，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贺路千想高高挂起都不行。 真是人欲静而风不止。 算了。 风不止就不止罢。 既然虎想害人，打虎势在必行。 但话说回来，朱有为这头黑心虎却不容易对付。朱有为自身实力高达三颗黑星，又招揽了两名黑星级提督、最少三名都尉和十七名校尉，同时还掌握有位面开拓基地最高权柄。短时间内，贺路千没有希望正面击败他。 只能寄望于未来。 先利用原地满血复活奇迹逃出基地，躲往神国小世界角落里，吞食天材地宝发育。待实力提升到三颗黑星乃至更高，贺路千再杀回开拓基地，砍掉朱有为的脑袋。 想到这里，贺路千径自走向燕都尉：“朱贼劝降我们时，现场只有三名都尉。敢问燕都尉，我家尉迟新都尉和吴国绍都尉，有没有投降朱贼？” 燕都尉急声维护吴国绍和尉迟新的荣誉：“吴都尉和尉迟都尉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怎会投降朱有为。” 而后，燕都尉又疑惑追问：“你们见到的三名都尉，都是谁？” 待贺路千如实告知，燕都尉愈加疑惑：“少了徐菲君。” “奇怪，怎偏偏少了她？” “徐菲君曾与朱有为有一段露水姻缘，又第一时间向朱有为献上忠诚，她不可能假意投降。” 诸葛波及时提醒说：“徐菲君辖下的五名校尉，都投降了……” 燕都尉却扬手打断：“如果心智坚定，谁会甘心情愿跟着徐菲君六十年？那五名校尉肯定和徐菲君蛇鼠一窝，他们不贪生怕死投降才奇怪。徐菲君无故消失，肯定和这个没有关系。” “算了，不说她了。” “提起她就晦气。” 燕都尉转向贺路千，简单介绍朱有为招降七名都尉的细节：“朱有为先招降两名提督，次之招降两名特别都尉，最后才轮到我们五名都尉。当我们懵懂走入陷阱时，吴都尉已经被废弃修为。” “五名都尉里，只有我和尉迟都尉坚决反对朱有为，一边虚与委蛇假装投降，一边尝试联络主世界。怎奈朱有为一眼看穿了我们的缓兵之计，当场找理由废掉了我们。” 贺路千环顾四周：“吴都尉和尉迟都尉好像不在这里？” 燕都尉点头：“此事我也想不通。” “我原以为，朱有为只是将我们分别拘押。但若真相如此，他显然没有理由将所有校尉与我拘押一起。朱有为刻意另行拘押吴都尉、尉迟都尉，肯定有其它阴谋，我们不得不防……” 说到这里，燕都尉突然尴尬叹气：“我说笑话了。” “还有什么不得不防啊，我们马上就要一起死了。” 仿佛为了印证燕都尉的判断，燕都尉话未落音，临时监狱中间便突然凭空出现一颗黑色小球。 黑色小球静静浮在空中，貌似平平无奇，却隐隐令人不安。数名觉醒者好奇绕着黑色小球转圈，其中一位觉醒者从怀中拔出一把飞刀，扬手准备掷向黑色小球：“这玩意是什么？” 燕都尉摆手阻止这名觉醒者：“别试了，它是神国小世界的特色法术。” “黑色小球由两项传奇级法术构成。” “它的核心法术，也就是我们眼中的黑色小球，是类似主世界维度科技应用的湮灭之术。” “湮灭之术可以创造一个存在时间极短的宏观三维空间。法术起效时，我们将会被强制送至宏观三维空间里，与它一同消亡。” “横向对比咱们的觉醒者体系，湮灭之术强度最少两颗黑星级。一旦被此术击中，我们霎那间死的不能再死，比掉入黑洞死的还彻底。位面穿梭设备正常运行情况下，或许都没有办法庇护我们逃脱此术。” “湮灭之术本体之外，也即黑色小球的边界，被恒定了另一项唤作恐惧嚎叫的传奇法术。” “面向普通人时，恐惧嚎叫直接作用于大脑神经系统，注入一堆以恐惧为主的混乱神经信号；面向觉醒者和已掌握本世界超自然力量体系的征召兵时，它直接作用于超自然力量体系，令目标瞬间丧失独立意志。” “湮灭之术越精确，需要的酝酿时间越长。恒定恐惧嚎叫，是为了保证湮灭之术精确覆盖我们所有人，强度最少一颗黑星。” “这不是我们所能抵抗的黑星级法术。” “如果注定走向死亡，我希望死亡过程尽量少点儿痛苦。恐惧嚎叫这种干扰五感、干扰意志的法术，咱们能不体验，还是就别体验了。” 神国小世界了不得啊。 觉醒者们若能学会湮灭之术，回到主世界创造一批能够短暂存在的宏观三维空间，岂非瞬间走向真正的超人化？甚么核武器，甚么生物化学武器，在空间湮灭面前，必将脆弱的好似一张白纸。 贺路千不由得啧啧称奇：“难怪天同会重视多元宇宙战士，原来二颗黑星级觉醒者便能玩弄时间和空间了。” 第073 诸君，请帮我拉仇恨 第073 诸君，请帮我拉仇恨 湮灭之术间接衬托了朱有为的强大。 湮灭之术强度两颗黑星，而朱有为以三颗黑星级别降临神国小世界，现在只会更强。 贺路千忽而泛起好奇：“我若死于湮灭之术凭空创造的宏观三维空间里，原地满血复活奇迹的‘原地’前置条件，该怎么发挥作用呢？” “复活金丹直接把我复活开拓基地，还是随机复活到其它城镇、其它宇宙，抑或以消失的宏观三维空间为原点，把我复活成没有肉身的特殊生命？” 可惜，现在不是做实验验证的时候。 话说贺路千留在位面开拓基地煎熬六十年，理所当然满足正常复活的100自然日前置条件。 贺路千晋升七颗白星不久，复活金丹提醒说，他的思维强度也随之提高到了7级。 7级思维强度下，无条件复活、随机复活等机制继续维持不变；正常复活模式则允许贺路千延迟7×7秒复活，允许贺路千于死亡地点49×49×49立方米空间内自由复活。 另外，贺路千曾针对性做过实验，正常复活模式可以间接实现瞬移、闪现等强力效果。 49秒延迟复活时间内，贺路千好像变成没有实体的鬼怪，又好像变成没有宏观肉身的未知生命体，能够在亿万分之一秒乃至一份普朗克时间内，抵达49×49×49立方米空间内的任意位置。 这种不可思议的瞬移奇迹，贺路千不知道它能否突破世间所有障碍。 但实验证明，最少位面开拓基地的防御体系挡不住复活金丹伟力。哪怕核心区的超高标准防御体系，只要距离限制少于49×49×49立方米，它们必然脆弱到连一张透明薄膜都不如。 临时监狱的厚实墙壁和厚实金属门，根本挡不住复活瞬移。 也即是说，如果贺路千取消49秒延迟复活，他可以瞬息之间复活于49×49×49立方米空间内任意一点。看在别人眼中，便是贺路千一次穿墙闪现，轻轻松松逃出朱有为处心积虑布置的陷阱。 当然，这样简单粗暴地逃跑，很容易陷入朱有为及其部下的汪洋大海。 一旦被朱有为堵住，贺路千大概率被朱有为囚禁起来虐杀煎熬十八年。 十八年磨难这样的恐怖考验，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贺路千环视一圈临时监狱内的众觉醒者，默默制定逃亡计划：“忠诚天同会的同僚们，今日我救你们一次，砸烂这个临时监狱；拜托你们也帮我一次，像坦克、战士那样去帮我拉仇恨吧。” === 黑色小球仿佛滴滴答答播报死亡倒计时的钟表，临时监狱的气氛越来越绝望。 惟有贺路千，镇定如旧。 贺路千客气询问燕都尉：“燕都尉，朱贼好像只废了你的修为，你现在还能正常活动吗？” 燕都尉不懂贺路千为何谈起这个话题，茫然反问：“怎么了？” 贺路千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我希望你们帮我拉仇恨。 贺路千也不方便向燕都尉解释他的逃亡计划，毕竟朱有为及其党羽可能躲在监视器后面，监视众觉醒者死前的一举一动。 贺路千索性独自执行逃亡计划，模棱两可提醒燕都尉说：“失去超自然力量加持，燕都尉你即使可以像常人一样活动，等会儿估计也跑不快。” 提醒完毕，贺路千招手示意诸葛波靠近：“诸葛校尉，你等会儿背着燕都尉跑吧。” 燕都尉莫名其妙：“跑什么？” 诸葛波也满头雾水：“往哪里跑？” 其他觉醒者同样觉得贺路千不知所谓，临时监狱已然堵死所有出口，诸葛波背起燕都尉也只能沿着临时监狱内墙兜圈子。都快死了，还这样瞎胡闹，你贺路千是帮某家体育企业打广告，鼓励世人“生命不止，运动不止”吗？ 贺路千懒得理会众人的迷茫和质疑，转身走向临时监狱的一个侧门。 待在位面开拓基地的这六十年，贺路千并非毫无收获。 却说贺路千对天同会没有什么感情，内心又看衰天同会的未来，老早就琢磨着寻找后路。六十年间，贺路千利用校尉权限和七颗白星权限，在开拓基地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开拓基地的结构框架牢牢记在心里。 这间临时监狱，其实是基地惩罚征召兵们的禁闭室。 正常情况下，禁闭室外松内紧。 站在禁闭室外面，简简单单刷一下门禁卡，两个正门和三个侧门就会自动打开；而若被关入禁闭室，它顿时变成一座白星级觉醒者无法反抗的监牢——哪怕你能打出十万吨核弹级别攻击，也别想从内到外摧毁这间禁闭室。 禁闭室的防御指标，据说是正面连续硬抗十枚十万吨级核弹近距离爆炸。 但是，想通过门禁卡解救众觉醒者却没有希望，因为门禁系统可以被其他人干扰、中止。 当朱有为及其党羽发现贺路千激活门禁系统，他们绝不会坐视封闭门慢悠悠打开。无论利用最高权限中止，还是派遣觉醒者或智能机械狙击，都将白白浪费了贺路千短时间内有且仅有一次的正常复活。 怎样逃出禁闭室呢？ 所幸贺路千曾耗费大量精力仔细研究过位面开拓基地，晓得禁闭室有一项不算缺陷的致命缺陷。 却说，位面开拓基地简单分为核心区和功能区。 核心区是保障觉醒者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基地努力争取呼叫主世界援兵的希望防线，防御参数奇高无比。 功能区只是维持基地正常运行的功能设备，随时可以战略放弃，一般不需要多么高的防御性能——既浪费，又没有必要，还不如击退敌人或回归主世界之后重建。 禁闭室处于功能区，且其存在目的是为了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惩戒部分犯错的征召兵，努力治病救人。 所以，基地在禁闭室侧门善意留下了后门。 一旦遇到紧急危机，基地高层来不及审核禁闭名单或没有时间取消禁闭，其他征召兵或智能机械可以直接破坏藏在侧门暗处的紧急开关。 暴力破坏掉紧急开关，两个正门和三个侧门的金属门将会咔嚓一声落入下面的深坑，瞬间解除所有针对禁闭室内部的善意防御机制。 简单比喻，紧急开关就像地球公交车钢化玻璃上的敲击点，小锤轻轻那么一敲，禁闭室就会解除所有限制。 这也是贺路千解救所有觉醒者的信心所在。 第074 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第074 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行至侧门，贺路千毫不犹豫激发了共死秘咒。 力量。瞬间狂暴乱走。 看在众觉醒者眼里，贺路千的肉身快速走向崩溃，皮肤撕裂、毛细血管崩裂，血液好似不要钱地向外渗出，眨眼间变成一个血人。 共死秘咒的外在变化是如此明显，以致部分觉醒者迅速认出：“好像是共死秘咒？” 继而，大家觉怀着善意误会认同贺路千的选择：“湮灭之术强大到让人绝望，早死、晚死都一样。激发共死秘咒虽然改变不了什么，却总归能够死的壮烈一些。” 诸葛波迟钝从贺路千提醒中回过来神来：“贺校尉到底想干什么？” “金属门只是表面看起来像金属，它的内在材料和设计结构可不仅仅是什么合金，而是能够正面硬抗核武器的超级防御墙。” “难道贺校尉觉得，区区共死秘咒提升的破坏力，比核武器还强？” “简直开玩笑。” 燕都尉却没有应和诸葛波。 恰恰相反，燕都尉目光灼灼盯着贺路千。 === 燕都尉与尉迟新是亲密战友，与吴国绍的关系也不错。 六十年前，恰是燕都尉把贺路千运作到尉迟新名下，形成一串权力置换人脉关系网。 彼时，燕都尉好奇吴国绍为何看重贺路千，私下里特意了解一番。 得知贺路千仅仅一个朱羽小世界便飞速晋阶六颗白星，更提前掌握了黑星级觉醒者才能顺利施展的不死秘法，燕都尉震惊的无法想像。 而后，燕都尉一直躲在幕后偷偷观察贺路千，甚至打算制造巧合与贺路千交结。可贺路千降临之后的表现，却令燕都尉、尉迟新、吴国绍等人大失所望。 太平凡了。 贺路千竟然默默无闻躲在基地六十年，没有少年意气违规出走，也没有在平凡之中做出不平凡的事情。 太普通了。 六十年过去，修为提升幅度微乎其微。 当年，智能机械检测体系将贺路千标记为六颗白星（95%）；六十年后，贺路千被标记为七颗白星（5%）。 对于普通觉醒者来说，六颗白星到七颗白星当然是值得庆祝的大进步。 可是，贺路千不同啊。 朱羽小世界短短十四年历练，贺路千大跨步提高到六颗白星，这是天之骄子才有的气象。如果奇迹能够继续向前推进，贺路千甚至有可能爬到天同会高层，乃至比肩四王七将军。 岂料，贺路千默默无闻沉寂了六十年。 六颗白星（95%）到七颗白星（5%）的微弱进步，是否意味着贺路千已然耗尽潜力，成为那种“小时了了，大时未必佳”的遗憾？ 六十年沉寂给贺路千的前景蒙上一层灰。 吴国绍、尉迟新、燕都尉等人，这些年陆续降低评价，对贺路千的关注一日少于一日。 但此时此刻，燕都尉骤然看见贺路千在危难之际勇敢走出来，思绪情不自禁回到六十年前：“自进门起，贺路千的表现就异于常人。” “他的镇定，并非坦然面对死亡的镇定，而是好像在蔑视这间临时监牢乃至朱有为。我们眼中的生死危机，仿佛根本没有被他看在眼里。莫非贺路千当年提前看穿了朱有为的虚伪狡诈，故意隐藏实力？” “直至此时撕破脸，贺路千才准备暴露实力？” 如果是这样…… 燕都尉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砰跳动起来：“今日会有奇迹发生吗？” 绝望现实，令燕都尉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说到底，如果有可能不死，谁愿意被湮灭之术粉碎到连原子都不剩下一个。 受燕都尉影响，诸葛波也瞪大眼睛聚焦贺路千。 激发共死秘咒完毕，只见贺路千肉身快速走向崩溃。 趁着理智尚在，贺路千聚集狂暴翻倍的超自然力量，挥拳击向金属门。 砰地一声巨响，拳头狠狠撞在金属门。 奈何金属门防御性能优秀，共死秘咒加持下的倾尽全力的拳头，也只能在金属门表面勉强留下依稀可见的凹印。随之而来的反作用力，却震得贺路千五指刺痛，好似指骨已经粉碎性骨折。 不过，没关系。 反正，贺路千不会死。 反正，再重的伤势都能随之复活瞬间复原。 于是乎，贺路千一拳又一拳打向金属门。 贺路千这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这种无视一切隐患的癫狂，让所有觉醒者面面相觑：“贺校尉该不会疯了吗？” 诸葛波又同情又失望：“哎，这样蛮干没用啊。” 燕都尉却对贺路千抱有信心，小声提醒诸葛波：“别废话，仔细看着。” 诸葛波懵然不解：“嗯？” 鉴于等会儿有可能依赖诸葛波逃亡，燕都尉耐心解释说：“贺路千从始至终都非常理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激活共死秘咒。等等看，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诸葛波愣了一下，会有奇迹发生？ 诸葛波理智上不相信，情感上却渴盼贺路千真能带来奇迹。 === 远处，贺路千爆发两分钟后，肉身崩溃速度越来越快。 内脏器官陆续不可逆损伤，维持思考的脑血管也即将爆裂，贺路千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贺路千无意体验共死秘咒的彻底失控缺陷，趁着神经中枢尚未损坏，果断撤去头部的防御。而后没有丝毫迟疑，贺路千运起铁头功架势狠狠撞向金属门。随着砰的一声响，贺路千的脑袋仿佛西瓜撞墙般碎裂，头骨与脑浆溅射一地。 这显然是毫无疑问的自杀。 干脆利落。 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觉醒者纷纷愣住：“贺校尉忙活半天，只是为了撞墙自杀？” 诸葛波失望摇头：“原来是自杀，我还以为会有奇迹发生呢。” 但诸葛波正欲回头安抚燕都尉接受绝望现实，异变突然发生。 贺路千的尸身和溅射地上的头骨碎片、脑浆，竟然莫名其妙的从大家视野里凭空消失了。类似湮灭之术具现的黑色小球，事前毫无征兆，事后也没有痕迹。燕都尉条件反射怀疑：“这是时空法术？” 燕都尉却露出了笑容：“不是时空法术。” “是不死秘法。秘密资料没有错，贺路千果然提前掌握了不死秘法，而且是这种超越物质的、最少五颗黑星强度的高档不死秘法。” 诸葛波明显不熟悉相关资料：“不死秘法？” 燕都尉：“是啊，不死秘法。” “而且是朱有为都很难学会的高档不死秘法。” “哎，我和吴都尉、尉迟都尉终究还是小瞧了他啊。” 第075 养寇以自重 第075 养寇以自重 骤闻贺路千施展出了朱有为都不会的秘术，诸葛波愕然回头：“不会吧。贺校尉有这么厉害？” 燕都尉正欲解释原委，贺路千已然通过死亡闪现逃脱禁闭室，干脆利落地暴力摧毁了紧急开关。五扇厚实金属门轰然下坠，露出了两道正门和三道侧门，随之传来贺路千的大声疾呼：“大家拼命逃跑吧。” 一线生机面前，燕都尉顾不得甚么谦良恭谨让，急声要求诸葛波帮忙：“快，背起我。” 诸葛波没有辜负燕都尉信任，毫不犹豫将他背起：“我们跟着贺校尉逃？” 燕都尉出乎意料否决了：“不要跟着他，我们走后门。” 贺路千营救众觉醒者，只是为了让他们帮忙拉仇恨、分散朱有为党羽的火力。 大声吆喝了一嗓子，贺路千转身就跑。 再次激活共死秘咒，贺路千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拼命向前冲刺。无论身后传来什么异动，贺路千都不回头浪费时间。 遇到征召兵或智能机械阻截，不管其目的为何、是否清楚朱有为叛降，贺路千都杀气腾腾祭出同归于尽气势与之殊死搏杀或直接一闪而过。 期间，共死秘咒效果稍有降低迹象，贺路千便撞墙自杀或拍脑袋自杀。 自杀，复活，共死秘咒狂暴化。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贺路千不断重复这个简单套路。 征召兵和神国小世界眼里，共死秘咒是一种低效的、迫不得已的同归于尽招数，一辈子或许只有一次施展机会。到了贺路千这儿，共死秘咒骤然变成了可以无限重复的普通状态技能。 1aaaaaa，1aaaaaa，1aaaaaa。 无须什么复杂操作，就是往前冲，就是往前莽。 莽到沿途敌人死伤殆尽，冲到敌人来不及反应。 说起来，或许朱有为等高层正在忙着招降其他觉醒者，开拓基地功能区始终没有人能够稍稍阻挡共死秘咒状态下的贺路千。 贺路千一路横冲直闯，很快窜出开拓基地，迎面看见了波光粼粼的乐同江。 出了基地，有两条逃生路线。 可以逃往西北方向、正北方向的崇山峻岭；也可以沿着基地开辟的夯土路，经朱日城逃亡到土著城镇。 前者乍看起来貌似可行，沿途有茂密森林和险峻地形帮忙藏匿行踪。可是，开拓基地坐拥无数飞行机械、微型机械，越是这样的山川地形，越难抵挡朱有为党羽的地毯式搜索。 而后者，看似危险，却蕴藏着真正生机。因为开拓基地受限于和平条约，压根不敢在土著城镇大规模行动。 贺路千早已思考妥当，毫不犹豫冲向朱日城。 奔至朱日城附近，贺路千发现征召兵们及由弃婴繁衍的土著人群，全都按部就班运作。朱有为叛降圣祖会带来的冲击，显然还没有扩散到这里。 也即是说，吴琼月、司空昌、崔光光、周园玉等三百人团，大概率像之前的贺路千那样茫然不知危险已经到来。 彼此相处六十年，于情于理得通知他们。 但打开辅脑，辅脑网络已被朱有为党羽彻底封禁。即使逃到朱日城，贺路千也没办法利用附近的基站便捷通知三百人团恶讯。 稍稍犹豫数毫秒，贺路千绕路冲向三百人团据点。 贺路千能力有限，不可能救走所有人。 而且，其中许多征召兵恐怕也不愿意被贺路千救。 但就像被拘押在临时监狱的觉醒者们，三百人团能逃一个便逃一个吧。 远远看见疑似的征召兵身影，贺路千大声疾呼：“朱有为已经投降圣祖会。不愿投降的，赶快逃亡到土著城镇避难吧。” 可惜，贺路千还是来晚一步。 某名征召兵惊愕上报，吴琼月、司空昌等觉醒者已经被朱有为以全体多元宇宙战士会议名义招入开拓基地。 贺路千无奈叹气。 此时回头救人，压根是自投罗网。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贺路千也没有浪费时间与三百人团一一沟通，坏消息通知到位，便竭尽全力奔向西方的土著城镇。 贺路千背后。 开拓基地一片混乱。 话说，燕都尉在开拓基地的地位排名前十，诸葛波、管兴龙、陈翠澜等校尉在开拓基地的地位排名前五十，他们是绝对意义上的高层一份子。特别是那些校尉，每人拥有三百人团私兵，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绝不是十名二十名觉醒者的私人逃亡。 而是涉及数千征召兵的大动荡。 朱有为党羽不得不暂时中止陆续招降事宜，分头阻截众觉醒者威胁，扑灭这场由贺路千引发的动荡火焰。 但是，众觉醒者绝对想不到，朱有为并没有亲自参与追捕。 甚至，两名黑星级提督，也被朱有为刻意约束在身边。一片混乱中，朱有为及两名提督却隔岸观火般悬浮在山顶高处，淡然俯视混乱的开拓基地和混乱的朱日城。 其中一名提督甲，小心翼翼提醒朱有为：“总督，那些逃亡者情知必死，每个人都奋力搏杀；而投降咱们的觉醒者，却不愿承担责任又贪生怕死，十分力气只肯出三四分。如果我们不出手阻拦，恐怕得逃出去好几人。” 朱有为却听若未闻：“伏提督，你知道什么叫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吗？” 提督甲，即伏提督，当然理解这句俗语。 一时之间，伏提督却没有想通：“啊？” 朱有为悠然解释心意：“圣祖会恩抚觉醒者，从来都不是因为信任觉醒者，而是他们需要觉醒者帮他们维护统治。” “同理，圣祖会之所以愿意招揽我们，也是因为灰圣没有信心彻底绞杀天同会，同时也不愿意看到那些依赖镇压天同会而崛起的新势力无人遏制。” “圣祖会不肯真心实意待我们，我们也不必舍生忘死为圣祖会效命。所以，咱们若想守住仅有的权力，就不能兢兢业业杀尽飞鸟狡兔。刻意放出一些危险份子，甚至默契帮助他们崛起，反而可以让圣祖会更重视我们。” 伏提督恍然。 朱有为原来是想养寇自重。 也是呢。 倘若天下太平无事，圣祖会直接剿杀朱有为等人才是正理。只有主世界各地及多元宇宙充斥着急需镇压的天同会余孽，圣祖会才会继续善待朱有为、重用朱有为、恩赏朱有为。 第076 无论在哪里，我都能很好活下去 第076 无论在哪里，我都能很好活下去 伏提督还是有担心：“养寇自重没错，但那群余孽里，可是有不少棘手人物啊。” “譬如那位名叫贺路千的校尉，背地里竟然偷偷学了我们都不会的高档不死秘法。今日如果放虎归山，等他正式晋阶黑星级，难保不会威胁到我们。” 朱有为轻笑摇头：“除了最根本的觉醒者等级，无论主世界的意识数据化、熵减方程、宏观大脑，还是神国小世界的种种神术，所有以‘不死’为卖点的不死秘法，其实都存在致命缺陷。” “这种白给我练我都不会练的不死秘法，有什么好羡慕的？” “至于威胁……” “呵呵，他若连威胁我们的潜力都没有，还算什么寇？” “退一万步说，即使他天赋超绝，未来能追平犬王、螂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呼叫圣祖会援兵就是了。” 伏提督心里并不认同朱有为的豁达，但数次欲言又止后，伏提督和另一名提督乙终究没有继续质疑。于是，三名黑星级觉醒者沉默守在山巅，静静看着贺路千、诸葛波等天同会余孽逃远。 直至三十分钟后，朱有为才突然打破平静：“收网吧。” 伏提督再一次懵然：“不是要养寇自重吗？” 朱有为呵呵冷笑：“圣祖会高层比天同会高层更冷漠、更务虚，根本不可能浪费精力了解你我的真正能力。” “惟有敌人足够危险、足够嚣张，惟有圣祖会派来的轮换觉醒者在贺路千等天同会余孽面前撞的头破血流，他们才有可能后知后觉明白我们是如何优秀。” “俗话说，朋友是你的心胸，敌人是你的境界。” “你我的功绩，你我的荣誉，永远取决于敌人的功绩和荣誉。” “如果给他们三十分钟都逃不走，肯定要么速度慢、力量弱，觉醒天赋差；要么犹豫纠结浪费时间，意志力差。这样的废柴敌人，只会拉低世人对我们的评价，怎配得上养寇自重战略。” 伏提督和提督乙相顾愕然，这位朱总督貌似很有想法啊。 === 位面开拓基地西方。 死了活，活了死，贺路千一路狂奔。 期间，贺路千也曾有所疑惑：“奇怪，怎么没有追兵死咬着我不放？” 但安全需求终究大于好奇心，贺路千不管不顾继续闷着头向前逃。越过平原沃野，闯过绿色沙漠，翻过高山峻岭，贺路千不眠不休逃了大约三千公里，脚步才渐渐缓下。 据贺路千所知，由微型机械、飞行机械等构建的远程监控系统，最远有效范围约三百公里。可朱有为阴险狡诈，远程监控系统的实际有效范围或许远大于校尉权限所知的三百公里。 不过再怎么阴险，想来也朱有为不可能将远程监控系统的性能参数隐藏十分之九。 三千公里遥远路程，足以屏蔽绝大多数不稳定因素。 越狱成功了！ 可是，未来往哪里走呢？ 实话实说，逃离位面开拓基地是一项迫不得已选择。如果有可能，谁会甘心情愿舍弃天同会或圣祖会提供的种种福利呢？ 圣祖会有多强，贺路千尚没有具体概念；天同会有多强，贺路千却清清楚楚。 天同会全盛时期，辖有一百万名多元宇宙战士；安江星系战场崩溃前，天同会麾下也有五六十万名多元宇宙战士。以十万为单位计算的多元宇宙战士，类似朱羽小世界的不计其数附属多元宇宙，天同会的底蕴可想而知。 甚么位面旅行，甚么位面开拓，流程都成熟到不能再成熟。 随便举例吧。 譬如，地球二十一世纪仍旧求而不得的长寿、长生。 驻扎神国小世界的位面开拓基地，等级不高，实力也不高。可即使如此，开拓基地也配备了针对碳基人类寿命缺陷的各种各样的细胞修复医疗器械。而有了细胞修复医疗器械，所有征召兵都不必再担心自然衰老威胁。 每隔十年或二十年，征召兵去医疗器械里躺一会，细胞便能快速更新换代，组织器官随之在极短时间里逆生长恢复青春。便是没有更新周期的脑细胞，也能通过纳米机械精准修复各种损伤。 借助医疗器械的细胞层次修复，征召兵们理论上可以轻松长生数千乃至数万年。 同样六十年煎熬，地球二十一世纪人类早就化为一堆枯骨了，征召兵们却可以顶着一张十八岁面孔青春烂漫无数年。 这样的福利，谁想抛弃？ 等等。 位面开拓基地提供的各种福利，简直数不胜数。 而今逃离开拓基地，征召兵们从此没办法低成本享受这些福利了。 天同会的公开资料表明，白星级觉醒者尚未超越碳基细胞生物概念，无法依赖小宇宙体系告别生老病死等自然规律。只有晋阶到黑星级，小宇宙体系开始正式发挥作用，觉醒者才有希望依靠自身的小宇宙体系长寿、长生。 燕都尉、诸葛波、管兴龙、陈翠澜等觉醒者，必须尽快晋阶黑星级。 否则，即使他们有能力一次次幸运逃脱朱有为和圣祖会的追杀，无情的自然衰老也将冷漠夺走他们的生命。 当然，贺路千不必烦恼这些。 复活金丹超乎想象强大，衰老也被它视作一种负面状态。 六十年蛰伏时期，贺路千曾刻意保持三十年不死，耐心熬到满脸皱纹、头发灰白。而后原地满血复活时，复活金丹惊喜移除了一切衰老因素，将贺路千的细胞活性瞬间恢复正常人类25岁状态。 换句话来说，贺路千肉身25岁之后，每次复活时细胞活性都会无条件回溯到25岁状态。 永远25岁。 真正意义上的永远25岁。 贺路千逃离位面开拓基地，位面旅行等各种福利从此远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贺路千都没办法逃离神国小世界这座大监狱。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长生需求，贺路千却从始至终不必苦恼。 贺路千对未来的迷茫，仅限于如果神国小世界的轮回时间即将抵达尽头，复活金丹将会把他随机复活传送到哪里。 当然，贺路千更希望神国小世界的轮回时间最好长一些。 最少再来六十年。 否则，待贺路千晋阶三颗黑星乃至更多颗黑星时，如何向朱有为复仇呢？ 而若不能在神国小世界暴揍朱有为一顿，贺路千实在心意难平。 第077 特色封建主义 第077 特色封建主义 神国小世界其实超乎想象的辽阔。 蚁王与须菩提尊者、燃灯道君、西王母、文殊菩萨等土著神灵切磋时，据说他曾一路游走六七百颗繁华星球。 而位面开拓基地降临的这颗星球，名曰“东辉”，只是神国小世界的一处微不足道小角落而已。 但神国小世界里神灵影响无处不在，哪怕东辉星球这样的小角落，也有六位神灵争先恐后分食。 六位神灵分别是须菩提尊者、文殊菩萨、日游神、西王母、燃灯道君、六牙尊者。 其中，须菩提尊者、文殊菩萨、日游神等三位神灵自成体系，祂们的信徒彼此泾渭分明；燃灯道君、六牙尊者等两位神灵，则以附属神形式效忠西王母，每一所祭祀祂们的庙宇，都会在正中央的显眼位置摆上西王母神像。 数十年前，西王母阵营与须菩提尊者的关系急速恶化，各种信仰冲突不绝于耳。 十余年前，须菩提尊者突袭击败日游神，勒令日游神以附庸神形式向祂效忠。日游神彼时被迫签下了不平等条约，效仿燃灯道君、六牙尊者等附庸神，在自家庙宇正中央显眼位置摆上了须菩提尊者的神像。 可日游神怎肯甘心情愿侍奉须菩提尊者？ 于是，日游神刚从神灵战场逃脱，便转身投靠西王母阵营，恳请西王母帮祂主持公道。 四大阵营陡然变成三大阵营。 再考虑文殊菩萨基本上对东辉星不管不顾，三大阵营又可以简单视作两大阵营对峙：西王母阵营、须菩提阵营。 据贺路千所知，位面开拓基地虽然与西王母、须菩提尊者、日游神、文殊菩萨等土著神灵集体签署了和平条约，但或许因为基地位于须菩提尊者的核心地盘，朱有为与须菩提尊者建立了远超其它神灵的密切合作关系。 土著神灵之所以尊重位面开拓基地，是因为蚁王留下了威慑。 圣祖会不比天同会弱，斩杀犬王、逼降螂王的敌将，肯定能够提供更强的威慑力。 朱有为投降圣祖会后，位面开拓基地与须菩提尊者的合作关系大概率将会更加牢不可破。如果圣祖会有意加速开拓神国小世界，他们还有可能收服须菩提尊者、以帮助须菩提尊者名义击败西王母阵营，渐次征服这座神国小世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于情于理，贺路千都该逃到西王母阵营地盘避难。 既然西王母是西王母阵营的领袖，索性直接前往西王母的直属地盘。 自位面开拓基地向西走，陆续出现信仰文殊菩萨、日游神、六牙尊者、燃灯道君、西王母六位神灵的庙宇道观。沿着从位面开拓基地资料中心下载的东辉星卫星地图，贺路千直线走向距离西王母直属地盘最近的城镇。 一边慢悠悠向前走，一边进行社会调查，以便更全面了解脚下这座神国小世界。 神国小世界特色的超自然力量体系，理所当然列为第一项实践调查项目。 朱羽小世界超自然力量体系，从低到高分为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小周天、大周天等层次。神国小世界超自然力量体系也有简单易懂的强弱分级，它把世间一切智慧生命粗暴分为四档：凡人、超凡者、传奇、诸神。 凡人阶层没有什么好说的，被排除在超自然力量体系之外，是毫无疑问的被统治者。凡人阶层的智慧、力量以及碳基生物特征，与主世界人类、地球人类等没有本质区别。 超凡者、传奇、诸神等三大阶层，是超自然力量体系的既得利益集团。 三大阶层内部，又细分为若干区间更小的强弱分级。 例如其中的超凡者阶层，总共细分为二十一级。 或许为了通俗易懂，神国小世界简单直白地直接用数字标明二十一级：0级、1级、2级……20级。 将超凡者二十一级映射到天同会制定的小宇宙体系，如果只论个体战斗力，也许是巧合使然，也许藏着某些共同规律，恰好每三级对应一颗白星。 一颗白星、二颗白星，他们的实力增幅非常有限，甚至斗不过有锻炼习惯的普通人类。天同会重视觉醒者的潜力，不惜成本投入资源帮助他们继续进步；而在神国小世界，超凡者体系直接将他们无视掉。 所以，超凡者体系的下限，个体战斗力直接对等三颗白星。 0级、1级、2级，对应三颗白星；3级、4级、5级，对应四颗白星……依次类推，18级、19级、20级，对应九颗白星。 也即是说，贺路千而今的七颗白星实力，大概可以无缝切换为12级超凡者。 肯定不算强。 不仅距离诸神还有一段非常遥远的征程，连超凡者体系都刚刚爬了一半 但是，也绝不会弱。 因为超凡者在东辉星乃至在整个神国小世界的社会地位，类似多元宇宙战士之于行星总督府。只要有等级，哪怕是最弱的0级超凡者，也能瞬间脱离劳苦大众群体，成为统治阶级最底层或者潜在统治阶级的一员。 爬到12级，社会地位随之水涨船高，愈加令普通土著百姓可望而不可及。 这么说吧。 县城级别的小城、小镇，如无特殊情况，往往连一个12级超凡者都没有。 想与12级超凡者偶遇，必须去更加繁华的城镇、市镇——政治地位比肩地球上的地级市。 超凡者数量极少。 据位面开拓基地总计，哪怕把空有超凡虚名的0级超凡者计算在内，东辉星的超凡者比例最多0.5%左右。 一滴墨水无法改变一片大海，超凡者体系对社会结构的影响微乎其微，可以简单粗暴地把东辉星理解为比肩地球十七八世纪的传统封建社会——贵族阶层、教士阶层、官僚阶层、乡绅阶层等，变成了伟力归于自身的超凡者而已。 嗯。 具有东辉星特色的封建主义。 无论多么怀念地球二十一世纪平淡生活，无论多么留恋位面开拓基地的各种福利，贺路千必须低调融入东辉星特色封建主义——直至贺路千有能力复仇朱有为、挑战须菩提尊者、西王母等土著神灵制定的旧秩序。 可话说来，贺路千怎样才能尽快变强呢？ 第078 暴露实力才是真正的低调 第078 暴露实力才是真正的低调 巴米郡城，几乎全民信仰西王母。 掌控巴米郡城的军政大权的贵族官僚，必须无条件宣誓效忠西王母，甚至不允许信仰同阵营的燃灯道君、六牙尊者、日游神等其他神祇。 实权次于贵族官僚的僧侣道士，限制稍少，允许燃灯道君、六牙尊者等附庸神祇兴建一定数量的庙宇道观，但禁止须菩提尊者等敌对神祇、文殊菩萨等中立神祇在巴米郡内传播信仰。 西王母重视信仰。 却也只重视信仰。 只要你立誓不传播异阵营神祇信仰，巴米郡城欢迎一切超凡者于此常驻——无论你有没有信仰，无论你信仰哪位神祇。 贵族官僚是第一阶层，僧侣道士是第二阶层，自由超凡者是第三阶层。 巴米郡城南部有一座面向第三阶层的大型交易市场。 初来乍到的自由超凡者，只要别眼高于顶，几乎都能在那里轻松找到一份稳定工作，或者得到一份报酬丰厚的雇佣合同。 踏步巴米郡城，贺路千直接走向这座具有封建主义特色的人才市场。 巴米郡城的基础建设很差，大街小巷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污水坑随处可见；即使行走在主干道上，也会时不时传来古怪的、难闻的异味。 但到了交易市场附近，基础建设水平陡然拔高无数倍，地面变成了平整的青砖或青石板，街道两边也有了花草树木和干净整洁的衣食住行店面。恍惚间，贺路千简直误以为回到了朱日城或地球某些主打历史韵味的步行街。 贺路千正欲进门，一名二十余岁面貌青年突然快步跑来，低头哈腰地将他拦住：“这位老爷，进门需要从业证明或超凡者证明。” 贺路千好奇停下脚步。 说起来，交易市场是巴米郡城特色或者说是西王母信仰特色，朱日城附近的土著城镇、贺路千逃亡三千公里途中停步调查过的城镇，都没有这样的人才市场。 贺路千故意询问这名青年：“如果没有呢？” 青年依旧满脸谦卑，恭谨伸手指向右边不为人注意的侧门：“从业证明，需要去衙门办理；超凡者可以去那里办理临时证明。 贺路千：“如果有人不愿意办理，准备强行冲过去呢？” 青年的态度更加诚恳：“还请老爷体谅我们这些小人物。这是城主定下的规矩，如果乱了规矩，小人会被上官抽鞭子打死的。” 贺路千无意难为这名青年：“好吧，去领我办理临时证明吧。” 青年长舒一口气，声调陡然爽快了许多：“是。” “老爷，这边儿请。” 青年热情引路，熟练打开侧门。 迈过侧门门槛，一座仿佛四合院格局却又宽阔的独立院落，迎面闯入眼帘。院落里有树木，有花草，有观赏池似的窄河，环境静谧、典雅，舒适度绝不弱于朱日城的三层小楼布局。 青年随即施礼退去：“老爷请稍等片刻，我去请道长老爷帮你鉴定超凡者等级。” 贺路千驻足封闭院落，约等了两分钟，方见一位四十余岁中年道士打着哈欠走出来。 虽然翻译为道士，神国小世界的道士却与地球上的道士有本质区别，彼此社会地位不同、文化习惯不同，对“道”的理解自然而然也大相径庭。 这位四十余岁中年道士，没有手持拂尘，也没有身穿阴阳八卦道袍。他道袍上的标志，是一座乌龟形状的抽象山峰和一道抽象的金光。这是象征西王母信仰的六大标志之一，被西王母信徒解读为“龟山有金光”。 与谦卑有礼貌的青年不同，中年道士对贺路千明显怠慢了许多。 中年道士打着哈欠瞟了贺路千一眼：“你主修武技，还是法术？” 武技、炼气等说法，涉及对超凡者的职业分类。 一般来说，战士、武士、刺客等超凡者掌握的超自然力量，统称为武技；巫师、方士、炼气士、术士、贵族等超凡者掌握的超自然力量，统称为法术；武僧、道士、教士、神使、护法等超凡者掌握的超自然力量，统称为神术。 贺路千现在的战斗力，根基主要立在《撼山拳》和《共死秘咒》。 其中，《共死秘咒》主要提供狂暴状态加成，冲锋陷阵或单打独斗时候还是得依赖《撼山拳》。 《撼山拳》被神国小世界归类于武技。 照理说，贺路千应该自称主修武技。 但贺路千初来乍到，没有必要也不能轻易暴露跟脚。 脑海里闪过类似念头，贺路千果断祭出他并不擅长的《七十二煞法》：“我是炼气士，主修法术。” 中年道士漫不经心挥手：“那就施展法术吧，限定半刻钟内完成。” “快点儿啊，道爷还没有睡醒呢。” 中年道士的态度可谓非常怠慢。 但贺路千千里迢迢跑到巴米郡城是来避难的，没有必要纠结道士的态度是否怠慢。类似在主世界的所作所为，贺路千已然决定低调潜伏一阵儿，绝不能在结仇朱有为乃至须菩提尊者大背景下又无缘无故与西王母阵营结仇。 可是，低调绝不意味着不作为。 三千公里逃亡途中，贺路千见证无数悲喜剧，从而清醒明白一个道理：东辉星不是法度严谨的主世界，这里到处都是压迫、到处都是以力量为尊的文化传统。你若过度低调，只会马善被人骑，惹来各种各样的欺压。 东辉星基层秩序混乱同时，又因为诸神存在，统治阶层非常稳定，且彼此基于利益缔结一张人脉关系大网。低调伪装成一介凡人的超凡者，遭遇欺压之后再反抗，一旦打了小的来大的，只会引来当地统治者条件反射的铁血镇压。 私人恩怨小事，将会迅速变成挑衅既有秩序的大事。 与其这样低调惹来祸事，不如正大光明展现实力——最少展示一部分实力，吓退那些蝇营狗苟之徒。 超凡者暴露出实力之后，不论他有无信仰，都会被统治阶层善意接纳为各级超凡者圈子。当地地痞乃至基层官僚再敢招惹你，矛盾就会从主客矛盾、地域矛盾变成阶级矛盾，进而被视为一群贱民妄想挑战超凡者高高在上既有秩序。 也即是说，在巴米郡城亮出实力或部分实力，才是真正的低调。 第079 大喷火 第079 大喷火 七颗白星觉醒者或12级超凡者评价，仅仅建立在贺路千只有一次生命。 12级超凡者，表明贺路千有12级超凡者水平的攻击、防御、耐力。 而实际上，原地满血满魔复活奇迹给予贺路千无限长血条和无限长耐力条。《共死秘咒》等同归于尽绝招，到了贺路千这儿，也将变成可重复的、可持续的普通状态技能。 这些等级体系，压根没办法准确表达贺路千的真实威慑。 这不是因为超凡者体系到处都是漏洞，而是贺路千委实太特殊了——哪家的12级超凡者能够无条件满血满魔复活啊？ 贺路千的真实战斗力应该这样形容，他能以12级超凡者极限战斗力，持续搏杀无数年。 12级超凡者的攻击太低，贺路千很难斗赢量变产生质变的高等级超凡者乃至传奇、神祇。但只要敌人能够被12级超凡者杀伤，只要敌人没办法秒杀贺路千，贺路千就能轻轻松松一人吊打一大群。 原地满血满魔复活才是贺路千的底牌，至于表面的12级超凡者实力，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展示出来。 随便你们检测。 随便你们探查。 我贺路千，说12级就是12级。 瞧我的拳法，瞧我的法术，千真万确只有12级。 我贺路千满口真话，从来不骗你们。 贺路千稍作思考，决定完完全全展示他的《七十二煞法》学习成果。 七十二煞法，又名七十二地煞法，内含七十二项法术。 七十二项法术，修炼起来有难有易、施展起来有难有异，威力也有大有小。 只要经验足够丰富，看一眼对方施展的是什么法术和法术的细节，就能快速辨析出此人的大概实力。为了减少不必要误会，贺路千更特意挑选其中一个容易识别施法难度的法术。 吐焰术。 又名喷火术。 喷火术施展起来很简单，先大口吸气，引动气机与体内体外的自然能量共振；而后张嘴长吐，气在咽喉处化作凶猛火焰，像煤气灶或喷火器般喷出炙热的火焰。 喷火术又可以简单分为高、中、低三阶。 低阶喷火术是单次法术，它有点儿类似地球游戏里常见的小火球或大火球概念，超凡者每次只能喷出一道火焰或一颗小火球。 修炼到中阶，也即大概六颗白星或9级左右，喷火术将会产生质变。这时候，喷火术的自由度越来越高，变成一种可牵引的、可控制的、具备长期效果的火系法术。 贺路千已将《七十二地煞法》里所有当前能够修炼的法术统统修炼到了七颗白星强度，他的喷火术，理所当然是12级高度的中阶喷火术。 只见，一道火焰从贺路千咽喉中喷射而出，疾驰至十余米外。与此同时，火焰尾端依然留在贺路千口中，十余米长纤细火焰乍看起来好似恒星表面的火柱，又好似嘴巴里安装一台火焰喷射器。 中阶喷火术，却又不仅仅是一台人型喷火器。 位面开拓基地研究发现，喷火术的原理理所当然不是化学反应。喷火术并非释放可燃性气体或可燃性液体在空气中燃烧，而是直接燃烧神国小世界无处不在的灵气或者说信仰力量。 持续不断的十余米长火焰，也理所当然不是火线喷射器式燃烧殆尽，而是贺路千刻意将火焰集中那里。火焰持续从贺路千嘴巴里喷出，仿佛做加法，火焰在十余米外不断叠加起来，体积越来越庞大。 十厘米、二十厘米、五十厘米、一米。 短短四五秒时间，十余米外形成了一颗直径五米的庞大火球。 大火球持续性放热，烧的小院仿佛酷夏骤然降临。 距离大火球的较近地面和树木，更以肉眼可见速度干化、枯萎。 大火球虽然不是化学反应燃烧，它却能像普通火焰、普通火球那样源源不断释放热量。 停止施法，贺路千咽喉里不再喷射火焰，十余米长火焰迅速消失。构建完毕的大火球，却没有随之消失，因为它已经变成无须施法维护也能长期存在的固定法术——如果没有外力干涉，它最长可以燃烧三天三夜。 亲眼见证贺路千喷射火焰构建直径五米大火球，青年条件反射向后急退，唯恐被法术余波伤到；中年道士也瞬间变了脸色，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逐渐成型的大火球。 喷火术，于此施法完毕。 贺路千习惯性轻咳一声，润了润喉咙。 事实上，这是没必要的多余动作。喷火术不是化学反应，时间再长也不会烧伤咽喉和口腔。只有刚入门的、尚未掌握施法诀窍的新手，才会因为各种错误导致火焰热能在口腔内提前爆发，轻则咽喉烧伤，重则直接把舌头烫熟。 一声轻咳，将中年道士从恍惚中惊醒。 短短数秒时间，中年道士的所有漫不经心和怠慢态度全都一扫而空。哪怕与贺路千素不相识，哪怕不知道贺路千的丁点儿底细，中年道士却迅速摆低姿态，快步小跑走到贺路千身边，主动弯腰施礼：“先生。” 这便是东辉星的以力量为尊文化风俗。 超凡者的社会地位，大抵来源于自身的伟力。 无论你是否是贵族，无论你有没有官职，超凡者只凭自己的实力就能赢得世人的尊重。 当然，也可以这么比喻。 超凡者现场施法或亮出等级，效果等同于地球二十一世纪官僚亮出官职、富豪亮出身家。考虑超凡者伟力归于自身，还可以理解官僚把国家暴力机关权力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富豪把资本权力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贺路千无视掉中年道士的大变脸，遥指持续燃烧的大火球：“喷火术可以吗？” 中年道士捣蒜般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贺路千：“既然够了，劳烦帮我办理超凡者证明吧。” 中年道士这会儿特别有礼貌：“请先生稍等。” 中年道士当即手忙脚乱走向内院。 但数十秒后，中年道士忽又尴尬走回来：“先生，你施展的是中阶喷火术，而咱们这儿最高只能办理8级超凡者证明。8级以上的中阶超凡者证明，只能去郡府或郡观（郡级道观）办理。” 第080 神术防伪 第080 神术防伪 贺路千：“我今儿想进交易市场，还得去郡府跑一趟？” 这也太麻烦了吧。 瞧见贺路千露出厌烦神情，中年道士连忙解释说：“当然不必，我这里可以先开一张8级超凡者证明。” “但8级毕竟只是低阶超凡者证明，权限没办法匹配先生你的实力。如果最近有空儿，还是去郡府或郡观一趟比较好。” 贺路千不置可否：“唔，你先帮我办理8级证明吧。” 中年道士：“是。” 甚么怠慢敷衍，甚么困乏哈欠，理所当然全都被中年道士抛在一边。中年道士以最好的服务态度、最快的办事速度，手脚麻利地现场制作了一张8级超凡者临时证明。 临时证明的外观是一块长方形铜牌，以文字刻印贺路千的姓名，以图片留印贺路千的容貌，乍看起来好似地球上的身份证。 但神国小世界毕竟存在超凡力量，同样的信用证件，制作细节上存在许多差异。 除了最显眼的金属材质，临时证明刻印的照片是一段高清晰度的视频或动态图片，贺路千的前后左右和上上下下特征都被摄入其中。 另外，临时证明刻意施加了西王母的专属神术。无论西王母的虔诚信徒，还是其它神祇的虔诚信徒，都能轻松判定这份临时证明是真是假。 说起来，神术防伪也是神国小世界的特色。 许多涉及信用的物品，重要证明文件、大额货币等，僧侣道士教士们都会施加神术杜绝伪造——这些神术貌似低级，却有神祇为它背书。莫说超凡者，便是传奇、低位神祇，也很难突破神术防伪体系造假。 贺路千接过新鲜出炉的8级超凡者临时证明：“这就可以了？” 中年道士连连点头：“可以了，可以了。” 于是，贺路千转身出门。 中年道士却快步追了过来：“贺先生，……” 贺路千疑惑回头：“不是说可以了吗？” 中年道士指向直径五米的大火球，陪着笑恳请：“我只是7级小道士，哪里对付得了中阶喷火术。贺先生，劳烦你亲自撤去法术吧。” 贺路千哦然。 大火球制造起来需要四五秒，主动熄灭却最多只须一秒。贺路千掐指捏出相应的法诀，大火球迅速变小变弱，消失于三人视野里。酷夏热浪随之消退，凉风隐隐约约吹来，独立小院的氛围再次回到原来的静谧、典雅。 贺路千：“还有其它事情吗？” 中年道士连连摆手：“没有了，没有了。” 说是没有，贺路千踏步出门前，中年道士还是又啰嗦嘱咐青年一句：“昌二，你去帮贺先生引路吧。” 名为昌二的青年当即点头哈腰听令，慌忙跟上贺路千：“老爷，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熟悉俺们巴米城，我帮你引路吧。” 贺路千没有拒绝。 交易市场由数条步行街组成，但无论哪条街，人流都非常稀少。路边的衣食住行店面，也十间里有七八间掩着门，店主好像压根没有开门做生意的想法。 贺路千不由得好奇询问：“交易市场一直这样冷清吗？” 昌二解释说：“超凡市场禁止平民无故进入，这里的生意大都离不开超凡两字。可咱们巴米郡最多只有一千余名超凡者，怎么可能日日夜夜繁华？” “只有到了‘五日一小集，十日一大集’时候，超凡市场才会明显热闹起来。” 贺路千恍然：“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昌二赔笑询问：“老爷想买些什么东西？” 贺路千没有隐藏真实需求，实话实说：“我想买点儿能够加快修炼速度的器具或者丹药。” 昌二笑说：“如果这样，没有必要分时候。超凡宝具、超凡秘药这些店，不分大小集，每日都会正常营业。” “阿萨堂是巴米郡最大的丹药品牌，信誉也非常好。老爷，我领你去那里转一圈吧？” 贺路千点头说好。 绕过两条街道，昌二把贺路千领到了一座悬挂“阿萨堂”匾额的四层塔楼。 推门走入塔楼，室内面积出乎意料辽阔。而且，朴素的室内装饰搭配独特的光线布局，别有一番韵味。 不管丹药质量如何，阿萨堂的格调明显远超普通店面。 瞧见有人进门，两名二十岁面貌的年轻女子扬起职业笑脸，快步迎向贺路千和昌二。 她们有着不俗的颜值。 即使稍微有些不符合地球二十一世纪审美，她们也能第一时间吸引眼球。 当然，与吴琼月等觉醒者相比，就不行了。 她们的美只是自然美或正常美，如果仔细审视，五官有些零星暗斑、脂肪粒等缺陷，皮肤也有少数瑕疵。这是正常人类没有办法避免的缺陷，不是她们或地球美女帅哥明星不够完美，而是觉醒者们超越了细胞自然发育。 昌二突然前踏一步，昂首挺胸报出贺路千的身份：“贺老爷是中阶炼气士，你们务必好好招待。” 却是昌二熟悉交易市场内的种种灰色手段。 两名女子是坐堂销售服务员，除了基本工资，还有销售提成可以拿。为了赚取更多利益，这些销售服务员常常仗着阿萨堂背景，在高层容忍范围内耍弄小手段，每年不知有多少低阶超凡者被坑。 昌二提前报出贺路千的实力，即是警告两名女子乖乖做事。 阿萨堂不把低阶超凡者看在眼里，遇到低阶超凡者反抗，高层很多时候习惯不由分说镇压——管你有理没理，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但中阶超凡者的社会地位远远高于低阶超凡者，阿萨堂可没有底气随随便便惹怒中阶超凡者。 所以，两名销售服务员的脚步猛地一缓，鱼儿上钩情绪霎那间消退。 虽然职业笑容仍旧堆在脸上，两名销售服务员却乖巧、谨慎了许多，主动放弃无数推销技巧：“贺老爷，你想买什么丹药？” 面对职业笑容，贺路千也习惯性回以客套微笑：“你们阿萨堂都有什么丹药？我先了解了解吧。” 第081 不靠谱 第081 不靠谱 销售服务员甲回身取来一份丹药价目单。 阿萨堂总计有近百种丹药出售。 但性质类似天材地宝、具备加速修炼效果的丹药，只有可怜巴巴的十九种。而且，其中九种面向0级到2级超凡者，五种面向3级到5级超凡者，两种面向6级到8级超凡者，仅有一种“地龙丹”面向9级以上超凡者。 也即是说，除了地龙丹效果未知，其它丹药理论上对贺路千百分之百无效。 另外，地龙丹属于中阶超凡物品。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中阶超凡物品在神国小世界大众眼里，是比奢侈品更加奢侈无数倍的罕见物资，自然而然无法再用金银等传统货币计价。 世人更习惯用神恩券作为计价单位。 神恩券是什么呢？ 就产出来说，所有神恩券都由神祇发放。如果神祇感到愉悦，或者神祇比较欣赏某位信徒，祂将会赐下一定数量的神恩券。 就功能来说，神恩券内含一位神祇的承诺。凡人攒够一定数量的神恩券，就可以通过向神祇祈福，获得特定的神恩或宽恕。 贺路千向来把它简单理解为由神祇直接印发的记名票据。 信用货币价值与信用担保方捆绑，神恩券的价值也与固定神祇捆绑。 阿萨堂立在巴米郡城，它只承认西王母、燃灯道君、六牙尊者、日游神等西王母阵营神祇的神恩券。 然而，除了位面开拓基地尝试人为制造的天同义神，贺路千降临神国小世界后从未拜过其它神祇。又因为神恩券转让交易时需要通过西王母或西王母虔诚信徒审批，贺路千也没办法从它处偷盗或抢劫。 贺路千口袋里没有哪怕一丁点儿西王母阵营神恩券。 无论地龙丹价格是高是低，贺路千都买不起。 贺路千索性临时改变目标：“只有这些吗？没有比地龙丹更高档次的丹药吗？” 销售服务员甲与昌二目光沟通一阵儿，柔声回答说：“中阶丹药市场需求少，制作难度却非常高，稍有不慎就浪费了珍贵的原材料。” “一般而言，先有顾客指定丹药需求，我们阿萨堂再去联系炼丹师。待顾客支付了最低五成的预定金，炼丹师才会正式开炉炼丹。” 贺路千了然。 没有神恩券，拿不出五成预定金，贺路千显然又回到了无钱寸步难行的困境：“唉。不论在主世界，还是在神国小世界，都逃不了想办法赚钱的宿命啊。” 最终，贺路千两手空空退出阿萨堂。 步行走至无人处，贺路千想了想，回身试着询问昌二：“你知道哪里有赚取神恩券的工作吗？” 昌二虽然不是超凡者，却非常熟悉超凡者世界，类似的资料张嘴即来：“一般来说，9级以上中阶超凡者的交易，才会频繁出现神恩券。” “可是，超凡者数量稀少，中阶超凡者数量更加稀少。例如咱们巴米城，中阶超凡者们几乎人人相识，彼此如果有什么需求，他们更喜欢私下里互相交换。” 超凡市场这座人才市场，主要面对低阶超凡者。 贺路千对此表示质疑：“像我这样的外地来客，怎么办呢？” 昌二努力斟酌字句，小心翼翼回答说：“西王母说（引用教义），不可靠的人才需要不可靠的人。” “小人虽然不熟悉中阶超凡者们的圈子，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他们显然更习惯与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交换资源。如果贺老爷想和他们打交道，恐怕得耐心一点儿，努力经营出自己的信誉。” 贺路千本能怀疑昌二的答案：“正常情况下或许如此。但若遇到急事，难道也没有人愿意冒险聘请外地超凡者吗？” 昌二愈加小心翼翼：“肯定有人愿意冒险。” “无论哪家势力，无论那座城市，都不会嫌弃中阶超凡者数量多。” “小人刚才说‘不可靠的人才需要不可靠的人’，是因为那些愿意雇佣外地来客的势力十有八九不靠谱，他们的雇佣任务存在一定的风险。” 贺路千：“大概是怎样的不靠谱？” 昌二的语速愈加迟缓，几乎斟酌一个字吐出一个字：“单是郡府官方记载的，就有很多。” “有些雇佣任务，任务完成了，雇主却提前消失了。或者，雇主两手一摊耍赖，说他并没有准备相应的报酬，而是准备一眼眼泪一把鼻涕进行道德绑架，间接逼迫你可怜他、同情他。” “遇到这样的雇主，什么报酬都是虚的、不靠谱的。” “还有更加可恶的。” “有些雇主恶意隐瞒雇佣任务难度。报酬乍看起来正常，其实危险度高到几乎故意让人去送死。前年有一件案子，雇主登记为9级难度，实际需要对付的恶势力，却拥有一位15级超凡者、三位13级超凡者、4位10级超凡者。” “还有些雇主，甚至干脆由恶势力伪装而成。一不小心，就会误中他们的陷阱，连自己的性命都折在那里。” 贺路千听得连连点头。 这些案例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其实发生概率很高。 另外，地球常见的热血漫画、热血小说，雇主无意或故意隐瞒任务难度已经几乎是标配。明明说好的简单任务，结果敌人突然由杂兵变成大佬，导致剧情必须依赖主角爆种再爆种，才能顺利活下来。 贺路千讨厌这样的套路。 换位想一想，如果那些雇主遇到的不是主角、或者主角不会爆种，剧情将会如何发展呢？即使贺路千能够无条件原地满血复活，他也不想和那些习惯打同情牌、习惯高举道德旗帜的雇主打交道。 如果无法避免，也就算了。就像朱有为的叛变行为，实在没办法提前预料。 而若有选择、可以预料，贺路千绝不会积极主动招惹他们。 不是害怕。 而是太麻烦、太恶心了。 贺路千笑着打趣昌二：“你很熟悉这些套路啊。” 昌二却给出出乎意料的答案：“不是小人熟悉这些，是信郡府、郡观强制要求我们牢记，并且及时提醒所有外来超凡者。” 第082 神战序幕 第082 神战序幕 神祇各有各的教义。 譬如最直观、最显眼的世俗统治权力分配。 西王母阵营以贵族官僚为尊，僧侣道士次之；须菩提尊者阵营以僧侣为尊，贵族继承、官僚选拔都由僧侣决定；文殊菩萨阵营更加独特，贵族皆为僧侣，官僚也从僧侣中选拔。 着眼各位神祇的细节之处，差异性更多。 谈及西王母，昌二罕见挺起胸膛，不自觉展露了他身为西王母信徒的骄傲心态：“同样鼓励信徒诚信待人，须菩提、文殊菩萨，还有原来的日游神，祂们只会高高在上讲一些众所周知的道理，村头老婆婆般唠叨劝人。” “惟有西王母，才会实际引导我们与一切不靠谱现象作斗争、引导我们建立信用体系，耗时耗力解决现实难题。” 揭穿当下的不靠谱案例、提醒外来新人警戒注意，便是以切实行动与不靠谱现象作斗争。 这不是昌二本性如此。 而是西王母的教义如此要求。 西王母引导麾下的郡府、郡观，刻意培养了无数个昌二，及时提醒并引导外地超凡者融入西王母阵营的信用体系。即使今日由昌三为贺路千服务或者昌二服务另一位超凡者，类似的对话也会在适合时候出现。 贺路千若有所思点头：“这是体制的力量，类似天同会的西王母神祇体制。” 虔诚宣扬西王母一阵儿，昌二突然提议说：“老爷如果急需神恩券，不妨去黑市接神战任务单。” 贺路千：“你且详细说说。” 意料之中，昌二侃侃谈起了西王母阵营与须菩提尊者阵营的敌对现状。 从远古玉皇大帝剿杀玉清原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弥勒佛，到最近千余年西王母打服燃灯佛，逼迫燃灯佛以燃灯道君附属神名义向祂效忠，神战始终是神国小世界亘古不变的主旋律。 神战是大命题。 如果以地球战争比喻诸神争斗，神战过程可以细分无数小阶段：前哨战、接触战、小战役、大战役、僵持战、关键战役、决战、收尾战等。甚至神战正式爆发之前，也可以按照对抗烈度分为摩擦阶段、冲突阶段、挑衅阶段。 昌二等西王母信徒眼里，西王母和须菩提尊者的矛盾已经发展到冲突阶段，彼此开始有意识地互相下黑手。 但是，西王母再强，也不可能一己之力对抗所有神祇。所以，越是摩擦冲突阶段，西王母越重视祂的舆论形象、阵营内部附属神的共识、其祂神祇的利益动向，绝不会随随便便派遣附属神、传奇、超凡者等袭击须菩提阵营。 为了逃避舆论攻讦，神祇们遂把一项大任务拆解成无数零碎小任务单投放到黑市，以丹药、装备、金钱等资源诱惑超凡者袭击对方阵营的特定目标。 或许有人质疑，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然而，许多时候，掩耳盗铃也是很有必要的。 就像地球上的大国政治，为了师出有名，某些人可以睁眼说瞎话，把一堆洗衣粉指认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西王母和须菩提尊者的矛盾冲突也是类似道理。 只要能够搞定文殊菩萨、紫薇帝君、勾陈帝君、真武帝君等主要神祇，西王母和须菩提尊者都不会在乎是否掩耳盗铃。一套流程走下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莫须有罪名也能赖在你头上。 综上所述，神战任务显然比较特殊。 它们虽然被分配在在可信度极差的黑市，背后却有西王母阵营担保，不必担心阴谋诡计或者黑吃黑。 贺路千笑呵呵追问昌二：“神战任务……呵呵，这也是郡府、郡观嘱咐你宣传的吧？” 昌二老实承认了：“是的。” 贺路千忍不住啧啧称奇，西王母果然不同于须菩提尊者。区区一位隶属于本地道观的编外人员，除了本职的引路服务，竟然还兼职巴米郡城的政策宣传员呢。须菩提尊者治下的城池，何曾有过这种组织度。 神战任务值不值得做呢？ 听起来似乎很美好，信用高，报酬也高。 但贺路千在位面开拓基地时曾通过须菩提阵营间接了解过神战任务，清醒明白神战任务并没有昌二说的那样好。 最核心一条，神战任务的风险没有上限约束。 神战毕竟是神祇高度的搏杀，性质好比天同会与圣祖会之间的你死我活。一旦接下西王母阵营的神战任务，等同提前向须菩提尊者宣战。 须菩提尊者及其附属神、传奇等高层，诚然不会浪费太多精力关心中阶超凡者之间的战斗，可若万一呢？如果不幸遇到须菩提尊者的关注，超凡者霎那间引来神祇的怒火——西王母想救你都来不及。 神祇多厉害啊。 据蚁王留下的情报，文殊菩萨、西王母都是八颗黑星强度。 而位面开拓基地总督朱有为，仅仅三颗黑星强度而已。 贺路千虽然不清楚三颗黑星与八颗黑星之间的差距，但是稍稍对比三颗白星和八颗白星，就能大概明白两者究竟有多么悬殊。待贺路千有资格与西王母等神祇掰手腕，他必然能够随心所欲吊打朱有为。 所以说，超凡者每次参与神战任务都是在赌博，赌自己不会惹来敌方神祇的怒火。 朱有为是贺路千需要打倒的目标；与朱有为密切合作的须菩提尊者，同样也是贺路千未来的目标。但贺路千狂奔三千公里，核心目的是为了争取发育时间，此时做西王母的炮灰挑衅须菩提尊者，岂非本末倒置？ 西王母阵营和须菩提尊者阵营的对峙现状，贺路千牢牢记在心中。 昌二的提议，贺路千却毫不犹豫拒绝：“神战任务太激烈了，不适合我现在的心境。以后再说吧。” 昌二：“是。” 贺路千笑说：“你不劝劝我？” 昌二连忙赔笑说：“老爷说笑了。” “小人只是把郡府的命令重复一遍，哪有资格劝你做决定。” 第083 傲慢牙行 第083 傲慢牙行 俗名超凡市场的交易市场，有地球人才市场的味道，却又不仅仅如此。 超凡市场对超凡者非常友好，甚至还有一堆由郡府、郡观提供的保底工作——虽然这些工作的报酬不高，却足以解决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烦恼。简单来说，只要你能够进阶超凡者，哪怕是最低的0级，也能轻松端起吃饱不饿的铁饭碗。 说是工作，其实更像针对超凡者阶层的福利。 当然，保底工作终究是保底工作，它的优势有且只有门槛低。但凡有其他路可走，没有多少超凡者愿意应聘这些保底工作。 贺路千也理所当然没有兴趣。 东街转到西街，南街转到北街，贺路千亲自拜访许多门店，其中有中产阶层招聘家庭教师、有富商招聘高级安保、有超凡者招聘助手，等等。但无一例外，这些以金银计价的普通报酬都没办法稍稍打动贺路千。 贺路千逐渐认清现实：“算了，先在巴米郡侨居一段时间吧。” 侨居也是居。 居，则须有其室。 一事不烦二主，贺路千索性继续询问昌二：“我这种外地来客，能在巴米郡城自由购房吗？” 昌二：“当然可以。” 贺路千又问：“郡城房价如何？” 昌二仍旧毫不犹豫给出答案：“一座正常小院，内城售价八九百两银，城外东郊售价不到三百两银，城外北郊售价不到二百两银。” 贺路千：“西郊和南郊呢？” 昌二解释说：“西郊和南郊是百工贱民们住的地方，很少有超凡者愿意把家安在那里。” 贺路千不喜欢这个答案。 甚么百工贱民啊。 老子在地球、在主世界，也是百工贱民。 贺路千迅速意识到，巴米郡城的良善或者说西王母的良善全都止步于超凡阶层。平民活在须菩提尊者治下和活在西王母治下，其实并没有本质区别，都只是中高层眼中的一条贱命。 不过，贺路千很快摇头甩去这些反感：“我只是来避难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暂时，入乡随俗吧。 那么安家哪里呢？ 对贺路千来说，三地的房价都不算贵。 因为贺路千只缺神恩券，不缺普通金银货币。 三千公里逃亡的后半段路程，贺路千曾有目的地惩恶扬善数次，不知不觉攒了五六千两银身家。便是貌似昂贵的内城小院，贺路千如今也能轻松买下五六套。 然而，神国小世界不是地球和平盛世。 即使忽视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神战，价格昂贵的内城居宅也不意味着安全或舒适。再者，内城是本土权贵的高密度聚集区，贺路千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地巴结那些权贵——这毫无意义。 贺路千直接忽略最贵也最敏感的内城，目光低调投向西郊和北郊：“两地都有哪些区别？” 谈起郊区房价，昌二骤然话痨了许多。 首先是地形差异，巴米郡城是一座依山傍水的海港，西郊是热闹繁华的海港，北郊是连绵群山的山麓。 北郊人口稀疏，居民以中高层为主，普遍不必依赖日薪月薪生活，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宽阔大院。西郊商业繁华，不计港口边沿的贫民窟，居民以大中小商人为主，他们要么家有店铺，要么为店铺工作，那里遍地都是性价高的小院。 昌二最后总结说：“西郊的房价之所以看起来比较高，是因为那里集中了一堆有钱的海商。一般而言，超凡者们更喜欢安家北郊，毕竟那里环境好、人流少，非常的易居。” 贺路千对这些优缺点表示无所谓：“既然大家都喜欢北郊，我也从众吧。” 昌二：“老爷今日就要买房吗？” 贺路千点头。 昌二即时停步，转身往回走：“老爷，牙行街在那边，咱们刚走过去。” 贺路千笑说：“感觉你很熟悉巴米郡的房市啊，有没有靠谱的待售房产推荐给我？” 昌二小心赔笑：“老爷说笑了。” “郡府有法规，房屋买卖、田产买卖、奴婢买卖等，必须通过牙行。” 贺路千讶然：“不能私下交易吗？” 昌二：“郡府禁止私下交易，发现一例，重罚一例。牙行面前，低阶超凡者许多时候都说不上话。” 贺路千啧啧感慨：“这么严格啊。” 昌二突然压低了声音：“经营牙行需要郡府批准，没有牙贴的私牙，在咱巴米城根本活不到第二日。无论超凡市场，还是其它市场，所有牙行都是那些大老爷的产业，我们如果私下交易，岂非虎口夺食？” 显然，昌二发自内心排斥这些法律规定。可昌二终究只是一名效力道观的凡人，他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心里再反感、再不满，他也只敢在背地里偷偷吐槽讥讽数句。 说起来，牙行性质类似地球的中介机构，依赖客户的交易佣金盈利；牙贴则是郡府颁发给牙行的凭证，类似地球上的经营许可证。但是，巴米郡城的牙行不仅早已寡头化，更借助郡府、郡观等的暴力威慑，建立了一套比地球还要严密的交易规则。 无条件禁止一切私下买卖。 亲戚间的产权转让，也不行。 所有涉及房屋、田地、奴仆的产权交易，必须递到牙行处办理。 也即是说，牙行完全可以坐在屋里不动，吃完上家2.5%佣金，再吃下家2.5%佣金，轻轻松松拿走5%净利润。 所以，供职牙行的牙郎、牙娘，活得比地球中介机构的同行们轻松多了。 两者的差距，是那样的明显。 踏步牙行，迎面可以看见数名衣装靓丽的牙郎、牙娘，懒散围坐在光线明亮的窗前吃茶聊天。 但与阿萨堂的销售服务员们的热情态度截然不同，这些牙郎、牙娘们仅仅傲慢斜瞥贺了路千和昌二一眼，然后该怎么闲聊还是怎么闲聊。从始至终，竟然没有一人愿意站起来欢迎顾客光临。 在他们眼里，客户登门不是生意来了，而是是客户来求着他们办事：“没有我们牙行，你再有钱也买不成房屋、田地；没有我们牙行，你的田地房屋再多，也没办法合法卖给别人。” 昌二还未来得及通报贺路千的身份，一名牙郎便轻蔑语气驳斥：“没看我们正在忙吗？” 你问忙什么？ 当然是忙着聊天品茶啊。 你们劳什子的交易，哪有我们休闲唠嗑重要。 明明是一家牙行，这群人却比独裁权力部门还要嚣张、傲慢。 第084 傲慢牙行（二） 第084 傲慢牙行（二） 这些牙郎、牙娘，他们傲慢而又嚣张，却没有什么硬骨头。 当昌二顶着蔑视嘲讽报出贺路千中阶炼气士身份时，他们纷纷啊呀一声，手足无措地慌忙站起。 傲慢没有了。 嚣张也没有了。 一分钟前他们多么傲慢嚣张，一分钟后他们便有多么惊慌恐惧。 原因很简单。 牙行的确是巴米郡高层大人物的产业，他们嚣张是狗仗人势的嚣张，他们傲慢是狐假虎威的傲慢。 凡人阶层是大人物眼里的贱民，卑微到尘埃里，他们自然想怎么欺辱就怎么欺辱；低阶超凡者是大人物的下属，社会地位看起来比较高，可有一句俗话这么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照样敢拿捏、刁难。 中阶超凡者，却有本质不同。 据不完全统计，巴米郡城明面总计有十四名中阶超凡者。 9级到14级的跨度区间，只有这么区区十四人。 15级及以上的高阶超凡者，总数更是为零。 十四名中阶超凡者，个个都是牙行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不管贺路千最终实力如何，他最少也是排名巴米郡城前十五的强者。一名中阶超凡者与另一名中阶超凡者或许是好友，或许是同僚，或许是对手，但无论如何，区区牙人也没有脸面鼓动幕后大佬结仇贺路千。 恰恰相反，如果不慎为主人惹来了贺路千的敌意，某位狗腿子大概率被打断狗腿。 中阶超凡者实力，霎那间吓得牙郎牙娘们瑟瑟发抖，不断卑微地点头哈腰道歉。 不必贺路千去打脸，他们已主动扇脸自我惩罚！ 贺路千忍不住摇头。 你比他们弱，他们嚣张傲慢；你比他们强，他们立即卑微若狗。 贺路千懒得耗时耗力帮他们扶直腰杆，眼不见心不烦地把购房事宜尽数委托给昌二：“你把我的需求，一一转述给他们。” 知晓贺路千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一群牙郎、牙娘迅速化为专业人士——最少，他们态度卑微到地球中介都想破口大骂：“你们的脊梁能不能直起来。” 其中的小头目牙郎甲，迅速干净利索调出数份档案：“这些都是北郊最好的房产。” 贺路千简单翻了翻，发现房产一词并不恰当，因为夹杂许多封建庄园。 其中最显眼的待售产业，面积赫然分别高达两千余亩、六千余亩。 这哪是买房啊！ 除了若干超自然力量产物，东辉星终究处于地球十七八世纪水平，生产力非常原始落后。这些翔实的地产档案，文字记录读起来粗糙乏味，插画描绘看起来简陋抽象，根本没办法凭之建立直观印象。 贺路千果断提出要求：“可以领我去实地看一看吗？” 正常情况下，答案肯定是不可以。 牙行里的牙郎、牙娘，十人里有七八人是走关系来这里享福的。凡是需要跑腿的工作，大家向来能拖就拖；不能拖，也要索要一笔外快，很少有人愿意做赔本生意。 但面对中阶超凡者，牙郎们不得不勤劳起来。 牙郎甲毫不犹豫代表众人给出承诺：“当然可以。” 可是，派谁去呢？ 如果没有刚才进门时的误会，大家都愿意为贺路千服务——虽然没办法索要外快，但若能讨得贺路千喜欢呢？如果被一名中阶超凡者相中，未来前景远甚于在牙行做牙郎、牙娘。 可惜，刚才的傲慢和嚣张已经贺路千心底留下坏印象。 当牙郎甲环视众人时，大家纷纷目光躲闪，唯恐被选中为出气包。 目光躲闪只是鸵鸟行为，牙郎甲冷静地一次过一人，默默分析利弊。 最终，牙郎甲的目光停在一名十八九岁面孔的牙娘。 她叫包香蓉，刚来牙行不到三月。 据牙郎甲所知，包香蓉背后没有过硬的关系，性格又有些懦弱，遇到同事刁难时屡屡忍气吞声。 牙郎甲顿时有了决断：“既然你好欺负，不欺负你还欺负谁。” 牙郎甲压根在乎包香蓉称职不称职。 如果包香蓉做错事惹怒了贺路千，甚至更好。俗话说，堵不如疏。与其点头哈腰啰嗦致歉，不如寻找契机让包香蓉代替大家承受贺路千的怒火。等贺路千泄愤了、情绪稳定了，大家才能真正逃脱隐患。 想到这里，牙郎甲不由分说将数份档案推给包香蓉：“香蓉，你陪贺老爷走一趟吧。” 包香蓉万万没有想到祸从天降，当即傻眼：“啊？” 包香蓉当然不想去。 包香蓉下意识想反驳、推辞。 可是，牙郎甲却提前脸色一横：“怎么，你不愿意为贺老爷服务？” 包香蓉吓得浑身一颤。 包香蓉哪有胆量背负这样的指责，其怯懦性格旋即很快打消了种种不甘心。牙郎甲难看表情背景中，包香蓉慌忙咬紧牙关接受：“好。” 于是，包香蓉晕晕乎乎领着贺路千、昌二，走出牙行、走出超凡市场。 或许业务能力不精，或许心神恍惚，包香蓉仿佛木头人般僵硬向前直走。直至昌二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才扬声将包香蓉从浑浑噩噩状态喊醒：“喂，你不是准备领着我们步行吧？” 包香蓉慌里忙张停下脚步，连忙向贺路千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确认贺路千没有追责想法，包香蓉才满脸苦恼地尴尬解释说：“我没有权限雇佣马车。” 昌二担心贺路千不熟悉凡人日常，及时帮包香蓉补充解释说：“牙行把牙娘分成若干等级，如果等级不到，她们必须自己掏腰包雇佣马车。” 包香蓉感激地望了昌二一眼，旋即更加尴尬地解释说：“我的薪水很少，又都被妈妈拿走了，现在没钱雇佣马车。” 贺路千疑惑不解，上下瞄了包香蓉一眼：“我看你们衣着鲜艳，也不像穷人啊。” 包香蓉嘴唇蠕动半晌，最终却尴尬词穷。 昌二犹豫一会儿，主动站出来帮忙：“超凡市场的牙行，不是依赖业务的乡间私牙，客户必须主动上门求着牙行办事。牙行的牙娘，向来不必辛辛苦苦跑业务，同时也办法依赖交易拿提成，真实薪水很低。” “牙行招聘她们，更像花园里需要一朵朵鲜花装潢。帅气、漂亮，让客户们赏心悦目，才是她们的主业。所以，无论家底是否殷实，牙娘们都会尽己所能整饬一套昂贵衣服。” “而若牙娘想挣大钱，她必须学会在5%佣金之外吃完上家吃下家。” “其实吧，牙行之所以脸难看、事难办，有时候也是牙娘们刻意如此。只有利用规则降低效率，把三五日就能完成的流程拖延到一年半载乃至数年，捉急的客户才会塞钱恳请她们加快速度嘛。” “包姑娘刚来牙行，不熟悉这套流程，也没有威望与同事利益交换，口袋肯定非常紧张。” 第085 这钱花起来不心疼 第085 这钱花起来不心疼 贺路千听得无语：“是这样嘛？” 包香蓉满脸尴尬地吭吭哧哧，不敢说对，也不敢说错。 昌二瞥了包香蓉一眼：“你在牙行混的不如意吧？” 包香蓉没听明白：“啊？” 昌二：“你觉得权限低和没钱垫付是理由？” “所以，给你分配工作的店长愿意帮你黑锅，承认他故意派遣一位没权限没余财的新人刁难贺老爷？” “想想吧，如果老爷稍稍不那么宽厚善良，转身回去质问牙行，你觉得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我猜店长肯定百般解释为何你合适，而后再说牙行待遇不差，万万想不到你连雇佣马车的垫付钱都没有。为了平息老爷的怒意，店长要么呵斥你一顿，罚款降职；要么指责你是无能关系户，当场予以开除。” 包香蓉脸色骤变。 包香蓉非常稚嫩，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后续。 意识到严重性，包香蓉当即方寸大乱，又是向贺路千道歉，又是感谢昌二提醒，又是病急乱投医：“我该怎么办啊？” 如此幼稚。 如此傻笨。 让人怒不起来。 显然，昌二表面批评包香蓉幼稚，真实目的却是帮助包香蓉开脱。 昌二为何好心呢？ 绝不是因为他性格善良。 昌二只是性格求稳且知进退，从不置身险地。 昌二眼里，贺路千是巴米郡城排名前十五的大人物，牙行也是有老牌中阶超凡者撑腰的庞然大物。两者如果发生矛盾冲突，老牌中阶超凡者不可能为了包香蓉等牙娘而得罪贺路千，贺路千想来也不会与老牌中阶超凡者不死不休。 唯一死伤惨重的，只会是一群小人物。 贺路千越恼怒、与牙行的斗争手段越激烈，被动卷入的小人物越多。 昌二也是小人物。 昌二私心觉得，无论贺路千斗赢或斗输，他都将被海浪淹没。届时，贺路千觉得他办事不靠谱，牙行觉得他惹来了灾星贺路千，可谓两面不讨好。 危机面前，昌二果断冒险自救，尽己可能撇开关系。 是为包香蓉开脱，也是为自己开脱。 贺路千觉得可有可无的小事，看在昌二眼中却是关乎他前途乃至生命的大事，必须小心再小心。 贺路千毕竟活了好多年，昌二这些小心思、小聪明，他其实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小人物的无奈。 一道海浪袭来，说将你淹没就将你淹没。 贺路千没有点破。 也必要点破。 当然，贺路千更不想把怒火泄一群普通百姓身上。 贺路千把牙行的骚操作默默记在心里，表面则呵呵一笑，从内兜里摸出一块碎银丢给昌二：“你想的太多了。” 昌二意料之中没有辩驳，回以奴仆惯用的笑脸：“老爷说的对。” 而后，昌二捧起碎银去银铺兑换铜钱，去车厂雇佣马车。 很快，贺路千等人坐上马车，匀速驶离超凡市场。 贺路千坐在车上闭门歇息，默默总结今日所见所闻：“天同会经不起细看，西王母也经不起细看啊。” 忽然间，贺路千想起了西王母阵营与须菩提尊者的矛盾冲突。 如果神战启动…… 贺路千呵呵笑了笑：“忽略位面开拓基地关系，我到时候肯定同样懒得关心它们谁胜谁败。” 无它。 天同会、西王母、须菩提尊者，都不值得贺路千效忠。 === 乘马车兜了一整日，贺路千泛泛看了六处地产。 傍晚时分，贺路千停步在那座最显眼、最辽阔的六千余亩封建庄田。 六千亩庄园理所当然非常辽阔，一眼看不到头。 除了一座方方正正的微缩城池般小城堡，庄田还辖有六座自然村落——村落里的居民，都是依赖庄园繁衍生息的雇农。 西王母教义明确反对蓄养奴隶，这些雇农理论上都是生而自由的自由民。但土地是有主的，农田及牛、犁等生产工具也都是有主的，雇农事实上很难脱离这座封建庄园。 贺路千如果买下这座庄园，他不仅瞬间成为坐拥六千亩良田的大地主，还将成为六座自然村落的实质主人。 另外，庄园的地理条件也相当不错。 庄园西北端，距离山脉丘陵不到两公里路，抬头就能欣赏茫茫青山；庄园的其它边界，由一条官道和一条大河、一条小河组成。大小河的源头都是连绵群山，穿过其它自然村落或庄园流到这座庄园时，河水依旧清澈见底。 山青水绿。 鸟语花香。 再加上它距离巴米郡城不到八公里，简直再完美不过。 即使没有在巴米郡住一辈子的想法，贺路千也一眼喜欢上了这里。 可有一条麻烦比较难搞，卖家的报价比较高。 8500两银，并且拒绝承担需要支付牙行的2.5%佣金。 8500×1.05=8925。 贺路千需要拿出将近9000两银巨款。 贺路千理解这个价格，毕竟最少6000亩地呢，平均一亩地卖1.5两银很正常。 贺路千也能理解卖家拒绝支付佣金的要求，地球房屋买卖时候，许多卖家不一样拒绝承担中介费、契税吗。 9000两银绝不算狮子大开口。 奈何贺路千囊中羞涩啊。 贺路千前段时间惩恶扬善，总共只攒了五六千两银。 距离9000两银还差一小半呢。 怎么办呢？ 想起地球的三十年房贷模式，贺路千试着询问昌二和包香蓉：“可以贷款支付吗？” 巴米郡生产力水平低，至今没有住房贷款概念，也没有专业从事住房贷款的金融企业。 但抵押贷款、信用贷款等金融操作，早已司空见惯。如果贺路千能够让大家相信他决定常驻巴米郡城，只凭他的中阶超凡者身份，就能随随便便无条件借贷1000两银。 包香蓉虽然见识少，却犹豫给出肯定答案：“应该可以吧。” 昌二的回答，则更加确凿：“肯定可以。” 贺路千欣慰点头：“既然可以临时贷款，我就买这座庄园吧。” 五六千两银存款都是惩恶扬善得来的，花起来根本不心疼。 三四千两银贷款也没什么可怕的。 这世界恶人那么多，抽空跑到其他州郡惩恶扬善数次，三四千两银算什么啊。 第086 恍似沙漠中的绿洲 第086 恍似沙漠中的绿洲 贺路千继续询问昌二和包香蓉：“哪些地方的贷款好申请？” 包香蓉说：“牙行不远处有一间银铺。” 昌二则不赞同包香蓉的提议：“超凡市场的店铺，都是由高等级超凡者委托低等级超凡者或凡人管理。莫说四五千两巨额贷款，便是三五百两银，店长也没有多少决定权。老爷不妨直接去找其他老爷，当面交流借贷事宜。” 贺路千：“哦，你有什么建议吗？” 昌二：“小人久在超凡市场和道观里厮混，零星知道一些放贷老爷。” “昔年教导小人读书、识字、算数的弘福老师，普通百姓只把他当成大善人，但其实他还是高等级超凡者圈子里名气很大的放贷者，而且只做500两银以上的大额贷款。据说，城主上任之初，都曾向他借三四千两银启动资金。” “弘福老师的放贷信誉非常好，老爷或许可以去试试。” 贺路千转望包香蓉：“你熟悉弘福老师吗？” 包香蓉摇头：“我是昌哥眼里的普通百姓，以前从不晓得弘福老师还有有放贷营生。” “不过无论如何，弘福老师的名声的确非常好。弘福老师是咱们巴米郡首屈一指的大善人，这些年来，修路造桥建学堂，许多人私下里甚至说弘福老师是西王母对巴米郡的恩典。” 贺路千点点头。 身披大善人的放贷者，听起来或许有些荒谬，却值得试一试。 弘福老师是一名信仰西王母的道士。 弘福是他的道号。 世人喊他弘福老师而非弘福道长，是因为弘福老师与普通百姓交流时习惯以教师自居。 同时，弘福老师也是一名中阶超凡者。具体多强不清楚，但他在巴米郡的权力无需质疑，轻轻松松排名前五。 弘福老师还是一座道观的观主。 道观名曰福光观。 这名字非常普通，因为西王母治下遍地都是福光观，甚至巴米郡就有三座福光观。 详细描述为东辉星、东大陆、巴米郡、西郊、福光观，才能真正找到蛰伏此地将近三十年的弘福老师。 西郊福光观坐落在繁华区与贫民窟之间，它长五百余米，宽四百余米，占地面积仿佛地球某个小区。踏步其中，福光观又细分为前院、中院、后院，前院供信徒祭拜；中院接待外客；后院是不许随意进出的禁区。 弘福老师在民间的形象近乎完美，他平易近人且乐善好施，三十年间未有一丝恶迹。 可弘福老师再和善，他也是高高在上的中阶超凡者，绝非普通百姓想见就能见。实际生活中，无须弘福老师亲自婉拒，观里其他道士就会以种种籍口，手腕娴熟地把拜访者堵回去。 所幸，中阶超凡者的特权在巴米郡城无往不利。 验证完毕贺路千的8级炼气士临时证明，守门道士们谁也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跑向后院通报。数分钟后，两名十三四岁年轻道士气喘吁吁跑来，请贺路千、昌二、包香蓉前往中院会谈。 但与弘福老师正式会谈前，两名年轻道士却又有礼有节拦住昌二、包香蓉：“请二位见谅，老师与贺先生的谈话或将涉及机密，不便外人旁听。” 于是，贺路千在两名小道士引领下，独自踏入一间客房。 弘福老师真实年龄五十余岁，但他或许修习了比较高深的养颜抗衰功法，面孔看起来好似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般年轻。他的两颗眼睛尤其明亮，一点儿都不像老人或颓败，赫然散发着青少年才会有的蓬勃朝气。 弘福老师又衣着简朴，远观极似一名街头随处可见的小市民。 弘福老师又面容和善，极似地球上所谓的得道高僧、得道真人、民选政客。 毫无攻击性，反而给人一种亲近感觉。 弘福老师笑脸请贺路千落座。 不曾废话一句，弘福老师直接开门见山谈起借贷事宜：“贺先生想找我借钱，买孔健康的六千亩庄园？” 贺路千：“对。” 弘福老师没有直接表示借或不借态度，忽然另起一个话题：“贺先生可知道孔健康为何甩卖六千亩庄园？” 贺路千：“牙行说，孔健康先生决定离开东大陆。” 弘福老师摇头：“离开是真的，离开东大陆却是孔健康投机取巧，只说一半真话。” 弘福老师旋即详细解释孔健康甩卖六千亩庄园：“西王母不仅是一等神，而且是与文殊菩萨、紫微帝君、真武帝君等齐名的四位最强神祇。但须菩提尊者也不弱，祂是诸神公认的二等神，目前总计辖有二十一个晶壁世界。” “其中，有七座晶壁世界与吾主西王母的辖区相邻。咱们脚下的东辉星及另外四颗星球，即是七座边界晶壁世界之一的刀洪晶壁世界。” “当然，刀洪晶壁世界并不是须菩提尊者的合法辖区，它与另外六座晶壁世界原本属于日游神。是须菩提尊者数十年前野蛮偷袭日游神，强行逼迫日游神签下附属神城下之盟，这才非法占领了刀洪晶壁世界。” “而今，日游神拜请吾主西王母主持公道，彼此矛盾骤然加剧。” “在你眼里，吾等西王母信徒与须菩提尊者的信徒或许已经足够激化。” “事实却并非如此，真正矛盾尖锐、甚至已经爆发低烈度军事冲突的热点区域是另一座晶壁世界。那座晶壁世界明确已经喊出口号：‘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神战必将爆发。’” 弘福老师继续阐述诸神格局：“吾主西王母理所当然比须菩提尊者强横，可祂需要随时随地警戒文殊菩萨、紫薇帝君、真武帝君等竞争对手下黑手，没办法拿出十成功力对付须菩提尊者。” “一旦神战爆发，西王母神力再强，也没办法同时顾及七座晶壁世界的所有星球。” “整个刀洪晶壁世界，目前约十分之一人信仰文殊菩萨，十分之二人信仰须菩提尊者，十分之六人信仰日游神，信仰吾主西王母及燃灯道君、六牙尊者等同阵营神祇的虔诚信徒，合起来也不足十分之一。” “偌大一个东大陆，我们的核心地盘甚至只有一座巴米郡核心地盘。” “放眼整个东辉星、整个刀洪晶壁世界，吾等虔诚信徒好似沙漠中的绿洲，势单力薄到了极点。神战爆发后，如果尖锐矛盾激化到你死我活地步，巴米郡很有可能被愤怒的须菩提尊者信徒们屠为白地。” 第087 不值得在乎 第087 不值得在乎 说到这里，真相已然揭开。 9000两银，是六千余亩庄园的和平盛世价格。 可西王母信仰在东辉星处于弱势地位，未来巴米郡城甚至有可能被愤怒的须菩提尊者信徒夷为平地。神战威胁面前，这座庄园早已经变成谁买谁赔的深坑。 贺路千恍然之余又好奇：“谢谢弘福老师告知。” “不过，孔健康同样信仰西王母。你这样帮我，不担心惹来非议吗？” 弘福老师笑着摇头：“贺先生没有仔细读过吾主西王母的教义吧？” “吾主西王母恩撒万千世界，祂或许不会像庇护信徒般保佑所有人类，却绝不至于仇视非信徒。” “恰恰相反，非信徒在祂眼里、在我们这些虔诚神仆眼里，也是需要拯救的对象。揭穿丑陋阴谋，乃是以实际行动履行吾主西王母的神谕。” 贺路千试着提出质疑：“孔健康也是西王母信徒吧？” 弘福老师神情不变：“我知道贺先生你想质疑什么。孔健康畏战逃脱、坑害他人，可谓恶劣到了极点，吾主西王母为何还要接纳他为信徒呢？” 弘福老师提出了疑问却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反而趁机询问贺路千的底细：“贺先生，你信仰哪位神祇？” 贺路千深知僧侣道士能够随时随地借用神祇力量，假话越多、疑点越多，越容易引来神祇的关注。实话实说，或者像孔健康那样只说一半真话，才是与僧侣道士最合适的交流方式。 贺路千果断引用位面开拓基地的信仰实验：“我所信仰的那位‘神祇’，一直没有回应，也不曾施展过神迹。我至今不能肯定，祂到底是不是诸神中的一员。” 弘福老师若有所思：“神谕、神迹，都是神祇的标配。如果祂不能回应信徒，要么是陷入沉睡的玉皇大帝、三清、四佛等古神；要么是准备点燃神火的传奇强者或正在点燃神火的准神。” “既然如此，我便以吾主西王母为例，从零开始解答你的疑惑吧。” “首先，神祇无法全知全能。” “吾主西王母的无上光辉无法照耀所有信徒的心底深处，强行把一群卑劣的人渣改造成圣贤——当然，即使可以，祂也不会这样做。” “真善美是圣贤才能达到的境界，可世间有多少圣贤呢？如果没有人性缺点才有资格信仰神祇，岂非等同冷血放弃99.99%的人类？人与神之别，除了表面的力量强弱，还有内在的真善美鸿沟啊。” “畏战逃脱、坑害他人，的确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可这样的卑劣小人，世间只有他孔健康一个吗？如果神战即将爆发和巴米郡大概率陷落坏消息传遍东辉星，畏战逃脱的、仓惶改信的，恐怕最少也有数百万之多。” “吾主西王母从不敢奢望亿万信徒人人真善美，祂只是竭尽所能努力引导世人走向真善美。” “所以，不把孔健康逐出信徒行列，恰是吾主西王母‘承认缺陷、正视缺陷’的理念；而我揭穿孔健康的丑陋心思，也是努力践行吾主西王母的神谕，尽己所能阻止罪恶蔓延。” “其次，正视缺陷不等于漠视缺陷。” “吾主西王母是公正的、大智慧的，当孔健康以为他既赚了钱又避了难时，匹配他罪恶的神罚将会不知不觉降临。” 贺路千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是感慨弘福老师的逻辑，而是惊叹西王母缔造的信仰机制：孔健康作恶，弘福老师行善，西王母高高在上。 侃侃而谈交流一阵，弘福老师猛然发现贺路千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咦，难道贺先生还想买孔健康的庄园？” 贺路千回以灿烂微笑：“我对西王母有信心。” 这句夸赞，纯属于客套奉承。 蚁王忙于主世界争斗，留下的资料少之又少；位面开拓基地总督朱有为降临之初为三颗黑星，仅仅相当于神国小世界的准神、半神，做西王母的附庸神都不够格，很难获取诸神的第一手资料。 西王母、文殊菩萨、紫微帝君、真武帝君等四大神祇究竟有多强，祂们又是如何合作、如何斗争的？须菩提尊者与其它佛系神祇的关系如何，文殊菩萨会领导佛系诸神援助须菩提尊者吗？ 等等疑惑，贺路千其实一无所知。 在贺路千看来，诸神之争仿佛地球上的列国政治，西王母虽然看起来比须菩提尊者强，却不一定能够赢得最终胜利。 再说，须菩提尊者倘若没有胜利把握，他怎敢当着西王母的面儿逼迫日游神签订附属神条约，一次性夺得六座晶壁世界。 两者谁胜谁败，更大可能五五开。 可是，这不影响贺路千的六千亩庄园收购计划。 不是不在乎神战危机，而是区区9000两银不值得在乎。 留在巴米郡，不管购买哪处地产，注定都是赔本买卖。 无非是赔多赔少。 如果贺路千还是挣钱比吃屎难的地球普通人，莫说9000两银巨款，便是9000文乃至90文，他都不敢随意浪费。但现在，贺路千是七颗白星觉醒者、12级超凡者，藏匿行踪去其它郡县惩恶扬善数次，九万两银又有何难？ 银两计价的货币，只是数字罢了。 更关键的，贺路千也需要留在巴米郡。位面开拓基地与须菩提尊者结盟，西王母是敌人的敌人，贺路千未尝不可以利用这次神战间接复仇朱有为。 弘福老师是西王母的虔诚信徒。 耳听贺路千自称他相信西王母获胜有信心，弘福老师露出清晰可见的开怀大笑：“好，好。” 贺路千笑说：“弘福老师你不能光说好啊？我是来借钱的。” 弘福老师笑着摆手：“贺先生且等两日。” 贺路千：“嗯？” 弘福老师：“贺先生如此看好吾主西王母，吾等神使怎好意思眼睁睁看着孔健康赚黑心钱。” “今日已晚，便算了。” “明日我和孔健康谈谈，务必说服他以正常价格卖给贺先生。” 第088 都是有主的 第088 都是有主的 弘福老师的善意对贺路千毫无吸引力，因为他心里并不在乎是否降价、降价多少。 贺路千购置房产，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居有其屋；贺路千向弘福老师借钱，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借钱。若只为钱，贺路千完全可以先去其它地方惩恶扬善数次，而后大大方方全款购买六千余亩庄园 无非早几日晚几日而已。 有七颗白星实力傍身，贺路千压根不必烦恼金银货币。 以购买庄园名义向弘福老师借贷，只是贺路千的手段或者说尝试、试探。 俗话说，钱借少了，你是孙子，他是大爷；借钱多了，你就是大爷了。 当贺路千背负巨债，就该放债者烦恼贺路千能不能及时还款了。 届时，即使贺路千想宅在庄园里自娱自乐，放贷者也会千方百计压榨贺路千，主动帮贺路千引荐工作。贺路千之所以选择向弘福老师借款，核心缘由恰是因为他非常专业，从不放弃每一份本金和利息。 为何如此麻烦呢？ 因为神国小世界是一座非常成熟的世界 成熟的意思，是说东辉星、刀洪晶壁世界乃至整个神国小世界，都没有真正意义的蛮荒领域。每一座晶壁世界、每一颗星球，都有神祇自高而下垄断当地所有修炼资源。 这是什么意思呢？ 无数小说故事中，去蛮荒冒险、去荒芜世界冒险，都是主角和主要配角迅速变强的不二法门。百万大山中的异兽，是无主的生物资源；深海海底的矿产，是无主的非生物资源。 神国小世界，却不存在这种套路。 神国小世界的修炼资源，不说百分之百，最少百分之九十九是有主的。 哪怕长在荒山悬崖峭壁间的天材地宝，也是有主的。 以东辉星为例，朱日城和巴米郡城北面都是荒芜的连绵群山，超凡者理论上可以深入其中，猎杀异兽、采摘天材地宝。事实上却不可以，因为东辉星是有主的、东大陆是有主的、荒芜群山也是有主的。 就像牙行需要牙帖，超凡者进入蛮荒群山猎杀异兽、采摘草药、挖掘矿石，也都需要各地贵族官僚和僧侣道士的批准。否则，你就是郡府、郡观眼里的盗贼，诸神眼里的小偷。 而且，没办法偷猎。 据位面开拓基地情报，须菩提尊者等神祇施展神术覆盖了所有蛮荒群山。 如果小偷小摸也就罢了，一旦严重威胁到神祇们的利益，必将霎那间被众神联合通缉。 等等。 神祇及附属于神祇的超凡者，几乎垄断了神国小世界的所有资源。 这是神国小世界的特色。 早在蚁王降临之初，它就是这样运行的。 蛮荒群山是有主的。 人类繁衍生息的繁华平原，包括不限于巴米郡城等世俗城镇，理所当然也是有主的。 俗世的修炼资源，或直接或间接，也由代表神祇统治世间的贵族官僚、僧侣道士们全权垄断。 神国小世界不存在冒险，甚至不存在真正意义的奇遇。即使某人千真万确运气爆棚，也将迅速引来“小儿持金”祸患。 神国小世界这块蛋糕，早就切好了。 贺路千想获取天材地宝和同样珍贵的丹药、器具，必须融入各地贵族官僚、僧侣道士们的小圈子，与他们进行利益交换。 传统小说中的冒险套路，好似地球大航海殖民时代，可以直接闯入新大陆占地为王，也可以跑到各自为政的原始国家烧杀抢掠。而神国小世界，被一群神祇自高而下统治，更类似地球二十一世纪的大国政治。 烧杀抢掠现象依旧存在，门槛却抬高无数倍。 你先有实力与须菩提尊者等神祇掰手腕，才有资格在祂们庇护的晶壁世界里进行大冒险。否则，就老老实实地与当地权贵交换利益，一如地球上的商业逻辑：遵守当地法律法规前提下，绞尽脑汁赚取财富。 这才是成熟世界的玩法。 等等。 弘福老师办事效率极高，次日下午便传来喜讯。 孔健康竟然同意大幅度让步，把六千余亩庄园的8500两银售价直线降到2500两银。 一次性砍掉了6000两银。 贺路千不知道弘福老师是如何说服孔健康的。 但只凭这个结果，便足以间接体会到弘福老师在巴米郡的恐怖影响力。 可惜，贺路千的既定计划也被打断了。 基于房贷首付思维，贺路千此前主动暴露了他的五六千两银存款。而今庄园售价直线降低到2500两银，贺路千顿时失去了借钱理由——不做借钱老爷，如何引导弘福老师帮他找工作呢？ 这还是小事。 感谢弘福老师同样是好理由，贺路千完全可以就此赖上他。 真正的麻烦在于，弘福老师真是昌二口中的合格放贷者吗？ 说服孔健康降价一事，虽然不必弘福老师亲自出钱，却间接表明他并不在乎四五千两银的利息乃至六千两银的差价。最少，在弘福老师眼里，贺路千的好感远甚于区区数千两银。 想想也是。 贺路千都不在乎数千两银财产，弘福老师等实权中阶超凡者又怎会在乎呢？ 昌二对弘福老师的评价，是以凡人思维揣摩一位中阶超凡者。 贺路千无奈感慨：“好麻烦。” 无法武力征服巴米郡大背景下，怎样才能获取天材地宝资源呢？ 说服孔健康降价6000两银，只能证明中阶超凡者看淡金银货币，而不能说弘福老师有多么看重贺路千。 例如傲慢而又嚣张的牙行。 牙行自有一套运作流程，为了攫取足够的佣金，它拒绝承认一切你情我愿的地产交易。即使孔健康真心真意同意降到2500两银，牙行也不允许孔家庄园以此价格出售，强行要求孔健康和贺路千按照他们的评估价格分别缴纳2.5%佣金。 而牙行对六千余亩庄园的最低评估价格，高达7200两银。 7200×0.05=360两银。 总价2500两银的交易，牙行非要索要360两银佣金。 实际佣金比例，赫然高达14.4%。 瞧瞧，牙行多么令人恶心。 可这时候，以阻止罪恶蔓延自诩的弘福老师，却偏偏对牙行的傲慢、嚣张视而不见。 真相当然不是弘福老师认可牙行，而是他觉得牙行背后的中阶超凡者甲比贺路千更重要。 孔健康的重要性低于贺路千，所以弘福老师逼迫他砍价6000两银；贺路千的重要性低于中阶超凡者甲，所以弘福老师对牙行的恶行视而不见。 第089 圈子门槛 第089 圈子门槛 弘福老师重视贺路千，程度却非常有限。 不仅低于牙行背后的中阶超凡者，还低于巴米郡其他中阶超凡者以及部分低阶超凡者。 贺路千借贷融入巴米郡中阶超凡者圈子的方案，显然已经全面破产。 但不必着急。 贺路千还有预备方案乙。 感谢弘福老师帮忙砍价之余，贺路千试着直截了当提出要求：“我现在迫切需求一些能够加快修炼速度的器具和丹药，却又缺乏西王母阵营的神恩券。弘福老师，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些可以获取神恩券或相关丹药、器具的工作？” 弘福老师意料之中婉拒：“巴米郡近些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值得贺先生出手的工作。” 贺路千：“神战即将爆发，不应该山雨欲来风满楼吗？” 弘福老师却不愿意再深谈这个话题：“山雨、山风，皆止于黑市。” 贺路千：“没有其它机会？” 弘福老师摇头：“巴米郡非常小，贺先生远道而来之前，总计只有十四名中阶超凡者。” “人数少，需求也少，适配中阶超凡者的工作本来就微乎其微。再者，即使某些人有所需求，他们也会优先考虑同信仰的老朋友。” 这是一句暗示。 同信仰，老朋友。 两个门槛。 如果贺路千愿意改信西王母，如果贺路千愿意常驻巴米郡，一切都好说。 如果以地球和主世界的思维分析，信仰根本不算门槛。 只要有利益，信就信呗；即使心里不信，也可以暂时假装相信啊。 但在神国小世界，信仰是最特殊、最敏感、最核心的超自然力量。蚁王曾特意留下嘱咐，警告后来者说信仰涉及根本：“除非某位神祇与天同会或位面开拓基地达成合作，否则禁止多元宇宙战士擅自信仰土著神祇。” 神国小世界的信仰，绝不能随随便便。 贺路千相信蚁王的警告，他宁可慢点儿、难点儿，也不会在信仰方面冒险。 于是，贺路千装作没有听懂弘福的暗示，顾左右而言其它。 弘福老师也没有把话说死。 分别前，弘福老师复又主动告知贺路千：“咱们巴米郡，中阶超凡者和部分低阶超凡者惯例每年举办一次面对面交流会。下一次交流会定在明年春末，如果贺先生到时候还有闲时间，不妨与其他超凡者交流交流。” 这也是一句暗示。 觉察贺路千不愿改信西王母，弘福老师果断更换目标，努力劝说贺路千常驻巴米郡。只要住到明年春末，巴米郡十四名中阶超凡者就会投入时间与贺路千交流。 而在此之前，无论贺路千再积极、再主动，巴米郡高层也不会真心实意接纳贺路千。 贺路千听懂弘福老师的言下之意，耸肩回答说：“好吧。” === 地产交割完毕，贺路千躲在庄园里低调蛰伏。 为了营造常驻迹象，贺路千刻意抽出一定时间经营六千亩地产。 基于主世界和地球思维，贺路千优先改善六座自然村的民生民计。 在当地法律、舆论允许范围内，贺路千尽己可能造福六千亩庄园。 他组织人力，修缮或新建水利工程，降低农业对自然条件的依赖；他减租减息、免除或不执行针对平民百姓的严刑酷法，稍稍提高雇农们的自由度；他建设庄园学校，教导少年读书识字，鼓励成人学习一技之长。 等等。 一则受限低劣生产力，二则贺路千无意挑战既有秩序，这些政策的效果其实很差。莫说主世界相比，便是拿到地球二十一世纪评价，也是经不起细看的粗糙文章。 然而，世人向来更在乎横向比较。 与周边的其他雇农相比，甚至与家有薄产的自耕农相比，活在贺路千治下的六座自然村仿佛骤然迎来美好未来。一群文盲农民啧啧称奇：“贺老爷竟然教导贱民读书识字，他是无人可用吗？” 部分挣扎在破产边缘的自耕农，不厌其烦拜访六座自然村的亲朋好友：“贺老爷还招人吗？” 短短一两月时间，贺路千迅速成为附近众所周知的大善人、善良老爷。 尽管贺路千未曾为六千亩庄园改名，它仍旧被大家默契尊称为贺家庄园、贺园。 乡村舆论反馈到巴米郡城，意料之中引来中上层的议论。 超凡者阶层不屑于贺路千造福庄园的种种措施，因为这些措施只会单方面提高成本。大家买地营造庄园，要么是为了后代置办一份家业，要么是为了种植获利，闲的蛋疼才建学校教导雇农读书识字。 不过，超凡者阶层也没有敌视贺路千。 因为贺路千谨慎注意大环境，种种革新措施没有突破地主阶层的底限。 更最重要的，贺路千修为高达12级，实力排名全郡前十五名，没有多少人敢结仇贺路千。 大家最多私下里非议：“贺路千这样行善邀名，把我们反衬成黑心鬼啦。” 统治巴米郡城的实权阶层，也任由贺路千赔本赚吆喝，默契不发表意见。在他们看来，贺路千越花费心思邀名，越能表明贺路千有意常驻巴米郡。即使贺路千暂时不愿意信仰西王母，巴米郡多一位中阶超凡者，也总比少一位好。 时间一日日过去。 夏季变秋季，寒霜迎来冬冰。 贺路千留驻巴米郡时间越久，本地超凡者阶层的态度越友好。 除了福光观的弘福老师，渐渐开始有低阶超凡者跑到贺园拜访贺路千。 薄雪飞舞的某日，郡城城主、郡观观主、弘福老师等十位实权中阶超凡者悄悄碰头，针对贺路千召开一场秘密会议。城主率先将一摞资料依次分发给其他九名中阶超凡者：“贺路千的背景资料，郡府大概摸清楚七七八八了。” “根据最新情报，贺路千来自遥远的东方，最少在无常国乌山州以东。” “贺路千踏步乌山州之后，沿途最少断断续续袭杀七名当地土豪，他购买孔家庄园的两三千银两即是杀人赃款。” “贺路千杀人原因未知。” “汇总乌山州总督府推测和他善待庄园雇农的措施，郡府推测，贺路千性格倾向混乱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贺路千觉得他们作恶了，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惩恶扬善，顺便抄家致富。” 第090 不稳定因素 第090 不稳定因素 一名中阶超凡者甲当即提出质疑：“也就是说，贺路千施恩雇农不是为了邀名，而是他性格如此？” 城主模棱两可答复：“或许。” 中阶超凡者甲摇头晃脑说：“善恶是相对的。” “同一件事情，站在你我立场，再正常不过；而若站在贱民立场，却能骤然变成该千刀万剐的大恶人。贺路千这样以惩恶扬善自诩的非信徒，留在巴米郡，未来必是隐患。” 另一名中阶超凡者乙，不喜中阶超凡者甲的言辞，皱眉反驳：“我们怎么就是该千刀万剐的大恶人了？” 中阶超凡者甲耐心解释说：“我是说，善恶向来没有固定标准。” “就像最近重新引起争议的冷豪案。” “十七年前，冷豪的家主冷亨发虐杀市民宿三娘，因无确实证据，当地官员裁判宿三娘死于邪魔献祭。次日，冷豪突然拎着人证、物证，向衙门告发冷亨发虐杀宿三娘的种种事实。” “衙门以‘奴告其主，于礼不合’理由，拒绝接受冷豪盗取冷家的人证、物证，坚持原判，将冷亨发无罪释放。主动告发家主的冷豪，反而判以偷盗罪、诬陷罪，不久斩首示众。” 中阶超凡者乙的脸色愈加难看。 阶超凡者乙，名叫晁庆杰，司职巴米郡刑房典史，主管郡内一切刑事案件。 十七年前的冷豪，晁庆杰恰是当事人之一。 准确来说，晁庆杰就职巴米郡刑房典史后签发的第一条死刑令，就是将冷豪砍头示众。 中阶超凡者甲提及冷豪案，不免有些当面打脸的意味。 晁庆杰冷哼反驳：“奴仆告发主人，既不忠又不孝，我判他死刑，难道还有错？” “韦平兴，你什么时候也和废奴派混一起了？” 韦平兴即是中阶超凡者甲。 韦平兴慌忙摆手自辩：“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但是，韦平兴并不害怕晁庆杰。 韦平兴怕的是废奴派帽子，他努力向在座众人解释：“我只是举例阐述善恶并没有绝对标准。” “晁庆杰觉得冷豪背主该死，我也觉得杀冷豪没有错。但是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冷豪罪该斩首。譬如那些之前鼓励蓄奴、贩奴的神祇，譬如咱们内部愈演愈烈的废奴派，他们肯定激烈言辞批判我们，发自内心同情冷豪。” “吾主西王母禁止信徒蓄奴、贩奴后，废奴派声势一日比一日强大。如果废奴派反客为主，夺得了道宫权柄，他们必然重新定义冷豪案的善恶。” 晁庆杰突然又丢来一顶帽子：“反客为主？呸，道宫是吾主西王母的道宫，他们凭什么反客为主。” “韦平兴，难道你也认为吾主西王母其实倾向废奴派吗？” 连续被盖了两顶帽子，韦平兴忍不住想发火：“我在说正事儿呢，晁庆杰。” 晁庆杰呛声反驳：“难道我说的不是正事？” 眼见两人火气越来越大，另一名中阶超凡者丙连忙笑着说和：“好了，好了。废奴不废奴这样的小事儿，有什么好争的啊？说到底，这事儿与我们关系吗？” “没有了奴隶契约约束，他们难道就敢反抗我们了？” “简直笑话！废除了奴隶传统，他们照样老老实实为我们卖命；禁止了贩卖奴隶，他们也会积极主动跑到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工坊，恳求我们雇佣他们。” “只要资源在我们手里，只要权力在我们手里，奴隶永远都是奴隶。” 韦平兴善意感谢中阶超凡者丙：“我也是这样看待废奴派。” “我一直在说，善恶没有标准。凡是以自己善恶标准惩恶扬善的，都是不稳定因素。” 中阶超凡者丙心底并不关心韦平兴的善恶理论，不偏不倚地又帮晁庆杰说话：“不管有没有标准，咱们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大恶人啊。最少，弘福老师就是大众公认的大善人，上上下下没有一人会说他坏。” 这时候，另一名中阶超凡者丁，突然阴阳怪气插了一句话话：“那可不一定。” 中阶超凡者丁不怀好意地望向弘福老师：“你问问弘福老贼，他敢把他的腌臜事儿公布于众吗？” “大善人？” “嘿嘿，分分秒秒身败名裂才对。” 弘福老师冷脸回怼中阶超凡者丁：“盛河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晁庆杰和韦平兴呛声，中阶超凡者丁盛河保和弘福老师互怼，一场针对贺路千的秘密会议渐有脱缰之势。 城主无奈叹气。 一群伟力归于自身的超凡者，即使名义上是他的下属，也不好管理啊。 城主不愿坐视事态发展成内部撕逼谩骂，不得不强行打断众中阶超凡者的当面互怼：“好了，别唠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今日召开会议，是为了举手表决要不要接纳贺路千。” “韦平兴，你若觉得此事有隐患，等会儿举手反对即可。” 会议室静下来之后，城主继续转述相关资料：“无常国乌山州总督和图仑国、昆墟国，前段时间都就贺路千制造的七件杀人案发来外交公函，要求我们配合追捕。” “贺路千杀人时干脆利落，选的对手也比较弱，修为最高的苦主才刚刚7级。杀人前无法预测，杀完后转身就跑，贺路千始终不曾留下什么把柄。便是距离巴米郡最近的昆墟国，他们也至今不知道贺路千姓甚名谁、真实实力如何。” “他们之所以发来外交公函，仅仅是因为根据案件地点推测案犯有可能来到巴米郡，希望我们及时互通消息。如果我们帮贺路千刻意隐瞒，一年两年乃至五年六年，估计也难查出来案犯原来是贺路千。” “当然，长久瞒下去是不可能的。” “12级超凡者在哪里都是明灯，一旦贺路千开始以巴米郡为中心活动，昆墟国等肯定能够迅速识破他的伪装，进而指责我们包庇杀人凶手。” “再考虑吾主西王母与须菩提尊者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乌山州总督很有可能借题发挥，故意把这件小事闹成影响东辉星乃至刀洪晶壁世界的大案。” “以上，就是我们接纳贺路千的风险。” 第091宅在庄园里，忽闻有邪神 第091宅在庄园里，忽闻有邪神 众中阶超凡者畅所欲言之前，弘福老师率先表明态度：“我倾向接纳他。” “理由有三条。” “第一条理由，神术鉴定结果表明贺路千对我们没有恶意。七件杀人案的苦主，也要么没有明确信仰，要么公开信仰须菩提尊者。贺路千之所以移民巴米郡，应该是得罪了信仰须菩提尊者的中阶乃至高阶超凡者。” “第二条理由，贺路千来到巴米郡慎言慎行，从未挑衅既有秩序。即使他混沌善良，也是有理智约束的混沌善良，韦平兴典史担心的善恶隐患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第三条理由，神战即将爆发，时局异常复杂，我们需要一些非信徒朋友帮忙。” 有人否定，有人中立，有人支持。 而后，十名实权中阶超凡者举手表决。 …… === 秘密会议的举手表决结果，很快反映到巴米郡的方方面面。 临近年关时，弘福老师、城主、观主等十四名中阶超凡者，或早或晚，全部郑重其事送给贺路千一份年礼。 弘福老师的年礼，是两万神恩券；阿萨堂背后的中阶超凡者，送来三枚比地龙丹珍贵十倍的“天龙丹”；牙行背后的中阶超凡者，送来贺园隔壁的8000亩庄园和十枚地龙丹。 等等。 8000亩庄园都不好意单送，必须再配十枚地龙丹。这样级别的年礼，显然不是巴米郡中阶超凡者的日常互动——他们身家有限。 年礼背后，是中阶超凡者们集体接纳贺路千的善意。 低阶超凡者闻弦而知雅意，随后纷纷送来重礼。 其中，排名相对靠前的部分低阶超凡者，甚至不远千里赶至贺园，亲自拜访贺路千。 人际交往常识，收礼之后需要回礼。 贺路千没有积蓄，只能左手倒右手回礼，将中阶超凡者甲的年礼辗转送给中阶超凡者乙，将低阶超凡者丙的年礼辗转送给低阶超凡者丁。但因为贺路千只须按照正常年礼标准回礼，总的来说，他收到的礼物远远多于送出的礼物。 地龙丹、天龙丹等有助于修炼的丹药，贺路千全都毫不犹豫留下来自用。 说起来，神国小世界的丹药并不是万能的。 丹药首先有适用范围，面向0级超凡者的丹药，晋升到1级往往就没用了；那些低阶超凡者常用的丹药，贺路千成桶吃，也不会有什么正面效果。 其次，丹药还有丹毒概念。简单来说，就是丹药服用频率过高，反而有害无益。 丹毒涉及因素极多，包括而不限于职业、修为、功法、天赋等。 一般来说，一名12级超凡者，惯例一月才能服用一枚地龙丹，一年才能服用一枚天龙丹。 而且，不能叠加。 你若吃了地龙丹，不仅一月时间内不能吃天龙丹，甚至两月时间内也最好不要吃天龙丹。 反之亦然。 贺路千收到的丹药虽然份量不多，但若以正常标准严格执行，大概可以断断续续吃十年——这也是为何说它们是重礼。 当然，贺路千是例外。 贺路千才不在乎什么丹毒呢。 丹毒再致命又有什么关系呢？ 感觉丹毒积累多了，直接扭断脖子自杀便是。 待贺路千原地满血复活归来，丹毒及其衍生的种种弊端，必将被复活金丹视为负面状态予以清除。 直接吃就是。 即使自杀打断药效吸收导致地龙丹、天龙丹的利用效率稍低，也没有关系。 药效不行，咱们就数量来凑。 你一年吃一颗天龙丹，我一年想吃多少天龙丹就吃多少天龙丹，最终效果肯定甩你一万八千里远。 有了就吃。 即使需要留存备用，一年份的量也足够了。 新年凛冬寒风中，贺路千把一枚枚地龙丹、天龙丹当作糖豆吞入腹。众人眼中十年份量的丹药，眨眼间吃到只剩下一颗备用的天龙丹。 修为，随之迅速增加许多。 多元宇宙战士体系里，贺路千没什么变化，还是七颗白星强度；但切换成等级更多更细的超凡者体系，贺路千已然由12级光速晋阶为13级。 中阶超凡者指9级到14级的超凡者。 晋阶13级，意味着贺路千在中阶超凡者人群里也成了佼佼者。 譬如脚下的巴米郡，公开资料显示巴米郡只有两位14级超凡者和一位13级超凡者。 短短数日时间，贺路千嗑药磕到排名前四。 当然，公开资料毕竟只是公开资料，其中许多信息甚至十几年乃至二十几年都没有更新了。 可以参考，却不能尽信。 再者，弘福老师等各观的观主有权与神祇沟通。诸神才是神国小世界的真正主人，一旦引来西王母关注，一名0级道士也能在神祇庇护下变得异常可怕。 有底气直面诸神之前，即使排名巴米郡第一，还是谨慎为好。 于是，贺路千继续低调蛰伏，默默等待春末面对面交流会。 但出乎意料，弘福老师提前找上了贺路千：“前些日，昆墟国与沙虎国边界突然传来邪神降临的情报。” “巴米郡是吾主西王母扎根东大陆的唯一圣城，虽然权力小、能力弱，却肩负着守卫整个东大陆信仰的重担。一切与邪神相关的情报，理论上都不能稍稍忽视，必须派遣可靠超凡者仔细探查。” “但贺先生远道而来时，途径无常国、图仑国、昆墟国、沙虎国，应该对当地的信仰矛盾略有所知。” “无常国全体信仰须菩提尊者，图仑国、昆墟国、沙虎国等三国原先全体信仰日游神。须菩提尊者偷袭击败日游神后，三国被迫迎入须菩提尊者的神像；日游神投归吾主西王母后，三国又积极引入我方神祇信仰遏制。” “昆墟国和沙虎国都是信仰对峙的前线，吾主西王母与须菩提尊者都曾降下神谕，禁止高等级僧侣道士武力干涉三国信仰。” “我等虔诚信徒身份敏感，没办法直接前往昆墟国和沙虎国边界查验邪神降临消息是真是假。这件关乎东大陆乃至东辉星、刀洪晶壁世界的紧急任务，眼下恐怕只能委托贺先生你跑一趟。” 第092 不是不可以 第092 不是不可以 在神国小世界，邪神概念非常宽泛。 罪神，是邪神。无数年前，玉皇大帝围剿三清、四佛时，率先在舆论上把祂们踩在脚下，蔑称为罪神、乱神、妄神等。 恶神，是邪神。某些神祇的教义违背大众道德，例如诱导信徒屠杀平民献祭等。祂们仿佛行走的天灾，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恶。 异域来客，也是邪神。 蚁王降临之初，被西王母、文殊菩萨、须菩提尊者等本土神祇视作域外天魔、域外邪神。直至朱有为投降圣祖会时候，须菩提尊者麾下的传奇、准神、半神等高层，仍旧把位面开拓基地视作域外天魔的据点。 贺路千等征召兵，也理所当然被他们视作魔子魔孙、邪神门徒。 等等。 邪不邪，与道德善恶无关。 把邪神理解为既有秩序的挑战者，更为妥当。 无论哪种语境，邪神之所以异于罪犯、乱贼、外敌，是因为祂们实力强悍、可以直接运用信仰力量。邪神再弱也是神，最低下限是那些尝试点燃神火的顶级传奇、已经点燃神火的准神。 引用天同会多元宇宙战士评级，他们要么是三颗黑星觉醒者，要么随时有可能晋阶三颗黑星。 最弱的邪神，也不会比基地总督朱有为弱多少。 所以，贺路千果断拒绝了弘福老师的委托：“非常抱歉，我没有能力直视邪神。” 弘福老师笑说：“咱们谁有能力直视一尊邪神啊。” “再说，也没必要挑衅一尊邪神。” “郡府只是想确认这条情报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自然万事大吉；如果真有邪神降临，也会按照流程，上报给吾主西王母。无论邪神多么猖獗，自有吾主西王母收拾它。” 或许有人疑惑，西王母不能直接确认真假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 但神祇是神祇，而非披着神灵外衣的奴隶。 世间那么多真真假假的消息，如果每一条情报都需要神祇亲自确认真假，祂们还有私人时间吗？或者说，如果事事都需要神祇亲自出马，一堆附庸神、神仆、僧侣道士还有必要存在吗？ 僧侣道士都是神祇的下属。 判定各地有无邪神降临，识别邪神有无作恶，是僧侣道士们的职责所在。 如果把神祇比喻为领导，僧侣道士就是扎根基层的螺丝钉。 发现邪神降临情报，不由分说地无根据上报，即使情报为真，也会被西王母视作懒惰不作为；上报不及时或内容出现重大错误，更会被西王母视作态度不认真或工作能力不行。 贺路千暗忖：“如果只确认消息真假，危险应该有限。” 哪怕这尊邪神喜欢滥杀无辜，贺路千也能依赖复活金丹逃脱劫难。 可话说回来，谁知道这位邪神到底有多恶有多强呢？ 万一他是圣祖会的大佬，比蚁王更强大呢？ 无缘无故的，何必去冒险。 贺路千摇头拒绝：“弘福老师，实在抱歉。” 弘福老师急声阻拦：“22.5万神恩券。” “无论邪神降临消息是真是假，郡府都会支付你22.5万神恩券报酬。” 贺路千挑了挑眉：“能否折换成天龙丹？” 弘福老师毫不犹豫予以肯定回答：“可以。” “天龙丹现价18000神恩券，折换成天龙丹，报酬便是12枚天龙丹和9000神恩券。” 贺路千默然。 贺路千不想冒险。 但是…… 报酬太丰厚了！ 年前人情来往的重礼，弘福老师才送来两万神恩券，阿萨堂背后专精炼丹的中阶超凡者同样才送来三枚天龙丹。 而且，那些重礼是欢迎贺路千常驻巴米郡的善意、补偿他们忽视贺路千数月的歉意，有且只有那么一次。如无特殊情况，明年及以后年份的年礼，必然大幅度降低到数分之一乃至数十分之一。 一次调查邪神事件委托，报酬高达12枚天龙丹，甚于贺路千收到的所有年礼。 便是黑市里许多危险度极高的神战任务，也不可能这么大方。 贺路千忍不住心动了。 只要报酬够高，死一次又有何妨。 这委托，可以接。 贺路千默默斟酌其中利弊：“参考位面开拓基地的资料和西王母阵营的神恩券汇率，22.5万神恩券报酬已经溢价了许多。可邪神降临是必然引起神祇关注的大事件，关乎弘福等人的未来远景，溢价一倍两倍纯属正常。” 首先，调查邪神事件固然不可能百分之百危险，但危险毕竟是存在的。而且，邪神是那样强大，一旦危险几率变成现实危险，中阶超凡者必死无疑。 再加上昆墟国、沙虎国等国当地的信仰冲突，风险概率更高。 其次，邪神降临事件好比领导时时刻刻关切的重要工作。一旦弘福等人在这方面犯错，闯下大祸惹怒了西王母等神祇，势必瞬间断送未来。 即使调查邪神任务本身不值22.5万神恩券，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和长远未来，也应该愿意付出更多。 想到这里，贺路千继续摇头晃脑：“不行。” 弘福老师遗憾失望：“不行吗？” 贺路千拒绝调查邪神委托，在弘福老师意料之中。毕竟如果有可能，谁愿意与邪神打交道啊？ 甚么当地信仰冲突，甚么禁止武力干涉，归根结底只是推脱理由罢了。大家不想去昆墟国和沙虎国边境，主要还是害怕与邪神打交道，害怕被邪神杀死或成为西王母镇压邪神的牺牲品。 可是，邪神降临事件无法推诿，必须有人前去查核真假。 否则西王母必然降下惩罚，巴米城所有中阶超凡者都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呢？ 总不能还抽签吧！ 弘福老师正在烦恼，耳边忽然传来了贺路千的悠闲喊价声：“其实吧，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弘福老师愣了愣，旋即大喜过望：“贺先生愿意接受委托？” 贺路千点头，又摇头：“但是，12枚天龙丹不行。” “这可是邪神，杀我们中阶超凡者如踩死蚂蚁的邪神。” “得加钱。” 弘福老师下意识想砍价：“22.5万神恩券是郡府、郡观的联合拨款，我没办法做主。” 贺路千坚持底限不动摇：“是吗？” “那就抱歉了。” 第093 1+1＞10 第093 1+1＞10 弘福老师说郡府郡观没有余粮、天龙丹难炼，尝试以种种理由说服贺路千接受原价。 贺路千却回以无所谓态度：“如果不能加钱，我不去便是了。” 说到底，贺路千只是有些心动罢了。 一般来说，预付款只有总价的四分之一。 总价12枚天龙丹，完成委托前，贺路千只能拿到3枚天龙丹预付款。倘若神战突然提前爆发、邪神突然席卷巴米郡，贺路千找谁讨要尾款？ 巴米郡超凡者不相信贺路千，贺路千也不相信他们呢。 3枚天龙丹实物加9枚天龙丹承诺，怎值得贺路千争着抢着去。 弘福老师觉察贺路千油盐不进，只好妥协退让：“你想要多少枚天龙丹报酬？” 贺路千直接翻两倍：“36枚天龙丹。” 弘福老师苦笑摇头：“太多了。” 但弘福老师没有继续无意义啰嗦，他优雅退回中间人身份：“我会如实转告给郡府、郡观。” === 俯视巴米郡芸芸众生，一名熟练工人或一名老练职员，月薪大约360文钱，现价铜银汇率大约折合0.255两银。哪怕他们一辈子不吃不喝、不病不伤，16岁辛勤工作到56岁，最多只能积攒122.4两银家产。 反观贺路千，他沿途惩恶扬善数次，便轻松收获五六千两银。 又如牙行背后的中阶超凡者，他轻描淡写送给贺路千一座面积八千余亩的庄园。 或者依赖武力强行分配，或者依赖权力垄断，中阶超凡者轻轻松松赚到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财富。 可是，穷富是相对的。 奴隶社会有穷富，资产社会也有穷富。 平移到更高层次的超凡者圈子，中阶超凡者实现的财富自由显然局限于金银货币。在以神恩券计价的全新财富体系力，许多超凡者乃至部分“家财万贯”的中阶超凡者都是相对意义上的穷人或穷超凡者。 空手来巴米郡避难的贺路千，就是一位穷超凡者。 贺路千好歹总归是13级超凡者。 那些等级低、不擅长战斗的超凡者，才是超凡者圈子里的贫困阶层。只要他们不甘于金银财富自由现状，只要他们不甘于停滞不前，超凡者也难逃“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宿命。 邪神降临再危险，也有超凡者愿意去赌、去拼。 所以，寻常年间的邪神降临调查，平均委托价格仅为16万神恩券。 郡府郡观承诺的22.5万神恩券，已然慷慨溢价40%。 贺路千索价36枚天龙丹，委实有点儿狮子大开口。 不过，这是商业谈判策略。 讨价还价嘛。 初始价不喊高点儿，怎么谈出称心如意的卖价。 所以，当弘福老师带来后续报价时，贺路千不慌不忙地佯装妥协，断断续续砍掉一部分虚价。倘若报价低于贺路千的底线，贺路千懒得浪费口舌，直接予以拒绝：“抱歉，你们找其他人吧。” 或许没有其它合适人选，或许郡府郡观担心西王母训斥，他们显然有些急于求成。尚未触及贺路千的真正底线，他们便以“总价24枚天龙丹、预付款12枚天龙丹”溢价与贺路千签署委托合同。 有药不嗑，纯属浪费。 贺路千前脚离开巴米郡城，后脚便毫不犹豫吞服12枚天龙丹。 吞服第一枚天龙丹完毕，生理指标一切正常，药力缓缓滋润贺路千全身上下。 继续吞服第二枚天龙丹，两份药力叠加一起，良药陡然变成毒药。血压急速升高，心跳急速增快，手足四肢时不时惊跳——这是神经系统紊乱的征兆。 如果不能及时缓解，轻则瘫痪昏迷，重则脑血管爆裂而死——效果非常像朱羽小世界的走火入魔。 普通中阶超凡者遇到类似状况，他们必然顾不得是否浪费药力，心急火燎地散去过量药力。贺路千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毅然服下第三枚天龙丹，进一步加重肉身负担。 后果，理所当然非常严重。 轰、轰、轰，药力诱发的自然能量带动贺路千自身的超自然力量，迅猛走向失衡。 扑哧一声，贺路千鼻孔里窜出两朵火苗。 这不是贺路千在施展法术。 而是贺路千一次次修炼喷火术固化的超自然力量运转路线，被汹涌滂湃而又无序杂乱的超自然力量带偏了。不完整的喷火术自发运行，因此而衍生的火苗，瞬间烧伤了贺路千的鼻咽和鼻孔。 继而，腹脏、颈间等部位，也纷纷因为七十二地煞法而出现异常。 眨眼间，贺路千伤痕累累。 如果不能及时缓解，轻则种种失控法术把贺路千弄成残废，重则肉身直接崩溃。 当然，贺路千直接无视了普通超凡者谈之色变的巨大风险。 死亡有什么好怕的。 残废就残废呗，崩溃就崩溃呗。 贺路千以其粗大神经坦然迎接各种狂暴、失衡，清醒而又理智地评估自己的上限所在。 觉察神经系统即将崩坏霎那，贺路千猛地一拳捶向自己的脑袋。 然后，轰的一声响，贺路千的头颅碎洒一地。 再然后，大块头骨凭空消失，瞬移般回到贺路千死亡前位置，原地完美复活。 原地满血复活归来，一切减益状态被完美移除，贺路千霎那间回到最强状态。 于是，贺路千继续吞服第四枚天龙丹。 …… 两次。 连续自杀四次后，12枚天龙丹完美转化成切实可见的修为增幅。 话说，天龙丹的药效原理是众所周知的极限修炼法——即提高到极限，维持在极限，进而辅助修炼者不知不觉突破极限。 这里所谓的极限，是指可控的极限。 在这个状态下，它可以导向极限突破，而非无法承受的负担。 一次吞服三枚天龙丹，则属于非常危险的严重过量。 以肾上腺素为例，适量的肾上腺素可以帮助人类完成挑战；而严重过量的肾上腺素，可以直接把人害死。 普通超凡者如果效仿贺路千，一万人里最少吃死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可若不死，再加上复活金丹帮忙驱除过量后遗症，天龙丹顿时化作修炼利器：天龙丹尽己所能地推高极限，复活金丹帮忙固化在极限状态，它的实际效果必然远超一年服用一枚的常规用法。 天龙丹加复活金丹，可以发挥出1+1＞10的功效。 第094 邪神降临事件始末 第094 邪神降临事件始末 一加一大于十。 而不仅仅大于二。 于是，十二枚天龙丹吞服完毕，贺路千直接冲到了八颗白星强度。 平移到超凡者体系，贺路千成功晋升15级超凡者，迈向高阶超凡者的领域。 回顾以往，贺路千晋升六颗白星，依赖朱羽小世界的天材地宝；晋升13级超凡者，依赖两枚天龙丹等年礼；晋升八颗白星、15级超凡者，依赖十二枚天龙丹。 贺路千忍不住哑然失笑：“我的底牌明明是原地满血复活，结果一路升级全靠嗑药。” 可话说回来，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能力解析超自然力量之前，有能力验证小宇宙体系真假之前，压根没必要纠结升级方式。 无论如何，等级升上去，总比等级掉下来好。 贺路千坦然接受现实：“算了，嗑药流就嗑药流吧。” 注意力回到调查邪神降临委托，贺路千默默斟酌利弊：“只凭七颗白星到八颗白星的质变提升，哪怕调查邪神降临是深坑陷阱，我也不亏。” == 沙虎国和昆墟国都是沿海国家。 邪神降临事件发生地，沙虎国茶泽郡，也位于两国西南沿海地带，甚至距离海岸不足一百公里远。 可惜，茶泽郡百姓无法享受海洋福利。 茶泽的“泽”，是沼泽之意。 茶泽郡西部原是大海的一部分，因为年久淤塞，渐渐形成一片辽阔的泥沼大荒地。 旱季，树枝状河道干涸，源头没于泥滩；雨季时，河水泛滥，遍目都是泥沼，少数地势较高的丘陵陡然变成散布于烂泥坑中的孤岛；倘若不幸遇到台风侵袭，海水还会呼啸倒灌大地，把整个茶泽郡淹没大半。 仿若地球十七八世纪生产力面对沼泽大荒地，发展商业、发展农业全是笑话。 贺路千踏步茶泽郡后，越往西行，这里的景色越荒凉，活在这里的人群越罕见。 邪神降临事件，偏偏发生于一座处于荒凉大沼泽间的丘陵孤岛。 === 沙虎国，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封建国家。 两百余年前，一名卢姓超凡者追随沙虎国国王南征北战，因功晋爵，于泥沼荒地里一座丘陵孤岛割地传家。久而久之，这座丘陵被称为卢家山，山麓边的小城镇被称为卢家镇，小镇中心的城堡被称为卢家堡。 直至今日，卢家仍是卢家山的土霸王。 卢家只是小小的士爵。 公、侯、伯、子、男、卿、大夫、士，士爵是贵族体系里最小最弱的基层单元，向来只能趴在山窝里吃灰。可在卢家镇的平民百姓眼里，卢家的家规却比沙虎国国王还管用。 镇民们的矛盾纠纷，由卢家裁决对错；镇民们的劳役、田税，也由卢家定额。 在卢家镇，卢家说一不二。 类似某些统治者，卢家也把卢家镇百姓视作每年割一茬的韭菜。但卢家在卢家山经营两百余年，已将卢家镇百姓视作私产，不会竭泽而渔。 割韭菜归割韭菜，绝不能坏了韭菜田，这是地主贵族的朴素农民思维。 遇到灾年，卢家积极救灾、赈济灾民，尽量庇护卢家镇熬过生死大劫；遇到丰年，卢家又提高收割率，利用行政手段、金融手段夺走丰年收益，间接令百姓们始终活在生死挣扎状态。 一年又一年，卢家都按照这个模式统治卢家镇。 去年是没有台风、没有旱涝的丰年，家家户户都多收了三五斗。卢家再一次熟练祭出“灾年赈济，丰年劳役”套路，挥舞着镰刀砍向卢家山山下的韭菜田。 岂料，卢家山突然变天了。 当税吏惯例走到小董村催促时，惊讶发现小董村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奇奇怪怪的僧侣。小董村百姓在这些僧侣的鼓舞下，罕见搬出沙虎国的法律条文，抗议卢家私自调发劳役、私自额外征税。 税吏条件反射调集一名1级超凡者和两名0级超凡者，仗着卢家威严强行镇压小董村。结果，税吏惊恐发现小董村竟然自行组织了民兵，而且进退颇有章法，比大户人家的家丁护卫们还专业。 另外，1级超凡者和0级超凡者虽然能够调动超自然力量，法术威力却非常孱弱，甚至半天时间只能释放三四个小法术。这些低阶超凡者对地方的震慑效果，一则依赖整个超凡者体系的自上而下施压，二则依赖于没有人敢反抗。 当法术震慑变成正面战斗时，小董村民兵的数量优势很快碾压三名超凡者的些微质量优势。 税吏及其党羽，当场被一群民兵吊打。 若非僧侣及时疏导，他们甚至差点儿被愤怒的百姓们一矛戳死。 后续数次冲突，小董村村民一次比一次强悍，打的税吏等衙门狼狈逃窜，打的附近大户纷纷低调做人。 卢家整体实力稍强。 家主卢岩泽是一名5级超凡者；一位6级支脉，代表卢家为沙虎国效力；三四位3级或4级中坚，在茶泽郡其它县乡分散发展。 税吏溃败并不能动摇卢家的绝对统治地位。 超凡者体系大约三级一次质变，5级超凡者已经再无法依赖数量优势堆死。 正常情况下，小董村的民兵数量再多、士气再勇敢，也挡不住卢岩泽麾下精兵的墙式冲锋和他本人的法术打击。 但是，小董村还有僧侣。 一名五十余岁面貌僧侣，直接施展一道8级超凡者才能施展的神术，威胁卢岩泽：“如果卢老爷觉得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便莫怪贫僧与那些村民站一起。” 卢岩泽知难而退，灰溜溜撤离小董村。 卢家世代虔诚信仰日游神。 日游神投靠西王母阵营后，卢岩泽随之转入西王母阵营。 感知五十余岁僧侣施展的神术不是日游神、燃灯道君、六牙尊者等西王母阵营神祇，也不是文殊菩萨、须菩提尊者等已知神祇，果断跑到茶泽郡郡观告发：“小董村那些鼓动百姓作恶的僧侣，疑似搭设祭坛、召唤邪神。” 西王母阵营，以西王母为最高神。 茶泽郡郡观不敢做主，急忙遣人通知代表西王母统御东大陆的巴米郡郡观。 以上，即是邪神降临事件始末。 第095 偏向虎山行 第095 偏向虎山行 行至卢家镇，一片灰蒙蒙的矮旧房屋迎入眼帘。 没有娱乐，没有笑声，到处死气沉沉；来往行人浑身脏兮兮的，仿佛刚从土堆里爬出来，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来到亡灵世界。 当然，这只是错觉。 类如朱日城附近的土著聚落，卢家镇百姓也都精通看衣识人。瞧见贺路千衣装整齐、洁净、散发着平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贵气，沿途男女老少纷纷诚惶诚恐跪地，虔诚请安：“愿日游神保佑老爷。” 行走在卢家镇，贺路千的形象格格不入，仿佛仙鹤停足鸡群；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仿佛黑夜里燃起一盏明灯。 陌生贵人远道而来消息，很快传入卢家的耳目。 不久，卢岩泽骑马赶来：“贵客怎么称呼？” 验证施加防伪神术的文件，知晓贺路千竟是一名12级超凡者（外人并不晓得贺路千已经光速晋升15级，），卢岩泽神态愈加恭谨：“原来是巴米郡贵客大驾光临。” “贺先生千里迢迢赶来，肯定又累又困。” “卑职这就准备酒宴、房屋，为贺先生接风洗尘。” 贺路千拦住卢岩泽：“不必如此麻烦，直接领我去小董村转一转吧。” 卢岩泽迟疑：“小董村距离这儿有二三十里路呢。” 贺路千：“二三十里路很远吗？” 卢岩泽满脸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话说，卢岩泽曾提前了解过邪神调查流程，调查者的实力向来取决于已知资料。 卢岩泽报告说邪神僧侣能够施展8级神术，巴米郡必然派来9级以上的中阶超凡者——如果邪神尚未正式降临或复苏，中阶超凡者完全直接摧毁该邪神据点。 中阶超凡者，哪怕只有9级，也是卢岩泽眼中的厉害人物。 贺路千这样的“12级超凡者”，已然是卢岩泽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等待调查者期间，卢岩泽以基层官僚迎接大官心态郑重其事集结十余名超凡者，嘱咐他们拿起武器、穿上铠甲，预备充任贺路千的护卫。 护卫们的职责当然不是保护贺路千。 而是，出行时，为贺路千开道；住宿时，为贺路千解决吃喝拉撒睡等日常需求。 除此之外，卢岩泽还有私心。 邪神僧侣施展8级神术不等于他只能施展8级神术，他或许是一名中阶超凡者，也有可能是一名传奇神使。贺路千虽然高达12级，却不一定敌得过邪神僧侣。 如若贺路千不慎激怒了邪神僧侣，卢岩泽也能混入一群超凡者护卫里，及时冲出重围。 可惜，这些想法没办法说出来。 卢岩泽只能试着找理由拖延：“超凡者习惯住在乡下，召集起来最少得两三日时间” 贺路千坚持己见：“没有必要劳师动众，你直接领我去小董村即可。” “如果你不想去，派一个熟悉地理的向导也行。” 一句“如果你不想去”，看似贺路千让步妥协，卢岩泽却没有胆气应下。卢家终究只是山沟里的地头蛇，卢岩泽终究只是一名5级超凡者，怎有勇气与一名12级超凡者过江龙结怨。 话说到这地步，卢岩泽在不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吧。” 尽管如此，卢岩泽仍旧以牵马为借口，心急火燎寻来四名常驻镇上的超凡者。 四名超凡者最高2级、最低0级，全都处于三颗白星强度区间。 贺路千以六颗白星实力回归主世界时，已能一拳把梅胜河捶成濒死状态。如今晋升八颗白星，贺路千实力猛涨数倍，一根手指就能轻轻松松戳死卢岩泽等五名超凡者。 绝对实力带来了绝对自信，贺路千无所谓点头示意五名超凡者：“领路吧。” 卢家山作为泥沼中的岛屿，虽然与巴米郡郊区庄园无法相提并论，却比沿途不毛荒地繁华了许多倍。出了卢家镇，向西北行，大小道路越来越多，旱田也越来越密集。 距离卢家镇大约五公里远处，卢家后裔甚至又开辟了一座名曰“小卢镇”的集市。 但过了小卢镇，继续向西北行大约六七公里远，景色忽又迅速变得凋敝。一眼望去，尽是不毛荒地，连杂草都甚少生长。 卢岩泽介绍说，对面是断断续续接连大海的湖泊大沼泽，每逢季风季节，海水就会呼啸倒灌。久而久之，此地彻底变成了植物无法生长的盐碱地。 小董村，恰好坐落在盐碱地中心的狭隘绿洲。 卢家山是泥沼中的绿洲，小董村是卢家山盐碱地中的绿洲。一片地势崎岖的山地和一条名曰小董河的淡水河，艰难抚育小董村两百余口村民。 行至小董河东岸，卢岩泽勒马止步：“贺先生，我们只能到这里了。邪神僧侣禁止高等级超凡者越过小董河。” 贺路千：“不然呢？” 卢岩泽：“邪神僧侣当日威胁我说：‘3级以上超凡者，过河者死。’” 过河者死。 邪神僧侣的警告，非常严厉，非常无情。 如果有可能，贺路千当然不会冒险挑衅一位邪神。 可是，小董河前缀“小”字，其实它一点儿都不小。 小董河的河岸高达十余米，东岸与西岸更相距两百余米远。若非小董河河水浅，普遍刚刚没过膝盖，它无论如何也不该被称为“小”董河。 再者，附近地势崎岖陡峭。立足东岸向西岸瞭望，除了成片的农田、竹林，就是长满杂草的土丘，根本看不见小董村的一砖一瓦。 这样远距离观察，如何判断邪神降临事件的真假？ 总不能把卢岩泽等人的片面之词直接抄录一份，发给巴米郡吧？ 巴米郡郡府、郡观的审核门槛，可没这么低。 委托合约定的最低下限，贺路千最少需要记录三道神术、确认邪神的名号以及部分邪神教义。 稍作思考，贺路千果断迎难而上：“既然如此，你们都回卢家镇吧。” 卢岩泽小心翼翼追问：“贺先生你……？” 贺路千笑说：“我受巴米郡委托，即使小董村已经变成龙潭虎穴，也得舍命闯一闯啊。” 第096 明知山有虎 第096 明知山有虎 无视卢岩泽等人表情，贺路千纵身跳下东岸。 除了贺路千在巴米郡城展现的喷火术，七十二地煞法还包括履水、御风等法术。 顾名思义，履水能让施法者踏水如履平地，御风能让施法者低空飞行。 学会这些实用法术，仙侠画风随之覆盖武侠画风。仿佛一只大鸟，贺路千滑翔数十米远，悠然落地；河水稳稳托住贺路千，不缓不急向前走。 种种超常画面，看得卢岩泽等低阶超凡者艳羡不已：“也不知道我们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晋升中阶。” 沿着沟渠般土路曲折行走约两百米，迎面看见一座静谧小院。出乎意料，这座小院竟然由红砖白灰砌成，房屋是红砖白灰，院墙也是红砖白灰。 更令人惊奇的，这座红砖小院并非小董村特例。远距离环绕小董村观察，红砖小院之后还是红砖小院，他们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红砖小院。 出现红砖不奇怪，东辉星虽然生产力不高，青砖、红砖，乃至钢筋、水泥，都是常见事物。但宽敞明亮大房子向来被统治阶层垄断，便是较为富裕的巴米郡城，普通百姓的住处也以逼仄、破旧为主。 茶泽郡与荒芜大沼泽为邻，生活水平大幅度落后巴米郡。 卢家镇那片灰蒙蒙的矮旧房屋，才应该是这里的主调。 身处大沼泽盐碱地的小董村，凭什么家家户户红砖白灰小院，舒适度直追地球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 只靠小董村百姓，肯定无法铸就奇迹。 贺路千条件反射想起邪神降临事件：“降临此处的‘邪神’，难道是一位救苦救穷的善神？” 疑惑间，一道苍老的陌生女声突然打断贺路千的思考：“阁下既然来了，何必止步村外？” 贺路千悚然一惊。 被发现了！ 贺路千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发现视野内空旷如旧：前后左右，天上地下，并没有活人声影。 这时候，陌生女声又悠悠传来：“我在这里。” 一团超自然力量波动在贺路千眼前蠕动，而后凭空凝结一张法术地图。 法术地图类似卫星地图，它以某种布局方案，等比例绘制了小董村附近的地理详情。根据上面的位置标记提醒，陌生女声的主人与贺路千的直线距离约八百余米远。 她并不是亲眼看到了贺路千，而是以法术或者说神术感知到了贺路千。 贺路千啧啧称奇：“刚过河就被她们发现行踪，难怪卢岩泽等人不敢偷渡小董河。” “邪神降临果然不简单啊，法术地图比肩卫星地图，法术感知比肩监视仪器。” 不过，这在贺路千意料之中。 邪神毕竟是邪神，最弱的邪神也有两颗黑星强度。只要邪神降临事件为真，只要邪神时时刻刻关注小董村，贺路千压根没有实力与祂正面相争。 可话说回来，被发现了也无妨。 贺路千来前，已经做好死亡一次、多次乃至被困九年的心理准备了。 不是错字、漏字。 就是九年。 贺路千嗑药晋升八颗白星不久，也就是他乘船赶往茶泽郡途中，复活金丹突然提醒贺路千说他的思维强度已经提高到8级。 六颗白星等于6级思维强度，七颗白星等于7级思维强度，八颗白星等于8级思维强度，复活金丹的思维强度体系与多元宇宙战士体系简直共用同一件量尺。 8级思维强度下，无条件复活机制维持不变；正常复活模式，时间允许贺路千延迟8×8秒复活，自由复活空间拓展为64×64×64立方米空间；随机复活模式也迎来历史第一次强化，冷却时间由十八年骤然减半为九年。 复活门槛更低了。 所以，贺路千的底气更足了。 所以，贺路千的胆子更大了。 底牌在，理智在。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执行预备方案戊，与邪神眷属正面对话吧。 陌生女声背后的邪神眷属或者邪神，没有二话不说袭击贺路千，间接证明祂可以交流，也愿意交流；这位邪神引导小董村批量建造红砖房屋，积极改善民生民计，应该不会邪到哪里去。 贺路千低调收起所有爪牙，耐心听从陌生女声指引，绕路避开小董村百姓，曲线行至村西的废弃窑洞。 绕过窑洞，贺路千遥遥看见一座红砖白灰为墙的辽阔大院。 门口，一位五六十岁面貌、头发灰白的老妪，杵着一根竹杖守候门口。耐心等待贺路千走近，老妪突然咧嘴欢笑：“贺路千，我等你好久了。” 贺路千停下脚步。 贺路千默默揣度：“节奏有点儿不对啊，竟然知道我姓甚名谁。” 仔细想想，此事却不值得奇怪。 巴米郡城与沙虎国、茶泽郡有官方交流，茶泽郡当地高层及卢岩泽等当事人都已提前获知贺路千的大概资料。邪神只要在卢家山和茶泽郡城有所经营、有所布置，自然轻轻松松获得这些基础资料。 回到眼前，老妪的声音恰是与贺路千一直交流的陌生女声。确定邪神及老妪是善是恶之前，贺路千尽可能保守谨慎，模棱两可客套回答她：“道路不熟，难免耽误一些时间。” 但老妪的第二句，却令贺路千大吃一惊，瞬间推翻以上合理推测。 老妪竟然拱手摆出道歉姿态：“请你进门前，我首先向你道歉。” “巴米郡请你调查邪神降临，除了偶然成份，还有必然成份——我紧急启动若干同志，在巴米郡努力运作，最终才说服弘福等巴米郡实权阶层。” 贺路千呆了呆。 不是偶然，是必然？ 调查邪神降临事件，竟然是针对贺路千的刻意布置？ 委托真相，其实是把贺路千骗到小董村。 一时间，贺路千又惊又疑：“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小董村竟然是针对我的圈套！” 不过，这仍在贺路千意料之中。 贺路千决定接受调查邪神降临事件委托时，率先基于“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思维默默准备了十余份预备方案。 鉴于此前未曾与弘福等巴米郡中阶超凡者打过交道，鉴于邪神降临委托太突然，鉴于加钱抬价过程太顺利，贺路千早已经以小人之心做好打算：“此事有可能是深坑陷阱。” 只因贺路千觉得死亡不算危险，他才故意迎难而上，先把切实可见的12枚天龙丹预付款抓到手。 第097 旧人 第097 旧人 那么，老妪是幕后黑手吗？ 她给出的答案，再次出人意料：“但别误会。” “此事并非我老谋深算、千方百计地将你引来，而是纯属巧合使然。” “邪神降临事件是真的，也是必然被西王母等神祇发现的。与其被祂们找上门来镇压，不如以我为主，控制邪神降临事件的后续影响。所以，邪神降临次日，我便制定了一套详细计划。” “留足小董村，是我的计划；以种种或真或假的消息误导巴米郡派遣一位非西王母阵营信徒探路，也是我的计划。” “你被弘福等巴米郡实权阶层找上，则是计划外的变数。” “事实上，弘福找上你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在巴米郡隐居。” 缓了缓，老妪继续解释说：“当你与巴米郡郡府、郡观商谈委托价格时，才被若干同志以备选者身份上报到我这里。” “郡府嫌弃你要价太高，原准备委托隔壁郡一位信仰文殊菩萨的超凡者探路。我们努力运作，甚至主动出钱出力，最终才说服巴米郡府以24枚天龙丹总价聘请你。” “我顾忌潜伏同志们的安全，未曾与你提前商议，便以调查邪神降临契机把你请来——非常抱歉。” 贺路千恍然。 所谓运作，原来只是在关键时候顺势推一把。 当然，前提是老妪没有说谎。 老妪可信吗？ 除非证据确凿，贺路千绝不会轻易相信她。 贺路千维持警戒心不变，试着摸底老妪的背景：“你好像很了解我？” 老妪扬起笑脸：“不是我了解你，是一位同志了解你”。 老妪向右横移一步，朝向院内呼喊：“小玉，你瞧瞧谁来了。” 一名少女声音，应声传来：“谁啊？” 咦？ 贺路千泛起一丝惊讶，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啊。 是谁呢？ 奈何人类的大脑一点儿都不万能，许多非重要记忆往往以碎片形式存在。有些面孔、有些声音，明明非常眼熟、耳熟，一时之间却很难想起来对方究竟是谁。 所幸，贺路千还有辅脑。 辅脑是电子计算机的进阶产品，除了简单易用的知识包体系，它还具备记录文字、音频、影像等资料的基础功能。一声“谁啊”短句，被迅速拆解成音色、音高、音强、音长等基本要素，随之从记忆数据库里提取出可疑对象。 周园玉！ 她的声纹特征，无限接近周园玉。 贺路千任职位面开拓基地校尉时，周园玉曾是归属他管辖的六名队正之一。 同时，周园玉还是吴琼月的跟班、许斌富的学姐。 十余秒后，一名少女从内屋里懵然走出。 她身穿一件茶泽郡本地常见的村妇单衣，远看非常普通；走近一些，她虽然底子很好，眼下的妆容却有些粗糙，脸庞肌肤也有些黯淡发黄。综合评价，她的美丽最多称得上一枝村花、一枝县花。 而贺路千记忆中的周园玉，却是主世界典型的美丽阶层。周园玉的美丽超出人类极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瑕疵。以百分制直观比较，周园玉得分一百分，绝对是因为总分只有一百分。 眼前这位村花少女，最多只有九十二三分。 美则美矣，却远远谈不上人类上限。 可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她的骨骼结构、她的面庞结构、她的主世界多元宇宙战士气质，都能证明她是贺路千记忆中的周园玉。 她就是周园玉！ 不再百分之百美丽的周园玉。 原因，很容易理解。 朱有为叛降圣祖会后，周园玉同样离开了位面开拓基地。但周园玉只是一名四颗白星级多元宇宙战士，无法依赖小宇宙体系自我维持美丽容貌。失去各种各样医疗设备持续性维护，她的美丽大打折扣，逐渐降格到正常状态。 她是更真实的周园玉。 与周园玉不同，贺路千未曾刻意优化过容貌，在位面开拓基地依赖医疗设备维持年轻状态，逃难后依赖复活金丹维持在25岁状态。周园玉理所当然一眼认出了贺路千：“校尉，真的是你啊。” 贺路千与周园玉客套叙旧数句，目光移向老妪：“她是……” 周园玉：“傅前辈是……” 老妪扬声打断：“我姓傅名晓冉，曾经与你们天同会先辈并肩作战。” 贺路千听得一头雾水：“天同会前辈是指蚁王吗？” 老妪傅晓冉摇头：“不，是青王。” 贺路千系统学习过天同会历史，晓得天同会的确曾有一位青王：“天同会早期六大天王之一的青王？” 傅晓冉点头：“就是他。” 贺路千质疑：“即使以主世界时间为准，青王也逝世一百四十年了。” 傅晓冉笑说：“你觉得我多大年龄？五十或六十？” “错了，只在我们脚下这座神国世界，我就活了足足三百余年。” 如果贺路千还是地球二十一世纪视野，定然失声赞叹傅晓冉竟然长命三百余岁。可见识了主世界的各种长生技术，见识了不同位面的夸张时间流速，三百岁乃至三千岁，他都已司空见惯。 贺路千继续质疑：“主世界与神国世界时间流速比例高达1：150，主世界一百四十年约等同神国世界21000年。” 傅晓冉摇头：“不能这样简单推断。” “时间这个物理量，既是客观的，又是主观的。” “如果仅仅立足于时间长短，我多少年，你多少日，他多少秒，辽阔多元宇宙里到处都是时间悖论。但若回到时间的本质，把它理解为‘一种对变化的描述’，许多复杂现象都将迎刃而解。” “立足多元宇宙高度，时间流速比例是为了将两座相对独立的世界纳入同一体系比较。” “有些世界，例如某些天同会完全控制的轮回小世界，它们以相对独立结构镶嵌在主世界的边缘。这些轮回世界之于主世界，仿佛卫星之于行星，仿佛行星之于恒星，时间流速理所当然固定不变。” “另一些世界，例如神国世界。在神国世界捕捉主世界或主世界捕捉神国世界之前，它们各自独立运作、独立变化，并不存在固定的时间流速。尺度稍稍拉长，你就会发现，两座世界的时间流速一会儿快、一会慢。” 第098 主世界并不存在 第098 主世界并不存在 位面开拓基地最初估算的1：150时间流速比例，更像“瞬时速度”。 而根据傅晓冉提供的时间坐标，主世界从天同会70年走到283年，神国世界大概发展了一千九百余年。 1900÷213≈8.92。 也即是说，时间尺度拉长到主世界两百余年，两座世界期间的平均时间流速比例骤然降低到不足1：10。 但是，不能以1：8.92比例预测未来。 1：8.92只是以往的平均数估算，两座世界的真实时间流速比例其实飘忽不定，它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突然加快，也有可能在漫长时间内迟缓减慢。 除非两座世界并入同一时间空间系统，否则它们的真实时间流速比例只能通过事后记录计算。 与时间流速比例相比，贺路千更关心老妪傅晓冉透露的另外一条信息：“神国世界可以正常运行一千九百余年？” 傅晓冉显然已与周园玉沟通过此事：“是的。神国世界即使是位面开拓基地误会的无限重置轮回世界，它的轮回时间也将超过两千二百年。” 不待贺路千疑惑追问，傅晓冉又给出证据：“不必怀疑，我就是活证据。” 大约两千二百年前，傅晓冉懵懵然降临神国世界。 大概同一时间段，青王、赤王等天同会先辈批量降临神国世界。 天同会当时底蕴浅薄，青王、白王等领袖只是黑星级多元宇宙战士，斗不过文殊菩萨等土著神祇，遂因缘际会与傅晓冉结成同盟。殊死奋战两百余年后，傅晓冉与天同会缔结的降临者同盟遗憾迎来惨败。 天同会志在推翻主世界的圣祖会，他们并不十分在乎非主世界的胜败得失。觉察事不可为，青王、白王等人果断退出神国世界，陆续前往其它小世界寻找晋阶黄星级的契机。 又过一段时间，傅晓冉等选择留在神国世界的骨干精锐，惨被文殊菩萨、观音菩萨、地藏菩萨、普贤菩萨等四大菩萨联手剿杀。 其中，傅晓冉遗憾死于观音菩萨之手。 但临死前，傅晓冉汇总其特有秘法和神国世界信仰体系，别出心裁创造出一门复活秘法，将自己的灵魂隐晦刻印在某件法器。 待前些年蚁王降临，他与文殊菩萨、西王母切磋时丝泄露的一丝力量，偶然穿过重重禁制，间接激活了那件法器。于是，傅晓冉时隔一千九百年之后复活归来，立志再战文殊菩萨等强敌。 傅晓冉：“埋在茶泽郡地下的文明遗迹，我藏在茶泽郡的复活法器，都能证明今日神国继承于一千九百年前神国。” “如果神国世界已经轮回重置，我不可能复活归来，茶泽郡也不可能是今日模样。” 贺路千忍不住啧啧称奇。 第一个万万没想到，神国世界竟然如此特殊，它最少运行了两千二百年。 两千二百年啊！ 想想地球历史，两千二百年前，当时还是秦末汉初的古典时代呢。 即使神国世界是轮回世界且轮回时间只有两千二百年，如此漫长的轮回时间，也可以做好多事情了。 第二个万万没想到，傅晓冉竟然是一位死而复活者。 横跨一千九百年的死而复活者。 仍以地球历史比喻，傅晓冉大概于秦末汉初降临，可能与始皇帝嬴政、汉高祖刘邦相识；大概于东汉和帝安帝时期战死，可能与投笔从戎的班超相识；最后，于地球二十一世纪网络时代复活。 时间跨度太大了！ 傅晓冉的复活秘法，听起来就了不得。 第三个万万没想到，青王竟然曾在神国世界辛苦历练，而且最终以惨败收场。 据天同会官方历史记载，天同会虽然由六大天王之一的玄王所建，青王却是天同会最核心、最关键的灵魂人物。 正是在青王领导下，天同会才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那次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的大决战，若非青王被内贼出卖，关键时刻困在某座小世界，天同会或许已经强势击败圣祖会。 而当青王意外死于某座小世界历练，天同会迅速失去战略主动权，被迫形成四大战场长期僵持。 蚁王留下的资料，说文殊菩萨等神祇，最强才八颗黑星强度。 一千九百年前，文殊菩萨等神祇不可能高于八颗黑星。连八颗黑星强度的神祇都奈何不得，青王那时候肯定非常稚嫩。 等等…… 思维发散到这里，贺路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等等，你说神国世界一千九百年前对应主世界70年，可主世界70年时，青王已经晋阶黄星级、可以与圣祖会大将正面对垒了。” 傅晓冉：“所以说，1：8.92只是精确度不高的大概估算。” “主世界66年，天同会处处受挫，危若累卵，随时有可能走向灭亡；主世界70年末，青王率先展现黄星级战斗力，力战圣祖会大将而不败；主世界71年，赤王战死，天同会六天王陡然变成五天王。” “而天同会撤离神国世界时，六天王人人建在，且无一人晋阶黄星级。” “实事求是说，当时对应的，应该是主世界66年到70年的某个时间点。” 贺路千：“既然无法确定青王退出时间点，为何不用你们的降临时间计算呢？” 傅晓冉呵呵轻笑，给出贺路千第四个万万没想到的回答：“第一，我与天同会是盟友关系，没有必要也不能无故追踪他们的主世界详情；第二，我不是你们主世界同胞，我的降临时间与你们主世界不属于同一个时间空间系统。” 或许担心贺路千听不懂，傅晓冉又详细解释说：“主世界只是你们天同会的主世界而已。” “无穷无尽的多元宇宙世界观，不仅存在不计其数的世界，也存在不计其数的多元宇宙势力。你们天同会把自己的本源世界认定为主世界，那些多元宇宙势力也会把自己的本源世界认定为主世界。” “到处都是主世界，到处都不是主世界。” “辽阔的多元宇宙，其实根本不存在大众想象中的、真正意义上的主世界。” 第099 着眼现在 第099 着眼现在 所谓主世界，原来是天同会的主观论断。 语不惊人死不休，傅晓冉继续爆料：“辽阔多元宇宙，没有甚么主世界，也没有甚么绝对安全。” “例如天同会所谓的域外入侵者，他们其实不是甚么天魔、鬼魅、异种，而是类似天同会、圣祖会，却起源于其它‘主世界’的多元宇宙势力罢了。” “遇到无主的世界、虚弱的世界，天同会是捕获小世界的猎人。就像你觉醒多元宇宙战士之前经历的各座小世界，天同会榨取时间流速比例、小世界特色力量体系等资源，踩着一堆小世界发展壮大。” “其它多元宇宙势力，大都也是同样心思。所以，遇到更强的世界、更强的多元宇宙势力，你们主世界也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猎物。” “辽阔多元宇宙仿佛一座巨大的黑暗森林，每一座世界都是弱者眼中的猎人和强者眼中的猎物。” “你觉得神国世界是猎物，他觉得你们主世界是猎物。” 傅晓冉描绘了一副令人惊悚的画卷。 你以为你是猎人，殊不知另一位猎人已经盯上了你。 没有谁绝对安全。 除非你是大家都惹不起的多元宇宙最强者。 贺路千下意识追问：“类似天同会的多元宇宙势力，有很多吗？” 傅晓冉：“很多很多。” “举例来说，白星、黑星、黄星、无色星等分级体系几乎普适于整个多元宇宙。你可知道，大家为何这样分级吗？” 贺路千摇头。 傅晓冉：“白星的白，是一张白纸的白。白星级是大众眼里的新人，力量孱弱、思想浅薄，却有极强的可塑性，仿若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 “黑星的黑，是黑暗森林的黑。走出舒适圈，看见多元宇宙的绝望、看见无数小世界的丑恶、看见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在危险中行走、在绝望中颤抖，在茫然中徘徊；与仇恨战斗、与未知战斗、与自己战斗。” “黄星的黄，是象征光明的黄。走出黑暗绝望，寻找光明未来。” “无色星的无色，不是说没有颜色，而是说它可以染上任意颜色。” “据说，每一位无色星强者都是造物主。天同会捕获的那些小世界、我们脚下的神国世界，都有可能是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或需求制造的作品。” “据说，每一位无色星强者都或直接或间接领导一家多元宇宙势力。那些拥有无色星强者的多元宇宙势力，才是多元宇宙里最顶级的多元宇宙势力，他们庇护的主世界几乎永远不会担心其它势力入侵。” 傅晓冉越说越远。 一句造物主，都涉及到了多元宇宙的起始了。 贺路千暗自摇头。 不是说不相信傅晓冉，而是贺路千懒得在这些话题上浪费时间。 位面开拓基地总督朱有为虽然卑鄙阴险，但他引用天同会科学观的“科学从来不需要我们相信”，贺路千私下里深以为然。 探究多元宇宙的真正模样，需要大量的定律、公式、观测实证、数学分析、可验证可证伪的结论，而非某某人怎么说、某某人也这么说。真理之所以是真理，是因为它经得起考验，而非有多少人认为它是真理。 贺路千现在连白星级都没有琢磨透、连朱有为都斗不过、连神国世界都看不穿，虚无缥缈地和傅晓冉谈论宇宙起始、造物主等话题，必然毫无意义。 嘴炮空谈，不要也罢。 贺路千把傅晓冉的观点视作一种无法证伪的假想，左耳进，右耳出，继续追问一些比较脚踏实地的资料：“你来自哪家多元宇宙势力？” 傅晓冉有问必答：“我稍微有些特殊，历经多家多元宇宙势力。” “我的前三十年，活在一座不存在超自然力量的辽阔星空宇宙。” “那座宇宙非常辽阔，主流宇宙学观点认为它的直径长达930亿光年，比神国世界夸张多了。” “但我的家乡，生产力水平低、人类刚刚由脚下的行星拓展到环绕行星运转的卫星，最新前沿技术也刚刚能够探测引力波。我的同胞从未见过其它文明，对宇宙的认识也在不断更新，我其实无法断定那座宇宙是否真有930亿光年。” “我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生而普通，死而普通。” “某日意外死亡，我再睁开眼时，突然发现与一群同胞和一群本该存活于幻想小说漫画中的生命，来到了一座陌生世界。” “懵懵懂懂接受半学习半冒险式历练，懵懵懂懂晋阶黑星级，懵懵懂懂走出新手舒适圈之后，懵懵懂懂遇见了一群其它多元宇宙势力核心人员，我才迟钝知晓多元宇宙真相。” “原来，赋予我第二次人生的妄想国，只是一家从各世界挑选种子的多元宇宙势力。” “我听命妄想国指令与其它多元宇宙势力合作、战斗，渐渐发现我并不喜欢妄想国的风气，于是改而加入其它多元宇宙势力。” “妄想国之后，我先后经历了幻想乡、梦神殿、边缘者联盟、怒火、失败者同盟、真佛会、轮回殿、光明会、地上神国等多家多元宇宙势力。一千九百年前，我恰好隶属于地上神国。” “我与青王等天同会先辈缔结降临者同盟，即是以地上神国名义与他们合作。” 贺路千咂舌不已：“九家……” 傅晓冉：“我喜欢到处跑。” 贺路千：“多元宇宙势力都这么随便吗？还有，主世界也有光明会，你经历的那个光明会和主世界光明会有关系吗？” 傅晓冉：“根据小玉（周园玉）提供的资料，两个光明会的理念大同小异，应该是一家组织。” “当然，光明会有自己的主世界或者说本源世界。你们主世界的光明会，应该是光明会总部经营那座世界的派出机构或常驻机构，即以光明会旗帜行事的子组织。” 贺路千顺势提出质疑：“据我所知，光明会和天同会一样不仅仅在乎个体实力高低，招人步骤非常严格。退出光明会更加麻烦，不可能你想退就能退。” 第100 众生信仰是根本 第100 众生信仰是根本 傅晓冉：“所以，我说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有秘法规避它们的入会审查和退出惩罚。” “非常抱歉，该秘法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请恕我不能告知你们详情。” 贺路千表示理解。 就像复活金丹之于贺路千，该秘法肯定也是傅晓冉纵横多元宇宙的底牌。 傻瓜才会主动坦白。 贺路千索性另起话题：“前辈把我喊来，应该不是让我和周园玉重逢吧？” 傅晓冉没有东扯西扯唠叨，直接言简意赅说出想法：“圣祖会理念与神国世界的神祇相近，他们未来大概率狼狈为奸，共同压榨神国世界。” “你们天同会被圣祖会敌视，我被神祇敌视，我们这些弱势者需要团结合作，也应该团结合作。” 贺路千：“前辈想怎样合作呢？” 傅晓冉：“缔结同盟，内部资料共享，外部共进退。” 贺路千：“具体细节呢？” 傅晓冉：“攫取信仰，缔造新神。” 纲领抛出来之后，傅晓冉又详细补充解释说：“我与文殊菩萨等神祇鏖战三百年，断断续续大概探清楚了神国世界的底细。” “神国世界的遥远过去或者说造物主赋予它的历史背景，极似一座弱肉强食的仙侠世界，即绝大多数强大个体都执着追求个人的超脱。” 那些强大个体，称祖称圣、称仙称道，凌驾于众生之上。 他们极端追求个人超脱，不需要信仰，也不需要信徒，对亿万普通人类没有需求。 久而久之，这群超脱者渐渐形成新的种族、新的文明，居高临下鄙弃普通人类。 在超脱者们眼里，无法掌握超自然力量的人类、无法实现生命形态升华的人类，好似二十一世纪地球人类眼中的黑猩猩等类人猿——已经落后、愚昧、蠢笨到无法再视为智慧生命。 那时候，人类仿佛黑猩猩般战战兢兢活着，毫无生命尊严。哪怕数亿百姓死难级别的人祸，也只会被追逐个人超脱的超脱者视作踩死一窝蚂蚁。 当然，不是所有强大个体都一心一意追逐个体超脱。 大约三十万前，神祖突然横空出世。 神祖怜悯被超脱者漠视的亿万凡人，觉得智慧生命不应该因为能否掌控超自然力量而分裂，凡人也不该因为不能掌握超自然力量而被肆意践踏。于是，神祖联合数位同样厌恶自私自利混乱秩序的神祇，毅然竖起了人类共荣旗帜。 历经一次次苦战，神祖渐次征服、袭杀无数追求个人超脱的超脱者。为了保证强大个体与凡人族群永远和谐共处，神祖毅然合身天道，砍断了强大个体不断自我进化的登天梯。 神祖永久改变了神国世界的天地运转规则。 神祖合道后，无论你先天血脉多么强悍，无论你后天智慧多么离谱，个体永久锁死在传奇阶段。 引用神国世界众所周知的超凡者体系，0级到20级，为超凡者；21级到40级，为传奇。 神主合道后，个体自我进化的极限锁死在40级。无论个体如何智慧超绝，无论个体如何奋斗，他都不能在40级基础上向前走哪怕一毫米。 若想继续进化，必须放弃自私的个体超脱思想。 神祖与众生约定：强大个体若想继续前行，必须取得普通人类的真诚支持。 信仰本质，便是神祇和人类共同履行神祖修订的全新天道。 神祇的一切力量，也都建立在人类的真诚支持之上。 如果神祇妄想追求个体超脱，如果神祇被亿万信徒舍弃，祂们将会迅速衰弱、沉睡，乃至彻底消亡。 玉皇大帝剿杀三清、四佛的办法，就是毁掉祂们的道观、庙寺，改造祂们的信徒，让他们彻底失去人类的支持。 总的来说，人类与神祇互生互利。 一名凡人，他非常孱弱，不堪一击；一千亿凡人集合起来的虔诚信仰或者说真诚支持，却能瞬间缔造一名强力神祇。 傅晓冉总结说：“神祖合道的本质，就是把调用神国世界超自然力量体系的权限无私分配给了亿万众生，间接实现了表面上的人人平等。” 众生信仰是神国世界神祇存在的根本。 众生信仰是神国世界一切力量的源头。 神国世界最珍贵的天材地宝，不在荒山野岭或星空深处，而是藏在众生心中。 傅晓冉：“众生信仰就是阵地。” “与文殊菩萨等神祇斗争，不在于能否正面击败他们，而在于我们能否彻底夺走他们的民心支持。” 乍闻神祖合道变革，贺路千忍不住啧啧称奇。 原来信仰这么重要。 如果傅晓冉所说为真，神国世界简直可以重新命名为信仰世界了。 贺路千把一些疑惑暂时藏在心底，继续追问傅晓冉的想法：“攫取信仰的确是良策，但具体如何操作呢？” 傅晓冉继续侃侃而谈：“天同会不允许百姓愚蠢，哪怕填鸭教育，也要逼迫你们掌握一堆基础社会科学常识和自然科学常识。” “以政治学常识审视神国世界，你们这些通过社会科学考试的多元宇宙战士，难道不觉得熟悉吗？” “剥去超自然力量外衣，信仰封神和选票政治有区别吗？” “神祖仿佛一位政治家，他苦心积虑缔造了信仰版本选票政治。” “百姓信仰某位神祇，效果等同选民把选票投给某位他们相信的、支持的政客。” “神国世界超自然力量的最高控制权，等同正常国家的最高权力控制权。政客得到亿万选民支持，便能晋身一国大统领，掌控军政大权；超凡者得到亿万百姓的虔诚信仰，便能晋身神祇，掌握恐怖的神力。” “那位神祖，显然是一位迷信选票的末流政治家，渴望用选票约束一群自私自利的神祇。” 讥讽意味，几乎写在傅晓冉脸上。 显然，她看不起选票政治和信仰封神这样的变种选票机制。 贺路千与文殊菩萨、西王母等神祇素不相识，仅能以主世界和地球政治常识勉强理解傅晓冉的比喻。贺路千试着表达意见：“选票政治缺点再多，总归强于封建君臣。众生信仰约束下的神祇，总不可能再像超脱者那样漠视凡人生死。” 傅晓冉呵呵冷笑：“那可不见得。” 第101 变种轮回（一） 第101 变种轮回（一） 傅晓冉右手轻挥，具现化一面法术幕布。 法术幕布的效果，非常接近电影、电视机。 法术幕布复现的视频影像里，一座极具现代化特色的繁华都市扑面而来。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背后的科学技术底蕴不言而喻。 粗瞥一眼，贺路千就有了直观判断，这座城市却绝不弱于地球二十一世纪的大都市。 与此同时，贺路千又莫名觉得眼熟：“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有点儿类似地球老家隔壁的大都市啊。是因为工业社会的趋同性吗？” 十余分钟城市纪录片播放完毕，傅晓冉望向贺路千：“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贺路千摇头。 傅晓冉：“茶泽郡。” 贺路千：“？” 傅晓冉：“它就是茶泽郡，一千九百年前的茶泽郡。” 贺路千愕然愣住。 开玩笑吧。 一千九百年前的茶泽郡，竟是甚于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繁华大都市？ 傅晓冉怅然望向远方，喃喃自语般揭穿神国世界真相：“西王母麾下的道士正在争论该不该废奴，须菩提尊者麾下的僧侣正在茫然该不该鼓励庄园经济……” “耳闻这些落后言论，是不是觉得神国世界只是一座临近工业革命的落后世界？” “愚昧僧侣道士背后的神祇，也理所当然不懂工业革命及而后的电能、核能、互联网、人工智能？” “如果你这样想，那就错了。” “大错特错。” 两千二百年前，傅晓冉最初降临的那颗行星，生产力仅仅相当于地球十六七世纪。为了打击土著百姓对土著神祇的无条件崇拜，傅晓冉及青王等天同会先辈，毫不犹豫祭出了工业力量和适配工业的生产关系。 大工业铸就的钢铁洪流，无情横扫一切中低阶超凡者；崭新的生产关系无情淘汰封建沉渣，揍得当地超凡者权贵溃不成军。 可惜，降临者同盟错了。 文殊菩萨、须菩提尊者等神祇，从来都不是封建老古董。 甚么电能、核能，甚么互联网、人工智能，神祇们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就科学技术来说，神祇们一点儿都不落后，他们早在三十万年前神祖合道时代乃至更遥远的仙道时代，就曾乘坐宇宙飞船驶向无尽星空。除了无法肆意穿梭其它多元宇宙，神祇们掌握的科学技术知识甚至不弱于主世界。 甚么大航海时代，甚么工业革命前夕风貌，都是神祇们的蓄意伪装。 只要文殊菩萨、须菩提尊者等神祇有意愿，他们分分秒秒引导信徒发展到宇宙时代。 仿佛小透明般沉默多时的周园玉，此时也忍不住插话一句：“所以说，咱们天同会的小宇宙假想是有实例验证的。神国世界的神祇，就是一群实力较弱的造物主。” 无色星级造物主，以多元宇宙为棋盘，制造了无数奇葩小世界。 无色星级造物主明明强到随意操控时间与空间，却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蓄意制造一堆冷兵器武侠世界、大航海殖民世界。如果你以为你能够横行大航海或武侠世界，就有资格向这些世界背后的造物主发起挑战，势必撞的满头青包。 脚下的神国世界，也是如此格局。 神祇以神国世界为棋盘，祂们借用象征超自然力量体系最高权限的天道或者说造物主留下的控制权限，批量制造一堆晶壁，把正常的星空宇宙扭曲成由一座座晶壁小世界构成的神国大世界。 一颗行星或数颗行星，根据不同神祇的不同需要，构成一座独立存在的晶壁世界。 晶壁是一道墙。 它专门用来阻止一座晶壁世界与另一座晶壁世界交互。 仿佛生物隔离，神祇们居高临下遥控多座晶壁世界走向不同的未来，进而演化成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态。 东辉星的时代风貌，是工业革命前夕；另一座不为人所知的晶壁世界，或许正处于工业革命浪潮，或许比肩地球二十一世纪，或许正在享受宇宙探索乐趣。 目光回到法术影像，傅晓冉以感伤语气叹息：“一千九百年前，我们率军解放东辉星，引导本地百姓从农业时代走向工业时代，建造了一座又一座繁华的工业城市。” “茶泽郡的前身茶山市，即是其中之一。” “可惜，我们小瞧了那群神祇，小瞧他们的智慧，更小瞧了他们的知识储量。当他们揭去封建落后伪装，展现出真正的八颗黑星级战斗力，降临者同盟迅速走向全面失败。” “东辉星的工业城市，全都被观音菩萨和须菩提尊者尽数摧毁。” “世人而今说茶泽郡西部是大海一部分，年久淤塞，才渐渐形成一片辽阔的泥沼荒地。残酷真相却是须菩提尊者掀起海啸巨浪，令茶山市顷刻间变成茶泽，狠辣淹死三千万居民。” 贺路千听得瞠目结舌。 原来，东辉星生产力水平低下，是神祇刻意如此。 贺路千陡然想起位面开拓基地与众神祇签署的和平条约。难怪神祇禁止征召兵在东辉星传播科学技术，原来祂们不是拒绝高新技术的愚昧老古董，而是不想让位面开拓基地影响他们对东辉星乃至刀洪晶壁世界的控制。 贺路千大概听懂了傅晓冉的举例，若有所想向她求证：“所以说，每一座晶壁世界，都是变种的轮回世界？” 傅晓冉点头：“对，变种轮回世界。” “他们的龌龊想法，其实很容易看穿。” 分配蛋糕，需要与既得利益集团作斗争。 而在神国世界，神祇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集团。一旦惹来分配争议，很容易蔓延到超自然力量分配或者说神恩分配，届时神祇即使有能力武力镇压异议，敢怒不敢言的亿万百姓也会愤怒投向其它神祇。 做大蛋糕，听起来简单。 似乎只要社会稳定向前发展，引导百姓纵向比较、忆苦思甜，内部矛盾很容易控制在在临界点之下。 可做大蛋糕的真正难点在于时间，昌盛十年三十年很容易，昌盛一百年三百年也不太难，五百年乃至五千年呢？复现已有科学技术容易，探索未知科学技术难，一旦科学技术发展遇挫，发展速度降低，各种问题必将随之而来。 第102 变种轮回（二） 第102 变种轮回（二） 无数次尝试之后，神祇逐渐放弃一劳永逸想法。 周期律随之浮出水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天下信徒，信久必疑，疑久必信。 神祇索性顺应人心惰性，适应众生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和“信久必疑，疑久必信”周期律。 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神祇永远以慈悲形象鼓舞信徒。 可是，待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待众生信仰日渐浮躁，神祇就会放纵邪魔出来灭世，把一座座晶壁世界重置回到原始社会。 光明深处是黑暗，巅峰前面是悬崖。 以地球为例比喻，便是人类从原始社会辛辛苦苦发展到二十一世纪，正在渴盼更加光明的未来。然而，灭世危机已经提前布置在二十一世纪末，等候人类数千年了。 三十万年来，一座又一座晶壁世界不断重复这样的绝望历史。 坎坷发展数百数千年，遇到无法抵抗的灭世危机；灾难过去，世界重新焕发生机，新一轮稳定发展启动。 神国世界不是朱羽世界那样的轮回世界，神祇控制的晶壁世界却一次次走向重置轮回。 无数次灭世灾难。 无数次毫无意义的文明发展。 有了时间尺度约束，神祇有条不紊地引导信徒一次次做大蛋糕；有了空间尺度约束，分配蛋糕矛盾被局限于当地贵族，永远不会波及到高高在上的神祇。 以卢家山为例。 神祇为何默许卢家剥削、欺压普通百姓？ 答案是矛盾转移。 神祇不与百姓直接沟通，理所当然不与百姓发生较为直接的利益矛盾。 剥削百姓的、欺压百姓的，永远是卢家子嗣土霸王。 当卢家山对卢家敢怒不敢言时，神祇反而成为他们心中的救世主。 待民怨积累到一定程度，神祇适时引导虔诚僧侣道士出场，或者约束卢家子弟不得肆意妄为，或者惩戒为非作歹的卢家子嗣，土著百姓必然感恩戴德地拜谢神祇为他们主持公道。 都是套路！ 如果卢家上上下下都是一心为百姓服务的好人，反将影响神祇收割卢家山百姓的信仰支持。 百姓眼中的坏贵族，才是神祇眼中的好贵族。 等等。 都是一个道理。 有一个讽刺放生的段子，把鱼抓起来绑在螺旋桨上，离开水面代表抓鱼，进入水面代表放生，就是一台功德无量放生永动机。 乍听起来，似乎非常讽刺。 可是，现实往往更夸张。 神国世界神祇的套路，和功德无量永动机有本质区别吗？ 功德无量永动机的关键点，从来不在于放生者是怎么想，而在于鱼儿是怎么想的。只要鱼儿无法看穿放生者与捕鱼者的交易，只要鱼儿记不住它被放生者一次又一次放生，它们必然感恩戴德拜谢放生者。 针对晶壁世界的灭世天灾和针对一地一户的卢家人祸，都是以利益为诱饵引导捕鱼者捉鱼；神祇救世和神祇为卢家山百姓主持公道，都是以放生者身份拯救鱼儿。 如是而已。 整个神国世界，到处都是这样的功德无量永动机。 或者信仰无量永动机。 傅晓冉呵呵冷笑：“许多时候，神祇比超脱者更可恨。” “那些超脱者只是不想再做人，除了部分偏执仇视人类的少数个例，他们更习惯对人类不管不顾：‘你们凡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来烦我就行。’” “而神祇为了守住信仰，他们想方设法玩弄人心，以各种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手段折磨亿万众生。” 贺路千耸肩：“好吧。” 一句好吧，并不是意味着贺路千完全认可傅晓冉。 神祇的种种恶行全都来源于傅晓冉的一面之辞，贺路千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凭实据，又有多少是纯属于傅晓冉主观臆测。 贺路千不相信傅晓冉。 或者说，贺路千不会轻易相信所有人。 瞧瞧位面开拓基地总督朱有为吧。 朱有为昔年慷慨陈词，科学观等理论说的贺路千心有戚戚然。 结果呢？ 刚遇到生死危机，他便转身向圣祖会投降。 说，谁都会说。 做，那就不见的了。 傅晓冉能否言行合一呢？ 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 在傅晓冉彻底取信贺路千之前，贺路千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贺路千亲自了解真相之前，他绝不会对任何言论发表任何实质意见。 贺路千努力规避这些宽泛的善恶对错的讨论，尽可能聚焦在切实可见的细节：“神国世界的背景，我已经大概有所了解。前辈的‘攫取信仰，缔造新神’计划，具体准备如何施行呢？” 傅晓冉：“看透神祇面目，就该明白这群伪佛伪道究竟有多么自私、多么虚伪、多么傲慢。” 两千二百年前，傅晓冉及青王等天同会先辈降临神国世界不久，就被神通广大的文殊菩萨等神祇发现了。 文殊菩萨等神祇却故意装傻充愣百余年，假装没有发现她们，假装不懂她们的威胁。文殊菩萨不仅默许傅晓冉等降临者同盟激情澎湃发展工业，甚至间接帮助她们粉碎封建沉渣思想，一步一步麻痹降临者同盟。 直至降临者同盟高歌猛进，直至降临者同盟开始庆祝胜利，文殊菩萨等神祇才突然从斜地里杀出。 神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动用全部力量。 神祇先利用陷阱剿杀降临者同盟的核心力量，而后启动百余年间断断续续潜伏在降临者同盟中的暗棋，勒令他们高举降临者同盟旗帜在各晶壁世使劲儿作恶，快速败坏降临者同盟的声誉。 降临者同盟直接被神祇打懵了。 众神异口同声的邪魔污蔑，加上披着降临者同盟外衣内奸的事实作恶，降临者同盟瞬间成为各种意义上的邪魔恶鬼。 很久以后，降临者同盟才迟钝明白，神祇从始至终把他们视为一群小丑。 三十万年来的一次次轮回灭世，一边是亿万百姓绝望挣扎，另一边却是神祇觉得越来越枯燥：“太无趣了，太枯燥了。” 第103 你若想养贼，我便伪装成贼让你养 第103 你若想养贼，我便伪装成贼让你养 如果将神国世界比喻成一座大剧场，每次灭世轮回，都是一次登台演出。 重复工作做多了，总是枯燥乏味。 或许为了让漫长生命多一点儿乐趣，神祇习惯性引导每座晶壁世界自行走向灭亡。 顶层设计时候，古老神祇把源自自身恶意的灭世轮回宣传为天命不可违的劫数：天地一成一毁为一劫，周而复始；劫数无关善恶，它与天地同生、与天地同休，避无可避，等等。 实际操作时候，古老神祇刻意抛出一些残羹冷炙，引诱世间超凡者蛊虫厮杀般残酷竞争数量稀少的晋阶名额。与此同时，古老神祇藏在背后操控舆论，把这些残酷内斗宣传为天命主角、时代主角应劫而生。 晶壁世界或许灭亡于天命主角的以杀止杀，或许灭亡于反派配角的丧心病狂，或许灭亡于机械降神般天地大劫。 无论走向怎样的灭世轮回，都有天地或主配角演员们帮忙背黑锅。 神祇则永远是善良的、慈悲的。 想起一千九百年前的往事，傅晓冉恨的咬牙切齿：“文殊菩萨等神祇把我们降临者同盟视作灭世工具，早期任由我们激化冲突、攫取信仰。他们是那样的狡诈、那样的傲慢。” 说到这里，傅晓冉的声音突然锐利起来：“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两千二百年前，我们想当然地把文殊菩萨误会成愚昧神祇，傲慢鄙弃他们空有一身蛮力。最终，我们为我们的傲慢付出了致命代价，败的败，逃的逃，死的死。” “今日今时，我们已经探清神国世界的底细。如果文殊菩萨等神祇仍旧高高在上得把我们视作灭世工具，必然轮到他们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贺路千扬手打断傅晓冉的慷慨激扬发言，疑惑追问：“等等。文殊菩萨、西王母等神祇曾与蚁王打过交道，又与位面开拓基地和平共存六十年，肯定非常熟悉天同会和圣祖会的现状。” “文殊菩萨归根结底只有八颗黑星强度，祂们再傲慢无知，也不可能继续小觑一群能够肆意穿梭多元宇宙的潜力种子吧。” 青王能够晋阶黄星级，谁能保证傅晓冉没有机会晋阶黄星级呢。 再退一步说，天同会还未彻底败亡呢。谁能保证傅晓冉不会偷偷联系上天王或蚁王呢？蚁王和天王可都是黄星级多元宇宙战士，大概率强于文殊菩萨等神祇。 神祇理该第一时间处理掉傅晓冉这个隐患。 傅晓冉听懂了贺路千的言下之意，却满脸自信地不当成一回事儿：“我一千九百年前另有名字，那群神祇不会因为‘傅晓冉’三字联想起我。” “再者，我规避轮回殿、光明会等多元宇宙势力的秘法，绝对可以瞒过一群黑星级神祇。此时此刻，我便是站在文殊菩萨面前，他也不会发现我和一千九百年前的我原来是同一人。” “我的秘法，一定条件下还可以用来伪造信息。” “此前在周园玉帮助下，我已经套上你们主世界天同会的信息特征，伪装成一名逃离朱日城的征召兵。除非神祇直接真身降临或派出五颗黑星级别分身，否则他们无法间接看穿我的真身；咱们之间的谈话，也不会准确传入第四人耳中。” 贺路千恍然。 难怪傅晓冉底气十足。 想想也是。 傅晓冉毕竟是能和青王等天同会先辈坐而论道的前辈，她的智慧和能力绝不会弱于青王太多。某种意义而言，傅晓冉甚至强于青王。毕竟青王早就战死于多元宇宙小世界，死的不能再死，而傅晓冉却能时隔一千九百年后卷土重来。 侃侃而谈交流一阵，贺路千发现傅晓冉的复仇计划准备得非常充分。 无论贺路千有什么疑惑，傅晓冉都能毫不犹豫拿出应对方案。 这些方案或许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有效，却最少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儿，间接证明了傅晓冉的态度和能力。 === 知晓神国世界真相，看穿神祇的丑恶面目，才能真正理解傅晓冉的“攫取信仰，缔造新神”复仇计划。 神祇把神国世界视为私有财产，祂们蔑视神国众生同时，必然小心翼翼地警戒来势汹汹的圣祖会。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傅晓冉推测，神祇一定会暗中支持天同会残党，利用天同会和圣祖会的不可调解矛盾牵制位面开拓基地。 傅晓冉、贺路千、周园玉等人，完全可以顺应大势，反向利用这些傲慢而又胆怯的神祇。 既然神祇把灭世罪恶伪装成天地大劫，大家索性假装积极应劫，以蛊虫或工具身份与其他备选者竞争资源、竞争信仰。待积蓄到一定程度，众人再反戈相击，打神祇、位面开拓基地乃至圣祖会一个措手不及。 傅晓冉解释说：“信仰力量是神祇的根本，所以他们向来警惕一切邪神降临事件。但只要稍稍操作，误导神祇小觑我们的潜力，我们就能以时代主角或时代配角身份参与未来的灭世危机。” 扎根卢家山小董村，是傅晓冉的处心积虑运作。 埋棋巴米郡，挑选合适调查者，也是傅晓冉的处心积虑运作。 傅晓冉如是解释说：“我们将饰演一群渴望点燃神火的野心勃勃之辈，未来少不了在刀洪等晶壁世界光明正大传播信仰、攫取信仰。” “所以，小董村内情不必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我派人说服巴米郡派遣非西王母阵营调查者，不是害怕暴露身份，而是担心某些超凡者过于虔诚，眼里揉不下沙子，以致莫名其妙激化矛盾。” 贺路千遥指小董村方向：“我把小董村变化如实上报给巴米郡？” 傅晓冉点头：“对。” “我们没有必要作假。” “与神祇斗，细节上最好能不作假就不作假。” “我们越真实，神祇越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进而才会小觑我们。神祇傲慢自矜、麻痹大意，我们才能从容攫取信仰，高效积累实力。” 第104 大日如来 第104 大日如来 神祖合道的天道，性质好似一间监管神国世界正常运转的控制室。 点燃神火者，有权进入控制室；众生信仰多寡，则等价于控制权限高低。 信徒越多，权限越高，神力越强。 信徒减少，权限降低，神力溃散，神祇随之走向沉睡乃至死亡。 这套信仰封神规则，是由神国世界制造者或上一任实际控制者设定的。所以，文殊菩萨等神祇比肩八颗黑星，并不意味着信仰封神机制属于黑星级强度。恰恰相反，它最少属于黄星级，甚至有可能高达无色星级。 从源头毁掉信仰封神，短期内不现实。 无论傅晓冉、贺路千、周园玉等外来者，还是文殊菩萨、西王母等土著神祇，都得顺应信仰封神体系，以众生信仰多寡、天道权限高低等标准定输赢。 但最高控制权限是唯一的。 或者说，天道只有一条。 总权限为100%，你若想从21%权限提高到22%，前提必然是其它神祇丢掉1%权限。显然，这是零和博弈，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 这也是神祇内部矛盾的根源所在。 只要须菩提尊者想继续变强（提高权限），祂与日游神的矛盾便不可调和；只要西王母想问鼎神国世界第一，祂与须菩提尊者、紫微帝君、长生帝君、真武帝君等神祇的矛盾便不可调和。 对外合作，大家可以一起薅众生的信仰羊毛；对内却是惨烈竞争，神祇们时而恃强凌弱，时而强强对决。 三十万年以来，神国世界始终如此。 傅晓冉呢？ 傅晓冉兼具两重属性。 第一重属性是外来者、降临者。 傅晓冉以多元宇宙视角俯视神国世界，不像神祇们那样执着追求神国世界的最高权限。类如青王等天同会先辈，神国世界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也能前往其它小世界寻觅晋阶黄星级、无色星级的契机。 傅晓冉看淡神国世界最高权限的价值，从而超然看待众神的零和博弈宿命。 第二重属性是政治意味浓厚。 傅晓冉以政治思维审视信仰封神机制，将其比喻成选票政治。 古老神祇，是老牌政治势力；缔造新神，是建立新政党、新政治势力。 傅晓冉提出的合作提议，也可以简单理解政党联合。 傅晓冉领导她的傅氏政党，周园玉领导她的周氏政党，贺路千建立他的贺氏政党，大家对内存异，各自独立缔造神祇或者说创建传播自己的政治理念；对外求同，政党联合执政般缔结同盟，齐头并进向旧势力发起进攻。 傅晓冉领着贺路千行至一尊佛像前，简单介绍说：“它就是我的信仰容器。” 日游神前些年惨败于须菩提尊者，神体被打散数次，分身被剿杀数条。傅晓冉趁乱掳获其中一条残破分身，而后通过周园玉套上天同会余孽特征，伪装成“一名天同会征召兵狼狈逃命时候，意外捡到了日游神分身金手指”。 日游神分身，原是一位四颗黑星强度的五等神。 残破后，日游神的神力溃散殆尽。 其五等神祇框架，却因为傅晓冉的努力维护而完好无损。只须填充新的众生信仰，这具日游神分身就能继续运转，甚至演化为傅晓冉的神体或一具神祇分身。 按照神国世界的神祇体系标准，傅晓冉现在已经是一位半神了。 贺路千好奇询问：“这样借尸还魂有没有隐患？” 傅晓冉解释说：“信仰是选票，神祇是政党，分身则是该政党的子组织或马甲。抢夺神祇分身等同篡权某家政党的子组织，隐患当然有，甚至还不小。但我有信仰封神的丰富经验，不怕须菩提尊者追杀，更不怕日游神回归。” 贺路千若有所思：“就像一家公司换了董事会？” 傅晓冉：“也可以这么理解。” 贺路千：“它的公司名……不，它的神名换了吗？” 傅晓冉：“换了，现在它叫大日如来。” 贺路千忍不住心头一震。 不是震惊傅晓冉胆大包天。 前面说过，神国世界的仙圣神佛都是一群伪仙、伪圣、伪神、伪佛，连玉清、上清、太清等三清，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药师佛、弥勒佛等四佛，都有人敢冒充。傅晓冉同样无法无天，她冒充任何神仙都不奇怪。 贺路千震惊的是“大日如来”本身。 神国世界的神祇文化与地球神话体系有相通之处，例如三清、四佛等；不同之处却更多，例如亚伯拉罕系宗教、希腊罗马神系、北欧神系、美索不达米亚神系，它们在神国世界里要么零星存在，要么闻所未闻。 具体到神国世界的佛系神祇，一直只有大乘派和上座部派。 地球众所周知的佛教三宗之一密宗派，不能说一丁点儿没有，却最多只有一些碎片，而且往往牵强附会挂靠在大乘派和上座部派。 大日如来恰恰属于密宗五方佛系统。 东方不动如来佛，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央大日如来佛，是谓五方佛。 就贺路千所知，蚁王及位面开拓基地搜集的资料和东辉星广泛流传的众神资料，都没有五方佛、本初佛等佛陀明确存在过的痕迹。要么密宗派神话没有传播到神国世界，要么因为某些未知原因，它们被土著神祇主动抛弃了。 傅晓冉为何突然举起大日如来神号？ 或者说，傅晓冉为何知道大日如来？ 是一千九百年前另有隐情，还是傅晓冉同样来自地球？ 贺路千佯装不懂五方佛概念，装糊涂说：“大日如来是什么意思？” 贺路千又转望周园玉，试着能否从她口中寻找破绽：“你知道大日如来神话吗？” 周园玉意料之中侃侃而谈：“咱们主世界，其实也有大日如来神话传说。” “但是，天同会昔年光复日娄星，曾严厉整顿各种宗教，一群无法定时定量复现神迹的宗教神灵瞬间走向衰亡。我们这些新生代，对主世界传统神话的认识，也因此出现断层。” “不过，多元宇宙毕竟存在无数小世界和无数神话体系。” “例如我历练的某座低武世界，那里不仅有大日如来神话传说，还有与佛经捆绑极深的佛系武学。身处这座多元宇宙，甚么神话故事都不稀奇，同样名号的神仙以甚么形象出现都不稀奇。” 第105 太一 第105 太一 一次朱羽世界历练，贺路千快速晋阶六颗白星。 这固然是好事，却也有缺陷。 经历的世界少，见识的世界少，理所当然缺乏第一手资料。按照多元宇宙理论，多元宇宙存在无数小世界，某座小世界与地球类似很正常。即使傅晓冉暴露出更多的地球特色，她也不一定是贺路千的地球老乡。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 算了。 这个疑惑暂时束之高阁吧。 大日如来佛像介绍完毕，周园玉领着贺路千走向另一座神像：“这是我的信仰容器，太阴星君。” 太阴与太阳对称，意指月亮。 傅晓冉依赖日游神分身攫取信仰，大日如来延伸于日游神的“日”字，周园玉再以日月对称法引入月神——很正常。 但太阴星君的形象塑造，却惊得贺路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神国世界的神祇文化，神像要么是符号器物，要么是人型雕塑。无论西王母、文殊菩萨，还是傅晓冉借壳上市的大日如来，祂们的塑像风格都以慈悲、庄严、圣洁为主。 周园玉的太阴星君神像却截然不同。 慈悲没有，庄严没有，圣洁也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柔弱矜持和温柔成熟，令人下意识想起贤妻良母四字。 细节方面更加夸张，这座神像该曲线的地方曲线，撩人心动；该丰满的地方丰满，有体积有形状。再辅以精心设计的发型、衣饰，上露肩，下露腿，贺路千总觉得祂更像生育之神——激起世人生育想法的那种。 贺路千曾与周园玉共处六十年，许多时候不必像与傅晓冉交流那样忌讳。 贺路千有疑惑就问：“这不是你风格吧？” 周园玉略略有些尴尬，但她最多只尴尬了一两秒，随即便把疑似带颜色的话题偏转到正经的学术探讨：“我觉得这样可以加深信徒的印象。” 贺路千耸肩。 好吧。 它的确可以加深印象。 想想吧，庄严、慈悲风格的神像群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尊接地气的女神，任何俗人肯定都会记忆深刻。但是，这种记忆深刻究竟是好事是坏事，就难说了。 傅晓冉：“一位神祇就是一家政党，众神联盟就是政党联盟。类似小玉，你也可以随心所欲设计你的神像。” 继而，傅晓冉递给一册薄薄的纸书：“这是我设想的第一版本神系名谱。如果不介意，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神名。” 纸书洋洋洒洒总共记录了三十六个神名。 除了傅晓冉占位的大日如来和周园玉占位的太阴星君，其它神名分别是太一、不动如来、宝生如来、不空成就如来、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黄龙真人、九天玄女、风伯、雨师、旱魃等。 或者出于佛教密宗，或者出于封神榜十二金仙，或者出于其它传说体系。 总之，都逃不出地球神话范畴。 指尖略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神仙名号，贺路千再次确认：“随便选吗？” 傅晓冉点头：“神祇要在众生信仰。没有足够的众生信仰支撑，即使你取名昊天上帝，也斗不过日游神那样的杂号神祇。神国世界历史上的三清、四佛，他们的神名多么高大上，结果还不是被玉皇大帝一一剿杀。” “神名没有世人想象的那样重要，你想选哪个就选哪个。” “如果三十四个神名都不符合你心意，你可以自行想一个合适的。” 贺路千笑说：“我随便选一个吧。” 而后，贺路千指尖停在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神名：“就这个吧。” 太一。 地球神话体系里，太一神是一尊存在感较低的至高神。 太一晋位至高神，最大的助力是汉武帝刘彻。 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者五帝。 但随着汉武帝逝世，太一神的至高神尊位很快迎来挑战。到了汉成帝年间，匡衡，也即凿壁借光典故的主角，便曾攻讦太一是妄造的神，要求国家恢复昊天上帝正祀。 王莽当权后，还曾尝试将太一神和昊天上帝融二为一。 汉朝灭亡后，太一信仰迅速走向衰败。东晋时，太一神掉位到了六十二神之一；隋朝时，太一神被剥夺上帝称号，列为从祀；唐朝时，太一神被并入九宫之神。 直至宋辽年间，太一神才突然再次兴旺。 当然，再兴旺也没办法回到至高神高位。恰恰相反，太一信仰借助这股潮流，迅速从走向民间。不严谨来说，捆绑道教的太乙天尊等太乙信仰，都可以视为太一信仰的支脉。 太乙真人什么的，都与太一脱离不了干系。 言而总之，太一神因汉而成，因汉而败。 于是，有人戏称说，太一是专属汉朝的至高神。 因为汉朝对后世的不可或缺重要作用，贺路千很早便对太一神有一份特别感情——区别于其它形形色色的神话传说。 但今日选择太一神，并不是贺路千热衷扮演太一神。 贺路千是不想让别人扮演太一神。 就像竞技游戏的bp环节，贺路千选择太一神，目的是以pi。 甭管傅晓冉和周园玉怎么想，贺路千先把太一神位置占了。 指尖摁在太一神神名，贺路千第三次向傅晓冉确认：“我选太一神，没关系吧？” 傅晓冉意料之中给予肯定回答：“当然没关系。” 傅晓冉径自指向周园玉的太阴星君神像，说：“你的太一神形象想好了吗？” 贺路千摇头。 傅晓冉：“快点儿想，争取七日时间内搞定。” “七日后，我需要出趟远门，最快也得半年时间才能回来。” 贺路千委婉提出反对意见：“神像是神祇的脸面，这事儿不能着急吧。” 傅晓冉摇头：“揭穿神祇的面纱，神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但神祇毕竟是神国世界的统治阶层，众生信仰力量绝不是人人都能无条件接收的。神国世界的‘传奇极限，才能点燃神火’说法，是有事实依据的。” “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最低也得晋阶两颗黑星，才有资格接触众生信仰、利用众生信仰。” 贺路千听懂了傅晓冉言下之意，忍不住惊诧追问：“这么说，如果有你的帮助，我现在就能像神祇那样利用众生信仰变强？” 第106 信仰海洋 第106 信仰海洋 傅晓冉笑说：“当然。” 周园玉也主动作证：“傅前辈很厉害的。连我这样的弱者，都可以像神祇那样汲取众生信仰。” === 无论傅晓冉是善是恶，信仰力量都值得一试。 反正贺路千能够原地满血复活。 即使不幸被坑死了，最多浪费九年时间而已。 尽管如此，贺路千还是迥异于周园玉，谨慎选择了一项保守方案。 设计太一神的形象时，贺路千以自己的脸庞为主，以记忆中父母等亲戚的容貌为辅，雕刻一副与贺路千似是而非的新面孔。 太一神教义等方面的设计，贺路千更加保守，直接引用地球神话传说和神国世界土著神祇惯用的慈悲等设定。 如此，处处便宜行事。 依托辅脑的辅助软件，仅仅耗时三日时间，贺路千便敲定了最终设计方案。 雕刻神像，也不存在门槛。 《七十二地煞法》中，有一项法术名曰变形术。 变形术的效果，有些类似西游记孙悟空的七十二变，施法者理论上千变万化，可以变化成任何人、任何动植物、任何非生物；也可以将某物变化成任何人、任何动植物、任何非生物。 说理论上，是因为这项法术易学难精，实际应用时非常考验施法者的天赋和知识量。许多触碰40级极限的传奇超凡者，都不敢说他已经把变形术学到完美境界。 贺路千实验发现，施法者越了解变化目标对象，实际施法难度越低。有主世界高度的材料知识和辅脑提供的数字三维模型，变形术难度大幅度降低。时至今日，贺路千已能利用变形术手搓各种模具。 一记变形术，辅脑中的数字三维模型精准复现到现实世界。 傅晓冉的法术水平，也绝不弱于贺路千。 无需高温等特殊环境，也无需其它任何工具，仅仅一阵法术波动，一堆固体石料突然诡异变化成沥青般黏稠液体。 石块变成沥青般黏稠液体，本质也是变形术的一种应用。但傅晓冉对变形术理解得更深，对变形术的作用过程控制得更加精妙，可以像地球二十一世纪或主世界工业生产那样，从头到尾精细化控制变形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微环节。 别人施展变形术，类似“一手掏钱，一手交货”，直接得到产品；而傅晓冉施展变形术，却像拎出生产线，直接现场制造产品。 前者是商品买卖，后者是产品制造。 变形术带动的精细超自然力量导引下，黏稠液体按照贺路千提供的实物模型快速拓宽、爬高，眨眼间变成一座六米左右的巨大神像。施工完毕，傅晓冉又从容询问贺路千：“有哪里需要修改吗？” 三维数字模型只是理想状态的产品。 巨大神像复现到现实世界，骤然融入红墙院落、昏暗天空等背景，许多细节都需要调整。 这边改改，那边改改，不知不觉改了三四个小时。 期间傅晓冉出乎意料地耐心，从不催促贺路千半句，服务态度好到不可思议。直至贺路千再无任何意见，傅晓冉才结束变形术施法。 粘稠状液体随之固化成型，回归最初的石质材料。 石质神像制造完毕，傅晓冉有些疲劳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施展神术需要消耗神力，神力由众生信仰转化。但神国世界的规则比较特殊，一份神术往往需要海量的信仰支撑，导致施展神术制造神迹往往得不偿失。” “尤其是你们这样的新生神祇，神力最好能省就省。例如神像制造工作，它既然不属于神术专有的神迹，就该委托给凡人工匠。事实上，哪怕文殊菩萨、西王母等古老的强大的神祇，也不会把珍贵的神力浪费在神像制造。” “我这次亲自为你制造神像，不是为了节省时间，而是这具神像需要嵌入一组特殊神术法阵。” 傅晓冉停顿一会儿，继续解释说：“如果把众生信仰比喻为互联网信息海洋，神术法阵就是网络适配器（网卡），它能辅助你们管理信仰连接，把神祇才能准确感知的信仰力量翻译成介于神力和普通超自然力量的特殊中间态。” 信仰、神力、神术，是神国世界的根本，涉及到方方面面，很难三言两语间阐述其根本原理。 傅晓冉的神术法阵，不仅内层理论深奥，实现它的绘制技术也非常难。 可是，神术法阵一旦制作成功，它操作起来非常简单、非常便捷、非常傻瓜。 大概就像地球二十一世纪，用户无需了解网卡的工作原理和制造工艺、无需了解其它网络设备的工作原理，简简单单地为电脑插一根网线，就能轻松畅游网络海洋。神术法阵就是这样的成熟产品，使用门槛非常非常低。 贺路千以指尖轻触石质神像，神术法阵自动激活运行。 神术法阵非常神奇。 它为贺路千打开一扇名曰信仰世界的崭新大门。 怎么形容呢？ 仍以地球历史为例。 赫兹实验证实电磁波之前，麦克斯韦预言电磁波之前，人类数百万年来都不知道他们活在电磁波海洋里。直至电磁波理论横空出世，直至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无线电产品，人类才迟钝迈向处处都是电磁波的新世界。 神国世界的信仰，有些类似被世人发现之前的电磁波。 信仰力量一直在那里，它最少存在了三十万年。 可除了部分僧侣道士，超凡者接近40级上限之前，世人几乎没有办法亲自感受到信仰力量的存在。 贺路千都不例外。众生信仰明明无处不在，像电磁波那样广泛存在神国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贺路千之前却偏偏看不到它、听不到它、感知不到它。 而傅晓冉的神术法阵，性质类似一台检测电磁波的仪器、一台利用电磁波的无线电产品。 神术法阵激活霎那，贺路千清晰感知到了无所不在的信仰海洋，进而以信仰视角看到了神国世界的另一副面孔。 信仰世界，信仰海洋。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最新6章节 第106 信仰海洋 第106 信仰海洋 傅晓冉笑说：“当然。” 周园玉也主动作证：“傅前辈很厉害的。连我这样的弱者，都可以像神祇那样汲取众生信仰。” === 无论傅晓冉是善是恶，信仰力量都值得一试。 反正贺路千能够原地满血复活。 即使不幸被坑死了，最多浪费九年时间而已。 尽管如此，贺路千还是迥异于周园玉，谨慎选择了一项保守方案。 设计太一神的形象时，贺路千以自己的脸庞为主，以记忆中父母等亲戚的容貌为辅，雕刻一副与贺路千似是而非的新面孔。 太一神教义等方面的设计，贺路千更加保守，直接引用地球神话传说和神国世界土著神祇惯用的慈悲等设定。 如此，处处便宜行事。 依托辅脑的辅助软件，仅仅耗时三日时间，贺路千便敲定了最终设计方案。 雕刻神像，也不存在门槛。 《七十二地煞法》中，有一项法术名曰变形术。 变形术的效果，有些类似西游记孙悟空的七十二变，施法者理论上千变万化，可以变化成任何人、任何动植物、任何非生物；也可以将某物变化成任何人、任何动植物、任何非生物。 说理论上，是因为这项法术易学难精，实际应用时非常考验施法者的天赋和知识量。许多触碰40级极限的传奇超凡者，都不敢说他已经把变形术学到完美境界。 贺路千实验发现，施法者越了解变化目标对象，实际施法难度越低。有主世界高度的材料知识和辅脑提供的数字三维模型，变形术难度大幅度降低。时至今日，贺路千已能利用变形术手搓各种模具。 一记变形术，辅脑中的数字三维模型精准复现到现实世界。 傅晓冉的法术水平，也绝不弱于贺路千。 无需高温等特殊环境，也无需其它任何工具，仅仅一阵法术波动，一堆固体石料突然诡异变化成沥青般黏稠液体。 石块变成沥青般黏稠液体，本质也是变形术的一种应用。但傅晓冉对变形术理解得更深，对变形术的作用过程控制得更加精妙，可以像地球二十一世纪或主世界工业生产那样，从头到尾精细化控制变形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微环节。 别人施展变形术，类似“一手掏钱，一手交货”，直接得到产品；而傅晓冉施展变形术，却像拎出生产线，直接现场制造产品。 前者是商品买卖，后者是产品制造。 变形术带动的精细超自然力量导引下，黏稠液体按照贺路千提供的实物模型快速拓宽、爬高，眨眼间变成一座六米左右的巨大神像。施工完毕，傅晓冉又从容询问贺路千：“有哪里需要修改吗？” 三维数字模型只是理想状态的产品。 巨大神像复现到现实世界，骤然融入红墙院落、昏暗天空等背景，许多细节都需要调整。 这边改改，那边改改，不知不觉改了三四个小时。 期间傅晓冉出乎意料地耐心，从不催促贺路千半句，服务态度好到不可思议。直至贺路千再无任何意见，傅晓冉才结束变形术施法。 粘稠状液体随之固化成型，回归最初的石质材料。 石质神像制造完毕，傅晓冉有些疲劳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施展神术需要消耗神力，神力由众生信仰转化。但神国世界的规则比较特殊，一份神术往往需要海量的信仰支撑，导致施展神术制造神迹往往得不偿失。” “尤其是你们这样的新生神祇，神力最好能省就省。例如神像制造工作，它既然不属于神术专有的神迹，就该委托给凡人工匠。事实上，哪怕文殊菩萨、西王母等古老的强大的神祇，也不会把珍贵的神力浪费在神像制造。” “我这次亲自为你制造神像，不是为了节省时间，而是这具神像需要嵌入一组特殊神术法阵。” 傅晓冉停顿一会儿，继续解释说：“如果把众生信仰比喻为互联网信息海洋，神术法阵就是网络适配器（网卡），它能辅助你们管理信仰连接，把神祇才能准确感知的信仰力量翻译成介于神力和普通超自然力量的特殊中间态。” 信仰、神力、神术，是神国世界的根本，涉及到方方面面，很难三言两语间阐述其根本原理。 傅晓冉的神术法阵，不仅内层理论深奥，实现它的绘制技术也非常难。 可是，神术法阵一旦制作成功，它操作起来非常简单、非常便捷、非常傻瓜。 大概就像地球二十一世纪，用户无需了解网卡的工作原理和制造工艺、无需了解其它网络设备的工作原理，简简单单地为电脑插一根网线，就能轻松畅游网络海洋。神术法阵就是这样的成熟产品，使用门槛非常非常低。 贺路千以指尖轻触石质神像，神术法阵自动激活运行。 神术法阵非常神奇。 它为贺路千打开一扇名曰信仰世界的崭新大门。 怎么形容呢？ 仍以地球历史为例。 赫兹实验证实电磁波之前，麦克斯韦预言电磁波之前，人类数百万年来都不知道他们活在电磁波海洋里。直至电磁波理论横空出世，直至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无线电产品，人类才迟钝迈向处处都是电磁波的新世界。 神国世界的信仰，有些类似被世人发现之前的电磁波。 信仰力量一直在那里，它最少存在了三十万年。 可除了部分僧侣道士，超凡者接近40级上限之前，世人几乎没有办法亲自感受到信仰力量的存在。 贺路千都不例外。众生信仰明明无处不在，像电磁波那样广泛存在神国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贺路千之前却偏偏看不到它、听不到它、感知不到它。 而傅晓冉的神术法阵，性质类似一台检测电磁波的仪器、一台利用电磁波的无线电产品。 神术法阵激活霎那，贺路千清晰感知到了无所不在的信仰海洋，进而以信仰视角看到了神国世界的另一副面孔。 信仰世界，信仰海洋。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07 神威 第107 神威 神国世界遍地都是信仰力量。 哪怕卢家山身处泥沼大荒地，贺路千也能清晰感知到各种各样的信仰从他身边穿过，或者像电磁波穿过人类肉身那样穿过无数世人。 信仰没有稳定的外形。 或者说没有固定的外形，你甚至无法以波或粒子来解释它。 为了便于描述，我们姑且把它生硬比喻成肉眼可见的波形直线。 一条波形直线，就是一份信仰；一条条乱七八糟的波形直线，构成了浩瀚的信仰海洋。 这些波形直线，或稀或密，或强或弱；时而叠加，时而分离。 类似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无线电频率分配协议，众生信仰也按照以某种特征分配成清晰可见的“波段”。 甲波段的波形直线，导向神祇甲；乙波段的波形直线，导向神祇乙，等。 以身边的两座神像为例，贺路千清晰感知到，最少数十股波形直线径自射向大日如来石像；而指向周园玉太阴星君神像的波形直线，不仅只有三条，而且弱到难以分辨。 但不管谁强谁弱，指向大日如来神像的波形直线和指向太阴星君神像的波形直线，永远不会稍稍混淆。哪怕它弱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到了两座神像附近，该去太阴星君神像的波形直线，还是会去太阴星君。 就像把一块手机丙叠放在手机丁之上，手机丁并不会误接到播向手机丙的电话。 信仰世界非常新奇。 贺路千很想继续深入研究下去。 可惜，现在没有一条波形直线射向太一神像。 因为有信徒才能有信仰，有信徒虔诚信仰太一神，神国世界才会滋生流向太一神像的波形直线。 所幸，傅晓冉愿意帮人帮到底。 傅晓冉以政治联盟思维筹建众神联盟，但凡傅晓冉实际控制的地盘，她都宽容允许贺路千和周园玉自由传播信仰。 鉴于贺路千和周园玉实力弱到无法亲自感知信仰力量，傅晓冉甚至还积极帮忙宣传，要求小董村村民信仰大日如来同时兼容信仰太阴星君和太一神。 小董村村民无条件相信傅晓冉，并且早早接受了她的众神联盟设想。有傅晓冉或者说大日如来信誉背书，小董村村民之前很容易接受了太阴星君，如今也很容易接受了刚刚设计成型的太一神。 次日，便有一条微弱的波形直线晃晃悠悠飘向太一神像。 太一神像实际接收第一道信仰霎那，贺路千感觉他的大脑轰地一震，霎那间涌入无数信仰信息。 这是神国世界的世界规则。 或者说神祖天道制定的信仰规则。 智慧生命首次接收信仰霎那，神祖天道将会自高而下赋予该智慧生命一定的信仰初始权限和相应的基础信仰知识。 将这些系统性知识消化完毕，贺路千对神国世界的信仰迅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贺路千最初感知到的波形直线，原来它并不是信仰的真面貌。 波形直线，只是通道。 传播信仰力量和信仰信息的通道。 真正的信仰力量，其实是波形直线承载的内容，就像无线电的价值往往在于它传播的信息。 而太一神像，既是容器，也是基站。 太一神像可以储存波形直线传输过来的信仰力量，也可以更高效率地中继传给另一座神像或贺路千本人。 轻轻触碰太一神像。 经过傅晓冉神术法阵解析的微弱信仰，缓缓地、温和地流向贺路千两眉之间的上丹田。 信仰流淌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 贺路千可以清晰感知到这股微弱的信仰，可信仰带来的感知数据显然与听觉、嗅觉等正常五感毫无关系。 仿佛第六感。 不，应该说是第七感。 神国世界传统超自然力量也独立于正常五感之外，它才是第六感。 传统超自然力量和新奇的信仰力量虽然能够完美共存，两者却截然不同，最好用第七感来形容它。 注意力集中到这股微弱信仰，贺路千惊讶发现，他的大脑或者说他的意识思维可以与这丝信仰直接沟通。 控制意识思维连接这股信仰，它在贺路千脑海里直接变成一团似声频却有画面、似视频却又画面不连贯的特殊形态信息：“太一神，请庇护我们不受卢家侵害。” 显然，这是某位信徒的祈祷念头。 研究一会儿，贺路千又发现，信仰联系和信仰通道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波形直线信仰通道把信徒的仰力量和祈祷念头传输给贺路千同时，还允许贺路千把他积蓄的信仰力量回赐给信徒、把他的念头传给信徒。引用神国世界术语，后者是神祇与信徒私下沟通，前者是神祇赐予僧侣道士神术。 除了这些已知的传统功能，信仰通道还允许贺路千的思维意识逆向跑到信徒脑海里。 资料告诉贺路千： 消耗一定的神力，贺路千可以无视千山万水距离，通过信仰通道与他的信徒进行意识沟通。 这种信息交流的效率，可以超过光速。即使信徒距离贺路千一光年远，两者也能通过信仰通道实现即时交流。 当然，距离越远，消耗的神力越多。真若相距一光年远，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一般来说都得不偿失，收获远远低于付出。 消耗较多的神力，贺路千可以接驳信徒的五感，通过该信徒的耳朵倾听他的四周，通过信徒的眼睛观望他的四周，等。 每位信徒都是神祇的移动摄像头，再加上高效率即时交流，所有神祇都能轻轻松松实现“宅在家里不动，体验世界万千。” 消耗更多的神力，贺路千可以侵蚀信徒的思维意识。 侵蚀思维意识，涉及到方方面面，详细解释起来很麻烦，简单来说，如果神祇心怀恶意，他随时可以夺取信徒的肉身——信徒越虔诚，越没有能力反抗。 等等。 越了解信仰力量的各种基础应用，越能体会到神祇的强大。 这种强大，不止是普遍意义上的拳头大、刀快刀利，还有信息优势等难以预料的暗中博弈。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07 神威 第107 神威 神国世界遍地都是信仰力量。 哪怕卢家山身处泥沼大荒地，贺路千也能清晰感知到各种各样的信仰从他身边穿过，或者像电磁波穿过人类肉身那样穿过无数世人。 信仰没有稳定的外形。 或者说没有固定的外形，你甚至无法以波或粒子来解释它。 为了便于描述，我们姑且把它生硬比喻成肉眼可见的波形直线。 一条波形直线，就是一份信仰；一条条乱七八糟的波形直线，构成了浩瀚的信仰海洋。 这些波形直线，或稀或密，或强或弱；时而叠加，时而分离。 类似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无线电频率分配协议，众生信仰也按照以某种特征分配成清晰可见的“波段”。 甲波段的波形直线，导向神祇甲；乙波段的波形直线，导向神祇乙，等。 以身边的两座神像为例，贺路千清晰感知到，最少数十股波形直线径自射向大日如来石像；而指向周园玉太阴星君神像的波形直线，不仅只有三条，而且弱到难以分辨。 但不管谁强谁弱，指向大日如来神像的波形直线和指向太阴星君神像的波形直线，永远不会稍稍混淆。哪怕它弱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到了两座神像附近，该去太阴星君神像的波形直线，还是会去太阴星君。 就像把一块手机丙叠放在手机丁之上，手机丁并不会误接到播向手机丙的电话。 信仰世界非常新奇。 贺路千很想继续深入研究下去。 可惜，现在没有一条波形直线射向太一神像。 因为有信徒才能有信仰，有信徒虔诚信仰太一神，神国世界才会滋生流向太一神像的波形直线。 所幸，傅晓冉愿意帮人帮到底。 傅晓冉以政治联盟思维筹建众神联盟，但凡傅晓冉实际控制的地盘，她都宽容允许贺路千和周园玉自由传播信仰。 鉴于贺路千和周园玉实力弱到无法亲自感知信仰力量，傅晓冉甚至还积极帮忙宣传，要求小董村村民信仰大日如来同时兼容信仰太阴星君和太一神。 小董村村民无条件相信傅晓冉，并且早早接受了她的众神联盟设想。有傅晓冉或者说大日如来信誉背书，小董村村民之前很容易接受了太阴星君，如今也很容易接受了刚刚设计成型的太一神。 次日，便有一条微弱的波形直线晃晃悠悠飘向太一神像。 太一神像实际接收第一道信仰霎那，贺路千感觉他的大脑轰地一震，霎那间涌入无数信仰信息。 这是神国世界的世界规则。 或者说神祖天道制定的信仰规则。 智慧生命首次接收信仰霎那，神祖天道将会自高而下赋予该智慧生命一定的信仰初始权限和相应的基础信仰知识。 将这些系统性知识消化完毕，贺路千对神国世界的信仰迅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贺路千最初感知到的波形直线，原来它并不是信仰的真面貌。 波形直线，只是通道。 传播信仰力量和信仰信息的通道。 真正的信仰力量，其实是波形直线承载的内容，就像无线电的价值往往在于它传播的信息。 而太一神像，既是容器，也是基站。 太一神像可以储存波形直线传输过来的信仰力量，也可以更高效率地中继传给另一座神像或贺路千本人。 轻轻触碰太一神像。 经过傅晓冉神术法阵解析的微弱信仰，缓缓地、温和地流向贺路千两眉之间的上丹田。 信仰流淌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 贺路千可以清晰感知到这股微弱的信仰，可信仰带来的感知数据显然与听觉、嗅觉等正常五感毫无关系。 仿佛第六感。 不，应该说是第七感。 神国世界传统超自然力量也独立于正常五感之外，它才是第六感。 传统超自然力量和新奇的信仰力量虽然能够完美共存，两者却截然不同，最好用第七感来形容它。 注意力集中到这股微弱信仰，贺路千惊讶发现，他的大脑或者说他的意识思维可以与这丝信仰直接沟通。 控制意识思维连接这股信仰，它在贺路千脑海里直接变成一团似声频却有画面、似视频却又画面不连贯的特殊形态信息：“太一神，请庇护我们不受卢家侵害。” 显然，这是某位信徒的祈祷念头。 研究一会儿，贺路千又发现，信仰联系和信仰通道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波形直线信仰通道把信徒的仰力量和祈祷念头传输给贺路千同时，还允许贺路千把他积蓄的信仰力量回赐给信徒、把他的念头传给信徒。引用神国世界术语，后者是神祇与信徒私下沟通，前者是神祇赐予僧侣道士神术。 除了这些已知的传统功能，信仰通道还允许贺路千的思维意识逆向跑到信徒脑海里。 资料告诉贺路千： 消耗一定的神力，贺路千可以无视千山万水距离，通过信仰通道与他的信徒进行意识沟通。 这种信息交流的效率，可以超过光速。即使信徒距离贺路千一光年远，两者也能通过信仰通道实现即时交流。 当然，距离越远，消耗的神力越多。真若相距一光年远，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一般来说都得不偿失，收获远远低于付出。 消耗较多的神力，贺路千可以接驳信徒的五感，通过该信徒的耳朵倾听他的四周，通过信徒的眼睛观望他的四周，等。 每位信徒都是神祇的移动摄像头，再加上高效率即时交流，所有神祇都能轻轻松松实现“宅在家里不动，体验世界万千。” 消耗更多的神力，贺路千可以侵蚀信徒的思维意识。 侵蚀思维意识，涉及到方方面面，详细解释起来很麻烦，简单来说，如果神祇心怀恶意，他随时可以夺取信徒的肉身——信徒越虔诚，越没有能力反抗。 等等。 越了解信仰力量的各种基础应用，越能体会到神祇的强大。 这种强大，不止是普遍意义上的拳头大、刀快刀利，还有信息优势等难以预料的暗中博弈。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08 选民为真 第108 选民为真 只论信息优势，神祇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想想吧。 如果你引来文殊菩萨、西王母的关注，所有虔诚信徒都将成为祂们的眼睛和耳朵。届时你以为你在和一名愚昧的信徒交流，实际上对方却是无所不知的神祇真身；即使某信徒私下里抨击神祇，他也有可能是神祇控制的傀儡。 知晓了神祇的威能，贺路千渐渐理解傅晓冉一千九百年前的惨败：“虔诚信徒不仅是神祇的眼耳口鼻，更可以被神祇夺舍为傀儡。有心算无心，傅晓冉她们根本防不了。” 不过，贺路千只那么感慨了一小会儿。 因为神祇最低下限乃是两颗黑星极限。 贺路千刚刚迈步八颗白星，距离黑星级还很遥远。 神祇层次的战斗，现在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无论傅晓冉真实身份为何，无论一千九百年前的真相为何，无论神祇是善是恶，无论神祇是否与圣祖会达成合作协议，现在都不重要。 仍是一句老话。 即使一脚踩入阴谋诡计陷阱，贺路千也能通过随机复活安然逃离。 九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永远不死，就不会永远失败。 贺路千更关心眼前的信仰力量能否加快升级速度。 汇总神祖天道赐下的基础资料和傅晓冉对信仰封神体系的理解，贺路千小心翼翼调动超自然力量融合信仰力量。 轰！ 仿佛一记精神冲击，贺路千恍恍惚惚间好像看见一条悬浮于虚空的漫长阶梯。贺路千之前从未见过这条阶梯，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它。但看到这条漫长阶梯的霎那，贺路千莫名其妙明白了它的运作。 它是信仰封神体系的具现化。 譬如贺路千脚下这方台阶，象征超凡者体系的15级。 向上数，第三个台阶，则象征超凡者体系16级。 也即是说，如果16级超凡者来到这条悬浮于虚空的漫长阶梯，他将会站在第三个台阶。 15级超凡者距离16级超凡者，仅仅只有三步远。 三步！ 近在咫尺。 可当贺路千试着向上走，他的两腿却重若千钧。无论左脚还是右脚，贺路千都只能稍稍抬离地面不超过一毫米。 它是一条信仰之路。 贺路千的双脚之所以能够稍稍抬起，是因为他通过傅晓冉神术法阵接收到一丝微弱信仰。若无这一丝微弱信仰托着贺路千，贺路千站在这条台阶上恐怕动都不能动。 只有汇聚足够的信仰力量，才能踩着这条信仰之路大跨步向前走。 那么，多少信仰才能托着贺路千走到16级台阶呢？ 假设贺路千今日接收到的那一丝微弱信仰定量为1单位信仰，15级到16级的三步台阶大约需要2400单位信仰。 贺路千默默畅想：“2400单位信仰是否意味着2400名信徒？如果集齐2400名信徒就能晋升16级超凡者，这效率可比什么天龙丹、地龙丹强多了。” 贺路千尚未思考出结果，漫长的阶梯和其背后的虚空背景突然间快速散去。现实世界的红墙小院和三座石质神像，重新映入贺路千的眼帘。 目光移过傅晓冉和周园玉的脸庞，贺路千惊讶发现她们的表情尚停留他尝试融合信仰力量之前。 显然，信仰阶梯和贺路千与信仰阶梯之间的交互，更像一种精神世界里的思维波动。贺路千感觉那里的时间过了好久，现实世界中的真实时间或许还不到一秒。 瞧见贺路千睁开双眼，周园玉率先询问：“校尉，你感觉如何？” 贺路千回以笑容：“还好。” 傅晓冉的语气则一如既往，仿佛前辈教导后进般讲解基础知识：“信仰是神国世界最核心、最本质的力量。无论我们这些外来者，还是土著们各种各样的超凡职业，都能无障碍融合信仰力量。” 周园玉点头佐证：“众生信仰的确非常厉害。” “我在朱日城蛰伏六十年，一直停滞在四颗白星；而今刚接触众生信仰不到三月时间，五颗白星就离我不远了。” 傅晓冉继续讲解说：“信仰力量的最鲜明特征是数据化。无论刚刚接触信仰的伪神、半神，还是沉浸信仰封神体系三十万年之久的古老神祇，神祇们都能像游戏角色看见升级经验条般，随时随地清晰感知自己的实力变化。” “贺路千，你现在能感觉到距离下一级还有多远吗？” 贺路千没有无意义隐瞒，一切实话实说：“以刚才那一丝信仰为准，我升到16级大概需要2400倍。” 傅晓冉若有所思点头：“2400倍，大概24份信仰。” 贺路千没听懂傅晓冉的算法依据：“24份？不应该是2400份吗？” 傅晓冉：“单位不同而已。” “神国世界普遍把一名虔诚信徒的虔诚信仰视作信仰标尺，记作1份标准单位信仰。但信仰封神体系下的虔诚与否，囧异于世人眼中的虔诚，它的标准相当高，绝大多数信徒都是非虔诚信徒。” “例如小董村的五名信徒，全都是信仰封神体系视角的浅信徒、泛信徒，他们只能向你0.01份标准单位信仰。” 单位换算从来都不是问题，贺路千的注意力迅速移向五名信徒说法：“等等，你说五名信徒？刚才好像只有一名信徒向我提供信仰力量啊？” 傅晓冉：“我是说，小董村总共只有五名选民信徒。” 原来，以选票政治比喻信仰封神，它并不是人人都有选票的普选制度，而是一人代表多数的代表制。 世人眼中，只要信仰某位神祇，大家都是该神祇的虔诚信徒。可在神祇眼里，绝大多数信徒都是凑数的、毫无价值的伪信徒；数百名乃至数千名伪信徒，才能对应一位能够为神祇提供信仰力量的真信徒。 真假与否，不在于信徒是否虔诚，而在于他们有没有选票、能否为神祇提供信仰力量。 这些能够提供信仰力量的真信徒，惯来被神祇称之为选民、选民信徒。 只有选民信徒，才能为神祇提供信仰力量；只有选民信徒，才是神祇看重的真信徒。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08 选民为真 第108 选民为真 只论信息优势，神祇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想想吧。 如果你引来文殊菩萨、西王母的关注，所有虔诚信徒都将成为祂们的眼睛和耳朵。届时你以为你在和一名愚昧的信徒交流，实际上对方却是无所不知的神祇真身；即使某信徒私下里抨击神祇，他也有可能是神祇控制的傀儡。 知晓了神祇的威能，贺路千渐渐理解傅晓冉一千九百年前的惨败：“虔诚信徒不仅是神祇的眼耳口鼻，更可以被神祇夺舍为傀儡。有心算无心，傅晓冉她们根本防不了。” 不过，贺路千只那么感慨了一小会儿。 因为神祇最低下限乃是两颗黑星极限。 贺路千刚刚迈步八颗白星，距离黑星级还很遥远。 神祇层次的战斗，现在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无论傅晓冉真实身份为何，无论一千九百年前的真相为何，无论神祇是善是恶，无论神祇是否与圣祖会达成合作协议，现在都不重要。 仍是一句老话。 即使一脚踩入阴谋诡计陷阱，贺路千也能通过随机复活安然逃离。 九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永远不死，就不会永远失败。 贺路千更关心眼前的信仰力量能否加快升级速度。 汇总神祖天道赐下的基础资料和傅晓冉对信仰封神体系的理解，贺路千小心翼翼调动超自然力量融合信仰力量。 轰！ 仿佛一记精神冲击，贺路千恍恍惚惚间好像看见一条悬浮于虚空的漫长阶梯。贺路千之前从未见过这条阶梯，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它。但看到这条漫长阶梯的霎那，贺路千莫名其妙明白了它的运作。 它是信仰封神体系的具现化。 譬如贺路千脚下这方台阶，象征超凡者体系的15级。 向上数，第三个台阶，则象征超凡者体系16级。 也即是说，如果16级超凡者来到这条悬浮于虚空的漫长阶梯，他将会站在第三个台阶。 15级超凡者距离16级超凡者，仅仅只有三步远。 三步！ 近在咫尺。 可当贺路千试着向上走，他的两腿却重若千钧。无论左脚还是右脚，贺路千都只能稍稍抬离地面不超过一毫米。 它是一条信仰之路。 贺路千的双脚之所以能够稍稍抬起，是因为他通过傅晓冉神术法阵接收到一丝微弱信仰。若无这一丝微弱信仰托着贺路千，贺路千站在这条台阶上恐怕动都不能动。 只有汇聚足够的信仰力量，才能踩着这条信仰之路大跨步向前走。 那么，多少信仰才能托着贺路千走到16级台阶呢？ 假设贺路千今日接收到的那一丝微弱信仰定量为1单位信仰，15级到16级的三步台阶大约需要2400单位信仰。 贺路千默默畅想：“2400单位信仰是否意味着2400名信徒？如果集齐2400名信徒就能晋升16级超凡者，这效率可比什么天龙丹、地龙丹强多了。” 贺路千尚未思考出结果，漫长的阶梯和其背后的虚空背景突然间快速散去。现实世界的红墙小院和三座石质神像，重新映入贺路千的眼帘。 目光移过傅晓冉和周园玉的脸庞，贺路千惊讶发现她们的表情尚停留他尝试融合信仰力量之前。 显然，信仰阶梯和贺路千与信仰阶梯之间的交互，更像一种精神世界里的思维波动。贺路千感觉那里的时间过了好久，现实世界中的真实时间或许还不到一秒。 瞧见贺路千睁开双眼，周园玉率先询问：“校尉，你感觉如何？” 贺路千回以笑容：“还好。” 傅晓冉的语气则一如既往，仿佛前辈教导后进般讲解基础知识：“信仰是神国世界最核心、最本质的力量。无论我们这些外来者，还是土著们各种各样的超凡职业，都能无障碍融合信仰力量。” 周园玉点头佐证：“众生信仰的确非常厉害。” “我在朱日城蛰伏六十年，一直停滞在四颗白星；而今刚接触众生信仰不到三月时间，五颗白星就离我不远了。” 傅晓冉继续讲解说：“信仰力量的最鲜明特征是数据化。无论刚刚接触信仰的伪神、半神，还是沉浸信仰封神体系三十万年之久的古老神祇，神祇们都能像游戏角色看见升级经验条般，随时随地清晰感知自己的实力变化。” “贺路千，你现在能感觉到距离下一级还有多远吗？” 贺路千没有无意义隐瞒，一切实话实说：“以刚才那一丝信仰为准，我升到16级大概需要2400倍。” 傅晓冉若有所思点头：“2400倍，大概24份信仰。” 贺路千没听懂傅晓冉的算法依据：“24份？不应该是2400份吗？” 傅晓冉：“单位不同而已。” “神国世界普遍把一名虔诚信徒的虔诚信仰视作信仰标尺，记作1份标准单位信仰。但信仰封神体系下的虔诚与否，囧异于世人眼中的虔诚，它的标准相当高，绝大多数信徒都是非虔诚信徒。” “例如小董村的五名信徒，全都是信仰封神体系视角的浅信徒、泛信徒，他们只能向你0.01份标准单位信仰。” 单位换算从来都不是问题，贺路千的注意力迅速移向五名信徒说法：“等等，你说五名信徒？刚才好像只有一名信徒向我提供信仰力量啊？” 傅晓冉：“我是说，小董村总共只有五名选民信徒。” 原来，以选票政治比喻信仰封神，它并不是人人都有选票的普选制度，而是一人代表多数的代表制。 世人眼中，只要信仰某位神祇，大家都是该神祇的虔诚信徒。可在神祇眼里，绝大多数信徒都是凑数的、毫无价值的伪信徒；数百名乃至数千名伪信徒，才能对应一位能够为神祇提供信仰力量的真信徒。 真假与否，不在于信徒是否虔诚，而在于他们有没有选票、能否为神祇提供信仰力量。 这些能够提供信仰力量的真信徒，惯来被神祇称之为选民、选民信徒。 只有选民信徒，才能为神祇提供信仰力量；只有选民信徒，才是神祇看重的真信徒。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09 自己信自己 第109 自己信自己 选民是成神第一道门槛。 对神祇和预备神祇来说，选民主要难在不确定性。 受限与神祖天道约束，在选民信仰某位神祇之前，神祇无法辨别谁是选民真信徒、谁是凑数假信徒。一名信徒无法提供信仰，并不意味着他不是选民，真相也有可能是他尚未明确信仰某位神祇。 这种不确定性，导致神祇不敢抛弃占比99%的非选民、假信徒。 以东辉星为例，日游神、须菩提尊者等神祇之所到处修建庙宇道观，不是因为到处都有选民信徒，而是他们想垄断当地的信仰习惯，令选民真信徒一出生就活在日游神、须菩提尊者等神祇的治下。 垄断信仰传播权力，就像选票政治下的垄断投票。 投票给我，是幸事；不想投票给我，也要肉烂在锅里。 无论如何，不许你把选票投给其他人。 其次，选民的数量规模，也是不确定的。 小董村两百余口村民，目前总共发现五名选民真信徒，选民与非选民的比例高达40：1。乍看到四十比一数据，许多人下意识感慨：“也太少了吧？是因为小董村地处泥沼大荒地深处吗？” 然而，真相却是小董村的选民比例远远高于东辉星的平均比例。 不是小董村选民少，而是选民本就稀少。 傅晓冉前些年广泛行走东辉星百余座城镇，统计数据表明，选民与非选民的平均比例高达1：1300。也即是说，总数13000人的小镇，涌现10名选民信徒，才是东辉星的正常水平。 两百余口村民的小董村一次性涌现五名选民，远远高于正常平均比例。 题外话，这也是傅晓冉把据点设在小董村的根本原因。 小董村实例，表明选民的空间不确定性，他们有可能集中出现在某地。如果将时间拉长，选民比例还会出现时间上的不确定性。 傅晓冉说，一千九百年前的东辉星，选民与非选民的比例高达5700：1，一座5700万常驻人口的繁华城市，或许只有一万名选民信徒。一千九百年前与现在，东辉星的选民比例足足相差了四五倍。 选民是如何分配的，选民比例是如何浮动的，这些都是神祖天道下的神秘规则。 一千九百年前，傅晓冉曾耗费数十年精力研究选民比例浮动规则。结果非常遗憾，直至傅晓冉被观音菩萨斩杀，她也没有搞清楚选民的分配规则和选民比例的浮动规则。 不止傅晓冉如此。 文殊菩萨、西王母等古老神祇，也全都搞不懂选民规则。 神力源自信仰，信仰源自选民。 所以，选民比例变动，往往直接关系到神祇的强弱。试想，如果西王母控制的晶壁世界，选民比例骤然萎缩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西王母岂能不会随之迅速衰弱？ 回顾神国历史，许多强大神祇突然间拉胯、许多默默无闻神祇突然间强盛，选民比例变动往往是其中一项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久而久之，众神普遍把选民比例浮动视作神祖留下来的鞭子。如果某位神祇被神祖天道厌弃，神祖天道就会降低其辖下的选民数量，引导其他神祇惩罚他。 但是，治下的选民比例突然拔高，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日游神就是一则鲜明例子。 傅晓冉猜测，须菩提尊者偷袭日游神、西王母庇护日游神等种种纷争的矛盾根源，就是刀洪等晶壁世界的选民比例突然升高。须菩提尊者与日游神相邻，祂害怕日游神强大后袭击祂，索性在日游神尚未变强提前袭击日游神。 西王母同样担心须菩提尊者兼并日游神之后走向强盛，于是趁着须菩提尊者尚未，提前干涉须菩提尊者与日游神的纠纷。 如果没有力量守护自己的地盘，选民比例增高就会由好事变成祸事。 等等。 傅晓冉总结说：“神国世界三十余万年历史，各种资料多如繁星，各种矛盾数不胜数，三年彻夜交流也难说清楚所有细节。” “特别是选民等尚未有明确答案的疑问，不仅资料多、资料杂，而且很难分辨对错。便是我和你们说的，也都有可能是错的。所以，以后我就不啰嗦了，你们慢慢探索吧。” 讲述核心问题、关键问题时，傅晓冉不厌其烦地长篇大论，恨不得将所有关键点掰开揉碎喂给贺路千和周园玉；但讲完了这些基础资料，傅晓冉的话语突然间越来越少，甚至好久不说一句话。 两日后，傅晓冉更早早找到贺路千和周园玉：“我要出去办事了。你们留在小董村，慢慢实践摸索吧。” 语毕，不等贺路千和周园玉有所反应，傅晓冉便熟练祭出遁术。 迎风一晃，傅晓冉的人影已经蹿到数里之外。 遥望傅晓冉背影消失于视野尽头，贺路千试着与周园玉交流：“最近两日，傅前辈的话越来越少了。” 周园玉答说：“不要奇怪，沉默寡言其实才是傅前辈的本性。” “长篇大论向我们揭穿神国世界真相，与小董村村民和蔼可亲交流，都被傅前辈视为工作——她不喜欢，但这些事必须去做。沉默寡言宅在屋子里，才是傅前辈的真实性格。” “校尉来前那些日子，傅前辈经常成天成夜不说话呢。” 贺路千恍然：“原来这样啊。” 想了想，贺路千又问：“你知道她为何出门吗？” 周园玉：“曾有一次，傅前辈不慎露了口风，说她准备复活一千九百年的战友。可我好奇追问她的战友时，傅前辈却缄口不言，并劝我不要追问她复活战友的任何细节。” “傅前辈说，不是她不相信我，而是神国世界到处都是神祇的眼睛和耳朵。傅前辈的战友都有神祇仇敌，我若不幸牵涉其中，只会害了我。” 贺路千耸肩：“好吧。” 交流片刻之后，话题渐渐回到信仰力量。 贺路千：“咱们怎么实践摸索？” 周园玉又一次引用傅晓冉的说辞：“咱们虽然能够利用信仰，却毕竟依赖于傅前辈的神术法阵。我们没有实力赐予信徒神术，无法培养专属我们的僧侣道士；我们甚至没办法施展神术，制造神迹取信愚昧世人。” “点燃神火之前，我们只能暂时伪装成我们的虔诚信徒，亲自传播信仰。”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09 自己信自己 第109 自己信自己 选民是成神第一道门槛。 对神祇和预备神祇来说，选民主要难在不确定性。 受限与神祖天道约束，在选民信仰某位神祇之前，神祇无法辨别谁是选民真信徒、谁是凑数假信徒。一名信徒无法提供信仰，并不意味着他不是选民，真相也有可能是他尚未明确信仰某位神祇。 这种不确定性，导致神祇不敢抛弃占比99%的非选民、假信徒。 以东辉星为例，日游神、须菩提尊者等神祇之所到处修建庙宇道观，不是因为到处都有选民信徒，而是他们想垄断当地的信仰习惯，令选民真信徒一出生就活在日游神、须菩提尊者等神祇的治下。 垄断信仰传播权力，就像选票政治下的垄断投票。 投票给我，是幸事；不想投票给我，也要肉烂在锅里。 无论如何，不许你把选票投给其他人。 其次，选民的数量规模，也是不确定的。 小董村两百余口村民，目前总共发现五名选民真信徒，选民与非选民的比例高达40：1。乍看到四十比一数据，许多人下意识感慨：“也太少了吧？是因为小董村地处泥沼大荒地深处吗？” 然而，真相却是小董村的选民比例远远高于东辉星的平均比例。 不是小董村选民少，而是选民本就稀少。 傅晓冉前些年广泛行走东辉星百余座城镇，统计数据表明，选民与非选民的平均比例高达1：1300。也即是说，总数13000人的小镇，涌现10名选民信徒，才是东辉星的正常水平。 两百余口村民的小董村一次性涌现五名选民，远远高于正常平均比例。 题外话，这也是傅晓冉把据点设在小董村的根本原因。 小董村实例，表明选民的空间不确定性，他们有可能集中出现在某地。如果将时间拉长，选民比例还会出现时间上的不确定性。 傅晓冉说，一千九百年前的东辉星，选民与非选民的比例高达5700：1，一座5700万常驻人口的繁华城市，或许只有一万名选民信徒。一千九百年前与现在，东辉星的选民比例足足相差了四五倍。 选民是如何分配的，选民比例是如何浮动的，这些都是神祖天道下的神秘规则。 一千九百年前，傅晓冉曾耗费数十年精力研究选民比例浮动规则。结果非常遗憾，直至傅晓冉被观音菩萨斩杀，她也没有搞清楚选民的分配规则和选民比例的浮动规则。 不止傅晓冉如此。 文殊菩萨、西王母等古老神祇，也全都搞不懂选民规则。 神力源自信仰，信仰源自选民。 所以，选民比例变动，往往直接关系到神祇的强弱。试想，如果西王母控制的晶壁世界，选民比例骤然萎缩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西王母岂能不会随之迅速衰弱？ 回顾神国历史，许多强大神祇突然间拉胯、许多默默无闻神祇突然间强盛，选民比例变动往往是其中一项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久而久之，众神普遍把选民比例浮动视作神祖留下来的鞭子。如果某位神祇被神祖天道厌弃，神祖天道就会降低其辖下的选民数量，引导其他神祇惩罚他。 但是，治下的选民比例突然拔高，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日游神就是一则鲜明例子。 傅晓冉猜测，须菩提尊者偷袭日游神、西王母庇护日游神等种种纷争的矛盾根源，就是刀洪等晶壁世界的选民比例突然升高。须菩提尊者与日游神相邻，祂害怕日游神强大后袭击祂，索性在日游神尚未变强提前袭击日游神。 西王母同样担心须菩提尊者兼并日游神之后走向强盛，于是趁着须菩提尊者尚未，提前干涉须菩提尊者与日游神的纠纷。 如果没有力量守护自己的地盘，选民比例增高就会由好事变成祸事。 等等。 傅晓冉总结说：“神国世界三十余万年历史，各种资料多如繁星，各种矛盾数不胜数，三年彻夜交流也难说清楚所有细节。” “特别是选民等尚未有明确答案的疑问，不仅资料多、资料杂，而且很难分辨对错。便是我和你们说的，也都有可能是错的。所以，以后我就不啰嗦了，你们慢慢探索吧。” 讲述核心问题、关键问题时，傅晓冉不厌其烦地长篇大论，恨不得将所有关键点掰开揉碎喂给贺路千和周园玉；但讲完了这些基础资料，傅晓冉的话语突然间越来越少，甚至好久不说一句话。 两日后，傅晓冉更早早找到贺路千和周园玉：“我要出去办事了。你们留在小董村，慢慢实践摸索吧。” 语毕，不等贺路千和周园玉有所反应，傅晓冉便熟练祭出遁术。 迎风一晃，傅晓冉的人影已经蹿到数里之外。 遥望傅晓冉背影消失于视野尽头，贺路千试着与周园玉交流：“最近两日，傅前辈的话越来越少了。” 周园玉答说：“不要奇怪，沉默寡言其实才是傅前辈的本性。” “长篇大论向我们揭穿神国世界真相，与小董村村民和蔼可亲交流，都被傅前辈视为工作——她不喜欢，但这些事必须去做。沉默寡言宅在屋子里，才是傅前辈的真实性格。” “校尉来前那些日子，傅前辈经常成天成夜不说话呢。” 贺路千恍然：“原来这样啊。” 想了想，贺路千又问：“你知道她为何出门吗？” 周园玉：“曾有一次，傅前辈不慎露了口风，说她准备复活一千九百年的战友。可我好奇追问她的战友时，傅前辈却缄口不言，并劝我不要追问她复活战友的任何细节。” “傅前辈说，不是她不相信我，而是神国世界到处都是神祇的眼睛和耳朵。傅前辈的战友都有神祇仇敌，我若不幸牵涉其中，只会害了我。” 贺路千耸肩：“好吧。” 交流片刻之后，话题渐渐回到信仰力量。 贺路千：“咱们怎么实践摸索？” 周园玉又一次引用傅晓冉的说辞：“咱们虽然能够利用信仰，却毕竟依赖于傅前辈的神术法阵。我们没有实力赐予信徒神术，无法培养专属我们的僧侣道士；我们甚至没办法施展神术，制造神迹取信愚昧世人。” “点燃神火之前，我们只能暂时伪装成我们的虔诚信徒，亲自传播信仰。”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10 五选民 第110 五选民 小董村百姓眼里，傅晓冉是信仰大日如来的女僧，周园玉是太阴星君的女道。 傅晓冉、周园玉对小董村的种种贡献，理所当然全都被小董村百姓视为大日如来和太阴星君的恩赐。 如果傅晓冉和周园玉是普通僧侣道士，这笔生意显然怎么衡量怎么亏：明明是我辛辛苦苦领你们烧砖盖房，怎么就成了神祇的恩赐？ 但傅晓冉就是大日如来、周园玉就是太阴星君，无论小董村百姓如何计算功劳，肉糜都会烂在锅里。 贺路千与太一神，也一样。 贺路千：“这主意不错。” 干脆利落套上“信仰太一神的道士”马甲，贺路千尾随周园玉走向小董村。 周园玉侨居小董村已有三四月时间，早就跟着傅晓冉与小董村村民混熟。沿途遇见的男女老少，都乐呵呵地周园玉打招呼。 贺路千旁观一会儿，敏锐注意到，除了对道士或超凡者的传统尊敬，村民们大都还对周园玉混杂了一堆乱七八糟情感。其中最显眼的，十二三岁到四十余岁的所有男性村民，不约而同把周园玉视为梦中女神。 虽然他们不敢明说也不敢有甚实质行动，各种小动作却能将他们的小心思反馈地淋漓尽致。 这不奇怪。 离开位面开拓基地维护设备后，周园玉由美丽阶层直线下滑为县花层次美女。可县花也是一枝花，特别是在贫穷的沼泽大荒地，周园玉只凭一张脸蛋儿，就能鹤立鸡群吸引所有雄性的眼球。 众所周知，颜值能够显著降低交流门槛。 遇到美女，许多雄性都会凭空多出一份宽容。 哪怕村民们心里对太阴真君教义不感兴趣，他们也都愿意配合周园玉。 这对贺路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瞧见周园玉身边突然多了一名陌生男子，几乎所有雄性村民都条件反射皱眉。某些村民不善于掩藏情感，甚至把嫉妒和不爽直接写在脸上，本能排斥贺路千。 不过，村民毕竟只是村民，他们早已被残酷现实磨灭了幻想。得知贺路千也是一名超凡者，且实力强于周园玉，成年雄性村民迅速散去所有负面情绪，迅速回归理性。 只有少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才敢继续嫉妒排斥，并畅想自己突然觉醒超凡者天赋、超越贺路千及其他竞争对手。 可惜，无论村民发自内心喜欢，还是嫉妒排斥，周园玉都不在乎。 作为一名预备神祇，周园玉的目标非常明确。 信仰。 信仰。 还是信仰。 信仰才是最终目的。 周园玉只关心五名选民信徒。 其他村民的好恶，只是确保五名选民信徒信仰太阴星君的工具。 周园玉貌似对村民和蔼可亲，其实内心没有什么感情，所有交流都是蜻蜓点水般应付。周园玉径自领着贺路千走向村中心，一边走一边介绍说：“五名选民，性别三男两女，年龄一老两壮两少。” 第一位选民，名叫黄七姑，年龄四十余岁。 对主世界和地球二十一世纪来说，四十余岁一点儿都不老，甚至可以说正当壮年。 可在生产力落后的东辉星沼泽大荒地，村民们数百年来习惯早婚早育、早衰早死。四十余岁的黄七姑已经头发灰白、颊面如树皮，膝下有孙子孙女、有外孙有外孙女，成了普遍意义上的老妪、老太婆。 第二位选民，名叫董大，是黄七姑的大儿子。 第三位选民，名叫田四。田四今年二十八岁，但他的面容拿到地球二十一世纪，最少也得四十岁。 第四位选民，名叫田和舞，是田四的侄女，今年九周岁。 第五位选民，名叫董定海，今年七周岁。 其中，只有第三位选民田四皈依太一神，向贺路千献上0.01份信仰。 周园玉与五名选民非常熟悉，许多资料张口即来：“田四，年少时有冲劲，不顾父母亲朋反对，执意走出泥沼大荒地。可惜他运气不好，一次冲突，折了腿骨，不得不灰溜溜回到家乡。” “因为腿瘸，田四干不了重活，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身体残疾拖累经济能力，经济能力拉低社会地位，田四渐渐成为小董村底层，被大家戏谑呼为闯瘸子。底层无人权，大家从情感上、人格上鄙视他，不和他交朋友，更不会为他说媒。” “小董村习惯早婚早育，往往十八九岁就成了错过婚嫁年龄的剩男剩女。所以，田四虽然年仅二十八岁，却已在小董村当了九年光棍，被大家喊了九年闯棍子。” “直至傅前辈去年来到小董村，田四才慢慢甩掉闯瘸子、闯棍子等绰号，娶到了媳妇。” “田四发自内心感谢傅前辈的救赎，无论傅前辈说什么，他都毫不犹豫相信、毫不犹豫执行。” “说起来，田四不仅是校尉的第一个选民信徒，也是我的第一个选民信徒呢。” 贺路千默默点头。 从黑暗走向光明，而后感恩施救者，类似事例并不罕见。 事实上，它非常俗套。 主角如此救配角，配角感恩戴德为主角效忠；配角如此救主角，主角感恩配角一辈子，甚至不惜结仇强敌……类似套路普遍存在无数故事里。 如果不这么做，配角被骂狼心狗肺，顷刻间变成丑角反派；主角被骂忘恩负义，直接跨过第四面墙，恶心到部分读者。 即使被傅晓冉指控伪善的须菩提尊者、西王母等神祇，也极力维护这样的叙事基调或者说价值观：神祇救赎信徒，信徒回报以感恩和忠诚。 目光移向其他四名选民信徒，贺路千追问周园玉说：“你总共有三名选民信徒，除了田四，还有谁？黄七姑和董大吗？” 周园玉：“没有黄七姑。我的另外两名选民，是董大、田和舞。” 贺路千：“他们也被救赎了？” 周园玉：“董大不算。” “董大爷爷、董大父亲都多子多孙。小董村总共才两百余口，而以董大爷爷为起点的‘南林董’，赫然竟有四十五口。董是小董村大姓，南林董就是董姓中的大族，十余年前就在小董村说一不二。” “傅前辈来到小董村时，董大恰是小董村的村长，作为既得利益阶层痛恨所有变革。他还一度纠集十余名壮年，呵斥傅前辈妖言惑众，准备将傅前辈乱棍打死。”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10 五选民 第110 五选民 小董村百姓眼里，傅晓冉是信仰大日如来的女僧，周园玉是太阴星君的女道。 傅晓冉、周园玉对小董村的种种贡献，理所当然全都被小董村百姓视为大日如来和太阴星君的恩赐。 如果傅晓冉和周园玉是普通僧侣道士，这笔生意显然怎么衡量怎么亏：明明是我辛辛苦苦领你们烧砖盖房，怎么就成了神祇的恩赐？ 但傅晓冉就是大日如来、周园玉就是太阴星君，无论小董村百姓如何计算功劳，肉糜都会烂在锅里。 贺路千与太一神，也一样。 贺路千：“这主意不错。” 干脆利落套上“信仰太一神的道士”马甲，贺路千尾随周园玉走向小董村。 周园玉侨居小董村已有三四月时间，早就跟着傅晓冉与小董村村民混熟。沿途遇见的男女老少，都乐呵呵地周园玉打招呼。 贺路千旁观一会儿，敏锐注意到，除了对道士或超凡者的传统尊敬，村民们大都还对周园玉混杂了一堆乱七八糟情感。其中最显眼的，十二三岁到四十余岁的所有男性村民，不约而同把周园玉视为梦中女神。 虽然他们不敢明说也不敢有甚实质行动，各种小动作却能将他们的小心思反馈地淋漓尽致。 这不奇怪。 离开位面开拓基地维护设备后，周园玉由美丽阶层直线下滑为县花层次美女。可县花也是一枝花，特别是在贫穷的沼泽大荒地，周园玉只凭一张脸蛋儿，就能鹤立鸡群吸引所有雄性的眼球。 众所周知，颜值能够显著降低交流门槛。 遇到美女，许多雄性都会凭空多出一份宽容。 哪怕村民们心里对太阴真君教义不感兴趣，他们也都愿意配合周园玉。 这对贺路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瞧见周园玉身边突然多了一名陌生男子，几乎所有雄性村民都条件反射皱眉。某些村民不善于掩藏情感，甚至把嫉妒和不爽直接写在脸上，本能排斥贺路千。 不过，村民毕竟只是村民，他们早已被残酷现实磨灭了幻想。得知贺路千也是一名超凡者，且实力强于周园玉，成年雄性村民迅速散去所有负面情绪，迅速回归理性。 只有少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才敢继续嫉妒排斥，并畅想自己突然觉醒超凡者天赋、超越贺路千及其他竞争对手。 可惜，无论村民发自内心喜欢，还是嫉妒排斥，周园玉都不在乎。 作为一名预备神祇，周园玉的目标非常明确。 信仰。 信仰。 还是信仰。 信仰才是最终目的。 周园玉只关心五名选民信徒。 其他村民的好恶，只是确保五名选民信徒信仰太阴星君的工具。 周园玉貌似对村民和蔼可亲，其实内心没有什么感情，所有交流都是蜻蜓点水般应付。周园玉径自领着贺路千走向村中心，一边走一边介绍说：“五名选民，性别三男两女，年龄一老两壮两少。” 第一位选民，名叫黄七姑，年龄四十余岁。 对主世界和地球二十一世纪来说，四十余岁一点儿都不老，甚至可以说正当壮年。 可在生产力落后的东辉星沼泽大荒地，村民们数百年来习惯早婚早育、早衰早死。四十余岁的黄七姑已经头发灰白、颊面如树皮，膝下有孙子孙女、有外孙有外孙女，成了普遍意义上的老妪、老太婆。 第二位选民，名叫董大，是黄七姑的大儿子。 第三位选民，名叫田四。田四今年二十八岁，但他的面容拿到地球二十一世纪，最少也得四十岁。 第四位选民，名叫田和舞，是田四的侄女，今年九周岁。 第五位选民，名叫董定海，今年七周岁。 其中，只有第三位选民田四皈依太一神，向贺路千献上0.01份信仰。 周园玉与五名选民非常熟悉，许多资料张口即来：“田四，年少时有冲劲，不顾父母亲朋反对，执意走出泥沼大荒地。可惜他运气不好，一次冲突，折了腿骨，不得不灰溜溜回到家乡。” “因为腿瘸，田四干不了重活，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身体残疾拖累经济能力，经济能力拉低社会地位，田四渐渐成为小董村底层，被大家戏谑呼为闯瘸子。底层无人权，大家从情感上、人格上鄙视他，不和他交朋友，更不会为他说媒。” “小董村习惯早婚早育，往往十八九岁就成了错过婚嫁年龄的剩男剩女。所以，田四虽然年仅二十八岁，却已在小董村当了九年光棍，被大家喊了九年闯棍子。” “直至傅前辈去年来到小董村，田四才慢慢甩掉闯瘸子、闯棍子等绰号，娶到了媳妇。” “田四发自内心感谢傅前辈的救赎，无论傅前辈说什么，他都毫不犹豫相信、毫不犹豫执行。” “说起来，田四不仅是校尉的第一个选民信徒，也是我的第一个选民信徒呢。” 贺路千默默点头。 从黑暗走向光明，而后感恩施救者，类似事例并不罕见。 事实上，它非常俗套。 主角如此救配角，配角感恩戴德为主角效忠；配角如此救主角，主角感恩配角一辈子，甚至不惜结仇强敌……类似套路普遍存在无数故事里。 如果不这么做，配角被骂狼心狗肺，顷刻间变成丑角反派；主角被骂忘恩负义，直接跨过第四面墙，恶心到部分读者。 即使被傅晓冉指控伪善的须菩提尊者、西王母等神祇，也极力维护这样的叙事基调或者说价值观：神祇救赎信徒，信徒回报以感恩和忠诚。 目光移向其他四名选民信徒，贺路千追问周园玉说：“你总共有三名选民信徒，除了田四，还有谁？黄七姑和董大吗？” 周园玉：“没有黄七姑。我的另外两名选民，是董大、田和舞。” 贺路千：“他们也被救赎了？” 周园玉：“董大不算。” “董大爷爷、董大父亲都多子多孙。小董村总共才两百余口，而以董大爷爷为起点的‘南林董’，赫然竟有四十五口。董是小董村大姓，南林董就是董姓中的大族，十余年前就在小董村说一不二。” “傅前辈来到小董村时，董大恰是小董村的村长，作为既得利益阶层痛恨所有变革。他还一度纠集十余名壮年，呵斥傅前辈妖言惑众，准备将傅前辈乱棍打死。”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11 五选民（二） 第111 五选民（二） 贺路千笑了起来。 坐稳了江山便讨厌变革趋势，看见外来者搞事儿，不由分说就想以武力解决问题。 董大这样的事例，同样非常俗套。 可惜，傅晓冉是一条过江龙，而且是一条连神祇都敢斗一斗的巨龙。 贺路千：“董大后来妥协了？” 周园玉笑说：“对，欺软怕硬。” “不知道傅前辈厉害时，董大气焰嚣张，吆喝着要把傅前辈乱棍打死、烧成灰渣；晓得傅前辈厉害后，董大跪的比谁都快，现在见到傅前辈和我，他二话不说，先磕三个响头，比所有村民都恭敬。” 贺路千：“他什么时候向你提供信仰的？” 周园玉：“以太阴真君神像落地之日算起，大概有四五十日天吧。” 贺路千：“这么久吗？” 周园玉：“主要是我的问题，我当时没能迅速看穿董大的本质。” “董大这个人一肚子小心思，向来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办法依靠言语、文字等宣传折服他。经过傅前辈提醒，我故意找茬刁难他、惩罚他。种种威慑之下，董大开始变着法儿讨好我，短短三四天，就向我提供信仰了。” 贺路千点头表示明白。 一句话归纳，就是董大欠揍。 好言好语和他交流，屁用没有；拎着刀剑架在脖子上，他比谁都乖。 贺路千继续追问周园玉的经验：“田和舞呢？” 周园玉：“田和舞吧，她算救赎也不算救赎。” “小董村的性别歧视非常严重，除了精神上的阉割，还有物质上的压榨和身体上的摧残。” “例如束腰这种陋习，明明有极高几率导致骨骼畸形、内脏错位，东辉星百姓却趋之若鹜，不以为耻，反以为美。地处沼泽大荒地的小董村，比繁华城镇更保守更极端，女孩七八岁时就开始束腰。” “傅前辈来到小董村后，强行叫停这些了陋习，公平教导所有男孩女孩读书识字，有条不紊改善田和舞的生存环境。” “这显然是一种救赎。” “可惜，田和舞年龄尚幼，又对文明社会缺乏想象，她不理解这种救赎，也不认为自己被救赎了。” “相反，她发自内心讨厌读书识字，觉得读书太难太累废脑子，觉得识字没用浪费时间。我们对束腰陋习的批判，田和舞也不完全认可，她虽然嫌弃束腰太疼太苦，却发自内心羡慕别人的细腰，佩服那些能够坚持下来的‘漂亮女孩’。” 贺路千默然点头。 施救者认为自己在拯救，被救者却不认为自己在被拯救，这种现象非常普遍。 位面开拓基地尝试在神国世界创造新神时，类似的话题就屡见不鲜。 例如某位认同天同会制度的多元宇宙战士，无情嘲讽日娄星平民百姓：“天同会强制推行1248学习制和8448工作者，是因为人性惫懒、得过且过、不想付出努力改变。” 普通百姓只想浑浑噩噩地混一日是一日。 天同会却说不行，你必须去学习、去进步。 我即使挥舞鞭子抽打你，也要逼着你去学习、去进步。 因为我们天同会治下，没有愚蠢的权力。 嗯，不管天同会实际政策是怎么落实的，它的最高纲领的确是如此说的。 天同会认为自己在开启民智，宁愿背负骂名逼迫所有人；平民百姓却对这种高强度学习节奏苦不堪言，觉得活得好累好没意思。 允许百姓愚蠢，和不允许百姓愚蠢，谁才能顺应民心呢。 允许百姓陋习，和不允许百姓陋习，谁才能顺应民心呢。 贺路千突然发现，三位选民都非常典型。 田四是传统意义上的感恩者，董大是传统意义上的妥协者，田和舞则是传统意义上中间派。 中间派喜欢稳定、讨厌变革，但若变革已经完成，她们将会惰性适应新的时代、新的传统。当然，若干年后，她们还会成为信仰“新时代、新传统”的保守势力，拒绝更新的变革。 当然，惰性适应的前提是不必持续付出努力或不会更辛苦。 如果新变革非常辛苦，类似天同会推行的1248学习制、8448工作制，需要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一辈子，绝大多数中间派都会觉得活得太累。 收回发散思维，贺路千与周园玉继续交流：“你如何折服田和舞的？” 周园玉：“田和舞毕竟只是九岁孩子，她还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陈旧三观。” “再者，小董村或者说卢家山、沙虎国的传统习惯阉割女性的精神世界，间接导致她们不仅是一群学识上的文盲，还是一群精神上的文盲。再直白点儿说，就是蠢，就是傻。只要你走入她们心里，她们很容易说什么就信什么。” “老师的自高而下教导，学堂潜移默化的新风俗，傅前辈和我在小董村的超然地位，悄然无息间便重塑了田和舞的喜好。时至今日，田和舞及小董村所有少女都把我当作偶像崇拜，我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 语毕，周园玉忍不住摇头。 即使非常成功，周园玉也不觉得这种成功有什么好骄傲的。 无论如何，周园玉终究出身于天同会。 她或许不是一名忠贞的天同会会员，却发自内心蔑视神祇塑造的陈旧社会。 叹息一声后，周园玉继续介绍其他两位选民信徒：“董定海是小孩子，稍稍施展点儿小学教师手段，他就皈依我了。黄七姑表面坚强可靠，其实内心懦弱怕事，她一心一意只求家人平安无事，向来遇神拜神、遇鬼拜鬼。” “都是一群没见识的村民罢了。” “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就能搞定他们。” 五名选民介绍完毕，周园玉又解释说：“我接受田四、董大、田和舞，不是因为我只能折服他们三人，而是现在的我只能接受三道信仰。” “神祖天道为神祇划定的最低门槛，是超凡者体系的36级，多元宇宙战士体系的二颗黑星巅峰。我才四颗白星，即使有傅前辈的神术法阵庇护，各种各样的短板也都非常突出。” 《我能原地满血复活》正文卷 第111 五选民（二） 第111 五选民（二） 贺路千笑了起来。 坐稳了江山便讨厌变革趋势，看见外来者搞事儿，不由分说就想以武力解决问题。 董大这样的事例，同样非常俗套。 可惜，傅晓冉是一条过江龙，而且是一条连神祇都敢斗一斗的巨龙。 贺路千：“董大后来妥协了？” 周园玉笑说：“对，欺软怕硬。” “不知道傅前辈厉害时，董大气焰嚣张，吆喝着要把傅前辈乱棍打死、烧成灰渣；晓得傅前辈厉害后，董大跪的比谁都快，现在见到傅前辈和我，他二话不说，先磕三个响头，比所有村民都恭敬。” 贺路千：“他什么时候向你提供信仰的？” 周园玉：“以太阴真君神像落地之日算起，大概有四五十日天吧。” 贺路千：“这么久吗？” 周园玉：“主要是我的问题，我当时没能迅速看穿董大的本质。” “董大这个人一肚子小心思，向来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办法依靠言语、文字等宣传折服他。经过傅前辈提醒，我故意找茬刁难他、惩罚他。种种威慑之下，董大开始变着法儿讨好我，短短三四天，就向我提供信仰了。” 贺路千点头表示明白。 一句话归纳，就是董大欠揍。 好言好语和他交流，屁用没有；拎着刀剑架在脖子上，他比谁都乖。 贺路千继续追问周园玉的经验：“田和舞呢？” 周园玉：“田和舞吧，她算救赎也不算救赎。” “小董村的性别歧视非常严重，除了精神上的阉割，还有物质上的压榨和身体上的摧残。” “例如束腰这种陋习，明明有极高几率导致骨骼畸形、内脏错位，东辉星百姓却趋之若鹜，不以为耻，反以为美。地处沼泽大荒地的小董村，比繁华城镇更保守更极端，女孩七八岁时就开始束腰。” “傅前辈来到小董村后，强行叫停这些了陋习，公平教导所有男孩女孩读书识字，有条不紊改善田和舞的生存环境。” “这显然是一种救赎。” “可惜，田和舞年龄尚幼，又对文明社会缺乏想象，她不理解这种救赎，也不认为自己被救赎了。” “相反，她发自内心讨厌读书识字，觉得读书太难太累废脑子，觉得识字没用浪费时间。我们对束腰陋习的批判，田和舞也不完全认可，她虽然嫌弃束腰太疼太苦，却发自内心羡慕别人的细腰，佩服那些能够坚持下来的‘漂亮女孩’。” 贺路千默然点头。 施救者认为自己在拯救，被救者却不认为自己在被拯救，这种现象非常普遍。 位面开拓基地尝试在神国世界创造新神时，类似的话题就屡见不鲜。 例如某位认同天同会制度的多元宇宙战士，无情嘲讽日娄星平民百姓：“天同会强制推行1248学习制和8448工作者，是因为人性惫懒、得过且过、不想付出努力改变。” 普通百姓只想浑浑噩噩地混一日是一日。 天同会却说不行，你必须去学习、去进步。 我即使挥舞鞭子抽打你，也要逼着你去学习、去进步。 因为我们天同会治下，没有愚蠢的权力。 嗯，不管天同会实际政策是怎么落实的，它的最高纲领的确是如此说的。 天同会认为自己在开启民智，宁愿背负骂名逼迫所有人；平民百姓却对这种高强度学习节奏苦不堪言，觉得活得好累好没意思。 允许百姓愚蠢，和不允许百姓愚蠢，谁才能顺应民心呢。 允许百姓陋习，和不允许百姓陋习，谁才能顺应民心呢。 贺路千突然发现，三位选民都非常典型。 田四是传统意义上的感恩者，董大是传统意义上的妥协者，田和舞则是传统意义上中间派。 中间派喜欢稳定、讨厌变革，但若变革已经完成，她们将会惰性适应新的时代、新的传统。当然，若干年后，她们还会成为信仰“新时代、新传统”的保守势力，拒绝更新的变革。 当然，惰性适应的前提是不必持续付出努力或不会更辛苦。 如果新变革非常辛苦，类似天同会推行的1248学习制、8448工作制，需要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一辈子，绝大多数中间派都会觉得活得太累。 收回发散思维，贺路千与周园玉继续交流：“你如何折服田和舞的？” 周园玉：“田和舞毕竟只是九岁孩子，她还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陈旧三观。” “再者，小董村或者说卢家山、沙虎国的传统习惯阉割女性的精神世界，间接导致她们不仅是一群学识上的文盲，还是一群精神上的文盲。再直白点儿说，就是蠢，就是傻。只要你走入她们心里，她们很容易说什么就信什么。” “老师的自高而下教导，学堂潜移默化的新风俗，傅前辈和我在小董村的超然地位，悄然无息间便重塑了田和舞的喜好。时至今日，田和舞及小董村所有少女都把我当作偶像崇拜，我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 语毕，周园玉忍不住摇头。 即使非常成功，周园玉也不觉得这种成功有什么好骄傲的。 无论如何，周园玉终究出身于天同会。 她或许不是一名忠贞的天同会会员，却发自内心蔑视神祇塑造的陈旧社会。 叹息一声后，周园玉继续介绍其他两位选民信徒：“董定海是小孩子，稍稍施展点儿小学教师手段，他就皈依我了。黄七姑表面坚强可靠，其实内心懦弱怕事，她一心一意只求家人平安无事，向来遇神拜神、遇鬼拜鬼。” “都是一群没见识的村民罢了。” “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就能搞定他们。” 五名选民介绍完毕，周园玉又解释说：“我接受田四、董大、田和舞，不是因为我只能折服他们三人，而是现在的我只能接受三道信仰。” “神祖天道为神祇划定的最低门槛，是超凡者体系的36级，多元宇宙战士体系的二颗黑星巅峰。我才四颗白星，即使有傅前辈的神术法阵庇护，各种各样的短板也都非常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