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未配妥人已超凡》 章节目录 1章 三角形内角和 时值仲春,正午,五月花小区。 陈敞伏在桌上奋笔疾书,左手边写满字的a4纸堆了老高,厨房里老干妈辣椒炒肉的浓郁香气袭来,丝毫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书桌一侧,《黑洞和弯曲的时空》、《超级杂交水稻育种栽培》、《元素的盛宴》、《果壳中的宇宙》、《第二哲学沉思录》、《诡辩论》等各类书籍,层层叠叠地落着,每一本都因过度翻阅磨出了毛边。 咚,咚,门被敲响。 “陈敞,去开门,记得戴口罩。” 厨房里的陈母喊道。 陈敞答应一声,戴上口罩,开门,两个大白站在门口。 左边的大白转过身,露出背后的名字,是物业关小姐。 关小姐敲了敲腕上的梅花表,“一个小时后,你们这栋开始做核酸……” 陈敞皱眉,他不愿见人,但还是响应号召。 两个大白下楼,同来的大白悄声道,“这小伙子看着才二十出头,怎么精气神像五十岁的老头。” 关小姐压低声音,“他们家情况特殊。小伙子不爱说话,也不爱跟人打交道。 但人还是蛮不错的,上次小区停电,来的电工是个二把刀,半天也解决不了问题。 最后这小伙子三言两语就点出关键,很快解决问题。 奇怪的是,小伙子成绩很好,却没上大学。学校里的老师来劝过好多回,都没用。” 同来的大白道,“这也太可惜了,他爸妈都不管?” 关小姐道,“说来也是可怜,他家本来是一家五口,隔两三年就走一个,七八年的工夫,就剩母子二人。爷爷,奶奶走的时候,才五十多。” 同来的大白倒吸一口冷气,“他家的风水只怕是……我认得一个先生,看这个最准……” 两位大白的交谈进入超凡领域的档口,陈敞家的午饭也上桌了。 老干妈辣椒炒肉,韭菜鸡蛋,清炒小白菜,再加一个丝瓜蛋汤。 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烹饪得法,色泽光鲜,香气扑鼻。 明明两个人吃饭,陈母却一个劲儿地给陈敞碗里夹菜。 两人吃饭,没有任何交谈,沉默持续十多分钟后,陈敞停筷,,“过几天是清明节,我想回胡集一趟。” 陈母怔了怔,“疫情不稳定,明年再看吧。只是个衣冠冢,遥祭就好。别想太多,你答应过妈妈,不开心的事会忘掉。” 陈母话音方落,无数次在梦魇中出现的一幕幕,这时又如电影胶片一般一帧帧浮现在陈敞眼前。 一碗饭很快扒空,只剩了筷子和碗敲击的声音,陈敞犹自不觉。 陈母站起身来,轻轻抱着陈敞。 陈敞回过神来,搓了搓脸,轻抚陈母脊背,“妈,我没事,就是有点想爷爷奶奶和爸爸了。” 他话音方落,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布,马路上的车声,人声,喇叭声戛然而止。 陈敞如遭雷击,一把推开妈妈,死死地盯着她。 妈妈瘦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着他,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三角形的内角和不一定等于一百八十度……” 陈敞的眼泪顿时决堤,他一把抓过水杯,快步走到窗边,将半杯茶水泼出窗去。 而他走到窗边时,先前瓦蓝色的天空已变得无比晦暗,太阳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 一只灰毛短尾鸽子悬停在半空,楼下已排成长队做核酸的队伍仿佛宕机的贪吃蛇。 能动的只有陈敞,陈母,还有那半杯茶水。 茶水在空中悬浮,一滴滴铺开,瞬间聚成一个巨大的水幕,封死在窗口。 下一瞬,一条拇指粗细的绿油油藤蔓,从水幕中涨出,遥遥朝陈母探去。 陈母依旧平静诉说,“……你有没想过双缝干涉实验并不存在叠加态……” 陈敞赶在绿藤之前,紧紧抱住母亲。 绿藤仿佛活物,硬生生从两人之间挤出缝隙,只拴住陈母。 陈敞从怀里抽出一条尼龙绳,死死将母亲和自己连腰捆绑一起,任由绿藤将自己和母亲,一起拖向水幕。 陈母还在诉说,“……你有没有想过薛定谔的猫会真实不虚的存在……” 陈母的脊背接触到水幕,缠在她腰间的尼龙绳,立时化作粉末,漂浮在空中。 陈母缓缓被拖进水幕,陈敞却像是被过滤网挡住的杂质,被拦在水幕外。 陈敞嘶吼,怒骂,目送母亲一点点被拖入其中。 就像在沙湖边拖走爷爷,在浴缸边拖走奶奶,在北疆校园人工湖边拖走父亲。 他没有恐惧,只有深深地……绝望。 眼见陈母唯一露在水幕外的鼻梁正在缓缓地没入,陈敞掏出一把跳刀,弹出刀身,扑哧,刀尖刺进脖子,决绝地来回切割动脉。 血浆喷出,热气腾腾。 他软软倒在地上,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缠绕一生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湮灭之际,水幕一阵漾动,又探出一根绿藤,比先前那根细了太多。 绿藤才探出水幕,凝滞在半空,似在犹豫。 数息后,绿藤终于朝陈敞探去,水幕漾动加剧,悬浮在半空的鸽子竟眨了眨眼睛。 细藤用了足足二十秒,才勉强缠上陈敞左手无名指,缓缓将他拖入水幕。 随着陈敞被拖入,水幕漾动得仿佛开了锅。 当陈敞彻底淹没在水幕中,轰地一下,水幕炸开,化作细碎的茶滴,缓缓飘落。 鸽子飞走,街道上的人声再度鼎沸,楼下的喇叭又喊了起来,“八楼九楼的,下来做核酸啦,保持一米间距,有序排队,提前打开健康码……” 章节目录 2章 缝合怪 立宪三年,二月初三,下午,春申城,菁才高中三年级六班。 修身课,秦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她二十三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满头乌云用一条碎花色的纱巾束在脑后。 上身浅灰色的羊绒呢大衣,线条在腰间收窄,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下身山羊毛制的黑色正装长裤,衬得长腿笔直,臀形丰隆。 舒缓悦耳的声音,仿佛在演奏一曲曼妙的乐章,轻而易举抓走所有学生的注意。 秦冰很满意课堂效果,正舌灿莲花,忽地,星眸一寒,踩着黑色小牛皮靴蹬蹬地下了讲台,直奔最后一排。 “卧槽,老许,秦老师来了,快醒醒!” 张星死命推着同桌许舒。 上午的篮球比赛,许舒被曹达明用篮球砸了脑袋,差点打起来。 回到教室后,许舒就趴在了桌上。 张星以为他在赌气,宽慰几句后也没多想,谁承想这家伙竟一觉睡了过去。 转瞬,秦冰已兵临城下,杀气腾腾,张星慌了。 秦冰向来得意自己的教学水平,在她看来,许舒的呼呼大睡就是对她最大的嘲弄。 她蛾眉剔起,“张星,许舒这么睡,你觉得合适吗?” “啊?” “被子呢,枕头呢?怎么不帮他备下?” 满堂哄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张星满面涨红,重重一脚跺在许舒脚面上。 许舒吃痛,蹭地起身,偏偏眼皮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身子一软,朝秦冰怀里倒去。 秦冰花容失色,连退几步,饱满的臀部顶住课桌,才没被一米八多,一百四十多斤的许舒扑倒。 “卧槽!” “沃日!” “这,这……” 教室里,眼镜碎一地,甚至有口哨声响起。 秦冰羞怒交集,俏脸胀红,重重在许舒腹部掐了一记,紧实的腹肌,弹力绝佳。 许舒眼皮急速跳动,却总用睁不开眼睛。 他清秀的瘦脸搭在秦冰香肩上,秦冰越推,他抱得越紧,并饱含深情地喊道,“妈,别丢下我……” 轰! 教室的屋顶险被掀飞。 “太溜了!” “这也行!” “骚啊!” “……” 十辈子也见不到的热闹毫无征兆地爆发,便是最娴静的女生也看得脸色涨红。 秦冰气得浑身发抖,许舒的力气极大,她感觉自己要被揉散了。 “妈……” 许舒的声音充满了感情和绝望,热泪夺眶而出。 秦冰懵了。 曹达明满面紫赤,提着个凳子冲上前来。 “曹达明,你干什么!” 张星霍地起身,挡住曹达明,抓起水杯,对着许舒的脸浇了上去。 倏地一下,许舒睁开眼来,环视一圈,怔怔半晌,一把推开秦冰,脱口道,“你是谁,我在哪儿?” “绝!绝子绝孙的绝!” “彪!德彪的彪!” “下任梅花话剧社社长不是许舒,我第一个不服!” “快!快杀了我,给许舒助兴!” 教室沸腾了。 曹达明一把攥住许舒衣领,挥拳要打,被张星死死拉住。 秦冰是公认女神级人物,全校男老师和少年们的梦中情人。 不知多少次,曹达明午夜梦回,股间湿滑,思及念及,都是秦冰。 他有心无胆,只能远观。 谁能想到,许舒这杀千刀的,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唐突佳人。 “校长来了!” 只听一声喊,梳着大油头的方校长陪同着一行人,从教室后门方向走来。 “都给我坐回去。” 秦冰找回状态,狠狠瞪许舒一眼,皮靴蹬蹬去了。 秦冰本以为方校长是领人参观校园,从此间路过,没想到方校长直接把人领进教室。 “秦老师,我从教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位老师课堂上的互动能这么热烈,在走廊那头都听见了。” 方校长笑呵呵说道。 来的是城南区教育社的人,为首的谭副社长是个瘦高中年,面色青白,双颊无肉,胸前挂着个铁制胸牌,中有一道竖纹。 “好个千娇百媚,风姿绰约的玉人儿,以前怎么不知道辖下竟有这等风流人物。” 谭副社长盯着秦冰,心生欢喜,率先伸过手来,含笑道,“既然有这么生动的课堂,方校长,我看就不用转了,咱们听秦老师一堂课。” 知道方校长定不会拒绝,秦冰错开两步,转去指挥几个学生搬椅子,巧妙地避免了和谭副社长握手。 教育署的谭副社长和校长联手在后排镇压,终于压住了教室里的火热。 许舒才坐回去,张星就凑了过来。 前排的几个家伙也蠢蠢欲动,但碍于校长在侧,一个个把手背在身后,竖起拇指。 张星更是低声絮叨个不停,许舒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处正套着一枚绿色的戒指。 他怔怔端详许久,一股寒气从后脊梁腾起。 这哪什么戒指,分明是一截绿藤! 显然,此许舒正是彼陈敞。 许舒迫不及待地把手放到桌下,想要剥离戒指。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这戒指像是长在手上。 他放弃了折腾,送目窗外。 风掠过湖面吹来,带来凉意和阵阵鲜花的芬芳。 感官上的信息明白无误地让他确信自己,活在另一个真实不虚的世界。 他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激动。 经历过吊诡的绿藤、水幕,他不仅不觉重生惊悚,反倒生出无边希望。 诡异的绿藤在七八年间出现四次,爷爷、奶奶、爸爸被拖走时都会像妈妈那样诉说。 诉说的问题涵盖数学,物理,化学,植物学,天文学等等学科。 许舒猜到这些问题绝不是自己亲人们要问的,水幕背后一定有一个操控者。 这些年,他几乎将全部精力都花在解析亲人们诉说的问题上,希望以此揭开绿藤和水幕的秘密。 然而至今所得,不过一头雾水和满满的绝望。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一定……” 许舒正咬牙切齿,张星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你小子今儿是怎么了?” 张星棱着眼珠子悄声问。 许舒瞪着张星,吸收几块记忆碎片,知道这位是自己的死党。 “来,看我手。” 许舒伸出绿戒。 他怀疑张星根本看不到绿戒,毕竟此物突兀的出现,颜色又这么醒目,张星没道理看见了没有反应。 “看什么?” 张星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端倪,嗤道,“一双比娘们儿还秀气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许舒暗道果然,指着中指上的一道细纹,“昨天看相书,上面说这条纹路叫通天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知道张星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张星来了兴趣,盯着自己的手,反反复复地看,寻找着传说中的通天纹,以证明自己同样不凡。 许舒得了清净,抓紧时间吸收记忆碎片。 很快,他弄清了一些状况。 先前拎板凳要砸自己的,是自己的死对头曹达明,今天早晨的篮球赛,自己的脑袋刚被曹达明用球砸过。 一想到曹达明,一股怒气不受控地在心头涌起。 许舒意识到这可能是前任许舒的遗恨作祟,赶紧转移注意力。 很快,他盯上桌上堆得老高的课本,拣出《国史》、《地理》及相关资料,快速翻阅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合上,“历史完全对不上号,看来不是平行时空。 这里的科技水平大约处在前世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尾声。 世界地理也不对,不是地球,人种倒是差不多。 课本上的文字,居然是简体汉字。 口音接近前世的西南官话…… 这世界像个缝合怪!” 他正嘀咕着,找通天纹失败的张星猛踢他一下,瞪眼道,“你今天是非作死自己不行啊,书翻得飞起,挑衅谁呢?秦老师炙热的眼神都快把我烤焦了。你想轻生,我能理解,也支持,能不能别拉上我啊。” 许舒看向讲台,正讲课的秦冰冰冷的眸光立时朝他射来。 许舒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他浑然忘却了自己学生的身份,哪有资格向老师点头致歉。 “这是准备好了后事啊!” 尽管心头腾起焚天之怒,秦冰依旧保持着绝佳的职业素养,从容讲课,“……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啪啪啪,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谭副社长笑着站起身,满眼欣赏地看着秦冰道,“秦老师说得太好了,我们每个人都会遭遇逆境。 如何面对逆境,秦老师给出了答案。 说来也巧,前两天,我和春申大学的郑乾教授闲聊,也谈到人生逆境。 郑教授提了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说为何走出人生逆境的人往往会变得沉默? 我觉得很有意思,但苦思无果,现在我想把这个问题交给同学们。” 秦冰皱眉,“谭副社长,同学们年纪还小,让他们谈人生逆境感悟,为时尚早。” 她对这个一直用眼神解自己衣服的谭副社长观感极差,巴不得这家伙赶紧离开。 谭副社长笑道,“正是因为同学们尚未经历真正的人生逆境,所以我想听听同学们的赤子之言。” 章节目录 第3章 丢掉幻想,准备战斗 方校长笑道,“难得谭副社长有雅兴,我替同学们讨个喜如何?若是有答得好的,谭副社长可要不吝奖励哟。” 谭副社长哈哈一笑,“也罢,既然方校长开口了,我做回主,答得好的,可以作为城南区学生代表在下个月召开的优秀中学生表彰大会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此话一出,彻底点燃了同学们的热情。 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前提自然是成为优秀学生。 也就是说,只要答得好,就能得一个优秀中学生指标。 临近毕业,前路茫茫,若能得一个优秀中学生指标,未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一时间,众学生纷纷举手。 诚如秦冰所言,这个提问太深太大,经历不够,发言只能流于口号、皮毛,离鸡汤软文都相去甚远。 许舒不感兴趣,双手放在桌下,继续研究。 他开始期盼绿戒会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他甚至悄悄弄破了指尖,来了个滴血认主,可惜戒指没有任何反应。 想起以前看过的网文,他抛下尊严,悄悄叫了一声系统爸爸,绿戒老子却不认他这个儿。 张星踢了他一下,“曹达明要发言了,他一脑袋高粱花子,能喷些什么。” 许舒抬头,便听曹达明长篇大论起来,好一通范文背诵后,终于到了收尾阶段,“……我那担任区议长的父亲经常教育我说,人的一生可以平凡,但决不能平庸。最后,我希望用秦老师的一句话,作为结语:愿我们都有灿烂的前程,面朝山海,春暖花开。” 曹达明发言完毕,场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鼓掌的都是围着他的小圈子成员。 谭副社长站起身来,春风满面地道,“这位同学不简单啊,年纪不大,看问题深刻……” 张星哂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踏马就是出双簧,主演,曹达明,谭副社长。我就说谭副社长来得蹊跷,问题问得也蹊跷,感情是专门给曹达明送福利来了。 我敢打赌曹达明肯定事先准备过,不然他那榆木脑袋,说废话也说不了这么溜。” 曹达明仿佛听见张星的议论,挑衅地朝这边看来,“多谢谭副社长的夸奖,我只是有感而发。若说看问题深刻,我们班的许舒同学,博闻强记,学贯古今,是学校里有名的哲人,想必他必有高论。” “哈哈哈……” 满堂哄笑,许舒几斤几两,谁都知道,就是锯嘴葫芦。 “狗?的好毒,这是把火烧到你头上,你赶紧尿遁。” 张星太知道许舒的软肋了。 这种场合,让他发言,不如杀了他。 秦冰也冷冷盯着许舒,看这讨厌的家伙,怎么过关。 只见许舒长身而起,朗声道,“高论没有,建议倒有一个。我建议曹达明同学的适才发言可以誊抄一下,在报上发表一下。” 张星瞪着许舒。 曹达明心中冷笑,“求饶?贱皮子” 谭副社长含笑道,“方校长,这位同学的建议可以考虑。” 方校长连连点头。 秦冰轻哼一声,眸中满是不屑。 “文章的题目不妨叫《我的议长父亲》。” “噗!” “哈哈哈……” 全场笑翻。 张星用力拍着桌子,放肆地冲满脸胀红的曹达明挤眉弄眼。 秦冰也绷不住了,扭过头去,香肩轻抖。 谭副社长的表情逐渐凝固。 曹达明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活撕了许舒。 许舒这一搅合,他的优秀中学生名额,怕要泡汤。 关键是许舒整出的“我的议长父亲”杀伤力太大,必定要广为流传。 到时候,谭副社长有心相帮,肯定也要顾忌舆论。 “狗?的,走着瞧。” 曹达明心里发狠。 方校长厉声喝道,“这位同学,你能回答问题就答,不能回答,赶紧坐下,别丢人现眼。” “校长大人吩咐了,我照办便是。” 重活一回,他的性格变得复杂,既有陈敞的狷狂绝望,又杂糅了许舒的敏感自伤。 便听他慨然道,“所谓走出逆境的人变得沉默,不过是他们破碎了。” 喧闹的教室安静下来。 “……在哲学上有一艘特修……斯之船,说的是有一艘在大海上航行了几百年的船。这艘船能航行如此之久,归功于不间断地维修和替换部件。 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部件都不是原来的部件,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人在逆境时,就像海上的航船。 会遭遇各种破损,不得不进行部件更换。 经历过绝望无助你会更换依赖这个部件; 经历过朋友的背叛你会更换义气这个部件……” “这是在阴阳谁?” 张星瞪眼。 “同学的压迫会让你更换情谊这个部件……” 曹达明怒火中烧,“猛虎和野狗之间,有什么情谊!” “老师的冷漠让你更换上进这个部件……” 秦冰正听得入神,顿时拉下脸来,“这是在内涵我?” “同僚的倾轧会让你更换真诚这个部件……” 谭副社长和方校长对视一眼,又飞速闪开。 “……凡此种种,还包括不善言谈、缺乏生存技能等等部件。 走过逆境,如同行船到岸,身上的部件都更换一遍后,他会更加强大,更善于汲取资源,更善于生存。 与此同时,他也更破碎了,不再抱有幻想。” 话至此处,许舒握紧了拳头,“因此,他丢掉幻想,准备战斗!” 他说完了,教室里一片死寂,窗外的风吹来,簌簌地翻动无数书页。 “我艹!” 张星怪叫一声,啪啪地拍着巴掌,下一瞬,掌声聚成潮水。 谭副社长一张脸憋着酱紫色。 方校长瞧出不对,喝停掌声,厉声道,“少年人当心怀阳光,少谈故作高深之论。秦老师,这样的学生要重点管教。” 他话没说完,谭副社长冷着脸去了,方校长等人赶忙跟上。 叮铃铃,下课铃响起,秦冰长腿迈动,也出了教室。 “呜吼!” “小母牛倒立了啊,老许!” “……” 许舒周围挤满了人,教室外也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这一堂课六班的动静实在太大。 很快,关于许舒生扑秦老师的传说,如暴风骤雨席卷校园。 砰的一声,曹达明一脚踢飞椅子,冲上前来。 张星蹭地起身,拦在许舒身前,“姓曹的,别踏马找不自在!” 曹达明看也不看张星,指着许舒,“有种放学后在校门口等着,老子弄死你!” “等你狗?的就是。” 张星咬着后槽牙发狠。 曹达明放完狠话,转身离开。 慑于曹达明的威风,围在许舒身边的人,很快散尽。 张星拍着许舒的肩膀,“把心放肚里,今天就让你知道张爷隐藏的实力。” 说着,他阔步出了教室。 上课铃响,张星没来。 下课铃响,上课铃再响,张星还是没来。 许舒懵了,转问周遭,前排的曹芳道,“张星肚子疼,请假走了。” 许舒目瞪口呆。 放学铃声响起,曹达明率先起身,嚣张地冲许舒勾了勾手指头,行出门去。 曹芳悄声道,“老许,你翻墙走吧,曹达明这牲口,什么都干得出来。上次,他就在校门口,直接把二年级一小子的衣服扒光了,最后也就落了个通报批评的罪过。” 许舒默然,重活一回,被水幕背后的混账欺负也就罢了,还能让一小崽子降住? ………… 菁才高中,秦清办公室。 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五点半,五点二十左右,老师们便已陆陆续续地下班离开。 秦冰会像往常一样等到五点四十再走,如果桌上的电话铃没响的话。 指针指向五点三十五,叮铃铃…… 秦冰迅速抓起电话,一道浑厚的男中音传来,“明天上午去一趟下河村,下河村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一对童男女,要祭河龙王。” 秦冰惊了,“活人生祭?治安官是干什么吃的?这事儿轮不上咱们管吧。” “水里确实有东西,去探情况的两个治安官,一个被拖下水,一个吓疯。” “明白。” 才结束通话,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娇俏的身影闯了进来,正是秦冰的闺蜜,钢琴课老师苏柠。 苏柠伸个懒腰,浑圆的翘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简易行军床上,“还是你这喝过洋墨水的待遇好,单人办公室,配独用电话,羡慕啊。 不过,最让我羡慕的,还是你今天的艳遇。感觉如何,我的绯闻女主角?” “要死啊,胡说什么?” 秦冰就知道今天的糗事,肯定传遍全校。 苏柠起身,搂住她肩膀,在她臀后轻拍一记,趴在她肩头,“说实话感觉如何?是不是暗暗窃喜自己的魅力不可阻挡?” 秦冰推开她,“死丫头越来越不着调了。” “再装就没意思了。” “我装什么,一个小破孩,脏兮兮的,算什么艳遇。” “不识货了吧,许舒那小子是粗服乱头遮掩国色。” “还国色,说得好像你和那小子很熟似的。” “别忘了现在是我代六班的钢琴课,第一天给上课,那小子就把本小姐震了。” 秦冰笑道,“怎么震的……” “啊呀,死丫头,表面白莲花,暗里煤炭渣,污死个人。” 苏柠笑嘻嘻道。 秦冰星眸闪动,“谁让你话说半截,不过,那小子会弹个琴,也不算什么吧。” “什么弹琴?你没瞧见那小子一双像画出来的,白皙修长,指线流畅,指尖圆润,甲盖莹莹如玉,啧啧……” “当心口水,别滴我床上。” “死鸭子嘴硬,将来你就知道妙处了。” “越来越疯了。” 秦冰羞不可抑,赶紧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今儿这一出,我必须叫他家长来。” “他家长恐怕来不了。” “怎么?” “许舒的父亲是近卫军的退伍军官,几年前旧伤复发,不治去世。 母亲走得更早,只有个姐姐,已经出嫁多年。” 秦冰怔住了,“莫非他真梦到他妈妈了?” “行了,时间不早了,本小姐今日有约,就不劳你伴驾了。” 苏柠拍过一张电影票,“这是新上映的大片《郎桥春梦》,国内第一部有声电影,票很难抢的,张少杰弄来的,顺道给我也弄了几张,看在这几张票的份上,这次我只能帮他了。” 说完,一旋身,袅娜地去了。 “你倒是会卖我!” 秦冰晃了晃拳头。 不多时,走廊传来苏柠的声音,一改先前的妖媚,变得清冷异常。 章节目录 第4章 卧槽 秦冰赶到门外,苏柠正在训斥许舒,义正词严,通身洋溢着师道尊严。 “最近的功课落下没有?双手抬起来。” “您这是……” “检查功课,照做就是。” 许舒吸收的记忆片段中,并没有苏柠。 他不知前任许舒和这位有什么交集,生怕露馅,只好照做。 “跟我做,我看看你的指法。” 苏柠伸出白嫩的玉手,十指弹动,仿佛虚空抚琴。 许舒暗叫倒霉,只能跟学。 “不对,应该是这样。” 苏柠顺势抚上了许舒的手,“来,跟着我动……好,很好……” “我的妈呀,这丫头疯了!” 秦冰赶紧上前,“苏老师,你不是有急事么?” 苏柠侧过一步,和秦冰并排站了,悄悄在她腰上拧一记,盯着许舒道,“你技法的问题不少,改天找时间,老师单独教你。” 苏柠一阵香风去后,秦冰将许舒带进了办公室。 “找我什么事?” 丰隆的臀线才贴合办公椅,秦冰的视线在许舒身上游离,重点着落在他的一双手上, 果然十指修长,指色如剥葱,指形如修竹,俊美异常。 许舒道,“秦老师,我上午打球,被球砸了头,不小心睡着,被梦魇了,才出现那样莽撞失礼的举动,这是我的检讨书。” 秦冰接过检讨书,翻了翻,少说也有三千字,“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好了,你赶紧回家吧。” 了解许舒身世后,她已动恻隐之心。 许舒站着不动。 “还有事?” “曹达明带了一帮人在大门堵我?” 秦冰双怔了怔,“你跟我说这个作甚?” “您是老师。” “老师怎么了,我又不是你们的班主任。再说,你们向来不是有事耻于告老师么?” 秦冰对学生之间的争锋,司空见惯,才懒得掺和其中。 许舒敛眉,“吃的亏多了,难免更换冲动这个部件。” 秦冰想起那个特修斯之船,不禁莞尔。 她有心问许舒是从哪本书上看来,又担心露怯,让许舒小看。 “你应该去找王老师,他才是六班的班主任。” 许舒神色落寞,“学校里负责任的老师不多,负责任且心地善良的老师,除了您我想不到还有谁?” 秦冰敲了敲桌子,“满嘴顺口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盘算,想拿我当挡箭牌。” 许舒暗暗叫苦,“学生有难,当求于师。” “你倒是巧舌如簧。” 秦冰盯着许舒道,“说吧,你还备了什么后手。” 她认定许舒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这是个能说出特修斯之船的家伙,她调高了对他的预期。 许舒赔笑,“实话实说,我想过在您面前装晕倒,或者趁机摔倒,诈伤,好跟着您混出学校。” 秦冰冷笑,“你倒是说实话。既然都盘算好了,为何不做?” 许舒低声道,“一是您心地善良,我不忍骗您; 二是您敏锐仔细,明察秋毫,我不敢骗您; 三是您聪明睿智,我的小把戏,也骗不了您。” 秦冰听傻了,怔怔良久:“我的妈耶,这也太能说了。不过,说的好像都是事实。” “罢了,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我帮你这次,但只此一次。” 秦冰站起身来,朝办公室外走去。 初春的校园,娴静优美。 夕阳西下,晚风徐徐,翠玉湖上波光粼粼。 秦冰推着一辆女式锰钢自行车在前面走,许舒落后半个身位, 地上落满金色的树叶,晚风吹来,掀起阵阵金色波浪。 秦冰想知道许舒能说出特修斯之船到底是不是偶然,遂挑了个哲学话题闲谈。 没想到许舒轻松接下了话题,还能别出机杼。 秦冰很久没遇到能在哲学话题上谈得来的朋友了,漫步在林荫中,边走边聊,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其实这个问题和飞矢不动悖论差不多,所谓飞矢不动……” 许舒正说着,秦冰猛地把车推进她怀里,“上车,快!” 许舒正愣神,秦冰已跳上后座,急声催促他快骑。 许舒两条大长腿用力一蹬,锰钢自行车急速前进。 “冰,这边,是我,少杰啊……” 外貌俊朗的张少杰穿这件风衣,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在湖对面的凉亭上边喊边招手。 “再快些,让他追上来,我可不管你。” 许舒急了,猛然发力,自行车狂飙起来。 一分钟后,自行车上了勤学路,再往前百米,就是校大门。 “还以为这小子缩起来了,没想到他真敢来。” 曹达明远远瞧见许舒,冷笑道,“找了辆自行车,这小子想冲过去,都踏马给我守好了,待会儿,都踏马别留手,往死了收拾,出了事,老子负责。” “曹哥放心,他不来则已,来了就必须躺着且光着回去。” “姓许的非礼秦老师,分明是往校厕里扔炸弹,激起公愤。” 曹达明和七八个少年,把守大门两边,各自持拿一条用大量旧报纸卷成的纸棒。 这种纸棒密度和硬度丝毫不在木棒之下,因为是纸棒,完美规避了忌讳,是时下流行的校斗神兵。 放学高峰已过,但校门口的人依旧聚集好几十号人,等着看热闹。 曹达明看见许舒的时候,许舒也看见他。 令曹达明惊讶的是,许舒的车速不仅没见加快,反而慢了下来。 车座上秦冰的心思全放在担忧张少杰上,全然忘了此行目的,也忘了曹达明堵在校门口,浑然没意识到自己一个老师,坐在学生的自行车后座招摇过市,是何等的不妥。 “许舒,你小子还真敢来找……啊!” 曹达明率先冲来,才看见秦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张脸瞬间憋得青紫。 直到自行车从他身边抹过去,去得远了,曹达明才活过来,啪啪给了自己几记耳光,又使劲揉眼睛,再定睛朝前方看去。 只见美丽知性的秦老师此刻双颊飞红,坐在后座,美眸正凝视着许舒的后背,仿佛脉脉含情。 曹达明胸口剧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砰,砰,纸棒和眼掉了一地。 放学前,三六班的新闻,已传遍了校园。 尽管三六班的学生们信誓旦旦,但许多人还是不信。 这一刻,众目睽睽之下,女神秦老师堂而皇之地被许舒载着出了校门。 这一刻,无数少男春梦乍醒,多少少年芳心被揉得粉碎。 “曹达明,敢动许舒,我踏马搞死……!” 张星猛冲而来,身后跟着一帮人高马大的青年,大冷天的,这些人只套一件印着盘龙武校的弹力背心,露出健硕的身躯。 许舒正迎着张星,赶忙减速,正要刹车,后背一阵刺痛,一道蝇声传来,车速再起,从张星身畔抹了过去。 张星正莫名其妙,下一瞬,看清了坐在后座上的秦冰。 “卧槽!” 张星感觉此生的“卧槽”指标,起码在此时,消耗了一半。 他最后一节课没上,正是去找人助拳,不惜花了半月生活费。 谁料,这拳还没助上,自己先挨了许舒的当头一棒,登时,脑瓜子嗡嗡的。 “看你干的好事。” 驶离大门二百米后,秦冰烧红一张脸,寒声说道。 本来下午课堂上的荒唐,已足够起一阵流言了,今日校门口乘车一游,明天学校的舆论非炸锅不可。 “我都是听您吩咐。” 许舒觉得反正曹达明追不上了,“要不我现在下车。” “敢!” 秦冰恨不能锤死这小子,完事儿就想抽身? “那怎么办?” “恶劣影响必须消除。” “怎么消除?” “办法你想。” 沉默片刻,许舒道,“为今之计,只能和您套亲戚呢,要不说您是我小姨?” “姨!” 秦冰声音陡然拔高。 “不行就表姐,要不表妹也成。” “没大没小,跟谁俩呢,就表姐吧。” “那您看我现在是不是下车?” “既然套了亲戚,做戏做全套,省得到时说漏。我家就在长兴东路,不远,到门口认个门。” “巧了,我家在长兴西路。” 残阳擦着阁子山的时候,许舒载着秦冰到了长兴东路,自行车在一株干枯的梧桐树后的灰墙边停下。 许舒才下车,亢亢亢的轰鸣声传来,一辆绿色的边三轮从二百米外的街口拐了过来,老远就瞧见排气筒冒着黑烟,发动机吭哧吭哧,速度直线下降。 边三轮坚持到近前停下,车上下来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恨恨一脚踢在挎斗上,“娘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站里也是,尽拿这些镇军不要的破烂玩意儿糊弄人。” 魁梧骑士满脸胡须,许舒只能从他的眼角的鱼尾纹判断年龄,应该在三十四五上下。 “这么晚,有事?” 秦冰讶道。 “急事,可这家伙趴窝,要误大事。” 络腮胡又踢一脚。 秦冰皱眉,“骑自行车?” “小五十里路呢,自行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络腮胡摇头叹气。 “方不方便让我看看?” 许舒对这个铁家伙来了兴趣,放在前世就是古董级的存在,他想摆弄也没机会。 “你懂这玩意儿?” 络腮胡有些不信,时下,内燃机车都是稀罕物件儿,价格腾贵。 许舒的穿着,可不像有钱人家的。 “你别给拆坏了。” 秦冰不想他再招麻烦。 “再坏能坏到哪儿去?试试吧。” 段阔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取下车载工具箱,递给许舒。 许舒先绕着摩托打量一圈,和前世的摩托车结构差不多,但要粗糙、简单了太多。 他卸掉几个螺丝,鼓捣十来分钟,让络腮胡重新打火。 发动机的声音变得清澈不少,络腮胡加大油门,尾气腾腾,动力也上来了。 章节目录 第5章 剑未配妥,出门已是江湖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段阔海扔给许舒一支梅花牌香烟,许舒接了,夹在耳朵上。 “到底是什么问题?” “润滑油太少,导致活塞环阻力增大。燃油质量也差,化油器堵塞大半,没趁手的家伙,只是勉强清了清,暂时能开。但能开多远,不敢保证。” “小秦,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许舒,是秦老师的学生。” “我叫段阔海,你叫我段哥,老段都行。小许啊,和你打个商量,我和你秦老师有件重要的事办。但这铁家伙太不省心,麻烦你随我们走一遭,如何?” 秦冰眼皮瞪着段阔海。 段阔海微微点头,让她放心。 “没问题,只是如果明天上学迟到,您得让秦老师帮我请假。” “那感情好!” “……” 突突突,边三轮冒着浓烟,冲出长兴东路。 半个小时后,转上沿江大道。 秦冰霸了挎斗独坐,许舒挤在段阔海身后,眺望风景。 于他而言,沿途风景,人物,处处皆新。 沿江大道西侧,淞闵江浩浩荡荡,向东再流五十里,便可汇入大海。 江上,十余艘蒸汽轮船正缓缓驶向淞闵港,汽笛声和民夫们的号子声,和成动人的乐章。 边三轮要驶出沿江大道时,一辆黑色的公羊牌t型车从许舒对面开了过去。 罕见的,许舒对这玩意儿有印象。 他记得这公羊车,去年才在春申投产,甫一问世,就成了城中的绝对宠儿。 前任许舒记忆深刻,但现任许舒对这玩意儿兴趣缺缺,瞜一眼后,不再关注。 边三轮一路疾驰,终于在月上柳梢头时候,抵达了下河村。 明月下,宽阔的蒲河波涛不兴,河道右岸山石耸立,左岸散落数百屋舍。 勉强坚持到一座小岗上,发动机的声音像快要断气。 三人下车,不用段阔海招呼,许舒主动取出工具箱,开始维护。 不多时,两道身影从山岗下奔来,都穿着治安官的绿色制服。 段阔海和秦冰同时从兜里摸出个带别针的铁牌,佩戴在胸前。 那铁牌的款式、模样,和谭副社长的那枚别无二致。 只是段阔海的铁牌有两道竖线,谭副社长只有一道。 而秦冰的铁牌也是一道竖线。 “长官好!” 平头中年治安官行平胸礼,右手抬起横在胸前,他挂着铅制胸牌,两竖。 矮个治安官行的是军警礼,和前世敬礼无二致,胸前无牌。 见礼毕,双方互做介绍。 平头治安官是当地治安室室长,叫晁江。 矮个是才分来的治安官,叫景程。 “介绍情况吧。” 段阔海接过晁江递来的香烟。 晁江继续给许舒分烟,“这蒲河中的河龙王出现,是在五年前。一开始,沿岸的村庄只是丢失些牲畜,都以为是山上的猛兽所为。 直到一头在河边饮水的老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进河里,才轰动了整个下河村。 后来,村里组织祭祀,但没用,不但继续丢失牲口,还开始出现人口失踪。 直到三年前,下河村在河对岸建了一座龙王庙,下河村才又风平浪静。 一周前,治安室抓获一伙人牙子团伙,一个人牙子交代说,三天前,他们卖给下河村一对五岁龙凤胎。 我们派人去下河村找村长杨顺国交涉,杨顺国死不承认。 得亏小景机灵,通过蛛丝马迹在一户农家找到了被拐儿童,小景率三名治安队员营救时,被杨顺国率众围困。 我率众支援,杨顺国反抗激烈,全体村民群起而攻,为怕激起民变,我们只好退走。 后来通过走访,得知下河村每年都会找人牙子买来童男女,投入蒲河中,献祭河龙王。” “混账!” 秦冰俏脸煞白。 段阔海大口抽烟,“听说有治安官被拖下河?” 晁江脸色一黯,“撤退之后,我派了普法队伍,下到村里宣传。参加普法的小赵,根本不信有什么河龙王,非要破除村民的迷信思想。 他亲自示范,跳进了河里。一道巨浪涌来,再没小赵的踪影。这下,村民们不更不信我们,非要献祭童男女,时间就定在这两天。” 段阔海踏灭烟头,“你们是什么想法?” 晁江眼神变凌厉,“事已至此,说服的路肯定走不通,只能用强制手段。下河村是大村落,有五百多户,青壮有一千多人。 人人都对河龙王敬畏到骨子里,靠地方治安力量,肯定解决不了,恐怕只有出动镇军。” 段阔海摇摇头,“出动镇军也难免流血冲突,就是救出被拐儿童,河里的东西不解决,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是这个道理。” 晁江很愁。 “小秦,你什么意见?” 秦冰还在为被献祭的童男女痛心,摇摇头不说话。 “晁室长,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许舒合上工具箱,站起身。 “瞎掺和什么?。” 秦冰瞪他。 “这位是?” 晁江好奇地打量许舒,没发现他的胸牌。 段阔海道,“他是这次行动的后勤保障员小许,小许,你什么问题尽管问。” 许舒道,“晁室长,就从来没有人见过河里那东西的真容?” “这个不得而知,可能下河村有人见过,但他们个个讳莫如深。” “你说以往也有献祭,那献祭后,那东西真的没再为祸过下河村?” “确实如此,不然下河村的百姓也不会把献祭,看得比天大。” “那东西有上岸活动的能力?” “有,上次我率众行动后,次日,三间屋舍倒塌,死两人。” “奇怪。” “怪在何处?” “试想,那东西单纯是为吃人,凭它的能力,有必要靠献祭?直接上岸抓人就是。” “也许它不吃短期,吃长期,靠捕食,只会让村民们远离此处,要求献祭,更为长久。” “不合理。以它的食量,一年献祭一对,填牙缝也不够。何况,它也犯不着考虑长远,蒲河绵延六百里,周边村庄何止数百。” 段阔海点点头,“小许说的有道理,那献祭的意义何在?” 许舒道,“这个应该问第一个想到献祭主意的人,我总觉得那东西要献祭不是为吃肉。” 晁江连拍大腿,“许老弟分析得有道理,那东西压塌屋舍,压死了人,没碰尸体!” “方不方便带我们去塌房现场看看?” 许舒进入角色很快。 前世他背的包袱太重,除了苦读就是苦读,第一次参与如此惊险刺激的行动,让他血脉偾张。 晁江道,“这得问小景,他对那边的情况掌握更详细。” 景程道,“塌房现场离蒲河不过三四十米,因为屋毁人死,临近两家也吓得搬走,只要小心些,不惊动村民,应该没问题。” 段阔海取出饼干、罐头,几人做简单的补充后,朝塌房现场探去。 朗月高悬,蒲河上风波不兴,一行人悄然潜行,半个小时后,抵达塌房现场。 一番侦查后,段阔海沉声道,“毫无疑问,这三间房屋是被巨力摧毁的,足见那东西有超越熊虎的伟力” 晁江道,“它应该有庞然的身躯,田里碾出像石磙一样的痕迹。” “若是水蟒,但有记载的水蟒也决不能有这么恐怖的身量,难道是传说中的水蛟?” 秦冰蛾眉紧皱。 众人后脊一阵发凉。 许舒道,“不是蛟龙,也差不多了,至少它有近似人类的智慧。 诸位细想,这东西单纯为了进食,吃牛吃羊,不比人合适?以他的体量,吃牛羊总比吃人管饱,可它偏要让献祭童男女。 而且一年只献祭一次童男女即得满足,像在遵守某种禁忌。 最有意思的是,它的要求,这里的村民或者村长能准确领会。 那它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将它的要求通报给下河村的? 除此外,晁室长他们上次来过后,这里便开始塌房。 显然,这是那东西给下河村村民的警告,要求下河村阻止官方力量干涉。 以上种种,无不说明了它有不俗的思考能力。” 得出这个判断,许舒不仅不怕,反倒心血涌动,仿佛在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这,这不是妖孽么?” 景程忍不住哆嗦。 “那边的水泥地是做什么用的?” 许舒指着河边的一处水泥地平问。 晁江道,“那是献祭台,童男童女被锁在笼子里,从那处沉入水中。” “锁在笼子里?” 许舒心念电转,“龙王庙在什么地方,离这里多远?” 晁江指着河对岸黑沉沉的山脊,“就在那边的两处崖壁之间,离献祭台大概小一里路。” 许舒道,“你们的人去龙王庙里看过?” “看过。” “敢过河?” “自然不敢,绕的远路。” 章节目录 第6章 神功 晁江道,“案发后,我派小景几人绕远路到对岸,攀到龙王庙旁的山壁上,向下窥探过。小景,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景程道,“当时我们攀上崖壁,生怕那东西就藏在崖下,不敢下到庙里,只躲在高处打望。 那龙王庙就建在两崖壁中间的半亩大的一块青石上,青石上长满湿苔藓,通过屋什么,他也要驳回的。 但这女神仙的出场,实在太挑战他的认知极限了,一下子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晁室长,反正话我已经说尽了,您看着办。” 丢下这句话,杨顺国带着数百村民撤走。 “您,您是秦长官吧?” 望着那神仙玉人,景程结结巴巴问道。 “是我。” 女神仙微微一笑。 景程瘦脸通红,满眼仰慕。 “若不是秦长官,今日还真不好收场。” 晁江一脸庆幸。 “小许,你怎么看?。” 段阔海看向许舒。 小许早看傻了。 段阔海拍着许舒肩膀,笑道,“不过一个戏法,看把你吓的。” 许舒心里有谱,戏法和魔法,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镇定心神,道,“适才那东西鸣叫,显然是在通知下河。 我们的到来,一定会引起那东西的不安,他必定还要借下河村村民的势,来赶我们。” 段阔海点点头,“我也这么看,晁室长,你先回去,明天一早,带上治安室的全部力量,到此集结。” 晁江领命离开。 段阔海,秦冰,许舒返回停摩托车的小岗,三人在岗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架起篝火,分食饼干充饥。 吃完,秦冰裹着一张毛毯在篝火边睡了。 朗月当空,河风凛冽,许舒抱着腿烤火,忍不住道,“段哥,您和秦老师,到底是哪个部门的。” 段阔海笑道,“知道多了,对你不是好事。今天的事你就当一段奇妙的经历,过去了,就赶紧忘掉,赶紧睡吧。” 说着,段阔海将最后一张毛毯扔给许舒,又往篝火里添了柴,席地而睡。 许舒碰了钉子,却越发好奇,到底折腾一天了,想着想着,他也沉沉睡去。 “滚!” 秦冰翻身坐起,星眸赤红。 许舒和段阔海翻身坐起。 天已大亮,铅云低垂,悲风呼号,沧浪涌起。 “可是妖梦入怀?” 段阔海问。 “你也是?” 秦冰惊道。 段阔海点头,“那孽畜在梦里威胁让我们离开,想不到祂竟有托梦奇术。” 许舒惊道,“原来是用托梦的手段,和下河村沟通。” “必是如此。” 秦冰取出发带,将如瀑墨发扎起。 段阔海皱眉,“力大身强,智慧出众,还有托梦邪术,麻烦了。” 许舒沉声道,“为何那妖孽不托梦给我?瞧不起我?” “别这样想,也许是你与众不同呢。” 段阔海拍拍许舒肩膀,朝河岸走去。 三人取河水简单洗漱一把,晁江率领景程在内的六名治安官骑着自行车赶到,其中三人佩了枪支。 晁江给三人带了早餐,香气扑鼻的葱肉大包和热气腾腾的大米粥入腹,一夜的寒气驱尽。 众人正说着话,忽听鞭炮炸响。 村口,一条蜿蜒的队伍如长蛇探出一个头来,领头的正是杨顺国,他头上戴着黄纸扎成的鹿角,肩上披着蓑衣。 他身后一溜男性村民皆作此打扮,两队把人头上高举匾额,匾额上尽是赞颂河龙王的美词。 在队伍的侧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戴着高高的白色帽子,手里持着一杆白幡,如吼秦腔一般地唱着,“天地开张,日吉时良,黄吉开张运,祭龙大吉昌;日出东方一片红,献上仙童祭神龙……” 队伍中央一米高的铁笼里,两个身着红衣的孩童安静地坐着,手里拿着个大白馒头,一边吃着,一边用懵懂的眼神好奇地打量四周。 “造孽!” 秦冰眼圈泛红。 “上车!” 段阔海怒吼一声,“小许,你来开,我不喊停,你就拉完油门,往前冲。” “好嘞!” 许舒跨上车来,一脚踹响边三轮,段阔海一个弹身,跳进挎斗。 亢亢亢,边三轮冲下岗去。 “跟上,跟上,苏老大交代过了,这两位若是有失,咱们都得扒了这身皮,回家哄孩子去。” 晁江取出配枪,话。 “换!” 许舒哑着嗓子道。 秦冰美目泛红。 段阔海一巴掌拍在许舒肩上,“好小子,危难之处见豪雄,你比老子当年强多了。” 许舒摆手,“别给我打鸡血,我不想当什么豪雄,我想活着。” “你放心,我死了也不能让你死。” 许舒摆手,“段队,我只问一句,如果在岸上,你可能收拾得了那孽畜?” 他对段阔海的实力有信心,昨夜段阔海在岸边叫嚣,河里那东西都没上岸,足见那东西对段阔海的忌惮。 段阔海眼睛亮了,“若真能把这孽畜诱上岸,我能活剐了祂,老弟,你有什么办法?” 秦冰也紧紧盯着许舒。 “办法还在想。” 说完,许舒迎着杨顺国走去。 秦冰气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段阔海望着许舒的背影,感叹道,“好苗子啊,这心理素质,比我当年强。” 杨顺国拦住许舒,“后生,你什么意思?” “村长,你要我的命,难道还不让我见见我的埋骨之所?” “怎么是我要你命……” 杨顺国还待分辩,许舒阔步朝铁笼子走去。 “快,快,把孩子弄出去,看好喽。” 杨顺国高声喊道。 许舒来到铁笼子边,两个幼童已被转移。 整个笼子用小拇指粗细的钢筋焊成,焊接处成色很新。 笼子底部,焊接了一块生铁,半指厚薄,蒲扇大小。 许舒绕着铁笼子行走,目光其实都在瞄锁孔,绕行两圈后,他掉头离开。 杨顺国急问,“后生,你改主意了?” “容我交代后事。” “这……行吧,时间不多了,你快些。” 许舒离开,有村民悄声道,“村长,这小子看笼子是假,看锁头之真,只怕想私藏工具,破笼而出? 要我说,还是献祭那俩小孩合适,不会出幺蛾子。我就想不明白了,龙王上仙为何偏偏要那小子。” 杨顺国叱道,“龙王的仙意,也是你能揣测的? 这后生若真动开锁的心思,只能是打错算盘。就是给他钥匙,沉在水中,这锁也难开。 何况到了水下,有龙王在,他不会有任何机会。 哎,可惜了。” 许舒回到边三轮旁,快速取出工具箱,捡了两根细铁丝,一把改锥,笼在袖中。 秦冰忧心忡忡,“人在水里,阻力重重,这玩意儿开不了锁头的。” 许舒不解释,叫来景程,“景哥,从这里赶到龙王庙上的崖壁要多久?” 景程道,“能过河的话,不要十分钟。 若是绕路,至少三个小时。” 许舒道,“过河不可能,那妖孽敏锐惊人,只要下水,肯定会惊动他,只有绕路。” 段阔海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那孽畜会拖着铁笼子返回龙王庙?” 景程道,“我曾爬上龙王庙盯上的崖壁偷看,龙王庙空空荡荡,那孽畜并不在那里盘踞。” 许舒道,“平时不在,今日一定在。 试想,那家伙要吃人,犯不着又是献祭,又是铁笼子的。 祂要的是活人,拖进龙王庙还活着的童男女。” 众人都惊诧地盯着许舒,以为他大白天说胡话。 许舒接着说,“昨夜,我们去了塌房现场,我观察了献祭台。 那处地势太陡,泥洼遍地,若站在下河村村民的角度,那里是不适合修建祭台的。 只能说明,祭台的位置是那妖孽选的。 很容易观察到,祭台的位置是河岸到龙王庙距离最短的点。 显然,那孽畜是希望用最短的时间,将铁笼子拖回龙王庙。 昨夜,段长官冲上献祭台,惊了那孽畜,那孽畜遁走。 那阵势,那速度堪比真龙王。 以那样的速度,那孽畜从献祭台赶回龙王庙,绝不会超过一分钟。 而且,那孽畜未必用了全速。 因此,即便多一个铁笼子,那孽畜多半也能在一分钟内,赶回龙王庙。” 晁江惊道,“人在水里,一分钟多半不会淹死,拖回龙王庙,的确还能活着。” 段阔海一拍巴掌,“原来如此,我就说铁笼子上为何有个巨大的铁柄,原来是方便那孽畜咬合用的。” 秦冰蹙眉,“我有个问题,既然那孽畜要活的童男女,为何不直接让杨顺国乘船送去龙王庙,何必又是铁笼子,又是献祭?” “为了营造神秘感!” 许舒道,“那孽畜每年要一对童男女,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单靠杨顺国一个村长,上不足对抗官府,下不足平息民意。 而用这种祭祀手段,让下河村村民亲眼目睹河龙王的存在,恐惧和神秘足以将下河村村民意志凝聚成钢。 如此,这丑恶的献祭,才能持续地办下去。” “这小子真叫人刮目相看。” 秦冰暗道。 段阔海大手一挥,“事不宜迟,方向既已明确,咱们各自行动。小许,待会儿你负责拖住杨顺国,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你放心,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 “赶紧呸了,都这会儿了,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许舒撇嘴。 秦冰摇头苦笑,取出一枚杏黄符,交给许舒,“你贴身藏了,说不定能用上。” “我也有东西给你。” 只见许舒取出一个破旧的钱包,拣出六个银元,若干纸钞,一张张仔细清点完,“一共六元三角五分,大家都看清楚哈,帮忙做个见证。” 随即,把钱塞回钱包,朝秦冰递来。 秦冰接过钱包,哭笑不得。 交待好最重要的财产,许舒转身离开,想吼一嗓子“风萧萧兮”,喉咙干得厉害。 人质交换进行得很顺利。 杨顺国足够小心,非等到许舒进了笼子锁死,并将铁笼转移到后方,才肯交出两个幼童。 接走幼童的是两名治安官,段阔海,秦冰、晁江,景程等早已不见踪影。 目送两名治安官离开,杨顺国提起的心才落回肚里。 忽地,下河村两千多村民,不分老幼,都冲许舒跪了下来。 杨顺国也跪了下来,“后生,你是好人。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你要恨就恨命吧。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们一定为你建祠祭祀,世代香火供奉不绝……” 章节目录 第7章 神说 许舒端坐笼中,“香火供奉就免了,有一事,我得提前知会你们一声。昨天的那位女法师你们也见了,她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适才我去交代后事,主要是向她咨询死后之事。 法师说了,午时前死,我怨念深重,难以转世投胎,必定化作厉鬼,在下河村纠缠不休……”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嗡嗡。 被河龙王和献祭活动教育了好几年,下河村上上下下,对神神鬼鬼那一套,信若圭臬。 尤其是秦冰先前展现的得道高人风范,村民们记忆犹新。 她的话,众村民不敢不信。 “不行,决不能误了吉时。” 杨顺国斩钉截铁地拒绝。 “村长,凡事别做绝了。不管怎么说,我是为了救那两孩子,不得不以命换命。 我今日身死,只想转世投胎,这么微末的要求,你都不答应? 既如此,我死在此处就是了,也犯不着你们投我下河。” 说着,许舒取出那把改锥,锋利的尖头,死死抵在自己脖颈处。 这下,不止杨顺国慌了,村民们都嚷嚷起来。 “冷静点,你千万冷静,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杨顺国急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两个孩童已经放走,若许舒真一个想不通,死在岸上,没了祭品,那就全完了。 “行行,答应你,答应你……” 杨顺国急得跺脚。 随即,他引着几个心腹离开,商量着怎么破局。 商量来商量去,都没好办法。 现在,那铁笼子反成了许舒的保护伞,隔着笼子,想突然下手,控制许舒都不行。 局面僵持,不知觉,吉时已到。 炮声没响,河心忽然爆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紧接着,激昂的象鸣声传来。 湖心异象一生,下河村的村民们立时做了鸟兽散,只剩二三十死硬份子守在原地,皆面生惧色。 杨顺国两股战战,来到祭台上,高声说着献祭没立即开始的缘由。 “不止能托梦,还能听懂人话。” 许舒轻声嘀咕。 杨顺国说完,河心异象立时消失。 “老几位,别这么站着了,坐着聊会儿吧。” 许舒放下改锥,冲杨顺国等人招呼道。 杨顺国一干人心事重重,哪有聊天的兴致。 许舒不再劝,自顾自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自愿换两个孩子,是为自己挣一桩功德。女法师说了,祭神者,神必济之。 我这辈子潦倒得狠,没什么指望,但这次的功德,足够我下辈子过上好日子,法师还说……” 下河村上下,最信鬼神之说,他这话匣子一打开,杨顺国等人听得入迷,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 有那定力差的,还跟着聊起来。 时间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中,缓缓流逝。 “……照小兄弟这么说,被献祭是天大的好事。 若我被献祭,没准下一辈子我也是个地主,最差也得是村长啊。 村长,实在不行,要不我去献祭河龙王吧。” 一个粗壮的疤瘌汉子悄声道。 杨顺国朝他屁股就是一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你踏马也配?” 就在这时,河心凄厉的鸣响再度传来。 杨顺国奔上祭台,从怀里取出一块老旧的链式怀表,对着河心高声喊,“就差半小时了,您老再忍忍。” 河心再度恢复平静。 杨顺国坐回笼子边,着急地看着许舒道,“后生,那法师是哪座道观的,你说她修的那个九阴真经,真的能生儿子?” 许舒正色道,“我听法师说过一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许舒正说着,杨顺国等人全现出死灰色,瞳孔放大。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阵阵阴寒气从后背袭来,他缓缓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磨盘大的蟒头竖起在三米开外,一对阴冷的三角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巨蟒虽紧闭着嘴巴,依旧有扑面的腥臭传来。 巨大头颅阻碍了视线,他根本看不见祂全部身量。 “这也太,太逆天了吧。”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这恐怖的怪物当前,他心中已慌乱如麻。 “吼!” 祂满是黏液的嘴巴张开,露出匕首般尖利的獠牙,喷出腥臭的“飓风”,许舒整个人被吹得贴在笼壁上,改锥也脱手飞出笼外。 祂一口咬住笼子衔接的那块生铁,调转身子,朝河中扑去。 巨大的蟒头几乎贴着铁笼,阴冷的三角眼死死凝视在许舒身上,仿佛带着人类的情绪。 许舒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同时也在观察祂。 直到入河,许舒才看清祂的全部身量。 祂长达二十一米左右,身形如水桶。 他记得,前世有记载的最长的森蚺,也才十五米,身形的粗壮程度,更是远远比不上这条。 如此体量再加上灵智、邪术,和一条蛟龙也没多少差别。 段阔海扛得住么?我是不是在作死? 咕嘟,咕嘟,发散的意念很快被侵入嘴巴的河水击散。 他赶忙闭住嘴巴,调匀呼吸,双手紧紧抓住笼壁,任由祂拖着自己在河中劈波斩浪。 水流的冲刷,让许舒通身皆痛。 紧接着,胸腔又传来火辣胀痛,耳膜也剧烈蜂鸣。 时间仿佛过去一年,直到许舒眼前出现幻象,鼻腔终于再度吸入空气。 他张开嘴巴,贪婪地呼吸,同时也睁开眼来,打量四周。 “这就是龙王庙,这也太简陋了,就是个建在大青石上的一间大破房子,嗯,那是什么。” 许舒盯着房屋正中那个半米多高的水泥墩子,只觉这玩意儿出现在此处,很是突兀。 他正沉思,祂猛地一甩头,铁笼子飞起,正砸在水泥墩上,摔得许舒眼冒金星。 与此同时,一堆废铁被铁笼子撞飞,砸落在地。 许舒定睛看去,那堆废铁中夹杂着两具干枯的尸骸,仔细一想,哪里是什么废铁,分明是一个被压扁的祭笼。 瞬间,许舒想明白了,“这孽畜要的不是活人,而是活血。这水泥墩子,就是一座简易祭台。” 他压住恐慌,打量祭台,只见一条几乎规则的深褐色的印记,从台面一直蔓延到地面,在一个微微坟起的地方收尾。 他暗叫怪异,连人带笼一起压扁,血液流溢,应该是发散的,不可能有这一条规则的血迹。 “莫非那坟起处藏的东西,有吸附血液的能力,才导致了这条规则印记的产生?” 许舒才窥到关窍,祂巨大的尾巴已高高扬起便待砸落。 “等等!” 许舒惊呼。 祂扬起巨大的头颅,悬在半空,血红的三角眼中满满的蔑视。 “道兄,你费尽心机,让我换了那对童男女,你要什么,我知道。我要什么,道兄你未必知道。” 许舒貌似镇定,心中已万鼓同擂。 许舒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妖孽亲自下场,把自己拖进水中。 距离景程说的三个小时,至少还差半个小时,可眼前这孽畜要他性命,只在瞬息之间。 不待祂给出反应,许舒飞速接道,“道兄可知我为何非要等到正午,才肯让他们将我丢入河中? 道兄可知我为何答应以身替那俩孩子,天下岂有不怕死之人? 道兄可知你因何无法侵入我的梦中? 道兄,机缘已至,切勿错失。” 一套连招,祂猩红的眼睛第一次现出迷惘。 忽地,它头顶的一个肉瘤忽然分出一道黑气,直扑许舒。 黑气才击中许舒,倏地退回,险些溃散。 许舒想起一事,取出秦冰赠的那枚杏黄符扔在地上。 黑气再度扑来,许舒脑海中多了一道意念,“你到底是何人?” 它选中许舒,正是因为祂无往不利的托梦秘法,竟对许舒失效,因此祂怀疑许舒是传说中的灵体。 “同是求道之人,道兄何必刨根问底。” “你不是官府的人?” “我辈志在参修大道,如何肯自甘堕落,为官府鹰犬?我不过是听说了道兄的存在,才和他们混在一处。再说官府的鹰犬,又岂会舍己救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道兄勿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坚持正午献祭,其实是想逼道兄现身,看道兄是否畏惧正午烈阳,以此,考教道兄的实力。 现在看来,道兄的实力不俗,令我满意。 我肯以身相替,不为救人,只为和道兄一会。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为的就是遍寻道兄这样的存在。 至于道兄因何不能侵入我梦中,这是我的秘术,不能告诉道兄。 总之,若我连这点本事也没有,就不配来见道兄,谈这桩生意。” “生意?” 祂完全弄不清许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偏偏觉得许舒的话句句在理,让祂不由自主生出探究的欲望。 “我给道兄说个故事吧……” “给你一分钟。” 许舒暗暗着急,拖延大法要失灵了,“道兄何必着急,如果我的故事不能让道兄满意,道兄取我性命就是。 何况,蒲河近在咫尺,道兄进退自如,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也罢,我就给你时间,看你耍什么花招。” “三年前,我到过这么一个国家,那里有铁龙可以在一夕之间,运载千人到数千里之遥,有铁鸟可以运载数百人,一夕飞越万里苍穹……” 许舒描述的是地球见闻,他文采不错,祂听得入神。 铺陈地球见闻近五分钟,祂渐不耐烦,许舒赶忙转上正题“……剑阁山上有一妖僧,修炼多年,卡在瓶颈,非要频繁盗取处女玄阴,才能功成。 为此,妖僧不惜铤而走险,频频入室采香窃玉,结果被官府鹰犬击成重伤,幸得我所救…… 经过我的点拨,他化作术士,来往于富贵之家,获得极大名声,有豪富者在剑阁山上,捐修寺庙一座。 妖僧卖弄手段,俘获无数信众,寺庙香火日众,信徒渐多。 那时,妖僧已无须再去盗取玄阴,有的是妖女娇娃愿意和他修欢喜禅。 妖僧为答谢我,传我一套秘术,道兄入不得我梦境,便是这般缘故。” 章节目录 第8章 激战 “这和你说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祂口中喷出白息,已按捺不住要拍死许舒。 许舒忙道,“故事里的妖僧之路,就是我要和道兄谈的生意。” 祂怔了怔,扬起的巨尾缓缓落地,越想越觉有搞头,“你的意思是让我效仿妖僧,可我这等体量,如何能入得富贵人家宅第。” 许舒道,“妖僧有妖僧的路,道兄有道兄的路,且道兄前半段路走得不错,比如慑服下河村村民,又比如修建这龙王庙。 但后面的路走窄了,献祭和恫吓怎能比得过朝供和信仰。 依我之见,道兄要做的是施展本事,惠泽乡民,再时不时给富贵之家托一托梦。 随着时间推移,口口相传,龙王庙的香火还怕不盛? 只要香火旺盛,扩建龙王庙易如反掌? 扩建之后,庙宇广大,香客众多,银钱广进。 有此为根基,道兄收一二乡民为腹心,何处买不来几个童男女? 如此操作,上下无碍,乡民不告,官府不究,才可持之久远。” 祂听傻了,翻来覆去地想,都觉得许舒给出的办法,比自己弄出的献祭高明十倍不止。 “这真是个天生的坏人啊!不行,和这样的坏人打交道,我会不会太危险?” 祂忧心忡忡,但又拒绝不了许舒描绘的美好愿景,又传出意念道,“你想要什么?” 许舒微微一笑,目光悠远,“我曾经拥有过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金银钱财,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 道兄应该懂我。” 祂暗道,“原来是想要托梦秘法,可惜,纵我想传,你也学不会。” 祂传出意念道,“这个简单,只要你助我成事,我自不会亏待你。” “终于忽悠瘸了。” 许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当务之急,是要应对官府的进剿。不过有我运作,道兄无忧。只是道兄得暂避风头,等风声过去,咱们再按部就班。” 他看得出来,祂有人类的智慧,但绝不属于老奸巨猾那一拨。 眼下,祂已被忽悠瘸了,许舒觉得犯不着让段阔海来硬拼,能设的局太多了。 他正要催促祂先撤,扑通一下,庙着,许舒又吐出白沫。 “天下奇闻。” 段阔海激动不已。 “还发什么议论,赶紧搬啊。” 段阔海赶忙用一根绳子拴在许舒腰上,“好烫好烫,快赶上烙铁了。” 扑通一下,许舒入水,河面上冒起阵阵白烟。 段阔海一扯绳子,许舒浮出水面。 “段队,赶紧要镇源丹,也许能抢救一下。” 段阔海点头,把绳子塞给秦冰,冲进龙王庙,攀绳而上。 许舒浮在河面上大口喘气,河水已经不再冒出白烟,他身上的剧痛和高热,稍稍缓解。 章节目录 第9章 超凡 “秦老师,我这是怎么了,段队为何要杀我?我都这样了,你不会还对我保密吧,那我真是死不瞑目。” 许舒惨兮兮说道。 秦冰急道,“你别急,我告诉你就是。你掏出的那叶子,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此类叶子有个统称叫源叶。” “和源叶相对的是不是源果?” “是这样的。” “吃了源叶和源果,就会有超能力?” “我们叫它超凡属性,这类人统称为超凡者。” “是不是服用源果或者源叶前,有特定的步骤,如果没有这个步骤,会极为凶险?” “其实走特定步骤也会极为凶险,当然,你这种情况,更为凶险,几乎百死无生。” “几乎,也就是说还有活着的?” “是的。源果、源叶最早出现在十多年前,起源是不可知的大爆炸。这种大爆炸,发生在世界各地,后来就有了源果、源叶。 超凡先行者们,也如你一样,或自愿、或误吞,服用了源果、源叶,让源力入体。在这种原始的服用模式下,大量的食源者死去。 积累的数量多了,便有了幸存者,他们就成了首批的超凡者。 段队要杀你,不是不相信你会是幸存者。只因你的源力已快速散于四肢百骸,五内俱焚,根本就是必死之兆。” “异魔是怎么回事?” “源力入体,很容易失控,失控有两种结局,一种是暴体而亡,另一种种是身体异化,成为怪物,失去记忆和理智,统称为异魔。” “那个寄兽恶灵,算是异魔的一种么?” “不是,所谓恶灵,不过是这个世界有了源力后才出现的,他们的存在不过是死者的残魂、怨念和灵源结合的结果。 这种能托寄于动物之身的恶灵,就叫寄兽恶灵。” “您和段哥都是超凡者。但为何我看您手无缚鸡之力,而段哥像是小说话本里的侠客,有高来高去的本事。” “不同的源果,意味着不同的途径,我是辨阴士途径,段队是体士途径。” “可以说详细一些么?” “辨阴士是辨阴士途径的阶序一,因此该途径就称为辨阴士途径。达成辨阴士后,可以在黑暗中视物,掌握一些简单的祭祀手段,能用桃木剑布置简单法咒。 同样,体士也是体士途径的阶序一,达成体士后,单臂有三百斤力量,动作敏捷,拥有强大的攻击能力。” “您现在是阶序几” “我现在是辨阴士途径的阶序二,招阴人。达成招阴人后,能看见恶灵,了解诸他们的弱点和缺点,能绘制简单符箓,以此镇压恶灵。” “那段哥呢?” “段队是体士途径的阶序三,外家宗师,单臂有千斤力气,目力,耐力远超常人。” “那我会是什么途径?” 许舒生出了强烈的向往,单臂千斤之力,这是何等的哇塞。 “等你源力融体成功后,自然就知道了。” 秦冰心里一阵黯然,虽然许舒现在看着清醒,但她不认为他能渡过此劫。 “源力融体成功有何征兆?” 秦冰伸出玉手,十指纤细,指甲莹莹。 “呃,您的手挺好看的。” 许舒不知道女老师到底几个意思。 “谁让你看这个?” 秦冰啐道,玉手忽然攥拳紧握,数秒后摊开,白皙的掌心多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浑圆。 那浑圆三分之一段呈现红色,像淤血不曾化开,余下三分之二段是金色。 “这个是源轮,超凡者的标识,用力握拳,血液压迫,就会显示,十余秒后便消。” 许舒赶忙握拳,反复试验,始终没有源轮现出。 他也不绝望,此刻他体内的热量依旧滚滚,按段阔海的说法,应该早没神智。 可偏偏他大脑清晰异常,他很清楚,这异变多半也是绿戒带来的。 有绿戒托底,他不慌。 “秦老师,源轮的金色和红色,是怎么回事?” 秦冰道,“源轮若得圆满会是完整的金色。” 许舒道,“也就是说有红色意味着不圆满,您还需食用源果或者源叶,将您掌心的源轮充满。” 秦冰点点头。 “您还知道哪些途径,您见过最高阶序的超凡者是怎样的?” “除了辨阴士途径,体士途径,我还知道盗火者途径,至于说我见过的最高阶序,就是段队长了。 灵源现世才十几年,先行者的优势未必不可追赶。从这个意义上说,所有的超凡者应该算是同一起跑线,即便有人暂时领先,也不是不可追赶……” 许舒的现状,让秦冰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因此许舒但有所问,她无有不答,比在课堂上教书,还要用心。 秦冰缓缓叙说,许舒忽然没了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拉绳,扯到近前,凑过去查探鼻息。 “睡着了!” 秦冰懵了,源力入体何等痛苦,这厮竟睡了。 她只能坚持控绳,偏她又不以体力见长,又坚持半个多小时,精疲力竭,不得已只好将许舒拖上岸来。 许舒依旧昏睡,额头依旧高热,但不像先前烫得吓人。 她返回龙王庙,取回长绳,和许舒腰上的绳子打个死结,将长绳一头绑在龙王庙的立柱上,这才将许舒重新推回浅滩。 疲乏至极的秦冰歪倒在龙王庙的门槛石上,不知觉间,竟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天上飘起细雨,秦冰有屋檐遮挡,雨滴落下,浑然不觉。 啪嗒,啪嗒,冰凉的雨滴砸在许舒脸上,他攸地转醒,精神好了不少。 一摸额头,还是烫得厉害。 “咦,这是什么?” 他发现绿戒上多了一滴晶亮的水珠。 “莫非这水珠是那些星点聚成?” 他轻轻摩挲绿戒,才碰到水珠,感觉滑滑的,黏黏的,他用力按下,那滴水珠黏在手指上,被带了出来。。 他赶紧用手接住,左看右看,就是一滴水珠,放在鼻前,轻轻一嗅,鼻息喷出,水滴化开,散成一道烟气,顺着他的鼻腔钻入。 “嘶!” 他灵魂深处在颤栗,一种难以言喻的绝妙滋味袭来。 整个人仿佛飘腾上了云端,软绵绵,轻飘飘,乐无极。 可惜这极致的快感持续不过数秒,就消失无踪。 许舒通体轻松,一摸额头,烧已全退。 他从河边爬起,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不远处,秦冰丰美的身段正蜷缩在门槛边,睡得深沉。 “阿嚏!” 许舒抱紧了膀子,高烧才退,寒意袭来。 正是初春时节,温度极低,他浑身湿透,冷得厉害。 他赶紧钻进山神庙,绕过祂恐怖的身躯,拾捡先前大战散落各处的木料,断梁,架好柴堆,不得已喊醒秦冰,问她要火柴。 秦冰迷迷瞪瞪醒来,怔怔半晌,忽地朝他额头摸去,喜道,“退烧了!伸手我看!” 许舒伸手,紧紧攥拳,张开,手中果然出现一道淡色的圆形。 他激动地一把抱住秦冰,又赶忙松开,高声喊了起来。 秦冰面色微红,冷声道,“别高兴得太早,看你掌心。” 许舒惊讶地发现掌心的圆形已消失不见,他诧异地看向秦冰。 秦冰道,“只能说明源力融体不充分,你的源轮并不稳固。但是你这种情况,我从来没听说过。 融体只有成功和失败两个选项。失败,要么血崩而亡,要么挺过血崩,成为异魔。 而你现在,虽然凝聚出了源轮,但源轮不稳,处在融体成功与失败之间的状态,实在诡异。” 许舒暗忖,“莫非那水滴有助益源力融体?只是因为量太少,所以融体未竟全功。” 一阵风吹来,他打个寒颤,赶紧点燃篝火,脱下湿漉漉的衣衫,只留一条平角底裤。 他高大健硕,长腿窄腰,腹肌分明。 秦冰是新式女性,虽觉许舒大胆,并不作小女人状,而是平静地欣赏。 许舒是外来的灵魂,也不觉羞耻,一边在篝火边晾着湿衣,一边问,“秦老师,按说我觉醒了源轮,应该有超凡力量,那我的超凡力量在哪儿呢?” 说着,他用力挥拳,“我并没有感受到力量的提升。” 秦冰道,“说明你不是体士途径。” 说着,一张杏黄符从她手中飞向许舒,绕着他身子飞行一圈,“你感觉到什么?” “什么也没感觉到。” “证明不是辨阴士途径。” 许舒很失望,“难道是因为融体不充分,所以我还没有觉醒超凡属性?” 秦冰道,“源轮现,一定会觉醒超凡能力,至于是哪种途径,还要再试验?” “试验什么?你,你好了?” 段阔海忽然从大门方向走来,一脸的仆仆风尘,衣衫湿透,诧异无比地瞪着许舒。 章节目录 第10章 学士 秦冰说了缘由,段阔海察看了许舒的源轮后,啧啧称奇。 “可惜不知道觉醒的什么能力?” “巧了,我特意查了秘典,你那叶子有个名目,叫帝坟叶,越心虚。 “编制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又得在这里过夜。” 秦冰懒得看他们商人一样讨价还价。 “稍等。” 段阔海来到蟒头位置,长矛一扫,两只锋利的獠牙被切下。 紧接着,他又划开蟒腹,摘出一个热腾腾的西瓜大小的蛇胆。 “都是好东西啊。” 段阔海取出布袋装了。 三人出龙王庙大门,乘坐段阔海划来的小船,返回祭台。 一个小时后,祭台四周,围满了下河村村民。 巨大的柴火垛上,磨盘大的蟒头,被架了上去,一桶火油泼上,顿时燃起冲天大火。 被恶灵寄身的巨蟒,发育得实在太过可怖,为怕惊骇民间,不敢让祂显露全身,但又必须抚慰人心,段阔海做主,砍下头颅,当众焚烧。 随着巨大的蟒头化作滚滚黑烟,人群被分开,下河村村长杨顺国被晁江率领几个治安官押解着,朝一辆囚车走去。 杨顺国戴着手铐,脚镣,高声呼喊,“乡亲们,我冤枉啊,我这也是为了下河村啊,你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河龙王一死,下河村村民没有了生存危机,官府的威严重新确立。 虽然不少乡民认同杨顺国的话,王法当前,无人敢出头。 晁江一行远远向段阔海三人行了一礼,押着杨顺国上了囚车,转身离开。 亢,亢,亢,边三轮碾过泥泞,东倒西歪。 段阔海歪在挎斗里,左摇右晃,睡得鼾声四起。 秦冰则紧紧抓着许舒腰里的衣服,努力和惯性做着斗争,时不时磕磕碰碰,愤恨地瞥一眼抢了她专属宝座的段阔海。 天黑定时,边三轮停在同乐路上一家废弃修理厂前。 这是一座大红的砖瓦房,院子很大,四周角落堆满了杂物。 段阔海下车后,让许舒把车开走,明天找时间开过来检修。 段阔海才撤,秦冰坐回挎斗。 半个小时后,许舒送完秦冰,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座窄巴的独门独院。 这是他打了半辈子仗的便宜父亲,唯一留下的家当。 下了一斤面条吃了,洗刷一番,他在床上躺了,推开窗户,放入晚风和星空。 他开始盘算前路,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段阔海脖子上挂着一条印花毛巾,站在浣洗池边,压水准备刷牙。 许舒提着两袋热气腾腾的酸菜包子,和一大桶小米粥走了进来。 段阔海惊道,“你不去上学,来这儿作甚?修车等放学了再来也成。” 许舒让他先洗刷,晃了晃手里的吃食,示意边吃边说。 段阔海洗刷完,两人就在院子里的杂物棚,支了张破旧四方桌,吃喝起来。 许舒三口两口吃完,放下筷子,道出来意。 “学本事?跟我?” 段阔海惊讶地看着许舒,“不是我敝帚自珍,这玩意儿没办法教,你是学士途径,我是体士途径,源力都不同,就是我肯教,你也学不了。” “高深的学不到,学点防身技总行吧。” 他知道源力才是关键,学段阔海那高来高去的本事,是不现实的。 但拥有超越普通人的战力,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至少,下次再遇上曹达明,不用张星在一旁张牙舞爪。 “我教你一套小擒拿术,收拾三五毛贼易如反掌。不过,你小子就拿这个来求艺?” 段阔海晃了晃手里的酸菜包子。 许舒哂道,“这不是穷嘛,等段哥您发了补助,我请吃好的。” 他日子确实过得紧巴。 昨天临入铁笼前,他把钱包交给秦冰保管,里面有不到七元钱,是他前任两个月的生活费。 但那种顿顿馒头咸菜的日子,他受不了。 段阔海讪笑,“你的补助我一定发,但得等十三号,我发了薪水再说,暂定一月五元吧。” 这个价码,许舒不知说啥好。 时下,一个才入职的中学教师,月薪是十八元左右。 段阔海给他开五元,绝对不高,也说得过去。 “不是我小气,实在是你嫂子看得紧,全靠我从烟钱里抠,我不抽红梅,野狼得抽吧,只能抠出这五元。” 段阔海满面真诚。 许舒打量着荒废的修理厂,心里打鼓“段哥,咱到底是个什么队伍? 经费少不说,这办公地点也太寒碜了,如果是草台班子,我就不往里掺和了。” 段阔海取出有两道竖杠的铁制胸牌戴好,“这玩意儿你总见过,草台班子能有这个?第九小队草创,经费紧张,你要理解。” 从下河村回来的路上,秦冰给许舒普及过等级制度。 他知道体制内有五个等级,以金银铜铁铅制成的胸牌,区分上下。 与此同时,每等又分正副级,正的胸牌有两道竖线,副的只有一道竖线。 那天听课的谭副社长,铁牌一竖,而晁江这个基层治安室室长,则是铅牌两竖。 按许舒的理解,晁江是个正股,谭副社长是个副科,段阔海就得是正科。 如此一算,他肃然起敬。 不管什么年头,哪方世界,段阔海绝对算基层体制的强力人物了。 许舒收了小觑之心,“那咱们第九小队有多少人枪?” 段阔海道,“第九小队新成立,目前只有我和小秦两人,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 许舒难以置信地看着段阔海,“感情你们俩官,管我一个兵?” 段阔海摆摆手,“别那么自信,你这个兵当成当不成还不一定。行了,不扯别的了,不是要学小擒拿术么,那就来吧……” 段阔海从东厢房抱出一个一人高的木头人,木头人双脚插在一个黑色底盘内。 底盘内灌满了沙粒,做成个不倒翁结构。 木头人通身标注了许多穴位、经络,此物正是段阔海早些时候的练功用具. 当下,段阔海就着这个木头假人,给许舒讲起了人体的骨骼、关节,经络、穴位。 许舒一凝神,学士的超凡属性立时显示妙处来。 他脑海中仿佛出现一片纯白空间,段阔海所说的字字句句,自动在纯白空间浮现。 章节目录 第11章 预考 许舒的意念如一条贪吃蛇,扑过去,迅速将那些字字句句吞吃掉。 不过一个多小时,段阔海发现自己竟教无可教,感叹道,“真是绝妙的超凡属性,我若是有这样的理解能力,当能成为外家宗师第一人。” “您的意思是体士阶序三的外家宗师,实力也有不同?” 许舒一拳打在木头人涌泉穴上,木头人倒伏后,倏地弹回,他赶忙避开。 段阔海坐在椅子上,抱着个罐头瓶做的茶杯咪一口,道,“这是自然,源力很玄妙,但绝不是有了源力就可以坐享其成,摒弃后天努力。 行了,我得回家一趟,你自己练着吧,里面有炉子和米,中午饭你自己解决。” 说完,段阔海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去了。 许舒继续对着木头人狠下苦功。 很快,许舒便体会到了什么叫超凡属性不能摒弃后天努力。 学习小擒拿术,要诀和关窍,他都能快速掌握,但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却不能一蹴而就。 练到正午,他去后厨看了看,只有半袋米,一瓶酱油,外加一口黑漆漆的地锅。 他本不耐烦自己烧火做饭,但一想到囊中羞涩,只能老老实实自己生火,洗锅,焖饭,就着酱油,填了肚子。 吃饱后,小憩一觉,他又开始训练。 修炼无日月,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天傍晚,段阔海安顿好家里,回修车厂值夜,正瞧见许舒蹲在地上修理那辆边三轮。 “怎么,不练了?” 这几日,他每次回来都能瞧见许舒在刻苦练习,暗暗嘉许。 “段哥,咱们走两招。” 许舒走到浣洗池边,压水洗手。 段阔海笑道,“看样子是练成了,试试就试试。” 两人隔着两米站定,许舒率先出手,一招毒龙探海,直取段阔海脖颈。 段阔海闪身避开,同样也是一招毒龙探海。 他刻意降下速度和力道,竟也被许舒避开。 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十多招,都只限于小擒拿术,最后,却是许舒一指穿过段阔海腋下,点在他后心,结束战斗。 “好一招白驹过隙,怎么来的?” 段阔海大声叫好。 虽然许舒那一指力量和速度都一般,但若是换成匕首,能要人命。 关键是,这招他没教过,而是许舒自己由小擒拿术上,自己生造的。 许舒笑道,“瞎改的,段哥,我这两下子对付三五个街痞,没问题吧?” “太没问题了,你小子本来就身强体健,力量不俗,小擒拿术被你练成这样,对上才觉醒的体士也未必不能走上几招。” 段阔海拍拍裤腿上的灰,“练成了就赶紧回家,我这儿平时没什么事儿,有事儿会招呼你的。” 许舒太能吃了,他留在杂厅的半袋米,是他一个星期的早饭。 这才两天,米袋已被丢进柴火堆。 叮铃铃,秦冰骑车进门。 她今天穿着一件杏黄色排扣风衣,白皙修长的脖颈处围着一条浅色丝巾,下身是一条笔挺的女式正装长裤。 敞开着的风衣,完美地展现了修长美好的身段,和丰满的臀形。 “你还真在这儿,快填志愿,结业考了,这也不当回事儿?” 她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许舒一直没去学校。 剿灭河龙王,她和许舒都耽搁了一天。 回到学校,她兑现承诺,帮许舒跟六班班主任王长保做了说明。 这几日,六班没她的课,她也就没和许舒照面。 直到今天放学前,才听苏柠说许舒好几天没上课了。 “填志愿,结业考?” 许舒又消化掉一段记忆碎片。 三年前,大周立宪,教育体制也发生巨大革新。 以往的旧式学堂被大量废除,新式学堂得到大力扩充。 鉴于师资力量不足,许多新式学堂高中毕业的学生,直接转为初高中老师。 据他所知,秦冰也只是高中毕业。 教育体制革新后,新式学堂的高中毕业的学生成了香饽饽。 他们填完志愿,参加完结业考后,只要成绩过得去,都会被按志愿分配。 因为这个才改制的国家,各行各业都急需新式人才。 除此外,新的抡才制度也得以确立,也就是预考——大考制度。 所谓预考,顾名思义,是一场预备考试,过线后,才能参加大考。 而通过大考,便能升入大学。 整个大周,三十二郡,四万万丁口,总共也才百余所大学。 春申便有一座,为春申大学,颇为著名。 这年月,能考上大学的,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因为通过预考的成功率太低,像三六班这样的差生集中营,没有一人准备参加预考。 “秦老师,我想参加预考!” 许舒忽然有了目标。 不为别的,一旦成为大学生,前途肯定有保障,至少不用为生计发愁。 而他参考的底气,不单是来源于觉醒的学士超凡属性,更多的是,他自己前世本就是个书虫,积累深厚。 参加预考,他选理科,只需考国文、西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 除了西文外,他都不用费太多工夫,至多花些时间来熟悉题型。 唯一要用功的西文,据他所知是个四不像,融合了前世欧洲各国的语系,很是难搞。 不过有学士超凡属性在,他觉得自己有一搏的机会。 “开什么玩笑!” 秦冰差点从车上掉下来,“你知道预考有多难,我连考两次……咳咳, 即便你觉醒了体士的超凡属性,也绝不可能在三两天内,完成预考准备……” “您还没二十五?” 据许舒所知,预考分两类,一类是二十五岁以下参考,一类是二十五岁以上。 两者区别类似于,全日制和成教。 而二十五岁以下生源,涵盖的群体实在太过广泛,既有应届高中毕业生,也有往届落考考生,还有数量庞大的旧式学堂的学生。 录取者极少,竞争压力巨大。 秦冰玉面含霜,调转车头就走。 许舒赶紧拦下秦冰,“开个玩笑,您还当真。话说我那编制的事儿……” 他急着加入段阔海队伍,赶紧挣工资还在其次,主要是想先混个官面上的身份。 “您都要参加预考了,还朝我要什么编制?”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您……我去也是瞎凑热闹。” 他赶紧捧着唠。 秦冰面色稍霁,从风衣口袋取出个大红色的首饰盒,扔给许舒。 许舒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钢链男士手表,造型精美。 段阔海眼睛一亮,“牡丹表,上次在恒隆商场看了,要一百八十多。小秦,你不对啊,这也太厚此薄彼……” “一百八十多?” 许舒张大嘴巴。 秦冰笑道,“段队,下河村的案子结了,咱们得了功点,许舒可什么都没得上。” “是啊,秦副队重情重义,段队肯定不遑多让。秦副队送了牡丹表,段队,您刚才说多少钱来着?” 许舒来拉段阔海。 “诶呀,我肚子疼,你们聊。” 段阔海捂着肚子朝茅房方向遁走。 秦冰莞尔一笑,骑着自行车去了。 许舒无语,知道从段阔海这铁公鸡身上定是拔不下毛,踹响边三轮,朝家赶去。 他回家取了身份证和学籍卡,赶去城南区教育大楼。 忍痛缴纳一元五角,办下一类预考证,又去到国立图书馆,借来大量学习资料,重点放在西文学习上。 他先做了几套试卷。 不出所料,理科类要考的国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西文六科,前面五科都不能给他造成太大困扰,顶多是需要熟悉题型。 而西文纯粹是记忆类的科目,他本就有不错的英文功底,再有学士途径的超凡属性相助,不过两日工夫,便彻底弄通的西文。 最后一天,又做了几套试卷后,他已成竹在胸。 ………… 三月二十三,上午,育英中学,第二十三考点。 阳光铺满书桌,许舒牵笔引文,笔尖轻吻试卷,映出一排排墨蓝色的文字。 第一场考国文,许舒进行得很顺利,一口气做到第十三题,才被一篇不熟悉的七言律诗拦住。 此题第一小问,问的是作者名,许舒毫无映像,只能略过不写。 诗句分析,他做得头头是道。 一个半小时,他已做完全全部正题,只剩了最后一道附加题。 才看清题目,许舒怔住了,笔尖悬停良久,心中满是疑惑。 上午十一点半,国文考试结束,许舒收拾好文具,拎起背包,才走出教室,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苏柠。 章节目录 第12章 费老 苏柠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配着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踩着一双小白鞋,娇俏无比。 “苏老师,您也参加预考?” “什么叫我也参加预考?我不配?倒是你怎么混进来了?” 在苏柠的印象中,许舒的功课很差。 “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许舒抬手看表,“时间不早了,您忙。” “咦,最新款的牡丹表。” 苏柠的柔荑很自然地攀上许舒的手腕。 “嘿,你们干嘛呢。” 许舒抬头,秦冰正拾级而上,走到近前,轻轻在苏柠腰上拧一记,凑到她耳边道,“大庭广众,知不知羞。” 苏柠眨了眨眼,趁势收手。 秦冰盯着许舒道,“你还真来凑热闹。” 她是看见那辆边三轮,找过来的。 “冰,啊哈,真是你啊。” 一个白面青年快步从西面走来,他穿一身考究的正装,胸前挂着一块铅牌,中有一竖。 许舒认出来人,正是那天在校园里追赶秦冰的张少杰。 “他也来参加预考?” 秦冰皱眉。 “一纸文凭大如天。” 苏柠眨了眨眼。 “苏小姐也在,真巧,这位是?” 张少杰近前,在许舒身上来回打量,忽然瞥见他风衣左袖口处的一条银线,眼睛一亮,“近卫军退役军官常服,银标。原来是功勋之后。” 说着,冲许舒伸出手来,“鄙人张少杰,现任春申铁路署调度二室副室长。” 许舒伸手和他一握,“许舒,待业青年。” 他本想实话实说,奈何秦冰眸光迫人。 他今天穿的这件风衣,是许父压箱底的衣服。 他自己不识得这件衣服的来历,没想到被张少杰喝破。 “大家都来参加预考,这是缘分,已到饭点,几位可否赏脸,我做个东道如何?” 张少杰热情相邀。 秦冰正要找借口,许舒抢先答应。 他兜里就剩几角钱了,早上吃碗炸酱面,想花一分钱加块干子,都没舍得。 这会儿遇上免费的午餐,他找不到不去的理由。 “我嘴刁,怕给张兄添麻烦。” 苏柠搂着秦冰悄声道,“这回总不是我卖你,谁叫你那倒霉学生不争气。” 张少杰喜道,“东荟楼,厉家菜,不知合不合苏小姐口味?” 苏柠眼睛一亮,“厉家菜不是想吃就有吧?” 张少杰道,“那是自然,厉家历代宫廷御厨,想要吃上一餐,非提前月余预约不可。不过,我们署常年在那处宴请,张某在东荟楼还有几分薄面。我先去安排一番,静候几位。” 说完,张少杰快步离开。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秦冰拔腿要走,苏柠示意许舒拦住。 许舒视若不见。 苏柠没好气道,“你不会以为张少杰想请你吃饭吧。” 许舒阔步朝台阶下走去,“管他请谁呢,反正是答应请我了,我去了,还能撵我出来不成。” 说着,他已跨上了边三轮,一脚踹响发动机。 秦冰和苏柠相顾无言,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厚脸皮。 苏柠道:“你若不去,张少杰灌他两杯酒,只怕他什么都说。” 说着,苏柠硬拖着秦冰上了车,把秦冰丢进挎斗里,自己在许舒身后坐了。 边三轮亢亢数声,冒着黑烟,向东荟楼驶去。 二十分钟后,边三轮在一幢五层高的东荟楼前停下。 东荟楼的整体造型,和黄鹤楼很像。 入得楼来,大厅富丽堂皇,穹顶极高。 最让许舒惊讶的是,大楼里居然有电梯,报了张少杰的大名后,便有身着考究正装的侍者引着他们进了电梯。 上到五楼,又有侍者接引他们到甲五号桌,张少杰已在此安坐。 “如何,这东荟楼可还入得几位的法眼。” 张少杰乐呵呵地道,眼神几要黏在秦冰那张嫩如凝脂的俏脸上。 “好地方。” 许舒由衷赞叹,紧走几步,到西边露台,扶栏眺望,淞闵江雄浑江景尽在眼前。 湖风吹来,心旷神怡。 这样的美景当前,漫说吃宫廷大餐,就是清粥小菜也必定别有滋味。 他吹了会儿湖风,菜上来了。 看得出来,张少杰的确下本,七菜一汤,道道精美。 张少杰做完开场白,劝酒未遂,就介绍起了菜式。 许舒故作认真倾听,筷子下得密如雨点,张少杰一通介绍没完,桌上已经有两个空盘。 秦冰和苏柠对视一眼,各自尴尬。 张少杰暗暗好奇,觉得秦冰身边不至于有上不得台面的朋友。 “少杰兄,这道葱烧海参简直极品,能不能再给上一份?” 许舒饮完一盏燕窝,抹抹嘴巴。 他真吃开心了,穿过来这些天,就数今天吃得痛快。 张少杰有些发懵。 他设宴,完全是为秦冰,邀请许舒,苏柠,不过是顺带。 没想到许舒这么没眼色,真来吃大户了。 可美人当前,他决不能失了面子,只能答应。 先前为了方便说话,侍者被他赶走,这会儿却不得不自己去柜台加菜。 张少杰才离开,苏柠扑哧笑出声来,秦冰瞪着许舒,“吃吃吃,就知道吃,还葱烧海参极品,我看你像极品。” 许舒面上讪讪,心境平和。 张少杰意欲何为,许舒心里明镜一般。 他本就是来混饭的,吃饱是天下第一大事。 岂料,一盘葱烧海参还没上来,张少杰和一个灰衣秃顶中年起了冲突。 却是秃顶中年喝多了,踉踉跄跄撞了张少杰一下,张少杰扶他一下,反被他骂骂咧咧,推搡了好几把。 张少杰不和他一般见识,返回落座,未料那秃顶中年竟找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名满身酒气的食客。 才见到秦冰和苏柠,几个酒男眼泛精光,喷起下流的话来。 张少杰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秃顶中年朝他脸上抽来,被张少杰晃身躲开。 “你踏马还敢躲,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么?” 秃顶中年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偏偏大腹,和茸茸胸毛,伸手就要掀了桌子。 “老子的海参!” 许舒暗呼一声,一筷子顶到秃顶中年脐下三寸,疼得他嚎起来。 其余几人才要围来,不远处的屏风挪开,三个正装青年阔步走了出来。 领头的青年一米八出头的身量,气度昂扬,目光锐利地盯着秃顶中年,寒声道,“东荟楼现在是怎么了,阿猫阿狗也能放进来,还不给我滚。” 秃顶中年胖手挥舞,“活得不耐烦了,有种都踏马别走,我曲老八还能在自己的地头翻了船,也不打听打听城东治安社到底姓什么。” “天下治安社都姓周,大周的周。” 一个老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中等身量,穿一件灰色长袍,作老派文人打扮。 “哪个裤裆没夹紧,把你……” 曲老八才看清老者胸前佩戴的铜牌两竖胸章,咒骂声戛然而止。 “费老!” “费老,几个泼皮无赖,何必劳动您……” 三名青年请费老入席,不必理会此间纷扰。 费老摆摆手,缓步近前,瞥一眼曲老八,“都是来吃饭的,火气不要那么大,散了。” 他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不可违逆的感觉。 曲老八心中打鼓,忽见西侧过道里一行人正快速走来,领头的中年人白皙瘦削,透着斯文。 “五哥,五哥,你可来了,这帮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太不晓事……” 曲老八仿佛遇到救星,一溜烟跑到斯文中年身边,申诉起来。 斯文中年招来侍者,问了两句,轻轻挑眉,他身后转出一个高挑寸头青年,一脚踹在曲老八腿弯处,噗通一声,曲老八跪倒在地。 寸头青年出手如电,快速卸掉曲老八下巴,如拖死狗一般,拖到费老跟前。 他按着曲老八的头,重重磕在地上,一连给费老磕了九个响头,才拖着曲老八离开。 和曲老八同来的一干人酒意立时就醒了,仓皇遁走。 斯文中年阔步上前,对着众人团团一鞠,“列位,鄙人厉俊海,忝为此店东家。今日让这浑人搅扰诸位雅兴,是我的过失。 诸位今天中午的消费,一律九折。” 说完,一抱拳,阔步去了。 “早就听说厉家菜的东家,为人四海,想不到真是个人物。” 苏柠低声道。 张少杰冷哼一声,“不过是瞧着费老的面子,他厉俊海再是四海,在费老面前,又算什么。 可惜,没对上机会,若是能和费老说上几句话,真就不虚此行了。” 岂料,他话音方落,费老朝他走来。 张少杰赶忙捋了捋头发,站直身形,满眼崇敬地看着费老,激动得不行,绞尽脑汁想着奉承话,费老先说话了,“小秦,你怎么在春申?” “费叔,您好。” 最新网址: 章节目录 第13章 填字 费老和秦冰好一阵寒暄后,又替秦冰引荐诸人。 原来,那一拨青年都是此次参加预考的,多是教育署子弟。 而费老初来春申城,就住在教育署大院,恰巧他在考试院挂了个总顾问的名头。 上午的考试才散,就被这帮教育署的子弟们围上了,将他请到这东荟楼来。 见费老高看秦冰,领头的叫张铭的青年便提议两桌并作一桌,重开筵席。 张少杰乐得和这帮教育署的子弟套近乎,更想结识费老,自无不可。 苏柠是个喜欢热闹的,媚眼闪烁,已有好几个青年心旌摇动。 秦冰本不想凑热闹,但前面答应过给许舒弄编制,遇上费老,也许是个机会。 “咦,许舒呢……” 秦冰环视一圈,没发现许舒,视线越过人群,发现这家伙又坐回桌前,正大吃二喝,桌上又空了五六个盘子。 “妈呀,赶上饿死鬼投胎。” 秦冰真想拂袖而去。 “这小子,还真是异数。” 苏柠道,“穷人家的孩子,罕有不自卑的,瞧这位,你见他有半点自卑么?都说社交恐惧症,他身上只瞧见牛掰。” 趁着布置新席面的档口,秦冰找个空当,找到许舒,低声道,“这种交际场合,是扩充人脉的好机会,马上要踏入社会,别不晓事,净顾着吃。” 许舒放下筷子,用雪白的方帕抹了抹嘴,“交际的本质是价值交换,我一个穷学生,有什么价值?没有价值,硬要交际,只能是吹捧人家,混个脸熟。恰巧,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吹捧人。” 说着,他又扯下一块香酥鸡腿。 秦冰早就领教过许舒舌辩的本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一直嚷嚷着要编制么?须着落在这位费老身上。” “啊,费老,我叫许舒……” 许舒一抹油手,脸上堆满春风,朝人群挤去。 秦冰目瞪口呆。 许舒很想和费老套近乎,奈何去得晚了,根本抢不上槽。 座次早分配好了,他是无足轻重的存在,自然被发配角落。 倒是秦冰,被费老看重,连带着苏柠也被礼敬,双美坐在费老左侧,张铭坐在费老右侧。 下午还有考试,以茶代酒,气氛始终热烈。 尤其秦冰和苏柠,两花并艳,落落大方,谈吐不俗,受到普遍欢迎。 而许舒完全隐身,两世为人,他都不善交际。 而社会生存,交际是必须掌握的武器。 他亲眼目睹,张少杰是怎么在两杯茶水下肚后,和张铭等人成了勾肩搭背的朋友。 “看来还真不能庸俗化看待交际,该掌握还得掌握啊。” 他默默开启学习模式,静听各人发言。 “……说到上午的考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那道附加题,真不知是哪位老师出的,雅不可言。” “是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题目,说: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春风又()江南岸,明月明年何处看。要求补一字,以全诗意,此题出得极妙。” “费老,您可知这道附加题是出自哪位大家手笔?” 费老微微一笑,“大家不敢当,正是出自老夫。这首诗是老夫从一古籍中翻阅而来,在古籍中也缺一字,我尝试着填补多次,都不得满意。 这次预考,张院长便将这附加题的重担交给老夫。老夫就选了此题,想看看能不能得一妙字,补全残篇,了却遗憾。不知诸生都补了何字,不妨纵谈。” 众人都来了兴致,那道附加题有八分之多,堪比一道大题。 现在出题者就在眼前,谁都想知道自己所补的字,能得几分。 众人纷纷发言,有说“过”,有说“入”,有说“驻”,各有道理,争论渐起。 费老不置可否,又问苏柠,秦冰,一个说“满”,一个说“染”,费老频频点头。 “小友,大家都说了,你怎么不谈?” 费老看向许舒。 他是看到许舒风衣袖口处的银线,才来了兴趣。 秦冰暗叫糟糕,她知道许舒有些辩才。 但文采方面,从他那稀烂的国文课成绩,就可见一斑。 许舒道,“缺的那字,诸位补得都很好,我就不献丑了。相比缺的那字,我倒觉得整首诗显得无比别扭。” “哦,怎么说?” 费老来了兴趣。 “补不了妙字,开始另辟蹊径了。” “世间多的是哗众取宠之辈。” “此等俗人,真不愿与彼同列。” 从来文人相轻,座中低语四起。 秦冰暗暗焦急,生怕许舒出丑。 许舒道,“且看全诗头两句: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写的是夜景。 而第三句春风又()江南岸,一下转到日景。 而第四句:明月明年何处看,突兀抒情,总觉不对。” “总觉不对”,是许舒的心里话。 考试做到这题,他就觉得无比的怪异,只因要填字的那个句子,在前世也是名句。 他苦思许久,也只能将这句出现的原因,推给这个缝合怪的世界。 许舒说完,满场无声。 只要读得懂诗句的,在听完许舒的分析后,都会觉得他所言有理。 费老轻轻击掌,“小友把书读活了,古语有言,尽信书不如无书,说得何其好。” “费老,我以为第三句没什么问题。” 张铭起身,他很清楚这场宴会是个难得的舞台,决不能坐视许舒成为焦点。 “我认为第三句的景色从夜景转换到日景,未尝不是诗人刻意为之,让人陡生流年易逝,物换星移之感。 虽然写法、意境和其他诗作不同。不也正因为它的不同,才吸引了费老的注意么?” 张铭话音方落,便有几人叫好。 “这倒也是一种解法。” 费老品评一句后,看向许舒,“小友以为如何?” 许舒微微皱眉,起身道,“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此诗一出,众人尽皆变色,全场死寂。 许舒咳嗽一声,“瞎补的,见笑见笑……” 费老满眼都是震惊,高声道,“纵使诗圣复生,也须更不得小友补全的那句,妙哉妙哉,当浮一大白。” 只要耳朵不瞎,对国文稍有修习,都能听出许舒补全后的诗句,和试卷上的那首,哪个更浑然天成。 “冰冰,这小子我是越看越迷,像是一块挖不尽的宝藏,你要不要?不要我要。” 苏柠贴在秦冰耳边,悄声语道。 秦冰在她臀上掐一记,“再说疯话,看我还理你。” 张铭满面涨红,坐了回去。 “费老在哪儿……” “那边。” 一名侍者引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圆脸中年,快步走来。 “这不是蒋老师么?” “听说他是这次国文组的阅卷老师,他怎么来了?” 圆脸中年快速靠近费老,低声道,“费老,那道附加题出满分了,有一考生填了一字,阅卷组集体判出满分。” 圆脸中年知道费老很看重这道附加题。 一有满分,就急急来告,要赚这个人情。 蒋老师声音虽小,但满座都留心他说话,霎时,众人都惊动了。 费老激动地道,“说,补了什么字?” 虽然,许舒改后的第三句浑然天成,但费老心心念念的还是那缺掉的一字。 毕竟吟哦许久,花费太多心血。 蒋老师道,“是为:春风又绿江南岸。” “好!” 不止费老叫好,满座都是叫好声。 在座的诸位考生,都为这缺掉的一字劳心劳神过,此刻一个“绿”字补全,所有人都仿佛心头大石落地。 “可知考生名姓?” 费老追问。 蒋老师道,“‘绿’字一出来,阅卷组一致决定先判他的卷子,判完后拆去糊名,已知考生名姓,是菁才高中三年六班的一个叫许舒的考生。” 秦冰失声惊呼,苏柠手里汤匙跌落。 “是你!” 张少杰瞪圆了眼睛,指着许舒。 他和许舒通过姓名,但不知许舒身份。 此刻看秦冰和苏柠反应,立时猜到蒋老师通报的那人就是眼前的许舒。 “原来是小友,那就不奇怪了。” 费老乐呵呵坐下。 张铭双目圆睁,却也只能坐视许舒抢走全部的风头。 半个小时后,宴会散去,秦冰陪着费老先离开。 苏柠受人邀请,下到四楼喝咖啡去了。 看出秦冰来历不凡的张少杰,自知高攀不上,也熄了逐美之心。 反倒和张铭认了本家,两人打得火热,有说有笑地去了。 满座散尽,许舒没急着离开,来到露台依栏眺望江景,离了此处,很难再看到如此壮美的景色。 毕竟,以他的身家,这东荟楼怕是没多少机会再来。 章节目录 第14章 案发 许舒正极目江天,有人拍栏作歌,“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筵中客,杯杯先敬有权人。 文人相轻,世人多愚,不识英雄。” 许舒看向那人,却是先前出场的厉俊海,“厉老板言重了。” 厉俊海笑道,“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小兄弟若是瞧得上厉某,不妨通个姓名,咱们结个朋友。” 许舒看不清厉俊海来意,但也不会拒人千里,他对厉俊海身旁收拾曲老八的寸头青年印象深刻,严重怀疑那家伙是超凡者。 许舒通过姓名后,厉俊海取出一张金色卡片,“许老弟如果瞧得上我这东荟楼,可以常来坐坐,凭这张卡,单人消费免单。” 许舒接过卡片,暗暗好奇,厉俊海别无多言,转身离开。 …… 周四下午,育才中学306教室,最后一场西文考试的考场。 距离开考还有半个小时,许舒拎着两根油条,找到自己的座位。 时间还早,他一边吃着油条,一边翻阅一本大部头《刑侦概论》。 正看得入神,一阵香风袭来,抬头一看,却是秦冰立在身前。 她今天换了一套连衣裙,戴着鹅黄色的发夹,亭亭玉立,既美且仙。 “编制办下来了,体制改革了,职级办不下来,挂个办事员,每月十三元七角五的工资,段队在给你跑流程。” 许舒蹭地起身,激动得满脸胀红,才伸手想要抱住秦冰,来个绕场旋转,终究怂了,压低声道,“秦老师,大恩不言谢,晚上我请你吃李记汤包,咬一口飚油。” 许舒开心无极。 生而为人,安身立命是根本。 秦冰帮他弄到编制,他再无忧愁。 一月十三元七角五,养活一家不够,却已足够他一人体面地生活了。 “就拿汤包谢我?抠死算了。” 秦冰横他一眼,转身离开,在不远处坐下。 许舒才意识到,这一科,他和秦冰被分到同一考场。 叮铃铃,考试铃响。 两名点验官入场,点名查人后退出,随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考官捧着试卷进来,穿一身花格子衫,引得所有人侧目。 拿到试卷,许舒迅速进入答题状态。 虽说他准备西文的时间最短,但对这种偏重记忆类的科目,他有天然的优势。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他结束了答题,料定此科必得高分。 闲来无事,他在脑海中重复记忆那本已看一多半的《刑侦概论》。 半个小时后,铃声响起。 许舒准备交卷,发现秦冰还在奋笔疾书。 他只好坐下,假装答题。 不多时,全场考生皆已交卷完毕,就剩他和秦冰。 台上的花格子考官也不催促他们,又等两分钟,秦冰才站起身来,急急交卷,许舒跟上。 “您好,交卷。” 秦冰递过试卷。 花格子不接,笑眯眯道,“同学,晚上一起吃个饭?” 秦冰皱眉。 花格子道,“按理说,考试铃响就必须交卷,你已经超时,我现在收你试卷,要为你担不少风险。” 才入教室,花格子就盯上了秦冰。 若不是考试院有规定,没有弊情,监考老师不得离开讲台,花格子早就溜到秦冰身边监考去了。 秦冰暗暗焦急,若交不了卷,这次预考可就全废了。 可要她答应花格子,也是万万办不到。 “老师,我交卷,一会儿哪儿吃,厉家菜不错。” 许舒越过秦冰,递来试卷。 “什么厉家菜不错。” “不是晚交卷的,您都请吃饭么?不会厚此薄彼吧。” 花格子怒视许舒,“你多大张脸,超时了,你的试卷作废,赶紧滚。” “你怕不知道我是谁吧?” 许舒压低声音。 花格子昂扬道,“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市令、区令的儿子,我秉公监考,你又能如何?” “你当真不知我是谁?” “你算老几,滚!” “那你可知她是谁?” 许舒一指秦冰。 花格子傲然道,“不管你们是谁,我田某人一生只屈服于真理,还不曾怕过什么强权。” 许舒冲花格子比出大拇指,下一瞬,他摘过秦冰手里的试卷,伸手抓过桌上才收上来的试卷,混着自己和秦冰的试卷,往天上一扬,霎时,漫天雪花纷飞。 随后,他拽着秦冰,风一般跑了出去,只剩花格子的咆哮声在教室里回荡。 “哈哈哈……” 梧桐树下,秦冰弯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舒递过一瓶橘子汽水,“走吧,还欠您一顿汤包。” 秦冰接过汽水,横他一眼,“小气劲儿。” 红唇轻抿,咕噜咕噜干了一大口。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四马路的李记小笼。 许舒一口气吃了十笼汤包,又在秦冰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打包了五笼。 反正兜里快见底了,干脆吃爽快了。 “老板结账!” 许舒冲热气腾腾的蒸笼后忙活的李老板招手。 李老板笑道,“你旁边的小姐结过了。” 许舒瞪着秦冰道,“说好了我请你,你这样可不好。” “谁请都一样。” 秦冰抽一张纸巾,擦了擦润泽的红唇。 “改日,改日我请你。” “你还没完了。” “那当然,这个仇必须报。” 秦冰莞尔。 许舒回到家时,已是黄昏。 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满了他的衣服,屋内屋外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卧室的八仙桌上放了十几斤水果,和三斤多的糕点。 他一拍额头,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嫁到城西的姐姐。 收拾好衣服,他倒在床上,沾枕头就着。 次日一早,被哐哐捣门声砸醒,外面传来邻居吴老二的声音,说有他的电话。 吴老二家经营一家报亭,也做公用电话的生意。 他赶到报亭,一接电话,段阔海那仿佛含了沙子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叫上小秦,速来接我。” 许舒撂下电话要走,被吴老二一把抓住,“八分。” 许舒心中一痛,扔下钱,火速回家,踹响边三轮,亢亢朝长兴东路赶去。 他接上秦冰的时候,秦冰刚洗完头,还没吹干,听他催得急,套了件夹克,就急急奔下楼来。 一路上,许舒都能闻到淡淡茉莉花香味。 七点一刻,许舒接上在修理厂外跺脚的段阔海。 段阔海跳上车,报了个地址,便要许舒全速前进。 “什么事啊?段队。” 许舒油门拉到最大,呼啸街道。 段阔海道,“建筑三院的总师曹广校死了,他挂铜一胸牌的。按照最新条令,这个级别的死了,咱们必须过问。 如果涉及到超凡力量,就是咱们的活儿了。” 说着,段阔海取出铁二胸牌,在胸前挂了。 秦冰也取出同样铁质但只有一竖的胸牌,在夹克上别住。 许舒急了,“听秦老师说编制下来了,我不挂个牌牌?” 段阔海坐在挎斗里,吐一口烟,“你真得好好感谢小秦。上面正在改制,编制卡得最紧。 放在以前,能入超凡小队,至少铅一的牌牌。 现在能弄个编制,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他朝秦冰递过一块巴掌大的铁盒子。 秦冰接了,把那铁盒子塞在许舒的风衣口袋里。 “什么东西。” “一张工作证,和一个大周银行的账户,发工资用。” 许舒心里一阵火热,这可是安身立命的东西。 他一手控着车把,一手伸进口袋,剥开铁盒,拽出一张红色皮质的证件。 打开,证件上不仅有他的名姓、籍贯,还贴了照片,一个钢印印迹正压在照片上。 “体士,怎么是体士?” 途径那一栏,居然填的是体士。 段阔海道,“弄个体士,你我都少麻烦。” 秦冰才要张嘴,段阔海瞥了她一眼,秦冰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八点十三分,边三轮在一间白色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他们到时,小楼前已经停了七八辆自行车,和一辆崭新的公羊牌汽车。 才看见车牌,段阔海沉下脸来。 秦冰脸色也很不好看。 一行人走进小楼,便见两名治安官在院子里值守,待段阔海出示工作证后,便有一名治安官引他们上二楼。 当先入眼的是一间开阔的大厅,装饰很考究,大厅向左有一条过道,两个房间被过道分开。 此刻,大厅里站了十来号人,大致可以分作三拨。 一拨是以一个中年妇人为中心的,她头上插着白花,正被两个女佣围着,低声哭泣着,干打雷不下雨。 另一拨是以一个胸前挂了铁一胸牌的治安官为首,身后站着两个配枪的治安官。 他面带愁容地注视着西面的主卧,那里正有两个大白褂,围在一张红色的大床,在忙活着什么。 最后一拨,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矮胖子,他胸前挂着铁二胸牌,一双近圆形的眼睛咕噜乱转,头上抹着厚厚的发胶,苍蝇站上去,不小心能摔断腿。 许舒才跟着段阔海,秦冰入得厅来,有官身的互行平胸礼。 “老段,多大点事,我既然来了,就没必要劳驾你了嘛。” 发胶男远远冲段阔海伸出手来。 何以笙箫默 章节目录 第15章 案情 段阔海伸手和他搭了搭,“老谷,你这话说的,这是我九队的辖区,我若不来,那叫失职。 我没弄明白你们七队掺和进来做什么?” 发胶男道,“谁让我们是中队,你们是小队呢,我们队长说了,要体恤你们九小队,力量薄弱,遇到案子,要我们七中队主动担当。 再说,就凭你我的交情,关键时刻,我能不来助你一臂之力么? 哟,秦副队,没化妆都这么光彩照人,啧啧,羡慕啊。 老段,实在不行我这个副中队长和你这个小队长换一下吧。 能和秦副队长这样的人间国色朝夕相处,那是何等的艳福。” 说着,他又冲秦冰伸出手来。 秦冰纹丝不动,“谷春副队长,这里是案发现场,死者家属如此悲戚,你在一旁谈笑风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谷春碰了个软钉子,丝毫不觉尴尬。 挂着铁一胸牌的治安官趁机做了自我介绍,他叫贾政明,是城南治安社副社长。 贾政明道,“……秦队说案发现场,我以为不妥,据初步探查,现场没有打斗迹象,有极大可能是自然死亡。” 贾政明才汇报完情况,两名大白褂走了出来汇报情况。 和贾政明预判的差不多,死因是心肌梗死,没有外力作用,也没查出致命毒药,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半。 谷春拍了拍手,“既然是这样,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老段,一起走,我送你一程,我们七队新分了一辆公羊,那动力嗷嗷的,你也感受感受?” 段阔海摆摆手,“没长那个屁股。” “怎么,你不走?” “职责所系,不敢轻忽。” 段阔海阔步朝主卧走去,秦冰、许舒随后跟上。 走到楼梯口的谷春,停了下来。 段阔海一行来到床前,便见床上躺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许舒轻声道,“嘴唇发紫,指甲发白,双侧瞳孔散大,表面不见伤痕,的确是心肌梗死的征兆。” 段阔海返回大厅,“曹夫人,曹总师临死前,可曾说了些什么?” 曹夫人止住低泣,“我这几日都不在家住,也是一早得到消息才赶回来的。” “谁最先发现的尸体?” “是冬梅,她早上给老曹送药时,发现老曹已经去了。” “送药?” “老曹一直有心疼的毛病,医生说他心脏不好,老曹惜命,一直按医嘱定时服药。” “二楼除了曹总师,还有人住么?” “主卧对面的佣人房,是冬梅住,但昨夜冬梅没住那里。” “为什么?” “昨天老曹有访客,谈到很晚,老曹送走访客的时候,冬梅已经在一楼睡下了。” “访客?几人?” “两人。” “确信是两位访客走后,曹总师才发病么?” “访客走时,是十点半,老曹晚上服药的时间,通常是十点,这次因为有客,冬梅是十一点左右送药给他的。” 段阔海看向贾政明,“药品可检查过?” 贾政明点头,“都是常规用药,不可能导致发病。” 段阔海皱眉,看向秦冰和许舒。 秦冰摇头。 “老段,我以为你能整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还不是个空。行了,既然你护食,我不跟你抢。” 谷春哈哈一笑,带队下楼去了。 许舒道,“昨天夜里十一点半左右,可有谁听见异响。” 曹夫人身边的两名女佣同时摇头。 许舒走到床前,轻轻敲了敲床板和床头横木。 霎时,贾政明变了脸色,双目放光,死死盯着冬梅和另一名叫夏竹的女佣,“分明胡说! 曹总师心肌梗塞而亡,临死前,承受何等的剧痛,必定会扭曲翻滚。 这红木大床,轻轻敲击,就梆梆有声,你们居然说没听到任何动静儿。 当众扯谎,是何居心!” 冬梅和夏竹体如筛糠,曹夫人道,“半夜三更的,她们俩累一天了,睡得昏沉,听不到也是正常。” 她和曹广校感情淡漠,现在曹广校身死,她并没有多少悲伤,只希望官府的人快些离开,不要节外生枝。 贾政明冷笑,“曹夫人,没问你前,不要乱搭话。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曹夫人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挥手。 “冬梅,夏竹,你们作帮佣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睡觉怕也要竖起一只耳朵。 曹总师在楼上的动静,你们怎么可能听不到,难道说,曹总师是被你二人合谋害死的?” 贾政明干治安官十多年了,经验丰富,只一搭眼,就知道冬梅、夏竹有东西可挖。 扑通一下,夏竹跪倒在地,“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是曹兴,曹兴昨夜回过来,他,他威胁我们说,敢说出去,就划花我们的脸。 当时我们不在楼下,被曹兴赶到柴房去了,所以,听不到楼上动静。” 贾政明大喜过望,“曹兴是何人?” “家里的男工,平时负责挑水担柴,打理花园。” 冬梅赶紧禀告,“昨天十一点,我伺候老爷服药后不久,曹兴就来了,他脸上带着伤,手里拿着一把剔骨尖刀,把我和夏竹逼到外面的柴房。 我和夏竹是等到天大亮,才敢出门,发现家里失盗,丢了几对银烛台,还有一些金银器。 然后,我们上楼去找老爷,这才发现老爷死了。” “大胆!” 贾政明怒喝一声,“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们敢不报,分明是合伙作案。” 冬梅,夏竹连连叩头告饶。 贾政明一边着人分审冬梅,夏竹,一边派人火速去缉拿曹兴。 半个小时后,窗外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紧接着,楼梯处传来密集的声响。 却是,谷春一行去而复返。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案子不简单呐。” 谷春才踏入大厅,一抹油头,“老段,你别的,倘若这回真出了凶案,被咱们九队告破,你的职级基本马上就可兑现。” “什么!” 许舒眼睛亮了,“贾副社长,那两名访客虽然可以排除嫌疑,但作为案发前最后见到曹总师的几人,不管怎样,也得带来堪问一二。” 贾政明瞥了许舒一眼,看向段阔海,“段队长,这位是?” 谷春嘿笑,“好像叫什么许舒,在九队挂个名,我听说还是白身。老段,你这可是开先河了,头一遭咱们这样的队伍出现了白身,哈哈……” “你很关注我们九队嘛,我说这几日我们的办公驻地老是闹贼耗子。” 段阔海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贾副社长,许舒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务必配合。” “是!” 贾政明立正回道,“人早去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 许舒悄声问秦冰,“贾政明铁一,老段铁二,老段就高一级,怎的老贾这般反应?” 秦冰白了许舒一眼,“咱们是什么部门?” 许舒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凭着那张工作证,也能耀武扬威了?” “如无必要,你最好别嘚瑟。” 秦冰浇下一瓢凉水。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自行车哐哐声,不多时,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挂着铅二胸牌的治安官用尽全力将自己浑圆的身躯搬上楼来,剧烈喘着粗气,贾政明急了,劈头盖脸训斥,“再不说话,老子让你以后永远喘不了。” 胖治安官呼哧带喘地道,“查实了……曹兴昨夜伙同两名窃贼,进入曹家盗窃,共盗得银烛台三件,青铜摆件……” 贾政明听不下去了,“废话什么,把人带上来。” 很快,三名窃贼被押了上来,三人脸上都带着伤,显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章节目录 第16章 晏紫 胖治安官接着介绍情况,踢一脚干瘦的曹兴,“这小子是在窑子里拎出来的,才销完赃,就去快活了。” 接着,又介绍另外两名窃贼,三十来岁的高个中年叫刘遂,身材敦实的长发青年叫焦勇,“这两货胆子更大,才伙同曹兴偷了曹家,一早又去偷了另外两家。 在我们拎着曹兴到废品站指认时,给堵了个正着。奶奶的,若不是我带的人多,非得让这两小子跑了不可。” 说着,撸起袖子,摸了摸自己手腕处被蹭破的油皮。 贾政明不耐烦看他表功,继续用老套路,恫吓曹兴三人。 曹兴三人一听说死了人,罪名还被按在了自己三人头上,立时都急了,纷纷跪地指天立誓。 “还敢装,看来不动大刑,你们是不会招了。” 贾政明怒声喝道,“来啊,给我拖下去,上手段。” “等等!” 刘遂哀告,“我有情报,我有情报,昨天晚上,我在曹家看到一个戴着礼帽的男子离开,时间大约是十一点二十左右。”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说仔细点,敢漏一点,老子把你大卸大块。” 谷春厉声道。 刘遂道,“我们和曹兴是十一点过一点到的,他先去堵住两个丫鬟,我和焦勇去踩点,焦勇走左边,我走右边。 我正在西厢房翻东西,忽听啪的一声,我吓一跳,赶紧趴在西厢房的窗边,往外看,只见一人缓缓从地上起身,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压了压帽檐,快速离开。 事发突然,焦勇和曹兴都没发现,曹兴胆子又小,我怕说了,他不敢行动,坏了大事,所以一直瞒着他们。 可我们就是顺点东西,换点嚼裹钱,杀人的买卖,借我们十个胆,也不敢干啊。” “刘遂,你得清楚若是敢说半点假话,让你牢底坐穿。” 贾政明厉声威胁。 刘遂连道“不敢”。 “这案子是越来越迷糊了。” 秦冰低声道。 许舒没有说话,他眉间结着个疙瘩,取出一支烟,叼在唇间,并不点燃。 咚,咚,楼梯道又传来声音,这声音极有韵律,不用细听,就知是个女人。 果然,一名治安官引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进来了。 她穿一件长款的浅色大衣,一,“还有一位先生,我只看见他戴着帽子,并不知道他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你既然看清了晏小姐的模样,怎会看不清另一位访客的脸。” “是真的,两位访客来的时候,我们按老爷的吩咐,正在储物间里找老爷存的普洱茶,老爷说要招待客人用。 两位客人来的时候,我只从储物间的窗户远远看了一眼,储物间在拐角,视线不好,两位访客走得很快,只大约看到来的是一男一女。” “主卧的茶盘不是你送进去的么?” “是的。” “但老爷在门口就接走了茶壶,我并没看到里面。” “那你怎么说晏小姐很美,对她印象深刻。” “晏小姐十点过一点走的时候,我还没躺下,正在洗漱,正巧在一楼碰上了,她对我笑了笑。” “男访客几点走的?” “没印象了,我送完茶盘,老爷让我去歇息,特意嘱咐到时由他来送客关门。” “所以你十一点来给你家老爷送药的时候,那位男访客已经不在了?” “是这样的。” 结束问话,许舒让人把冬梅带了下去。 谷春冷笑,“扯了半天,扯了个淡。” 许舒不理会他,转身朝主卧走去,他站在主卧门口,打量着主卧,用心探查每一处细节。 探查至今,他没察觉到丝毫异常。 但总觉得昨天一晚上发生的事未免太多了,而且有一些事情发生得太巧。 比如那位左先生,怎么他来去都刚好避开了女佣的视线。 而且曹总师分明也不愿让冬梅瞧见左先生,不然,断不会不让冬梅奉茶入内。 一个小时后,一张经晏紫口述,绘画出的素描像摆在众人眼前。 “经过刘遂和冬梅指认,身形和帽子造型就是这样。” 贾政明满面红光,“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左先生就有重大嫌疑,只要抓出此人,一切谜团就能解开了。我已经着人去调查户档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两个小时后,调查户档的治安官来报,说查遍所有户档,没找到左先生,要想找到蛛丝马迹,只能靠走访,但这要很长的时间。 “恐怕走访也没用,若真是他作案,他不可能还待在春申。” 谷春道,“现在的关键不是那个左先生的身份,而是曹总师的死因。至少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他是死于谋杀。” 谷春和贾政明的利益诉求并不一致,贾政明要的是破案,谷春要的是涉及超凡力量的案件。 如果只是一桩寻常的仇杀,他这一趟就算白跑了。 “查,给我查他的遗物,那么多书,翻开来一本本查。” 谷春高声喝令。 许舒急道,“注意保护现场,除了书桌,其他地方不要挪动。” 又两个小时后,还真查到些东西。 一本黄色封皮的厚厚笔记本被送到谷春手中,谷春一边看着,一边啧啧有声,时不时笑骂句。 谷春正看得入神,一只大手攸地伸来,摘走笔记本。 “你干什么!” 谷春怒视段阔海。 段阔海道,“老谷,照你这个看法,天都黑了。” 说着,他翻阅起来,看着看着,竟也入神。 许舒等不及,从段阔海手里抢来笔记,粗粗扫了几眼,暗暗咋舌。 这是一本“心生爱”日记,记录的都是曹广校借助手中权势,玩弄女性的过程,描写之细腻,细节之丰富,不逊大神笔力。 章节目录 第17章 墙 许舒草草翻了一遍,将书合上。 秦冰伸手来拿,他晃手躲开,秦冰拉下脸来,“你看得,我看不得?” 她玉手轻挥,抢过笔记,才看了十几秒,啪的一下,劈手把笔记本砸进许舒怀里,玉面烧霞,狠狠瞪许舒一眼,快步跑到窗边,看风景去了。 “这个曹广校,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谷春感叹之余,一脸艳羡。 “屁的人才,癞蛤蟆睡青蛙,长的丑玩的花,死了少个祸害。” 段阔海愤愤不平。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惨叫传来。 贾政明身后的胖治安官忽然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众人被唬了一跳,贾政明上前踢他一脚,“鬼叫什么。” 胖治安官翻过身来,指着西面的墙壁,“血……血……墙在流血……” 众人抬头看去,无不骇然。 那扇纯白的墙壁,忽然现出十数个血点,血迹快速扩大着。 窗外朗朗白日,室内忽然平添阴森,让所有人心中发寒。 有那胆小的治安官已经吓晕过去,更多的人已持拿武器在手。 段阔海冲秦冰点点头,秦冰口中念念有词,一张杏黄符从她袖口飞出,直扑墙面。 倏地一圈,杏黄符忽又飞回,秦冰收了,缓缓摇头,“不是恶灵作祟。” “砰”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射入墙体。 “作死啊!” 贾政明暴喝。 “走,走火……” 一名治安官颤声说道。 “快看,是字符。” 有人惊声呼道。 果然,墙面上的血点聚成一个个字符,有的是文字,有的是数字,还有数学符号。 “这,这……” 众人目瞪口呆。 “快,快,找设计院的专家来,也许这些字符就是破案线索,或许是曹总师临死前留下的……” 谷春厉声吼道。 他身后两人快速奔下楼去,不多时,便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墙上的血迹渐渐干涸,许舒走到墙边,伸手去摸血迹,被秦冰叫住,“别作死。” 许舒取出一把钥匙,从墙上刮下一丝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结起个疙瘩。 “发现什么没有?” 秦冰问。 许舒摇摇头,“想不通。” 他阔步走到窗台前,闭上眼睛,点燃香烟,深吸一口,随着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关于曹总师案的无数线索,在他脑海中飞旋,一点点地被他捋出脉络。 他来到曹总师的主卧,在茶几旁坐了下来,又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昨夜在这间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 忽然,一道灵光炸开。 “队长,专家请来了,这位是设计院的曾副总师,他是曹总师的助手。” 紧接着,便听一道沙哑的声音惊呼,“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市图书总库资料馆的存储密……” “住口!” 许舒冲出房门,一声断喝。 身材枯瘦的曾副总师被许舒这凶神恶煞地一声暴喝,吓得连退三步,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呜嗷什么,事涉大案,稍有差池,老子扒了你的皮。” 谷春怒骂。 墙上的血迹才现,便坐实了此案涉及超凡力量,谷春急不可待地想要抢功。 “你踏马要扒谁的皮。” 段阔海阔步上前,一双大手捏得咯吱作响。 许舒道,“报告队长,案子破了。” “什么!” 无数眼球转向许舒。 许舒道,“段队,既然是咱九队的案子,外人是不是没必要听。” “那是自然。” 段阔海斜睨着谷春,“老谷,咱们的账以后算,现在你还赖在这儿,我都替你脸红。” 谷春抹了抹油头,“老段,是你的功劳,谷某人不跟你抢。但我既然来了,不能案情。” 许舒一指谷春,“谷队长,别装了,凶手就是你!” “啊哟!” 和谷春挨得最近的贾政明惊呼一声,一步跳出两米远,拔出配枪指向谷春。 跟着谷春的两名七队队员也吓了一跳,赶紧错开数步。 众目睽睽,谷春满脸胀红,“你,你放屁!凶手怎么就成了老子,段阔海,你敢指使这小王八蛋构陷老子……” 许舒笑道,“谷队长,你别激动。” “我激动你奶奶个腿儿。” 谷春重重一抹头发,本来高抛的发型,被他重力压成了鸡窝,“好,你说老子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许舒道,“第一,你明明是七队队长,这里案发,根本不关你七队的事,你为何到此?而且比我们都先到,这难道不反常么?” “什么反常,老子那是抢功……” 话至此处,谷春忽然住口,面色尴尬。 许舒笑道,“我一直想不通明明此案和谷队长无关,谷队长偏要去而复返,十分反常。现在解开了,原来是为抢功,现在谷队长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秦冰玉手掩嘴,俏脸胀红。 段阔海又气又好笑。 谷春暴跳如雷,怒吼连连。 他本来就是来抢功的,但这事儿说得干不得,现在被许舒逼得自己说出来了,就成了段阔海手里的把柄。 这案子的主动权,彻底被段阔海抢走了。 “好好好,段阔海,你这回是招到人物了。你不是喜欢抢功么,我让你抢。这件案子,我一定会上报到站里,到时候如果破不了案,我看你怎么和站里交待。” 谷春死死瞪着许舒,“小子,还有你,我倒要看看你除了嘴皮子利索,还有没有旁的本事。你才套上的官皮,我倒要看看你能穿几天。” 许舒冲谷春拱手,“多谢谷队长记挂,区区不才,在段队和秦副队的指导下,破这案子,就一个字:玩。” 谷春气得直喘粗气。 许舒一指晏紫,“晏小姐,藏了这许久,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吧。” “啊,你,你在说我是……凶手?” 晏紫一双清澈的眼睛写满了惊疑 “许……老弟,慎言,慎言啊……” 贾政明先急了。 他太知道晏紫经营的白马书寓有何等的影响力,真正的往来无白丁,据说治安署的白副署长都是那里的常客。 谷春冷笑,“胡乱构陷,看人家纤纤弱质,想搞屈打成招?” 许舒道,“晏小姐,拜托收敛一下你的舞台天赋,没用的。 好吧,既然你喊冤,贾副社长和谷队长也替你喊冤,咱们一起来复刻一个事实。” 说着,许舒阔步朝主卧走去,众人跟行在后。 晏紫美眸含泪,一脸哀戚。 段阔海和秦冰,一左一右,不动声色地将晏紫夹在中间。 众人来到主卧,许舒指着靠近窗台的茶几,“破绽就在这里。” 众人朝那处看去,红木茶几上摆着一个滤壶。 壶底沉淀着已经泡成淡色的茶叶,滤壶边上摆着三只茶杯。 茶杯底部有少许干的茶渣,杯口位置有一层淡色的水渍痕迹。 “一个茶盘,三个茶杯,半壶茶,有什么问题?” 谷春冷声道,“谁都知道昨天来了两个人,加上曹广校正是三人,这点很多人都可以佐证,茶盘是冬梅送上来的。” 许舒道,“谷队说得都对,但关键在茶水。” 谷春哼道,“茶水早化验了,根本无毒,你装什么神探。” 许舒指着还剩半壶多一点的茶水道,“我说的是茶水的量,谷队不觉得壶里的水太多了么?” 许舒让冬梅拿来一套同款的茶壶和茶杯。 茶壶盛满水后,注入茶杯,一壶水用尽,正好倒出六杯。 接着,他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分别注入三个茶杯,三个茶杯注满,壶中剩了大约有小半杯水的量。 “现在还剩三杯半的量。” 许舒含笑看向晏紫,“也就是说用去了两杯半的水量。” 谷春轻蔑一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倒茶时不一定要倒满。 倒出去的两杯半的水量分到三个茶杯里,也很合适。 你还太嫩,不懂‘酒满敬人,茶满欺人’的道理。 原以为有什么惊天发现,就弄出了个这。” 许舒道,“如果滤壶里的存水,不止三杯半呢?” “不止三杯半?” 贾政明猛地一拍大腿,“是了,刚才化验抽了两管子,每一管子的水量,能倒大半杯。 这样算的话,滤壶里的存水,应该剩下五杯左右的量。 也就是说,昨晚,只用去一杯水。 “三个人,一杯水,没道理啊。” 众人交头接耳。 谷春道,“说不定人家一壶喝完,重新续水。” 许舒道,“我询问过冬梅,她只送过一次茶水,楼上并没有暖壶,楼下暖壶里的水,并没少。 总不能是曹广校下楼来取水后,又自己烧水,把暖壶重新注满吧。” “那这三个茶杯杯口的茶渍怎么解释。” 谷春冷声道。 章节目录 第18章 真相 秦冰眼睛一亮,“我知道了,那人从茶壶倒出一杯水后,又用那杯水,注满第二个空杯,再用第二杯水注满第三杯,然后喝掉杯中水。 如此,便能只用一杯水,就造成三个使用过的茶杯的假象。” 许舒笑道,“为何那人不用茶壶分别注满三杯,而要如此做呢?” 秦冰道,“习惯使然,因为她倒水时,潜意识已告诉他只需一杯水就能做出这样的假象。 然而,这潜意识,却让她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假象?” 贾政明摸着下巴问。 许舒道,“因为当时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但有人需要外人以为房间里有三个人。” 满场鸦雀无声,呼吸声此起彼伏。 谷春连连摆手,“不对,不对。曹广校,晏小姐,左先生,这是切切实实的三个人啊。 曹广校和晏小姐,冬梅都见过,不可能是假的。至于左先生,冬梅也看见他和晏小姐一起来的。 不过,冬梅没看清他的脸,难道说……你怀疑左先生当时不在房间?” 许舒道,“正是。” 此话一出,满场俱惊。 谷春冷笑,“大言惊世,耸人听闻。 晏小姐,冬梅都见过,还有那个嫌犯刘遂,也见过。” 许舒道,“冬梅和刘遂只见到了礼帽男。” 谷春道,“那晏小姐呢?他可是给出了左先生的外貌描述。” 许舒道,“如果晏小姐是凶手,她可以把左先生描述成任何人?” 谷春冷笑,“你这是强词夺理。晏小姐为何要制造三人会面的假象?” 许舒抽了口烟,“因为……晏小姐需要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左先生,充当完美罪犯,洗清她的嫌疑。” 贾政明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晏紫的眼神终于变了,“你说左先生不存在,冬梅看到的礼帽男是谁?” 许舒指着大床上的曹广校,“是他。” 众人头上同时炸响惊雷。 许舒道,“诸位试想,左先生来曹府的时间,不是太巧了么? 恰巧冬梅在储物间找普洱茶时,左先生来了。 恰巧储物间在拐角,又巧的是那处视角独特,让冬梅恰好可以看到左先生来,又看不清左先生的样子。 谁能让冬梅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处在特定的地点——储物间?” “曹广校,只能是曹广校。” 秦冰续上思绪,“还有,冬梅送茶时,也是曹广校取茶,他没让冬梅进主卧。 因为一旦冬梅进来,就会发现屋内根本没有什么左先生。” “等等,许舒你说左先生是曹广校,那曹广校为何要假扮左先生,配合晏小姐杀掉自己?” 谷春后脊梁发冷。 许舒道,“曹广校并不知道晏小姐对他动了杀心,至于他同意扮成左先生,是因为他也需要这个三人聚会的假象。 别忘了曹太太,她可不像是好相与的。若让她知道曹广校和晏小姐,深夜独处一室,可是天大的麻烦。” 贾政明缓缓点头,“既然曹广校畏惧曹夫人,为何选在曹府和晏小姐……咳咳……” 许舒道,“选择曹府,必是晏小姐的主意。” 谷春问,“那曹广校为何答应?” 许舒道,“晏小姐自有办法说服,再说,曹广校的日记也记录了,他有特殊癖好,越是危险的地方,办那事越觉刺激。” 秦冰轻啐一口。 “那晏小姐为何要选择在曹府作案?” 谷春心里发冷,虽觉许舒说得太玄,但越想越觉合理。 “选择在哪里作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作案地点,要方便营造左先生存在的假象。此外,还有这个。” 许舒一指血墙。 贾政明道,“你怀疑血迹也是晏小姐弄的?怎么弄的?” 许舒道,“这得问晏小姐,关键不在于怎么弄,而在于晏小姐弄这个的目的?” 段阔海道,“我明白了。墙上的字符是晏小姐从曹广校处弄来的,但她不知道这些字符的意义。找外人根本问不出来,也许还有露马脚的嫌疑。 不如故布疑阵,将字符伪装成破案线索,让我们帮她来解开谜团,好一招投石问路,无怪你小子要喝止曾副总师。” 一时,所有的线索都解开了。 众人惊讶地看着许舒,仿佛他身上写着八个大字: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等等!” 谷春厉声道,“别忘了,刘遂也说他亲眼看到了礼帽男。 按时间点推算,曹广校已死,他如果是礼帽男,刘遂看到的是谁?” 许舒道,“很简单,刘遂说谎。” 谷春哂道,“解释不了,就说人说谎,真有你的。” 许舒弹了弹烟灰,“谷队不觉得,刘遂和焦勇被抓的时机太巧了么?” 段阔海点头道,“确实是巧,带曹兴去废品站认脏,恰好就撞上刘遂、焦勇在那处销赃,像是等在那里被抓。” 贾政明眼睛一亮,“莫非刘遂、焦勇和晏小姐是一伙的?” 晏紫泫然欲泣,“晏紫一介弱质女流,你们破不了案,就往人家身上栽赃,说来说去,都是些假设推论,可有半点证据。 贾副社长,人家要找白副署长,找黎议长做主。” 贾政明慌了,求救地看向许舒。 许舒冷笑,“晏小姐别急,推论、假设奈何不得你。 我猜晏小姐的身份,肯定也做得极为干净,挖下去,也得不到什么。” 晏姿哀哀戚戚,明亮的大眼睛扑闪,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滴。 许舒接道,“晏小姐先别得意,你的身份天衣无缝。 但干黑活的刘遂、焦勇的身份,只怕就没那么干净了。 晏小姐,你说呢。” 晏紫如资深戏骨一般,瞬间变了面目,冷冷盯着许舒道,“谁能想到区区一杯隔夜茶水,让你做出这么大篇文章。 常言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你这么聪明,不怕短命么?” 此话一出,谷春、段阔海眼中同时放出亮光。 “着火啦,着火啦……” 窗外忽然传来惊呼,不多时,便有滚滚浓烟在院子西南方向腾起。 霎时,厅中乱作一团,段阔海第一时间扑向晏紫,晏紫动也不动,仿佛束手待擒。 就在这时,嗖,嗖,数道寒光闪过,激射段阔海。 却是刘遂,焦勇扑入厅来,双手连续扬起,洒出锋利的飞镖。 “我就说安排人做假家口供,安排一个刘遂就够了,为何来俩,原来还有保镖的作用。” 许舒一把拉过秦冰就要遁走。 秦冰推开许舒,两道杏黄符从袖口飞出,激射刘遂、焦勇。 刘遂急速躲闪,挥手砸出数个白包。 白包炸开,玫红色的粉尘四散弥漫,充斥大厅,刺鼻气味弥漫全场,视线也被彻底隔断。 与此同时,屋外救火的呼喊声,响彻四方。 许舒暗道此地凶险,不可久留,埋头朝主卧冲去。 他记忆绝佳,闭着眼睛火速冲进主卧,迅速钻进床底。 他靠墙躺了,调匀呼吸,暗暗后怕,原来装叉的风险这么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透过床缝,可以看到空气中的粉尘已经全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玫红。 外面的救火声也渐渐消失,透过床缝可以看到窄窄的一条窗边,天色已暗了下来。 许舒挪了挪身子,准备溜出,忽地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双白色的球鞋映入眼帘,三十八的脚码。 许舒屏住呼吸。 那人似乎在找什么,四处翻检。 终于,翻到了床边,竟丝毫不惧曹广校的尸体。 忽地,她蹲下了身子。 白色的运动裤勾勒出饱满臀线,长腿绷得紧实而笔直。 许舒憋得胸腔阵阵火辣,死死捂住口鼻。 那人探寻偏刻后,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许舒缓缓舒一口气,轻轻抚摸胸口,就在这时,一张人脸出现在窗边,美面如画,宜嗔宜笑,不是晏紫又是何人。 “晏…晏…小姐,你好……” 许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换了一身运动装的晏紫,长发束在脑后,清纯得像一个在校大学生。 她眼睛依旧明亮清澈,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我好什么?” “你好……美,我觉得这身衣服,更……更衬您的气质,青春无限,活力逼人。” 许舒一脸的真诚。 “油嘴滑舌,你是继续躺在里面,还是出来?” 晏紫站起身来,拍了拍满身的粉尘。 “我躺里面就好,您忙,别管我。” 话音未落,许舒一咕噜从床底溜出,一个剪刀脚,朝晏紫双腿勾去。 晏紫一动不动,取出一把黑沉沉的手枪,直指许舒。 许舒双脚顿住,面色发白,“如果我说,我们之间完全是误会,您信吗?” “信。” 下一瞬,晏紫扣动扳机。 滋,滋,两道水线击中了许舒。 “水枪!” 许舒大怒,“好个死丫头,敢……” 得势猫儿雄过虎,许舒正要昂扬,洒落在地上的水渍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 “哎哟!” 许舒跳开一步,扯下窗帘,将火焰扑灭,心里哇凉哇凉的,才看明白那哪里是水渍,分明是油渍。 他终于想明白,为何当时会突然起火,感情这晏姿是盗火者途径的超凡者。 “还要再试试么?” 晏紫玩味地盯着许舒。 许舒连连摆手,“不试了,不试了,您神通无敌,我是有眼不识高人。 话说回来,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也算朋友了。” 晏紫怒极反笑,“我生平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厚颜无耻之徒,按我的吩咐行事,再敢啰嗦一句,让你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许舒连忙高举双手,“您千万别冲动,要啥给啥。其实我也是多事,老曹一个人渣,死了普天同庆……” 他尽可能转移晏紫注意力。 晏紫咬牙切齿,“你还敢弄嘴!”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精巧的设局,会毁在一壶茶上。 她恨不能活吞了这坏她大事的家伙,但许舒展现的智慧,让她看到了收为己用的巨大效益。 不然,她也不会以身涉险,去而复返。 “哎哟,肚子疼。” 许舒忽然捂着肚子,朝左侧的卫生间狂奔。 那处有水龙头,一旦靠近水源,晏紫的威慑就没那么大了。 才奔出三米,他裤子立时起火。 许舒快速冲进卫生间,一把拧开水龙头,流水急下,火焰立时被扑灭。 他裤腿上只沾了些油渍,水冲即灭,并不足以形成流动的火焰。 他敢搏这把,就是看晏姿引火,还需火油相助,料定她控火的本领有限。 见晏紫没有追上,许舒赶忙起身,直奔窗台。 砰的一声,卫生间门被踢开,水枪飚射,许舒头上、身上,又沾上火油。 许舒朝晏紫扑来,晏姿赶忙退出卫生间,许舒再拧龙头,只剩涓滴水流。 “死丫头关了水阀。” 许舒暗骂,当机立断,迅速脱衣。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降是不降。” 晏紫冷声叫阵。 许舒二话不说,脱光衣服,狂扑窗台。 晏紫大怒,冲进卫生间,玉手轻搓,就要引火,“啊哟!” 许舒脱得只剩条裤衩,精壮的身体,挤满了晏紫眼睛。 晏紫主持白马书寓,迎来送往,却是个清倌人,哪见过这个,羞愤欲绝,仓皇退出,再咬牙冲进来时,哪里还有许舒踪影。 晏姿直扑窗口,许舒竟已攀着通风管下到草坪,他扬起脸来,冲晏紫挥手,摆个健美的姿势,“晏小姐,不送。” 啪的一下,晏紫一巴掌拍在窗格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19章 桥 亢,亢,亢…… 许舒玩命加着油门,他浑身就剩一条底裤,冷得牙齿咯咯打颤。 半个小时后,他你瞎担心吧,就这小子,黏上毛比猴都精,就属他躲得快。好香,不好,我的米……” 惊呼声未落,段阔海已扑进门来。 看着飘落在一旁的空米袋,段阔海就差捶胸顿足了。 一见只穿着内裤的许舒,秦冰玉面飞红,扔过一包衣服,“赶紧晾干了穿上,成什么样子。” 许易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在曹家卫生间里剥下来的衣服。 裤子,毛衣烧了好几个黑洞,好在风衣完好无损。 许舒架起篝火,晾上湿衣。 “可抓到那妖女?” “抓个鬼,人家组织严密,早有后手。” 段阔海没好气道,“咱这边还有乌龟王八蛋扯后腿。” 许舒这才发现段阔海胸口有两道掌印,衣服也扯破了,“你和谷春交手了?还吃了大亏?” “放屁!” 段阔海昂然道,“老子打得他吐血。” 说着,抄起碗盛了堆尖一碗米饭,学许舒拌上猪油盐辣子,搅拌几下,大口吃了起来。 许舒也捡起一碗,拌好料,朝秦冰递来。 “小秦不吃荤油。” “正好,我还不够。” 许舒把碗收回,却被秦冰劈手夺走,她也饿得厉害。 秦冰习惯性地挑了一小筷米饭入口,猪油辣椒小葱迸发出的奇异香味,瞬间让她满口生津。 她从没觉得米饭会这样的鲜香可口,她一口接着一口,认真干饭。 一时间,三人闷头埋头干饭。 许舒瞅瞅锅里,混个半饱,放下碗来。 他起身烧水,才把茶泡好,秦冰放下碗来,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添了饭,她悄悄摸了摸日渐丰腴的腰臀,后悔不已。 “舒坦!” 干完锅里的最后一勺饭,段阔海大呼一声。 “段队,你若肯多备点料,滋味应该能更好些。” 许舒甩了甩八九分干的裤子,套上身来。 段阔海摆手,“你可积点德吧,这一餐把我一星期的口粮都吃了。” 许舒一阵无语,段阔海拿过罐头瓶泡好茶,“还没说你是怎么脱身的呢。” 许舒照实说了。 “盗火者途径!” 段阔海道,“看来已经到了阶序二的拜火者,不然,不能远程引火。” “盗火者途径有什么能耐。” 许舒问。 段阔海道,“阶序一的盗火者,对温度感应惊人,有对物品持续加热的能力,只要时间足够,甚至能点燃一根香烟。” 许舒道,“难怪我躲床下,还被晏紫发现,原来她可以根据人体的热源来搜寻,定是当时乱战方起,就知道我藏那儿了。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本事?” 段阔海道,“阶序二的拜火者,有远程引火,激发火苗的能力。除此外,一定距离内,还能对人体加温,制造发热假象。 持续发功,可让人体的血流加速,心血管扩张。” 许舒眼睛一亮,“我说曹广校明明那么惜命,按时服药,且现在的时节,气温正好,也不是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期,怎么就突发心肌梗死。 显然,是晏紫用超凡力量,远程导致他体温紊乱,引他发病。” 秦冰道,“墙壁上的血色应该是某种特殊颜料,平时不显血色,晏紫不动声色地加温,导致颜料改变性质,就有了墙壁流血。” 许舒穿上风衣,“墙上的密码到底是干嘛的?” 秦冰饮了口茶,“问过曾副总师了,那是一串市图书馆资料室秘密资料的存取密码。” “曹广校存的什么资料?” “献山大桥的设计全图。” “献山大桥!” 许舒大惊。 献山大桥是大周最大的一座跨海大桥。 可以说春申能成为大周顶级经济城市,这座献山大桥的意义怎么拔高也不为过。 当初为建造这座大桥,春申人咬牙交了三年的人头税。 “他们要炸桥!” 许舒沉声道。 “炸桥!” 段阔海惊得站起身来。 秦冰的樱桃小口撑成“o”型,“你有什么凭据?大桥就在那里,要炸桥,直接填埋炸药不就好了,找设计图作甚?” 许舒道,“像献山大桥那样的桥梁,没有设计图纸,找不到关键结构点,随意填埋炸药,只能炸坏,不能炸塌。” 段阔海咋舌不已,继而大笑,“哈哈,这么重要的消息,我要立即报告站里。 原想着一无所获,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段阔海跳着出门,很快,就听见边三轮的亢亢声。 许舒追出门去,哪里还有段阔海身影。 他嘀咕两句,转回修理厂,秦冰已经跨上自行车。 许舒赶紧上去,扶着车把。 “还有事儿?” 秦冰抬手看了看表。 “当然有事儿,今天和晏紫闹了一通,他们若是隐在暗处伺机弄我,我很危险啊。” 许舒觉得两位上级对自己的人身安全简直视若草芥。 “干这一行,哪天不危险?” 秦冰白他一眼,两条丰美的长腿一蹬,自行车远去,“明天记得去学校,填志愿,准备参加毕业考。” 虽然许舒参加了预考,秦冰并不认为他能有什么作为,最终的归宿还得是毕业考。 ………… 次日下午,菁才高中篮球场。 曹达明一个飞扑、垫脚,放翻一个正持球进攻的瘦高个学生。 瘦高个才抱怨一句,曹达明一个巴掌抡上去,瘦高个捂着脸,才要理论,七八个青年围了上来。 瘦高个含恨离开,一个身材火辣的短发女生热情地递给曹达明一个水壶,曹达明接过,搂着她,啵的一口亲了上去。 短发女生咯咯娇笑,口哨声四起。 “曹哥,不想秦老师了?” 一个矮胖青年才开口,曹达明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将他蹬了个跟头。 曹达明追上,还要再打,被众人死死抱住。 “曹哥,息怒息怒,今天下午,许舒一准会来,除非他不想拿毕业证。” 说话的谢龙,跟曹达明最紧,最知他心思。 如果说以前,曹达明跟许舒只是互相看不顺眼。 那现在,曹达明视许舒为死敌。 谢龙太知道曹达明对秦冰存了何等狂热的心思,那天,亲眼所见许舒载着秦冰离开,曹达明差点没气吐血。 尽管后来,校园里有消息传出,秦冰和许舒是表姐弟的关系,但曹达明根本不信,反而越发认定秦冰和许舒有事,自己被绿了。 曹达明咬牙切齿,“来得好,老子非让狗?的后悔生出来不可。” “曹哥不可。” “有踏马什么不可,反正要毕业了,老子还怕踏马谁。” “曹哥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出气,打他一顿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曹达明狞笑,“老子这回要让他从精神到肉体,都爽到极点。” “曹哥有办法了?” 曹达明神秘兮兮一笑,“你们静等着看好戏就是,不过,也少不得你们配合……” 曹达明嘀咕一番后,众人皆变了脸色。 “怎么,怕了?怕了的可以退出,我绝不勉强。” “怕个卵!” “干了!” “跟着曹哥走,吃香喝辣啥都有。” 众人纷纷表态,一人急速奔来,带来许舒到校的消息。 “天助我也!” 章节目录 第20章 第一 下午第二节课前,许舒回到三六班。 许舒落座,张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许舒在他肩上拍一记,“这是谁家的小媳妇,俊得很嘛” “草你大爷!” 张星转身就是一拳,“你踏马还活着。” 许舒弹给他一支红梅,“不但活着,活得还挺好,倒是你这模样,像打了仗的败兵。” 张星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 来的路上,许舒遇上曹芳,听曹芳说,这些天张星和曹达明一伙,没少干仗。 张星接了烟,连剩下半包一并掏走,“姓曹的可没讨着便宜。 不过,待会儿填完志愿,你赶紧撤,姓曹的恨你入骨。 他来找事儿,老子了还算。” 张星家里有些能量,王长保平素挺给张星面子。 但张星若不识抬举,他也不打算惯着。 许舒起身,将张星按回了座位,“王老师……” “你也配叫我老师?我没你这样的渣滓学生。” 王长保挥手一扫,许舒桌上堆得老高的课本撒了一地。 许舒眼皮急跳,忽然瞧见曹达明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窗台上的玻璃杯。 许舒不明白曹达明何意,却陡然醒悟,王长保的反常,恐怕有曹达明在背后推手。 “就你这样的也配读书,读尼玛个红薯!” 王长保一把抱起许舒的课桌,来到窗边,竟要把他的书桌丢出窗去。 许舒终于动了,他挥手一按,哐当一声巨响,抱起的课桌被他按了下来。 王长保仿佛不认识许舒一般,怔怔盯着他,教室一片死寂。 “王老师,您是体面人。” 许舒挥手把书桌推回原位。 “反了,反了!” 王长保醒过神来,胸中烧起万丈怒火,他统治三六班以来,再狂的学生,也不敢冲他炸翅。 他抬手就是一耳光,朝许舒脸上抽去。 巴掌还在半空,却被张星一巴掌扇了开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王长保大手一片血红。 王长保要气疯了,指着张星才要大骂,张星一脚踢飞一张椅子,“去你麻痹,姓王的,老子拼着不毕业,这辈子跟你狗?的耗上了!” 这一刻,志愿卡,档案,毕业证,全被他抛飞脑后。 许舒满腔的怒火,莫名其妙被张星的滔天义气给浇没了。 曹达明揉了揉眼睛,“疯了,疯了,张星踏马疯了。” 王长保怒极反笑,咬着腮帮子吼道,“好好,你们敢当众辱骂、殴打师长。 菁才建校二十年,你们是开了先河了。 今天不把你们开除,我这个班主任不当了……” “哈哈哈……”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未见其人先见肚子的方校长出现在教室外。 方校长才现身,后面跟着一串老师,秦冰、苏柠也在其中。 “恭喜,恭喜,长保,恭喜啊。” 方校长笑成了弥勒佛,远远伸出手来,一把拉住王长保的手,亲切地摇晃起来,一众老师也都冲王长保道着恭喜,眼神中或嫉妒,或羡慕。 “校长,您这是……” 王长保莫名其妙。 “长保啊,你还不知道吧,预考的成绩下来了,你考了全市第一啊。” “啊!” 王长保停止了呼吸。 满场一片倒抽冷气声。 “老王多大岁数?” “明显他参加的是二类预考。” “这也太卧槽了,老王有这个命,全市第一?” 底下议论蜂起。 “校,校长,不,不会弄错了吧……” 王长保一张脸似悲似喜,一双手已激动得无处安放。 “错不了,我一个考试院的老朋友悄悄告诉我的。 当然了,成绩要晚个把小时公布,但他说得很清楚。 全市第一,出在菁才三六班。除了你,还能有谁。” 方校长亲热地拍着王长保的肩膀笑道,“长保,你这回可是给咱菁才挣回了天大的面子啊。” 直到此刻,王长保才被一股巨大的狂喜击中,整个人飘乎乎,如升云端。 适才方校长说他考了全市第一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考试状态并不好,好些题都是蒙的。 考第一,可能么? 直到方校长点明了三六班,他才放下心来。 整个三六班根本没有人参加预考,即便是有人偷摸去参加了预考,也只能参加一类预考。 一类预考的难度远在二类预考之上,就三六班里的这些酸桃烂枣,根本不可能有人考过,更遑论前全市第一。 “定是我祖上有德,瞎蒙的题,恰好都蒙对了,天啊……” 王长保激动得满脸通红。 预考第一,哪怕是二类预考,也足以在菁才高中的教育史上大书特书了。 就凭这一点,就能给整个菁才高中带来巨大的光环加持。 众人正围着王长保说话,门卫老张冲了进来,“校长,市教育署,区教育社的长官们,还有兄弟学校的校长们,曹议长等社会贤达一起来了,他们来得急,我挡不住,已经上楼来了……” “哈哈,肯定是收到消息了,我菁才高中经此一考,名震春申,长保啊,机会来了,要把握住啊……” 方校长满面放光,激动得直喘粗气,这是他从事教育事业这么多年,难得的高光时刻。 很快,方校长在教室门口接到了一行自带气场的中年男人。 一番寒暄后,方校长领着众人进了教室。 “老方啊,你带兵有方,为咱们春申争取了这么大的荣誉,可喜可贺。” 一个胸前挂着铜二徽章秃顶中年,热情洋溢地表达着赞叹。 方校长激动地浑身颤抖,“哪里,哪里,陈署长,您过誉了,太过誉了。” 他激动坏了。 菁才高中虽是春申名校,但也只是在城南区有着不小的名气。 而此刻表扬他的可是市教育署的陈署长,春申教育系统第一人。 以方校长的级别,平日里想和陈署长说句话都难。 方校长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该把舞台让给谁,他指着王长保道,“一切都是他的努力,他的荣誉啊。” “署长好。” 王长保立正,深鞠一躬,伸出手来。 陈署长重重一握手,才要表扬,忽然扶了扶眼镜,“你没满二十五?” 章节目录 第21章 开除 王长保怔了怔,“我今年三十六岁。” 陈署长皱眉,“老方,不对吧,这次你们学校出的全市第一,可是出在一类预考。” 轰! 全场哗然,方校长险些一头栽倒在地,“署长,您,您没弄错吧,我得到的消息说是第一名出在三六班啊。” “是三六班啊,一个叫许舒的学生。” 轰!轰!轰! 满场炸翻。 张星掐着许舒的脖子,“卧槽,卧槽,你踏马的原来背着老子去考试了,全市第一,全市第一啊……” 秦冰、苏柠也相顾骇然,她们和许舒一道参加了考试。 可许舒的成绩,两人都知根底,即便是秦冰知道许舒觉醒了学士的超凡属性,也绝不相信短短三天的冲刺,许舒就能考个全市第一。 “不,不会弄错吧,这,这……” 方校长激动得直抓胸口。 出个二类预考的全市第一,他已经乐疯。 现在,陈署长告诉他,出的一类预考的全市第一。 如此巨大的惊喜,严酷地考验着方校长的心脏。 “有没有叫许舒的?” 陈署长开始怀疑情报是不是有误。 许舒站起身来。 “你参加了预考?” “是的。” 巨大的声浪险些把教室的屋要来的钱校长是陈署长的小舅子。” “王长保和曹达明呢?” “方校长在病床上,就签署了开除王长保的文件。 对于他收学生贿赂的事,治安社已经立案了。 陈署长也派员调查,王长保当时就招了。 没想到他一个班主任,短短几年贪了快两千元。 曹达明转学了,他父亲曹议长倒是一直说要亲自找你道歉。” 许舒笑道,“老王也是没谁了,没背景当的哪门子妖怪。” “什么妖怪?” 秦冰莫名其妙。 许舒不想展开猴子的故事,打个哈哈,遮掩过去。 边三轮到修理厂门口时,段阔海正蹲在门槛上喝着一碗白米粥,见得车来,三口两口喝完,“小秦,我这吨位越来越重,坐他后面实在挤得慌,你看……” 秦冰白了段阔海一眼,大长腿迈出挎斗,在许舒身后坐了。 段阔海跳上挎斗,边三轮亢亢远去。 “段队,又有案子了?”“ 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案子,叫你来有好事。” “好事!” “还得是你小子脑子灵,我把你推测晏紫等悍匪要炸献山大桥的结论上报站里,经过仔细摸排,第三镇军一处仓库失盗,丢失炸药三千斤。” “这不是天大的案子么,咱们得赶紧……” “这是块肥肉,可咱没那么大嘴。 不过就凭这次上报险情,咱们也立了大功,站里发下功点。 你的副室级也落实了,今天带你去内务堂,把胸牌领回。” 亢亢亢,边三轮的油门被许舒拉到最大,阴雨的天气也遮不住他心中的灿烂阳光。 一个小时后,边三轮在一扇不起眼的石拱门前停下。 三人穿过一条狭窄的弄堂,进了一座二层小楼,小楼被高墙环绕,四周都是低矮的民房。 虽在闹市,私密性居然很好。 一个叫张畅的文员接待的他们,闲叙几句后,张畅取出一个红色的本子。 扉页上标注了第九小队,还压了钢印,隐约可以看见钢印中央的“春申站”三字。 张畅打开本子,递过一支钢笔,让段阔海签字。 章节目录 第21章 壮血 “您想让我辅导?” 许舒有些没绕过弯来,毕竟秦冰才是老师吧。 秦冰玉面飞红,咬着丰润光泽的红唇说道,“又不让你免费帮忙,你想要什么,直说。” 许舒愣住了。 秦冰嗔道,“你别想些歪的邪的。” 忽然,许舒怪叫一声,一加油门,边三轮发出暴烈的亢亢声。 “作什么妖!” “秦老师,您知道哪份报纸的发行量最大?” “惠民晚报!” “有联系方式么?” “我认识他们副主编,你到底要干嘛?” “打个广告多少钱?” “什么广告?” “……” 想着补课,秦冰六点多就赶到修理厂,才进门,她又退出来,仔细看了看大门,才确信没走错。 修理厂院内,聚了七八个力工,正在清理杂乱的场子。 不多时,许舒从房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张设计图纸,和工头说着什么。 秦冰走上前去,扔给他一袋冒着热气的包子,“你还真折腾起来了,弄这么大动静儿,当心回不了本。” 许舒抓过包子就吃了起来,香辣酸菜肉馅在口腔里炸膛,“广告的事儿可有眉目,我这儿正急呢。” “明天一早就登,托人办了加急。” “广告费多少?” “你别管了,就当补课费了。” “不行,一码是一码。” “十元。” “我问过老段,他说一天少说也得四五十,您可让我占大便宜了。” “段队没说错。不过我找了熟人,这十元就是东荟楼的一桌酒菜钱。我约陈副主编吃了个饭,把你要做的事和她说了。本来是想求她帮忙做个加急广告,没想到她一听很感兴趣,直接上明天二版的热点新闻。” “新闻!这能行?” 许舒喜上眉梢,新闻可比广告的传播力度大。 秦冰道,“你是全市预考第一,本身就有极高的新闻价值。何况要做的事儿,也前所未有。” 许舒又是一顿马屁输出。 秦冰被拍得很舒坦,忽见紧闭的南厢房,门缝里溢出滚滚烟气,扬了扬手里剩的那袋包子,“段队在那边?” 许舒道,“可不是,鼓捣得热浪滚滚,也不让人进,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冰走过去,敲门,门开一道缝,她从门缝递进包子,门又关上。 她根本没见着段阔海人,便转回许舒身边,“你请这么多人,搞这么大动静,哪儿来的钱?” “山人自有妙计。” 他可不敢跟秦冰说,秦冰送她的牡丹表被他当了。 “你就妙计吧,当心鸡飞蛋打。” 说着,她搬来桌椅,排出厚厚的卷子,许舒拖了把椅子坐过来。 学生给老师补课,怎么想怎么怪异,开始许舒还有些放不开,唯唯诺诺。 补着补着,渐入佳境,他姿态渐高。 “怎么能是并联呢,明明是串联,这么明显的送分题也做不来?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我看你脑子就是一团糨糊……” 许舒梗着脖子,理直声壮。 啪,秦冰把笔拍在桌上,星眸喷火。 许舒陡然醒过神来,讪讪道,“这个,这个,咱换个思路,您看,这个电路图,其实还可以这么画……” 总体来说,许舒是个好老师,秦冰对他很是佩服。 不管多难多偏的题,摆到许舒面前,那只美如画的手在稿纸上轻轻引动钢笔,立时便有答案。 “你不是最近才学会这些的、纵然学士超凡,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学会这么多。” 秦冰问出心里埋藏许久的疑惑。 许舒笑道,“古时候有一只神鸟,栖在梧桐树上,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秦冰横他一眼,“你跟谦虚真是不共戴天。” 秦冰一直补习到段阔海招呼许舒,才离开,抬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 院子里的工人,依旧在忙碌着。 许舒和工人们招呼一声,便进了南厢房。 才进门,险些被灼灼的热气和刺鼻的药味,冲个跟头。 八九平的房间,吊着个昏黄的灯泡,里面架了地锅,汤桶,案台,不像是练功房,倒像是杀猪现场。 若是段阔海围上围裙,再拿把杀猪刀,许舒一准儿掉头就跑。 “衣服脱了,跳进去。” 许舒依言照办,身子没入汤桶,四五十度的温度,很舒服,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有一种别样的爽感。 浸泡持续了十余分钟,许舒忽觉心跳加快,面红耳赤,刺痛感越来越剧烈,数处动脉剧烈跳动。 许舒心里烦闷至极,眼见便要坚持不住,绿戒散发出熟悉的冰凉袭来。 “撑不撑得住?” 段阔海双目放光,许舒坚持的时间,远比他预料的要长。 “是不是坚持越久越好?” 绿戒发威,许舒心里踏实多了。 “那是自然,我现在是用药浴,来刺激你的筋络和骨骼,催壮你的气血。 普通人初次浸泡,很难坚持你一半的时间,你小子倒是天赋异禀。” “那我再抗一抗。” 许舒盘膝坐下,药水没过嘴巴,只露出鼻孔在外。 又一刻钟过去,许舒还在坚持,段阔海惊讶不已,生怕许舒憋出个好坏,“躺案台上来。” 许舒长呼一口气,跨出浴桶,段阔海惊恐地发现,他周身的动脉都在剧烈跳动。 “你,你……” 段阔海瞪圆了眼睛,这种异象前所未见,普通人这样,早暴体而亡了。 他赶紧拉过许舒,按倒在案台上,双掌急挥,时如开山,时如打牛,时如切菜,时如插秧,在许舒背上飞速游走。 一番操作持续近半个小时,段阔海满头大汗,面色殷红如血。 许舒浑身舒服地直哼哼,周身的动脉终于不再跳动。 段阔海抱着罐头瓶茶杯,连干好几杯茶水,“接着泡,这次我要加量,看看你小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常人一处动脉跳动,就难以维持,你小子气血奔涌如沸,竟还能抗,真是牲口。” 段阔海继续往浴桶中倒着一盆盆滚烫的红色汤汁,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 许舒跳进浴桶,才入内,他便觉像掉进了蛇窟,仿佛被万千条毒蛇噬咬。 “受不了就赶紧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段阔海神色惊惶。 许舒咬紧牙关,缓缓坐进汤桶。 段阔海死死盯着他,惊讶地发现许舒面部仿佛钻入好几条蚯蚓,以你的精明,我能瞒得了你?” 许舒接过秦冰递来的包子,一口干掉一个。 “那倒也是。” 张星劈手夺过包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凑到许舒耳边,悄声道,“秦老师不会真是你表姐吧?” “不然呢?” 许舒摘过张星手里的惠民晚报,翻到第二版,一眼找到自己要开办大考高分讲习班的报道。 杀入教培行业,正是他折腾这么大动静的目的所在。 细说起来,还是那天,秦冰提议要他补课,他才由此生出的灵感。 章节目录 第20章 第一 下午第二节课前,许舒回到三六班。 许舒落座,张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许舒在他肩上拍一记,“这是谁家的小媳妇,俊得很嘛” “草你大爷!” 张星转身就是一拳,“你踏马还活着。” 许舒弹给他一支红梅,“不但活着,活得还挺好,倒是你这模样,像打了仗的败兵。” 张星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 来的路上,许舒遇上曹芳,听曹芳说,这些天张星和曹达明一伙,没少干仗。 张星接了烟,连剩下半包一并掏走,“姓曹的可没讨着便宜。 不过,待会儿填完志愿,你赶紧撤,姓曹的恨你入骨。 他来找事儿,老子了还算。” 张星家里有些能量,王长保平素挺给张星面子。 但张星若不识抬举,他也不打算惯着。 许舒起身,将张星按回了座位,“王老师……” “你也配叫我老师?我没你这样的渣滓学生。” 王长保挥手一扫,许舒桌上堆得老高的课本撒了一地。 许舒眼皮急跳,忽然瞧见曹达明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窗台上的玻璃杯。 许舒不明白曹达明何意,却陡然醒悟,王长保的反常,恐怕有曹达明在背后推手。 “就你这样的也配读书,读尼玛个红薯!” 王长保一把抱起许舒的课桌,来到窗边,竟要把他的书桌丢出窗去。 许舒终于动了,他挥手一按,哐当一声巨响,抱起的课桌被他按了下来。 王长保仿佛不认识许舒一般,怔怔盯着他,教室一片死寂。 “王老师,您是体面人。” 许舒挥手把书桌推回原位。 “反了,反了!” 王长保醒过神来,胸中烧起万丈怒火,他统治三六班以来,再狂的学生,也不敢冲他炸翅。 他抬手就是一耳光,朝许舒脸上抽去。 巴掌还在半空,却被张星一巴掌扇了开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王长保大手一片血红。 王长保要气疯了,指着张星才要大骂,张星一脚踢飞一张椅子,“去你麻痹,姓王的,老子拼着不毕业,这辈子跟你狗?的耗上了!” 这一刻,志愿卡,档案,毕业证,全被他抛飞脑后。 许舒满腔的怒火,莫名其妙被张星的滔天义气给浇没了。 曹达明揉了揉眼睛,“疯了,疯了,张星踏马疯了。” 王长保怒极反笑,咬着腮帮子吼道,“好好,你们敢当众辱骂、殴打师长。 菁才建校二十年,你们是开了先河了。 今天不把你们开除,我这个班主任不当了……” “哈哈哈……”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未见其人先见肚子的方校长出现在教室外。 方校长才现身,后面跟着一串老师,秦冰、苏柠也在其中。 “恭喜,恭喜,长保,恭喜啊。” 方校长笑成了弥勒佛,远远伸出手来,一把拉住王长保的手,亲切地摇晃起来,一众老师也都冲王长保道着恭喜,眼神中或嫉妒,或羡慕。 “校长,您这是……” 王长保莫名其妙。 “长保啊,你还不知道吧,预考的成绩下来了,你考了全市第一啊。” “啊!” 王长保停止了呼吸。 满场一片倒抽冷气声。 “老王多大岁数?” “明显他参加的是二类预考。” “这也太卧槽了,老王有这个命,全市第一?” 底下议论蜂起。 “校,校长,不,不会弄错了吧……” 王长保一张脸似悲似喜,一双手已激动得无处安放。 “错不了,我一个考试院的老朋友悄悄告诉我的。 当然了,成绩要晚个把小时公布,但他说得很清楚。 全市第一,出在菁才三六班。除了你,还能有谁。” 方校长亲热地拍着王长保的肩膀笑道,“长保,你这回可是给咱菁才挣回了天大的面子啊。” 直到此刻,王长保才被一股巨大的狂喜击中,整个人飘乎乎,如升云端。 适才方校长说他考了全市第一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考试状态并不好,好些题都是蒙的。 考第一,可能么? 直到方校长点明了三六班,他才放下心来。 整个三六班根本没有人参加预考,即便是有人偷摸去参加了预考,也只能参加一类预考。 一类预考的难度远在二类预考之上,就三六班里的这些酸桃烂枣,根本不可能有人考过,更遑论前全市第一。 “定是我祖上有德,瞎蒙的题,恰好都蒙对了,天啊……” 王长保激动得满脸通红。 预考第一,哪怕是二类预考,也足以在菁才高中的教育史上大书特书了。 就凭这一点,就能给整个菁才高中带来巨大的光环加持。 众人正围着王长保说话,门卫老张冲了进来,“校长,市教育署,区教育社的长官们,还有兄弟学校的校长们,曹议长等社会贤达一起来了,他们来得急,我挡不住,已经上楼来了……” “哈哈,肯定是收到消息了,我菁才高中经此一考,名震春申,长保啊,机会来了,要把握住啊……” 方校长满面放光,激动得直喘粗气,这是他从事教育事业这么多年,难得的高光时刻。 很快,方校长在教室门口接到了一行自带气场的中年男人。 一番寒暄后,方校长领着众人进了教室。 “老方啊,你带兵有方,为咱们春申争取了这么大的荣誉,可喜可贺。” 一个胸前挂着铜二徽章秃顶中年,热情洋溢地表达着赞叹。 方校长激动地浑身颤抖,“哪里,哪里,陈署长,您过誉了,太过誉了。” 他激动坏了。 菁才高中虽是春申名校,但也只是在城南区有着不小的名气。 而此刻表扬他的可是市教育署的陈署长,春申教育系统第一人。 以方校长的级别,平日里想和陈署长说句话都难。 方校长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该把舞台让给谁,他指着王长保道,“一切都是他的努力,他的荣誉啊。” “署长好。” 王长保立正,深鞠一躬,伸出手来。 陈署长重重一握手,才要表扬,忽然扶了扶眼镜,“你没满二十五?” 章节目录 第22章 幺蛾 段阔海盯着薄子,撇嘴道,“才18点啊,这也太少了,献山大桥是何等存在。 若不是我九队精明干练,发现这惊天阴谋,届时大桥一炸,就是泼天大祸……” “段队,段队,我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不做主,您别为难我。” “反正老子吃亏也惯了。” 段阔海接过钢笔,签下大名,把簿子塞给许舒,“小张,这是我们九队新来的,没见过这玩意儿,让他看看,不算坏规矩吧。” 张畅摆手,“不算不算,上面记的都是你们九队的功,九队的人看,自然没忌讳。” 许舒打开册子翻阅起来,原来这本册子是专属第九小队的功劳簿,上面详细记录了第九小队立下的功劳,也记录了积累和消耗的功点。 此次因侦破曹广校案、示警献山大桥,站里奖了九队18功点。 在此之前,第九小队有8功点,兑换镇源丹用去7点,还剩1点。 加上这回得到的18功点,便有19功点可用。 阅览完毕,许舒合上功簿,递还给张畅。 段阔海问,“王主任呢,胸牌得由他来发吧。” “是的,我给您叫去。” 张畅捧着功簿离开。 段阔海道,“小许,这19功点,是记在全队名下的。 不过你占得功劳最多,要分你可以单分10点。 别的队,多是分散记功。 以前九队只有我和小秦两,就没分那么清楚。 现在人多了,分开记功也行。 你怎么看?” 许舒笑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有什么功劳。 再说都在一个队伍行动,分那么清楚作甚。” 段阔海大笑,“小秦,我就说这小子和咱是一路人。” 许舒道,“适才我看功簿不仅记录了现有功点,还记录了总功点,一共是137功点。 这总功点有什么意义?” 秦冰道,“是这样的,站里有若干队伍,有的是中队,有的是小队。 虽说互不统属,但中队的规格、待遇,远胜小队。 那个谷春你也见了,他是七中队的副队长,和段队一样挂铁二胸章。 除此外,他们的薪水、福利也好得多。” 许舒想起那辆崭新的公羊车,“莫非是因为总功点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才从七小队升成七中队。” 秦冰点头。 “要多少功点能升。” “500功点。” “升大队要多少?” “真是越普通越自信,站里还没有大队。” 秦冰一脸无语。 “段队,又立大功了,这回得请酒了吧。” 五短身材的王主任走了过来,他挂着铁二的胸牌。 段阔海和他握手,寒暄几句,转上正题,“灭一伙小贼,算哪门子大功,不过酒还是要请的。先走程序吧,一会儿东兴楼吃烧鸭。” 王主任面有难色,“段队,这程序现在还走不了。”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 段阔海立时黑脸,“定好的事也能变?莫非段某人哪里得罪了王大主任,还请明示。” 王主任揽着段阔海肩膀,“老段,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 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出了名的逍遥派。 以咱俩的交情,我吃多了给你添堵。 实在是有人反映了,说小许的实力太差,收入九队,已经是网开一面,不宜擢升副室级。” 段阔海火了,“哪个狗?的反映的,侦破曹广校谋杀案,许舒居功至伟,后来示警献山大桥,也是他的功劳。 这样的有功之臣不赏,要赏谁?” “谁说没赏,那18功点,不全被你第九小队收入囊中?” 众人回头,却见谷春晃着膀子走了进来。 “是你!” 段阔海醒过神来,猜到谷春作祟,勃然大怒,“抢功不成,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姓谷的,你是真下作。” 谷春也不生气,乐呵呵道,“老段,我这是为你好,不要什么人都往队伍里招。 这个许舒既然是体士,总要有正常体士的实力。 现在不比以前,阿猫阿狗都可以升到副室级,吃上一份铁打的皇粮。” 许舒抽出香烟叼上,“听谷队的意思,只要我证明了实力,就可以配上副室级?” “那是自然。” 此次许舒晋升,谷春横插一杠子,报复段阔海还在其次,主要是对许舒动了心。 许舒在曹广校谋杀案上,表现太过突出。 事后,谷春不止一次畅想,倘使许舒在自己麾下,岂非如虎添翼。 他掺和进来,搅黄许舒晋升,目的是让许舒对段阔海失望,然后他再助许舒晋升,以此招揽许舒。 “我要如何证明实力。” “谷某也不为难你,我挑麾下最弱的体士和你一战,你若能和他打平,便算你合格。” 谷春并非看出许舒是假体士,也不是认定他实力低微。 所谓挑麾下最弱体士,不过是幌子,只要许舒答应,他一准派出最强体士。 至于那最强体士,谁叫强弱的裁量权在他手里 “敢问王主任,谷队长的话能作数么?” 王主任挠头,“自然作数。” 许舒道,“我看未必。” “你什么意思?” 谷春皱眉。 许舒吐个烟圈,“我怕谷队反对完,又冒出个麦队反对,没完没了。” “可要谷某人给你写张条子?” “如此最好。” 谷春铁了心要收服许舒,当即找来纸笔,写下条子。 随后,定下考较时间,谷春和王主任联袂离开。 段阔海踩灭烟头,“你小子不会真要跟一名体士比斗吧?” “我又没疯。” 许舒又弹给段阔海一支烟, “那你还搞得郑重其事。” “我不这样,谷春和王主任能滚得这么快?” 秦冰幽幽道,“都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段阔海摆手,“小许,现在我必须和你说实话。 当初,在你证件的途径栏,替你填了体士,我是存了私心的。 学士途径在站里很稀缺,一旦你填学士,九队必定留不住你。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姓谷的拿实力卡你,索性我上报说弄错,你再改填学士。 只要改成学士,一切阻碍都将不复存在。” “我以为段队准备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呢,我早就猜到了。 不过九队是我家,爱护靠大家,我怎么能弃家而逃呢。” 秦冰微微一笑,春风拂面。 段阔海击掌道,“好小子,没看错你。 既然如此,咱们拼一把,和狗?的干!” “啊!” 秦冰美丽的眼睛瞪得溜圆,“段队,你没发烧吧。 不同的途径隔着天堑,怎么可能跨过。” 段阔海道,“不同途径的确隔着天堑,但凡人和阶序一体士之间的天堑一定最窄。 阶序一的体士,也不过是单臂三百斤力量,耐力,体力超过凡人。 但凡人中的天赋异禀者,力量,耐力,体力,未必不能接近体士。 何况,双方不是简单地比力量大小,而是战斗。 战斗除了靠力量外,还要靠技巧和脑子。 这两项,我对小许有信心。” “话虽如此,但在绝对力量面前,再出众的技巧怕也无用。” “小秦,我和你打个商量,我先动用功点,置换些药剂,助小许强身。” “我没意见。” 当下,段阔海叫来张畅,四人进了兑换室。 兑换室是一个方方正正、约莫十来平的房间。 中央置着一张原木长桌,若干椅子。 每个座位前,放着一本黑皮册子。 许舒落座,拿起每个座位前的册子翻了翻,内容一样。 原来,这册子是兑换簿,列明了多少功点能换什么物品。 而物品的种类既多且杂,有刀枪剑戟,甚至有枪械、手榴弹,需要的功点都不算高。 反倒是各种药剂、符箓,特殊材料,要的功点很高。 翻到后面,许舒甚至看到功点可以兑换现金,一功点合一百元。 仔细一算,十九功点能兑一千九百元,够买一套小宅子。 翻到最后,许舒惊讶地看到段阔海的名字。 那行目录写着小擒拿术,授艺者,段阔海,标注了价钱。 价钱不是功点,而是一百三十元现金。 许舒低声问秦冰,秦冰道,“站里鼓励超凡者互相交流,有拿手本领愿意出售,站里乐见其成。 只是段队的小擒拿术上架后,还没卖出一份。” “这是为何?难道小擒拿术不够精妙?” “倒也不是,武者各有修行,多专心己道,罕有人愿意分心。” 两人交谈之际,段阔海已选好了药剂,不多时张畅拿来一个药箱,和一张公文笺,段阔海签上大名。 许舒定睛看去,19功点变成7功点。 这一箱药竟用去十二功点,合一千二百元。 出了内务堂,边三轮发动,行到跃进路百草厅大药房时,段阔海下车,让许舒和秦冰先走,交代许舒,从今天起每晚十二点前都要到修理厂来。 边三轮重新发动,秦冰道,“看来段队要给你药补,既然你每晚要去修理厂,我去那边刷题,正好试试你这个全市第一的水平。” 秦冰说得随意,其实不好意思。 她预考考了506,勉强过线,和许舒的成绩比起来,判若云泥。 按这个预考成绩,秦冰通过大考的希望不大。 这次如果再失败,她三次机会用尽,将不能参加一类预考。 而许舒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全市第一,让她看到了希望。 章节目录 第23章 教培 “您想让我辅导?” 许舒有些没绕过弯来,毕竟秦冰才是老师吧。 秦冰玉面飞红,咬着丰润光泽的红唇说道,“又不让你免费帮忙,你想要什么,直说。” 许舒愣住了。 秦冰嗔道,“你别想些歪的邪的。” 忽然,许舒怪叫一声,一加油门,边三轮发出暴烈的亢亢声。 “作什么妖!” “秦老师,您知道哪份报纸的发行量最大?” “惠民晚报!” “有联系方式么?” “我认识他们副主编,你到底要干嘛?” “打个广告多少钱?” “什么广告?” “……” 想着补课,秦冰六点多就赶到修理厂,才进门,她又退出来,仔细看了看大门,才确信没走错。 修理厂院内,聚了七八个力工,正在清理杂乱的场子。 不多时,许舒从房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张设计图纸,和工头说着什么。 秦冰走上前去,扔给他一袋冒着热气的包子,“你还真折腾起来了,弄这么大动静儿,当心回不了本。” 许舒抓过包子就吃了起来,香辣酸菜肉馅在口腔里炸膛,“广告的事儿可有眉目,我这儿正急呢。” “明天一早就登,托人办了加急。” “广告费多少?” “你别管了,就当补课费了。” “不行,一码是一码。” “十元。” “我问过老段,他说一天少说也得四五十,您可让我占大便宜了。” “段队没说错。不过我找了熟人,这十元就是东荟楼的一桌酒菜钱。我约陈副主编吃了个饭,把你要做的事和她说了。本来是想求她帮忙做个加急广告,没想到她一听很感兴趣,直接上明天二版的热点新闻。” “新闻!这能行?” 许舒喜上眉梢,新闻可比广告的传播力度大。 秦冰道,“你是全市预考第一,本身就有极高的新闻价值。何况要做的事儿,也前所未有。” 许舒又是一顿马屁输出。 秦冰被拍得很舒坦,忽见紧闭的南厢房,门缝里溢出滚滚烟气,扬了扬手里剩的那袋包子,“段队在那边?” 许舒道,“可不是,鼓捣得热浪滚滚,也不让人进,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冰走过去,敲门,门开一道缝,她从门缝递进包子,门又关上。 她根本没见着段阔海人,便转回许舒身边,“你请这么多人,搞这么大动静,哪儿来的钱?” “山人自有妙计。” 他可不敢跟秦冰说,秦冰送她的牡丹表被他当了。 “你就妙计吧,当心鸡飞蛋打。” 说着,她搬来桌椅,排出厚厚的卷子,许舒拖了把椅子坐过来。 学生给老师补课,怎么想怎么怪异,开始许舒还有些放不开,唯唯诺诺。 补着补着,渐入佳境,他姿态渐高。 “怎么能是并联呢,明明是串联,这么明显的送分题也做不来?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我看你脑子就是一团糨糊……” 许舒梗着脖子,理直声壮。 啪,秦冰把笔拍在桌上,星眸喷火。 许舒陡然醒过神来,讪讪道,“这个,这个,咱换个思路,您看,这个电路图,其实还可以这么画……” 总体来说,许舒是个好老师,秦冰对他很是佩服。 不管多难多偏的题,摆到许舒面前,那只美如画的手在稿纸上轻轻引动钢笔,立时便有答案。 “你不是最近才学会这些的、纵然学士超凡,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学会这么多。” 秦冰问出心里埋藏许久的疑惑。 许舒笑道,“古时候有一只神鸟,栖在梧桐树上,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秦冰横他一眼,“你跟谦虚真是不共戴天。” 秦冰一直补习到段阔海招呼许舒,才离开,抬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 院子里的工人,依旧在忙碌着。 许舒和工人们招呼一声,便进了南厢房。 才进门,险些被灼灼的热气和刺鼻的药味,冲个跟头。 八九平的房间,吊着个昏黄的灯泡,里面架了地锅,汤桶,案台,不像是练功房,倒像是杀猪现场。 若是段阔海围上围裙,再拿把杀猪刀,许舒一准儿掉头就跑。 “衣服脱了,跳进去。” 许舒依言照办,身子没入汤桶,四五十度的温度,很舒服,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有一种别样的爽感。 浸泡持续了十余分钟,许舒忽觉心跳加快,面红耳赤,刺痛感越来越剧烈,数处动脉剧烈跳动。 许舒心里烦闷至极,眼见便要坚持不住,绿戒散发出熟悉的冰凉袭来。 “撑不撑得住?” 段阔海双目放光,许舒坚持的时间,远比他预料的要长。 “是不是坚持越久越好?” 绿戒发威,许舒心里踏实多了。 “那是自然,我现在是用药浴,来刺激你的筋络和骨骼,催壮你的气血。 普通人初次浸泡,很难坚持你一半的时间,你小子倒是天赋异禀。” “那我再抗一抗。” 许舒盘膝坐下,药水没过嘴巴,只露出鼻孔在外。 又一刻钟过去,许舒还在坚持,段阔海惊讶不已,生怕许舒憋出个好坏,“躺案台上来。” 许舒长呼一口气,跨出浴桶,段阔海惊恐地发现,他周身的动脉都在剧烈跳动。 “你,你……” 段阔海瞪圆了眼睛,这种异象前所未见,普通人这样,早暴体而亡了。 他赶紧拉过许舒,按倒在案台上,双掌急挥,时如开山,时如打牛,时如切菜,时如插秧,在许舒背上飞速游走。 一番操作持续近半个小时,段阔海满头大汗,面色殷红如血。 许舒浑身舒服地直哼哼,周身的动脉终于不再跳动。 段阔海抱着罐头瓶茶杯,连干好几杯茶水,“接着泡,这次我要加量,看看你小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常人一处动脉跳动,就难以维持,你小子气血奔涌如沸,竟还能抗,真是牲口。” 段阔海继续往浴桶中倒着一盆盆滚烫的红色汤汁,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 许舒跳进浴桶,才入内,他便觉像掉进了蛇窟,仿佛被万千条毒蛇噬咬。 “受不了就赶紧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段阔海神色惊惶。 许舒咬紧牙关,缓缓坐进汤桶。 段阔海死死盯着他,惊讶地发现许舒面部仿佛钻入好几条蚯蚓,以你的精明,我能瞒得了你?” 许舒接过秦冰递来的包子,一口干掉一个。 “那倒也是。” 张星劈手夺过包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凑到许舒耳边,悄声道,“秦老师不会真是你表姐吧?” “不然呢?” 许舒摘过张星手里的惠民晚报,翻到第二版,一眼找到自己要开办大考高分讲习班的报道。 杀入教培行业,正是他折腾这么大动静的目的所在。 细说起来,还是那天,秦冰提议要他补课,他才由此生出的灵感。 章节目录 第24章 开讲 眼下,教育体制改制没几年,大考制度方兴,教培行业完全是一片蓝海。 许舒没打算在教培行业深耕,但充作站在风口的猪,搂一把快钱,他还是乐意为之的。 “这里是许舒高分补习班么?”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青年站在门口打望。 不待许舒搭话,张星迎了上去,热情地介绍起来。 不多时,又有人来询问,轮不上许舒插手,张星热情高涨,大包大揽。 晚上八点整,修理厂大院内,数十张条凳稀稀拉拉坐了四十几人。 这热度,让许舒心里发凉,这届考生对补习这么不敏感么? 形势虽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许舒振奋精神,阔步走到黑板前,做起了开场白。 他没有教培的经验,但张雪峰的视频没少看,贩卖焦虑,搞段子那一套,他还是很溜的。 没用多大工夫,就把一干听众带进自己的领域。 本来,大多数听众是抱着看稀奇的心态来的,可当许舒的讲题进入深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起来。 “……很多同学问了这道题,这也是去年大考数学的一道附加题,九分,咱们看题(x+4)(x+5)(x+7)(x+8)=4……这道题如果用常规方法解,难度极高,注意看,如果找到对称性,用换元法,令x+6=y……” 一题解开,哗啦啦,掌声一片,准时到来的惠民晚报的刘记者,疯狂闪动快门。 讲课持续到十一点,一众考生恋恋不舍地离开。 “太棒了,连我这个抛书好几年的差生,都能听懂,许同学啊,你这个补习班要火啊。” 刘记者很兴奋,她是副主编派过来做跟踪采访的,本来觉得被抓了壮丁,现在一看,这个新闻题材有大火的预兆。 许舒兴致不高,“其实我在想,我这个补习班也许还是不办的好。” “嗯?” 秦冰,张星,刘记者都吃了一惊。 “这是为何?” “诸位想,大考本来对所有考生是公平的。可是因为我的补习班存在,让一些考生获得了高分秘诀,这对其他考生而言,不是不公平么?” 秦冰翻个白眼,张星转过头去。 刘记者是见习记者,涉世未深,生怕许舒不办班了,没了新闻热点,赶紧劝道,“开办补习班到底是一桩好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许同学切勿做此想。” 刘记者决定将许舒的感慨,写进明天快发的热点追踪板块。 …… “…别挤,都别挤,时间没到,都能进去的,里面的位子够。” 七点不到,修理厂大门外已挤了小二百人。 一开始,张星还能维持秩序,后面来的人太多,都往前钻,秩序一下失控,不得已,张星只好紧闭了修理厂的铁门。 秦冰解完最后一道题,拿出今天新出的惠民晚报,“你这火上浇油的话术玩得真溜。” 许舒笑道,“还得是刘记者啊,妙笔生花,那道用换元法的附加题的解答过程,竟被她完整地登在报上。其实我不过是推波助澜,想要火上浇油的是刘记者。” 秦冰整理好挎包,“反正你的目的达成了,换作是我在报上看到有这样的解题妙法,也会担心我不去学,旁的考生学了,我岂不吃亏。 看似在感叹不公平,实打实的在贩卖焦虑,你真有做奸商的潜质。” “骂人了啊。” “…………” 不出所料,当晚的公开课再度火爆整张,刘记者手里的镁光灯闪耀整晚。 次日,新报道再出,刚到中午,修理厂的大门外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挨到晚上八点,张星在门口挂出告示,说来的人实在太多,限于场地,只能取消补习。 霎时,全场炸锅。 一片哄闹声后,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嚷道,“都别吵吵了,免费的晚餐,谁都想吃。有的没的,都来混事。 我提议,让许老师收费,我出钱,没钱的就别来凑这个热闹。” “就你踏马有钱,老子没钱?” “赶紧的吧,还有半个月就要考了,我才听到妙处,这次我一定要考过,讲习班不能停啊……” “就知道迟早要收钱的,前面就是为了炒热度,走了走了……” “说走,你怎么不走,就会骗别人走……” “老子凭什么走,老子又不是出不起钱……” 纷纷议论中,新的告示牌被挂到门外,说解决方案会在明天一早推出。 连天抱怨声中,人潮退散,张星溜到修理厂对面的老字号面馆,在桌上排出数块银元,几人麻利地分钱,开溜。 若是秦冰在场,当一眼认出这几位正是中午为收费开班吵得最凶的几人。 打发了几个托,张星转回修理厂。 秦冰继续在考题上下功夫,许舒在为收费标准犯难,问张星,张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捧着金饭碗,还犯愁找谁要饭,也是没谁了。” “苏老师。” 苏柠穿着一套窄腰的雪白连衣裙,翩跹而来。 “好啊,你真在这儿补习。” 一身白的苏柠娇俏如蝶,飞到秦冰身边。 她没通过预考,自然不必为大考犯愁。 秦冰笑道,“你们的救星来了,苏老师的家里世代经商,苏老师三岁时,就能把算盘珠子打得劈啪作响。” 苏柠拎了把椅子坐下,“秦老师说得不错,但也得有人请我啊。” 许舒赶忙招呼张星上茶,他去到外面,带回一个果盘,一个点心盘。 苏柠笑道,“还算有诚意。我说你们捧着金饭碗讨饭,一点没冤枉你们。 许舒同学,你怕还不知道你弄的这个高分补习班,现在产生了多大影响吧。” 张星道,“来的人是挺多,我们不是正计划按人头收钱么?” 苏柠道,“按人头收钱,怎么收,打算收多少?” “一人一天一元会不会太黑?”张星小心开价。 “一天一元?”苏柠美目圆睁。 “五角,五角也行。”张星没了底气。 时下普通中学老师的工资,也不过在十八元左右。 一元就是一个银元,一个银元含银七钱三分,购买力极高。 时下,一担米,百二十斤,才三元六角,够三口之家一月食用。 改制前,流通两种辅币,一级辅币为银毫子,也称银角,二级辅币是铜元。 银元,银角,铜元之间,不是简单十进制的关系,兑换麻烦。 金融改制后,银毫子和铜元渐渐退出流通,角、分两种十进制的辅币被引入。 由于银元信用太著,且购买力太大,纸币始终不能取而代之,几次大力推行,都无疾而终。 时下,银元依旧是主要流通货币。 苏柠轻笑,“你们有两个问题还没明确。 问题一,大考对考生的意义到底多大。 简单说吧,大考的重要性比立宪以前的科举考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考上大学,直接和灿烂前程挂钩,为官为吏的大门直接敞开,对家族而言,也足以光耀门楣。 在这等大事面前,你们开价一元、五角,不知是辱人,还是自辱。” 张星面皮泛红,“一元真的很高了,哪有那么多有钱人,再说我这个一元是一天的价码。” 苏柠道,“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问题,目标人群没有选对。按你们的办法,一人一元,来客就接,座位怎么排?前排、后排同价?有人今天来,明天不来怎么办?每天都卖票……” 张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许舒赶紧拍马,“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服了,定价售票的重任,我斗胆希望苏老师能全权负责。” 苏柠不答,笑看秦冰。 秦冰白眼,“你不就是奔着热闹来的么,还要人家三跪九叩不成?” “死丫头。” 苏柠暗骂一句,正色道,“好吧,我就凑这个热闹。接刚才的问题,选准目标人群。先打个比方,办这个高分补习班的不是你许舒,而是旁人。你们的秦老师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你们问她肯花多少钱听一天课?” 秦冰哼道,“拿我打什么比方,这次考不过,我就没机会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不是钱的事儿,听明白了么?” 苏柠道,“春申城有不少皇周时期的官宦,立宪后,不少积极投靠新政府的官宦,都获得了特殊利益。其中一项利益便是,他们的子孙在预考、大考中,能获得额外的加分,加的分数还极为可观。以至于,这次通过预考的考生,有相当一部分皇周官宦子弟。预考竞争大,大考竞争更大,你们说这些人会不为大考着急?” 张星道,“我怎么没瞧见来听课的谁像官宦子弟?” 苏柠道,“正因为门口挤得人山人海,乱哄哄的,这些贵公子们怎么拉得下脸,往里面挤。但据我所知,这几天的惠民晚报销量急剧攀升,有不少官宦的仆役,连夜在印刷厂守着,拿了第一手的报纸第一时间回家。他们在急什么,还不是想看里面关于新题型的讲解?” 秦冰点点头:“确有这个现象,你的意思是将那些官宦子弟,当作目标客户,可要怎么对接呢?” 苏柠道,“今晚富民商行在东荟楼举办答谢晚宴,名流士绅云集,秦老师若是肯去,在太太圈里走上一遭……” 许舒猛地拍掌,“我怎么忘了这茬,教培行业的宣传对象从来都不是学生,而是学生他妈。” “教培行业?” 苏柠笑道,“你倒是会取名。” 章节目录 第24章 搂钱 眼下,教育体制改制没几年,大考制度方兴,教培行业完全是一片蓝海。 许舒没打算在教培行业深耕,但充作站在风口的猪,搂一把快钱,他还是乐意为之的。 “这里是许舒高分补习班么?”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青年站在门口打望。 不待许舒搭话,张星迎了上去,热情地介绍起来。 不多时,又有人来询问,轮不上许舒插手,张星热情高涨,大包大揽。 晚上八点整,修理厂大院内,数十张条凳稀稀拉拉坐了四十几人。 这热度,让许舒心里发凉,这届考生对补习这么不敏感么? 形势虽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许舒振奋精神,阔步走到黑板前,做起了开场白。 他没有教培的经验,但张雪峰的视频没少看,贩卖焦虑,搞段子那一套,他还是很溜的。 没用多大工夫,就把一干听众带进自己的领域。 本来,大多数听众是抱着看稀奇的心态来的,可当许舒的讲题进入深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起来。 “……很多同学问了这道题,这也是去年大考数学的一道附加题,九分,咱们看题(x+4)(x+5)(x+7)(x+8)=4…… 这道题如果用常规方法解,难度极高,注意看,如果找到对称性,用换元法,令x+6=y……” 一题解开,哗啦啦,掌声一片,准时到来的惠民晚报的刘记者,疯狂闪动快门。 讲课持续到十一点,一众考生恋恋不舍地离开。 “太棒了,连我这个抛书好几年的差生,都能听懂,许同学啊,你这个补习班要火啊。” 刘记者很兴奋,她是副主编派过来做跟踪采访的,本来觉得被抓了壮丁,现在一看,这个新闻题材有大火的预兆。 许舒兴致不高,“其实我在想,我这个补习班也许还是不办的好。” “嗯?” 秦冰,张星,刘记者都吃了一惊。 “这是为何?” “诸位想,大考本来对所有考生是公平的。 可是因为我的补习班存在,让一些考生获得了高分秘诀,这对其他考生而言,不是不公平么?” 秦冰翻个白眼,张星转过头去。 刘记者是见习记者,涉世未深,生怕许舒不办班了,没了新闻热点,赶紧劝道,“开办补习班到底是一桩好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许同学切勿做此想。” 刘记者决定将许舒的感慨,写进明天快发的热点追踪板块。 …… “…别挤,都别挤,时间没到,都能进去的,里面的位子够。” 七点不到,修理厂大门外已挤了小二百人。 一开始,张星还能维持秩序,后面来的人太多,都往前钻,秩序一下失控,不得已,张星只好紧闭了修理厂的铁门。 秦冰解完最后一道题,拿出今天新出的惠民晚报,“你这火上浇油的话术玩得真溜。” 许舒笑道,“还得是刘记者啊,妙笔生花,那道用换元法的附加题的解答过程,竟被她完整地登在报上。 其实我不过是推波助澜,想要火上浇油的是刘记者。” 秦冰整理好挎包,“反正你的目的达成了,换作是我在报上看到有这样的解题妙法,也会担心我不去学,旁的考生学了,我岂不吃亏。 看似在感叹不公平,实打实的在贩卖焦虑,你真有做奸商的潜质。” “骂人了啊。” “…………” 不出所料,当晚的公开课再度火爆整张,刘记者手里的镁光灯闪耀整晚。 次日,新报道再出,刚到中午,修理厂的大门外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挨到晚上八点,张星在门口挂出告示,说来的人实在太多,限于场地,只能取消补习。 霎时,全场炸锅。 一片哄闹声后,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嚷道,“都别吵吵了,免费的晚餐,谁都想吃。 有的没的,都来混事。 我提议,让许老师收费,我出钱,没钱的就别来凑这个热闹。” “就你踏马有钱,老子没钱?” “赶紧的吧,还有半个月就要考了,我才听到妙处,这次我一定要考过,讲习班不能停啊……” “就知道迟早要收钱的,前面就是为了炒热度,走了走了……” “说走,你怎么不走,就会骗别人走……” “老子凭什么走,老子又不是出不起钱……” 纷纷议论中,新的告示牌被挂到门外,说解决方案会在明天一早推出。 连天抱怨声中,人潮退散,张星溜到修理厂对面的老字号面馆,在桌上排出数块银元,几人麻利地分钱,开溜。 若是秦冰在场,当一眼认出这几位正是中午为收费开班吵得最凶的几人。 打发了几个托,张星转回修理厂。 秦冰继续在考题上下功夫,许舒在为收费标准犯难,问张星,张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捧着金饭碗,还犯愁找谁要饭,也是没谁了。” “苏老师。” 苏柠穿着一套窄腰的雪白连衣裙,翩跹而来。 “好啊,你真在这儿补习。” 一身白的苏柠娇俏如蝶,飞到秦冰身边。 她没通过预考,自然不必为大考犯愁。 秦冰笑道,“你们的救星来了,苏老师的家里世代经商,苏老师三岁时,就能把算盘珠子打得劈啪作响。” 苏柠拎了把椅子坐下,“秦老师说得不错,但也得有人请我啊。” 许舒赶忙招呼张星上茶,他去到外面,带回一个果盘,一个点心盘。 苏柠笑道,“还算有诚意。我说你们捧着金饭碗讨饭,一点没冤枉你们。 许舒同学,你怕还不知道你弄的这个高分补习班,现在产生了多大影响吧。” 张星道,“来的人是挺多,我们不是正计划按人头收钱么?” 苏柠道,“按人头收钱,怎么收,打算收多少?” “一人一天一元会不会太黑?” 张星小心开价。 “一天一元?” 苏柠美目圆睁。 “五角,五角也行。” 张星没了底气。 时下普通中学老师的工资,也不过在十八元左右。 一元就是一个银元,一个银元含银七钱三分,购买力极高。 时下,一担米,百二十斤,才三元六角,够三口之家一月食用。 改制前,流通两种辅币,一级辅币为银毫子,也称银角,二级辅币是铜元。 银元,银角,铜元之间,不是简单十进制的关系,兑换麻烦。 金融改制后,银毫子和铜元渐渐退出流通,角、分两种十进制的辅币被引入。 由于银元信用太著,且购买力太大,纸币始终不能取而代之,几次大力推行,都无疾而终。 时下,银元依旧是主要流通货币。 苏柠轻笑,“你们有两个问题还没明确。 问题一,大考对考生的意义到底多大。 简单说吧,大考的重要性比立宪以前的科举考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考上大学,直接和灿烂前程挂钩,为官为吏的大门直接敞开,对家族而言,也足以光耀门楣。 在这等大事面前,你们开价一元、五角,不知是辱人,还是自辱。” 张星面皮泛红,“一元真的很高了,哪有那么多有钱人,再说我这个一元是一天的价码。” 苏柠道,“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问题,目标人群没有选对。 按你们的办法,一人一元,来客就接,座位怎么排? 前排、后排同价? 有人今天来,明天不来怎么办?每天都卖票……” 张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许舒赶紧拍马,“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服了,定价售票的众人,我斗胆希望苏老师能全权负责。” 苏柠不答,笑看秦冰。 秦冰白眼,“你不就是奔着热闹来的么,还要人家三跪九叩不成。” “死丫头。” 苏柠暗骂一句,正色道,“好吧,我就凑这个热闹。 接刚才的问题,选准目标人群。先打个比方,办这个高分补习班的不是你许舒,而是旁人。 你们的秦老师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你们问她肯花多少钱听一天课?” 秦冰哼道,“拿我打什么比方,这次考不过,我就没机会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不是钱的事儿,听明白了么?” 苏柠道,“春申城有不少皇周时期的官宦,立宪后,不少积极投靠新政府的官宦,都获得了特殊利益。 其中一项利益便是,他们的子孙在预考、大考中,能获得额外的加分,加的分数还极为可观。 以至于,这次通过预考的考生,有相当一部分皇周官宦子弟。 预考竞争大,大考竞争更大,你们说这些人会不为大考着急?” 张星道,“我怎么没瞧见来听课的,谁像官宦子弟。” 苏柠道,“正因为门口挤得人山人海,乱哄哄的,这些贵公子们怎么拉得下脸,往里面挤。 但据我所知,这几天的惠民晚报销量急剧攀升,有不少官宦的仆役,连夜在印刷厂守着,拿了第一手的报纸第一时间回家。 他们在急什么,还不是想看里面关于新题型的讲解。” 秦冰点点头,“确有这个现象,你的意思是将那些官宦子弟,当作目标客户,可要怎么对接呢?” 苏柠道,“今晚富民商行在东荟楼举办答谢晚宴,名流士绅云集,秦老师若是肯去,在太太圈里走上一遭……” 许舒猛地拍掌,“我怎么忘了这茬,教培行业的宣传对象从来都不是学生,而是学生他妈。” “教培行业?” 苏柠笑道,“你倒是会取名。” 章节目录 第25章 突破 转瞬,距离大考只剩三天了,许舒的教培大战已到收官阶段。 他不止一次地感叹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自打苏柠加入进来,局势的发展只能说是从一个高峰,走向无数个高峰。 自从秦冰参加完富民商行的答谢晚宴后,苏柠在著名的临江大厦,花高价租了一间贵宾室,那里成了新出炉的丰程高分补习班的专门接待室。 授课地点,也被改在了临江大厦的海棠厅,能容纳二百多人的大型会场。 本来,按许舒的意思,如果走高端路线,就要保证辅导质量,正常情况下,他一个人对接四十左右的学生,已经是极限。 苏柠同意他的意见,秦冰希望能惠及普通学员。 最后,还是按会场的座椅数售票。 一种贵宾票,一种普通票。 贵宾票只售出三十张,余下近两百张全是普通票。 贵宾票和普通票的最大区别在于,贵宾票可以提问,普通票只能旁听。 而且,最核心的头排座位全部安排给贵宾票。 当然,两种票价的差额也有十倍至数十倍之多。 按座次位置区分票价,贵宾票最便宜的一张单日票是十元,最贵的高达五十元。 普通票最便宜的单日票五角,最贵的也不过两元。 为保证票务销售,贵宾票全部采用一票制,也就是补习班开设十四天,便按十四天收费。 普通票则是三日售一次票,购票者必须提供预考成绩证明。 当时,许舒看了苏柠定的票务规章后,就一个感觉“晕”。 他觉得苏柠是疯了。 普通票还好说,可那贵宾票最便宜的一张,按十四天计算,也要卖到一百四十元。 一百四十元什么概念,相当于普通中学老师大半年的收入。 苏柠只回了他一句,“千万不要用穷人贫瘠的想象力去度量富人的穷奢极欲。” 事情既然交给苏柠办,许舒虽觉不妥,绝不干预。 毕竟,苏柠定出的价格,已极大地超出他的预期。 最开始,他把主意打到教培上,也不过想赚个三五百就心满意足。 按苏柠的定价,贵宾票卖出两张,就达标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最终苏柠的论断,像一记凶狠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最畅销的居然不是普通票,而是贵宾票。 售票第一天上午,先放出十张贵宾票试水,没想到遭到疯抢,两家代主人购票的豪奴,险些大打出手。 及至下午两点,所有的贵宾票都告售罄,普通票也售出超过六成。 而随着补习进程的推进,许舒展现出的超凡讲题能力,获得了一致好评。 本来授课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讲课大堂也在那时开放。 结果,在学员们的强烈要求下,大堂从清晨就开始开放,学员们自发在此处备考,形成了浓郁的学习氛围。 以至于普通票的销售,也开始节节走高。 距离大考还有三天,补习也在三天后结束。 今天是最后一轮普通票出售,仅仅一个小时,预售后仅剩两成的普通票,被抢购一空。 以至于,学员中出现了题贩子,许舒的讲义,被疯狂外传,遍及大考考生。 这天一早,应苏柠之约,许舒赶到大周银行春申支行,苏柠已在贵宾厅等他。 一番寒暄后,苏柠递给他一个本子,是此次票务销售的明细账目。 虽然许舒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最末那一串数字,深深地震撼了。 两万一千六百七十八元,这是抛去租赁临江大厦,以及雇佣安保人员等一系列开销后的纯利数字。 “苏老师,我该怎么感谢您。” 苏柠的功劳太大,即便她要走一半的收入,许舒也不觉过分。 苏柠莞尔一笑,“当着你秦老师的面,说了不要钱,我若现在反口,岂不被你秦老师笑死。” “那您……” “你若非要感谢,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我先问个问题吧,丰程高分补习班明年还开么?” 许舒眼睛一亮,“苏老师的意思是,您想接过去。” 苏柠点点头,“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兜圈子。 经过丰程高分补习班的发端,聪明人会立时嗅到商机。 你若继续做,我可以全力协助。 你若不做,我想接过来。” “完全没问题。” 自重生以来,许舒的目标很明确,探究超凡真相和水幕背后的秘密,解救家人。 开这个补习班,他只为赚快钱,绝没有深耕成为教培行业大佬的意思。 “苏老师,您犯不着跟我打招呼。” “我想继续用丰程高分补习班的名号。” “没问题,不过,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市面上会冒出一堆补习班,和咱同名同姓的补习班一定不少。” 这年头哪有版权之说。 苏柠道,“所以我希望继续借你的大旗,不需要你参与授课。 适当的时候,作为授课团队代表,站站台,给同学们讲几句话就好 如果你答应,新的丰程补习班,有你两成干股。 别嫌少,蛋糕要做大,方方面面都少不得要分润。” 苏柠很清楚,丰程高分补习班未来或许出现十个二十个,但许舒就一个。 只要许舒露个脸,哪家是正宗,不言自明。 “没想到还有现成的吃,苏老师,那就多谢了。” 许舒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忽然想到一事,“原来苏老师在售卖普通票时,要求预考成绩证明,已经想到接办补习班这一步了。” 显然,苏柠要预考成绩证明,其目的是想搜罗高分考生。 补习班里的高分考生越多,越能出成绩,有了良好的大考成绩反馈,自然会给丰程高分补习班增光添彩。 苏柠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承诺,凡是考上大学的,拿到大学入学证明,当时缴纳的补习费用,照价退回。 你放心,不用你退钱。” 许舒比出大拇指,“您不做生意,真屈才了。” 苏柠这营销手段玩的,许舒直呼内行。 “那咱们合作愉快。” 苏柠伸出手来,许舒只好伸出手来,苏柠握了七八秒,许舒都觉不自然了,她才松手,说自己有事,先行一步。 苏柠去后,春申支行负责大户室的方主任来了。 许舒和他打过照面,售票收款时,是方主任带队,当场给许舒开设的户头。 现在售票结束,商业账户要转为个人账户,还得多一道手续。 方主任办完手续后,将一个新的个人账户交给许舒,扣完税,户头上还有一万八千五百多元。 接着,方主任递给他一本做工精致的支票,说是见签章即付。 只有存款过万,才有资格领取支票簿。 两辈子加一起,许舒也没使过支票,接过来打开支票本,防伪钞纸,钢印,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他谢过方主任,便即告辞,方主任一路殷勤相送,半道上又塞给他一张大户专属黑卡,絮絮叨叨说了黑卡的许多权限。 出了银行,许舒跨上边三轮,先赶去当铺,赎回牡丹表。 又去钟表行,购入两只名表,和两套白金首饰,分送段阔海、张星、秦冰、苏柠。 补习票大卖的头一天,许舒就提了分红的事。 张星义气为先,觉得许舒给钱就是瞧不起他。 秦冰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理他。 段阔海虽抠搜惯了,但极要面子。 钱送不出去,许舒改送礼,果然皆大欢喜。 转瞬,轰轰烈烈的大考,宣告结束。 出了考场,许舒第一时间赶回修理厂。 段阔海提前知会过他,说有紧要的事。 边三轮才驶进院子,面色凝重的段阔海把大门锁了,入炼房端出一碗褐色的液体来,碗口冒着白烟,刺鼻的气息,弥漫开来。 霎时,房梁上,排水沟,一阵窸窸窣窣,一窝窝地老鼠,蜈蚣,长蛇不知从何处钻出,仓皇遁走。 “什么玩意儿,这么霸道!” 许舒骇然变色。 “还记得那河龙王么?” “这是那妖孽的胆?” 许舒记得很清楚,当时诛灭河龙王,段阔海只取蛇牙和蛇胆。 “正是,这是取出的蛇胆液,总共三碗,此药入体,运转我教你的悬息法门。 撑不撑得住,看你小子造化。” 说着,段阔海把蛇胆液递给许舒,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这等级数的蛇胆液珍贵异常,他本想留着自己用,谁承想许舒天赋异禀,不断挑战他的认知极限。 最初,段阔海只是想通过药浴激发壮大一些许舒的气血,凭借许舒在小擒拿术的独特造诣,或许能和才觉醒的体士拼一把。 如无意外,经过三次药浴,催发气血的行动也就结束了。 可许舒简直是妖孽,这半个多月以来,他每天都可以承受三倍正常剂量的药剂的冲击,却浑然无事。 反倒是,段阔海整日给他推宫活血,累个半死。 段阔海甚至怀疑,即便继续加大药量,许舒还是能扛下来。 但如果是那样,反而超出了他的推宫活血的极限,自己非先累垮不可。 如今,他给许舒准备的药剂已消耗完毕。 许舒的气血、骨骼,筋络,经过暴力催发,已全面超过了普通体士。 若不是许舒每天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段阔海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不凭借源力作用,硬靠肉身激发气血,而突破至超凡。 章节目录 第26章 龙骨雷音 现在的许舒,在段阔海看来,就是他的完美作品。 段阔海想看许舒的气血到底能激发成何等模样,便忍痛舍出那河龙王胆液。 “这玩意儿真是人喝的?” 装蛇胆液的碗才靠近,许舒急急跑开,对着下水沟,狂吐不止。 如是三次,吐得苦胆都要出来,在段阔海的激将下,许舒盘膝坐地,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接过蛇胆液,大喝一声,咕噜咕噜,一口气将一碗蛇胆液饮尽。 蛇胆液才入口,段阔海死死封住他嘴巴。 许舒眼睛胀得翻白,口中酸涩苦辣腥臭,腹中翻江倒海,不可名状。 许舒剧烈挣扎,被段阔海死死按住。 许舒身体里仿佛钻入了无数条蚯蚓,皮肤被狂暴的气血冲出一道道波纹。 “悬息!” 段阔海提起许舒,连续在他周身要穴拍打。 许舒周身骨骼发出古怪的鸣响,腾腾雾气从他背后散出。 绿戒散发出的冰凉气息,让他瞬间从剧痛中恢复意识,开始按悬息法门,呼吸吐纳。 段阔海运掌如风,如拍打木人桩,一连拍打半个多小时,直到许舒的皮肤不再有涌动,方才停歇。 段阔海服下一枚药丸,苍白的面上涌过一抹潮红,又回房端出一碗蛇胆液,“我今天要看看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撑不撑住?” 许舒二话不说,接过蛇胆液一口干了。 有了第一碗打底,这碗蛇胆液同样苦腥难挡,但已能自己咽下。 紧接着,他的身体又起了反应,段阔海二度开拍。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碗蛇胆液也被端了出来,段阔海再服下两枚药丸,面色呈现不自然的嫣红。 在他心里,已不知感叹了多少声“妖孽”。 又半个小时后,结束拍打的段阔海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许舒还在不停悬息,他周身的皮肤灿若朝霞,仿佛生出了一层莹亮色的薄膜。 砰,砰,砰,接连三声炒豆般的爆响分别发生在左肩胛骨,脊柱,尾椎。 紧接着,许舒张口喷出一道白色烟气,笔直成线。 下一瞬,他周身的汗液瞬间被蒸发一空,通红莹亮的皮肤缓缓变成正常颜色。 “龙骨雷音,气血贯通,龙脊开了,哈哈,没用源力,没用源力……” 段阔海瘫在地上放声大笑,他的试验居然成了。 没有体士途径的源力,完全靠着药剂不停催发洗练,辅之以悬息秘法,和他这个外家宗师不停地推宫过血,竟硬生生锻成龙骨雷音,贯通气血,这是阶序一体士的标志啊。 又过一个小时,许舒悬息完毕,站起身来,一握拳头,肱二头肌坟起,衣袖紧绷。 他挽起衣袖,发现皮肤下的筋络,根根健如虬龙。 段阔海也恢复大半,入房搬出不少大且厚的铁饼,“来试试这个,一个一百斤,单手托举,看你能撑几个。” 许舒扎好马步,左掌托举向天,段阔海放上一块,许舒手臂稳如山岳。 紧接着,段阔海一口气放上两块,许舒左臂微微晃动。 段阔海眼睛一亮,“接住了。” 第四块铁饼被摞了上去,许舒左臂晃动,额头见汗。 “好小子!” 段阔海摞上第五块铁饼,撕拉一声,许舒胸口、袖口的衬衣崩裂。 他的一张脸殷红如血,勉强坚持三秒,五块铁饼轰然落地。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液,一脸遗憾地看着段阔海。 段阔海大笑,“你这是什么眼神儿?阶序一的体士也不过单臂三百斤,阶序二的武师,单臂五百斤。 单论气血力量,你已经有武师的水准,还不知足? 你这可是全靠猛药进补,没有丝毫的体士源力相助。 这事若是传出去,你一准得被拖去做解剖试验。” 听段阔海说得邪乎,许舒心情激荡,“段队,咱俩再试试招,你把力道降到体士级别。” 段阔海笑道,“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成全你。” 许舒双足蹬地,脚下仿佛有无穷力量,一招小擒拿术的铁锁横江,直取段阔海后心。 这招使出,比之从前,威力大了十倍不止。 砰,砰,砰,两人翻翻滚滚走了二十多招,许舒跳开,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擒得住,拿不住,没劲。” 好几次他都擒住段阔海的要穴,刚要控住段阔海,段阔海穴道里气血勃发,如针攒射,轻而易举冲开他的擒拿。 “这没办法,身体练到我这个地步,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自然反应。” 段阔海走到浣溪池边,冲刷满是汗臭的身体,“小擒拿术被你小子练到这等地步,已算登堂入室,通过内务堂的考核,易如反掌。” 段阔海洗完,许舒洗,衣服才脱,修理厂的门开了,秦冰走了进来,“你怎么回事,我一来你就洗澡,光天化日的,不能避讳些?” 嘴上斥责,眼睛依旧诚实。 “咦,这家伙不一样了,身体更匀称了,腹部的肌肉线条更流畅了,好像又长高了些,肌肉好弹,触感应该很好。” 秦冰批判地欣赏,许舒大大方方洗完,入内换了一套崭新的运动装出来。 这是他新买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牌子,按贵的买总没错。 一套青色的运动装,配一双黑色运动鞋,完美地衬托出高瘦的身形。 “衣服八分,发型九分。” 秦冰对许舒新剪的发型的评价更高,认为和许舒的偏瘦的脸型更搭。 如果两侧鬓角打得再薄一些,她可以给出十分。 “咦,小秦来啦,有事?” 段阔海也换了一身衣服,走出门来。 秦冰道,“王主任打电话到你们这儿,没人接,又打去我家,让我知会你们,赶紧去内务堂一趟。” 段阔海一拍额头,“我这边忙,还真没注意屋里的动静。” 秦冰道,“会不会是催许舒去考教,如果不好办,我来办。” 段阔海看着许舒,许舒道,“我们先办着,办不成再找您。” 秦冰招了招手,白皙手腕处一条精美的白金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小时后,许舒和段阔海赶到内务堂。 谷春和王主任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两边的花坛里百花正盛。 瞧见段阔海进来,王主任起身相迎,谷春安坐不动,玩味地打量许舒,觉得他变化挺大,但到底变在何处,却又说不上来。 “王主任,催这么急,到底什么事儿?” 段阔海拖了把椅子,跷着二郎腿坐下。 谷春道,“许舒的副室级还要不要,说好的考教,都拖了多久了,现在站里的指标这么紧,不能让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老谷,怎么哪儿都有你?”段阔海斜睨着谷春。 谷春晃着腿,“老段,我这是关心你,别不领情。” 段阔海冷哼,“少踏马废话,考教就考教,趁早。” 谷春起身,“王主任,瞧,老段同意了。 那边也差不多开始了,咱们该过去了。” “神神秘秘,搞什么名堂。” 段阔海陡生不好的预感。 王主任道,“段队,站里就是这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五分钟后,四人来到一座高墙内。 足有五丈高的围墙顶上,遍布尖锐钢刺,东北、西南二角还设着瞭望塔和探灯。 段阔海低声向许舒解释,“这里是三号监狱,里面设有八角笼,到时开战,你要猛冲猛打,借助力量优势和擒拿术的优势,近身搏斗,争取一个回合,结束战斗。” 许舒点头答应,胸有成竹。 不多时,几人进入一个宽阔大厅,厅中只有一个纵横三丈的八角笼。 八角笼中立着个年轻人,中等身量,粗手阔背,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退役近卫军服,神情冷峻。 “像个高手,你当心。” 段阔海低声道。 “造型不错,希望他能多撑一会儿。” 许舒力量初成,信心爆棚。 咚,咚,整个大厅仿佛摇晃起来,四个戴着重型脚镣的罪囚,从八角笼入口,狂奔而来。 这四人每人佩戴的脚镣都在五十斤以上,常人戴上这样的刑具,连挪动都困难,他们四人却能奔跑,不是超凡者做不到这点。 四人汇聚成狂浪,奔涌进八角笼中,将军装青年团团围在中央。 王主任随手一抛,四把钥匙,分别落到四人身前。 “好本事。” 许舒暗呼一声,一力四用,王主任是高手。 “打死他,还你们自由,或者被他打死。” 谷春冷声道。 四人沉默地打开了手铐脚镣,各自活动筋骨。 “别磨蹭了,开始吧。” 王主任喊道。 “且慢。” 叫停的是军服青年,“给他们一些补剂,我陈衍宗不屑趁人之危。” 谷春道,“王主任,按他说的办,补剂的钱我出。” “补剂是什么玩意儿。” 许舒低声问。 段阔海道,“融合了特殊动物血和高盐高糖制成的高能量食物,能在极短的时间恢复体力,一支补剂要三块银元。” 很快,四支牙膏大小的补剂送了上来,四名重犯抢过,疯狂吞吃。 不过数秒,四人吞食完毕,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最西侧那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活动周身关节,发出炒豆一般的爆响。 章节目录 第27章 杀戮机器 “高县食人魔郑凯西,怎么弄这里来了?” 段阔海认出壮汉。 “这人实力很强?” “阶序一中的得不错,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陈衍宗是从近卫军秘密部门,转业分到咱们站。 人家退伍前就是连级待遇,现在分过来,肯定要有相应职级。 站里的编制本来就紧,给了你们小队的许舒一个,奈何你们不着急,迟迟不来参加考核。 现在好了,竞争对手来了,一个职级,两个人,怎么办?只能竞争。 所以这次许舒和陈衍宗对战,既是考试又是竞争,应战不应战,你们自己定。” 段阔海气得脸色铁青。 陈衍宗的出现,只能是谷春运作的结果,只为阻击许舒。 可这谷春煞费苦心,到底是为什么? “段队,没办法,编制实在紧张,多理解。” 王主任一副和事佬模样。 谷春盯着许舒,笑吟吟道,“小许,其实有些事没那么难,关键是要跟对人,以你的才华,放到合适的地方,能大放异彩。” 段阔海眼睛直了,狗?的挖墙脚挖到自己地头了。 段阔海才要暴走,许舒说话了,“七队还有编制?” 段阔海一口气险些没倒过来。 谷春道,“有些事就是事在人为,你要是肯过来,别的不敢承诺,三年之内,给你胸前换个铁牌,还是有把握的。” 他差点大笑出声,如果许舒就地反水,他如虎添翼不说,段阔海从此就别想抬起头来。 谷春继续补刀,“小许,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这次上面把得到职级的机会给到你,若你把握不住,三年之内,站里不可能再给第二次机会。 一边是三年升两级,一边是镜花水月,你是聪明人。” 许舒取出烟盒,弹了一支叼上,“条件不错。” “那是!” “但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因为你。” “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 “和意气无关。” “那是什么?” “因为你……太丑,天天见你,我得多难受。” “你踏马找死。” 谷春气得鼻子都歪了。 段阔海大笑。 王主任咳嗽一声,“时间不早了,该办正事了。” 谷春挥手,八角笼打开,陈衍宗走了出来,他衣衫染血,不苟言笑,一副杀手本色。 “比试现在开始。” 谷春吼道。 “你说开始就开始?你是哪个扁桃体,轮得着你发言?” 段阔海冷声道。 “段队是要放弃?” 王主任道。 许舒道,“不不,谷队费了这么大劲才组的局,我们当然要给谷队面子。” 段阔海瞪着许舒,就差明说,让他别找死。 谷春冷道,“好得很,我建议签生死状,毕竟拳脚无言,别有个三长两短,牵扯不清。陈衍宗,你没问题吧。” 陈衍宗点头。 谷春轻蔑地看向许舒,“以你的胆量,签字不成问题吧。” 段阔海大怒,许舒弹出根烟叼上,“你吩咐,我照办。” 谷春瞪着许舒,恨不能钻进他脑子里,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主任和段阔海也惊呆了。 当下,王主任立下生死状,两人各自具名。 段阔海扯过许舒,才要说话,许舒冷声道,“段队,我作为九队的一员,承担着九队的荣耀,这个时候,纵死也要站着,不必相劝。” 一股易水悲歌的苍凉,扑了段阔海一脸,他呆立当场。 陈衍宗阔步朝八角笼走去。 许舒静立抽烟,一口接着一口。 谷春按下焦躁,等他一支烟抽完,岂料,他竟又抽出一支。 “你没完了?” “抽烟也犯法?得,我回去抽,段队,咱们走。” 一人说话四人惊。 “签了生死状,你想反悔!” 谷春气急败坏。 许舒道,“谷队,你什么意思?你让我现在就和陈衍宗打? 瞧不起谁呢,陈衍宗才力战四匪,体力有亏。 既然要战,就堂堂正正一战。 陈衍宗还知道让四个罪囚补充,许某岂会趁人之危。” 陈衍宗定住脚,转过身来,“无妨。” 许舒掐灭烟头,“你虽无妨,我却做不来小人。” 段阔海暗暗感叹,“真踏马是个人才啊,居然把猥琐避战,整得这么清新脱俗。” 谷春暴跳如雷,“你踏马不比,就判你输。” 啪的一脚,段阔海将一把椅子踏得粉碎,“姓谷的,你算个杰宝,这里是王主任的地头,轮得着你一直叽叽歪歪。” 王主任赶忙道,“陈衍宗既同意出战,小许你无需多虑。” 许舒道,“非我多虑,我有我的原则。” “说的比唱得好听,好,王主任,现在就把比斗日期,就加在生死状上,要时间是吧,最晚这个指标,站里还能留半个月,我给你半个月。” 谷春气得脑门生疼。 王主任撕掉原来的生死状,又重拟一份,陈衍宗签名后,退开。 所有的视线都朝许舒投来,许舒阔步上前,签名,抛笔,“陈衍宗,你只有十五天时间休息,十五天后,我会打死你。” 段阔海愁得脑壳疼,人家就有这倒驴不倒架的本事! 谷春一脚踢飞椅子,“十五天后,老子看你怎么死!” 亢亢亢,边三轮发动,段阔海跳上挎斗,“你小子啊,真是八斤的鸭子,七斤半的嘴。” 边三轮发动,许舒拂了拂额前被风吹乱的黑发,“打不过,还装不过么?” “以后你就是九队的官方发言人。” 边三轮拐过巷口,遇见卖汽水的,用大桶装了井拔凉水冰镇着。 边三轮放过去,许舒买了一打,多付了一倍的钱,不用归还汽水瓶。 边三轮开上沿江大道,在江边停了。 许舒取出一瓶,右手拇指呢,你会的小擒拿术,只是知道了人体的要穴,要害在何处。 知道如何攻击,制服普通敌人。 但你离真正的武者,缺的是劲力的运用。” 说着,段阔海对着汽水瓶闪电般拍出数掌,汽水瓶外包裹的包装纸化作碎末,飘散开去,汽水瓶却完好无损。 何以笙箫默 章节目录 第28章 内家大师 “我要学。” 许舒瞪圆了眼睛。 段阔海道,“我教不了你。” 许舒皱眉,段阔海道,“不是我不肯教,是真教不了。 你看过有些乡村老师傅在墙上用大竹竿写擘窠大字吧,他能写得很好。 但你问他关窍,要他传授技巧,他根本无从谈起。” 许舒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本事是源力赋予的,没办法传授。” 段阔海先点头,又摇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其实也不尽然。 主要是我的境界还低,很多武学道理,只能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许舒眼睛亮了,“如果找体士途径阶序四的前辈呢?” 段阔海哑然失笑,“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什么都敢想。 阶序四的内家大师,整个春申站也不过两个。 我已经快一年多,没见到他们了。” 许舒一听站里就有,心里越发热切,“事在人为,段队,你不会看着陈衍宗打死我吧。” “敢!” 段阔海拍着胸脯道,“那狗屁生死状,你认它就是。 你不认,姓谷的敢上门找不自在,老子打出他屎来。” 许舒取出一个铝盒装的煊赫门香烟,散给段阔海一支,“有您在后面戳着,我自然不怕。 那个副室级,我也不是非拿不可。 但咱们九队没道理要一直被七队压制,您瞧着姓谷的不来气?” “你小子少拱火。” 段阔海劈手抓过整盒烟,在手中细细摩挲烟盒,啧啧道,“一元钱一包,你也太烧包了。” 说着,行云流水般地把烟盒塞进了自己裤兜,“说吧,你小子办班到底赚了多少?” “您的意思是,花大价钱,请内家大师指导,他们肯么?” 许舒眼中满是热切。 段阔海哼道,“你不是见过兑换目录么?我的小擒拿术就挂在上面出售。 那个是目录一,还有目录二。 这目录二就不是你这个级别能看得的。” 许舒喜道,“您的意思是,两名内家大师也在上面开价授艺。” “多新鲜呐,谁跟钱有仇。 话说回来,越到他们那份上,越能赚钱,也越能花钱。 只不过体士途径的超凡者,各有各的道,真出钱买艺的并不多。” “那两位内家大师都是谁,都有什么绝技要卖?价钱多少?” 许舒不怕花钱,钱是王八蛋,花完再来赚。 本事学到了,关键时刻可能救命。 “你既然不怕花钱,剩下的事儿,我来办。” …………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修理厂厢房内,许舒紧闭门窗,静坐桌边,静静盯着绿戒。 忽然,他伸出指头,在绿戒上轻轻一黏,一滴水珠被黏了出来。 他将水珠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顿时如岳云鹏学于谦抽烟般,猛地一阵抽搐。 一阵腾云驾雾的畅快过后,许舒左掌紧紧握拳数秒松开,掌心浮现一个肉色的圆形,这肉色的圆形坚持了足足八秒才消散,远超曾经。 “还是不够。” 许舒喃喃道。 他见过秦冰掌心的源轮,铜钱大小,三分之一段呈现红色,像淤血不曾化开,余下三分之二段是金色。 彼时,源力初入体,他漂在蒲河中,询问秦冰,为何不是全金色。 秦冰答说,源力充满,则为纯金色。 但普通的源果提供的源力有限,往往不足以一次充满源轮。 再则,低阶序超凡者也经不起狂暴源力的冲刷,服用普通源果,也是最好的选择。 当下,他又从绿戒黏出一滴水珠吸收掉,暴爽后,他左掌掌心忽然现出一阵炽烈的灼热。 灼热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散去,许舒握紧左掌再张开,刷地一下,掌心印出一个纯金的源轮。 他激动地跳起身来。 显然,他不仅圆满完成源力融体,显现了源轮。 还因为帝坟叶的等级极高,提供了丰沛的源力,一次性充满了源轮,达到了阶序一阶段的源力满格。 兴奋过后,许舒又从绿戒中黏取一滴水珠,他并没有吸收。 将水珠黏出后,他屏住呼吸,仔细打量,“因源而生,圆润如珠,还是叫源珠吧。” 他尝试着将源珠重新接触绿戒,源珠竟又缓缓没入绿戒中。 他用手指一黏,源珠又被黏出,他屏住呼吸,再伸出一根指头,又黏出一枚源珠,紧接着再试,再无源珠被黏出。 “四个人,四枚源珠,倒是有规律可循。” 嘀咕一句,他将两枚源珠接触绿戒,绿戒缓缓将两枚源珠吸入。 …… 上午九点,城郊的一座宅院门外,小河流淌,槐木森森。 一身运动服的许舒提着一个点心礼盒,叩动大红木门上的铜把手。 很快,一个青衣少年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许舒,“我家先生不见外客。” 许舒从裤兜掏出一枚青色铁牌,上面镌刻着刀剑交叉的徽记。 少年眼睛一亮,接过青牌,“稍等。” 少年转身进去,许舒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那枚青色铁牌,正是内务堂发行的凭证,凭此证求艺。 授艺者可以凭此证,到内务堂领取赏金,为购入金的八成。 许舒购入这枚青牌,足足花了五千元。 一座靠中心城区的两进宅院,也不过作价三千多。 等了五分钟左右,青衣少年复来,“我家先生请你进去,进门左拐,顺着廊子一直往前就是。” 许舒道个谢,进门,吱呀一声,门从外面关上,传来落锁的声音。 他心里咯噔一下,打起精神,沿着红木长廊前行。 长廊左侧的院子很大,没有精心打理,和门外一样,种了不少槐树。 走出七八十米,穿过一扇小门,风光迥异,脚下的青石砖变成了硬土地,不远处山坡郁郁,苍松磊磊,仿佛一步跨到了山林之间。 不远处,一个灰袍客背对而立,身材格外高大,许舒现在一米八五的身量,目测才到灰袍客的肩膀。 走到灰袍客身前十米开外,许舒定住脚,“陈前辈,我叫许舒,特来求教。” 两位内家大师,他选的这位大号陈太雷,传授的功夫叫无极手。 他问段阔海这无极手到底如何,段阔海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要修此功,必先通运劲妙法。 一听能得运劲妙法,许舒就够了。 “陈前辈,我是来求教的。” 灰袍客没有反应,许舒加大声量。 就在这时,灰袍客转过头来。 “妈耶!” 许舒狂叫一声,三魂吓走了两魂。 只见这青袍客脸上,长满了如肉瘤一般的肌肉,青筋如蚯蚓凸出,双目暴凸,眼珠吊在眼眶外,仿佛基因突变的怪物。 许舒夺路狂奔。 以他现在的力量,奔行之快,百米轻松跑进九秒。 但他没跑出几步,耳畔传来呼呼劲风。 许舒暗道不妙,猛地变向,轰的一声巨响,他才绕过的一棵碗口大小的松树从中断折,许舒被砸断的树梢扫中,一个懒驴打滚,翻了出去。 他身子才落地,那怪物一个跳跃,腾起两米多高,如大鸟一般,狂扑而来。 眼见许舒就要躲避不开,嗖的一声,一粒枣核破空而来,正击在那怪物胸口。 那怪物庞然的身躯,竟被那小小枣核击得倒飞出去。 许舒夺路再逃,便听一声道,“再敢奔逃,立时滚蛋。” 有大佬在后面撑着,许舒略略安心,不再逃走,那怪物又猛扑过来。 “跟着枣核走。” 那声音喝出,一枚枣核后发先至,击中怪物的华盖穴。 许舒不敢怠慢,一拳击在怪物的华盖穴处,那怪物抓来的巨掌稍稍凝滞,他便从怪物手臂处矮身钻了出去。 怪物转身扑来,又一枚枣核飞来,打在怪物的紫冠穴处。 许舒看得清楚,一拳跟着轰出,砸在怪物紫关穴处,身子一滑,再度避开怪物的巨掌,闪身而过。 枣核飞来如梭,许舒练小擒拿术时,早已认穴精准,兼之记忆绝佳,能稳稳跟住枣核,每每枣核先发,他便后至。 那怪物扑击虽猛,却始终奈何不得许舒,怒吼连连。 忽地,七枚枣核同时飞来,同时击中华盖、紫关、玉堂、石门、中院、天池、鸠尾。 霎时,那怪物像被施了定身法,定在当场。 “点穴神通!” 许舒心里炸翻了天。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竹林后转了出来。 他穿一件白色绸褂,身材瘦小,一双眸子晶亮,许舒被他扫一眼,遍体生寒。 许舒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晚辈许舒,见过前辈。” 陈太雷冷笑一声,“现在是怎么了,人人都朝钱看。站里的那些队长们也越来越不要脸了,只要有钱,什么都肯办。 以你的微末本领,也敢来找我求取无极手?” 陈太雷一眼就看出许舒的层次,按他的层级,是接触不到二类兑换目录的。 只能证明,许舒的青牌,是有人代为办下来的。 许舒又鞠一躬,“小子苦心求艺,还请前辈垂怜。” 陈太雷轻哼一声,“你开什么玩笑,我倒是想教,你学得了? 你认穴的本事倒是过得去,但境界太低,你还是回去再练练,等将来成长了,再来找我。” 章节目录 第29章 生而知之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老小子这是不办事,还不退钱。” 他正色道,“既如此,是晚辈唐突了,还请前辈归还我青牌,我另寻明师。” 陈太雷摆手,“你先回去练,练好了我再教你,免得你再兑换青牌,平添麻烦。” 许舒道,“前辈既如此说,那青牌就赠予前辈了。” 陈太雷皱眉,“说得好像我多贪财似的,说了将来教你,必定兑现。” “可我不会再来了,前辈保重。” 许舒阔步离开,行出十余米,低声自语道,“悔不该没听老人言,这陈前辈果然是浪得虚名,该去找张前辈的。 罢了,花钱买教训,就当替老六,老七他们蹚雷了。” “那小子,站住!” 陈太雷厉喝一声,身形晃动,几个呼吸,就横在许舒身前,阻住去路。 许舒拱手,“前辈还有事么?” 陈太雷压下怒气,“我不过是考验你一下,没想到你求艺之心如此不坚。” 许舒挠头,“原来是这样,前辈真是高人风范啊。” 他暗呼侥幸,幸亏找段阔海问了陈太雷的情况,知道这位和站里另一位阶序四的内家大师张宗布是死对头。 又根据陈太雷爱财的特性,急编了话术,才勉强把局面翻转过来。 陈太雷道,“高不高人的,事儿上见吧。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提携后进,若你还有志在武学的朋友,可以一并带过来嘛。” 许舒道,“如果学得好,我当然要替前辈宣传的。 前辈,现在是不是能教我了?” 陈太雷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学无极手是不现实的,不如我教你别的。” 许舒顿时变色,抱拳道,“既如此,我就不浪费前辈时间了。”说完,又要走。 陈太雷按住他的肩膀,许舒感觉不到受力,偏偏脚下动弹不得。 “也罢,我就费些精神,教你便是。” 陈太雷暗叫麻烦,却决不能坐视许舒去找张宗布,不然,他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说来,也不是他不想教,而是认定许舒不可能学会。 当下,他只能打着教无极手的幌子,先将许舒稳住。 当下,陈太雷拉开拳架,演练起来。 许舒早有准备,聚精会神,眼窝一热,脑海中纯白空间再现。 但见陈太雷脚下如风,双手似搬似运,无形气流,震荡排空。 顿时,无数树叶从四面八方袭来,在他掌中汇聚成球。 那画面比李连杰演练太极拳要震撼太多,简直像科幻大片。 忽地,陈太雷沉喝一声,怀抱的树叶团猛地散开,便听嗖嗖破空声,数百树叶飞出,或扎入树干,或扎进泥土,根根倒竖。 许舒震撼得大声呼喝,巴掌拍得通红。 陈太雷得意地摆摆手,“你可看明白了?” 许舒点点头,陈太雷暗骂,“这小崽子是真不谦虚啊。” 他正要说话,许舒拉开拳架,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十余秒后,陈太雷眼睛直了。 许舒那一招一式,虽只是皮毛,但和他打出的丝毫不差,甚至连几处秘手,都演练出来了。 两分钟后,许舒演练完毕,收了拳架,陈太雷惊声道,“你学过!” 许舒道,“晚辈若是学过,又何必花重金来找前辈求艺。” “你只看一遍?” “晚辈在武学上有丁点天赋。” 这叫有点天赋,陈太雷想骂人。 当下,他继续拉开拳架,又走一趟拳。 这回,他的拳势灿若繁花,招式也无比快捷。 可再是繁复、快捷的招式,也被一一映射在许舒脑海中的纯白空间。 一条意识组成的贪吃蛇扑出,缓缓将那映射出的招式,一口口吞掉。 陈太雷收了拳架,不待他招呼,许舒演练起来。 一通拳法走完,陈太雷震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忽然涌出狂喜和后怕,“天才!武学天才! 幸亏没放这小子去张宗布那里,不然老子要后悔终身。” “前辈,我练得如何?” 许舒一脸的单纯。 陈太雷道,“呃,这个,虽有瑕疵,其实还不错,是个好苗子。” 他振作精神,用心讲解,“要学无极手,但还是要从根基练起,无极手主要用到八诀三劲。 所谓八诀:掤、捋、挤、按、采、挒、肘、靠。 所谓三劲:松、通、空……” 陈太雷卖弄精神讲解半个小时后,在竹林口,折一根竹竿拴上一根毛线。 陈太雷搓指成剑,用力一挥,毛线竟被扫断一截。 许舒瞪圆了眼睛。 陈太雷道,“你也照此来练,什么时候觉得毛线打在手指上有痛感,便来叫我。” 说完,陈太雷转出竹林。 清风徐来,竹竿上的毛线如穿超短裙的洪真英一般扭个不停,许舒觉得自己想打中都难。 他怔怔观察许久,脑海中一遍遍复刻陈太雷挥手扫断毛线的动作。 他惊讶地发现,陈太雷挥指斩线和他演练无极手第九式的动作极为相近。 许舒不停地复刻无极手第九式,待意念圆通后,他毫无征兆地出手。 一指扫过,毛线未断,指头上被割出一道浅印。 如果陈太雷在此,非惊得跳起来不可。 毛线随风飘摇,根本不受力。 要指切毛线,最难点就在“击实”,也就是让毛线受力。 许舒只一击,便被毛线扫出一道浅印,说明他已达成“击实”。 当下,许舒沉腰扎马,一遍遍击打毛线。 他惊讶地发现,“击实”并不能百分百做到,十次中有四五次能完成。 许舒沉下心来,一遍遍挥指击线,左臂累到抬不起来,再练右臂。 他不知疲倦地练习,不知觉间夜幕降临,青衣少年拎来一个木桶,说是给他备的晚饭。 许舒浑身酸痛,早饿疯了。 他扑到木桶边,揭开盖子,顶部夹层放着碗筷。 取出夹板,便见半桶米饭,米饭中央挖了个坑,饭坑里堆满了油汪汪的辣椒炒肉。 许舒饿疯了,也不用碗,直接抱了饭桶,将米饭和辣椒炒肉拌匀后,大口吞吃起来。 他消耗巨大,饭量大增,大半桶米饭被吃得干干净净。 青衣少年又送来一桶水,和一领草席,指着院中的水塘,让许舒今晚把草席铺在水塘上睡觉。 说完,青衣少年掉头就走,许舒跟在身后追问,少年一言不发。 许舒怔怔,将草席扔到水面,不多时,草席浸润,漂浮水面。 他脱掉衣服,只留一条平角底裤,纵身一跃,跨出三米,身子凌空舒展,倒在草席上。 扑通一声,他压着草席沉入水中。 他丝毫不慌,也不乱动,只屏住呼吸,熟悉后,他又缓缓浮上水面。 他开始调整呼吸,按陈太雷讲述的呼吸秘法,放松、接通,明空。 坚持不过三秒,他又沉入了水底。 许舒并不气馁,继续依法呼吸。 浮浮沉沉大半夜,许舒根本没怎么睡着。 直到青衣少年来送早饭时,他才上岸,干掉五斤包子。 惊人的饭量,让他意识到自己精神不错,晃了晃手臂,毫无酸痛感。 他陡然意识到,陈太雷传的呼吸秘法,别有洞天。 吃完早饭,陈太雷来了,拿着一把蒲扇,赶着空中的飞絮,“让我瞧瞧你昨天的成果。” 两人来到竹竿前,陈太雷扇子一扇,“洪真英”又扭动起来。 许舒撮指成刀,猛地挥出,刷地一下,毛线瞬间被打直,在许舒手指上打出一条白印。 练了一天,许舒还是做不到陈太雷那样,一指直接将毛线截断,但“击实”已练到白发百灵。 陈太雷震得扇子都掉了,“以前练过?” “怎么可能。前辈不告知我发力的法门,我就是想练也不成。” 许舒沉声道,“不能斩断毛线,让前辈失望了。” “失望?” 陈太雷瞪着许舒,若不是确信他不是在装叉,陈太雷非一脚踢飞他。 遥想当年,他进阶阶序三的外家宗师,为了炼成这招,可是足足花费三百个日夜。 现在,许舒一夜练成,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至于许舒不能扫断毛线,不过是修为不到,有此效果,足以证明他掌握了此种运劲法门。 “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陈太雷心情沉重,沉吟再三,还是决定牢牢绑定许舒。 这样的天才,是遮不住的,不如提前结好善缘,以备将来。 念头既定,陈太雷又着青衣青年取来一个搪瓷脸盆,在盆底铺上一层油纸,往盆中倒入大半盆菜籽油。 “今天来练这个,我示范一遍。” 说着,他轻轻一掌拍入油中,油面荡起浅浅波纹,一股强劲的螺旋直透而下,盆底的油纸从中央撕开两瓣,像是被裁纸刀划成的一般。 “你来试试,注意要点,用劲似紧非紧,似松非松,力未至,意先到……” 陈太雷讲述完毕,挪步就走。 许舒同样不急着开炼,脑海中再度复刻陈太雷击打油面的场景。 每一个动作都被他解析,和他记忆中的陈太雷演练拳架的动作相印证。 与此同时,他也在揣摩陈太雷讲述的要点。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才发动。 光阴如箭,转眼,许舒在陈宅已睡了十天水上席。 期间,学会了用八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掌握了运劲发劲。 章节目录 第30章 莽龙翻身 许舒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陈太雷早看麻了。 到第六天上,许舒已经能在水上安然入睡。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的契合陈太雷传授的运气法门,以至达到本能的程度。 即便是睡着,他也能如萍漂浮。 这天上午,许舒当着陈太雷的面,拉开拳架,练了一趟无极手。 练完,收拳,许舒道,“前辈,我练得还凑合吧?” 陈太雷面无表情,抬头望天,“你这叫凑合,我的叫什么?” 他心情很阴郁,在许舒身边看得时间长了,他觉得自己的天资差到应该自废武功。 “行了,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 剩下的,一半靠你自己成长,突破气血桎梏再行提高,一半靠你自悟。” 陈太雷只差明说送客。 “多谢前辈,敢问前辈,那位灰袍怪客哪里去了?” “灰袍怪客?” “就是那天我初来乍到,生扑我的那位?” “什么灰袍怪客,那是阿青,一头异魔。” 陈太雷无语了,“你是哪只队伍的?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许舒倒吸一口凉气,“您,您拿异魔练,练功?” 他当然知道异魔,只是听过没见过,更想不到有人敢豢养异魔。 “阿青不过是阶序一的异魔,算不得什么。” “前辈,能不能让我再和异魔会上一会。” 陈太雷才要拒绝,许舒赶忙道,“我加钱。 另外,您连异魔都能降伏,到时我给您扬名时,可有的吹了。” “可以扬名?一定是和那个老六和老七吹。” 陈太雷心念一动,大咧咧挥手,“什么钱不钱的,咱爷俩纯粹就是投缘。 以你现在的本事,想拿阿青练手,勉强也够。 只是我还有事,不能给你护法,你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往池塘里躲。 池塘里的淤泥深,阿青不好追。” 交代完,陈太雷放出阿青,挥手在阿青几处要穴处点了几下,阿青“复活”,口中嘶吼不绝,因畏惧陈太雷,始终没有发动攻击。 陈太雷才离开,阿青迎着许舒狂扑而来,势若疯虎…… 一转眼,又三天过去了。 这天,远游归来的陈太雷正在鼎丰楼喝他家乡的早茶,青衣少年急匆匆来报。 青衣少年话音未落,陈太雷急地飚出了乡骂,“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小许,你是聪明人。” “但谷队,你是丑人,我实在看不得你,还是不加入了。” “打,给我打死他。” 谷春咆哮,众人憋笑。 陈衍宗晃身进了八角笼,冲许舒抱拳,“许兄,请!” 许舒岿然不动,谷春厉声道,“生死状签了,你若反悔……” “他若反悔,你能怎的?” 段阔海懒洋洋道。 他根本不赞成许舒赴约,即便许舒去找陈太雷学了艺。 但短短十五天,又能学到什么,怎么可能填平天堑。 但许舒坚持要来,他只能跟着过来,保证许舒活着离开。 许舒朗声道,“八角笼是斗兽的地方,真正的武者,怎么会站在里面厮杀,供人取乐。” 陈衍宗瞬间变色,一步跨出八角笼,“找死!” 陈衍宗脚下八步赶蝉,双手舞动,快得看不清手影,澎湃的气血,荡开衣衫,热浪滚滚。 “气冠三花,血畅五脉,阶序二武师!” 段阔海厉声道,“姓谷的,你敢作弊!” 他迎着陈衍宗冲去,谷春冷笑一声,横身拦住,“很多人可以作证,陈衍宗是在三天前,突破进阶序二,成就武师的。 此事发生在生死状签订之后,并不犯忌。 老段,这十几天,许舒也不是光在家里睡大觉吧。”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谷春胸口挨了一记,喷出一口血来。 “段阔海,你踏马下死手。” 刷地一下,他取两镖在手,镖头泛着乌光。 王主任赶忙拦住,“二位,二位,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生死状已生效,安心观战吧。” 段阔海才要发飙,忽然怔住了。 “这,这不可能……” 谷春惊呼。 只见那边陈衍宗和许舒战得烟尘滚滚,宛若两头猛兽绞杀一处。战了个势均力敌。 而以陈衍宗的凶悍,未进阶序二,体士之中已罕逢敌手。 现在进阶成武师了,单臂五百斤力量,气血强大,对战阶序一的体士,根本就是拿捏。 可此刻,陈衍宗已翻翻滚滚攻出二十多杀招,招招势若奔雷,直取要害,竟被许舒死死防住。 “这,这是什么功夫,缠,绞,引,崩,劲力运用不逊于我,这,这怎么可能……” 王主任也震惊失声。 段阔海则眉开眼笑,“今日让尔等见识段某人调教属下的手段。” “放屁!” 谷春怒道,“阶序的差距,岂是能轻易抹平的,即便这小子力量不逊,但劲力运用就是天堑。” 谷春话音未落,一直狂攻的陈衍宗仿佛被一列高速火车头撞飞出去。 啪的一声,撞在墙壁上,整个人黏在墙足足两息,方才缓缓滑落,整个人鼻青脸肿,昏死过去。 “莽龙翻身!无极手!” 王主任惊得直跺脚,“陈老的无极手,这,这怎么可能,阶序一的体士,怎么可能学会……” 谷春狂吼,“验,老王,给我验,他绝不可能是阶序一……” 段阔海高声大笑,“老谷,我看你是被气糊涂了,心瞎眼也瞎啊。许舒奔腾的气血,你看不见?” 谷春哑然。 “王主任,我这个副室级现在能落实了吧。” 许舒拍拍灰尘,走到近前。 这一战,他战得酣畅淋漓。 无极手成,他对上阶序二的武师,已经很难输了。 主要是这无极手有两大神妙,。 一妙在,借力化力,防御无敌。 二妙在,化力用力,集众力为一力,其绝招莽龙翻身,势若山崩,攻击威力无敌。 陈衍宗固然战斗意识惊人,但在功法上,和许舒存在巨大代差,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若不是许舒想和他过招,根本不可能让他撑上这许久。 王主任紧盯许舒,“陈衍宗,你……不杀?” “我又不杀人狂魔,杀人有瘾。这点,谷队得跟我学。” 许舒点燃一支煊赫门,弹出一支递给王主任,“来一根?” 王主任摆摆手,“烟是好烟,可惜,我不会。” 许舒又把烟递向谷春,不待谷春讥讽,许舒又收回,“忘了,谷队也不抽。” 谷春耳朵上正夹着烟了,气得他直喘。 “老子呢。” 段阔海不满。 许舒道,“你们都是队长,谷队都不抽,您还是别搞特殊化了。” “草,非得老子动手。” 段阔海上前,整盒掏走。 他点燃一支,美美抽上一口,“一分钱一分货啊,王主任,别愣着了,副室级的事儿,赶紧办吧。” 王主任面现难色。 段阔海皱眉,“老王,你到底几个意思?” 谷春冷笑,“冤有仇,债有主,找老王作甚?” “那我应该找你喽?你算个屁!” 段阔海暴怒。 章节目录 第31章 如愿 王主任道,“段队,谷队,二位都消消火。这事儿怪我,但,也不能怪我。 时间太巧了,今天早上,站里来人把那个副室级的胸牌取走了,另有任用。 既是站里的决定,我只能服从。” 许舒眼前阵阵发黑,段阔海原地爆炸,“草泥马,姓谷的,还有老王,你们办得好事。 老子现在就去站里,讨不回公道,老子这个队长不当了。” “谁又对谁不公了?” 一个气质阴郁的瘦高个走进院来,二十七八年纪,一套正装贴合地穿在他身上,胸前铁制二竖的徽章闪动着光辉。 “李参。” 段阔海、王主任、谷春等人同时向来人行平胸礼。 许舒暗暗纳罕,段阔海和谷春的职级和这位李参一样啊。 几人寒暄一会儿,许舒听明白了,这个李参是站里参谋社的。 所谓参谋社,和前世的秘书处功能差不多。 “李参,您还有事?” 王主任一张胖脸笑得尽是褶子。 谷春道,“老段,你不是嚷嚷着谁把指标弄走,你就和谁不共戴天么? 副室级的胸牌就是李参代表站里拿走,你待怎的?” 段阔海心下一沉,咬牙道,“李参,我知道站里的指标紧,但我们九队……” 李参摆手打断他的话,“老段,不是我要指标,是站里的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就别难为我啦。” 谷春继续拱火,“李参,段队火气正旺,为了一个指标的事儿,在这里大打出手。” 说着,一直躺在地上昏死的陈衍宗。 李参呵呵道,“你们弟兄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改天我做东,请诸位喝酒。 老王,我过来是问长兴西路怎么走,你派人给我带带路。” “李参,我住长兴西路,我可以给您带路。” 许舒顺势而上,副室级黄了,日子还得过,李参必须交。 “你住长兴西路?”李参道,“这么巧么?长兴西路1322弄226号,熟不熟?” “啊!” 许舒惊呼道,“那是我家。” “你家!” 众人异口同声,都怪异无比地盯着他。 李参皱眉,“你叫许舒?” “是我。” “这是怎么回事,人就在内务堂,还让我走这一趟。” 李参嘀咕一句,热情地和许舒握手,“这不是巧中巧么?这个副室级指标,上面指定要给到你这位有功之臣。” 说着,他掏出一枚红盒打开,一块铅质一竖的胸牌躺在里面,“恰巧老王在,后面走流程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诸位,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了。这顿酒,算我欠大伙儿的。” 李参拍拍许舒肩膀,冲众人一拱手,阔步去了。 “这,这……” 王主任脸如便秘。 谷春牙齿咬得咯咯响,指着段阔海阴声道,“你踏马敢阴我。” 段阔海瞬间明悟,谷春这是以为他提前知道李参的事儿,也不点破,“阴的就是你,老王,你可要替我作证,谷春这暴跳如雷的,明摆了是对站里的决定不满啊。” 谷春欲骂无言,气急败坏地去了。 半个小时后,许舒和段阔海出了内务堂,许舒胸口多了一块铅制一竖的胸牌。 他像才得红领巾的小学生,胸膛挺得老高,生怕旁人看不见。 “段队,你说李参走这一趟,是怎么回事儿?真的是因为上面知道了我的功劳,还是说晏紫那伙人被抓了,开始论功行赏。” “想多了,这事儿八成是你那秦老师办的。” “秦老师,她有这力度?” 段阔海道,“小秦的底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是东都来的。我和他提过一嘴,你要比武的事儿。” 许舒想起当初他办入职,也是秦冰面找的费老,暗道,秦老师的大长腿必须抱紧喽。 ………… 六月二十三日,上午十点,大考成绩公布。 这年月没有查分热线,只在各大考点张贴红榜,公布过线名单。 “这边,这边……” 秦冰拉着许舒,挤到育才中学的红榜处,大眼睛吧嗒吧嗒地找着。 “第二十四行,第十七列,我说,您还没够啊。” 许舒拎着一瓶汽水,额头汗液涔涔。 这已经是他和秦冰跑的第七个红榜了。 其实,每个红榜的内容都一样,自打秦冰找到自己的名字和分数后,就呈现一种非常状态了。 开始是蹦跳,接着是间歇性微笑,再后来,就拉着许舒开始跑榜。 仿佛每跑一个红榜,她就重新过线一回。 至于许舒的成绩,根本不用找。 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他都是高居榜首,713分的总成绩,被特意描红。 他下面的第二名则是664分,和他相比,彻底断档。 高考成绩下来后,许舒谢绝了菁才高中的各种表彰大会,蜗居修理厂,闷头读书。 偶尔和张星撸串,日子过得悠哉。 高考成绩下来后的第三天,他被苏柠叫去临江大厦,参加了以丰程高分补习班名义举办的庆功会和答谢宴。 许舒也没想到,补习班的效果好得出奇,竟有三十七人过线,这是很可怕的比例了。 配合着苏柠的强势宣传,丰程高分补习班的知名度在迅速扩大。 转眼,到了七月三日,许舒来到春申火车站,送别张星。 今天的春申站内,锦旗招展,锣鼓喧天,无数身穿青色近卫军军服的入伍兵在车站汇聚。 许舒拎着个硕大的包裹站在月台上,十多分钟后,换装完毕的张星跑了过来,指了指自己肩上的肩章,挤眉弄眼。 “和其他入伍兵是不一样。” “那是自然,好歹我也是高中兵,入伍就是军官,你且等着吧,将来我这肩膀上扛的肯定是将星。” 许舒大笑,将包裹丢给他,“拿着吧,将军大人。” 张星撇嘴,“啥情况,这就要走?” “不是看你行李多,我才懒得跑一趟。” “着什么急啊,离发车还有半个点呢,我这都要走了,你小子就这么绝情。” 张星嚷嚷道。 许舒怔了怔,抚着他的肩膀,满目深情,用沙哑的嗓音道,“你走,我不送你。 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去接你。” “卧槽!” 周遭的一众新兵仿佛喝了一口腥风,恶心得不行,哗地一下,全闪开了,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们这对怨侣。 “去你大爷的,滚,赶紧滚。” 张星一把推开许舒,连忙解释,“诸位,诸位,别误会,我不是……” 许舒哈哈一笑,阔步离开,身后传来张星的喊声,“老许,有事记得找我家老头子。我和老头子交代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要不办,等着绝后。” 此话一出,张星周遭的新兵瞬间一空。 “老许,你个坑爹货!” 整个月台,都能听见张星绝望地咆哮。 可惜,许舒已转入候车大厅,根本听不见。 许舒正走着,两个十三四的少女阻住他去路,其中高个儿少女笑得月牙弯弯,“小舅舅?” “明月,你怎么在这儿。” 许舒一脸惊喜。 这高个儿少女正是他姐姐许优的独女苏明月,也是这世上唯二和他有血缘的人。 “真是小舅舅。” 见许舒答应,苏明月拉着许舒的手,开心得跳脚,“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你怎么这么个打扮啊。” 苏明月印象中的小舅舅,衣冠不整,头发粗乱,眼前的小舅舅,一身干净的运动装,剪裁得体的发型。 苏明月用了很大力气,才让两个舅舅的形象合二为一。 许舒伸手要揉苏明月的脑袋,苏明月躲开,“不准弄乱我头发。” 许舒笑道,“你这是出远门?” 苏明月道,“阿阮去应援,我给她做伴。” 她身旁的娃娃脸少女,冲许舒招手,甜甜一笑,露出一对虎牙。 “应援?” 许舒这才注意到阿阮手里拿着一块塑料板,上面覆着一张海报,送目望去,不知何时,类似的海报已散布整个候车大厅。 这几天,许舒也多次看到类似的海报,好像是一部叫《廊桥春梦》爱情片的宣传海报。 该片好像是国内拍的第一部有声电影,宣传力度极大,票房好像也极好。 “就是去支持大明星司风尘啦,他又有一部新戏,在郁江开拍。 阿阮去临水探班,反正放假了,我陪她去。” “你们两个小姑娘出门,太危险了。” “有场戏在郁江火车站拍,我们去看看,明天就回……” 明月和许舒聊着,阿阮有些着急,好几次悄悄在背后拽明月衣服。 “小舅舅,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走了。” 明月急急取出个粉色的钱包,拣出一块银元,塞给许舒。 许舒莫名其妙,“你这丫头,这是做啥?” “明月,你天天不吃早饭,攒这一元钱,是给你小舅舅的呀。” 阿阮撇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许舒。 许舒愣住了,明月冲他招招手,先跑开了。 许舒才发现小丫头的皮鞋都磨出了白边,衣服也旧得厉害。 他赶忙来到候车厅左邻的裕泰百货,吃的穿的用的,买了两大包,赶紧提了去找明月。 章节目录 第32章 强权 许舒才进大厅,候车厅西门方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呐喊声。 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英俊青年,在一众保镖、助理的层层护卫下,进了候车厅。 五分钟后,许舒在候车厅特意开放的贵宾室里,找到了苏明月。 那里聚集了上百号人,正拥着司风尘签名。 阿阮拥上去了,苏明月站在后面替她拿着背包。 见许舒买了一堆东西,苏明月大吃一惊,“小舅舅,可不敢乱花钱。妈妈知道了,要发火的,你快去退了。” 许舒笑道,“说来巧了,你们才走,裕泰百货那边搞抽奖,我凑过去抓了一张,居然得了这么多奖品。都是适合你们小女孩的,我拿去没用,你若不要,我只能丢了。” 苏明月这才收下,打开一看,皮鞋,发卡,裙子,小面包,立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哇吼,我要到司风尘签名了。” 阿阮露着一对虎牙,欢呼着跳着跑过来。 既有礼物,又得签名,两个少女叽叽喳喳,轻松打败三千鸭。 忽听一个短发美女在喊“合影”,阿阮又急急跑过去,不多时又苦着脸跑回来,说因为合影要上娱乐周刊的,梁助理只挑好看的,她没选上。 明月赶忙宽慰她。 许舒摇头苦笑,交待明月注意安全,便待离开,一个身材健硕的保镖走过来,说梁助理请苏明月过去合影,阿阮一脸艳羡。 苏明月笑道,“我就不去了,我家阿阮去,阿阮最美了。” 她赶忙从礼物中,取出皮鞋,衣服,给阿阮换上。 “马奎,磨蹭什么呢?赶紧拉过来,时间差不多了。” 经纪人梁小姐大声喊道,细碎的短发很有型。 “就你了,赶紧着吧。”马奎急了,伸手来抓明月,明月吓得躲到许舒身后。 “合影还有强迫的,什么玩意儿?”许舒一巴掌把他手拍开。 “卧槽。”马奎一挑浓眉,“别不识抬举,这可是大明星司风尘,这小妞能和他合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别不晓事。”说着,又伸手来抓。 “还没完了。”许舒一个借力用力,马奎飞了出去,咔嚓一声,压倒一台立式相机,镜片砸得粉碎。 “怎么回事?”梁小姐皮鞋蹬蹬,赶上前来。 马奎爬起身,满面涨红,指着许舒道,“这小子敢动手。” “废物!”梁小姐狠狠瞪一眼许舒,“把那小子赶出去。” 数名彪形大汉,拥上前来。 “小舅舅。” 苏明月紧张得额头冒汗,紧紧抓着许舒的衣角。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贵宾室,谁在喧哗?” 一道喝声传来。 梁小姐疾步朝一个制服青年走去,“张副室长,你们这里太不安全了,竟然有暴徒袭击风尘,这事要是传出去,就是天大的新闻……” 自《郎桥春梦》上映以来,司风尘爆红,所到之处,享受的是超级明星的待遇,一路都是鲜花、掌声。 作为司风尘经纪人的梁璐,自然也水涨船高,眼高于了情况。 梁璐也迎上前去,一阵添油加醋。 曹副室长阴着脸斜睨着许舒,“扰乱火车站,妨碍公共秩序,你有几个脑……” 曹副室长正说着,他身后的一名矮个治安官惊呼一声,“许兄弟,是你。” 许舒也露出微笑,“景兄,好久不见,你调到城南来了。” 说话的治安官名叫景程,当初剿灭河龙王,许舒和他并肩战斗过。 景程笑道,“是啊,多亏了你……” 曹副室长冷声喝道,“景程,你认亲来了?给我抓起来!” 景程赶紧凑到曹副室长耳边低语几句。 霎时,曹副室长眼睛直了,瞪着景程道,“你,你没开玩笑?” 景程又低语几句,曹副室长盯着许舒道,“许舒兄弟是吧,您,您有那个证吗?” “曹副室长说的是这个吧。” 许舒递过工作证。 曹副室长打开,才看到“超凡”二字,额头开始冒汗,再看到“副室级”三字,一个激灵,赶紧立正,冲许舒行了个平胸礼,“长官好。” “长官?” “他是什么长官?” 围观众人议论纷起。 “明月,你舅舅多大?” “十七,快十八了。” “十八,长官?” 阿阮直挠头,明月更是一脸茫然。 张少杰也懵了,据他所知,许舒就是个学生啊,难道秦冰身边真的藏龙卧虎,悔不该啊。 许舒拿回工作证,指着远处看戏的大明星,“曹副室长,那个司风尘,给我带过来,我有话问。” “是!” 曹副室长又一个立正,率领景程和另一位治安官,如狼似虎地朝司风尘扑去。 正一脸冷峻摆着造型的司风尘,哪见过这阵势,色如山崩,“梁姐,梁姐……” 景程和另一名治安官如狼似虎将他拿下,几名保镖只能干瞪眼。 梁璐也慌了,护小鸡似地拦住曹副室长,“孙副社长马上到了,你们凭什么带人?” 曹副室长一脸严肃,“找谁来都没用,他犯了天大的事儿,再敢阻挠公务,连你一起带走。” “老曹,好大的火气!” 一个矮胖中年疾步走来,胸前挂着铁一的胸牌。 梁小姐如见救命稻草,扑过去,拉着矮胖中年油腻腻的手,哭诉起来。 张少杰也赶过去,帮着陈述。 矮胖中年腆着肚子上前,“老曹,多大点事儿,搞这么大阵仗作甚。上面才开会,指出影视行业是有广泛影响力的新兴行业,要大力培育……” 眼见陈副社长要长篇大论,曹副室长抹了抹头上的汗,凑到矮胖中年耳边,低语两句。 才听到“涉案超凡”,矮胖中年惊恐地瞥一眼许舒,掉头就走。 “孙副社长,孙副社长……” 梁小姐的高跟鞋都跑丢了,也没追上。 孙副社长两条短腿倒腾得出人意料地快,头也不回地喊道,“张少杰,你代表春申站,无条件配合许长官调查。” 梁小姐身子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曹副室长一甩头,景程和另一名治安官,夹着花容失色的司风尘又要走。 梁小姐急得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助理小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梁小姐恍然大悟,疾步朝苏明月跑来,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苏明月哪见过这个,求救般地看着许舒,“小舅舅……” 许舒宽慰道,“小舅舅在,没事的。”说着,冲曹副室长招招手。 司风尘立时被拖到近前,大明星一路鲜花掌声,哪见过这阵势,看许舒如看毒蛇。 许舒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他险些摔倒,景程以为许舒真有案子要问,将围观众人驱散。 许舒低语两句,司风尘“啊”的一声,愣在当场。 章节目录 第33章 六月雪 许舒又来到明月身边,低声道,“咱们的秘密,就不要告诉你妈妈了。” 明月用力点头,许舒忍不住揉揉她的小脑袋,笑着离开。 阿阮眼睛星光大冒,低声道,“明月,我不想去郁江了。” “来都来了,你怎么改主意了?” “我忽然发现司风尘,和你小舅舅比起来,一点魅力也没有。” “你什么意思?” “想当你舅妈呗。” “疯丫头……” “咯咯……” 目送许舒离开,梁小姐第一时间接住司风尘,低声道,“那魔头问你什么?” 司风尘瘟头瘟脑半晌,“他问我,以他的条件,入咱这行,将来能不能有发展。” “啊?” 梁小姐呆立当场。 出了车站,许舒骑着自行车直奔鼎兴进口车行,他要购入一辆新边三轮。 原来那辆实在太旧了,以前苦哈哈的时候,他还能耐着性子与机油、螺帽为伍。 现在有钱了,再让他隔三差五的修车,他实在受不了。 以第九小队在站里的地位,想从站里引入新的机动车辆,只能靠做梦。 为了舒坦,他只有花私人钱,办公家事。 他满以为有钱就能买到货,没想到接待他的店员桀骜不驯。 一而再地要他出示身份证明,收入证明,还说提交一系列证明后,必须总店审核,审核通过后,才能售卖。 许舒不打算惯这臭毛病,刚要离开,轰隆一声,一辆崭新的边三轮从大门外飞驰而过。 那辆边三轮通体全黑,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车身比段阔海那辆大了将近一半。 最重要的是车头造型独特,宛若龙头,气势雄浑,十分拉风。 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 “先前过去的那辆车,我要一辆。” “对不起,先生,那是进口自海西的名车龙威一号,采用最新的三缸水冷汽油发动机技术,本店也只到货十辆,任何人想要预定,都必须走先前我告知的流程。 而且这辆龙威一号的售价,高达三千五百元。 先生如果坚持购买,还请……” 他正巴拉巴拉着,许舒掏出春申支行方主任给的那张黑卡,“这玩意儿够不够?” “尊享黑卡!” 店员吃了一惊,城内有身份的阔少,他都备有资料,根本没有许舒。 “若是够,赶紧办手续。” 他取出支票,麻利地签了,撕下一张,拍进店员手里。 “您,您稍等。” 店员疾步来到电话机旁,很快,拨通了大周银行春申支行的电话,核实了支票。 一切无误,店员立时换了一张面孔,春意盎然地朝许舒走来。 半个小时后,许舒驾驶着一辆崭新的龙威,冲出了鼎兴车行的大门。 高大的车身正配他的身量,鳄鱼皮把手,龙头造型车头,澎湃的动力,车尾处巨大的收纳箱,能轻松容纳两人的巨大挎斗,全车真皮。 一路上,他戴着车行赠送的高档墨镜,风驰电掣地在街市上呼啸穿行,引来无数目光。 二十分钟后,他转上沿江大道,见行人稀少,车道宽阔,立时将油门加到极限,测得最高时速达八十千米。 比之原来的那辆的老破车,速度翻了一倍不止。 溜了好大一圈后,他转回修理厂,段阔海和秦冰竟然都在。 “你跑哪儿去了,赶紧修车,出大事了知不知道。” 那辆老爷车被拆得七零八落,段阔海一身油污,满头大汗,根本没意识到许舒换了新车。 “还修个六啊,赶紧着,上车。” 许舒闻案则喜,因为有案子,便意味着有超凡事件。 秦冰眼睛一亮,“这辆车好。” 她跨上后座,双脚踏在宽阔的踏板上,极为踏实。 身后还有扶手,双手抓稳,再遇到急刹车,也可避免尴尬发生。 厚实的真皮坐垫,完美贴合丰臀,比原来的铁皮舒服百倍。 段阔海快速洗了一把,跳上挎斗,“卧槽,好舒服,这铁家伙太棒了。” 他身子长阔,窝在原来的挎斗里,和大人坐儿童车差不多,挤得满满当当。 现在他坐在挎斗里,竟可以转来转去,腿差不多能伸直。 他东摸摸,西摸摸,兴奋得不行,“你小子是真发啦,这辆车少说也得上千吧。 你放心,站里出不了车钱,油费必须全报。” “段队,能不能先报目的地。” “云海镇,要快。” 段阔海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许舒猛加油门,段阔海和秦冰同时向后甩去,两人赶忙抓紧扶手,眼中皆是震惊。 转出沿江大道,上到间关路,行人渐多,车速降低,风噪也几乎消失,许舒这才问起云海镇那边的情况。 秦冰道,“三天前,那边最早 出现母鸡打鸣的异象。” “母鸡打鸣?个别现象还是……” “很普遍,到昨天傍晚,云海镇下雪了。” “下雪!” 许舒震惊了,现在可是夏天,“有没有人畜伤亡?” “暂时没发现,不过七队赶过去了。” “哪儿都有姓谷的,既然他去了,咱还去做什么?” 许舒朝段阔海看去。 段阔海调整坐姿,靠得更舒服些,“天现异象,不管有没有伤亡,都是大案。 这种灾变性的案子,功点向来给的极高,不止谷春想要,我也想要。 说来,小秦现在距离充满源轮,也不过一线之隔,一片凤鸣叶也就够了。 所以,这次如果立下功勋,获得足够的功点,我想先解决小秦的问题。 小许,你没意见吧。” 许舒目光悠远,“从小我爷爷就告诉我做有把握的事。” 段阔海皱眉,“你想说,你反对这个决定,但你没有把握,所以只好赞成?” 秦冰本来捏着许舒衣服的两根玉指,悄悄收回,神情落寞。 许舒摇头,“从小我就没见过我爷爷。” 段阔海和秦冰同时笑喷,紧接着,许舒腰间嫩肉猛地收紧,痛得他龇牙咧嘴。 一个半小时后,三人赶到云海镇,天上果真飘着雪花。 诡异的是,飘雪的云海镇内的温度和春申城并无区别。 一朵朵淡紫色的雪花,从天而降,转瞬如气泡一般消失,地上没有丁点积雪。 才到镇口,便遇到治安员封路,段阔海出示了证件,询问情况得知,镇子的外围已经家家紧闭门户,核心区域内的居民已经疏散。 段阔海又问什么是核心区域,那治安员也答不出个所以然,让他们去里面问。 边三轮继续往前开了十来分钟,三人便明白了什么叫核心区域,越往里走,雪下得越密,纷纷扬扬。 “老段,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就你们九小队这点实力,也好意思往这里掺和?” 一堵矮墙边,谷春高声招呼着,他依旧梳着个大油头,一身俊逸的大红正装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沐猴而冠的感觉。 他身边立着三人,一个道袍中年,手里拿着个黑色罗盘,一个矮个青年,曹广校案时照过面,好像姓贾,是谷春的心腹。 最后一个便是陈衍宗。 边三轮在谷春身前停了下来,段阔海没有和谷春废话,下车来到矮墙边,朝里面张望朝。 那里紫色的雪花飘得最是密集,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雪势也不过如此。 段阔海伸手探进矮墙,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惊声道,“怨气!” 秦冰掐动指诀,一张杏黄符从她袖口飞出,直扑矮墙内。 “不必折腾了,就是怨气,怨动天地,六月飞雪,千古奇冤也不过如此。” 道袍中年拈须道,“古怪的是,怨气广而不浓。 《怨经》所载的几次六月飞雪,无不是千古奇冤,冤死者的怨气直冲霄汉,霸烈异常。 可这里的怨气,甚至说不上深重,但分布广泛,仿佛万千怨灵同悲。” 杏黄符倏地从矮墙内飞回,秦冰道,“确实如此,按理说这种情况会发生在出现大面积非正常死亡的地方,这里甚至没发生死亡案件,真是奇怪。” 道袍中年道,“恰恰这点最是可怖,云海镇有居民一万余人,如此勃发的生气,竟然压不住怨气,还引发了六月飞雪,贫道委实想不通其中道理。” 段阔海道,“在外干等,永远不明真相,入内一探便是。” 当下,他跃进矮墙。 秦冰随后进入,“许舒,你别来,内中阴寒,你修为尚……” 秦冰话没说完,许舒跳了进来。 果然,才进入,许舒便体如筛糠地抖动起来,拼命催动气血,勉强抵御住这股刺骨阴寒。 反观段阔海,阔步前行,身上冒着蓬阵阵雾气。 秦冰周身则有两张杏黄符上下翻飞,畅行无阻。 “奶奶的,姓段的去得,咱也去得。” 谷春跳进矮墙,道人一挥衣袖,飘然入内,陈衍宗紧随其后。 小贾怔了怔,取出一颗猩红丹丸,一咬牙将丹丸吞了,瞬间面色潮红,血脉偾张。 行出两百米,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多了一条条飘飞的红影,夹杂在雪花中,上下旋舞。 段阔海冷笑一声,割破手指,一滴鲜血从他指尖流出,轻轻一弹,血珠激射,击中迫近段阔海的红影。 霎时,红影如滚汤泼雪,化作阵阵烟气消散,段阔海身边的雪势小了不少。 章节目录 第34章 失控 有两道杏黄符护身,那些红影对秦冰避之唯恐不及,却直扑许舒而来。 秦冰掏出最后一张杏黄符,才要激发,却被许舒叫停,“别忙,我先自己试试。” 他割破手指,挥洒血珠,虽击中不少红影,却只能迫开,却根本造不成杀伤。 滴滴鲜血落在地上,状如笑脸,似在讥讽他学艺不精。 “哈哈,区区阶序一体士的气血也想克制阴祟,简直不知所谓。” 谷春大笑,阔步前行。 许舒一个愣神,刷,刷,两道红影扑中他。 他打个激灵,嗖地一下,周身冒起烟气。 “气血烛阴,这不可能!” 谷春惊呼。 众人各有异色,许舒故作高冷,眼睛却紧盯绿戒。 他任由怨灵扑击,是自信气血强大,最多身体有些不适,恶果不会太严重,顺带尝试一下,怨灵入体的滋味, 却没想到怨灵才扑中他,绿戒微微发热,冒一阵烟气,怨灵便告了账。 一行人又突进三百米后,雪停了,天空中一片昏暗。 地上、屋檐、门窗都挂满了青霜,所有人心里腾起一股强烈的厌烦。 “不好,怨极生乱,源力被侵扰,失控之地,速退!” 段阔海断喝一声,腾身便走,众人纷纷退走。 许舒低声道,“什么是失控禁区。” 被许舒拉着飞退的秦冰道,“心里的厌烦,是源力失控的征兆。这种能引发超凡者源力失控的地方,就叫失控禁区。 按失控程度,分轻、中、重度,这里算轻度吧。” “障地!” 陈衍宗惊声道,“退了半天,还在原地。” 众人抬头四望,果见赵家门前那对醒目的石狮子。 “雕虫小技。” 道袍中年冷笑一声,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凌空画符,挥手一指,大呼一声,“疾!” 血符激射,半空中一阵气流暗涌,但听一声轻噗,蒙蒙的天空变得清朗不少。 石狮子上,忽然现出一枚龙形果实,整个造型仿佛玉雕,栩栩如生,泛着红光。 “神龙果!” “天呐真是传说中的神龙果。” 小贾惊呼一声,疾步抢去。 谷春也冲了出去,段阔海才要动,被许舒死死拉住,“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如此完,段阔海取出那枚镇源丹吞了,跳进一旁的宅院,拎着一把利斧出来,跃入矮墙。 许舒发动边三轮,一口气开出云海镇。 一路上,秦冰脸上大汗淋漓,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口中已开始胡乱的呓语。 许舒暗道不好,这是源力失控的先兆,伸手在秦冰各处要穴急点。 然而,秦冰各体内气血奔涌,轻而易举冲开他封住的穴道。 秦冰浑身烧红,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 许舒目光凝在绿戒上,他知道源珠对失控有用。 但那是他自己用,他不能预料给秦冰服用源珠,会不会起反作用。 眼见秦冰脸上已开始冒起青筋,许舒再不敢耽搁,一咬牙,黏出一枚源珠,小心放到秦冰鼻尖,随着秦冰的呼吸,源珠气化,被她吸入鼻中。 霎时,秦冰发出动人的声音,曼妙的身姿在挎斗里剧烈地扭动,面色潮红,吐气如兰。 十余秒后,秦冰汗透衣衫,呼吸渐渐平稳。 许舒长舒一口气,盯着绿戒,越看越满意。 这玩意儿应该算自己的金手指,目前看来,作用有二。 一,凝神定气,防乱防爆。 所谓防乱,是指防源力混乱,而至异化。 彼时,他服用帝坟叶,和现在身处乱源之地,源力有混乱迹象时,都靠绿戒凝神定气的作用给压了下来。 所谓防爆,则是护住心脉,维系筋络的作用。 他从武力上的素人,而致使跨越肉身天堑,获得强大武力,全凭绿戒的这种功效。 不然,他不可能获得疯狂扩充气血,而不使身体崩溃的效用。 此种效用,让他看到了在武道上长足进阶的希望。 如此,他等于多了一条途径。 更妙的是,此种全靠扩充气血,来壮大力量,比之体士途径的进阶,减少了融合、消化源力的步骤,速度更为迅捷。 二,凝聚源珠。 绿戒衍生出的源珠,据许舒目前掌握的情况,也有两大作用。 一个是有助于自己快速融合源力,有此妙用,将大大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 此外,源珠竟可以给他人使用,是他此前没有想到的。比如此刻,他冒险给秦冰服用一颗,竟助秦冰成功平复了即将混乱的源力。 如此看来,他觉得在源珠的利用上,将来有大文章可做。 以上种种,皆是绿戒带给他行走在这个超凡世界的底气。 念头通达,许舒心气大涨,招来两名治安官,将秦冰交给他们。 两名治安官才要上前,又被许舒喝住,他才发现秦冰下身有湿痕印出,赶忙解下外套,在秦冰腰间披了,用袖口打个死结,遮住羞处。 随即,许舒将秦冰抱起,让两名治安官入镇子,抬出一张床来,将秦冰放上床去。 “秦长官轻微中毒,你们守在此处,谁也不准妄动,违令者,站规从事。” 许舒亮出证件。 “是!” 两名治安官立正敬礼,心下凛然。 超凡站的站规谁敢相试。 随即,许舒发动边三轮,火速冲入镇中。 十分钟后,他赶到矮墙附近,边三轮也不减速,径直冲入漫天飞雪中。 才冲入矮墙,胸中的烦闷再生。 许舒猛加油门,往深处扎去,不多时,便听到西面传来响动。 “吼。” “呼。” “轰隆隆。” 西北方向,动静惊天。 许舒火速赶去,才转过一条巷子,一根房梁腾空砸来。 许舒急速操作,堪堪避过。 他不敢再驱车前往,生怕毁了这辆新买的龙威。 两分钟后,许舒看到了段阔海,绞绞风雪中,他和小贾战成一团。 原来的小贾身量不高,比段阔海矮了一头,可此时的小贾两米多的身量,宛若巨人,周身坟起的肉块,将衣衫撑得七零八落。 五官暴凸,面目全非,显得狰狞而可怖。 段阔海手里的斧头已经砍得卷刃,小贾的身体被砸得坑坑洼洼,只现出条条血痕。 显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反观段阔海,隔着老远便听见他呼哧带喘,将近极限。 许舒暗暗心惊,小贾化身的异魔,比他在陈太雷家遇到的阿青强了不少。 “难不成是因为才异化,气血极盛的缘故?” 许舒顾不得多想,拎着个大号扳手,杀入阵中。 “别过来,老子和他拼了。” 段阔海阴沉着脸,状若疯虎地和小贾死拼。 他一斧头一斧头猛劈,招式凶猛迅捷,小贾根本对不上。 奈何小贾防御惊人,段阔海再凌厉的攻击,攻在小贾身上,效果极为有限。 许舒惊讶地发现段阔海面皮发青,这是源力紊乱的征兆。 他记得段阔海是吞了镇源丹的,居然还有源力失控的隐患。 他意识到绝不能让段阔海再在此地久留,至少不能让他和小贾死拼下去了。 当下,他划开手臂,鲜血长流。 正嘶吼着和段阔海乱战的小贾,立时弃了段阔海,如嗜血狂鲨朝许舒猛扑而来。 许舒掉头就走,直扑左近的一处围墙,到得近前,猛地在墙上一蹬腿,身形拔地而起,翻上墙头,冲段阔海大吼,“秦老师不行了,我救不得,你赶紧去,这异魔暂时抓不住我,我先替你撑会儿。” 正追来的段阔海怒吼一声,跳上边三轮,高声喝道,“不要去东面,那里最是混乱,怨气最重。” 亢的一声,边三轮轰鸣,边三轮狂飙而去。 许舒跃下墙头,才奔出数米,轰地一声,墙上现出个大洞,小贾竟撞破围墙冲了出来。 许舒继续狂奔,小贾穷追不舍。 依靠着一堵堵墙壁,许舒始终保持领先。 渐渐地,他心中烦乱加剧,体温一点点升高,绿戒忽地传出一抹冰凉,护住心神。 追追逃逃一百多米,小贾撞塌了三十多堵围墙,连许舒的皮毛也没碰到,狂躁不已,仰天怒吼。 忽地,消失多时的红影从四面八方显现,朝许舒围攻而来。 章节目录 第35章 井下 红影飘如鬼魅,许舒防不胜防。 嗖嗖,大量红影钻入他体内,绿戒冰凉化作温热,刷刷刷,大量烟气在他周身腾起。 许舒通身酸爽地说不出话来,大大延迟了他奔行、跳跃的速度。 数秒后,小贾追到近前,抬手就朝他头颅轰来。 慌乱间,许舒拳架不乱,一招“独抱金钟”,牵着小贾的巨臂打塌一堵墙。 与此同时,他左手闪电般扑出,使出点穴神通,连续点中小贾数处大穴。 刷的一下,正抬臂的小贾猛地定住不动。 一招制住小贾,许舒拎起扳手就要朝小贾头颅砸去。 霎时,无数红影扑入小贾体内。 扳手才要砸中,小贾猛地激活,挥臂一挡,许舒被震飞出去,哐当一声,扳手砸落在地。 小贾竟不趁势追杀,周身冒着红光,冲许舒嘶吼一声,向东追去。 许舒怔了怔,一咬牙,发足追去。 东边再是危险,他也不能放任小贾走脱,一旦失去小贾踪迹,对整个云海小镇还未疏散的几千居民来说,就是灭两千里……等等,这是哪儿?”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秦冰,未必还在云海镇。 “不可能,我才从塔山下来修整,休要胡言,前面在打仗,你们赶紧回去……” 当兵的说完,疾步朝前赶去,转瞬没了踪影。 许舒悄声道,“是人是鬼?” 秦冰捏着手里的杏黄符,摇摇头。 杏黄符在此地失灵,她的本事就消了八成。 许舒指着黄泥路上的脚印,“是人无疑,不然哪里会有脚印,可,可咱们到底在哪儿?塔山附近?” 秦冰道,“再往前走走,再遇着人就清楚了。” 两人继续前行,又走出一里多路,背后传来车马轰隆。 十几名骑士扈从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驰来,马上骑士雄壮矫健,马车的两面车窗大开着,宽大的马车内,坐着五人,四名俏婢正伺候着一位富态老者。 许舒远远拱手行礼,正要问路。 富态老者哈哈大笑,轻轻摆手,两名俏婢掩嘴轻笑,各取一个托盘,往外倾倒。 马车呼啸而过,哗啦啦,上百银元洒在地上。 许舒拣出一枚,放在唇边一吹,赶紧放在耳旁一听,“殷”的一声传来。 章节目录 第36章 火锅 “真货!这是何等的豪富之家。” 许舒快速将地上的银元捡了。 秦冰没好气道,“你是打算继续在此等豪富之家?” “哪儿的话,走,咱还是赶紧……等等,你听。” “听什么,马蹄声?嗯,不对,有水声,是河流……” 秦冰激动了。 既有河流,只需沿岸而行,用不了多久,必能找到人烟。 两人越往前行,流水声越大,西北方向现出光亮。 两人加快脚步,到得近前,那灯光是一对红灯笼发出的。 “桥头火锅!” 许舒指着红灯笼旁的匾额道,“这,这是个火锅店!” 话才出口,他腹中生出强烈的饥饿感。 秦冰指着左前方道,“水声是那处传来的,看,那边有桥,下面肯定是河流。既然这里遇着店家了,先探探情况再说” 天色越发黯淡,似乎这茫茫天地间,只剩了这家桥头火锅店。 汩汩的烟气从门窗缝里透出,散发着惊人的香气。 许舒忽觉饥肠辘辘,秦冰也暴露了吞咽唾沫的声音。 “先吃一顿再说,这顿饭我请了。” 许舒摇了摇裤子口袋,银元哗哗作响。 二人推开火锅店门,里面已经坐了七八桌,白雾一样的烟气充盈着整个大堂。 “尊客二位,里面请。” 一个头上包着羊肚手巾的中年汉子,热情地迎上前来,自称老崔,招呼着许舒和秦冰落座。 屋内飘荡着浓郁的肉香,勾得许舒馋虫大动,催促着老崔赶紧上菜。 老崔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许舒四处打望,整个大厅分了两块。 左边五桌吃得烟气腾腾,一块块红白相间的嫩肉滑入深褐的麻辣锅中,让他忍不住食指大动,恨不能起身,将那嫩肉抢入口中。 “咦。” 许舒暗呼一声,东边还有两桌,不曾开席,这两桌坐的竟是熟人。 一个是那位问路的士兵,另一个是坐在马车里撒钱的富贵老者,却不见老者的护卫和侍婢。 许舒冲二人一笑,二人也冲他微微点头,但彼此的注意力很快被火锅的香味吸走。 等了似乎千年,老崔终于将两个汤锅送到许舒这张桌上,许舒和秦冰一人一锅。 锅底清清白白,冒着腾腾热气,望之无食欲。 许舒道,“清水锅?换牛油锅,干嘛上两个?” 老崔笑道,“尊客容禀,我们这家店的规矩就是这样,一人一锅。 至于这锅底,看着是清水锅,其实别有洞天, 肉入锅中,滋味自生,吃着吃着,就变了红汤锅。 不吃到锅底颜色变成一清二白,我保管尊客停不下筷子。” “肉呢?” “尊客自取。” 许舒才要起身,却被老崔一掌按在肩头,顿时动弹不得。 老崔取出两把剔骨刀,放上桌来,“我说了,尊客要肉,自取就是。” “何处取?” “自然是尊客身上取。” 许舒倒吸一口凉气,才要起身,却发现脚下有千斤重,屁股像是长在板凳上,老崔那老实巴交的微笑顿时变得无比渗人。 许舒转头向富贵老者那桌看去,正见他手持尖刀从腹部削下一块肉,满面痛苦,脚下早已鲜血长流…… 而一旁的士兵,亦是如此,满面痛苦地在身上剔肉,胸前已经割透,露出森森白骨,却还在一刀刀地割着。 两人痛苦地剔肉,却大筷大筷地下锅,肉才下锅,锅底果然变了颜色。 两人明明无比的痛苦,却一筷赶着一筷,吃得极为香甜。 老崔轻轻拍着许舒的肩膀,“常言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身前造孽身后消,谁也逃不掉。” “难道……我,我已经死了?” 许舒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老崔诡秘一笑。 就在这时,秦冰抓起桌上尖刀。 许舒想要阻止,胳膊有千斤重。 忽地,秦冰身前的锅底竟现出影像来,是个粉嫩的小女孩,五岁左右。 小女孩端着一杯牛奶,忽然脚下一个趔趄,杯子掉在地上,一只爬行的蚂蚁,被砸了个正着。 画面定格在蚂蚁身上,一团红光才要扑出,倏地消散。 老崔喃喃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这点无心小过也会显露?” 紧接着锅底影像幻化,小女孩似乎长大几岁,已经能明显看出秦冰的轮廓。 小女孩不小心踩死一只蟑螂,画面定格在蟑螂尸体上,红光凝聚,还是没有溢出。 老崔眉头紧锁,继续盯着锅底,画面继续流转,可显示的都是些弄死蚊虫、蚂蚁类的景象。 直到画面中的小女孩长成秦冰,依旧没有红光能成功地从锅底扑出。 “纯良质朴,心无邪僻,世间竟有斯人。” 老崔盯着秦冰,眼睛放光。 就在这时,富贵老者已站起身来,他面前的红色锅底已重新变得清亮。 与此同时,那富贵老者上半身几乎剃空,露出可怖的骨架。 许舒道,“我明白了,这锅底可以映照身前所做的恶事。 做了多少恶事,就要切下多少片肉来? 肉下锅,汤变浑,直到涮完全部的肉,汤再变清,就算消除了罪孽,完成了救赎?” “你怎么还能说话!” 许舒一句话出,老崔惊得身子幻出虚影,难以置信地瞪着许舒。 “老崔……” “老崔也是你叫的,找死!” 老崔勃然变色,一掌拍在许舒肩膀上,口中念念有词。 霎时,许舒被镇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清亮的锅底终于缓缓聚出画面,许舒的手不可自控地抓住尖刀。 画面中,一个五岁少年从鸟窝中掏出两粒鸟蛋,摔死两只小鸟,画面定格。 嗖地一下,红光飞出,落入老崔口中。 紧接着,画面再转…… 一晃二十多次画面转过,许舒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偷家里钱,打架,坐车逃票,撒谎致人受过…… 老崔微微摇头,“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原来也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子……” 念头未落,锅底晃动起来,画面中的许舒已是现在模样。 “怎么回事儿,这不可能,这清白河水能照前世今生,怎么可能晃动……” 老崔定睛朝锅底看去,画面中,一脸怨气的许舒,推开张星,趴在桌上,闷头睡去。 “这不可能!” 老崔惊声呼道。 锅底只照前生罪孽,绝不会出现这种没头没脑的画面。 霎时,锅底剧烈搅动,整个火锅店也随之震动。 砰的一声巨响,火锅炸开,火锅店的屋不清楚,反正自从六年前,进得此处后,拜见过守一先生,我便在此求活。 受守一先生吩咐,对误入此处的游魂赏善罚恶,偶尔抓些山野牲畜为血食,过得倒也快活。” “赏善罚恶?那火锅锅底是怎么回事?” “锅底用的是清白河的水,倘若游魂熬过了火锅,便会入清白河,至于清白河下是何等世界,恐怕只有守一先生能说清了。” “那熬不过的游魂呢?” 老崔嘿嘿两声不答。 许舒冷笑,“大鱼吃小鱼的把戏,你也不过区区游魂,敢如此作恶。” 老崔傲然道,“老朽已入香火道,凝聚香火身。 在这灵笼中,也算一方人物,不然守一先生也不会派我值守这桥头火锅店。 敢问上仙修的是何道?为何凝聚出的香火身,仿佛真身。” “这非你所能知,速领我去见守一先生。” “说来也巧,今日正是守一先生诞辰,我正要去贺喜,上仙可与我同去。” 说着,老崔转入柜台,挑出一担竹笼,竹笼里有活物在挣扎,口被封住,透过缝隙,可以看出是两头山猪。 “请!” 老崔头前带路。 许舒弯腰捡起一把剔骨尖刀。 老崔心里咯噔一下,“上仙,你要此物作甚?” 许舒摩挲尖刀,“以后用它剔肉吃火锅,应当不错。 怎么,一把刀而已,你还舍不得?” 章节目录 第37章 守一 老崔哭丧着脸,“舍得,舍得……” 这把剔骨刀正是守一先生赏他的,他就怕许舒盯上,一直催着许舒上路,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由是,他对许舒更加忌惮。 老崔当然不知道,许舒之所以盯上这把剔骨尖刀,只因适才火锅店巨爆,所有陈设都曾扭曲成虚影,只有这把剔骨刀安然无恙。 老崔领着许舒出了火锅店,径直上到青石板桥,桥下清白河水流湍急。 许舒沿着桥边行走,低头朝河下看去,清白河面陡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投影,映出许舒的身前罪孽,和锅底显露一般无二。 行到青石板桥中央,河中画面又推进到许舒趴在桌上睡觉的场景。 老崔分明记得,适才在火锅店时,画面也是推进到这一步时,停止不动,紧接着火锅店就炸开了。 老崔不信,换到这清白河中,许舒还能掀起风浪。 就在这时,河面上忽起大风,浪花卷起,越演越烈。 “上仙收了神通吧,清白河一沸,我等都要灰飞烟灭。” 老崔急声催促,已经吓傻了。 许舒真担心清白河剧变,毁了这灵笼,导致秦冰彻底迷失其中。 他挪开两步,来到桥身中央行走。 他不映照河水,狂暴的清白河瞬间恢复了平宁。 出青石桥,西行十余里,见一大宅,四四方方,占地亩余,两边桃花掩映,绿荫连道,古意盎然。 大宅前,两座雄壮石狮耸峙,正有络绎不绝的访客进出大门。 “已枯半树风烟古,才放一花天地香。” 许舒盯着大门前的楹联喃喃吟道,只觉有些印象,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他固然有绝佳记忆,但除非施展超凡属性,刻意记忆,也绝不能做到对过眼之物,皆不忘记。 “老崔,这位守一先生,你可知其生平?” “大家都叫他守一先生,至于生平,守一先生不说,谁又敢问?黑风岭的老杨曾自夸过和守一先生是本家,多半守一先生就姓杨。” “杨守一!” 许舒凝神思索,忽地灵光一现,想起一段资料,“杨度杨守一,晋安三年武陵郡举人,会试屡考不中,为赵安邦幕僚。 晋安十三年,赵安邦任北海水师副帅,擢杨守一为飞云舰管带。 晋安二十年,甲申海战爆发,北海水师大败,一力主战、在海战中身死的赵安邦担了几乎全部罪名。 晋安二十一年,杨度于承天门写血书为赵安邦申冤,激怒朝廷,被夺官下狱,后死于狱中。 仔细算起来,已是一甲子前的事了。” 超凡以来,许舒看得最多的便是历史,尤以周史看得最仔细。 凭着强悍的记忆力,杨度这在周史排不上号的人物,他也记得分明。 “等等,已枯半树风烟古,才放一花天地香。 赵安邦号称古香先生,莫非此句是赵安邦所出。” 许舒凝眸沉思,“必然是了,以杨度对赵安邦的尊崇,在自己的府邸,挂赵安邦的句子,再正常不过。” 不多时,他随老崔进得院来。 宽阔的院子中,摆了十数张桌子,已渐坐满。 许舒随老崔落座,便有俏婢送上酒水,老崔举杯豪饮,许舒端起杯嗅了嗅,竟是酒香,为怕旁人生疑,他也小口抿着。 古怪的是,入口滋味不错,一股浓郁的酱香味。 等不过半炷香,悠扬的丝竹声起,一个身材颀长、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缓步行入院中。 他宽袍缓带,长发飘飘,才一入场,众人皆起身行礼,口称,“恭祝守一先生福寿安康,寿与天齐。” 杨守一轻轻摆手,含笑点头。 忽地,一条苍莽大汉拎着个巨大的麻包袋,行到守一先生前,唱个肥喏,“守一先生寿诞,小的无有所表,献上菜花肥蟒一条,望先生笑纳。” 说着,他解开麻包袋,一条大腿粗的蟒蛇游了出来,东西游荡一圈,仿佛感知到什么可怕的气息,盘成一团,不敢再动,宛若一个肉堆。 杨守一笑道,“这么粗壮的肥蟒,我也许久未见,小张有心了。” 说完,杨守一伸手轻轻一点,菜花蟒蛇头道。 实在是许舒太扎眼了,老崔等人都扑上前去分食,只有他一人稳坐当场。 刷的一下,所有的目光都朝他投来。 “这家伙是谁?” “哪个山头的,还是新晋升的?” “没听守一先生都叫他小友么,显然,守一先生也不认识。” “守一先生都不认识,这小子怎么来的?谁带他来的?” “我看见是老崔和这小子一起进来的。” “老崔,这小子到底是谁。” “不对,这小子不对,他身上怎么有股血食的味道,难道说,他也是误入灵笼的阳世人?” “若是误入的阳世人,一眼可辨。除非他是超凡者,有源力遮掩,灵笼不显其异。” “难道说灵关现,已被阳世的超凡者侦知?这小子是来探路的?” 蜂起的议论至此戛然而止,众鬼皆神色不善地盯着许舒。 “老崔,你敢吃里扒外。” “不,不关我事,我也是被逼的,他,他……” 老崔结结巴巴说了许舒的神异,场间顿时一片死寂。 杨守一神色凝重,“搅动清白河水,我倒是小看阁下了。既如此,阁下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 许舒含笑道,“守一先生言重了,在下的确是阳世的超凡者。 我还有个同伴,当在守一先生处吧。” 杨守一不置可否,许舒接道,“守一先生不必多虑,适逢守一先生华诞,晚辈特来祝贺。” “岂有空手登门而贺者?” 杨守一是在火锅店炸翻时,知道许舒和秦冰的存在的。 他看不出许舒深浅,摄走秦冰,只为留个后手。 但老崔说许舒能搅动清白河,实在超乎预料。 他深知,整个灵笼的存在,全靠这清白河。 连他也搅动不了清白河,一个超凡者却能做到,让他不得不加以小心。 许舒道,“常言道,秀才人情纸半张,愿以一诗贺之。” “秀才人情纸半张。” 杨守一眼神悠远,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且做来。” “渺渺钟声出远方,依依林影万鸦藏。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破碎山河迎胜利,残余光阴送凄凉。 松菊松门何年梦,且认鬼乡作故乡。” 此诗一出,众鬼面面相觑,哪有这么丧气的贺诗。 众鬼才要发怒,杨守一身上忽然道道流光飞散,整个身影都淡薄不少。 “这,这是什么邪法……” 众鬼大惊,任谁都能看出来,杨守一的身影瞬间削弱。 许舒面色如常,心中也惊骇不已。 他念的这首诗,正是杨守一下狱后所作的绝命诗。 彼时,甲申海战结束,赵安邦顶雷,和谈达成,朝廷竟视作外交胜利。 杨守一心如死灰,作这首绝命诗,一月后,便含冤而亡。 许舒道出此诗,本想和杨守一套个近乎,没想到是这个效果。 他深恐杨守一一怒之下,号令群鬼来攻,届时,即便他有绿戒护体,也得化作白骨一堆。 “嗟夫,世人竟还有人知我杨守一。” 杨守一神情激荡,泪流满面,冲许舒拱手道,“若非小友,杨某都要被这香火道元,蒙昧前尘了。” 他做鬼超过一甲子,吸取的血食和香火太多太杂,许多杂乱的记忆让他快忘却前尘往事了。 许舒突然道出他的绝命诗,震动他的心神,让他趁机震散了杂乱的香火道元。 许舒道,“守一先生仗节死义,与安邦公,同为天下敬仰,英名谁人不晓?” 章节目录 第38章 赠刀 “安邦公,安邦公,可笑昏君无德,庙堂之上,朽木为官。 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 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可恨,可恨……” 杨守一咬牙切齿,顿时天地变色,风云滚滚。 众鬼呼啸,“杀上阳间,以滔天怨气,荡涤乾坤,冲刷罪孽……” 许舒暗道不妙,眼前这帮猛鬼,多是因极强的残念和冤屈不消,得遇灵源,才得以存在。 本质上都是怨鬼,其中杨守一更甚。 此刻,他挑赵安邦拍马,却是拍在了马蹄子上,激起了杨守一的滔天怨气。 许舒赶忙道,“的确可恨,不过正因昏君无道,朝廷腐朽,才致使立宪鼎革。安邦公之冤才能大白天下,英名得以流传四方。” “英名流传四方,小友当真以为某在此间,消息闭塞,不知阳世今夕何年?”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才意识到不断有怨魂至此,杨守一便有源源不断的消息源。 “等等,也不可能是所有的怨魂都来此处,关于赵安邦之事,本就冷门,其他怨魂未必知晓。 还有,杨守一听到自己的绝命诗反应这么大,震散无数香火道元,分明是已经许久不曾接收过关于自己身前的消息了。 老鬼诈我。” 许舒道,“立宪不过三年,中枢还未想起安邦大帅,但民间祭祀已兴。 不说别处,就说这春申南郊的蛇山上,便有豪富之家捐修一座安邦庙,我前几日还去游玩过,门前的楹联记忆犹新。” “哦?写的什么。” 杨守一来了兴趣。 许舒猜得不错,杨守一的确不知后世对他和赵安邦,是怎样的评价。 而作为有抱负的文人,身死之后,最关注的可不就是身后名。 此刻许舒提及赵安邦被建庙祭祀,他面色如常,心中不知多激动。 许舒绞尽脑汁,搜刮脑子里的文山书海,“上联是:赤手挽银河,公自大名垂宇宙; 下联是:碧波埋白骨,我来何处吊英贤。” 话音方落,杨守一长啸不绝,良久,下泪道,“此诚至高之嘉许。” 他冲许舒深深一躬,“大帅地下有知,足可安息,足可安息啊。” 许舒趁热打铁,“庙内的挽墙上,还不少文人雅士的祭奠文辞。 其中有一篇描写的是甲申海战的壮烈场面,其中有两句广为传颂: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 杨守一仰天痛哭,“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安邦公,你听见了吗?” 至此,杨守一对许舒所言的安邦庙再无怀疑。 旁的可以作假,这些令他耳目一新、感人至深的诗文,当是做不了假的。 众鬼万没想到,许舒三言两语,竟让守一先生如此失态。 “守一先生,千万不要被这小子迷惑啊,灵笼和阳世的通道好不容易打通,此等机遇百年难求,千万不可错过。” “此子到此,就是要阻止我等回返阳世,守一先生三思。” “阳世之上,血食无数,若沦为鬼蜮,我等皆是鬼中王霸,岂不快哉。” “……” 众鬼鼓噪纷纷。 杨守一挥手,止住骚乱,看向许舒,“即便安邦公立庙,但杨某旧恨未消,这阳世间,杨某也少不得去走上一遭,闹他个天翻地覆。” 许舒道,“许某没想过要阻止诸位,诸位视阳间人为血食。 殊不知,阳间也多的是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巴不得诸位前去,好方便他们祭炼阴魂。 我此来,确是奉命来阻止诸位的。 若真阻止不了,一场血战在所难免,阳间不过毁些城池。 可是诸位呢,恐怕要灰飞烟灭了。” “还敢弄嘴!” 一个身形雄阔的恶鬼猛扑而上,快若云烟,转瞬便到近前,沙包大的拳头,迎着许舒的头颅轰然砸落。 许舒早有防备,迎着恶鬼的拳头轰出,砰的一声,恶鬼沙包大的拳头才挨着绿戒,直接崩碎。 许舒一拳轰在他胸口,顿时破出个大洞,大量的香火道元飘散,恶鬼立时便要崩溃。 杨守一轻轻弹指,几道流光扑中恶鬼,他已变得缥缈的身影才又重新凝实起来。 恶鬼冲杨守一拜倒在地,正要道谢,杨守一随手一撒,一道光网将他缠绕。 恶鬼被封在巴掌大的光网中,声嘶力竭地嘶嚎起来,众鬼无不悚然。 杨守一冷声道,“想必近年来杨某是太好说话了,让尔等忘了谁是这灵笼的主人,都给我滚!” 群鬼如蒙大赦,蜂拥而散。 一时间,偌大个庭院,只剩了许舒和杨守一两人。 杨守一道,“看来灵源现世至今,不止阴间大变,阳世也是剧变连连。 既然有小友这等人物,今次灵关开启,杨某可视而不见。” 杨守一始终看不出许舒的深浅,此人既能搅动清白河,举手投足又能瞬灭麾下大将。 更麻烦的是,许舒是奉命至此,说明灵关开启,阳世间的超凡者已知,想必已做好应对准备。 失去了突然性,他纵然率领群鬼,杀出灵笼,危险必定极大。 索性,给许舒个面子。 许舒抱拳,“多谢前辈。” 杨守一摆手,“你不必违心谢我,杨某不过是实力不济。 若是实力允许,你说上一车的话,也难阻杨某阳间世一行。” 许舒道,“不管怎样,人间免了一场浩劫,前辈功德无量。” 杨守一摆手,“说到功德,杨某的确想要。 适才你说蛇山上有安邦公的庙宇,却不知你能否帮杨某在安邦公的神相边上,塑上杨某的一尊泥胎,也让杨某多享些香火。” 许舒暗暗叫苦,蛇山上哪有安邦庙,杨守一这么一搅和,他不修庙都不成了。 “举手之劳,前辈放心。” 杨守一大喜,冲许舒深深一躬,“小友大恩,杨某铭记不忘。” 他轻轻挥手,许舒藏在袖中的剔骨刀飞入他手中,便见他不停掐指,掌中光华大放。 瞬间,无数光华尽数没入剔骨刀中。 “这把剔骨刀,是我截取千年铁尸的脊骨,用天灵血蕴养三年才成。 赐给崔抿,让他护身,虽算不得多了不得的宝贝,于人世也是罕见神兵。 你既然喜欢,我再祭炼一番,方便你带到阳世间,做个留恋。” 约莫半炷香的工夫,杨守一祭炼完毕,将剔骨刀送还许舒。 许舒握着剔骨刀,感觉份量重了不少,原本寒光湛然的刀身变得乌哑暗沉,锋冷依旧。 许舒抚摸刀身,越看越欢喜。 杨守一显得很疲乏,“去吧,希望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许舒笑道,“晚辈还是希望别再和前辈见面。 若再见面,要不是前辈杀入阳世,要不是我身死,沦入鬼蜮。” 杨守一大笑,笑罢,幽幽道,“还有一种可能。” 许舒诧异地看向杨守一,杨守一道,“你不会以为只有我这一个灵笼吧。” 许舒心中冰凉,杨守一接道,“既然我这个灵笼的灵关,可以侥幸被开启。别的灵笼,一样可能打开。那时,其他的灵笼主人率众杀入阳世,杨某便想作壁上观,也须压不住麾下的滔滔怨魂。” 许舒暗暗叫苦,“敢问前辈,适才您说此灵笼灵关是侥幸开启,可知缘由。” 杨守一道,“有人身死,化作怨尸,冲霄怨气开启灵关。” “怨尸?在何处?” “在你来处。” “没为前辈所得?” “怨尸的怨气冲天,不是我能招惹的,自然留在原处。 你若要切断灵关,必先化解尸怨。” “到底是怎样的冤情才能生成怨尸?” “怨尸的形成,并非是死者冤情何其大,重点在于死者以己怨感众怨,聚众怨于己身。 想要破解,还得从死者死因查起。” “那怨尸的残魂可在灵笼,前辈可能招来一见?” “不在此处,能入此灵笼的残魂,多是机缘巧合。” “多谢前辈,晚辈告辞,不知我的同伴……” “你的同伴我已送回。” “还请前辈送我归去。” “踏过青石桥,自能归去。” 许舒拱手,“晚辈就此别过。” 杨守一挥手,一缕枯黄的丝线落在许舒掌中,“此是我枯冢中的一缕残发,封在我泥胎中即可。” 许舒应下,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杨守一的声音,“小友是春申人吧,春申城纱帽弄36号老宅,南厢房内,掘土三尺三,有存银。” 许舒大喜,他正为建安邦庙大出血而心疼,没想到杨守一是个通透鬼。 他转过身来,正要道谢,却发现杨守一早没了踪影,连大宅都消失不见。 他大失所望,还想着多套一些类似的消息。 以杨守一掌握的庞大消息源,挖出个地下金山也不奇怪。 毕竟,即便是当下,财东们都还有藏银地下的习惯。 半个小时后,许舒踏上青石桥,前方烟气蒙蒙,桥下河水滔滔。 他担心又搅动清白河,沿着青石桥的中轴线前行。 桥行将半,一个落拓的身影立在桥心。 许舒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杨守一出尔反尔,紧走几步,那身影渐渐清晰,他心中忽然腾起怪异的感觉。 那身影的形状和自己太像了,仿佛在照镜子。 章节目录 第39章 一万年后 “阁下何人,找我何事?” 许舒大声说着,咬牙继续向前。 话音方落,他已看清那人眉眼,高鼻瘦脸,身材瘦削,厚密而乱的头发,满身颓废的气息。 许舒怔怔盯着那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桥上那人先说话了,“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一道残魂,守一先生家中,那些猛鬼都伤不了你,何况我。” 许舒惊道,“你当时也在,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猜到了么? 对上曹达明,王长保,你会激动生气。 看到明月,你会有亲近的感情。 这些不可控制的情绪,是我微弱的残念在影响你。 不过,那些残念持续不了多久,现在在此处遇到你,消除那些残念,也是我唯一能帮到你的。” 说着,那人缓步朝许舒走来。 许舒后退一步,继而又横下心来,捏了捏绿戒,准备随时出手。 那人走到近前,手搭在许舒肩上,一道诡异的冰冷袭来,许舒只觉大脑仿佛爆炸开来,无数记忆碎片袭来,被迅速消化。 时间明明只过一瞬,却仿佛穿过十七年。 大量以前不曾存在的回忆和感情,此刻充斥他的胸怀。 那人放下手来,身形变得缥缈,“你叫什么名字?哦,不问了,你就是许舒,许舒就是你。” 许舒心情复杂。 那人笑笑,招呼许舒在桥上坐下,“你不必多想,我的死,与你无关。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到来,至少你打败了曹达明,干翻了王长保,帮助了明月,又获得了预考第一,考上了大学,这些,都是我不可能做到的。” 许舒道,“你和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那人笑了,“你印象中的我,是不是怯懦无能,内心敏感,且不善言辞?” 许舒笑笑,没说话。 “当然,换谁死过一回,都会不一样。” 那人在桥上坐下,“何况,这灵笼中有太多的人故事和见识,想不成长都难。” 许舒取出香烟,点燃,递给那人,那人接过,吸一口,吐出个烟圈,“我在灵笼中听一个前辈谈男人为什么爱抽烟,说,香烟的长度可以承载空虚,烟盒的尺寸恰好盛满寂寞。” “再贴切不过!” 许舒大笑,也点燃一支,“如果我不来,你有没有可能活过来?” 那人道,“活过来又如何?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追上被赋予众望的自己。 何况,我多半还是不会努力。 在灵笼的这些日子,我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我的一生。 用一位张姓前辈自述,来形容我自己在合适不过:每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并非不知哪条路是对的,但我从不走…………因为那条路太难了。 我转而走了其他路,可惜,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我有现在的结局,正是因为每一步都算数。” 许舒沉默了。 良久,他看着那人,真诚地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那人站起身来,紧紧握住拳头,“走我不敢想的路,做我不敢想的事。 如果可以,让许舒这个卑微的名字,在一万年之后,也有人提及。 我知道,你可以的。” 说着,他踏灭烟头,纵身一跃,化作一道虹影,堕入滔滔清白河中。 许舒默默对着清白河鞠了三躬,在桥心伫立良久,缓步朝对岸走去。 他才走到对岸,茫茫雾气涌来,遮蔽一切。 数息过后,雾气消散,眼前顿时一亮,刺目的阳光下,青山耿耿,流水潺潺。 转过身来,只见一座破败的石桥,歪歪斜斜地堆在浅溪上。 许舒紧走几步,来到石桥上,看到地上的烟头,心中惊诧不已,“这,这就是灵笼里的那座桥?” 紧接着,他一甩左臂,袖口一滑,一把乌哑的剔骨刀落在手中,迎着阳光,散发着森寒气息。 “不是南柯一梦。” 他站在桥上眺望,西边的草科有动静,他紧奔过去,却见秦冰正伏在草丛,酣然入睡。 他叫了两声,秦冰醒转过来,死死拽住许舒衣袖,眼神中满是慌乱。 许舒宽慰她两句,便将灵笼所遇说了,独隐去和那人的相遇。 “这么说,只要找到怨尸,化解他身上的怨气,灵关就能关闭?那还等什么。” 行出十余里,到一处村落,找人问了才知,眼下两人竟在距离云海镇百里之外的嘉余县。 两人租了马车,花了大半天时间,赶到三十里外的火车站,乘火车返回春申。 天快黑定的时候,许舒和秦冰重新抵达云海镇,找到段阔海时,他已急得满嘴火泡。 秦冰说了情况,段阔海感叹道,“随着灵源的广泛扩散,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凶险。 将来的路,我是越看越不明白。” 许舒道,“不管什么时候,提升实力总是王道。 咱们赶紧着平了这怨尸案,集齐功点,给秦老师兑换源叶。” 段阔海点点头,当下,三人带着两名治安官,朝城隍庙赶去。 整个云海镇风雪已散,居民未归,怨气肆虐过后,连虫蛇鼠狐都消失一空,四周一片死寂。 到得城隍庙,三人来到井边,探头下望,同吃一惊。 只见一人伏在井底,身边的泥土已被鲜血泡成成暗红色。 秦冰取出一张杏黄符,杏黄符攸地飞向井下,才至半路,霍地燃烧起来。 秦冰面色惨白,“好强的怨气,怨尸名不虚传。” “能不能靠近?” 段阔海沉着脸问。 秦冰道,“怨气不伤人,常人感知不到,可正常侦破。” “小罗,打这个电话。” 段阔海报出一串电话号码,一名治安官快速离开。 两个小时后,三个白大褂到来,领头的花白胡子,许舒有印象,是春申治安署我这个阶序二的招阴人不行,就是阶序三的灵道士也做不到啊。” 一时间,三人各自惆怅。 半个小时后,一名治安员请三人前去云海镇治安室用餐。 吃完晚饭,三人便在云海镇治安室找房间睡下。 次日一早,许舒正睡得朦朦胧胧,院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洗漱一把,赶到门外,段阔海拎着袋油条朝他走来,“老曾办事麻利,相关人证都已带到。 问案的任务,就交给你……” 话没说完,手里剩下的油条不翼而飞。 十分钟后,许舒和秦冰并排坐在审讯室的长条办公桌后,曾舜还特意给配了一名专业的记录员。 许舒没有第一时间找人进来问话,而是认真地翻阅卷宗,卷宗上记录的都是昨天曾室长的摸排情况。 秦冰则小口吃着许舒从段阔海处抢来的油条,低声埋怨着没有豆浆。 “您得快点么?马上得传唤证人了。” 秦冰白他一眼,赶忙将最后一截油条塞进嘴巴,撑得腮帮子鼓鼓的,捧着卷宗假装翻阅案情。 很快,许舒传唤第一位证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眼镜男,梳着分头,坐上椅子后,局促不安。 不待许舒发问,他先说话了。 章节目录 第40章 无言 “几位长官,和我无关啊,张伟在我们厂上班还是大半年前的事。 他辞职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现在他人死了,怎么也不能是我杀的吧,我怎么可能杀人,我有不在场证明……” 眼镜男狂乱地表达,许舒一言不发,冷冷盯着他,眼镜男越说越结巴,气势也越来越弱,最后静悄无声。 许舒冷冷盯着他,“姓名!” “周,周友德。” “年龄!” “四十一!” “职业!” “大华纺织厂第三段段长。” “大华的效益不错,张伟为什么要辞职。” “这个,这个人各有志嘛……” “我希望你想清楚了说,没有证据,我们不会传你来的,如果所报不实,后果只怕你承担不起。” 周友德额头见汗,“这个,我实话实说。 小张辞职,的确是我用了一点点手段,他离转正还有半个月,只要我签字,他就能顺利转正。 我几次暗示他得表示一下,可这小子全装听不懂,我能惯着他? 如果从他这儿开了先河,我这个队伍就没法带了。 可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杀他啊。” “混账!” 秦冰重重一拍桌子,“大华纺织厂待遇极好,普通工人的工资不输给中学教师。 这对张伟来说,是多珍贵的一份工作,你竟然因为一己之贪欲,坏人家前程。” “是,是,长官教训的是。” “把人先带下去,” 周友德离开,秦冰兀自愤愤不平,许舒道,“这种烂人充斥各行各业,但不管怎样不耻,律法上拿他不能怎么样。下一位。” 紧接着,被带进来的是浴泰澡堂的老板孙禹州,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 “……小张是今年二月来我们店的,听说他之前在大华纺织厂干,没钱送礼才被辞退。 可惜了,那是一份好工作。 转到我们澡堂后,他一直挺勤勉的,据我所知,他没跟什么人结仇,这孩子心思细腻,内向,不是个惹是生非的。” “你们澡堂提供食宿么?” “包吃不包住,不过,小张愿意上夜班,困了就睡在澡堂,也没听说他在外面租房。” “除了这些,关于张伟,你还知道什么?” “呃,初来的时候,他除了在我们澡堂打工,好像还在找零工作,我记得两个多月前,他好像就没找零工了,整天捧着书读。 上个月月初,他好像很高兴,走路都带风,没多久他就辞职了,过了十来天,他又来澡堂找工作,可惜,当时人已经满了,我就没用他。” “在这之后,你就再没见过他么?” “没见过,但听说他来过澡堂。我们的老员工,每月都有免费的洗澡券发放,他可能攒了一些,过来洗澡。 呃,您这一问,我还想起件事儿来,有老员工向我告过状,说小张离职后,当占着一个存储柜,我想他可能没地方待,有些物品没处存放,就没管这事儿。” 许舒当即派人带着孙老板,去查探澡堂的存储柜。 迄今为止,许舒还没得到张伟的遗物,这是极不寻常的。 毕竟人总是要有安身的地方,哪怕再破旧。 可张伟的安身之所,到现在也没找到。 孙禹州离开后,又一位布袍中年被请了进来,他身材干瘦,满面风霜,原以为已届花甲之年,一问年纪,才四十三。 他满面悲戚,才通报完姓名、年纪,就扑通一下,跪倒下来,喊着要长官申冤,来的这位是张伟的亲叔叔张能。 张能哭诉好一阵,才冷静下来,许舒道,“你最近一次见张伟是什么时候?” “十天前。” “在什么地方见的面,说了什么?” “在我家门口,他,他来找我借钱,我没借,还骂他不思上进,就没让他进门。可我,我也是恨铁不成钢。” 许舒先前看的卷宗上,有张能的信息。 此人就是泥瓦匠,家中两子一女,还认养了亡兄的女儿,也就是张伟的妹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据我所知,张伟也经常会给你上缴他妹妹的伙食费,可有此事?” “有的,阿伟这孩子真不是不上进,就是命不好。 怪我,怪我,我要是借给他钱就好了。 可我,我也实在拿不出二十元那么多啊。” “二十元,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他没说,他情绪很激动,我当时也很生气,觉得他有手有脚,完全可以自己挣钱,我大骂了他一顿,他灰溜溜走了。” 结束了对张能的问询,已到午饭时间,吃完饭,去找存储柜的曾室长回来了,带回了张伟的遗物,一个一尺长一掌宽的梨木匣。 木匣里装着厚厚一叠纸,一张张拆开,却是大量的卖血票据,时间跨度两年之久。 除此外,还有一张公考的成绩单,成绩单判定为良好。 一张扯成两半的婚书,婚书上有女方的信息,是城南吴顺庆的三女吴香莲。 看着一堆卖血票据,秦冰大受触动,眼圈泛红。 许舒关注的重点,却在那张公考成绩单上,既然是良好的成绩,证明已经通过了公考。 通过公考,便能成为公职人员,算是捧上了金饭碗。 显然,张伟没能成为公职人员,难道问题卡在了面试? 当下,许舒让曾室长速查当初张伟的面试官。 秦冰道,“张伟真不容易,身在泥淖,艰难求活,却不失上进的心。 结合汇总的消息来看,张伟被人阴掉大华的工作后,就以澡堂为根据地,四处打工求活。 中途不去打零工,只做澡堂一份工,应当就是为了备考。 澡堂老板说,有一天发现张伟很高兴,应当是公考成绩下来,他获得了好成绩。 因此,张伟认定自己有了金饭碗,所以辞去了澡堂的工作。 现在就是不知什么原因,他怎么没当成公职人员。” 两个小时后,曾室长从春申城南区打来电话,说负责面试张伟的主考招了,指标给了城北教育社严社长的侄子。 参加面试的七人中,就张伟没有背景,所以就顶了他的名额。 咔嚓一声,许舒折断了手中钢笔。 曾室长接着汇报,说吴香莲家的情况,也摸实了。 吴香莲是张伟在麦香园面包店打零工时认识的,双方互有好感,确立了恋爱关系。 吴家一直张罗着把吴香莲赶紧换聘礼,四处托媒人,无奈,张伟壮着胆子上门求亲。 凭着他公考的成绩单,吴家认定他会有不错的前程,因此和他签下婚书。 谁知,面试没通过,吴香莲的两个哥哥打上门来,强逼着张伟撕了婚书,还逼张伟赔偿二十元,否则回去要吴香莲好看。 听了汇报,秦冰俏脸雪白,眼眶通红。 许舒叹息一声,继续传唤最后见过张伟的证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官长……俺可不敢做杀人的营生……你说小张?那俺可是帮他哩。 前几天,他睡的桥洞,还是俺借他的,还借了他一床破棉絮…… 我们都是划片的,丐头不发话,他想讨饭也难。 好几次他饿晕了,还是俺舍了剩饭,才救了他命…… 俺也让他去求丐头,可他连入伙的钱都拿不出,俺有什么办法…… 俺还陪他去卖血哩,大夫说他的血太稀了,怕弄出人命,不敢要…… 中间,他也去找过活儿,人家看他走路都打晃,都不敢用他…… 俺最后才和他说,云海镇这两天有大场面。 绸缎庄的谢财东纳妾,给粥给馒头,运气好的话,还能抢着喜钱。 俺只是一说,没想到他真的去云海了,这么远,真不知道他怎么到的…… 俺说的都是实话……” 了解完情况,许舒给了老乞丐一个银元,着人将他请了出去。 秦冰已不再审讯室了,躲在走廊里,捂着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舒心情沉重,招来曾室长,问他对张伟在云海行踪的摸排情况。 曾室长摇摇头,“不好查啊,按老丐的说法,张伟几乎是以乞丐的形象出现在云海的,镇里多个乞丐,谁会注意?” 许舒让曾室长接着摸排,连同秦冰,找段阔海通报情况。 看完卷宗,段阔海掩卷叹息,“芸芸众生,人间实苦。 张伟都这样了,谁还能杀他呢?” 许舒摇摇头,“现在只能去谢财东处,探探情况了。 张伟来云海,应该就是奔着谢财东的两顿饱饭来的。 也许想等攒些力气后,再去找个活儿干。 没准,谢财东家里有人见过他。” 半个小时后,一名黄姓治安官来报,“太不巧了,谢财东不在,他陪着他新纳的三夫人回城南省亲去了。 按说,一个小妾,不该讲这规矩,但谢财东一把年纪纳了黄花闺女,宠爱得不行,行事难免荒唐。” “城南?他三夫人叫什么?” 许舒眉心急跳。 黄治安道,“好像是姓吴,过门那天,没有顶盖头,听说长得不甚娇艳,但青春逼人,长官可是想……” “别废话,赶紧去查,谢财东的三夫人到底是谁。” 许舒怒声吼道,黄治安唬了一跳,慌忙退走。 十分钟后,黄治安火速奔回,“查清楚了,三夫人姓吴,闺名香莲,是城南吴顺庆家的三女。” 秦冰瞪圆了眼睛,连退数步,跌坐在椅子上,许舒握紧了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章节目录 第41章 消化 咚咚咚,秦冥推门走了进来:“通过解剖,已经得出进一步结论,张伟死于自杀。” 秦冥惊讶地看着许舒三人:“几位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 许舒不答反问:“既是自杀,为何他的身上有那么多可怖的伤口?那么深的井,跳下去足以一命呜呼。” 秦冥道:“从伤口的痕迹、深度,推测出用刀的发力方向并不难,最后,所有的发力点,都指向死者自身。遍及周身的可怖伤口,都是那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划拉、捅刺造成的,死者身前应该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相比他心理的痛苦,这生理上的痛苦也许不算什么。”秦冰幽幽说道。 “秦副队是什么意思?”秦冥不解。 许舒道:“死者有些特殊情况,稍后再给您通报。现在的关键是,既然是自杀,他为何要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 段阔海道:“难道是用生理上的痛苦,来抑制心理上的痛苦。” 许舒道:“如果是为减轻痛苦,何不速死?速死的方法很多,似乎不必这么麻烦。这满身的刀伤,如果是他自己造成的,难道说,他故意制造他杀假象?” 秦冥眼睛一亮:“应该是这样,只是死者既无理论经验,也无实践经验,把自己身上弄得一塌糊涂,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段阔海道:“难道他想嫁祸给谁?可若是嫁祸于人,没道理选在这破败城隍庙中的一口枯井,死在嫁祸对象家里不是更好?”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所有人都朝许舒看去。 他点燃一支烟,手有些发颤,猛抽了好几口,才道:“我看过一份文件,是市治安署今年年初才出的新规,其中不少规章,还被作为公考的题目。 其中一条规定,是关于无法告破的命案的。 该规定指出,若遇无法告破之命案,死者身后事由治安署负责办理,并补偿家属三元的丧仪金。” 众人只觉被一道惊雷击中了天灵盖,彻骨冰凉。 秦冰伏在桌上,眼泪决堤。 段阔海仰天长叹:“他死前该是何等绝望,才会做出如此抉择!” “老实说,我做法医这些年,遇到过有不想活了自杀的,伪装他杀,骗取好处。但绝望到为骗取三元钱,真的无法想象。 尤其是那用捡来的那把破刀,刀口既锈且钝,需要反复用力划拉才能拉出那样的伤口,他临死前,该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说完,秦冥满面痛苦地离开。 许舒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道:“现在看来,张伟应该是死于他杀,杀死他的是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恶意。 举目所望,无数劳苦大众,似张伟者何止滔滔? 正因如此,他卑微地死去,引发了大量残魂强烈的共情。 最终滔天怨气,团聚在张伟尸身上,形成了怨尸,冲天尸怨,又轰开了灵关。” 段阔海点头:“如此说来,要关闭灵关,还得从消解张伟身上的怨气着手。现在知晓问题症结了,办起来应该不难。”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随后,谷春的大嗓门在治安室的院子里回荡:“老段,老段,又缩哪儿去了……” 段阔海一把扯开审讯室大门,阔步迎上:“姓谷的,你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还有脸来?小贾的事儿,难不成你想要我代你向站里汇报?” 谷春满面春风:“我自己的担子,自己挑。 小贾失控,我也很遗憾,我已经向站里作了检讨。 你想看的好戏,现在是看不成了。 另外,站里有新的命令下来。 这里的一切转由我七中队负责,你们九小队可以撤了,现在就办交接。” 说着,谷春拍出一张手令。 段阔海怒极,扫了一眼手令,一腔热血直朝天灵盖狂涌,转身奔回审讯室,便摇起了电话。 一番雷烟火炮般的陈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这是站里的决定,执行命令。” “凭什么好事都是他七中队的?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慢慢想!” 啪的一声,那边先挂了电话。 许舒上前接过手令,谷春笑道,“小许,你真的是可造之材,留在九小队,真个是埋没了,你若想找个光明的去处,我七中队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谷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对当第二个小贾,没兴趣。” 刷的一下,谷春脸色变得铁青,抛下一句“不识时务的东西”,拂袖离开。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办完一系列交接手续,许舒三人在云海镇治安室食堂吃了顿便饭,就离开了。 边三轮驶过废弃城隍庙时,许舒特意停了车,那处围了不少人。 三人下车,走到近前,隔着断墙,看见一堆人围着覆了白布的怨尸叩头,哭泣。 许舒定睛看去,那帮人似乎都是身前和张伟有过接触,且对其施加过负面影响的人。 段阔海道:“弄一帮假哭的就想消解尸怨,做梦!” 秦冰道:“除了那个小姑娘,没有谁真的痛心,那是张伟的妹妹吧,段队,我想资助这个孩子。” 段阔海点点头:“流程我来办。放心,我打过招呼了,那些在怨尸案中,做出了卑劣行径的家伙,这次一个也别想好过。” 说着,他又瞟了一眼人群:“现在看来,老谷帮咱们接过去个天大的麻烦。” 许舒道:“这怨尸太特别了,场中无一是凶手,却无人不是凶手,以己怨感众怨,化众怨成己怨,我也想不出怎么才好消解尸怨。除非,重造一个新的人人互相关爱的世界。秦老师,您有没有好的办法?” 秦冰道:“消解尸怨很难,但镇压还是能办到的,但要辨阴士途径高阶序的大能,布置大阵才行。” 许舒道:“关键这怨尸还牵着灵关,镇压怕不是长久之计。” 秦冰道:“放心,谷春解决不了,站里自会兜底。只是可惜了这张伟,生如微尘,死如鸿毛,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痛苦,用不了多久,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还记得他。” 几人调头朝边三轮走去,沿途不少人赶来。 便听一声道:“晦气,真他娘的晦气,听说是个外乡人,真是的,要死别死咱云海,外面有的是地方,我那小店才聚起的人气,这次全散光了。” “不管怎样,你老刘总是比我强,我那个小店离那枯井才八十米不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开下去。” “哈哈,果然你比较惨,不过这尸不尸的,也就是一热闹,用不了多久就散了。走,咱哥们儿找个好位置瞧瞧这热闹。” 段阔海坐进挎斗,摇头苦笑道:“现在看来,大周人民是真乐观啊。” 秦冰冷着脸道:“这是乐观么?根本就是麻木!” 许舒冷声道:“大周人民从来不怕灾难,不管是多大灾难,只要大家一起倒霉就行,从不探究真相,也不屑于别人去了解真相。灾难过后,庆幸自己躲过了,嘲笑别人离去了。最后丢下一句混账话:这就是命。” 段阔海和秦冰都怔怔盯着许舒,秦冰道:“这话你说的?” “我可没那么高深的见解。” “那是谁说的?” “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鲁迅说的。” “鲁迅是谁?” “周家庄种树的人。” “……” 边三轮驶离城隍庙,转过两条街道,忽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上,十几个孩子正在热闹的游戏。 或踢着毽子,或玩着皮球,或在草地上追逐,打滚,肆无忌惮地笑着,叫着。 秦冰冰封的俏脸,也终于解冻,许舒和段阔海点燃了烟。 扑通一下,皮球砸到挎斗前盖上,弹起来,正被许舒接住。 他玩性大发,下了摩托,一个大脚,皮球在空中划出高高的抛物线,越过草地,落到了院墙外去了。 “哇”的一声,几个小孩哭出声来。 秦冰拍在许舒肩上,笑道,“没个正形,还不给人捡球去。” 许舒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呆住。 秦冰莫名其妙,惊讶地发现段阔海已盘膝而坐。 她想到某种可能,心中剧震,赶紧下车,左右张望,主动做起了警戒。 十分钟后,段阔海站起身来,秦冰一脸探询地看着他,段阔海点点头,秦冰喜上眉梢,指了指许舒,段阔海摇摇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半个小时后,许舒终于从木雕状态恢复过来,一脸震惊地道:“段队,秦老师,适才我感觉好奇怪,仿佛整个灵魂脱壳,泡在温水里。你们有没有察觉到我有什么异样?” 秦冰笑道:“看看你的源轮。” 许舒握紧左掌,旋即松开,金色源轮显现,但原来的纯金色化作淡金色,原来是浑圆,现在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圆弧。 “好小子,你倒是消化得快,我才消化了不到你小子的二分之一。”段阔海撇嘴道。 许舒一脸茫然。 秦冰道:“服用源果,直至该阶序的源力充满,源轮饱满无缺。下一步,就可以消化源力了。随着消化的进行,源轮颜色会逐渐黯淡,圆周会缓缓消失。那时,就可以服用下一阶序的源果或者源叶了。” 许舒道:“是什么触发了源力的消化?” 章节目录 第42章 倾囊 秦冰道:“你说说消化触发之前,你是怎么想的?” 许舒道:“我就是瞧见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觉得自己辛苦没有白费。大周也不都是麻木的民众,至少还有可爱的孩子们,看到他们,忽然觉得很值得。” 秦冰点头:“这就对了。消化的方式有很多,最普遍的是事功,准确地说,通过完成一件事,获得极大的成就感。成就感越高,源力的消化就越快。以前不告诉你,是担心你功利心太重,孜孜以求,却适得其反。” 段阔海道:“成就感这件事很玄妙,刻意求不得,完全看心境。” 秦冰笑道,“此外,消化的开启,有极强的关联性。你开启消化进程时,段队也被关联其中,因此,源力也消化不少。” “那您呢?”许舒才问出,便一拍额头,“您的源轮还未充满,不能触发消化,真是可惜了。段队,咱还等什么?赶紧去内务堂,领取功点,给秦老师兑换源果。” “还用你吩咐,上车。” 下午四点一刻,许舒径直把车开到修理厂,说领功的事儿,他就不参加了,把车钥匙扔给了段阔海。 随即,他骑着段阔海的那辆破自行车出门了。 回来的一路上,龙威所过之处,太引人瞩目了。 灵笼世界走了一遭,他心境变化非小。 以前,觉得骑乘龙威很是拉风,现在他只想隐在这人潮人海中。 自行车转上四马路,恰逢老刘牛肉大包刚出锅,香气四溢。 许舒要了两笼打包在自行车把上挂了,一边吃着,一边晃晃悠悠,转上沿江大道。 时值盛夏,江滩上,收工纳凉的市民,成群结队。 一张张竹床,在江滩边上一字排开,密密麻麻的凉席,摊开在弧度平缓的缓坡上。 晚风徐徐,夕阳将落,许舒赏着江景,慢悠悠地骑着。 天将擦黑的时候,他把自行车停在了纱帽弄三十六号门口。 “您真是好眼力,就数我这儿清净,出门过两条巷子,就是长街,院子后门一开,独享沙河,瞧,这林木森森,花朵灿烂的,嘿,握草……” 正叭叭介绍的房主老郑,被一条从花坛里游出的乌梢蛇唬了一跳。 他迅速镇定心神:“瞧瞧,这生机盎然的环境,绝佳的风水,哪儿找去,您要是租这里,这上佳的风水可就归您呢……” “行了,您就别叨叨了,院子我可以租,但你说的价钱得减半。” 许舒推开南厢房的门,扑鼻的霉味冲了出来。 “那不行,没这个价钱,整个城南区都没这价钱,您别拿我打檫。” “是啊,整个城南区都没这价钱,您这房子怎么空了一年多没租出去? 据我所知,您这左邻右舍的房子,都不大好租吧。 去年春上,您隔壁发的事儿,不用我多说吧。” 老郑立时像霜打的茄子:“您都打听好了,跟我这儿泡什么?五块就五块,但说好了,您得签长约,至少两年起。” 去年春节刚过,隔壁有租客上吊自杀,老郑一家也吓得够呛,连夜在两条街外找了房子住下。 本指着这间宅子快些租出去,抵消租金,没想到吊死鬼的传说越演越烈,连累得这一片房租大降,老郑这宅子也就空置下来。 今天许舒的到来,对老郑来说,就是喜从天降。 吱呀一声,后门被推开了,月色下,占地百亩有余的沙湖,像一块纯净的琥珀镶嵌在城市中。 左右的宅子都临水建墙,唯独三十六号空出一块,像是临水的一块飞地,幽静,冷清,许舒很满意。 此番,他来三十六号,是奔着杨守一说的地下存银来的。 通过和老郑攀谈,他得知,这宅子是老郑的父亲从一个落魄官家少爷手里买的。 如此,地下藏银的事儿,八九不离十。 许舒原想挖了银子就走,舍了押金就是。 这会儿,这宅子他越看越满意,动了暂居的心思。 他自己的老宅,他不打算住了,目标太大。 毕竟晏紫团伙和谷春的存在,总是个隐患。 而修理厂的厢房,虽然安全,但人出人进,私密性太差,只能当临时住所。 所以,租下这宅子长久居住,也是不错的选择。 “罢了罢了,我再让一元,四元总行了吧,押一付三,三年起租,您可不能再变了。” 许舒迟迟不表态,让老郑焦虑万分。 “行吧。” 许舒终于松口。 “什么时候签合同?” 老郑急不可待。 “你能找到中人,现在就签。” “爽快!” 一个小时后,两份合同被签署完成。 一袋子银元到手,老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老郑的心情都不错,深觉这宅子是租对人了。 在他眼里,许舒就是不晓事的富家小开,哪有租房子,还大肆装修的? 租赁达成后,连续几天,都有施工队进场,原本破败的宅子,经过施工队的修整后,说不上富丽堂皇,也是焕然一新。 更让老郑惊喜的是,许舒还请电话局的人进场,花大价钱拉了一根电话线。 老郑不由得幻想着三年之后,租约到期,房租打着跟头往上涨的美妙前景。 …… 上午九点半,大周银行春申支行,贵宾室。 许舒一早就过来了,出示了黑卡后,立时被引进了贵宾室。 在询问了许舒没吃早饭后,贵宾室的长腿美女代表只用了二十分钟,便将茶餐桌摆满。 最后一口鲜浓的牛奶下肚,方主任踏进门来。 许舒起身和方主任握手,寒暄罢,许舒直抒来意,他要将一笔银子转存为银元,让方主任瞧瞧成色,好兑换。 很快,一枚五十两重的银元宝摆上茶几,方主任双手捧起银元宝,仔细检查一遍后,又放在鼻头轻嗅数下:“晋安十三年的官银,成色这么新。您有多少?我全要了。” “兑价多少?” “像这种官银,有一定的文物价值,但年代相对过近,文物价值不算太高。遇上真喜欢的,能兑出好价钱,我折个中,上浮两成,如何?” “公道!” 许舒在外面的钱庄问过价,最多也不过上浮一成八。 “您有多少?” “四百锭。” “两万两?”方主任眉毛一挑,“您可真是财源广进!” 他当然看得出许舒这笔银锭是现挖出来的,还带着浓郁的土腥气呢。 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不愿多管闲事。 一个小时后,许舒的户头多了28089元,算上原来的余款,总存款突破三万三千元。 许舒并没多少兴奋,只因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在蛇山建起一座安邦庙。 这是关乎万千生民的大事,毕竟,惹翻了杨守一,弄不好就得生灵涂炭。 想着方主任能量巨大,许舒便说了他要修庙的事儿,并让方主任帮忙联系建造庙宇的行家里手。 方主任吃了一惊:“捐庙?蛇山?您怎么有这想法?呃,我的意思是,捐修庙宇是大功业,耗费也极大。再说,以您的年纪,似乎……” 捐修庙宇,政府从来都是大加奖掖的,毕竟神佛信仰有助于抚慰世道人心。 可除了在意阴德之说的豪富人家,极少有人耗费重金,捐修庙宇。 许舒道:“昔年我曾立下捐庙的宏愿,现在就当是还愿吧。” 方主任道:“季云山有座檀香寺,首座玉溪长老,一心光大禅林伽蓝。 蛇山又是名山,您若是愿意在那处开辟庙宇,想必玉溪长老是极愿遣派僧员,前去主持的。” “不知费用几何?” “这个得找专人核算,正好我有个老友,专司营建庙宇。” “多谢。” 两个小时后,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到来,自称蒋工。 在许舒说完要求后,蒋工道:“蛇山主要是太险峻,材料运输困难,要起一座庙宇,哪怕规模小一些,没有三五万元是下不来的。”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钱不是问题,我捐修此安邦庙,一是还愿,二是仰慕安邦大帅威名,我就全权交给蒋工操办,希望蒋工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工期。” 双方谈妥后,许舒垫付一万元,蒋工便回去作图,约定三日后,交付图样和预算申报。 方主任暗暗惊诧许舒的财力,能不动声色扔出数万元兴建庙宇的,在富人圈里也是不多。 他有心结交许舒,提醒道:“捐修庙宇,除了政府方面的奖励,而且也能计入慈善榜单,您独资捐修一座庙宇,今年的慈善总榜,您肯定独占鳌头。过几日,我引荐您参加慈善晚宴,结识一下慈善总会的人。” 许舒笑着应下。 三天后,蒋工拿出图样和完整的预算,许舒心碎不已。 总投资不管怎么压缩,也要突破三万五千元,以他现在的身家,倾囊且不够。 唯一让他宽慰的是,长达三个月的工期,不至于要他一次结清这笔款项。 许舒收下图样,和预算表,越过方主任,找了另外的行内人核验,证实了蒋工所报,他便和蒋工签下了正式合同。 章节目录 第43章 借枪 怨尸案了结后,许舒一直在忙着装修三十六号宅院和筹备安邦庙的兴建,一直没去修理厂。 这天上午,许舒正在三十六号后门的沙湖边上闲坐看书,堂屋里的电话响了。 他接过电话,是段阔海打来的,约他在内务堂会合。 上午十点一刻,许舒蹬着自行车赶到,段阔海和秦冰已经在了。 许舒喜道:“秦老师,源叶融体可还顺利?” 段阔海领功后,来找过他一趟,通报了领功的结果。 站里兑现了一百功点的奖励,段阔海消耗了三十一个功点,兑换了一片秦冰所需的凤鸣叶。 当时,许舒担心秦冰融体不顺,段阔海说同阶序内,最凶险的是第一次融体,只要第一次顺利达成,后面的风险很低。 何况,有专人给秦冰护法,要他不要庸人自扰。 此刻,见秦冰俏生生立在身前,许舒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秦冰读到了他眼里的关切,冲他微微点头。 许舒分出一支烟:“段队,可是又有新任务了?” 他尝到了消化源力的甜头,巴不得再立新功,好继续消化,为进阶学士途径阶序二铺平道路。 “一天天的,哪儿那么多任务?走吧,大家在后院等你呢。” 段阔海头前领路,穿过前院的游廊,才转出后院的拱门,许舒愣住了。 院里站着一支仪仗队,王主任一手托着个大红盒子,一手捧着个文件夹。 见许舒到场,王主任打开文件夹诵念起来:“兹有春申站,第九小队队员许舒,自入职以来,实心任事,忠于职守,履历功勋,特此擢级一阶,晋为正室级……” 许舒脑袋嗡的一下,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王主任诵念完毕,合上文件夹,仪仗队开始奏国歌、升国旗仪式。 随后,许舒又在国旗下,被王主任导引着念了一遍誓词,主题内容是:排除万难,不怕牺牲,效忠中枢。 流程走完后,王主任将大红盒子交给许舒,里面装着新制的证件和胸牌。 王主任向许舒表达祝贺后,嘱咐他记得将旧的证件和胸牌上缴,便带着仪仗队离开了。 隆重的仪式感让许舒飘飘忽忽,如坠云端。 秦冰横他一眼:“还真是个官迷。” 段阔海道:“名缰利锁,从来最缚人心,小许这年纪,正是功名心重。” 许舒笑道:“三千年读史,无非功名利禄。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二位官长,可不好这么当面议论下属。” 段阔海大笑。 许舒又问?“我晋升副室级时,怎么没这个流程?是当时级别不够?还是以后每次晋级,都要这么走上一遭?” 秦冰道,“副室级到正室级是个大坎,迈过去了,一旦下放能担任一方主官,比如各大治安室,或各署、社科室的头头脑脑。 位置重要,自然要倍加重视。 当然,这种感化仪式,一次就行。 以后再晋级,就不必这个流程了。” 许舒道:“如此看来,晋升职级,难度不大。” 段阔海笑道:“你小子想多了。 你可知,你这次为何能晋升? 一者是你职级还低,立功后很容易升。 再者,你这次立的功劳很大,这种大功不是能经常遇上的。” 许舒道:“三者,段队和秦老师没和我抢,把功劳全安在我身上了。晚上泰和楼,我做东。” 段阔海道:“这还像句话。不过,还真不是我和小秦推功给你,这次确实是你的功劳,抢都没法抢。 你千万别以为上面给你记的是解开云海镇灾害性天象谜团的功,真正奖的是,你诛灭异魔小贾的功劳,还得是秦老师的通稿写得好,替你吹出花来了。” 许舒道:“可异魔不是我杀的,这不是弄虚作假么……” 段阔海摆手:“异魔是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解决了。安在你身上,就是你的功劳。只要异魔不死而复生,这功劳你就踏踏实实揣着。” 许舒眉头紧锁:“我就不明白了,拯救了云海镇,还不如杀掉一个异魔?” “你以后会明白的。”段阔海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都跟我走吧,小许的那顿饭先留着,去我家,我家那口子备了火锅。” 许舒道:“那感情好,还没登过段队家的门,今天正好去认认门。初次登门,空手不好吧?” “问谁呢?假模假式的?” “那嫂子喜欢什么?我捎点儿过去。” “你嫂子爱锻炼身体,五斤重的金坨坨,来一对,她一准儿喜欢。” “段队,您这是生抢啊。” “哈哈哈……” 不多心的许舒最终还是花了上百元,吃的喝的用的,买了一大车,喜得段夫人眉开眼笑,一晚上不停给许舒夹菜。 吃罢晚饭,三人分散,许舒去了修理厂,用买来的大堆零件,重新检修了老旧边三轮。 龙威太惹眼,自行车太磨人,想来想去,还是老伙计合适自己。 折腾了一夜,老边三轮总算焕发了新生。 亢亢的声音都清脆了许多,许舒倒在床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他驾了老边三轮,朝老宅赶去。 三十六号已彻底打理妥当,就差一些铺盖和日用品,便能安居。 此番回老宅,他便是要搬些东西过去。 车才到门口,好几条身影同时动了。 许舒干脆不下车,一脚踏在挎斗上,静等着。 四人到近前,团团将许舒围了,领头的汉子敞着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腰间鼓囊囊的,斜睨着许舒道:“小子,堵你好几天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儿?” “东荟楼,六哥请吃饭。” 许舒脑海中冒出厉家菜掌门人厉俊海那张不苟言笑的瘦脸来。 他和厉俊海初识,厉俊海送了他一张免单卡示好。 许舒没用过这张卡,但一直记着厉俊海。 当时送卡,他就觉得厉俊海有其他目的,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他的生活并未和厉俊海再有交集,他便将厉俊海忘在脑后。 没想到,今天这厉俊海找上门来。 换作几个月前,他肯定要想办法脱身,现在他底气十足,却想探探厉俊海的底。 一个小时后,许舒进了东荟楼大门,早有一名侍者在那处等候,接了许舒和大金链子上楼。 电梯到达着,他站起身来,缓步朝落地窗走去。 圆脸中年道:“许舒,男,现年十八,有一姐……” “行了,老刘,说重点……” “老刘?” 圆脸中年脸色垮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道:“这么说吧,我们找你,是因为你父亲,他是当年近卫军内卫团的军官。 十三年前,近卫军曾经用秘法铸造过一批具有特殊功用的手枪,分配给各内卫团的军官使用。 你父亲身故后,属于他的那支被官方收回。 按照规定,该枪持有者的男性继承人可以在年满十八岁后,作出书面申请,官方审核后,可以返还那把枪……” 许舒忽然想起,当天他来东荟楼,穿着的正是他父亲的一件军官常服。 袖口处,有明显象征等级的银线标记。 现在想来,厉俊海应该是从那件风衣盯上的自己,那天的接近,并非偶然。 “我听明白了,你们是想找我买那把枪。” “误会了,是借用。” “怎么个借用法?” 老刘拍拍手,一名正装青年转入帷幕后,端出一盘红封来。 寸头青年抓起一个红封掰开,哗啦啦的银元落在托盘上。 老刘笑道:“每封五十枚,一共十封,这个价钱,许老弟可还满意?” 他调查过许舒的情况,知道他是个没见过钱的苦哈哈。 许舒笑了:“堂堂厉家菜掌门人,不至于就这点气魄吧?” 他对枪和好处费都感兴趣,只是如今眼界大开,几百元早已不看在眼里。 章节目录 第44章 他曾经是个王者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大金链子看不下去了,他舞刀弄枪大半年,也未必能弄到五百元。 “小兄弟,我希望你仔细考虑考虑,现如今这个年月,杀个人,二三十个银元也就办了。”老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大金链子冷冷盯着许舒:“哪里要二三十元?前天,阿辉办了个不开眼的,麻包一罩,把人扔进了淞闵江,总共也不过得了五元钱。 上个月,包子店的老蒋不按时上供,我捅了他三刀,刀卡在骨头缝里,拔都拔不出来,弄了我一手血,也不过是为了两元钱的例钱。” 许舒轻轻敲着桌面:“老刘,你和大金链子这种货色一个层次?” “大金链子?” 大金链子摸了摸胸口的金链子,勃然大怒。 老刘冷声道:“我以礼相待,你休要不识抬举。” 老刘掏出一支雪茄,慢条斯理地剪着茄帽,“千万别以为自己识得几个人物,误以为那就是自己的资源,费老并不认识你。 大考成绩再好,你现在也只是个学生,了不起荡起一丝涟漪,翻不起什么浪花。” 在老刘看来,许舒敢这么大口气,无非是因为费老和他即将兑现的大学生身份。 也正是因为这两点,老刘才出这五百元,否则哪里会这么麻烦。 “原来是这样。”许舒站起身来,“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谈了。” 厉俊海盯着许舒道:“年轻人,人生机遇有时候错过了,就错过了,追悔莫及。” 许舒含笑道:“老六,你这鸡汤真不新鲜。” “老六?” 厉俊海大怒。 早按捺不住的大金链子率先发难,两条毛茸茸的膀子张开,朝许舒脸上呼来。 与此同时,寸头青年隔着七八米,一个弹身,横跨而来,迎着许舒胸口撞来。 许舒出手如电,一巴掌抽在大金链子脸上,大金链子被抽飞了出去,半空中十几颗碎牙飚飞。 许舒右手稳稳抓住寸头青年急速踢向他面门的左脚,用力一捏,腿骨咔嚓一声脆响。 寸头青年惨呼一声,他的头已被动地向许舒膝盖迎去。 轰! 寸头青年只觉自己撞上了高速行进的火车头,瞬间昏死过去。 “卧槽!” 老刘嗖地从怀中拔出手枪,只见寒光闪过,手枪断成两截,断口处光滑如切豆腐。 许舒直扑厉俊海,横身来阻的两名正装青年,被一记独抱金钟给撞飞出去。 厉俊海口中念念有词,一团黑气从他背后腾出,两个骷髅剪影直扑许舒,室内温度骤降。 许舒挥拳击向骷髅,要借绿戒之威,剔骨刀倏地一闪,寒芒爆射,击中两道骷髅剪影。 哗的一下,骷髅如烟泡一样爆开。 厉俊海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盯着许舒,才要说话,许舒晃身到近前,刀芒闪动,厉俊海脖颈处一凉。 他死死捂住脖颈,一道血线从指缝溢出,彻骨冰寒,仿佛灵魂出窍。 霎时,他一生中刻骨铭心的回忆,都一一在眼前闪过。 随即,这些回忆便被无穷无尽的懊悔和恐惧填满。 “如果能重来,我绝不……嗯?” 厉俊海忽觉不对,自己不是要死了么,怎么临死的前戏这么多? 他摸了摸脖子,有些疼,手上有血,但量不大。 “只破了皮,我没死!” 厉俊海狂喜。 世间最珍贵,莫过失而复得。 厉俊海再定睛时,房间内已经没了许舒的身影。 老刘赶忙跑来,一脸关心地探查起厉俊海伤势。 厉俊海一把推开老刘,阴着脸道:“你真是做得一手好调查,这是普通学生?老子的命险些被普掉。” 老刘满面涨红,转出门去,呼喝着来人给厉俊海包扎。 厉俊海望着满地狼藉,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刀锋抹过脖子的冰凉感还在。 砰的一声,老刘蹿了进来,厉俊海瞪着他,老刘急吼吼道:“那小子没走,他在大堂点餐,准备吃饭,六哥,要不要……” “非要作死我?”厉俊海厉声道。 老刘冷静下来,说道:“这小子如一团迷雾,敌情不明,妄动的风险太大。” “走吧,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厉俊海擦洗掉脖子里的血迹,洗了把脸,又恢复了江湖大豪的气度。 两人才行到大厅,西面两间包房闹哄哄的。 厉俊海皱眉:“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东荟楼迎,格调都不要了?” 老刘道:“是明远商行和福隆商行,老黄和老赵都在,说是搞商行员工聚餐,订的都是至尊套餐。” 厉俊海脸色稍霁:“今年供销的合同是该签了,给谁你看着办吧。” 老刘点头应下。 厉俊海行到许舒所在的桌前,正赶上侍者上菜,厉俊海道:“这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上至尊套餐。” 侍者道:“厉总,这位客人点的就是至尊套餐。” 厉俊海道:“以后这位客人的消费都记我账上。” 侍者诧异地看一眼许舒,上完菜后,小步离开。 厉俊海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冲许舒拱手道:“许兄不杀之恩,厉某感激不尽。” 许舒夹一筷子琼玉鳝丝,“老六,客套话咱就别说了,说点干货,借枪的事儿,我可以配合。价钱嘛,到时候看效果,你再出价。” 厉俊海大喜,赶紧落座,老刘主动满上一杯:“许兄年纪不大,办事成熟,老刘我佩服。今天的事儿,是老刘我冒犯了,自罚三杯。” 他是厉俊海的心腹谋主,最会摆弄场面,丝毫不会因为许舒的年纪,而放不下身段。 三杯酒饮尽,老刘瞧见许舒手里夹着顺走的那只剪掉茄帽的雪茄,赶紧擦着火柴,替许舒点上。 许舒抽了一口,怪异的味道,让他很不习惯,但气势不能丢。 他漫不经心地弹着烟灰:“老六,你是辨阴士途径?” 厉俊海对“老六”的称呼,膈应得不行,偏生又反抗不起,瓮声道:“机缘巧合成了超凡者,熬了好多年,也才到阶序二的招阴人,惭愧惭愧。” 许舒道:“你说的那把枪,多久能弄……” 哗啦一下,西面两间包房的门同时打开了,各涌出十好几人,径直朝这边走来。 许舒皱眉,老刘赶忙解释:“是两家搞生鲜供应的商行,竞争今年的合同,可能是瞧见厉总在这边,赶过来敬杯酒,走个过场就结束。” “行吧,你们先忙。”许舒自顾自吃喝。 “厉总,厉总,来求见您好几次了,您贵人事忙,一直没见着。今天撞上了,老黄我一定要敬三杯酒,向您表达我的敬意。” 明远商行的老总黄开是个大胖子,说是敬三杯酒,他拎起一个酒瓶子,咕噜咕噜,直往口中灌。 一年下来,其实厉家菜对生鲜的需求量不大,但厉家菜名头太盛,示范效应太强,抓住这单生意,意义重大。 更何况,厉俊海在春申江湖也是有名的人物,若能和他结识,好处极大。 厉俊海耐着性子陪了一杯,便待打发黄开。 岂料,黄开是个顺杆爬的,见许舒神情笃定地吃喝,料定这是个不凡的人物,竟又朝许舒敬酒,咕噜几口,将一瓶五十三度的南湖春干光。 许舒微微点头,端起酒杯干了。 酒线入喉,他这不喝酒的品咂不出滋味好坏,但感觉还不错。 “厉总,我老赵是实诚人,不会学别人搞那些虚的,我率我们的团队班子,集体敬您和这位……” 福隆商行的老板赵雍看向许舒,面带尴尬,敬酒不知道人家名姓,可不敬,又有黄开开了头,平白得罪人。 厉俊海烦得不行,可赵雍向许舒敬酒,他也不好做主挡了,只能介绍说:“这位许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雍心生惊讶,才要说话,他身后一名短发少妇忽然越众而出,迎着许舒走来。 “许优,许优,你做什么……” 赵雍低声喝道,额头冷汗大冒,实在想不明白一直沉稳的得力下属,这时犯什么糊涂。 “您也姓许?” 许优端着酒杯近前,低声问道。 许舒不耐烦了,抽一口雪茄,喷出一团烟雾?“敬酒什么的,就不……不……” 许舒忽然卡壳了,表情凝固,眼球凸起,像是蛙遇蛇,鼠见猫,通身不自主地发麻。 “许先生,这烟的滋味如何?” 短发少妇眼神渐冷。 “啊”的一声,许舒起身,手忙脚乱带倒了椅子,慌乱地按灭烟头,“姐,您,您怎么……” 灵笼一行,偶遇那人,记忆融合,情感继承,连带着这畏姐如虎的毛病也继承了。 厉俊海瞪圆了眼睛,老刘幽幽道:“他曾经是个王者,后来,他姐来了……” 许优凤目喷火,狠狠瞪着许舒。 当时,第一眼看见许舒时,她就觉得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和自己弟弟长得很像。 但她根本没往那处想,可越是端详,就越觉怪异,两人眉眼,鼻梁,甚至鼻梁上的几粒淡淡麻点都一样。 可要说这就是许舒,她又难以置信,气质差了太多。 直到厉俊海说出了“许先生”,许优再也忍不住,壮着胆子上前一探究竟。 岂料,许舒的反应简直像金属钠丢进了可乐瓶,那熟悉的憨怂,一下子让她找回了弟弟。 何以笙箫默 章节目录 第45章 姐威 “我和许兄亲如兄弟,您是许兄的姐姐,就是我厉俊海的姐姐,为表敬意,我先干为敬。” 厉俊海拿得起,放得下,连干三杯酒,同时余光也在观察着许舒,总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许舒,才像个正常人。 年轻人,还是阳光一些好啊。 许舒道:“老……厉总,家姐不胜酒力,就不回敬了。” 在许舒处,终于从“老六”升级成了厉总,厉俊海只觉通体舒泰。 许优狠狠剜许舒一眼,气得发晕。 这一阵子太忙,偶尔去老宅收拾,也是来去匆匆,都没撞见许舒。 此刻,亲眼目睹了一直温顺的弟弟许舒抽烟、喝酒,跟江湖人士厮混在一起,人五人六,许优真是痛心疾首。 “小,小许,你看,厉总都敬酒了,咱是不是……” 赵雍凑上前来,小声地对许优说道,眼神小心地往许舒身上瞟。 他知道许优有个弟弟,这一段,许优一直在商行里活动,想把她高中毕业的弟弟,运作到行里上班。 找他也说过两次,他一直没松口。 可此刻,他怎么也看不出许优这个弟弟像是需要找工作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急匆匆上前,低声道:“厉总,春申站的陈副社长来了。” 厉俊海怔了怔,暗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都赶一块儿了。 黄开乐呵呵道:“不瞒厉总,陈副社长是我请来的,您看方不方便作陪?” 正说着话,一个矮胖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黄开远远迎上前去,接住陈副社长。 陈副社长大腹便便,气势十足,远远冲厉俊海伸出手来:“老厉啊,你这儿可是块宝地,我一直想来,可惜没……” 厉俊海堆出笑脸,伸出手来。 岂料,陈副社长话说一半,脸上的笑容陡然绷住,从厉俊海身边抹了过去,早伸出的手一把抓上了许舒的手,用力摇晃起来:“哎呀,您也在啊,幸会幸会。” 口上热情得不行,心里暗骂晦气,早知这煞星在,他说什么也不往这儿凑。 “这,这……” 黄开蒙了,完全弄不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陈副社长掌握着大半个春申站,是各方面都须拉拢的实力派。 厉俊海和老刘也看傻了,许舒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 许舒用力扯过陈副社长,假意做个热情的拥抱,耳语两句。 “您放心!好好,下回我做东。” 陈副社长配合无间。 “好了,诸位,你们聊,我和家姐就失陪了。” 许舒拉着许优离开,知道这一关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才到楼梯隔间,许优甩开他的手,瞪着他,双目喷火。 “姐,您穿这套裙子真好看诶。” 许舒笑如春花。 他敏锐地发现姐姐看似得体的着装,有不少缝补的迹象。 想到姐姐这些年拖着自己这个油瓶的不易,他心里的惶恐渐去,亲切陡生。 “别以为三句两句好话,就能糊弄我,你这孩子现在是怎么回事?” 许舒拎住许舒的耳朵,“说,你最近到底在混什么?那个厉总是怎么回事,还有陈副社长,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和他们混得那么熟?” “姐,姐,我都多大了……” “多大怎么了?你一百岁,我也是你姐。” 许优加了两分力。 许舒讨饶:“他们是我的客户,我最近在当补习老师,给他们孩子补课,效果很好,他们都承我人情。” “补课?你补什么课?” 许优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学习成绩心中有数,老早就在替他的工作犯愁。 她不信许舒有给人补课的实力,更不信陈副社长、厉俊海那样的人,会对一个补课的孩子,如此态度。 许舒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您可别瞧不起人,你弟弟我已经通过大考了,九月份开学,就能去春申大学报到了。” “你开什么玩笑?越说越没边了。” “这事儿,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呀。” “真,真的?” 许优声音发颤。 “当然是真的,不然,人家厉总和陈副社长凭什么让我给他们家孩子补课。” 许优哪里还顾得上厉俊海、陈副社长,满心都被巨大的狂喜堆满。 忽地,她转身跑到墙角,嘤嘤痛哭起来。 许舒手足无措,翻来翻去,没找到纸巾。 他又去掏许优的手包,许优拍开他,自己取出纸巾,边哭边擦。 许舒道,“您也真是的,我不学好您哭,学好了您还哭,我也是难呐。” “还敢顶嘴!” 许优擦干眼泪,紧紧捏着他肩膀,“考上了更要努力,爸妈活着不知多高兴。过几天,跟我去爸妈坟上一趟,记得带上录取通知书。” “怎么,要把录取通知书烧给二老?” “没个正形。”许优在他肩头轻捶一记,“听好了,不许跟那个厉总一起厮混,再让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仔细你的皮……” 许优絮叨好一通,想到宴请还没结束,不好再拖,这才放过许舒。 许舒如蒙大赦,慌忙退走。 许优返场,那边的热闹已经散了,赵雍和福隆商行的一众骨干还在厅里等着。 见许优进来,一干人围了上来。 赵雍满面红光,一手酒杯,一手酒瓶,连干三杯:“小许,不,许主管,打今天起,你就是销售部的主管了,厉总这边,就由你全权对接。” “什么!” 许优惊喜不已。 她卡在副主管的职位上已经好几年了,竞争对手众多,她根本没多少希望,怎么也想不到多年求而不得的职位,突然获得。 赵雍笑道:“许主管,这次能拿下厉总,全是你的功劳。对了,令弟现在在哪儿高就?我记得,你两个月前,还曾找我说过情,想让令弟进我们商行,不可能是这位吧?” “不,不是,是我一个远房表弟。” “那还等什么,赶紧着让你弟过来,自己家的商行,打着滚儿的干。” 许优大急,她哪有什么远房表弟弟。 ………… 三伏天,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一早,在老刘的陪同下,许舒来到君健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是老刘在听许舒说要练枪后,主动介绍的。 许舒早想着练枪了。 他曾问过段阔海怕不怕枪。 段阔海说,阶序三的外家宗师,普通枪械很难伤到,但没有哪个外家宗师敢小视热武器的威力。 进得大厅,入眼竟是宽阔的湖面,湖风吹来,挑高八米多的大厅就是天然的空调房。 “君健是会员制俱乐部,在春申可以排到前三,我都没有会员资格,这次是用了六哥的会员。 六哥打过招呼了,您练枪的消费,全挂六哥账上,他账上还有小两千呢。” 老刘帮许舒办完流程后,递给许舒一个黑色手环,将许舒交给一个身材高挑的马尾辫美女。 她穿着一套类似瑜伽服的套装,到处都紧紧的,衬得该挺的地方挺,该圆的地方圆,大热天的,看得许舒心浮气躁。 许舒还以为就她一人这样穿,被马尾美女引着往里走的路上,沿途所见,一众女***员皆如此着装,满目皆是长腿、美臀、丰胸。 马尾辫很有礼貌,在问清了许舒是第一次来君健,主动叫来一辆敞篷公羊车。 敞篷车带着许舒在俱乐部里转了半个多小时。 至此,许舒对整个君健俱乐部有了完整印象,总算明白了老刘说的前三是个什么概念了。 君健俱乐部是个大型的综合性运动场馆,占地上百亩,集齐全门类运动会馆。 除此外,各种娱乐设施,也是应有尽有。 下车后,许舒在大厅的风口处坐了,马尾辫美女蹲在他身边,性感的身姿越发妖娆,甜甜一笑,问他想体验什么项目。 “射击吧!” 话出口来,许舒忽觉不对劲儿。 马尾辫俏脸微红:“我们这里有世界上能找到的所有主流枪械,还有多达三十余人的精英教练,都有丰富的执教经验,许先生想要一位教练么?” “有教练的资料么?我想先看下资料。” 许舒取出支票簿,撕下一张十元的支票,为了方便,他提前填写了一些小额面值的支票,当纸币使。 马尾辫美女忍不住挺了挺饱满的山峰,许舒给她的印象本就极好,年轻英俊,温文有礼,即便她这样的服饰本就是刻意用性感去吸引客人,但许舒的目光始终礼貌。 她接待过一些客人,在打赏小费的时候,会将小费塞在她的胸前,她虽然依旧微笑,心中着实反感。 如果此刻许舒也那样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有半点反感,甚至隐隐有些期盼。 令她失望的是,许舒把支票放上了茶几:“如果可以,麻烦快些。” 章节目录 第46章 杀人枪 马尾辫美女怅然若失,拿走支票,扭着性感的腰身去了,不多时,带回一个厚厚的资料夹。 许舒打开资料夹,快速翻阅,知道来对地方了。 资料上显示,这里的射击教练员水平的确极高,甚至有在全国射击大赛上拿过名次的选手。 很快,许舒的注意力被一位五十多岁的射击教练所吸引。 这位叫王韶的教练,没有出色的射击成绩,甚至没有在任何射击比赛中,获得过名次。 但许舒一眼就相中了他:“就请这位王韶教练。” 他看上的是王韶教练长达二十年的军旅生涯。 无论如何,一个人能在军营中度过漫长的二十年,必然有他过人之处。 而且王韶的资料显示,他参加过二十年来大周几乎所有的对外战争。 马尾辫美女面露难色:“先生,恕我直言,您应当换一位教练。这位王教练是今年才被人介绍进君健的,但他性格古怪,嗜酒无度,多次和客人发生争吵。射击部那边正在走辞退他的流程,所以……” “所以,君健不再把客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对不起,许先生,您稍等。” 十分钟后,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被带到了许舒面前。 他头上打了发蜡,一身正装明显偏大,面色枯黄,双目无神,被马尾辫美女带到许舒面前,愁眉紧皱,一言不发。 马尾辫美女悄悄给他使眼色,他也视而不见。 “女士,我这里不需要你的服务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请你。” 许舒下了逐客令,他不喜欢总是给自己加戏的配角。 马尾辫眼中浮起雾气,乖乖离开。 许舒请王韶坐下:“王教练,如果觉得脖子不舒服,可以解开领带,我会和他们说,这是我的要求。” 许舒一眼就看出来王韶似乎一直在努力和这身打扮做着抗争,浑身上下没一处得劲。 王教练不理会许舒的示好:“你想练枪,有基础吗?” “零基础。” “练枪的目的?比赛还是娱乐?” “除暴安良。” 王教练眼神剧变:“你想练杀人枪?” “不然我也不会从这么多教练中选中您。” “您?”王韶怔了怔,“我许久没听到这个字儿了,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传道授艺者,都值得尊重。” “好吧,来这里许久,没有接待一个客人。临走之前,接待一位,也不枉人家好心介绍我来君健一遭。” 十分钟后,许舒被王韶带到了射击馆,还没进门,便听见砰砰声炸响。 进得大厅,便是靶场,已有二十余人散落在靶场练枪。 许舒一眼就盯上了一位紫发美女,她的枪法精到,五十米移动靶,枪枪命中靶心,引来不少人围观。 “这种枪法,上台领奖应该是够了,除暴安良的话,收拾普通的江湖小贼也绰绰有余。但对上真正的亡命徒,未必够看。” 王韶低声评论。 许舒喜道:“正要见识王教练的的本事。” 五分钟后,许舒被领到一个小型靶场。 王韶问他使用何种枪械,许舒想也没想,便道出“西北黑虎”。 所谓西北黑虎是从海西引进的名枪m913,引进之初,因为后坐力太大,射击精度很难把握,一直不受重视。 晋安十六年,西北闹白狼匪患,为祸三郡。 近卫军进剿,狼骑飙飞如风,时聚时散,近卫军不得不分成小部队进剿。 长途奔袭,射程远、威力大的m913被大量装备。 在雄浑苍凉的西北戈壁,m913发挥出色,灭人毙马,跋山涉水,证明了威力和可靠性。 在剿灭白狼匪患时,m913立下奇功,为讨虎胜狼的口彩,西北黑虎的叫法,便流传开来。 王韶道:“西北黑虎固然是好枪,但过于追求射程和威力,后坐力巨大,精度不高,对初学者很不友好。” 许舒道:“先试试吧,不行再换。” 王韶不再劝,很快,便有美女侍者取来两把西北黑虎。 和沙漠之鹰有七分相似的西北黑虎才握在手中,许舒便喜欢上了。 “你想按部就班的学,还是用我自己的办法。” 王韶拿起一把黑虎,小心擦拭。 许舒道:“我请您传授技艺,您就是我师父,您怎么教授,全凭您做主。” 王韶吩咐美女侍者取一百发子弹,再按三号方案布置靶场。 很快,一包空包弹被取来,靶场上也多了矮墙,沙包,绿网等障碍物。 王韶和许舒入靶场,王韶要求自己做肉做靶子,让许舒对他进行实弹射击。 许舒知道王韶故意显露本事,取出子弹便待压入弹匣,却根本不会拆卸弹匣。 最后还是靶场外的美女侍者上前相帮,他才成功将子弹压入弹匣。 不远处的王韶看得直摇头,加入君健以来,他第一次遇到对脾气的客人,有心传授本事,没成想遇到个这。 压上弹匣,许舒冲入靶场,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王韶肩头飞过。 王韶暗暗心惊,第一枪有这种效果,只能说明这家伙力量惊人,压得住西北黑虎的巨大后坐力。 许舒边走边开枪,巨大的爆鸣声,激发了他心中的血气和豪情。 而王韶嗅到熟悉的火药气息,仿佛焕发了青春,躲如灵狐,奔若脱兔,在弹雨中自如穿越。 转瞬,一百发子弹打完,王韶连油皮也没擦掉一块。 许舒心服口服。 “出枪既快且稳,是个好苗子。”王韶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打了这么多枪,感觉如何?” 许舒摸了摸掌中黑虎:“虽然还掌控不住它,但有些熟悉的感觉了。” 王韶点头:“枪林弹雨,面对绝境,手里的家伙就是你唯一的朋友,这种状态下,人体潜能被激发,能极大地加快对枪性的掌握。” 许舒道,“适才是我射您,现在换您来射我。” 王韶怔怔盯着许舒,想知道他到底是玩笑还是真话。 许舒道:“您也说了在枪林弹雨中,更容易熟悉枪性,我想试试。主要是相信您的本事,不至于打伤我。” 王韶激动地道:“你放心,擦掉你一块皮,我把命抵给你。” 说完,他便让美女侍者去取空包弹。 “用空包弹还算什么枪林弹雨?王教练不会对自己没信心吧。” 许舒很想挑战直面子弹的感觉。 美女侍者惊讶地捂住嘴巴,王韶兴奋得脸放红光:“你可想好了?” 他许久没有实弹射击了,当初被人推荐加入君健。 除了赚钱外,更多的原因是可以重新在君健和枪支弹药为伍。 但入职以来,他还不曾真的服务过一名顾客,一直也没机会实弹射击。 许舒的提议,让他热血沸腾。 两人准备停当,重新进入靶场,王韶抬手就是一枪,许舒胸口的衣服立时破出个大洞。 子弹擦胸而过,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险些出窍。 惊魂甫定,他高呼痛快。 十分钟不到,王韶打空了上百发子弹,不论他怎么闪避,王韶抬枪就有,许舒的短袖体恤也被子弹撕成了破烂儿。 王韶惊人的枪法,让许舒叹为观止。 他虚心求教,王韶倾囊相授。 他原以为王韶会一直用这种别具一格的方法训练,熟料王韶还是从头教起。 “……枪械不同,持枪姿势自然不同,公认适合的姿势有三种…… 温度和湿度,那是狙击步枪该关注的细节,你练习的主要是手枪,在进行精度射击时,需要关注的是风速…… 我的枪法是在枪林弹雨中练出来的,这是当时的残酷战争现实决定的……并不是说歪门邪道就能打败科学的训练方法……赛场射击和战场射击,最大的不同在于心境,世界大赛的射击冠军,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我,死的一定是他……” 王韶是个好教练,至少许舒这么看。 王教练话不多,但只要说出口来,绝没有废话。 更兼经验丰富,各种枪械烂熟于心,耐性也极好,指点起来,不厌其烦。 然而,在王韶看来,许舒不是什么好学生,而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学生。 章节目录 第47章 慈总 许舒展现出的学习能力,王韶闻所未闻。 就拿拆枪重组来说,不管再复杂的枪支,只要他拆装一遍,许舒便能牢牢记住,并顺利完成拆装。 至于持枪姿势,射击技巧,敌情判断,闪避动作,几乎不用教第二遍。 除了传授的第一天,王韶滔滔不绝地讲述,接下来的九天,他觉得自己是在见证奇迹。 短短十天内,许舒消耗掉了近六万发子弹。 而许舒那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让王韶深深震撼了。 每天的对射练习,除了头两天,许舒射出的子弹根本沾不着他。 接下来每一天,都是他被许舒射得衣衫褴褛,被迫换衣。 而他射出的子弹,已经很难咬着许舒。 可以说,短短四五天的时间,许舒的枪法就超过了王韶。 然而,令王韶觉得恐怖的是,许舒的枪法还在飞速地进步着。 除了对射外,许舒练的更多的还是调试到十米每秒的任意向急速射移动靶。 经过短短半天的适应后,许舒掌中的黑虎,便再没脱过靶。 到了练习的次日,更是枪枪命中靶心。 再往后,许舒练习的方式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竟然开始蒙眼打移动靶,一开始成绩差到爆炸。 不过两天,他蒙眼的射击水准又开始突飞猛进地提高,到今天上午,又是枪枪命中靶心。 射完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许舒放下了那把w431半自动步枪。 揭开眼罩,报靶的声音传来,连续的“十环”声,让他很满意。 一旁的王韶已经看麻了,感叹道:“无视枪支区别,蒙眼打击这种频次的移动靶,还能有这样的成绩,百万军中也绝不会有这样的神枪手。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许舒坦诚相告:“积累,总结,反复。 准确来说,研判弹道,每一枪射出,弹道确定后,分析呈现此弹道的所有细节。 比如温度,湿度,风速,握枪角度,手指激发扳机时的力量,重复积累,重复总结,总会提高。 这个过程周而复始下去就是了。” 许舒说的是大实话,王韶却像在听神言鬼语。 且不说光靠肉眼和脑力,怎么可能一次次记下每一枪的导弹痕迹。 退一万步说,即便记下了,又怎么能将射出这一枪的温度、湿度、风速、扣动扳机的力道等等因素,都一并归拢在脑海里。 何况,还不是一枪这样搞,而是数以万枪这样归纳,这怎么可能? 王韶想不明白原因,也只能将许舒归为神人天授。 “好了,教练,该到咱们对练的时间了。” 王韶连连摆手,“你可得了吧。” 许舒笑笑,便让王韶自去调子弹练枪。 王韶也不客气,跟着许舒的这几天,他过足了枪瘾。 几分钟后,王韶跟着一名美女侍者返回,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美女侍者告诉许舒,他挂账的那张会员卡已经冻结,不能再支取子弹。 时间退回到半小时前,东荟楼,厉俊海办公室。 接到君健会员办打来的电话,厉俊海脸上瞬间聚满青气,抓起办公桌的金钱龙龟摆件,重重摔在了地上。 老刘抢过电话,问明白情况,咬牙切齿:“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崽子狂得没边儿。” 厉俊海一干心腹弄明白情况后,皆气得牙根痒痒。 “六哥,我师兄已经答应出山,他现在是阶序二的武师,一身横炼功夫,纵横无敌。姓许的再横,至多阶序一的体士,我师兄出手,收拾这姓许的,易如反掌。” 寸头青年上次被许舒暴打,一身伤还没好,头上缠得跟木乃伊似的,瓮声谏言。 “好得很,招呼你师兄,现在就出发。真拿咱当泥捏的,也是没谁了。” 老刘义愤填膺。 他自认为己方给许舒的示好,已经到极限了。 可许舒太无礼了,短短十天工夫,厉俊海会员账留存的两千多元挥霍一空不说,还挂了五千多的账。 刚才若不是君健会员办公室察觉账户异常,主动来电话询问,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厉俊海重重一拍桌子:“不把这小子打服,就是借回枪来,也难为我所用。带上人,跟我去君健!” 老刘重重击掌:“早该如此了,不过君健到底不是普通地方,要他们配合,少不得又得开销一笔,算上小崽子消耗掉的七千,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厉俊海阴冷一笑:“厉某人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花的,怎么花出去的,就叫他怎么还回来。” ………… 来的时候,老刘说了一切开销他们兜底,让许舒不要管。 许舒是个实在人,就没想着替厉俊海省钱。 这些天,他扳机扣得手指都快起茧子了,也没仔细数到底打出去多少子弹。 直到此刻,美女侍者说会员账户冻结,不让再支取子弹,他才了解一下,也吓了一跳,毕竟占便宜也没这么占的。 当下,他自掏腰包,开出支票替王韶购入三百发子弹,又开出一张两百元的支票,算是给王韶这些天的辛苦费。 做完这些,他洗了个澡,换上一套进口自海西的运动短裤短袖套装,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准备离开君健,去找厉俊海说明情况,并补偿他一部分损失。 许舒正要出君健大门,被射击馆的陈经理带着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给拦住了。 他猜到是账单的事,让陈经理把消费账单拿来。 陈经理冷声道:“许先生,消费账单只能提供给会员本人。” 许舒皱眉:“你的意思是现在结账也不行?” “是这样的,许先生还是稍坐片刻吧。如果需要茶饮,点心,请随时吩咐。” 陈经理正待离开,一个矮胖子远远朝这边走来。 瞧见矮胖子,陈经理一张冰山脸立时解冻,满面微笑地迎上去:“方先生,罗副会长,覃老板他们已经在了,我带领您过去。” 矮胖子只冲他微微点头,从他身边抹了过去,远远冲许舒伸出手来。 许舒接过矮胖子的手,笑道:“方主任也是这里的会员?” 来的正是大周银行春申支行的方主任。 “哈哈,很奇怪吗?嗯?怪我怪我。”方主任轻拍额头,“当初那张卡给得太急,没有给你详细介绍权限……” 陈经理额头见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借用人家会员卡被冻结账户的家伙,会持有那张卡,那张卡在君健可是享受一级会员待遇。 “怎么回事,陈经理,弄这俩人高马大的,看犯人呢?” 方主任何等历练,立时就瞧出气氛不对。 陈经理连连冲许舒鞠躬致歉,“我们实在不知您是……” 方主任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冷着脸让他马上离开。 陈经理仓皇退走,方主任道:“老曹是越来越懒了,君健这两年也在走下坡路,海西的星耀连锁俱乐部这两年正加大在大周的布局力度。东都那边,星耀已经扎下了根,春申这边,老曹再这么不管不顾,星耀可就真扎进来了。” 许舒心里挂着厉俊海的事,寒暄几句,便待离开。 方主任拉着他道:“还记得上次我提的慈善总会吗?今天慈总有个小型慈善拍卖会,慈总的罗副会长和两个理事都在,你正好来了,过去见见。” 许舒记得这事儿,按方主任的说法,慈总是春申商界的顶级圈层,势力强大。 如果有可能,他很乐意加入其中。 “我这一身清凉打扮,要不要先换换装。” 许舒一身清凉装。 方主任道:“哪那么麻烦?那个层次,不敬衣冠。” 五分钟后,许舒和方主任上到二楼,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视野开阔。 方主任将许舒引到视野最好且最安静的贵宾区,已有六位中老年男士在座了,正观赏着一楼靶场上进行着的一场射击比赛。 来前,许舒觉得自己穿的随意,到这一看,仿佛到了广东。 几位气势不凡的大人物,一个赛一个的衣衫简朴。 居中而坐的秃顶老头最夸张,穿一件短裤汗衫,踩着一双人字拖,手里拿个蒲扇,不停地扇呼着。 双方见礼罢,方主任便开始向众人引荐许舒。 “许叔?小友好名字啊,开口就占人三分便宜,不过遇上老夫,你可就稍逊风骚了,老夫大号罗大业,哈哈……” 说话的是人字拖老头。 许舒暗暗吃惊,方主任说的罗副会长,应该就是此人。 “小友面生得紧,家里是作何营生的?长辈是谁?说不定我能认识。” 一个长袍中年乐呵呵问道。 方主任道?“这位是报业巨子,覃江覃先生,许老弟以后有这方面的业务,可以直接找覃先生。” 章节目录 第48章 圈威 覃江冲许舒拱拱手:“那就先谢过小友的惠顾。” 许舒道:“家严家慈早逝,晚辈独自求活。” 此话一出,本来各自看着比赛的众人,纷纷看向方主任,显然在问,凭什么把这么无根无底的小子带到这里。 方主任笑道:“许老弟玩笑惯了,诸位不要见怪。许老弟有意斥资在蛇山上捐修一座安邦庙,方某想着这是一件惠民行善的大好事,便央着许老弟来找列位前辈帮着参详参详。”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慈总每年也有捐献任务的,蛇山修庙,少说三五万,如果许舒挂了慈善总会会员的名,这安邦庙自然就可以算在慈总的年度任务内。 罗大业笑呵呵道:“我说我在蛇山别业的管家这两天来电话说蛇山上有人在大兴土木,感情是许小友的手笔。小小年纪,有一颗济世惠民的心,不简单呐。” 蛇山上修一座庙宇,少说也得三五万。 按常理讲,肯拿出自己身家十分之一来做慈善的人,都是极少的。 如此推算,许舒的身家少说也有三十万之巨。 这个身家的确有资格一扣慈总会的大门。 可春申何时多了一位许姓富豪,众人互以目视,暗暗摇头。 事实上,便连方主任也搞不清楚许舒的根底。 许舒明面上的资料,方主任早就有了,但他一个字都不信。 方主任是在许舒搞教培开办账户时,和许舒有的交集。 开始,他也以为许舒只是风云际会,发了家。 直到许舒弄来那些银锭子后,方主任开始怀疑许舒隐在暗处的身份。 再后来,许舒竟要独资捐修安邦庙,方主任就彻底不信许舒摆在明面上的身份了。 他无意探究,还按以往原则办:维系好这样的优质客户,和这样的优质客户成为朋友。 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为许舒打开一扇扇方便之门。 方主任如今的独特地位,也正是这样一次次替人开方便之门,广交朋友而形成的。 “诸位前辈谬赞了,晚辈也是因梦生意,舍财还愿。所谓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意为恶虽恶不罚。晚辈不过落个不赏不罚。” “哈哈哈,小友妙人。” 众人大笑。 方主任暗暗点头,自己没看错人。 “许先生!” 许舒转头看去,一个圆头圆脑的少年远远冲自己招手,少年一身正装,剪裁得体,华贵非常,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站在他身后。 许舒认出那人,是参加过补习班买了贵宾票的小薛。 他告个罪,阔步朝那边走去。 “那个是薛夫人吧?” “好像是。” “哪个薛夫人?” “薛副市令的夫人。” “传闻薛副市令门禁森严,军法治家,不仅自己只参加公务接待,自己的夫人子女也从不出席各种场面,这个小许是怎么和薛夫人结交上的?” “快看,薛公子居然冲小许鞠躬,这小许到底是何许人也?老方,人是你引荐的,你总得透个底吧。” 方主任一脸惊诧,只是摇头:“诸位,我只能确信此子背景深厚,其他的,我也下了功夫,根本调查不出来。” 罗大业停止了摇动蒲扇:“先纳入考察吧,如果可以,赶紧吸纳进来。” 覃江道:“罗老,非主席团会员的名额已经满了,除非扩容,可要扩容,还得召开主席团会议。” 罗大业停止摇扇:“先给个预备会员的资格。” “是不是太快了?” 众人惊讶地看向罗大业。 方主任也惊到了。 慈善总会虽非官方组织,但能量巨大,规格极高,真正的交往皆名流,出入俱豪富。 能和慈善总会一较高下的,也只有赛马总会了。 能出入其中的,皆是商界有名号的人物。 “罗老,不妥,他到底是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纳入预备会员是不是太快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名与器,不可轻掷,还是等等再看。” “……” 众人纷纷发言,罗大业笑道:“既然诸君都是这个意思,那就再等等。” 他话音方落,许舒已走了过来。 覃江道:“小友和薛副市令家有亲?” “薛副市令?”许舒讶道,“原来那小薛是薛副市令的公子,我也是才知道。” 此话一出,众皆无语。 方主任暗道:“你也太能装了吧,你们不熟,人家薛公子能向你鞠躬。谁都瞧见了,刚才和你聊天,薛夫人一张脸可是堆满春风。” “小友总该告诉我等,你操持何种生意?” 有人忍不住要探许舒的底。 许舒道:“晚辈闲人一个,平日里也就读读闲书,四处交交朋友,名下无产无业。方主任,可以证明,晚辈绝非妄言。” 众人含笑点头,心中压根不信。 众人正说着话,一行人气势汹汹远远朝这边走来,许舒扭头看去,正是厉俊海、老刘一行。 这帮人神情冷峻,满面煞气,射击馆的陈经理阔步在头前引路。 许舒皱眉,已然猜到厉俊海是来翻脸的。 他本来就不多的愧疚,立时灰飞烟灭。 隔着老远,厉俊海就瞧见了许舒,新仇旧恨一并浮上心头。 厉俊海大步流星,行到三十米外,一个灰袍中年突兀地出现,阻住厉俊海去路。 许舒心中暗暗惊诧灰袍中年的身手,至少这一步现身,已有段阔海的风采。 厉俊海身后突兀冲出个正装大汉,脚下错步,沉肩便朝灰袍中年撞去,灰袍中年不动不摇,任由他撞上,双腿如老树盘根,稳稳定在地上。 反观正装大汉则挣得满脸通红,脚下地板都现出道道细纹,也冲不动灰袍中年分毫。 “米粒之光,也放光华。” 灰袍中年冷声说道,轻轻晃肩,正装大汉便如陀螺一般转了出去,一连转十几个圈,满面酡红如醉,扶着一张大理石桌,才勉强定住身形。 厉俊海惊呆了,这正装大汉正是寸头青年的师兄,体士途径阶序二的武师,也是厉俊海这次和许舒翻脸,准备的最强后手。 还没对上许舒,就先败了势头,让厉俊海不由得暗叫晦气。 “老谭,问他们什么事,赶紧打发了。” 罗大业漫不经心扇动蒲扇。 许舒起身道:“抱歉,是来找我的。” 罗大业又挥了挥扇,灰袍中年退开。 厉俊海才要上前,老刘叫住他:“情况不对,那个是方主任,剩下的虽然一个不认识,但气场都那么强大,那小子怎么和这么一帮人搅和在一起?咦,陈经理,你抖什么抖?难道那些人你认识?” 陈经理颤声报出几个名字,厉俊海倒吸一口凉气。 老刘也惊呆了,失声道:“那小子扮猪吃虎,他居然能进那个圈子。” “老六,杵在那儿做甚,过来打个招呼吧。” 许舒远远冲厉俊海招手。 厉俊海一阵牙疼。 方主任介绍完厉俊海的身份,众人越发好奇许舒的身份。 对他们来说,厉俊海虽然算不得什么,但好歹是一方豪强。 这样的人物,在这个少年口中也只是个“老六”。 这小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无产无业,闲人一个? 众人惊疑之际,厉俊海已经硬着头皮到得近前,向众人团团拱手问好,除了方主任冲他微微点头,余者皆面无表情。 厉俊海心中越发慌张,恨透了陈经理不早些说明情况。 眼前这些看着其貌不扬的老家伙们,随便哪个轻轻翻身,都能把他给压死。 厉俊海额头生汗,巨大的压迫感,让他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诸位前辈,老六是我一个朋友还望诸位前辈多多关照。” 许舒拱手。 “好说,小友的生意,自当照顾。” “东荟楼厉家菜其实不怎么样。哪天小友来我家,见见正儿八经宫里出来的厨子。” “……” 虽然罗大业提出让许舒进主席团的提议被否,众人已经将许舒视作可以平起平坐的同类。 这档口,尤其是在照顾生意这样的小事上,他们很乐意给面子。 厉俊海看傻了,起初,他还以为许舒是适逢其会,狐假虎威。 现在一看,顶层圈子的诸位大佬对许舒竟然是这种姿态,他心中的震撼几乎堆不下了。 许舒道:“赶紧着吧,老六,把你的小片子发一发,还要列位前辈开口找你要不成?” 厉俊海如梦初醒,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将一张张名片投递了出去。 随后,许舒向众人告个罪,带着厉俊海先行一步。 方主任道:“稍后还有拍会,慈总举办的,老弟别错过了。” 许舒答应下来,阔步离开。 章节目录 第49章 挑衅 “厉总,怎么回事儿?这小子是不是在那儿招摇撞骗。” 老刘迎上厉俊海,低声问道。 “再敢胡咧咧,老子先把你鼻子下面的坑填了。” 厉俊海高声训斥一句,压低声说了一通。 老刘两条眉毛险些滚下脸来,如看怪物一般盯着阔步前行的许舒。 一行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许舒,来到大厅一角,许舒忽然停步:“老六,你是来要子弹钱的吧,多少?你报个数,我写给你。” 他掏出支票簿。 厉俊海慌了:“许兄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误会?那你来是干什么的?” “我,我来……老刘,我来干什么的?” 厉俊海满脸涨红。 老刘赶忙道:“我们厉总是听说君健把会员账户冻结了,不让您用子弹了,急了,这才赶过来,您千万别误会。” 厉俊海好长时间没看老刘这么顺眼了,没口子道:“就是就是。” “误不误会的,大家心里有数,老六,成大事格局别太小喽。” “是是,您说的都对,今天要不是您帮忙,我哪能递上名片?” 今天唯一让厉俊海满意的就是,成功让顶级圈子的大佬们认识了自己。 “待会儿有个拍卖会,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但您一定得帮我拍上一件两件,慈总的热闹,老六我就是厚着脸皮也得凑。” 说着,厉俊海赶紧递出一张和盛出的庄票,票值八百两,换算成银元,也有一千出头。 “行吧,东西稍后给你送过去。” “那我谢谢您了。” 厉俊海目送许舒离开,拿着手帕不停擦汗。 老刘拍着额头道:“这叫什么事儿?钱没要回来不说,还搭进去八百两,君健那边还有大几千的饥荒要还。厉总,实在不行,咱找人来家里看看风水吧。” …… 许舒返回的时候,慈善拍卖已经开始了,方主任正在举牌。 最终,他花了八十元买下一个皇室流出的香囊,据说是慈懿皇后用过的。 许舒在他身边坐下,方主任乐呵呵道:“我和你们比不了,八十元已经是一个月薪水了。” “积德行善,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善人。听说这次是为河东郡受水灾的百姓筹集善款,八十元已足救活上千口了,方兄功德无量。” 许舒还是挺感谢方主任的,不管方主任出于什么动机,的确给他提供了大大的便利,也将他带到了更高的圈子。 而更高的圈子也意味着更有利的地位,不然今天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拿捏厉俊海。 “五百!” 许舒举起手里的号牌,直接加价三百元,看也没看台上到底拍的何物。 “三十六号先生,出价五百,还有没有加价的……五百一次,五百两次,五百三次,成交!恭喜三十六号先生,拿下这幅春山报喜图。” 拍卖师的恭喜声中,不少人朝许舒看来。 许舒拿下的这幅春山报喜图,是罗大业手绘。 起拍价只有三十元,硬生生被他抬到五百元。 不远处,罗大业也微微冲他颔首,表示感谢。 方主任悄悄比出大拇指:“老弟好气魄,会做人。我不妨给老弟透个风,罗副会长有意引你入慈总,但现在没有名额。主席团成员倒是空出了指标,但老弟你资历太浅,反对者众,此事暂时被卡住。但只要罗副会长动了心思,你老弟一只脚就算踏进这慈总大门了。” “还得多谢方兄的引荐,不管什么时候,方兄的恩情,我都不会忘记。” “言重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 方主任乐呵呵道。 半个小时后,拍卖会结束,现场多了许多扛着相机的记者。 方主任道:“这是老明请来的,他们家专营化妆品,新推出一款明家香,借着这次的春申杯射击大赛,想做一次推广。都是圈子里的,该捧的场,咱还得捧。” 本待起身的许舒,只好安坐,默默瞧着台上两名姿容妖冶穿着暴露的美女,各自拿着一款水晶瓶装的香水,对着镜头搔首弄姿。 二十分钟后,香水推广结束,又有人重新简单的布置会场,搬上高矮不一的领奖台。 片刻后,激昂的乐曲声中,三名身着白色比赛服的射击大赛的选手,站上了领奖台。 其中登上最高领奖台的是个海西人,极高的身量,金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睛,昂首挺胸,眼神轻蔑地扫视全场。 方主任低声介绍:“这家伙叫什么詹姆斯,是海西有名的射击高手,参加过世界级的射击大赛,好像还拿过名次。这次的射击大赛,是君健主办的,老曹也想借此机会,给君健再做一把推广。老曹是覃江的表亲,所以,这个面子咱还得卖。” 许舒只能继续安坐,暗暗感叹,强融圈子实在是份苦差事。 几分钟后,挺着个大肚子的曹子高,覃江,罗大业,分别上台给这次大赛的三甲选手颁奖,并奉上不菲的奖金。 哗啦啦的掌声过后,开始了采访环节。 许舒和方主任起身,准备离开,詹姆斯正在用熟练的周语大放厥词:“……射击大赛?不不不,这是一场表演赛,没有任何含金量。 其实,在我个人看来,周国人根本不配谈射击。我们射击用的m10弹,这种子弹只产自海西四国,每一枚子弹经过海西技工的手出产,再乘坐海轮渡过万里沧波,抵达这里。 每一枚子弹的价值已达周元计价的七分,在君健要售卖到一角三分,这些钱可以买到四斤大米。 哈哈,大周有配射出一枚价值四斤大米的子弹的选手吗?如果有,请站出来。 如果没有,那这次的所谓春申射击大赛,可以改名为浪费粮食大赛。” 镁光灯疯狂闪动,曹子高已暴跳如雷。 很快,大量的安保人员入场,收缴了现场的所有相机。 除了少数的记者大声抗议,绝大多数记者都保持了沉默。 许舒正纳罕,方主任道:“有老覃在,再劲爆的消息,明天也上不了报纸。不过,老曹这回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詹姆斯是他请来的,关键时刻,却拆他的台,也是没谁了。” 很快,所有的记者和一众参赛人员都被请了出去。 只剩了会员们,不敢驱逐,还留在现场。 曹子高勃然大怒,指着詹姆斯痛斥,詹姆斯耸耸肩:“亲爱的曹,你不能因为我说了实话,就如此生气。 我可是按照您的要求,参加了这次的比赛,也获得了冠军。 按照合约,我并不亏欠你,如果你再对我的名义进行诋毁,我将通知领事先生。?” 曹子高气得直哆嗦,看向覃江,覃江看向罗大业,罗大业抬头看天花板。 慈总虽然能量巨大,但无论如何还对不上一国领事。 詹姆斯高声道:“曹先生,我的冠军奖金是一千元,如果你对我接受这笔奖金持有疑义的话,我愿意将这笔奖金拿出来作为赌注,你们周国只要有人能在枪法上胜过我,便可将这笔奖金拿走。 是的,我说的是任何人,有吗?我想不会有吧。 在这片文化的荒漠,科学的坟地,竞技精神的沼泽,四万万大周人,也选不出一个来吧。” “詹姆斯先生,休要夸口。” 一位紫发美女阔步走出人群,在詹姆斯对面站定。 “哇偶,让我来瞧瞧,一位漂亮的女士,我很喜欢你的妆容,但我现在需要弄明白,你站出来是要和我比试吗?” 詹姆斯玩味地打量紫发美女。 紫发美女道:“适才詹姆斯先生夸口,大周的任何人都可以找你比试,难道现在就不算数了吗?” “当然算数,即便是女人。 我拿出一千元,却不知你能拿出什么呢? 当然,漂亮的小姐总是有特殊的权力,如果我胜了,不需要漂亮的小姐同样也支付一千元,只需陪我一晚。” 詹姆斯眼中银光大冒。 不得不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眼前的紫发美女都是顶级的美人,性感的身材,精致的妆容,即便顶着一头极为另类的紫发,也绝不违和,宛若精灵美人一般。 詹姆斯的调侃,惹得全场痛斥。 紫发美女道,“詹姆斯先生,你应该来自海西一个贫穷的家庭吧。 不然你不会认为区区一千元,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我敢说,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拿出一千元。 只有你觉得这一千元是多么了不起的数字,我为你浅陋的见识,感到遗憾。” “哈哈哈……” 众皆大笑。 詹姆斯冷声道:“漂亮的小姐,我希望你的枪法,比你的嘴巴厉害。不然,晚上我就要请你的嘴巴,试试我的枪法。” “詹姆斯先生,这就是你作为射击界名流的修养?”紫发美女冷声道,“如果詹姆斯先生不介意,我想这番话应该登上明天的报纸,让你口中的领事先生也瞧瞧。” 詹姆斯阴着脸道:“你到底是来比试射击,还是来练嘴巴的?” 紫发美女道:“当然是比试射击,适才詹姆斯先生夸口枪法无敌,可敢接受任何枪支的挑战?” 詹姆斯昂然道:“那是自然,短枪,长枪,甚至连射机枪,随便你用任何枪支,我都奉陪到底。” 章节目录 第50章 连败 “詹姆斯先生可听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们海西人没有不信守承诺的。” “那好,咱们就比这个。” 说着,紫发美女取出一把墨色短枪,便见她快速击发,枪口喷出一道水线,满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紫发美女竟儿戏一般,提出比试水枪。 霎时,水线打在地上,仿佛书法家在一笔一画的书写,顷刻间,聚出四个大字:君子一言! 全场震天价的叫好,皆为她的神技折服。 “这小妞真是既美丽又聪明。” 方主任含笑夸赞。 许舒低声道:“方兄可知她是谁家姑娘?” “怎么,老弟动了心思?” “哈哈,方兄何必戳破。” 许舒也不解释。 “男欢女爱,人之大欲,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我还真不认识这位,待会儿我帮你打听打听。” “多谢。” 许舒总觉得紫发美女面善,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这算什么,文字游戏?太可笑了。” 詹姆斯冷声道。 紫发美女道:“詹姆斯先生想反悔吗,适才可是你满口答应,承诺任何枪支皆可,难道我手里拿的不是枪,而是刀吗?” “哈哈哈……” 众人大笑。 紫发美女轻轻摆手,风轻云淡地道:“罢了,那一千元,詹姆斯先生自己留着吧,穷家小业的,看钱重,可以理解。” 詹姆斯气得哇哇大叫,掏出得奖的那张支票,扔在地上:“便算我输了,小丫头,现在我要和你比试真正的枪,激发火药子弹的枪械,你可敢应战。” 紫发美女大大方方把支票捡起来,朗声道:“慈总的拍卖会虽然结束了,这笔钱,希望慈总能带去河东,救济河东灾民。” 满堂轰然叫好。 “这姑娘挺有样。” 方主任连声赞叹。 “你到底应不应战?” 詹姆斯怒声大吼,伪装出的风度彻底崩盘。 紫发美女道:“你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了,我从不和手下败将比第二次。” 詹姆斯气得几要吐血。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一个姑娘出来打了个岔,既挫败了詹姆斯的威风,又挽回了士气,还把詹姆斯衬得像个小丑。”许舒点燃一根烟,“曹老板应该给她办张最通了,不然为何恰好挑今天这个大日子动手,又是慈总小拍卖会,又是明家香的推广会,就是等着大部分会员都到来的日子,搞出点动静,让君健灰头土脸。现在詹姆斯摆明了向曹子高叫阵,曹子高想不应战都不行,否则君健的招牌真就砸在了地上。” “方主任,许先生,我家老爷有请。” 一名白衣青年立在二人身后,低声道。 “是罗副会长身边的体己人。” 方主任低声道。 当下,两人跟着阿明转入一间雅室,罗大业,覃江等人已经在了,还有一个矮胖子,正是此间的主人曹子高。 罗大业道:“列位,事情弄清楚了,詹姆斯背后是星耀公司,这是海西的一家商业托拉斯,实力强大,来势汹汹。老曹遇到难关了,诸位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倒是认识个枪手,枪法绝伦,但人现在在东都。” “我以为为今之计,只有避战,人家来势汹汹,早有准备。” “避战算什么主意,詹姆斯辱的是全体周国人,在老曹的地头。老曹不挺起来,会员明天就能走一半。” 众人纷纷发言,但都在提出问题,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小许,我看你欲言又止,有什么高见,尽可道来。” 罗大业轻摇着蒲扇,依旧乐呵呵。 许舒道:“既然罗副会长点名了,我就斗胆说两句。我倒是知道有一人,大抵能和詹姆斯抗衡,而且人也就在君健。只是他现在都没站出来,就怕君健请不动他。” 曹子高噌地走到近前,双目放光:“敢问许老弟说的是何人?” 许舒才要说话,一道身影冲了进来,正是王韶。 他衣冠不整,边走边往身上套着教练服:“海西鬼子猖狂,我愿出战。” 曹子高怔住了,他根本不认识王韶。 许舒道:“我要举荐的正是这位王教练。” 詹姆斯的手段,许舒仔细观察过,虽然厉害,但不至于能碾压王韶。 他也想过自己出手,但他不想获得太多的曝光度。 王韶道:“我也是才得到消息,旁的事儿可以不管,海西人居然欺负到家了,我岂能坐视。三十年前,我就和海西鬼子干过架,三十年后,老子也不惯狗?的。” 众人轰然叫好。 许舒道:“曹老板,今日不管成败,王教练都是君健的功勋之臣。我听说,你们还准备辞退王教练,这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他想帮王韶讨些好处,现在开口看着不合适,其实是最好的时机。 章节目录 第51章 变轨 曹子高拍着胸脯道:“今日事毕,不管成败,王教练都是我射击馆的主管。” 王韶感激地冲许舒拱手道谢。 许舒摆手:“时间差不多了,列位,我和王教练有话说。” 当下,许舒带着王韶离开,到一僻静处,向王韶介绍詹姆斯的枪法,和动作细节。 王韶用心记下,嘿笑道:“有你这个大高手掠阵,我心里有底,多少年了,我的枪想不到还能为国争光。” “还有一个关键点,他没说到,詹姆斯出枪,走的是三角进攻的路子,这是海西最新的一种枪法流派,用来斗枪时,极为歹毒高效。”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舒和王韶同时转头,却是那位紫发美女。 紫发美女也不管两人,自顾自取出一支粉笔,就在地上画线,边画边讲解。 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许舒有超凡属性,王韶是枪道大家,很快,两人都理解了紫发美女所讲的三角进攻。 王韶冲紫发美女拱手道谢,许舒也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紫发美女和晏紫神似,现在隔近了看,还真不是一个人,容貌不一样,声音也完全不一样,语速也不同。 容貌、声音或许能改,但语速难调。 许舒来不及和紫发美女寒暄,王韶已阔步迈进了靶场,许舒和紫发美女同时扑向最近的看台。 “看来君健是真没人了,派来个老家伙。”詹姆斯抬眼望天,朗声道,“棺材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吧。” 数息后,发令枪响,王韶没有发枪,而是跳向了不远处的沙包掩体,詹姆斯连续两枪都擦着王韶的发梢掠过。 詹姆斯两枪落空,全场响起震天价的叫好声。 詹姆斯快速迫近沙包掩体,精准地躲闪走位,一个虎扑越向沙包,半空中身子蜷成一团,凌空甩出一枪,沙包后已空无一人。 詹姆斯不待身子落稳,又是两枪,甩向身后,同时一个矮身,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脖子划过。 詹姆斯连续翻滚,蹿向另一个沙包掩体,与此同时出枪不停。 七发子弹打完,他无比迅捷地完成弹匣更换,又是连续地甩枪。 不远处,王韶如一条狸猫,敏捷地朝他迫近,敏锐地避开詹姆斯的子弹。 迫近到十余米外,王韶终于发枪,连续三枪,将詹姆斯死死压在沙包掩体后动弹不得。 两边看台上的呐喊声、呼喝声,几要冲破云霄。 “就这点本事,也敢叫嚣,海西鬼子,你是自己滚出来认输,还是我用子弹送你上路。” 王韶意气风发,仿佛年轻十岁。 他话音方落,詹姆斯蹭地滚出掩体,砰的一声,子弹击发。 王韶早料到他这一手,晃着步子蹿出,与此同时,连续两发子弹击出。 许舒知道,王韶赢定了。 这两发子弹击出,一发断路,一发入魂,彻底解决詹姆斯。 果然,两发子弹,第一发射出,詹姆斯已扑倒在地,失去了再闪躲的余地,第二发子弹随后射来,直指詹姆斯眉心。 令王韶难以置信的是,这开一百枪必定中一百枪的子弹,居然擦着詹姆斯的额头飞出去了,只在詹姆斯的额头拉出一条条浅浅的血线。 王韶瞪圆了眼睛,下一瞬,詹姆斯枪响,王韶瞪得溜圆的眼睛保持定格,胸前爆开一团血花。 许舒跳下看台,风一般奔向王韶,抢到近前,才将王韶抱起,他的眼神已开始涣散,努力挣扎着说出两字:有鬼! 脑袋歪到一边,就此气绝。 许舒将王韶尸体抱出靶场,心情无比沉重,曹子高铁青了脸道,“许老弟放心,王教练身后事,还有家人,我管到底。” 许舒将王韶的尸体,交给曹子高带来的后勤人员。 靶场上,詹姆斯又开始高声叫嚣,曹子高冷声道,“狗?的这是要赶绝我啊,奶奶的,老子拼着君健不开了,也要让这海西鬼子后悔生出来。” 曹子高才要摇人,许舒说话了,“我来!” “你,你说什么?” 曹子高惊讶地盯着许舒。 “我上场!” 许舒斩钉截铁地道。 刷地一下,罗大业等人都变了脸色。 方主任赶忙相劝,“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詹姆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匹夫,你这又是何苦。” “若只是寻常较技,我定不会参与,但海西人辱我大周太甚,欺君健无人,我不能坐视。” 许舒慷慨激昂,“方兄,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安邦庙的事儿,你帮我盯一下,会有资金持续注入。 我身死的事,诸位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烧了,掩埋即可。” 许舒说得简单,但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曹子高大为感动,“许老弟美意,曹某心领了,但子弹无眼,这不是意气就能解决的。” 许舒道,“我自幼练枪,于枪法一道,也算小有成就。 今日遇海西人逞威,我还不能站出来,也枉我枪法老师白授我这一身本事。” 曹子高还待再劝,许舒已阔步朝靶场行去。 “原以为这小许是个摇小扇子出主意的,没想到是个热血男儿,此战不管胜败,只要许舒能活着回来,主席团成员应该有他一个,诸君以为如何?” 罗大业适时表态。 方主任道,“慈总是一个团结的团体,关键时刻,就需要这种急人之难的精神。” “我无异议。” “我同意。虽然还探不清他的深浅,手下有厉俊海这样的小势力,又能得薛副市令的公子敬重,自身还能拿出数万元捐赠,不管怎么算,都够得上门槛了。 现在,此子又展现了男儿气概,助人精神,这样的青年才俊能引入慈总,不失为慈总注入一汪活水。” 覃江长篇大论的表态,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众人纷纷赞同。 几人议论之际,许舒已行到靶场入口处,选取枪械,他要了两把西北黑虎,配了六个弹匣,用皮带串了,扎在腰上。 他正检查着子弹和枪械,紫发美女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低声道,“劝你一句,别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许舒微微皱眉,“多谢好意。” 紫发美女道,“你比那位王教练如何?以他的枪法,也只能饮恨,你去又能如何? 即便是你自负枪法超过王教练,但遇上一个不可能输的对手,你又何必白白送死。” “不可能输?” 许舒把握住了紫发美女话里的重点。 “王教练的枪法真的不如詹姆斯么,你既然懂枪,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许舒眉头紧锁,回忆当时场面,倏地一下,怒眼圆睁,“有人动了手脚。” 按当时的局面,王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最后两枪,即便换成他来,也决不能躲开。 可偏偏最后一枪,竟只在詹姆斯额头擦出一条血线,竟没致命,现在想来,的确古怪。 “到底是怎么做到了呢,难道是超凡者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更高阶序的体士,以气御物?” 此念头才冒出来,便被许舒否掉了,因为两侧看台距离詹姆斯最近的位置也超过了三十米,除非是体士阶序六阶序七的存在。 真有这样的大能到场,十个君健也推平了,何必派个詹姆斯来挑战。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子弹出膛时,枪针撞击产生的火花出现异状,也足以影响子弹的运行轨迹。” 紫发美女明眸盯着许舒,压低声道,“至少我就见过这样的超凡者。” 许舒死死盯着紫发美女,“你到底是谁?” 紫发美女道,“帮你出主意,还出出居心叵测来了。 我不管了,随你死去。 提醒你一句,即便是死,也拜托你溅詹姆斯一身血。” “开个玩笑,还急了,您这么关照我,不会是单纯因为讨厌詹姆斯吧。” “不然呢,图你长得帅?图你身材好?想什么呢?詹姆斯这种杀人魔,人人得而诛之!” 紫发美女头也不回地道,“你自己撑住,我尽量帮你找出隐在暗处干扰你子弹的家伙,到时我也只能有一线希望干扰他,拖不了太久。 希望你抓住这一线的希望,灭掉詹姆斯,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紫发美女快步离开,许舒顺手摘走托盘上的垫布,在脸上蒙了,只露出眼睛,然后走向靶场,来到詹姆斯身前站定。 詹姆斯猖狂大笑,“刚打死个老的,又来了个小的,还蒙着个脸,偌大个君健,已经没脸见人了吗?” “都要死的人了,能不能安静一下。” 许舒点燃一支烟,冲发令官道,“我这根烟抽完,你再开枪。” 他掀开布,露出嘴巴,大口大口地抽着。 詹姆斯冷笑,“装神弄鬼。” 他取下手枪,重新往里面填充子弹。 许舒一支烟抽得很快,不待詹姆斯子弹填完,他便踏灭了烟头,探手到背后,唰唰两下,两把西北黑虎落入掌中。 “哈哈……” 詹姆斯笑得眼泪都下来了,“用西北黑虎来对我,还担心一把不够,弄来两把。 蠢货,短距离对射,射程和威力从来都不在考虑范围内,精度才是第一。 你这两把破烂枪,在海西早就淘汰了,你还当宝。 可惜了,死在我枪下的亡魂,又平添无名之辈了。” 两处看台上也顿起窃窃私语。 章节目录 第52章 灭敌 曹子高急了,连连追问,许舒的枪法到底如何。 不行就赶紧撤,别死在此处,弄出偌大麻烦。 众人都看向方主任,方主任双手一摊,“别看我,我只知道这位爷很有钱,路子广,背景深,旁的什么的,我也不清楚。” “可惜了。” 罗大业放下蒲扇,“不管怎样,算个人物。” 他话音方落,发令枪才响,众人瞩目。 詹姆斯先甩枪而出,几乎同时,许舒掌中的两把黑虎开喷了 黑虎枪膛里的两发子弹才射出,詹姆斯心里立时咯噔一下。 两发子弹几乎都是贴着他头发过去,关键是他正在刁钻走位和高速移动。 惊慌之下,他左手冲天比划一下,许舒接下来的两枪,明显偏出了方向。 子弹才出枪膛,许舒就能感受到子弹的轨迹偏了。 “她还真没说错。” 许舒嘴角浮起冷笑,“不过,绝对实力之下,这点小把戏也只是徒劳。” 砰砰砰,两把黑虎疯狂开喷。 巨爆声震撼全场,紫发美女来不及寻找詹姆斯背后的操纵者,飞速扑向看台,便见许舒双枪连发,风骚走位,两只西北黑虎打出了连发机枪的效果。 弹匣才打空,便见许舒左手上下一蹭,枪膛里的弹匣脱落,腰间的弹匣弹飞而上,精准插入。 “这算不算作弊,这小子居然这么厉害?” 紫发美女美丽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下一瞬,她的樱桃小口也张到了最大,能含住一整根冰棒。 过人的热力捕捉能力,让她清楚地知道,接连有打在地上弹飞的子弹,被后续激发子弹击中,改变了行进轨迹。 如果是一次这样,还能说巧合,但接连如此,只能说明,许舒的枪法已入鬼神之境,竟能用子弹捕捉子弹的轨迹。 詹姆斯急得飚出了西文,大喊着作弊。 他仓皇躲避,满头大汗,滚了一身污泥,但许舒越追越近,杀机就在眼前。 看台上,一名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双手目光凝重,双手搓得都快点燃了,但许舒激发的子弹太多,太快,他早就撑到了极限。 终于,一颗子弹射在地上的青石上,弹射而起,被另一发子弹撞击,改变了轨迹,噗的一下,射入詹姆斯眉心。 紧接着,行将扑到的詹姆斯,被乱枪射成了马蜂窝。 两侧看台,先是死一般的宁静,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 曹子高激动地原地直跳,覃江含笑道,“真是个聪明人啊,枪法不够,子弹来凑,旁人未必知道如此利用规则。” 连同罗大业在内的众人,皆连连点头。 除了紫发美女这种能通过热感捕捉子弹轨迹的存在,便是枪道行家也只能看个热闹,更遑论罗大业等人。 在他们看来,许舒最聪明的举动,是选择了双枪,和持有大量子弹。 当然,许舒更换弹匣的手段,也值得称道。 惊人的快速准确,让他得以拥有持续地火力,才彻底压制住詹姆斯。 不管怎样,让众人头痛的詹姆斯总算被解决了。 许舒没站在靶场中央,享受众人欢呼,而是快速退场。 曹子高第一个接到许舒,连鞠三躬,感激的话才要出口,许舒将他拉到一个僻静角落,“曹老板,先前和詹姆斯叫板的紫发美女,她可是你们这里的会员?你可有她的相关资料。” 曹子高摇头,“这位还真不是。” “你这么肯定?”“我们这儿的会员,我都认识,倒不是说我记性多好,实在是春申再大,到了能在这里办会员的,基本都在一张网里,用点心,要都记下来不难。 何况那位紫发美女,姿容一绝,如果真是这里的会员,我肯定印象深刻。 不管怎么说,这姑娘也算帮了我君健,我还真想送她一张会员卡。 怎么,许老弟,对那姑娘有兴趣。” 曹子高的笑容变得暧昧起来。 许舒也不解释,要曹子高速查那紫发美女到底是跟谁来的,是何身份。 才出了詹姆斯这档子事儿,曹子高生怕又弄出旁的幺蛾子,见许舒说的郑重,便立时叫人去查。 不多时,便有了准确消息,说那位紫发美女是跟着佟公子一起来的。 据佟公子说,他和那位紫发美女其实也不熟,是在兰雪苑认识的,一起吃过几次饭。 “许老弟,可是有什么异常?” 曹子高一脸担心。 许舒道,“没什么,总觉得像一位故人,我得去找找?” 许舒赶紧去找,曹子高也发动人去找,片刻后,保安那边来了消息,说紫发美女在五分钟前,离开了君健,朝南走了。 许舒和曹子高招呼一声,扔过弹带和一把黑虎,将剩下那把黑虎别在裤里,快速朝大门外奔去。 出了大门,全力向南,奔出十余里,便入东门,正瞧见紫发美女从一辆公羊车上下来。 许舒不动声色,快速靠近,岂料他才动,紫发美女锐利地眼神已扫了过来。 下一瞬,她快速朝城内跑去。 许舒脚下加速,不过片刻,便已追到近前。 紫发美女忽地抬手一撒,大喊,“捡钱啦!” 哗啦啦,数十张小面值钞票漫天飞舞。 本就热闹的集市顿时乱成一锅粥,许舒被挤得东倒西歪,耳畔传来冷笑,“臭小子,忘恩负义,不是好东西。” 紫发美女飞速跑开。 许舒大急,原地拔高,一脚蹬在墙上,身子猛地拔起两米高,大手一挥,抓住屋檐,一个借力,竟翻上屋顶,快速奔跑起来,才转过一个街角,便见紫发美女正躲在墙角换装,头上的紫发也被摘了下来,露出如瀑的黑发,被她迅速用一根头绳束在脑后。 许舒凌空跃下,一把抓在她肩上,“晏小姐,你好啊。” 紫发美女僵在当场,“你认错人了。” 许舒仔细端详紫发美女,还是没找到晏紫的影子,啧啧叹道,“你这化妆本事,混抖音一定能火。 更难得的是,连声音也能改变。 但变得了这些,变不了水枪,也变不了你对盗火者途径超凡属性的熟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凭什么水枪,什么超凡属性,你就胡乱攀咬?”晏紫脸上不见丝毫惶恐。 许舒道,“有这两点,的确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但我在君健,也没问到你的身份,这三点加在一起,虽不能坐实你是谁,已经足以让我怀疑你的身份。 你不是说我胡乱攀咬么,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到底是我认错人,还是晏小姐现出真身,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公子真要置人家于死地么?在君健时,我可是不遗余力地帮助公子,公子这么快就忘了么?” 紫发美女眼睛盈出雾气,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许舒看得一颤,忽地想起晏紫是有名的交际花,冷声道,“少跟我装蒜,收起你狐媚的本事,走吧,咱们找个……哎哟。” 许舒猛地松开搭在紫发美女肩头的手,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 下一瞬,他衣服一角烧了起来,他连连拿手扑打,刷地一下,他已持枪在手。 就在这时,晏紫忽然扯开了领口,高声喊道,“非礼,非礼啊……” 她何等风姿,何等演技,这一嗓子下去,满街的男人都惊动了。 霎时,便连瘸腿老乞丐也义愤填膺地朝许舒扑来。 “好胆,大庭广众,光天化日,竟敢作此禽兽之事。” “打他。” “小姐别怕,贾某誓死保卫小姐。” “有我奔雷手文泰在此,小姐放心。” 不过数秒,许舒便被人潮淹没,他一身本事,施展不开,若下重手,便是伤害无辜。 不得已,许舒朝天就是一枪,子弹炸响,整条街都安静下来。 下一瞬,哭爹喊娘的声音响彻四方,不消片刻,整个长街只剩了满街滚的扫帚簸箕,果子西瓜。 不多会儿,哔哔的警哨声传来,许舒踢飞一个西瓜,大骂“死丫头”,只能急急闪人,心里膈应得不行。 转出两条街,远远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缠绵婉转,霎是好听。 许舒循声寻去,却是一处戏院,正唱着评弹。 他也着实累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便跨进戏院,找个僻静的地方,点了两碗肉面,两盘松仁糕。 小二才转身离开,一股簌簌的凉风吹来,通体舒坦。 戏院临水而建,窗外便是冷月湖,碧波万顷的湖面上,白帆点点,渔船远而游船近,时不时传来牙板轻拍和琵琶歌声,夹杂着评弹的声音,不仅不觉闹腾,反而盈出满满的市井气息。 很快,许舒点的两大碗烂肉面送上来,他一阵山吞海嚼,迅速将两大碗烂肉面献祭五脏庙。 随后,两盘松仁糕和一壶杏花茶送上来,却多一盘黄橙橙的果子。 许舒叫住小二,问他果子是怎么回事儿。 小二赔笑,“这是鄙店新推出的套餐,您点两碗面,赠送一盘黄杏柑。 你尝尝,刚采下的,新鲜得紧。” 许舒捡起一个黄莹莹的黄杏柑,抓在手里沉甸甸的,嗅到诱人的果香,勾得他食指大动。 他掰开果子,软糯多汁的果肉露出来,正要送进嘴巴,一个纸包砸上桌来。 何以笙箫默 章节目录 第53章 验核 许舒捡过纸包,张目四望,并未找到来处,当下解开纸包,内里竟也包着一枚黄杏柑,纸上只有潦草的四个大字:有毒、验核。 许舒眉头紧锁,立即挤出已经掰开的那枚黄杏柑的枣核,只见枣核呈深褐色。 他对黄杏柑,没什么记忆点,不知道正常果核该是什么颜色,赶紧掰开砸来的那枚黄杏柑,挤出枣核,却呈玫红色。 当下,许舒将一盘黄杏柑都掰开,挤出枣核,俱是深褐色。 他赶出店外,沿街好几家卖黄杏柑的,买了几个,挤出枣核,俱是玫红色。 许舒面色剧变,转回店内,一把抓住正在大堂穿梭的小二,掌柜的见状,赶忙来劝,许舒亮出证件。 掌柜的倏地缩回柜台,小二面无人色。 许舒逼问黄杏柑,小二一五一十全招了,“长官,不关我事,是有人给我一块钱,说跟你是朋友,要给您个意外惊喜,让我编了那套说辞,给你上一盘黄杏柑。 小的也担心他想害人,可他给钱后,转身就走了。 我收人家的钱,不能不办事啊。再说,这果子是我自己去外面的摊子上随意买的,不可能被下毒,小的这才送过来。长官,小的冤枉啊……” “那人长什么模样?” “矮矮的,瘦瘦的,指甲缝里还有淤泥,一身新衣服,看着像沐猴而冠似的。” 许舒转头四望,忽见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在长堤上疾行。 “死丫头!” 许舒勃然大怒,奔出店来,急急追去。 那人已上泊台,解下缆绳,划着一艘小船,驶向湖心。 许舒越奔越快,一脚踏在泊台边缘,身子高高跃起,划空近十米,堪堪跃上舟来,巨力带得小船险些倾覆。 “死丫头,这回看你还往哪儿逃。” 许舒瞪着晏紫,双目喷火。 他已想到有一味剧毒唤作黄杏素,正是从黄杏柑果核中提炼出的。 只需极少的量,便会致人死命。 “弹跳力不错。” 晏紫含笑说道,她已去掉矫饰,换回那套白色运动装,扎着干净利落的长马尾,肤极白,貌极美。 许舒望去,满眼都是二十岁的高圆圆,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死丫头,你倒是不慌,我劝你不要掏出你那把破水枪,谁让你那么多路不走,非逃到这水上。” 许舒气定神闲地坐下,任由晏紫划着小船,驶向湖心。 夕阳西下,不远处的蛇山如黛,习习凉风,送来阵阵菱叶清香。 许舒盯着晏紫,越想越觉不对,死丫头未免太淡定。 “臭小子,你不挺能说么。接着说,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想你救命命恩人的。” 晏紫停止划船,在许舒对面坐了下来,揉着两条发酸的玉臂。 许舒怔了怔,“你的意思是示警的纸包,是你投来的?” 晏紫白眼,“不然呢,没有我出手相救,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坐这儿。” “不对,不对。” 许舒沉声道,“黄杏柑果核能过度催熟,能滋出黄杏素。 你故意设计让小二,将一盘果核过度催熟的黄杏柑送到我手里。 及至我要吃时,你才又丢过一个正常的黄杏柑来示警。 先坑害,再救援,为的就是赚个大人情。 别眨眼睛,全让我说中了吧。” 晏紫先是掩嘴轻笑,继而花枝乱颤,“几日不见,聪明人长出了猪脑子。 我既恨你入骨,毒死你就是,要赚你什么人情。 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衙门的小小鹰犬走狗,你的人情对我有什么用?不要自视太高。” 许舒冷声道,“那你怎么解释这被过度催熟的黄杏柑果核?怎么解释你恰好出现在现场?” 晏紫轻哼道,“若不是担心鹰犬中像你这样的猪脑子太多,你以为我会管你?在你追我的时候,你当然不知道有人也一直在悄悄追你。” “谁?” 许舒悚然。 晏紫有凭借热感找人的能力,当初他躲在曹广校的床底下,都被她轻易锁定。 此刻,晏紫说他被人追踪,他还真不能当胡话听。 晏紫琼鼻微皱,“你在君健得罪了谁,自己心里没数?” 许舒眼睛一亮,“你是说詹姆斯组合!” 他蒙面上场,灭掉詹姆斯后,急速抽身,正是因为忌惮詹姆斯背后的两人。 当时,罗副会长手下的外家宗师谭先生出手,对战詹姆斯时,一个金发碧眼的飞镖高手挡住了谭先生。 接着,王韶出战,被对方阴死。 晏紫当时就判断有盗火者途径阶序三的催化师能通过影响枪膛里的火花碰撞,来改变子弹的轨迹。 许舒忽然想起紫发美女说过催化师有催熟果实的能力,现在看来,真的是误会晏紫了。 “如此说来,是我误会你了。” 许舒表现得很平淡,晏紫鼻子差点没气歪,“你便是这样谢你的救命恩人?” 许舒道,“晏小姐自己也说了,你救我,不过是担心我死了,你被列为凶手。有道是,有心行善,虽善不赏。 不过,许某平生,最是知恩图报。” 说着,他对着湖心高喊几声,立时便有一艘轻便小舟急速朝这边驰来,两个大汉划得满头大汗,小舟中间站着个打扮清凉的俏丽船娘,舟中矮几上堆满各种瓜果、点心、酒水。 许舒扔出一枚银元,那边奉上一桌子点心、瓜果,外加一打冰镇桔子汽水。 目送小舟远去,许舒用指头弹开一瓶桔子汽水,朝晏紫递来。 晏紫深吸一口气,接了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接着,自顾自剥食新出的菱角,一连吃十好几个也不停手。 许舒忍不住了,“感情您跟这儿撑大肚来了。” 晏紫伸个懒腰,性感曼妙的身姿显露无疑,许舒不自觉地便想起了秦老师,论姿容这二位称得上各擅胜场,平分秋色。 晏紫横他一眼,“你就拿这些个残羹剩酒,对着这残阳剩霞,残山剩水,来谢一个救命恩人?” “你说我该怎么谢你?送您一副银手镯子,再给您办个小铁屋终身免费住套餐?” 晏紫气得胸疼,“如此说来,咱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许舒又给她开一瓶汽水,“那得看怎么谈。好吧,我且记下你的人情,说说那催化师吧,我对他更感兴趣。” 一想到一个阶序三的催化师,时刻在暗处盯着自己,他后脊梁就一阵阵发冷。 晏紫冷声道,“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 许舒笑道,“这要看晏小姐自己怎么理解。” 此间茫茫水域,已是绝地,晏紫就是网里鱼,笼中鸡,许舒的心态轻松得很。 至于晏紫的救命之恩,他口上说着有心行善虽善不赏,但还是记下了。 只不过,他清楚死丫头不好对付,给半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不如一硬到底。 “咯咯……” 晏紫大笑,“姓许的,你这样的鹰犬,我见得多了。背信弃义,阴险毒辣。你以为我是自投罗网,本姑娘若无万全准备,会自入绝地。” 话音方落,她轻轻击掌,咕嘟,咕嘟,水里冒起了泡泡。 “船下有人!” 许舒蹭地起身,“水眷者!” “聪明。” 晏紫含笑点头,“水眷者能在水下浮沉三日,而不须浮上水面呼吸,有相当不错的水下搏斗的本事。 你虽是体士,但下到水下,十成本事不知道使不使得出一成。” “哈哈……” 许舒尬笑,“晏小姐,我不过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您不会当真吧。 其实曹广校这孙子被你除了,世上少个祸害。 献山大桥这事儿,虽说你们办得过分了些,但到底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严格意义上讲,咱们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何必一见面,就动刀动枪,打打杀杀,您说呢?” 许舒口上殷勤相劝,脑子里苦思着破局之法。 可这茫茫水域,乃是绝地,遇上水眷者,真个是毫无胜算。 晏紫笑了,“你这舌头若是割下来下酒,应该滋味非凡吧。” 许舒赶紧给她剥个菱角,才要递过去,晏紫已掏枪在手,笑意吟吟盯着他,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晏小姐,你救我在先,又诱我入此地,总该不会是奔着我这妙用无双的舌头来的吧。” 许舒含笑说道。 晏紫暗啐一口,冷冷盯着他,“你还敢弄嘴,本小姐平生行侠仗义,半生经营所得,全因你之故,被鹰犬抄走。这笔账,我该不该跟你算?” 许舒一拍大腿,“我以为什么事儿,不就是钱么?先给您八百两,后面的我再给您补上。” 说着,许舒取出还没焐热的八百两银票,心痛得不行。 晏紫劈手夺过银票,塞入内衬荷包,“你认账就好,滚吧。” 许舒站起身来,瞪着晏紫,“你几个意思,想让我游回去?” “不然呢,我还送你不成?” 晏紫心生快意。 许舒冷哼一声,坐了回去,“晏小姐岂不闻,杀人不过头点地。” “嗯?” 晏紫紧紧盯着许舒,抬起手中的水枪。 许舒冷笑,伸手在腰间一抹,一把黑虎握在掌中,“你猜你引火快,我是我子弹快?” 晏紫星眸闪动,“有种你开枪,不知道你这铁家伙落进水里,还打不打得响。” “只要在船上能响就行。” “你!” 许舒性格复杂,晏紫的步步紧逼,逼出了他的狷狂。 不就是比狠么?还能输给一个女人。 章节目录 第54章 死亡航线 “你招来游船,自己借船上岸。” 不得已,晏紫后退一步。 “我觉得现在的谈话气氛不错,还想再谈谈。” “当本姑娘是棉花,你想弹就弹?” 晏紫心中大骂,却苦无良法,她大好年华,当然不愿和许舒搏命。 许舒微笑说道,“晏小姐,别紧张,聊聊那位催化师吧,你也是盗火者途径,一定知晓那位催化师有什么本事。” 晏紫冷声道,“催化催化,顾名思义,催化师有催化生发的能力。 一个果子,一片叶子,尚未到成熟时,催化师便有能力将其催熟。 除此外,催化师控火的本事,也远远超过了阶序二的拜火者,不然也做不到操控子弹激发时那细小的火花。” “可盗火者途径,明明是火系超凡属性,为何和催化有关?” 许舒凝眸道。 晏紫道,“这个我也不知,但我听一位前辈说过,也许催化和燃烧,二者的本质极为接近。” 一道灵光在许舒脑海炸开,他激动地道,“原来如此。催化的本质不就是氧化还原反应么?燃烧的实职,岂不也是氧化还原反应?” 话音方落,许舒忽然想到,绿藤拖走家人时,家人们总要说出一个个奇奇怪怪的科学陈述。 难道这背后的深意,就在于源力的化用,其实是有特定的规律可循。 “什么氧化还原反应?你在嚷嚷什么?” 晏紫莫名其妙。 许舒抓起一瓶汽水,弹飞瓶盖,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晏小姐,还请你描述那位催化师的相貌,我找人画下来。” 晏紫道,“没问题,但我和你还算不得朋友吧。 既然不是朋友,就谈不上义务帮忙。” 许舒眼皮轻跳,“晏小姐开价就是,不过,我提醒晏小姐,千万不要狮子大开口。” 晏紫道,“你放心,我不要钱。” “那要什么?” “票,两张船票。” “什么船票?” “你可听过死亡航线?” 许舒摇头。 晏紫道,“九年前,有船出海,遇迷雾迷航,后抵达一处无名海岛。 众船员上岛,遇海怪,死伤无数,少数幸存者逃归,诉说岛上情状。 山树烂漫,奇花异果多有,更有连绵的金山银山,众人皆以为谣传。 六年前,又有船只经迷雾抵达彼处,幸存者归来,诉说情况,与前者如出一辙。 自此,海上有金银岛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开。 有豪客出高价,带幸存者前去寻找金银岛,寻遍海域,也无所得。 三年前,迷雾再现,十几支船队同时进发。 尔后,这些船队再没出现过,同去探险的数千人,只有极少数幸存者返回,皆对金银岛讳莫如深。 如今,距离上次迷雾显现,又过去三年。 根据三年一现的规律,金银岛将现。 但上一次寻岛之旅,数千人死亡,教训惨痛,已无人愿组织船队一探。 寻岛航线,便被视作死亡航线。” “既无船敢去,晏小姐又为何找我求票?” “岂不闻富贵险中求?我得到消息,今年春申有一艘船,会走这条死亡航线,票价腾贵,且数量稀少。 你小子在君健都混得风生水起,淘票的事,定然难不倒你。 我要两张,你票至之时,我一定奉上那位催化师的画像。” “一言为定。” 说完,晏紫招来游船,载许舒离开。 临及上岸,许舒见一个煮酒的厨娘,用火钳夹了火炉中的碳火,放在水中浸灭。 他盯着咕嘟冒泡的火炭,一拍大腿,“好个死丫头。” 他忽然意识到,未必有什么水眷者埋伏水下,多半是晏紫用控火术,弄出的气泡。 因为从他追逐晏紫,再到他去往戏院吃面听戏,间隔时间极短。 这极短的时间,晏紫找到同伙的可能性不大,更何况还要布局,弄船,时间根本来不及。 至于晏紫说要两张票,恐怕也是故布疑阵。 当下,他跳上岸来,垫脚打望晏紫去向,只见一江带月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 天将黑定,许舒返回君健俱乐部,曹子高闻讯赶来,屏退左右,引着许舒见了一间雅室。 许舒才落座,曹子高深深一躬,许舒连忙起身,曹子高道,“许老弟千金之躯,为曹某赴汤蹈火,此恩曹某铭记。” 在曹子高看来,这回他欠了许舒极大的人情。 若许舒只是一勇之夫,败退詹姆斯,他,厉总在门外等候多时。 许舒出门,被守在门外的厉俊海,接入茶室。 许舒取出画轴,递给厉俊海,“这是替你在拍会上得的,罗副会长亲笔手绘,五百元,价钱是高点。” “不高,真不高,罗副会长的亲笔,一千元也不高。 像我们这样的,就是想买,也没机会不是。” 厉俊海彻底忘了许舒的年纪,姿态低得不行。 “你给了一千,还剩五百,我最近手头紧,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还你。” 许舒大大方方说出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厉俊海道,“您说这话就是打我脸,我再不是人,也分得清好赖。 要不是您引荐,我怎么能认识慈总的那些大人物呢。 这不,上次借您光,递了名片后,东荟楼和那些大商行的关系彻底建立起来,生意是蒸蒸日上,这都是您带来的啊。” 许舒摆手,“行了,虚的就不谈了。秘枪的事儿,流程走得怎么样了?” 厉俊海道,“您放心,资料都递上去了,关系也捋顺了,已经在走流程了。 不过审核部门有些多,时间可能要久一些。 我这边派了专人在跟进,您放心。” 章节目录 第55章 麻伯 许舒点头,“老六,你当初找我借枪。 说这秘枪当初是祭炼了我老子的血脉,只有他的后人能用。 既是这样,你借了枪想怎么用?还是说当时准备对我动什么手段?” 厉俊海正喝着茶,一听这话,立时就喷了,“您这说的哪儿的话,我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对您有不轨之举。 实话跟您说,我们借枪是假,借弹是真。 秘枪之秘,在于枪身上加持的阵纹。 那阵纹加持军中十万铁血战士的阳刚精神,至刚至烈,威力极大。 您得到秘枪后,必定要重新祭炼秘枪,在祭炼时,自然会同时祭炼秘弹。 我们要的只是秘弹。” 许舒皱眉,“莫非普通枪械也能发射秘弹?” 厉俊海点头,“不止普通枪械可以发射秘弹,秘枪也能发射普通子弹。两者的威力说不上谁大,但秘枪配合秘弹的威力,无疑最大。” “你借枪打算对付谁?” “这,这个……” “没事儿,你不说我也能理解,谁还没个秘密。行了,你忙吧,我走了。” 许舒起身,厉俊海赶忙拦住,“不知道您是否听过死亡航线?” 许舒心中惊讶,面色如常,“不就是金银岛的事儿么,算什么秘密?” 厉俊海心中凛然,“您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我多言了。” 许舒道,“这么说来,你借枪是为了去闯金银岛,真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那里波诡云谲,四处危机,岂是你能触及的?” 厉俊海眼中闪过一抹傲色,“若是别人问,厉某一言不发,但既是您问,我只能一吐为快。 六年前,厉某人还是一介寒士,在私塾里给小儿教学求生……” 许舒把握住六年前这个关键时间点,“莫非六年前,十几支船队组成的死亡航线之旅,你是其中的一名幸存者?” 厉俊海双目放光,微微点头,“说起来,我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完全是上天的眷顾。 金银岛一行,我得了机缘,成了超凡者,还背回一块二十多斤的金疙瘩,以此为资本,盘回了被祖上贱卖的厉家菜。 最后步步为营,才有了今日的场面。 死亡航线,的确九死一生,但厉某已经在金银岛死过一回了,不怕再去死上一回。 我辈超凡,终不能垂垂老死于病榻。” “壮哉斯言!” 许舒拍着厉俊海肩膀道,“就这么定了,弄到秘枪后,我随你走一遭,船票的事就交给你了。” 厉俊海大喜,“许兄放心,全包在我身上。” 许舒盯着厉俊海,“你好像很欢迎我前往,不担心我独吞好处?” 厉俊海笑道,“偌大个金银岛,遍地是宝,许兄要独吞便独吞好了。 我捡些残渣就够了。 金银岛之行,不在乎你能拿到多少财宝,重要的是能活着回来。 许兄愿同往,我活着回来的机会,又多几分。” …… 哗啦啦,一盆凉水,被许舒从头到脚浇下来,说不出的痛快。 许舒站在修理厂大院里,一连往身上浇了五盆水,才压下心里的暑气。 扫墓回来,他借复习大学课程为由,才避免姐姐许优赐饭。 赶到修理厂,本来是想找段阔海说说死亡航线的事儿,段阔海不在,至于秦冰,一个星期前便返回了东都。 许舒才给身上打上肥皂,大铁门被捣得逛逛作响,他正要去开门,吱呀一声,门开了,秦冰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事,暴露癖。” 秦冰戴着大墨镜,乌黑的长发卷了波浪,一身明显私家定制的清凉纱裙,衬得身姿曼妙,一双玉足踩着个高跟水晶款凉鞋,纤纤十根脚指还涂了淡色的甲油。 她不说话,许舒真一眼没认出她来。 “您,您怎么回来了?” 许舒心里也纳罕得紧,怎么自己一洗澡,秦冰就能撞上,人都回东都了,只要洗澡,还能撞上,洗个澡快赶上使动大召唤术了。 秦冰没理会他,而是指挥一名黄包车夫,搬了大件小件的包裹进来。 许舒冲洗完毕,换上衣服,秦冰已打发车夫,在厅里坐下,自顾自拧开破旧的红鹰牌电扇风,立时如打开魔盒,哐哐哐的声音争先恐后地逃了出来。 “您这是才从车站回来,没顾得上回家?” 许舒漫不经心地招呼声,偷偷端详秦冰,只觉这女人真是神奇的动物,随便捯饬一下,竟判若两人。 秦冰指着地上的两个礼包,“小的给你,大的给段队,都是东都有名的吃食。” 许舒来了兴趣,打开一包,却是大名鼎鼎的京八件,取出一盒糕点拆开,才入口,一股子甜腻袭来,他立时失了兴趣。 秦冰却一脸期待地盯着他,许舒只好连吃几块,叫着好吃。 秦冰露出欣慰的微笑,“这京八件名气很大,我却不怎么喜欢,既然你喜欢,就不枉我这趟辛苦。 话说你别净顾着自己啊,我这大半天了,水米未打牙。” 许舒起身,“我给您买去。” 才走出两步,他想起自己囊中羞涩,顿住脚,“秦老师,问您个问题。” “怎的?” 秦冰来了兴趣,自打被许舒辅导功课以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许舒主动问自己问题了。 这是自己找回师道尊严的好机会。 “我现在只剩了九角三分钱,要怎样才能撑到下个月发工资” 彼时,他将账户上所有的钱汇总存在方主任处,让他和负责兴建安邦庙的左工对接,就是怕好不容易凑齐了数,别哪里又出了缺口。 把钱一股脑儿给方主任后,他便少了块心病。 清空那个账户后,就剩工资账户上的钱,积了好几个月,将近一百块,过日子是够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给爹妈扫墓,看姐夫潦倒得过分,那笔钱,他一股脑儿塞给了姐夫。 现在全身上下,满打满算,还剩九角三分钱。 许舒道出问题,一开始秦冰没回过味儿来,怔怔半晌,缓缓道,“这好办,百草厅新出一款昏睡丸,八角三分一瓶,你买一瓶,还能剩一角。 饿得撑不住了,就吃一颗,醒了,就再吃一颗,一瓶有三十颗,足够你撑一个月。” 许舒瞠目结舌。 “行了,来碗猪油拌饭就好。” 她从小不吃荤油,自从那日被许舒的猪油拌饭破了荤戒后,想这滋味已经很久了。 回家也悄悄试过几次,总也弄不出来许舒的味道。 一听不用破费,许舒的声音昂扬起来,“得了,您就擎好吧。” 他麻利地生火造反,熬炼猪油,半个小时后,一碗香气喷喷的猪油饭端到了秦冰面前。 粘了油脂的米饭,粒粒晶莹,青郁的香葱段,红艳艳的辣椒丝,拌在饭里,色泽诱人。 秦冰捧起晚,挑了一勺,味蕾立时爆炸开来。 秦冰一碗饭没吃完,段阔海走了进来,“巧了,都在,正好,通知个事儿,我已经向站里打了申请报告。 未来三个月,咱们九队休长假,你们有什么事儿,最好在这三个月内集中处理,休假期一过,未来恐怕会很忙。 小许,你借着这个时间,多学点本事,不要荒废了你这难得的天赋。 功点,我要用掉一些。 小秦,你呢?” “我也要用掉一些功点。” 秦冰表态。 “我没意见,二位长官自便。” 许舒有心和二人说死亡航线的事儿,一想到段阔海妻儿俱在,秦冰也有家有业,到嘴边的话终于没说出来。 …… 九队放假,离开学又还有一阵,许舒的关注重心,便放到金银岛之行上来. 想着要渡海,不会水可不行,他便白天泡在君健游泳馆,晚上伏案写作,给几本著名的文史刊物投稿. 他的录取通知书早就下来了,他报的是文史专业。 为以后大学生活能获得相对宽松的自由度,他必须打好提前量。 所以,他想在国内顶尖的三本文史刊物上,发表文章。 一旦文章发表,他在春申大学的学习生涯,将无比轻松加愉快。 于是,他挑灯夜战,努力好些天,也才发表一篇《论陈魏改土归流的二三失误》。 一晃就到了开学季,许舒直接向文史系投递请假申请,用官面特权给自己办了张传染病证明,系里表示关切后,便准了。 这日下午,他正在君健潜泳。 经过系统和科学的训练后,凭着体士的强大身体,他能在水下潜行七八分钟。 他才潜出水面,便瞧见老刘站在岸边挥手。 许舒游到岸边,扯下身上的负重沙袋。 老刘凑到近前低语几句,许舒火速换好衣服,随同老刘朝自家老宅赶去。 取了身份证明后,老刘又载着他来到城西的一座灰扑扑的二层楼前。 在出示了老刘交给的文书和身份证明后,一个矮个书吏将他引进一间密室,让他稍坐片刻。 密室四四方方,七八个平方,只设一张矮几,两个蒲团,墙角一炉线香袅袅生烟。 许舒对不明气体心怀戒备,出手掐断线香,将香炉挪上窗台。 等不多时,一个灰发老者进来,怔怔盯着他,喃喃道,“像,真像,和你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说完,将门掩上。 章节目录 第56章 密信 霎时,许舒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怀里那个一尺见方的红色木盒吸引,猜到自己要的秘枪,应该就在那木盒中。 原来,办理秘枪交接的流程终于走完,他随老刘来此,正为取走秘枪。 而这座灰扑扑的小楼,则是近卫军设在春申的一个办事处,专门负责退役士兵事务。 双方见礼后,灰发老者请许舒坐下,“我姓麻,你叫我麻伯就好,这是你父亲的秘枪,现在归你了。” 许舒按捺住激动,打开方盒,里面正有一把银色的手枪。 “西北黑虎!” 许舒惊声道。 麻伯微微点头,“秘枪确是用的西北黑虎的模具,但质量和精度都远远超过,每一把都出自名家之手。” 许舒握住手枪,果然比普通的西北黑虎要重上三分,一股森冷的感觉直袭掌心。 他正要将秘枪放回,忽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枪身传导入掌心,仿佛被鳝鱼咬住,滑滑的,麻麻的。 紧接着,银亮的枪身显露出一道道红色的线条,仿佛筋络。 与此同时,枪柄处显露出“停云”二字,熠熠生辉。 “果然是老三的崽,错不了。” 麻伯眼中淌出热泪。 许舒惊讶地看着麻伯。 麻伯道,“秘枪乃血脉铸造,每一把皆有名姓,你父字停云,枪身便刻有停云二字。 你父亡故后,停云枪被收回,尘封许久。 今日,你握住此枪,停云枪感应到了你父亲的血脉,才有此异象。” “原来是这样,敢问前辈识得家父?” 许舒细细摩挲枪身,越看越是欢喜。 麻伯道,“何止识得,当年我们七人义结金兰,你父行三,我行二。” 许舒起身,深深一躬,“原来是世伯。” 麻伯摆手,“这么多年,我都没去见你一面,蒙你叫一声世伯,实在是惭愧。” 他满是皱纹的双眼蓄满泪水。 “小舒,非是我心狠,我也是有苦难言。 五年前,你父亲临终前曾找到我,交待我一件事。 说有朝一日,如果你来取停云枪,便证明你踏进超凡世界,便让我给你摆一盘棋。 如果你不来取枪,他要我永远不要打扰你。 当我知道你申请持获停云枪的文书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现在我替你父亲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好了,当着要获此枪?” 许舒郑重点头。 麻伯起身出门,拿来一个文件袋,取出一份文件,和一支钢笔,让许舒仔细阅读后,签上大名即可。 许舒接过文件,仔细阅览。 这是一份承诺书,核心思想有两点。 其一,得枪后,改签秘枪血契,出现任何风险,由持枪人自己负责。 其二,一旦改签血契成功,持枪人有义务响应近卫军三次征招。 条款有些苛刻,但天下毕竟没有免费的午餐。 “世伯,改签血契是怎么个过程?” 许舒从厉俊海处知道得秘枪后,要重新改签血契,但对具体过程,毫不知晓。 麻伯道,“秘枪都是用秘法祭炼,熔炼了军中十万虎贲的血勇煞气,至刚至烈。 其中持枪人更是贡献了本命精血,以秘法结为血契,故秘枪能得心应手。 你虽承你父血脉,但毕竟混杂母系精血,要想激活此枪,只能改签血契。 过程虽不复杂,但称得上凶险,我看了你的资料,已经是体士超凡者了,本体气血强大。 在改签血气时,有相当大的优势。 但我还是得提醒你,过往的秘枪继承人改签血契成功的不到三成,你可要想好了。” 许舒沉吟片刻,“我能先知道改签血契是个怎样的过程么?” 麻伯道,“整个过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改签血契,原主人的血脉就是钥匙,比如,你身上继承的你父亲的血脉,就是打开原来血契的钥匙。 用血液打开原来的血契后,再重新签订新的血契。 整个过程看着不难,但必须要有强大的气血作为支撑,多少人都倒在这一步。” 说着,他从文件夹里取出一本册子,递给许舒,“上面有具体的步骤,也有前人或成功或失败的经验教训。” 许舒接了,再次谢过。 麻伯摆手,“你我至亲,无须多礼。 对了,你父亲让我摆给你瞧的棋盘,你可瞧好了。” 说着,他着人取来一副围棋,便在桌上摆弄起来,花了五分钟左右,一盘残局才摆弄完成。 许舒怔怔盯着围棋,陷入了沉思,许久,他在记忆中检索到了这盘棋。 “我父亲要您摆棋,这是何意?” 许舒盯着麻伯问。 麻伯摇头,“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其中深意,我也不知。” “世伯,我父亲在近卫军有名气吗?” 许舒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麻伯昂然道,“当然,许停云的大名,近卫军中谁人不知,他是体士途径的天才。 可惜,达尔干山脉一行,他伤了元气,再也没能恢复过来。” “那您是什么途径的超凡者?” 许舒一直在观察麻伯。 此人五十多岁年纪,躯干精壮如老树,却没有强大的气血表征,让许舒对他的途径十分好奇。 麻伯眼神黯然,“我一个衰朽之人,还谈什么途径。 等你改签血契成功后,我会离开春申,自此再无遗憾。” 许舒见他不肯深谈,再次谢过后,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他很感激麻伯,无论何时,遵守亡者诺言的人,都值得尊敬。 许舒才上车,老刘盯着他手里的红木盒,双目放光,“成了?” 许舒点点头。 老刘激动地道,“下一步就要改签血契了,我们厉总早给您准备好了壮大气血的药剂,连场地都备好了。 当然,我们厉总说了,您若是愿意,可以取走药剂,选择任何秘密地方,改签血契。” “这事儿先先不急,我休息几天,调整好状态,再做安排。” 当下,许舒让老刘将他送回老宅。 紧闭门窗后,许舒回到书房,从床底下取出落满灰尘的棋盘、棋子,擦拭干净后,摆上那盘残局。 熟悉的棋盘,熟悉的棋子,熟悉的残局,一下子将他的记忆拉回老远。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他才十二三岁,许父隔三差五,就会摆弄这副残局,并让他记下,一直持续了一两年。 后来,许父便再未提过这副残局,也不再让他摆弄,仿佛忘了此事,许舒也渐忘了此事。 直到今天,残局从麻伯手中再现,让许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显然,许父是想通过这盘残局传递信息。 可什么样的信息,要这么拐弯抹角呢? 还非得他去取枪,才会告知。 许舒盯着残局看了很久,也不得要领。 忽然,他意识到残局也许只是关键信息之一,一定还有其他隐藏信息。 他开始努力回想,当年许父教他下棋的细节。 “等等,顺序,摆棋的顺序。” 许舒猛地意识到,许父每一次摆弄这盘残局,永远是按固定的顺序落子。 而且在教导许舒摆弄残局时,每次许舒弄错顺序时,都会被他严厉训斥。 当时许舒还不明白,不就是一盘残局么,摆出来就行,为什么纠结哪步棋先,哪步棋后。 现在想来,摆棋的先后顺序,也是关键讯息之一。 “可为什么麻伯摆出这盘残局时,车马炮的落子顺序,完全不对,虽然也摆出了残局,但既是父亲教他摆给自己看,没道理他会将顺序记错。” 许舒想不明白缘由,盯着棋盘出神,“落子的顺序又代表什么呢?等等,书,《春山童蒙》!” 许舒一跃而起,回到杂物间的书架上,好一通翻箱倒柜,找出一本积满灰尘的《春山童蒙》,拍净灰尘,翻开书页,纸张泛黄。 他记得很清楚,每次摆弄残局,许父都在一边喝茶,一边拿着这本《春山童蒙》漫不经心的翻阅。 他打开春山童蒙,扉页正落着四个字:三五错数。 刷的一下,许舒脑海炸开灵光,他全明白了。 原来,只需将围棋看作一个坐标轴面,每一手棋,便对应着相应的坐标数值。 而三五错数,是换算坐标的一种特定算法。 许舒迅速将残局的第一个落子写成坐标数值,再用三五错数,换算成坐标,得到两个数字,第一数字是7,第二个数字是108。 许舒打开春山童蒙,翻到第七页,找到第一百零八字,却是个“小”字。 他心中一动,继续找第二手棋对应的坐标:三、十八,第三页,第十八字,却是个“舒”字。 “小舒,果然如此。” 许舒振奋精神,继续用功。 三个小时过去了,许舒终于录下所有棋子对应的文字,足足写满两页。 他抬头看向窗外,一轮残月于厚厚的云层半隐半现,微风乍起,莎莎摇动竹枝。 他起身活动片刻,调亮台灯,在灯下仔细读了起来。 这是一封许父写给许舒的信,除了父亲对儿子的祝愿和担忧外,核心消息只有一个。 那便是,十年前,许父曾随近卫军小分队前往达尔干山脉出外勤,遭遇盗墓份子,双方激战,死伤无算。 许父从盗墓贼手中,得到一件秘密物品,被他藏于院中梧桐树树干中。 章节目录 第57章 063 最后,许父在信中指出,超凡是条不归路,既然许舒来取枪,多半已踏入这条不归路。 他不希望许舒动用这件秘密物品,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许舒能用这件秘密物品,在关键时刻,换取自己性命。 五百多字的长信,文字质朴,老父对幼子的舐犊深情,显露无疑。 许舒低声叹息,反复阅览两遍,他引火烧纸,顷刻化灰。 随即,他出了房门,拧开院子里的廊灯,赶到院子西侧的梧桐树前细细打量。 这是一棵高达十三米,足有两人合抱的大树。 借着手电,许舒很快找到信中点明的月牙标记,取出剔骨刀,沿着月牙标记朝上挪移三寸,开始剜洞。 掏出一指深的树洞,仍无所得。 沉思片刻,他想到关键。 这么多年过去,梧桐树也长高不少,比例尺应当稍稍扩大。 当下,他向上挪移三寸,继续掏洞,剔骨刀再度探出,如切入豆腐。 很快,许舒从树干中掏出一物。 那物一指长,指甲盖宽,被一张杏黄色的符纸包裹。 许舒展开符纸,忽地一股炙热传来,他赶忙松手。 嗖地一下,杏黄符纸猛地脱出,激射西侧墙角。 便听噗嗤一声闷响,杏黄符纸化作一道火光,瞬间黯淡。 杏黄符纸脱出,那物跌落在地,露出全貌。 却是一个一直长款的铁盒,乌沉沉的,不见异样。 他弯腰捡起铁盒,仔细观察,不见开口,无从开启。 铁盒除了左上角有一个“063”的数字编号,也没有任何纹饰。 端详片刻,许舒想起杏黄符纸的异变,把铁盒揣进兜里,左手黑虎,右手剔骨刀,缓步朝杏黄符纸射落的墙角行去。 到得近前,便见杏黄符纸烧得只剩黑灰,他轻轻吹开黑灰,一团拇指大小的焦黑碳化物。 他捡起一根树枝,拨开碳化物,墙角现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他用树枝探进洞口,竟触不到底。 许舒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意识到这碳化物是某种会打洞的诡异存在,他取铁盒之际,这诡异存在也许直隐在暗处窥伺。 诡异存在的窥伺,激活了杏黄符纸,才来了这么一出。 “麻伯!” 许舒背心一凉,奔回房间,取出双肩包,跳上边三轮,一脚踹响。 边三轮呼啸街市,一个小时后,许舒将边三轮在距离东荟楼两条街道的地方停了,跳车飞奔赶到东荟楼。 得到消息的厉俊海,穿着睡衣、拖鞋迎出。 “听老刘说,你给我准备了密室和药剂来改签血契,密室在何处,我现在就要用。” 许舒直抒来意。 厉俊海迷迷瞪瞪,还要废话,见许舒神色不善,赶紧引着许舒乘坐电梯,一直下到地下一层,那是一个二十来平的地下室。 许舒原以为这就是厉俊海为自己准备的秘室,岂料,厉俊海走到西侧墙角,轻轻一推,一个暗门出现。 若不是厉俊海动手,四面墙壁浑然一体,根本不可能看出异样。 厉俊海道,“暗门内侧有门栓,只要栓死,从外面再不能开启。 沿着暗门往下,便是密室,药剂也放在那处,现在就可启用。” “多谢!” 许舒钻进暗门,栓上铁门栓,光线一下灭尽。 他取出手电筒,在嘴里含了,仔细打量眼前,两尺之外又是一堵墙壁,墙壁上焊着一道道铁环。 他抓着铁环,一路向下攀出十余米,又见一道石门,推开石门,却是一个十七八平的密室。 密室西角,放着一个方桌,上面堆着好几个袋子,许舒翻检一遍,十分满意。 袋子里除了两瓶补充药剂,便是一些生活物资,包括但不限于蜡烛,罐头,整桶密封的清水。 许舒点燃蜡烛,熄灭手电,盘膝坐地,吃掉两罐罐头,喝干半桶清水,躺在一张毛毯上睡去。 睡了两个小时左右,苏醒过来,随后,他取出麻伯给的关于改签血契的笔记,仔细翻阅一遍。 又走到方桌边,取出厉俊海准备的本子,上面也记录了关于改签血契的相关记录。 诡异存在的窥伺,让许舒根本信不过麻伯。 对麻伯给的笔记,自然不敢全信。 他想看看厉俊海弄到的笔记,和麻伯给的笔记,有多大的差别。 许舒才打开笔记,向西三米开外的青色石板忽然如水波一般漾动起来,咵嚓,地面裂开个直径寸许的孔洞,一个拇指大的怪物从孔洞中爬了出来。 他有着人类的五官,但极为扭曲,尖嘴猴腮,没有头发,细尖的耳朵遍布着红色血管。 诡异的是,不同于包裹着皮肉的躯干,他的四肢皆是一截一截的白骨。 拇指怪物才冲出地面,紧接着地面破开个大洞,接连七个怪物冲了出来,或是爬行类怪物,或者走兽类怪物,形体最大的也不过麻雀大小,小的状如蚯蚓,接是半皮肉半白骨造型。 许舒汗毛倒竖,剔骨刀滑入掌中,只是枪支还在背包内,来不及拿取。 下一瞬,一道身影从洞窟中钻了出来,一身麻衣,头发灰败,精壮的躯干宛若老树,不是麻伯又是何人? “这么短时间,你能藏得这么深,是个人才。” 麻伯微笑地看着许舒,轻轻挥手,那只人形冥怪轻轻一跳,如烟泡一般消失不见,紧接着,许舒手里一空,掌中的册子便落到麻伯手中。 能克制阴物的剔骨刀,对上这怪物,竟未起任何反应。 麻伯翻了翻册子,扔在地上,啧啧道,“跟你老子一样,鬼精鬼精的,死了死了,还想着算计人,可惜老夫的一只冥怪。 谅你也不知豢养一只冥怪,要耗费老夫多少光阴和心血。 都说父债子偿,你老子做下的孽,只能你来偿了。” 许舒拱手一礼,?“世伯,小侄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您批评就是,这是作甚?” 麻伯的反目,早在许舒预料之中。 今夜他搜寻o63铁盒,遭遇诡异存在窥视,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麻伯。 故而,才取走063号铁盒,他就火速赶来东荟楼,甚至不敢将边三轮停在东荟楼前,就是怕麻伯追踪而至。 他没想到的是,他小心再小心,还是被麻伯追了过来。 此刻,“冥怪”一词才传入耳来,许舒便想起段阔海说的一种叫“暴徒”的超凡途径。 阶序一的暴徒,拥有仅次于学士的学习能力,身体敏捷,力量强大,无光视物。 阶序二的犯罪专家,则能敏锐地发现不可知地带的冥怪,有和冥怪沟通的能力,并掌握诸多犯罪技能。 而到了阶序三,就是怪物眷者,掌握不可知世界的生物——冥怪的相关特点,并能召唤、豢养部分冥怪为己用。 眼前冒出的一个个小小怪物,无不昭示着麻伯至少达到阶序三怪物眷者的层级。 许舒心乱如麻,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便宜老子人都死了,还给自己招了这么个强敌。 “小子,任你巧舌如簧也难动我心。死到临头,你须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 麻伯话音未落,许舒双足猛地踏地,一个借力,凌空朝麻伯狂扑而来。 半空中,他割开手臂上的皮肤,热血狂飚。 他记得段阔海说过,冥怪有着不少鬼物的特性,畏惧至刚至烈之物。 而体士的精血,正是至刚至烈之物,越是强大的体士,精血便越是强大。 果然,他精血洒出,飞扑他的冥怪皆纷纷躲避。 眼见许舒就要扑中麻伯,麻伯忽然洒出一捧灰雾,灰雾才现,整个暗室忽然阴风阵阵,飞扬的血滴冒着森森白气。 许舒的大手几乎抓到了麻伯的衣襟,众冥怪后发先至,闪电一般将他扑到 按的按手,压的压脚,锁的锁头。 微不足道的身躯,竟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顷刻间,许舒竟被按得动弹不得。 麻伯一脚踩在许舒脸上,鞋底用力摩擦,“米粒之光,也放光华,连你老子死都死了,还被老夫拘走一丝残魂,不然我怎知那副残局存在,就凭你小子也敢跟我动手?” 用许舒的脸擦干净鞋底后,麻伯施施然走到桌边,抓过许舒的背包,清空存货。 霎时,麻伯呆在当场。 他既不关注内藏西北黑虎的大辞典,也不关心停云枪,整个人仿佛被那个063铁盒吸走魂魄。 他愣了足足十余秒,才一把抓起063铁盒,欣喜若狂,颤声道“神忌物,居然是神忌物。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达尔干之行,打的根本不是盗墓贼,是海王殿的人。 许停云啊许停云,谁能想到无数大人物找了那么多年的秘宝,竟然在你手中。 谁能想到,海王殿的人竟然会遗失一件如此珍贵的神忌物……” 许舒不明白麻伯在激动什么,但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当下,他聚集全部的力量,艰难地抬起左手。 人形冥怪竟做出个讥讽的表情,一个晃身落到他左手上,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獠牙,眼见便要一口咬下,麻伯打个口哨,“阿福别急,这小子还有大用,待用完后,必定让你们饱餐一顿。” 章节目录 第58章 改签 麻伯将063神忌物放进口袋,捡起桌上的停云枪,喃喃道,“想弄把秘枪好久了,可叹秘枪父子血脉传承,外人要想改签血契难如登天。 你是体士,还是许停云的种,应当不会让我失望。” 许舒道,“世伯,这秘枪,不是只能父传子么?要不你留着我,我当您血库,源源不断地供血,为您祭炼秘弹。” 麻伯惊讶地盯着许舒,“小小年纪,竟有这份胆气,就凭这个,须留你不得。” 他探手入衣袍,取出一条针带。 针带摊开,内中插了林林总总二十余根长长短短的银针。 “乖乖的,别乱动,几针下去,人就舒坦了。” 麻伯满面微笑,拈起一根三寸长针,径直扎入许舒风池穴内。 他下针又快又准,短短数秒,针带上的银针十之七八都扎在许舒的各处穴位上。 便见许舒周身剧烈抖动,口中鼻中喷出汩汩白烟。 全身筋脉逆行,气血奔涌欲沸。 这一套针下来,竟比段阔海喂食的那许多壮大气血的猛药更来得霸烈。 若不是绿戒适时盈出一缕清凉,沁入身体,许舒当场就得昏死过去。 “啧啧,你还真是天赋异禀,能撑得住我这套三尸暴神针。” 麻伯满眼惊喜,“真是百中无一的天才根骨啊,这么刺激,都不暴血而亡,叫我如何是好?” 口上如此说,他心中却是无限欢喜。 改签血契的第一步,便在于激发血脉传承者的气血,激荡的气血越是勃发,效果越好。 他满以为一套三尸暴神针下来,许舒就该爆体而亡,体内气血便会被激发到极致。 偏偏许舒只是惨呼,丝毫没有崩盘的迹象,让他看到了一鼓作气改签血契的希望。 沉吟片刻,麻伯一咬牙,取出一颗豆粒大小的漆黑药丸,整个房间的温度迅速降低,阵阵刺鼻的酸臭味传来。 麻伯捏住许舒的嘴巴,任凭许舒剧烈挣扎,还是一点点被掰开。 “别不识抬举,这枚半骨胆,我狩猎了多少年,才得到的。 旁人还无福消受,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物入体,你小子体内的气血会被催发到极致,哈哈,即便爆体而亡,澎湃的气血也足以冲开血契。” 麻伯乐呵呵地说罢,轻轻弹指,半骨胆落入许舒口中。 麻伯抬起许舒头颅,霎时,半骨胆滑进食道,直入腹中。 许舒的身体如麻花一般剧烈扭动,气血勃发,劲力暴增,一众冥怪也险些按捺不住,个个用力挣得嘶吼起来。 麻伯赶紧取出秘枪,和三十多粒子弹,在许舒身前排好。 只等许舒爆体而亡,狂暴到极致的鲜血,冲刷在秘枪和子弹上。 秘枪上的血契被冲开的刹那,子弹也会因为鲜血的蔓延,被染上血契气息。 那时,他只需擦干净秘枪和秘弹上属于许舒的鲜血,再淋上自己的鲜血,用秘法重新签订血契,新的秘枪和秘弹便大功告成。 摆放好秘枪和子弹后,麻伯深吸一口气,静待许舒暴体。 坐等右等,许舒死活不暴,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许舒的身体竟如吹气球一般,缓缓鼓胀起来,周身先是发出炒豆一般的鸣响,随后又发出悠扬的象鸣声。 “虎骨龙吟,易筋换血,这,这怎么可能!” 麻伯心里炸翻了天。 他从来就没听过,有人能不经过源力催化,便可提升体士境界。 他更无法理解,许舒是怎么撑过三尸暴神针后,又消化掉半骨胆的。 和三尸暴神针比起来,半骨胆霸烈更甚,就是一头大象吞了这半骨胆,也得爆体而亡。 “杀了他!杀了他!” 麻伯怒声惊呼,一众冥怪或钻或啃,向着许舒的要害处发动攻击。 谁承想,许舒鼓胀的身体坚韧如铁皮,任凭一众冥怪如何奋力,竟连皮肤也破不开。 “该死!” 麻伯抄起地上的剔骨刀,迎着许舒冲去。 许舒暴喝一声,奋起神力,一干冥怪被震飞了出去,他一个踏步跨出丈许,迎着麻伯冲去。 麻伯惊呼一声,掉头便走,已是不及,许舒奋起全身伟力,一招莽龙翻身,正中麻伯,麻伯整个人如破麻袋一般被撞飞出去。 哐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被拍在墙壁上,好似被拍死的蚊子,五脏六腑一并碎裂,稀烂的脏器涂了一墙。 紧接着,便有星星点点腾出,消散一空。 霎时,绿戒上多了一道一闪而逝的晶亮。 麻伯才死,一干冥怪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腾起阵阵黑烟,霎时,化作一团腥臭的液体,流了一地。 许舒顾不得查探麻伯,他深知自己体内的气血已鼓胀到了极致,再往后,只会缓缓衰落。 他抓过剔骨刀,划开左臂皮肤。 汹涌的热血澎湃而出,正浇在秘枪和子弹上,秘枪忽然腾起阵阵红光,道道红色的血线缓缓崩碎,射向半空,绘成一个繁复的八角星。 许舒继续撒入鲜血,凌在八角星上,嗖嗖,八角星化作无数红芒,分射秘枪和子弹。 秘枪发出阵阵蜂鸣,子弹被红芒激得四散滚落,撞在墙壁上,暴起阵阵火光。 红芒激射,持续十多分钟方止歇。 许舒收紧筋络,手臂已停止止血。 他紧紧盯着地上的停云枪,仿佛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念头一动,轻轻招手,停云枪飞入掌中。 许舒心中欢喜,收起停云枪,遍寻秘弹。 收拢一点数,得六枚成品。 原来的黄铜子弹,现在变成了深褐色,若是细察,还能看到上面有道道血线纹路。 他把六枚秘弹装入兜里,紧接着又走到麻伯身边,将麻伯染血的裤兜掏了个遍,搜得一张三千两的庄票,若干零钱,外加一块铜制一竖的胸牌,还有一块令牌,上面镌刻着半座山。 最后便是,两个灰色的粉包。 许舒一眼就认出粉包里灰色的粉尘,正是适才他洒出鲜血对抗冥怪时麻伯挥手洒出的粉尘。 当时,这些粉尘一撒,室内温度骤降,他洒出的至刚至烈的精血,也瞬间失了效用。 将一应物品都收入双肩包后,许舒出了密室,攀上地下室,才打开门栓,便见厉俊海守在门外。 见得许舒,本来睡意朦胧的厉俊海双目瞪得溜圆。 “弄两个大麻包袋过来,再接一根二十米长软管,接上水龙头,延伸过来。” 许舒道出需求,厉俊海怔了怔,赶忙答应一声,火速去了。 他不知道许舒弄什么幺蛾子,但这个时候,只有蠢货才会多问。 不多时,两个麻包袋和一根连接水龙头的软管送了过来。 “两分钟后送水。” 许舒交待完,又攀下地下密室。 他先将麻伯的残骸并那块铜制胸牌装入麻袋,紧紧扎口。 等不多时,软管有水流出,许舒开始冲刷室内。 麻伯来时的动静不小,打得洞够深,满室血污混着流水,一股脑儿全冲进了洞窟内。 足足冲刷一个多小时,室内一点血腥气都闻不到后。 许舒又把水管对准了麻包袋,麻包袋也冲得再无血液溢出后,他才将湿哒哒的麻包袋套入另一个麻包袋。 接着,他背上书包,一手提着麻包袋,一手扶着铁环向上攀爬,很快上到地下一层。 他再度打开暗门,厉俊海还守在那处,低声道,“还有何吩咐?” “锅炉房在哪儿?”“ “跟我来。” 十多分钟后,两人热气腾腾的锅炉房。 “这里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锅炉房三班倒,您稍等,我先把人支开。” 厉俊海心中好奇至极,却一问不发。 两分钟后,段阔海打开了锅炉房大门,引着许舒入内。 许舒径自行到半人高的炉膛前,将麻包塞进了半米宽的膛口。 哐的一声,炉膛封死,熊熊烈焰吞没一切。 厉俊海怔怔盯着炉膛口出神,许舒轻拍他的肩膀,“跟我来。” 他引着厉俊海出了东荟楼,绕着东荟楼行了大半圈,在一处遍布棺木的墙角,找到个一人阔的大洞。 洞口堆满了新土,沿着墙角码出去老长。 “这,这……” 厉俊海懵了,“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打了这么深的盗洞。 这是怎么办到的?没有三五天功夫,这盗洞打不了这么大。 可这么长的时间,没道理我全无察觉。” 许舒道,“你也是超凡者,有超凡者存在,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今夜发生的一切,露出去半点,于你我便是灭顶之灾。” 许舒绝非危言耸听,单凭麻伯那块铜制两竖的胸牌,在麻伯无端失踪后,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会闹出多大风波。 厉俊海凛然道,“您放心,我会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密室,我也会马上填埋。” “你心里有数就行。” 许舒塞给厉俊海两枚秘弹。 厉俊海紧紧握住秘弹,眼中迸出狂喜,“多少钱,您开个价。” “该你得的,不谈钱。” 说完,许舒借着夜色,快步离开 章节目录 第59章 听血 一个小时后,许舒回到修理厂宿舍,拧开台灯,将绿戒放到灯下,右手食指在绿戒上轻轻一黏,一枚源珠被黏了出来。 这么源珠明显比许舒以前拥有的那些源珠要大不少,定睛看去,源珠中央,甚至还能看到一道虚影,看轮廓依稀是麻伯。 许舒将源珠重新收回绿戒,出门来到杂物间,找到那堆段阔海练负重的铁饼,左臂横起,右脚轻轻一勾,一块铁柄便飞上横起的左臂,许舒一连勾了十二块,垒起半人高的铁饼,左臂才终于无法支撑。 “单臂一千两百斤,力量堪比外家宗师,要是也有外家宗师的境界和经验,我就是外家宗师了。” 许舒喃喃自语,心情复杂。 突如其来的一场劫难,机缘巧合让他又突破一层气血桎梏,无疑是意外之喜。 然而,麻伯这位怪物眷者突如其来地从密室杀出,还是给他多多少少留下一下阴影。 就好像小时候听完鬼故事,总担心大便时,马桶里会伸出一只手来。 这不,当夜入睡,他都枕着停云枪。 ………… 次日上午,许舒去了趟金工坊,那边专司定制各种首饰,他留下063铁盒的草图,说了要求后,就离开了。 他转去五福斋,买了两盒点心,便赶到陈太雷府上。 敲门,两分钟后,门打开,上次接待他的青衣少年走了出来,一瞧是许舒,当即就要关门。 他对许舒实在是印象深刻,折腾得异魔阿青到今天都没能恢复元气。 许舒一把将门抵住,将点心送到青衣少年手中,“给你带的,刚出锅的,尝尝,还热乎呢。” 说完,轻车熟路朝院中赶去。 忽然,一个灰袍巨汉才和他照面,猛地发出凄厉地嚎叫,转瞬冲出竹林,撞倒一片竹海。 许舒定睛看去,不是异魔阿青,又是哪个。 他才要追去,陈太雷的声音响起,“呔,又是你小子,敢硬闯老夫府邸。 若不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老夫非让你躺着出去不行。” 一身丝绸道袍的陈太雷,踩踏竹林,飘然而至。 这一手工夫,看得许舒瞠目结舌。 “前辈,一别数月,晚辈想念前辈得紧,特来探视。” 许舒躬身一礼。 “这番鬼话,你怕是自己都不信,说吧,又打算从老夫这里踅摸点什么?” 陈太雷一脸高冷。 许舒道,“您这话太见外了,若是无事,我就不兴来看看您老。 不管怎么说,您也算我半个师父。” 陈太雷冷哼道,“看我?空着两只爪子来看我?还有那阿青,多朴实的一头异魔,一看到你就鬼哭狼嚎,你还有脸来。” 许舒道,“阿青的事儿,晚辈实在抱歉。 特献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许舒递过去一张信封。 陈太雷眼中精芒一闪即逝,漫不经心地摘走信封,乐呵呵道,“你呀,总能给我弄出些花样,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小张子在忙些什么,半天了,一壶茶水都没送来,不像话。” 说话儿,他快步转出院子,立时拆开信封,定睛看去,竟是一张三千两的庄票,顿时双目放光。 许舒从麻伯身上搜刮来的,还没捂热乎,就颠颠儿给陈太雷送来。 自打锚定金银岛后,许舒便一直在想办法补强自身实力。 既打定主意搏这一把,当然不会痛惜银钱。 “年纪轻轻,好大的手笔,我喜欢。” 陈太雷麻利地将银票塞进麻线袜子,又转回院中,“说吧,你这回想学点什么?” 许舒很喜欢陈太雷的性格,收钱就办事,爽快得不行。 “前辈,您那点穴的本事,我只学了个一鳞半爪,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修习无极手时,许舒偷学了陈太雷制服异魔阿青的点穴手法。 因是偷学,不成体系,难以用之实战。 陈太雷面有得色,“你小子眼睛是真毒啊,论天赋,也是老夫生平仅见。 不过,武学一道,博大精深,你再有天赋,靠偷学也只能得个皮毛。 来,你冲我身上,用你那点穴的本事试试。” 许舒迅速近身,出手如风,连按陈太雷数处要穴。 陈太雷呆愣当场,许舒正待得意,便见陈太雷深吸一口气,周身穴窍炒豆一般鸣响数下,便恢复如常。 陈太雷惊讶地瞪着许舒,他惊讶的不是许舒的点穴本事,而是分明察觉到许舒气血又壮大了,“你小子怎么进步得如此之快,气血之壮大,甚至胜过,明天我让前辈换你来助我听血辨脉。” 小张子瞪着许舒,“他们是镇军秘密分队的,若不是瞧着主人面子,他们长官才不会放他们来呢。 他们在外面都是有身份的人,来这儿给你练把式,能有好脸色给你才怪呢。” 许舒道,“阿青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跟他打个招呼吧。” 小张子打个寒颤,“您可得了吧,阿青将养这么久,才勉强养回了一点,你还要加害于他?” 许舒挠头,指望阿青陪练,是没什么希望了。 “其实,你要找人练功,我知道有个地方最合适,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去。” 小张子虽不喜欢许舒招惹阿青,心里还是很佩服他的毅力。 “哪里?” “超凡站的秘密监狱。我家主人有时就会去那处练功,那里可是关了不少凶徒。 你没有我家主人的本事,去那处修炼,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你自己想好了,我再帮你去跟我家主人说。” 许舒一跃而起,“好个小张子,下回给你带十盒点心,赶紧去说。” 练习至此,听血辨脉的本事,他自认为掌握十之八九。 但武道一途,最讲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差之毫厘,往往谬以千里。 不多时,小张子就请到陈太雷的帖子,让他持拿,赶去法泗路七十六号,说到那里自有人接待。 一晃五天过去,许舒再访陈太雷府邸,给小张子带来十盒糕点。 小张子喜得见牙不见眼,嘚嘚瑟瑟帮他通报。 许舒赶到竹苑时,陈太雷正立在那处。 他目光炯炯,盯着许舒,“你千万别跟我说,就这几天工夫,你就大功告成。 据老夫所知,听血辨脉,血涌之音有一百零八类,其中三十六类,有分弱音,少音,重音,合起来,便有一百八十音。 短短几天,你能辨别明白已是不可思议,还能记牢,如此天赋,说是超凡属性,老夫都信。” 章节目录 第60章 天常 许舒暗道,“您老还真料事如神,可不就是超凡属性。” 口上却道,“正要请前辈指教。” 陈太雷摇着蒲扇,“来吧。” 他疾步后退,一步丈许,许舒狂扑,运指如飞,连续点在陈太雷诸多要穴,但都无效。 两人追追逃逃半个小时,陈太雷忽地挥扇,将许舒打退出十余步,一脸的凝重。 “让前辈失望了。” 许舒拱手,一脸颓唐。 “我失望个鬼!” 陈太雷仰天叹道,“天下竟有你这样的妖孽,生下来就是要生生气死我辈么?” 许舒怔了怔,“前辈这是何意,我分明一次也没制住前辈。” 在秘密监狱里,对上那些阶序一,阶序二的体士超凡者,他几乎无往不利。 他满以为大功告成,没想到对上陈太雷,却起不到半点效果。 陈太雷哑然失笑,“老夫好歹也是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若是让你这玉指拂穴给制住了,岂不要人笑掉大牙。 适才你我交手,你无一处不对,听血辨脉之准,连老夫也得甘拜下风。 你可知,你为何制不住我?” 许舒沉思片刻,猛地抬头,“可是我太慢了?” 陈太雷点点头,“正是如此,你听血辨脉再准,却处处慢我一步,一步错过,血涌他处,认穴再准,也自无用。 这是你我实力的绝对差距,很难弥补。” 许舒若有所思,“若是前辈安坐不动,我突然偷袭,可能得手?” 陈太雷笑道,“能得手是能得手,也是无用,老夫气血沉凝如铅,奔涌如江河。 你锁穴的本事,了不起算在老夫体内修了个田埂子。 江河一旦奔涌,岂是区区田埂子能阻挡的。 除非有朝一日,你气血再壮,能一次封住我八处要穴,那时田埂变堤坝,我也只能徒呼奈何。努力吧,少年人。” 许舒皱眉,“玉指拂穴对上阶序三的外家宗师,可能有效?” 秘密监狱并没有阶序三的外家宗师,许舒没办法进行试炼。 陈太雷道,“阶序三的外家宗师,一旦被你玉指拂穴,瞬息之间,也能冲开穴窍。 可这瞬息之间,就是你大做文章的余地。 你大可快速运指,连续封住他八处要穴,便能彻底擒拿。 你小子怎么老研究对付阶序三的外家宗师,可是和谁结了仇怨? 若是化解不开,老夫给你出个帖子,你投过去,保管让你立时消灾。” 他越看许舒越是顺眼,这么个天才武者,将来前途注定不可限量,这个时候不结好,还待何时? 许舒谢过陈太雷,,“晚辈并不是要对付阶序三的仇家,而是即将远行历险,只怕遭遇强敌。 所以,才来找前辈求取玉指拂穴的秘法。” “你可是要往金银岛一遭?” 陈太雷瞪圆眼睛。 许舒道,“前辈也知死亡航线,莫非前辈也要前往?” 陈太雷摆手道,“死亡航线是真正的死亡之旅,老夫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作甚想不开去那处找死。 再有,你小子日子不也挺不错么?作甚要走这捷径?” 不待许舒回答,陈太雷笑道,“也对,少年人自有意气,拼死一搏,搏出个未来,也未必是错。 到了老夫这个年纪,暮气沉沉,纵然有心,也无余勇了。” 许舒道,“以您的本事,去探金银岛,也有危险?” 陈太雷道,“茫茫海域,风高浪急,以前也不是没组织大军去过,连军队都压不住,个人的力量,在不可测的天地伟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也不是说就全然无有希望,不还有那许多幸存者得了机缘?三分天命,七分打拼吧。 你若真想去,我倒是觉得你的胜算比旁人高几分。” “这是为何?” “因为你比旁人聪明,别小看聪明,关键时刻,这玩意儿可比武力更能保命。” “那就承前辈吉言了,敢问前辈,我现在的战力,对上阶序三的外家宗师,有几分胜算?” 这是许舒一直关心的问题。 没被麻伯用半骨胆催化前,他已经能胜过才入阶序二武师的陈衍宗。 现在他的气血也壮大到了武师境的。” 说着,许舒爬到二层望台,找了个能勉强容一人躺平的角落。 等不多时,汽笛拉长,船身先是一阵摇晃,紧接着一把推开海岸线,飘然远去。 章节目录 第61章 白眉 “煊赫门啦,煊赫门啦,仅售二十盒,每盒五元,概不还价……”“ 申记汤包,申记汤包,只带了三十笼,先到先得……” 船才驶出三十里,甲板上,仿佛成了热闹的街市,各路摊贩不知从何处冒出,经营着各种营生。 二层甲板,甚至设有酒吧台,有穿着暴露的舞女,摇曳着身姿。 吧台后的帅气调酒师则耍弄着调酒的手段,偶尔化身魔术师,张嘴喷出一团蓝色火焰。 声音最大的,还是吧台左侧的十几张桌子,不知从何处冒出了那么多的赌徒,声嘶力竭地吼着。 “这,这是疯了么?还是咱们上错船了?” 厉俊海满目迷茫。 许舒若有所思,“船肯定没上错,只是人家把生意做到绝处。” “这话怎么说?” “没发现么,此处物价比外间贵了十数倍。你当坐过其他吉游轮,有这般定价的么?” 厉俊海道,“着话,船上的桅杆忽然升起一面赤旗,旗帜上的苍龙极为雄健,一双龙目下注着猩红血滴,显得颇为邪恶。 “这是什么旗帜。” “谁的恶作剧,难道不知道海上航行,不能乱张旗帜。” “……” 吉祥号上,议论纷起。 “哒哒哒……” 一阵激烈的冲锋枪声暴起,众人循声看去,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正站在三层甲板上,各抱一挺冲锋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全场。 紧接着,二层走廊,一层甲板,冲出十数名大汉,手持长短枪,冲天鸣放。 伴随真激昂枪声响彻,一名带着墨镜的刀疤中年,施施然走到了甲板正中,他中等身量,一身重金属朋克装扮。 “诸位,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本人大号郑渊,江湖人称死灵渊。 我对诸位没有敌意,只想做这艘船的现任船长,谁反对?” 郑渊笑眯眯问道。 “死灵渊,法泗路的灭门案,你,你真是……” 一名圆脸老者颤声说道。 “死灵渊的名号,却不是阿猫阿狗都叫得的,送他上路。” 郑渊解下眼镜,轻轻挥手。 砰的一声枪响,圆脸老者额头多出个血洞。 郑渊睥睨四方,“我只想当一回船长,对你们的小命,本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但是你的小命,现在引起了我的兴趣。” 一个红袍老者拄着一根老梨木拐杖,缓步上前。 他脸型圆润,脸上有着常见的渔民红,眼角细长,两撇花白的眉毛平添岁月沧桑。 “还真有不怕死的。” 郑渊抬手就是一枪,枪声响过,红袍老者安然无恙,甚至没人看见他有闪避的动作,依旧乐呵呵地朝前走着。 “邪了门了。” 郑渊抬手又是两枪,红袍老者忽然从二十米开外,转瞬到了、他身前,他还想扣动扳机。 手上一轻,枪支便到了红袍老者手中。 哗的一下,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红袍老者。 郑渊冷声道,“超凡者又如何,挡得住一支枪,挡得住百支枪?我不管你是谁,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大家都叫我白眉,我生平最大的爱好,也是当船长。 所以,这个船长只能是我当,你当不了。” 白眉笑眯眯道。 厉俊海倒吸一口凉气,许舒低声道,“怎么,这人你认识?” 厉俊海压低声道,“白眉,海东著名海盗头子,大周官方,海东禾国都曾专门出动过军舰进剿过,皆无功而返,” 许舒低声道,“怎么眉毛白就叫白眉,这也太巧了。” 厉俊海道,“都混成海盗了,又不是光彩事,自然要掩藏姓名。白眉团伙,都是以自身特征命名,也算一奇。” 郑渊猛地后撤步,逃开数米,厉声吼道,“弟兄们,给我灭了这老梆子!” 郑渊喝道未落,便听一声锐利的啼叫,一只翼展三米多的大鸟从半空飞扑而下。 连续两下起落,三层高台手持冲锋枪的两个强大火力点立时被拔除。 两名持枪大汉从被巨鸟抓上三十米高空,摔在甲板上,砸成一团碎肉。 倏地一下,一道迅疾的身影,舞动一柄圆月弯刀,忽东忽西,所过之处,众枪手断肢纷飞。 二层甲板上,凭空黑雾大冒,三个白骨骷颅头从黑雾中探出,发出桀桀怪笑,无视枪林弹雨,朝二层甲板上的枪手扑去。 骷髅头倏忽如电,迅速扑中数名枪手,中者顿时满面青黑,倒地不起。 如此诡异手段,可比刀枪杀人更令人毛骨悚然。 “啪,啪……” 四起的枪声中,一个戴着黑色皮质圆顶礼帽的高个青年正快速挥枪,他手持一支g98手枪,弹容量十三发。 每一枪扫出,必有一名已躲到掩体后的枪声眉心爆开。 三层甲板,一个小山也似的肉坦壮汉,正在摇动着钢制的桅杆,两名枪手吓得无处可逃,攀了上去。 壮汉巨力加持,钢制桅杆发出古怪的声响,似乎随时都要断折。 “老巨,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旋舞的灰影瞬赶来,倏忽而上,刀芒闪过,两名枪手化作断肢和血雨,飘蓬而下。 “白眉,花裤子,巨人,神枪手,骷髅怪,白眉海盗团的人都到齐了。” 厉俊海小声在许舒耳边嘀咕,“这帮家伙杀人不眨眼,待会儿遇事,千万别出头。” 他话音未落,许舒抬手甩出一只飞镖,射穿一只悄然从舱底探出来的大手,啪的一下,手枪砸在地板上。 “啊哈,还有大鱼藏在地台下。” 巨汉庞然身躯,转进极快,扑入底舱,随即便听数声枪声和惨叫声传来。 何以笙箫默 章节目录 第62章 七星 两分钟后,巨汉从舱底爬了出来,满身鲜血,大手在脸上一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越发狰狞。 他肩头和胸口,多出两个血洞,两枚子弹弹头并未射透巨汉的肉躯。 巨汉取出个匕首,轻轻一抠,啪嗒,两枚带血的弹头跌落在地。 “咻!” 一声激昂的啼叫,那头巨鸟落在白眉肩头,却是一只巨雕,展开有三米多的巨翅缓缓收拢,场面极为壮观。 灰影也停止了舞动,却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桃花眼,八字须,下身着一条阔腿花裤,乌溜溜的小眼睛,四处扫描。 “小兄弟,我说这个船长,你做不了吧。” 白眉含笑盯着已呆若木鸡的郑渊道。 “饶,饶命啊……” 郑渊缓缓跪倒,失魂落魄。 白眉失望地摇摇头,“既然干了这行,就要有认命的觉悟,大好男儿,死也站着死,你现在算什么。” 说着,他大手一握,掌中的手枪,如纸张一样被挤压成团。 “握铁成泥!” 许舒心底发凉,“内家大师无疑。” “饶命,大爷,饶……” 郑渊吓坏了,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白眉心中不齿,微微摇头,花裤子掌中圆月弯刀轻轻一划,鲜血狂飙处,郑渊头颅飞向大海。 白眉漫不经心地点燃一只杏黄色的烟斗,吧嗒一口,朗声道,“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长话短说。 现在,我是这艘船的船长,我的话就是规矩。” 二十多条枪手的性命堆出的血色威权,一时间无人出声反驳。 噗通一下,有人跳进水里,顿时水浪涌起,飚射向前。 “水眷者!” 有人惊呼。 白眉长啸一声,踢起一根铁钎,抓在手中,长臂一挥,铁钎如羿射九日,破空飞出,转瞬划出百米,扎入水中,好像炸开一发炮弹,激起丈许高的水花。 大片血浪涌起,一具浮尸漂上水面,胸腹间多出个碗口大的洞窟,铁钎却不见踪影,显是刺透身子,扎进海底。 相距百米,一射之威,竟至如斯。 船上众人无不面色惨白,心生畏惧。 不多时,浮尸周遭亮点星光,随即飘散。 许舒满以为接下来绿戒上又会多出一滴源珠,没想到绿戒毫无反应。 许舒沉思片刻,想到答案。 必定是因为超凡者的尸体距离自己太远,超出绿戒的捕捉范围。 满场正一片死寂,嗖地一下,一柄血色匕首飞起,在花裤子脸上擦出一道血痕,血色匕首在半空中打个回旋,落回一个渔家女手中。 她皮肤黝黑,身材高挑,背上戴着斗笠,蓬乱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长脸,露在外面不多的脸上还多出一条蜈蚣也似的狰狞伤疤。 “老花,你现在是越来越没下限了,酸的辣的全不挑。” 神枪手讥道。 他深知花裤子好渔色,白眉老大控制住吉祥号,花裤子肯定要寻花问柳一番。 只是他绝想不到,花裤子会变得如此饥不择食。 “魂炼法器!” 厉俊海低声道,“那渔家女是辨阴士途径,至少是阶序二的招阴人,不然无法催动魂炼法器。” 厉俊海话音未落,却惊讶地发现许舒已朝前走去,他再想拦住,已是不及。 花裤子哈哈大笑,“老枪,论枪法,我不及你。 可要说到女人,你小子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老子只看一个女人的脚,就知道她全身长什么样儿。 瞧瞧这位美人的脚吧,虽然只从破旧的草鞋中露出一截指头,却已破了行藏。 再看身段,故意穿着宽大的布袍,也难掩丰盈,该大的地方大,该圆的地方圆,这样丰美的尤物,正是床上的佳品。” 说着,花裤子摸了摸脸颊处的伤口,用手指沾了一丝血迹,放进口中舔了舔,眼中淫光大盛,缓步逼近渔家女,“大美人儿,我劝你不要做无谓抵抗,否则,我会当众将你扒干净,让大家看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渔家女目光冷峻,死死握住血色匕首。 “这才乖嘛,你是自己跟我去房间,还是咱们天当被地当床,哈哈……” 笑声未落,花裤子脸色一沉,许舒已站到渔家女身前,挡住花裤子视线。 “怕什么来什么。” 厉俊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还真有不怕死的。” 花格子咧嘴一笑,一挥大手,圆月弯刀落入掌中,“小子,爷给你大卸八块,少一块算爷输。” 许舒冲白眉拱手,“白前辈适才说了规矩,花裤子兄弟现在干的事儿,也是白前辈的规矩之一?” “找死!” 神枪手枪口一抬,白眉挥手虚压,“适才灭敌,是你射的飞镖?也罢,算你个人情,破例回答你这个问题。 船上的规矩我定,我没有反对的事,自然可行。” 许舒笑道,“如此说来,这美人儿就是肥肉,谁抢到就是谁的?” 白眉眼睛一亮,他所谓不反对,其实就是纵容花裤子,许舒还敢顶上来,足见豪勇。 “是这样的。” 白眉吧嗒一口烟斗,好整以暇地看着许舒。 许舒道,“既如此,这美人儿我要了,花裤子兄弟,劳驾你往后稍稍。” 花裤子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神枪手,骷髅怪,巨人皆大笑出声。 “好好好,多少年了,头一次有人敢和我抢女人,我花间浪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花裤子兴奋不已。 许舒负臂而立,“花间浪子?没听过。 不过,论起游戏花丛,天下有谁是我七星嫖客的对手。” “七星嫖客!” 花裤子愣住了。 “老花,听听,人家这名号多提气啊,嫖客也就罢了,还踏马七星嫖客…” 神枪手笑嘻嘻打趣。 “狂得没边了,宰了这小子后,这名号就归老子了。” 话音未落,花裤子动了,圆月弯刀狂舞,瞬间化作一团灰影,迎着许舒卷来。 厉俊海忍不住要捂住眼睛,他早就看出来花裤子至少是阶序三的外家宗师。 以许舒的实力,正面应战,无疑送死。 渔家女才要激发血色匕首,被许舒一掌推开。 下一瞬,许舒提了剔骨刀,迎着灰影攻去。 他才动,正抽着烟斗的白眉微眯的眼睛猛地瞪圆。 花裤子和许舒登时化作两道旋风,卷卷绕绕,从东头旋到西头,从南边转到北边,足足缠绕五分钟后,两道身影才分开。 “好身法,嫖客,什么手段!” 花裤子强压着不让自己大口喘息,心中惊讶到了极点,他的狂影刀法,只要近身,就没有拿不下的敌人。 可七星嫖客步法精妙,每次都能在间不容发的关键时刻,避开自己的刀芒。 这会儿,花裤子都累得要大喘气了,七星嫖客还气定神闲,让他难以置信。 “他使的天常步!” 白眉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此步法蕴含数术道理,遇点划线,取线成圆,七星嫖客已练到圆润融通的地步。 你光想以快打快,可就落进他的圈套了。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别选错了路子。” 花裤子眼睛一亮,默运气息,一口气喷出,周身筋骨陡然爆鸣。 便见他欺身直进,一道扫出,罡风凛冽,刀速慢了三分,刀势却雄浑了数倍。 许舒好几次都闪避不及,左右肩的衣服皆被挑开了口子。 花裤子再占上风,狞笑道,“嫖客,你的手段不灵了,还不跪地求饶……” 他一边调侃,一边继续猛攻。 许舒一改先前的只守不攻,连续闪避后,身子如弓压缩,猛地弹身而起,一掌直拍花裤子胸口,气势无伦。 花裤子识得厉害,直取许舒眉心的一刀,不得不中途撤回,横刀朝许舒手臂斩去。 轰的一声,许舒气势无伦的一掌正拍在刀背上,巨力击得花裤子倒飞出去。 “莽龙翻身,无极手!” 白眉蹭地起身,高声喝道。 花裤子嘴角溢血,胸口憋闷,他堂堂一个阶序三的外家宗师,那吃过这种亏。 “老子宰了你!” 他圆刀挥动,身子拔地狂飙,数道飞镖洒出,却是全力进攻。 许舒目光冷峻,大手一甩,剔骨刀从袖口滑出,凌空急斩,便听一阵铛铛脆响,将射来的飞镖尽数扫飞。 说时迟,那时快,借着飞镖掩护,花裤子已趁机欺到一米开外。 他奋起全身力道,运足刀势,迎着许舒兜头斩落。 这势若千钧的一击扫出,猎猎劲风,竟在海面上卷起阵阵波涛。 厉俊海干脆转过头去,渔家女发疯一般冲上前来。 许舒长啸一声,剔骨刀发出阵阵蜂鸣,迎着圆刀斩去,铛的一声脆响,圆刀从中折断,前半部刀身如利箭一般激射入海。 剔骨刀刀势不绝,直欺到花裤子脖颈处,才停住不动。 森寒的刀意放出,花裤子脖颈处竖起一片鸡皮疙瘩。 满场一片死寂,渔家女也呆在当场。 “什么刀!” 花裤子面如死灰,死死瞪着许舒道。 “我的刀少时惊妹索糖,如今大杀四方。” 许舒收刀,阔步朝渔家女走去。 “好一把惊妹刀。” 花裤子握紧了拳头。 章节目录 咨询个问题 诸君,这个书名感觉咋样啊,好像真的问题挺大啊。麻烦兄弟们给点建议。 拜托拜托!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咨询个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3章 睡 神枪手低声对巨汉道,“打打不过,装装不过,瞧瞧人家这格调,又是七星嫖客,又是惊妹刀,老花和人家一比,只有蹲墙角抱头痛哭的份儿。”许舒阔步走到渔家女身边,伸手揽住渔家女纤腰,低语几句,渔家女脸上飞红。 “不止装不过,我看撩妹的手段也远远不如,这七星嫖客倒是名副其实。” 巨汉瓮声说道。 神枪手和巨汉的声音并不小,花裤子听入耳来,怒气冲天,瞪着二层甲板上的白眉,“白老大,你怎么说。” 许舒推开渔家女,看向白眉。 白眉注视许舒,沉声道,“虽说你是按我的规矩办事,但老花是我的人,他有事,我不能不管。 你的本事让人印象深刻,陪我活动活动,撑过三招算你赢。” 许舒朗声道,“前辈何等手段,晚辈甘拜下风。” 白眉才扫平乱局,竖立权威。 他冒出来,战败花裤子,某种程度上,动摇了白眉才立起的权威。 许舒清楚,白眉说是试招,一旦交手,必定要取自己性命。 白眉倒出烟斗里的烟灰,“你似乎忘了,我说过在这艘船上我的话就是规矩。” 许舒道,“我也认可前辈的规矩,但前辈此刻能逼我应战,稍后就能逼所有人应战。 我斗胆替众人说一句,若前辈视我等如肥猪,我等又何惜拼死一战。” “横竖都是死,拼了!” 渔家女趁势烘托。 厉俊海咬牙跟着呼喊,霎时,满船都是喊声。 花裤子,神枪手,巨汉皆为之色变。 只有那骷髅怪,隐在斗篷里,一只枯瘦的大手紧握着一根木杖,指节发白。 白眉暗道失算,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花裤子和许舒一战,谁能想到此子如此奸狡,瞬间洞悉关键,搅动士气。 白眉长声啸动,啸声穿云裂石,四周海浪被吼得滚滚翻腾,满船骇然。 许舒运足丹田气,高声道,“前辈的命令,我等会服从,但前辈务必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我想前辈控制吉祥号,为的是更好操控吉祥号,顺利抵达金银岛,而不会是看上我们这些人身上的仨瓜两枣吧。” 许舒很清楚,船上的这帮人只能引为臂助,壮大声势,真到拼命时,没几个会站出来。 趁着搅动士气档口,趁势服软,给足白眉面子,让他好下台阶。 另一方面,他给足白眉面子后,倘白眉还要开战。 那时,人人都知道妥协没有退路,必定拼死一战。 白眉阴冷地盯一眼许舒,“算你小子识相。我对你们的性命和财产没有兴趣。最后再强调一遍,老夫的话,就是规矩。 谁不服,可以站出来。” 白眉肩头的银嘴金雕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巨大的翅膀张开,似乎随时都要扑腾而起。 “我等愿遵的前辈号令。” 许舒朗声喊道,满船皆跟着高喊。 花裤子咬牙切齿,“好个狡诈狗贼,满船士气倒被他夺去。” 白眉冷哼一声,“现在开始编队,超凡者站左边,凡人站右边,老花,你统领一队,老巨,你统领二队……” 白眉自顾自地分封麾下,许舒带头遵守,编队进行得很是顺利。 在编队的过程中,已有数位超凡者悄悄向他表态,愿和他结盟,互托生死。 不管真假,许舒都答应下来。 编队顺利完成后,凡人被编成杂役,负责维系船上的生活供应。 船上的房间也被重新划分,数量众多的凡人被赶去一层,二层成为一百多位超凡者的活动空间。 许舒被负责统带他的巨汉特殊关照,安排一个单间,似乎是对强者的尊重。 夕阳西下,晚风悠悠,蔚蓝色的大海一望无垠,许舒坐在二层高台上,静静盯着依栏而望的渔家女。 自编队以来,他还没找到机会和渔家女亲近。 渔家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看过来。 许舒冲渔家女招了招手,渔家女不理他,转过头去。 许舒起身走到近前,低声道,“秦老师,还装呢,我眼睛再瞎,也认得出您这身段儿。” 秦冰面目矫饰得好,但身材美好,丰隆臀瓣,浑圆饱满,世所罕见,虽被宽大衣衫遮住,当花裤子挑衅时,许舒还是一眼认出。 “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作何要走这一趟,您家是东都的吧?” 秦冰身份尊贵,许舒早有领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冰为何会掺和进如此凶险的行动。 “东都又如何?自入超凡,已进绝路,唯有挣命。那你为什么来?七星嫖客先生。” 秦冰朝天洒一把玉米粒,很快大片水鸟、游鱼纷纷争食。 许舒苦笑,摆手道,“得,我不问了。对了,你那把血色匕首,是兑换了功点后祭炼的? 老段莫不是也花了功点悄悄补强,要来金银岛碰运气。” 秦冰道,“段队没来,不然他岂能坐视你单枪匹马。我那把匕首算得了什么,倒是你什么时候练的这一身本事?” “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说没这身本事,能给您保驾护航?” 秦冰莞尔,脸上的“蚯蚓”仿佛活了。 许舒撇嘴,“笑,您还笑了,我都瘆得慌。” “谁要你看!” 秦冰拎着布袋,往西边走去,大群的白鸟纷纷展翅,一路跟随。 见她离开,厉俊海凑到近前,“许兄,有情况。适才我隐在暗处,瞧见他站在三层,冷冷朝您这边打望。” “知道了,做得很好,我会防着这家伙。” 许舒低声道。 厉俊海一脸兴奋地道,“还有个好消息,我在外面探过底,各支编队的超凡者对你都很感激。 不少人悄悄向我过话,只要你愿意挑头,大家都跟着你干。” “知道了,你也小心些。” 许舒拍拍段阔海肩膀,后者矮身离开。 许舒没段阔海那般乐观,常言道,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 他并不信那些超凡者的表态,但这种局面是他愿意看到的。 至少这种表态,会让白眉心生忌惮,暂时维系着眼前的脆弱平衡。 夜幕降临,用过晚餐后,许舒搂着秦冰的丰腻的腰肢,在一片口哨声,和花裤子几要喷火的目光中,进了单间。 目送许舒关上房门,三层甲板上,花裤子恶狠狠地瞪着巨汉。 巨汉笑道,“老花,超凡世界,强者为尊,七星嫖客值得一个单间!” “行了,老花,你有火找七星嫖客发。 他那把惊妹刀我很喜欢,你如果想做掉嫖客,我可以打打辅助。” 骷髅怪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飘荡过来。 花裤子短眉剔起,“死骷髅,做梦!” 花裤子那把圆月弯刀,乃百炼雪花镔铁锻成,是他赖以成名的神兵。 如此一件神兵,被惊妹刀一刀而断。 他心痛之余,对惊妹刀升起巨大的野望。 同样,惊妹刀才现,骷髅怪就嗅到了香火道元的味道,这可比魂炼法器更加珍贵,他立时心痒难耐。 “既如此,咱们就各凭本事。” 骷髅怪飘着离开。 ………… 许舒分到的单人间,狭窄逼仄,烛火悄然。 房间虽清扫过,但满地锈迹、污斑,卖相很惨。 只有一张宽一米长两米的硬板床,被许舒收拾得勉强可以容身。 “条件有限,但也比外面的通铺强,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秦冰在床尾坐下,“有坐的地方就行,你睡就好。” “也是,您这种得道高人,可以冥想休息,我肉体凡胎的,真扛不住了。” 许舒打个哈欠,靠里躺下,心中默运陈太雷传授的调息秘法,放松,接通,明空。 本来就累,这一放松,转瞬睡去。 秦冰七窍生烟,她不过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客气,得道高人也得睡觉啊! 她正生闷气,耳畔忽然传来微微鼾声。 没奈何,秦冰只能假模假式地打坐,平素她倒也能打坐休息,但此刻耳畔总有鼾声传来,扰得她心烦意乱,不消片刻片刻,便觉腰酸腿麻。 再瞥一眼许舒,烦得不行。 “凭什么我就得端着。” 执念消解,秦冰也躺了下来,身子才一舒展开,舒坦得竟口申口今出声。 慌得她赶紧捂住小嘴,余光看去,许舒依旧睡得深沉。 “什么味儿?” 秦冰一转头,许舒的大脚丫子近在咫尺,袜子都没脱。 秦冰翻身坐起,想给他脱袜,一想,没脱都臭成这样,脱了那还得了。 她恨恨起身,在逼仄的房间内转了半个多小时,身心俱焦。 终于,她一咬牙,翻身上床和许舒并排躺了。 这下终于通体舒泰,虽说还有充满雄性气息的体味阵阵袭来,但并不让她讨厌。 她这一放松,顿觉眼皮渐渐沉重,正睡得朦朦胧胧,一只大手搭上身来,她猛地惊醒,便被许舒揽入怀中。 她斜眼看去,许舒正闭眼睡得深沉,用力推了推,想要挣开,许舒一侧身,一条腿竟压上身来。 她才想喊醒许舒,又怕醒来尴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许舒的腿拿下去,那家伙手上抱得更紧了,嘴里嘟囔道,“动得我不舒服。” 秦冰又气又急,她被许舒抱得紧紧的,两瓣圆臀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腹肌,羞得她玉面飞红,通身燥热。 如此情状,若将许舒吵醒,她自己都没脸见人。 章节目录 第64章 枪术 秦冰只能等,等许舒彻底睡熟,再挣开。 等着等着,脖颈处传来浓郁的鼻息,暖暖的,痒痒的,还怪舒服。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她竟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醒来,她伸个懒腰,通体舒泰,才睁开眼,有光线从门缝钻入。 她猛地起身,哪里还有许舒踪影。 她气苦地敲了敲脑袋,起身开门,却见许舒正站在栏杆边吹风。 听见响动,许舒转过脸来,变戏法一般,端出一盘包子,咸菜,小米粥,放上不远处地茶桌。 刚出锅的早点,还冒着腾腾热气?。 “先吃点,现在洗漱间那边人多。” 说罢,许舒走到栏杆边,眺望海景。 秦冰剜了他一眼,心道,难道昨夜发生了什么,这家伙一点也不知道? 她心事重重地吃着早饭,忽地,一层甲板上两人扭打起来,为争抢半块玉米饼子。 很快,四周围满人,花裤子阴沉着脸,拖着根粗长的缆绳走上前来。 啪,啪,两鞭扫出,争抢玉米饼子的两人和围观众人,都被长鞭扫中,滚了一地。 二层看台上,神枪手诧道,“老花这是失心疯了,折腾那帮凡人作甚,要撒气,他得找七星嫖客才是。” 他身旁的骷髅怪阴声道,“还看不出来么,老花就是针对七星嫖客。” 神枪手道,“这又从何说起,鞭子抽在这帮人身上,难不成七星嫖客会疼?” 骷髅怪轻哼一声,“你说白老大为何不灭掉七星嫖客?放在以前,可能么?” 神枪手眉头紧皱,“我明白了,七星嫖客能聚拢人望,是因为他替渔家女出头。 这会儿,老花折腾这些凡人,先不给吃的,又上鞭子抽,就是看七星嫖客会不会出手。 不出手,七星嫖客聚拢的人望消失。 出手,这可是第二次蹿出来,白老大不会容他,他也未必有那个胆量。” 骷髅怪点点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渔家女好歹是超凡者。这次,老花折腾的只是凡人。 在七星嫖客心里,超凡者和凡人,肯定是有侧重的。 也就意味着七星嫖客大概率不出手。 只要他不出手,他聚齐的人望就散了。 嘿嘿,到时候……” 神枪手笑道,“这回七星嫖客要被绕进去了。” 骷髅怪桀桀笑道,“在他第一个站出来时,就应该有找死的觉悟……嗯?” 骷髅怪话音未落,花裤子挥动的长鞭断为两截。 惊妹刀惊艳的锋芒如绝世美女,晃得骷髅怪心摇神驰。 “找死!” 花裤子狭长的双目杀机迸现,心中窃喜,盯着三层甲板上的白眉,“白老大,这混账又坏你规矩,你得给个说法。” 许舒朗声道,“前辈,头前说好的,咱们听你号令,你保证大家的安全。现在反悔,却是何故?” 这边动静极大,霎时,半船的人都围上前来。 三层看台上,白眉正把着烟斗,“我何曾反悔,是这些人自己争夺食物,互相殴斗。小子,这是你第二次出头,真当我杀不得你。” 话音未落,白眉轻轻挥手,一个透明烟灰缸如离弦箭矢激射而出,缸里的烟灰,如暴起风暴,急速旋转。 许舒识得厉害,他深知即便用无极手,强行接下烟灰缸,那些高速旋转的烟灰必将射中自己。 如此高速旋转的烟灰,其威力未必比子弹小。 蹭地一下,他撩开风衣,大手一甩,西北黑虎挥出,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 一枪射炸烟灰缸,一枪射中的骷髅怪扬起的拐杖,一枪射飞神枪手才挥出的手枪。 拐杖应声而断,蓝烟腾腾,骷髅怪连声怒吼。 神枪手则盯着被子弹射歪的膛口出神,握枪的虎口被震得鲜血长流。 白眉霍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 围观众人爆发出震天价的呐喊声,众人情绪激昂到极点。 许舒出手时,快速缩进人堆的厉俊海,此刻恨不能跳起来呐喊,他太震撼了,怎么也想不到许舒会有如此惊人的枪术。 “妖孽!” 秦冰美眸瞪得溜圆。 她见识过许舒太多的神异,每次都会被震到,这次尤为强烈。 “你当真要找死!” 白眉声如寒冰,心中同样震撼到极点。 许舒武力强悍,他并不怕,可有如此恐怖的枪术,他心中着实担忧。 他倒不是认为许舒有枪在手,便杀不得,而是担心灭杀许舒的代价会不会太大。 杀掉许舒后,自己的心腹要死掉几个? 许舒抱拳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不过求活而已,大家都想求活。 前辈若执意出手,我等绝不能引颈就戮。” “嫖客兄说得好!” “老子跟你干了!” “老子拼了命走这一趟,难道还怕死么?” “老子拼命死撑嫖客兄!” 众人纷纷鼓噪,许舒的枪术让所有人都看到抗衡白眉等人的希望。 “聒噪!” 白眉大喝一声,抓断一块防腐木,抬手甩出,刷刷刷,无数木片如钢钉一般射出,啪啪啪,尽数钉在甲板上。 满场顿时鸦雀无声。 许舒道,“前辈的本事,我等自然信服。前辈的规矩,我等也遵守。但还请前辈遵守诺言,给凡人们一条活路。 据我所知,给凡人的供应十分不足,为求饱食,如何能不起争斗。” 白眉冷声道,“资源有限,当然先满足超凡者。 除非你们中的超凡者愿意放弃现在的供应标准,否则就须怨不得老夫。” 许舒深知白眉此话的威力,一旦让众人展开讨论,若有自私自利的发表反对意见。 到时,本来就松散的联盟,顷刻间就得四分五裂。 他朗声道,“眼下我等同船而渡,自当同舟共济,本不该分彼此,左右不过几日就能抵达金银岛,我提议大家享有同等供应待遇。 当然,有不愿意的,我绝不勉强。” 他所谓绝不勉强,弦外之音谁都听得明白。 众人皆知要靠许舒和白眉周旋,再不满意和凡人一个锅里搅食,人身安全总是第一刚需。 当下,众超凡者纷纷表态。 许舒也表态,凡人应当主动参与海捕,增加海货供应。 此提议,无人反对,立时便有精熟海捕的水手,开始组织海捕。 一场风波这样平息下来。 ………… 吉祥号三层,整艘吉祥号最大最干净的单人舱室内,白眉团队齐齐在座。 “没什么好商量的,白老大,七星嫖客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威权,此獠不除必成后患。” 花裤子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拍得桌子啪啪作响。 白眉静静抽烟,其他人呆如雕像。 花裤子恼了,“死骷髅,你不是嚷嚷着要那把惊妹刀么?现在哑巴了?等着老子一个人拱火? 你辛辛苦苦祭炼的那根夺魂杖,现在多了个枪眼,打算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还有老枪,你引以为傲的神枪也被那小子击毁,这也能忍?” 骷髅怪瓮声道,“不算了怎么办,要我去找那小子单打独斗?” 花裤子万没想到骷髅怪会如此表态,气得鼻子险些没歪了。 “老花,你还是省省吧。” 神枪手面带隐忧地道,“白老大不是不出手,是担心出手之后,七星嫖客那把枪要取走我们几条性命,才会被击毙。” 花裤子愣住了,他没想过此节。 一直闷头抽烟的白眉终于开口道,“老枪,以你来看,七星嫖客的枪法强过你几分?” 神枪手神情黯然,“称得上神枪手的有三类。其一,眼到心到手到。其二,眼到手到,我就在这个段位。 最上者,就是七星嫖客现在的境界,眼不到心不到,手却先到。 如此神射,在座的,除了白老大,谁对上他,都只有玩完。” 花裤子冷哼一声,“他那把破枪,还伤不到我。” 他是外家宗师,练出秋风未动蝉先觉的警兆,对上火器,的确有这个自信。 神枪手道,“光靠枪法,七星嫖客自然奈何不了你。 可他左手刀,右手枪,老花你除了逃跑,还能怎样?” 花裤子双目喷火,“老枪,你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我承认现在我奈何不得那小子,这不正是我们亟需解决那小子的根本原因么? 如此一头凶兽在侧,现在不解决,必成心腹大患。” 骷髅怪点点头,“我同意老花的意见。” 神枪手双手一摊,“你们怎么决定,我都同意。可惜了,那等枪法将成绝响。” 花裤子斜眼瞪着巨汉,“老巨,别装死!你那一身横炼的本事,虽能抗住子弹,可比我那百炼镔铁锻造的圆月弯刀如何?” 巨汉咕嘟咕嘟干掉一大杯汽水,亢声道,“扛不住又如何,扛得住又如何? 我看不是人家想要你老花的命,是你老花憋着劲儿想杀人抢刀夺美,说得怪好听。 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劫船劫财,还是抵达金银岛?” 众皆默然,花裤子棱起眼珠子。 “说下去。” 白眉冷声道。 巨汉道,“七星嫖客所求者不过是活命,代众人出头不过是给自己身上加层盔甲,有白老大在,他想的只能是保全自己,而不是主动冲我们下手。 而我们呢,自巨蟹号沉没后,我们就像马失四蹄,鸟失翅膀。 现在当务之急,是成功抵达金银岛,弄到足够的财货,再置办一艘更快更强的大舰。 眼下,能控制这艘船的航向就行了,和七星嫖客争锋,正是节外生枝。 即便灭杀七星嫖客,只会人人自危,一场血拼后,我们即便能全员无恙,可一船的死尸要来为何? 若真遇到个大风大浪,突发灾害,想要人出力都找不到。 所以,现在的担忧,只能是自寻烦恼。” 白眉哈哈大笑,指着巨汉道,“面带猪像,心中嘹亮,说的就是老巨啊。 老花,你可听明白了?不明白的,自己面壁想去。 我把话放这儿,谁要再无事生非,让七星嫖客给糟蹋了,别来找我哭诉。” ……………… 章节目录 第65章 织田家 夕阳西下,白浪翻涌,巨大的海网被柴油轮机拉得才露出浅浅的一条线,海面顿时开了锅,无数海鱼如滚入油锅,疯狂蹦跳。 一个小时后,二层甲板的茶桌上,许舒和秦冰隔着个铜火锅相对而坐,咕嘟咕嘟,白汤翻沸,立时便有鲜美的香气溢出。 而此时,三层甲板上,无数火锅架起,白烟袅袅,满船皆香。 即便只加白盐佐味,这一锅海鲜也鲜美异常。 许舒和秦冰皆一言不发,频频下筷,不过半个小时,十来斤海货尽入二人腹中。 酒足饭饱,许舒靠在栏杆上抽烟。 一支烟没抽几口,便燃烧殆尽。 秦冰笑道,“我看你这支烟,你抽一半,风抽一半。” 许舒扔掉烟蒂,“风要抽就抽呗,我还能和它计较?” 秦冰莞尔,许舒接道,“可能风也有烦恼。” 秦冰听得一呆。 碧蓝的大海上,夕阳如腌过头的咸蛋黄摇摇欲坠,晚霞铺了半天,海风飒飒,鼓浪如歌。 甲板上有人引吭高歌,歌声旷渺,令人心胸大开。 忽地,西南方向喷出一道水柱,一道巨大的黑影劈破斩浪,快速朝这边游来。 巨大的动静,惊动甲板上所有人。 不过三五分钟,那黑影已游到三十米开外,却不再不靠近,只是绕着吉祥号转圈圈,时不时喷出水柱,发出凄婉地鸣叫。 “蓝尾鲸,是蓝尾鲸,蓝尾鲸鲸尾是无上美味,一只鲸尾在春申能卖到六百元,快,快,别让它跑了。” “省省吧,擒住了,还能拿去春申卖了?看这个头,才七八米,还未成年。” “不卖,尝尝滋味也行。” 纷纷议论中,有人已拉动海网准备下手。 “都住手,蓝尾鲸是大海里的精灵。 你们不看报的么,上次梦兰号迷航,多亏蓝尾鲸领航,才得成功避开风暴返航,救了两百多人,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一个矮个儿粗声喊道,他嘴上胡子拉碴,骨瘦如柴。 “变声期,估计才十四五岁,胡子肯定是粘的,纹路都不对,这么小的小崽子,怎么就敢上船。” 厉俊海凑到许舒身边悄声道。 “你算哪根葱,轮得着你放屁。” 一个疤脸汉子阴声道。 矮个儿也不说话,亮出掌心源轮,疤脸汉子立时不停作揖,快速退走。 凡人和超凡者,在吉祥号上早已阶级分明。 “噗通”一下,矮个儿纵身跳进海里,众人纷纷朝栏杆边赶去,许舒也追过去。 却见那矮个儿在水中飚若游鱼,迅捷无比地朝蓝尾鲸游去,时不时打个口哨,蓝尾鲸竟主动朝他游来。 “原来是水眷者,拥有出色的游泳能力,有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厉俊海低声道。 秦冰摇头,“是阶序二的永潜者,有深潜能力,重要的是,有亲近水族的能力。” 果然,片刻后,一人一鲸相遇,蓝尾鲸围着矮个儿转个不停,矮个儿手抚在蓝尾鲸身上,蓝尾鲸发出悦耳的鸣叫。 矮个儿在蓝尾鲸背上拍了拍,翻身跨上蓝尾鲸背脊,快速朝吉祥号靠近。 许舒扔下一截缆绳,矮个儿抓住,许舒轻轻一扯,将他拽上船来。 “有情况,母鲸被捕,小蓝尾鲸是来求救的,捕鲸船在正西方向,离咱们这儿应该不远。” 矮个儿话音未落,花裤子如灵猴一般,三两下攀到桅杆顶上,张目四望,随即如大鸟一般跃下,冷笑道,“胡说八道,哪里有情况?你纵是永潜者,那畜生既不能言,又不能语,你凭什么就断定他是来求救的。” 矮个儿不理会花裤子,激动地看着许舒,“我说的都是真的,蓝尾鲸虽不能说话,但自有传递信息的方式。” “咻!” 白眉的那头银嘴金雕发出一道厉啸,腾空而起,如穿云箭一般消失在天际。 两分钟后,银嘴金雕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天际,左侧巨翅多了根利箭,雕身染血。 金雕扑到白眉肩头,白眉满面痛惜,小心翼翼地拔掉雕翅上的利箭,涂抹金疮药,包扎创口。 花裤子再度麻利地爬到桅杆吊上,才观望片刻,立时打起口哨,“血狼旗,织田家的捕鲸船。” 此话一出,满船皆惊。 “织田家,禾国的,这怎么可能,这里是我大周的海域,织田家捞过界了吧。” “什么捕鲸船,狗?的就是职业海盗,兼职捕鲸。 这些年,织田家仗着船坚炮利,为祸东海,哪家船队没遭过他们的劫掠。” “白眉,大家听你号令,和狗?的拼了。” “……” 众声嘈杂,正议论得火热,一艘千吨左右的白色舰船出现在海平线上,桅杆上一张大旗猎猎,一只作回首状的狰狞血狼似要破布而出。 “不对,不是普通的轮船,是军舰改装的,这怎么可能!” “鼓浪号!是鼓浪号!二十年前上过报纸,禾国当时进口的鼓浪号驱逐舰,现在怎么改装成了织田家的捕鲸船。” “奶奶的,难怪织田家的捕鲸船这么嚣张。” “快看,炮口,炮口再动,再朝这边转向。” 船上顿时一片骚乱。 “挂旗!” 白眉厉喝一声,花裤子麻利地将一面白底红案的旗帜挂上了桅杆。 旗帜正中,一条双头巨蛇耀武扬威,邪气凛然。 “双头蛇旗!白眉的双头蛇旗,在东海比飞鹰旗名气大了十倍不止。” “快看,炮口停止转向了,在打旗语。” “老枪!” 白眉大喝一声,神枪手也拿出两面红旗挥舞起来。 “在说什么?” 许舒问厉俊海。 厉俊海茫然摇头。 “双方在互致问候。” 接话的正是矮个儿,他下水一趟,嘴唇上粘的胡子有部分脱落下来。 “小兄弟如何称呼?” 许舒抱拳问道。 矮个儿低声道,“邵润!尊驾怎么称呼。” “我姓许!” “许大哥。” 邵润抱拳行礼。 许舒摆手,让邵润赶紧翻译旗语。 邵润道,“织田家在问吉祥号是不是被白眉截了,白眉说是,还邀鼓浪号船长上船一会。” 厉俊海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白眉此计大妙。” 他正说着话,便有人从舱底搬上一尊尊后座炮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尊尊铁皮模型。 花裤子高声催促,让众人麻利些。 “商船上往往会用假炮混在真炮中间,吓唬小股海盗,海盗们往往会知难而退,毕竟茫茫海上没几个人敢赌。” 邵润解释道。 许舒面色剧变,低声喝道,“欲盖弥彰,别做蠢事!” 花裤子轻蔑地瞥他一眼,故作吃力地将模型推到甲板前沿,演得颇像。 “蠢货!” 三层甲板上,白眉厉声喝叱。 鼓浪号上,旗语继续传来。 邵润也变了脸色,急道,“不好,织田家那边传讯,应下白眉的邀请,愿意一会。快看,鼓浪号朝这边来了。” 许舒暗道不好,抬头朝三层甲板上看去,哪里还有白眉人影。 “白眉赶去船长室了。” 厉俊海话音未落,吉祥号竟加速迎着鼓浪号驶去。 “这,这是疯了么?再往前,就够到鼓浪号主炮的射程了。” 有人低呼。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秦冰幽幽说道。 果不其然,相向而行片刻后,鼓浪号调头,并朝这边打着旗语。 邵润道,“鼓浪号说,他们有急事,这次就不会面了,下次再面谈。 白眉到底是老海盗,虚虚实实的招数,玩得很熟练,若是胆怯一分,鼓浪号就杀过来了。 船上超凡者虽多,但遇海战,火炮为王,又岂扛得住舰炮轰击。” 厉俊海心有余悸地道,“还是白眉威名太盛,否则绝镇不住织田家的海盗。” 秦冰悄悄扯了扯许舒手臂,“你这愁眉不展的,在担心什么?” 许舒道,“我担心织田家没这么好打发。” 哐地一下,花裤子推开驾驶舱大门,远远对着白眉比出大拇指,他身后跟着巨汉,骷髅怪,神枪手,都面带笑容。 “还得是咱老大啊,关键时刻,硬是顶得住。” “这些年白老大在东海上的威名,能止小儿夜啼,岂是开玩笑的。” “……” 白眉摆手,“少扯没用的,没这么简单,咱们这艘破船,除了一些排枪,近乎零防御? 咱不过是用往日凶名暂时镇住织田家的兔崽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艘鼓浪号,二十年前我上去过。排水量一千三百吨,载员两百人,配两门克伯105毫米主炮,6门哈奇斯47毫米速射炮,4门哈奇斯37毫米五管机关炮,三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 8座锅炉,2台立式蒸汽机,最大航速22节。 现在即便是退役了,上面许多军事装备拆除了,但主炮还在,速射炮还在,只要看到这些装备,老鼠的胆子也能化成老虎……” 他话音未落,甲板上传来喊声。 白眉等人赶忙奔出驾驶舱,便见吉祥号上空,一只苍鹰在三十余米的高空处,来回盘旋,腿上帮着个造型邪异的布偶娃娃。 章节目录 第66章 003号听令 骷髅怪瓮声道,“尸偶娃娃,能助残魂延伸五感,不好,肯定是织田家派过来打探虚实的。” 他话音方落,神枪手抬手就是两枪,一枪打落大片苍鹰羽毛,一枪正中苍鹰心脏。 苍鹰坠落,半空中,尸偶娃娃漂浮欲飞,厉俊海冷哼一声,一个青色骷髅从他袖口放出,直扑尸偶娃娃。 他放出的青色骷髅才扑出,连续有数个骷髅,和两道黄符淹没了尸偶娃娃。 “草,哪里来的这么多辨阴士途径。” 厉俊海悻悻收回青色骷髅。 霎时,尸偶娃娃中的怨魂化作轻烟,花裤子勃然变色,“蠢货!都是蠢货!那尸偶娃娃分明是织田家放过来探查消息的。 这一杀,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人家不杀上门来。 白老大,我看这帮混账是成心要我们好看。” 他适才自作主张,叫人搬运虎尊炮,被白眉骂作蠢货,现在却是活学活用。 许舒沉声道,“不杀,苍鹰安全折返,尸偶娃娃里的残魂能把舰上的情况,泄露精光。 杀之,多少还能拖延些时间。” 白眉吧嗒一口烟斗,“我就说织田家的兔崽子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看来这一遭是凶多吉少。” 花裤子低声道,“舱底有一艘救生用的小船,如果现在就放船离开,没准能走脱。” 神枪手,巨汉皆大为意动,许舒冷声道,“相比吉祥号上的有限资源,我相信织田家更感兴趣的还是诸位,即便织田家后知后觉,却不知这茫茫海上,靠一艘救生小船能逃出去多远。” 花裤子瞪眼,“总比坐以待毙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你无非是想绑着大家一起死。” “住口!” 白眉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些是非,小嫖,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嫖?” 许舒忽然理解了厉俊海的痛苦,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拼一把,具体可以这样办……” 许舒说完方案,十条眉毛都挑了起来。 “不成,白老大,这小子有诈,一定是想……” “闭嘴!” 白眉瞪着花裤子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是生是死,就这一锤子买卖,干了!” 当下,诸人分头行动。 许舒才返回,被秦冰一把拉住,“不管你干什么,须得带上我。” 她用晶莹剔透的脚趾都能猜到许舒必要行险。 许舒顾不得解释,招来邵润,开门见山道,“小邵,那蓝尾鲸,你可能控制?” 邵润点头,“能很好地沟通,只要我释放出同意救它亲人的信息,它应该会配合,许大哥,你要我怎么做。” 邵润已扯掉扯掉粘的胡子,露出光秃秃的下巴和高高的喉结,果然是个发育期的少年郎。 “待会儿你随我行动,可能会很凶险,怕不怕?”许舒沉声道。 邵润怔了怔,“是不是织田家的畜生还要回来?” 许舒点点头。 邵润握紧了拳头,“我家就在海边,织田家畜生干过的恶事,像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能给这帮畜生添些麻烦,豁出命去我都干。” 许舒拍拍邵润肩膀,让他且去准备,一双温润的眼眸看向秦冰。 秦冰耸耸肩,“第九超凡小队队员编号003听令!” 许舒撇嘴,“都什么时候了,您还……” “第九超凡小队队员编号003听令。” 秦冰目光冷峻。 许舒立正,“请长官示下。” 秦冰道,“告诉我你的计划,由我来判定是否施行。” “秦老师……” “嗯?” “是,002号长官!” 许舒无奈,只好快速告知他的计划,秦冰听罢,杏眼圆睁。 “这是唯一的办法,所以,您跟着去没用。” 许舒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说白了吧,您去也是拖我后腿。” 秦冰柳眉倒竖,恨恨瞪他一眼,转身离开,遍拍栏杆去了。 很快,一艘救援小船被放下海,甲板上的人全惊动了。 许舒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特殊任务,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跳下船去,邵润随后跳下。 一艘救生小船,在茫茫大海上,风高浪急,根本就走不远。 船上众人也不疑心许舒想独自逃生,各自好奇。 许舒才要划动小船,又有一道身影从吉祥号上跳下来,许舒定睛看去,不是秦冰又是何人。 他怒气勃发,赶紧一把接住,丰腻的娇躯入怀,许舒恨不得照着她臀丘来上两巴掌。 秦冰神色冷峻,许舒才要飙高的火气,缓缓被压低,终于悄无声息。 许舒心知劝不动秦冰,更兼情势紧急,不敢耽搁时间,催动船桨奋力地划着。 行不过百米,邵润打个口哨,一道黑影冲破海平面,快速朝小船游来,正是小蓝尾鲸。 邵润用古怪地语调诉说着,不远处小蓝尾鲸发出欢快地鸣叫,快速靠近。 紧接着,邵润取出一条缆绳,在小蓝尾鲸身上绑了,缆绳另一头系在船头。 邵润又打个口哨,小蓝尾鲸一甩尾巴,小船劈破斩浪,遁速比之前快了十倍。 行出三里有余,回看吉祥号,只剩个黑点,许舒招呼邵润一声。 邵润又冲蓝尾鲸打个呼哨,小蓝尾鲸停止飚进。 小船静静浮在海面上,两分钟后,一道激昂的汽笛声传来。 邵润用单筒望远镜瞧了瞧,顿时变色,“织田家的那帮畜生来了!” 许舒解开缆绳,冲邵润点点头,邵润握住缆绳一端,当先跳进水里。 秦冰瞥一眼许舒,“你不必操心我,我死了,你头上还有段队。 你死了,我下面可就没人了。” 说完,她跳下海去,邵润要出手托住她,她挥了挥手,那枚血色匕首放出,周身水汽一阵漾动,仿佛生出一个无形气罩,她竟轻而易举地浮在海面上。 显然,秦冰赶来金银岛,是做了相当充分准备的。 “得,为了您下面有人,我也得活着。” 许舒笑道。 秦冰冷哼一声,抓住缆绳,和邵润一道被小蓝尾鲸带到远处。 许舒仔细检查一遍,防水背包被他揉成一团,捆在腰间。 背包里的两把枪,子弹,也都用防水袋做了妥善处理。 随即,他开始划动船桨,他全力施为,空荡荡的小船,推进极快。 就在此时,快速逼近的鼓浪号船长,缺了一只眼的织田康正手持单筒望眼镜朝许舒所在的小船打望。 望远镜精度有限,织田康只能看到小船,根本看不清船上情状,却早已胸有成竹。 他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对身旁的中年男子道,“如何,春雨君,若不是我多个心眼,险些让狡猾的白眉给骗了。 哈哈,现在好了,名震东海的白眉将死在我织田康的手里。” 春雨君戴着一顶红色的圆顶皮帽,也手持一管单筒千里镜,乐呵呵道,“官寺里给白眉的赏格,可是二百两黄金,织田君,有这一条鱼,咱这回可就没买来。” 织田康得意大笑,“相比擒获白眉所能成就的威名,二百两黄金不值一提。” 春雨君高声道,“那咱还等什么,全速前进,先擒了白眉再说。” 织田康摇摇头,“先让白眉在水里泡着吧,耗耗他精神也好。 让弟兄们警醒些,时刻关注水面动向,万不能让白眉从水下摸上船来。 传我命令,先灭吉祥号,壮壮声势!” “得令!” 两分钟后,鼓浪号开始发炮,两门105毫米的主炮,连续发威,在吉祥号两侧炸出大片水花。 恐怖的炮火之威,炸得吉祥号上乱作一团。 一干超凡者在这样的远程炮火威力的攻击下,也只能干瞪眼。 不多时,吉祥号上竖起白旗。 春雨君大笑,“织田君,炮手们的手段还行吧,吉祥号这个三千吨的大家伙,完好无损。这一把,捞着肥的了。” 织田康笑道,“传下令去,准备控制吉祥号。 记住,保持相当的距离,决不能给吉祥号上超凡者突袭我们的机会,让大家打叠起精神,千万不要出任何纰漏。” 春雨君摸着胡子道,“织田君所言极是,我会让长枪队和超凡应急小组做好全部准备。” 鼓浪号当然有超凡者,但鼓浪号能降伏吉祥号,靠得是强大的远程火力压制。 织田康的计划是,当鼓浪号和吉祥号靠近到相当距离后,他会派出救生船,载员登上吉祥号,绝不会给吉祥号和鼓浪号突破安全距离的机会。 “麻烦了。” 许舒放下望远镜,低声骂道。 他的一号计划,正是由他驾驶小船出行,来误导鼓浪号,让他们误以为驾乘小船离开的是白眉团伙。 只要鼓浪号将关注重心放在小船上,一旦鼓浪号要抢夺吉祥号,就是白眉们下手的好时机。 显然,织田康这个老海盗,警惕性始终极高。 就在这时,又有绑着尸偶娃娃的苍蝇朝这边飞来。 “看来只能用二号计划。” 许舒翻身跳进海中。 苍鹰绕着小船盘旋一圈,火速飞回。 不多时,织田康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冷笑道,“春雨君,吉祥号已是煮熟的鸭子,跑不了。 不要忙着接管,先擒了白眉再说,这才是只肥鸭子,万不可让他逃了。” 章节目录 第67章 海下 春雨君皱眉道,“织田君,你说有没有可能,那艘小船是白眉故布疑阵?他本人还藏在吉祥号上?” 织田康笑道,“我早想到此点,放心,即便白眉在吉祥号上,我也不可能给他近战的机会。 我想白眉没那么傻,我还是认为白眉就藏在海面之下,让弟兄们做好警戒。” 春雨君应下后,鼓浪号劈波斩浪朝小船驰来,隔着一千米,主炮就开始发射,不过两炮,小船便被炸成齑粉。 连续炮击后,海面上没有预料中的血水浮现,织田康皱起眉头,“不应该呀,白眉不是水眷者途径。 他就是深潜,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浮出水面。” “速射炮准备。” 春雨君高声下令,“坚持不了多久的,除非他会变鱼!” 他手里紧握千里镜,死死盯着海面。 就在这时,喝声传来,“大人,九点钟方向,有动静!” 织田康和春雨君同时转向后方,春雨君冷笑,“必是那头小蓝尾鲸,没什么好看的,有母鲸在,它会一直跟进港口。” 才要调转千里镜,织田康惊声道,“不对,鲸背上有绳子,不好,他们借助小蓝尾鲸快速绕到后方,七号炮,八号炮准备……” “来不及了,已经快没角度了,长枪队准备,开火!” 春雨君一声令下,砰砰砰,弹雨爆响,小蓝尾鲸一个摆尾,消失在海面。 在它身后,邵润,许舒,秦冰皆握着缆绳,如串葫芦一般被串在一处。 邵润是阶序二的永潜者,水下生存,堪比游鱼。 秦冰有血色匕首护佑,鼻腔中有汩汩气泡冒出,仿佛有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唯独许舒无挂可开,靠调息手段,在水下强撑,憋得满脸通红。 即便是深潜,小蓝尾鲸速度依旧极快,数十息后,便已来到鼓浪号下方。 能看到船尾拖着一张巨大的绞网,一条二十余米的蓝尾鲸被紧紧网入其中。 适才绕行,许舒远远看到过这头被绞网缠住的大蓝尾鲸。 每隔十多分钟,大蓝尾鲸都会浮到水面换气,它嘴巴里缠着一根鬼脸黄藤,起到强烈的麻醉效果。 让它只能勉强浮水换气,而没有剧烈挣扎的气力。 许舒听邵润介绍过,蓝尾鲸尾滋味极美,售价奇高,被捕获的蓝尾鲸一般都会被直接猎杀,在捕鲸船上分尸。 但遇上这种带着小蓝尾鲸的母鲸,往往都会这样捕住母鲸,一路将小蓝尾鲸诱入港口活捉。 有邵润安抚,小蓝尾鲸一直很安静。 直到此刻,母鲸就在眼前,小蓝尾鲸开始剧烈地扭摆尾巴。 邵润轻轻抚摸它的头顶,稍稍平复它的情绪。 许舒和邵润比个手势,提了剔骨刀在手,朝母鲸游去。 忽地,前方多了一道黑影,二道,三道…… 却是织田康意识到不妙,派出大批水鬼,领头的正是一名阶序二永潜者的织田义,也是织田康的族弟。 织田义率队才现,许舒连做手势,示意邵润和秦冰离开。 邵润拍着胸膛,意思是要迎战,而秦冰则直接发动了。 她甩出三道黄符,在水下泛着微光,血色匕首射出,依次在三道黄符上点过,光芒大盛,道道玄妙的水波层层荡开,不可避免地波及织田义等人。 下一瞬,已冲到近前的织田义等人仿佛失去方向感,原地打起转转。 许舒憋得肺管子都红了,趁此机会赶紧浮上水面,用手扒住船底,大口呼吸。 他所在的位置是个视线死角,织田康在船上急得跳脚,也瞧不见他。 不多时,秦冰也浮出水面,抓住他手臂借力,一双美丽迷人的大眼睛眨啊眨。 许舒只好伸出大拇指,“关键时刻,还得是您掌舵,您布的什么阵?” 秦冰脸上的矫饰,因长时间浸泡,已冲掉大半,她扬起起白皙如玉的下巴,“我哪有什么本事,只会拖人后腿,不值一提。” 许舒被怼得直翻白眼,一个翻身扎回水里,快速潜回。 织田义等水鬼终于发现不对,知道自己坠入阵中,开始闭眼朝着一个方向游动。 许舒急速杀到,才入阵中,也失去了方向感,只觉眼前一片水茫茫,哪有织田义等人的踪影。 他正六神无主,腰上一紧,却是秦冰揽住他,拖着他前行。 不多时,许舒撞上第一名水鬼,惊妹刀出,失去方向感的水鬼,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不过五分钟,许舒解决掉包括织田义在内的所有水鬼。 遗憾的是,他割开织田义的喉咙后,没来得及收割灵源。 因为他等不及织田义死透,只能放任他沉尸海底。 他更知道,用不了多久,血迹就会弥漫上水面,火力打击会随之而来。 果然,他才遁走,密集的子弹便扑入水中,有两发几乎是擦着身子过去的。 密集的子弹射了足足两分钟,方才停歇。 就在这时,鼓浪号遁速陡快,显然,织田康意识到危险来自水下,要拉开安全距离,更要给火炮找到射击角度。 邵润见机得快,操控小蓝尾鲸冲到近前,许舒抓住小蓝尾鲸身上的缆绳,小蓝尾鲸疯狂加速,鼓浪号是突然发力,短时间内航速不及拉满。 不过数分钟,许舒等人便追到近前。 惊妹刀出,掺了钢丝的绞网也如豆腐一般被切断。 不消片刻,母鲸脱困而出。 有邵润的安抚和沟通,母鲸和蓝尾鲸各自衔住绞网一端,在邵润的指引下,将绞网推进了螺旋桨位置。 咔咔咔,螺旋桨卷住绞网,瞬间抱死,几台蒸汽机顿时腾起大量白烟,正处在加速进程中的鼓浪号生生停在当场。 “杀死他们!” 织田康暴跳如雷。 长枪队不要钱地向水下倾泻着子弹,除了激起大片的水花,没有任何作用。 “织田君,快看!” 春雨君声嘶力竭地吼着。 不远处,吉祥号拉满十八节的航速,劈破斩浪地撞来。 “开炮,开炮,给我击沉他们,排枪队随时警戒水面,鬼贺、血忍,注意警戒辨阴士袭击……” 织田康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然而,因为水下的袭击,鼓浪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水下。 又因为锅炉故障,鼓浪号又分出大量的人力去查探情况。 此刻,织田康一系列指令下达,船上乱作一团。 仓促间,哪里能够发炮。 转瞬五分钟过去,吉祥号已冲进一千米内,第一发炮弹终于呼啸而出,隔着吉祥号二十多米擦出。 “开炮,开炮,击沉吉祥号!” 织田康嘶声吼道。 他忽然意识到水下只是疑阵,杀机还在吉祥号上。 轰!轰! 火炮轰鸣,一发炮弹砸在吉祥号甲板上,炸出个大洞。 吉祥号驾驶舱内,白眉双目如火炬,花裤子上蹿下跳地下令。 其实无须他下令,众人皆知眼下是生死攸关地局面,全速催发着吉祥号。 轰!轰!又两炮命中吉祥号,甲板上已被炸得一片狼藉。 然而,织田康脸上没有丝毫欢喜。 鼓浪号到底只是一艘退役的军舰,鱼雷发射架被拆除,缺少解决吉祥号的根本性手段。 吉祥号已冲到五百米开外,即便连续击中,也很难将吉祥号击沉。 也就意味着,一场短兵相接的血战,再所难免。 春雨君将织田康的命令传下去,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长枪队是最后的屏障。 一旦让体士途径的高阶序超凡者突破长枪队的防御,这场战斗必输无疑。 织田康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已经被炮火炸得摇摇欲坠的吉祥号。 两百米了,这个距离,已足以让主炮和速射炮达到八成以上的命中率。他希望有奇迹发生,吉祥号会迅速沉没。 事实上,吉祥号已多处漏水,舰桥损坏严重,航速也降低下来,却依旧倔强地向鼓浪号逼近。 一百五十米,忽地,白眉的身影冲霄而起,避开一发炮弹,如一道离弦的箭矢射出。 他在海面上急速奔跑,双脚踏过,拽起大片海浪。 鼓浪号,吉祥号上的人都看呆。 “急速射!” 织田康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深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以白眉内家大师的实力,凌波踏浪百米,必定也到极限。 此时射出弹雨,未必不能扭转局面。 一旦解决掉白眉这个绝对强点,即便短兵相接,织田康认为未必便输。 霎时,上百杆长枪,三架急速射机枪同时开火。 一排排子弹如海浪一般,迎着白眉扑去。 噗,噗,密集的弹雨完全封锁海面,白眉高速奔行,身子却鬼魅一般地扭动着。 即便如此,还是有连续的子弹,击中他的身躯,然而他奔行速度丝毫不减,转瞬便到十米开外。 此时,白眉周身已密布弹孔,却没有一粒子弹能没入肉躯。 白眉长啸一声,猛地一顿脚,海面炸开大片水花,嗖地一下,他整个人拔高三丈,扑上鼓浪号。 哒哒哒,织田康抱起一架速射机枪拼命扣动扳机,白眉拔高的身形,猛地一个下坠。 紧接着,白眉猛地一吸气,整个身子完全压扁,忽听一声暴喝,他压扁的身子猛地被吹成圆球。 噗噗噗,密布在白眉周身的弹头如暴雨一般爆射而出。 砰,砰,砰,鼓浪号仿佛经历了一场弹雨的洗礼,顿时一片大乱。 章节目录 第68章 回源 眼见白眉便要坠入海面,他大脚在鼓浪号舰尾的铁壳上一踩,身子猛地拔高,连续扬手,大把飞镖洒出,鼓浪号是又起一片哭爹喊娘的嚎叫。 嗖,一个绿色骷髅毫无预兆扑到白眉面门处,早有防备的白眉指间轻弹,血珠激射,绿色骷髅根本不及扑到近前,便被血珠砸得青烟直冒。 白眉行动如风,一脚蹬在一架主炮的炮管上,轰的一声巨响,105毫米的炮管竟弯曲变形。身形晃动间,已扑上甲板。 不消片刻,鼓浪号上所有的火器都宣告哑火。 霎时,已冲到二十米开外,因两架锅炉彻底报废而告动力衰竭的吉祥号上喧腾声入云。 体士途径的超凡者们一马当先,二十米的距离,借助缆绳一个飘荡,便能轻而易举地跨越。 十分钟后,鼓浪号上织田家的海盗队伍被屠戮一空。 “吼!” “呼!” 满船皆是呐喊声,欢呼声,口哨声。 必死之局侥幸得胜,行到穷途柳暗花明,巨大的喜悦浮起在每一个人心头。 “白老大,发啦,船上还有不少鲜货,这帮孙子杀死的蓝尾鲸有三头,尾巴都拆卸下来了,还有不少的米面粮油,像是劫了一艘运粮船。 除此外,枪支弹药也不少……” 众人欢喜莫名,连续有人前来上报缴获。 白眉放声长啸,鼓浪号恢复安静,众人皆朝白眉看去。 白眉朗声道,“今番灭贼,谁的功劳最大?” “当然是白老大您啊!”花裤子高声道,“若非您单枪匹马,蹈海搏命,我等要么葬身鱼腹,要么灰飞烟灭。” 花裤子说的基本也是事情,即便众人为白眉挟持,也不得不认这个事实,便同声附和。 白眉摆手,“我纵有出力,但此番功成,七星嫖客居功至伟。 若非他定策,又以身犯险,锁死鼓浪号。 老夫纵有杀贼心,也只能徒呼奈何。 小嫖,上来吧。” 白眉邀请许舒站上高台,众人欢呼如雷。 夕阳的艳影从秦冰的发梢穿过,会同她的目光一并投在许舒脸上。 水下潜行多时,早将她矫饰的妆容冲刷一空。 皓齿如玉,明眸如星。 欢呼的人群中,花裤子直直盯着秦冰,眼神中充满着迷醉。 “别瞅了,纵然眼珠子瞪出来,你也不能一亲芳泽。” 骷髅怪悄无声息凑到花裤子身边,低声说道,“瞧瞧,那丰腰,那美臀,容颜绝美,最主要是气质无双。一想到这样可人怜的玉人,却要被别人压在身下,婉转承欢,我真替你……” “去你妈的!” 花裤子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剔骨刀归你!” 骷髅怪笑道,“早这样,你已拥美在怀。” 花裤子握紧拳头,“别跟我扯这没用的,你到底有什么办法,白老大现在是失心疯了,把那混账捧上天。” 骷髅怪缓缓摇头,“白老大何等样人,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 花裤子目光闪烁,“我不管白老大,我只想知道怎么干掉那小子。” 骷髅怪嘿道,“只要你我达成一致,阴掉那小子易如反掌,且等着吧,这一路上,幺蛾子还多。” 骷髅怪诡秘一笑,隐入人群。 …… 又是一夜狂风暴雨,被海浪冲洗过的天空,一碧如镜。 吉祥号遭遇炮击后,几乎半废,鼓浪号便成了新的航船。 许舒功高,又分到单间,房内有一架高低床,被褥铺得厚实。论舒适,远胜过吉祥号上的那间窄室。 可许舒觉得还是那窄舱睡得更舒服,梦也绮丽得多。 一早上起来,许舒就没瞧见秦冰,用过早餐后,他拎着一袋新鲜出炉的包子,在二层甲板的西南角找到秦冰。 她正盘膝坐地,许舒走过去,正要出声招呼,绿戒上传来淡淡凉意,他立时感受到有股莫名的气息在围绕秦冰萦动。 他猜到什么,赶忙退开,二十分钟后,秦冰睁开眼睛。 “你这儿干嘛呢?” 许舒递过包子。 秦冰解开袋子,原地吃喝起来。 许舒凑过去,低声道,“适才我感觉到你身体周围有气流流动。” 秦冰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半分钟后,她低声道,“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适才我在回源,但常人是无法感受到源力存在的,你真是个怪胎。” “回源?此话怎讲?” 许舒来了兴趣。 秦冰低声道,“物理课上的永动机,你该不会忘记吧?超凡者当然也不是永动机,潜行许久,我源力几乎耗空。所以要用秘法导引,恢复灵源。” 许舒皱眉,“灵源不是存在于源果和源叶中么?你怎生恢复?”秦冰道,“源果和源叶只是灵源存在的高级形式,我听一位前辈说过,灵源弥散,存于万物,不增不减,不败不灭,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 源果和源叶是高级形式,往往在冲向更高阶序时被用到。 而我恢复源力,只要用秘法调息,便会缓缓复原。” “是何秘法,我可能学?” 许舒天生好学,昨夜狂风骤雨,他忙到下半夜才睡。 上半夜在向织田家残存的几个活口学习禾国话。 海东诸国用的都是大周文字,只是发音上各有偏向。 只一个半夜的时间,许舒就掌握了禾语。 秦冰道,“其实不必刻意学,你若是源力耗尽,身体会自动起反应的,你只需记住那种反应,便算掌握秘法。” 两人正说着话,甲板上忽然传来喧腾声。 “鬼雾,快看,鬼雾,……” 鼓浪号上陡起阵阵惊呼。 许舒循声看去,只见西南方向的海面上现出淡淡红雾,不过片刻,风一吹红雾散去。 “许兄,这就是鬼雾,前番我上金银岛前就遇到过,证明金银岛就在前方……” 厉俊海满面红光,神情激动。 不多时,白眉号令传来,鼓浪号朝西南方向全速前进。 船行至午时,沿途鬼雾时现时散,天际炸响闷雷声。 又行十余里,雷声渐隆,频次渐密,方向也更明确,不是来自天际,而是来自正前方。 “不好,戳海战!” 又一拨雾气散尽,便见八百米外,两支舰队正隔海对轰。 左侧十三艘军舰皆悬挂苍龙旗,右侧十二艘军舰皆张青云捧日旗,炮声如雷,横贯海面,打得火光四射,海水如沸。 “是大周北海水师和禾国中央水师,快看镇东号战列舰起火了,奶奶的,禾国人还在猛轰……” “泰安号舰桥断裂,完了,甲板漏水了,马上要沉了……” “北海水师已是二度新建,若此番再亡,我大周国运将衰,国运将衰啊……” “鼎甲号,立乙号驱逐舰迎着禾国的野剂号撞去了,这是疯了吗?” “不,这是断尾求生,北海水师败了,如果镇东号战列舰沉没,北海水师将不复存在。” “鼎甲号壮哉!立乙号壮哉!” 满船呼喝声中,不少人已热泪盈眶。 轰!轰!轰!连续的重炮轰击,鼎甲号,立乙号先后被击穿甲板,缓缓倾覆于滚滚波涛之中,数百舰员半数直接沉没于波涛之中,半数浮出水面,随即,便被速射机枪射成了筛子,一时间海水尽赤。 章节目录 第69章 家国 “一甲子前,北海水师败亡,赵安邦死而获罪,三十年前,大周为再造北海水师,倾尽国帑,穷搜天下,以致周室几乎倾覆。” “可叹我北海水师健儿无不是百万人中遴选出的精英,一战而亡于波涛之间,此战结果传出,不知中枢要掀起多少波涛。” “……” 鼓浪号上俱是亡命之徒,但对禾国的仇恨,几乎铭刻于每一个大周百姓血脉,此家国情怀,不论愚贤,人人俱有。 此刻,波涛之上,血浪翻涌,浮尸绵延千米,便是铁石心肠,也看得眼眶泛红。 秦冰反应尤为激烈,只看片刻,阔步奔回舱中。 许舒赶忙跟上,才到门外,便听见舱中传来啜泣声。 许舒正想着如何宽慰她,耳畔传来惊呼声,“不好,蛇丸号冲咱们打旗语了。” 邵润第一时间赶到近前,厉俊海也追了过来。 “在说什么?” 厉俊海一脸惨白地盯着邵润追问。 鼓浪号纵然比吉祥号战斗力强出几个数量级,但对上禾国水师中的任何一艘舰艇,连逃走的念头都不要想有。 此刻,蛇丸号忽然逼近,朝这边打出旗语,不止厉俊海惊骇,几乎所有人都惊得魂不守舍。 邵润长舒一口气,“幸好挂的还是织田家的旗帜,蛇丸号以为咱们是织田家的人马,问咱们今次出海的收获。” 厉俊海冷笑,“难怪织田家这么大胆子,敢跑到东海来捕鲸,原来背后站着禾国水师。” 在鼓浪号打出旗语后,和蛇丸号的沟通便告终止。 鼓浪号缓缓和禾国水师脱离了接触,直到禾国水师完全消失在望远镜中,众人提起的心才落回肚里。 残阳未落,晚星已沉,半天里下起了微雨,这在深海区域是极为罕见的。 许舒站在甲板上抽烟,心情莫名地沉重。 他的灵魂虽是外来户,但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越久,打下这个世界的印记便越深刻。 兼之前任许舒的情绪杂糅,让他内心深处也生出些国仇家恨的感触。 忽然,白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白眉正立在一层甲板上,手里捏着三炷香,插在一个花盆中,拎起一坛酒,对天遥祝后,将酒捋在地上。 “很奇怪?” 许舒转过头来,却见神枪手缓步走来,便听他含笑道“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白老大父祖皆出身北海水师,他常说自己流着水兵的血液。 甲申海战,北海水师战败,主帅赵安邦死而获罪,北海水师惨遭清洗,白老大父亲也被牵连其中,那时尚在襁褓中的白老大,就成了罪人之身,自幼以罪囚身份在船厂作苦役。 彼时,鼓浪号被禾国自海西购入,曾在靖远卫所进行过补给,白老大还曾登上过这鼓浪号。” 许舒皱眉,“按时间推算,购入鼓浪号应该在甲申海战之后,禾国的舰船怎么还能入大周卫所补给?” 神枪手苦笑说道,“正因为北海水师战败,禾国舰队才能进入大周卫所补给。” 许舒顿悟,“胜者的荣耀确是踩在败者的脸上上建立起来的。” 神枪手道,“只是不知道,今次海战,对了,今年是丙辰年,相信后世会用丙辰海战来为今次海战命名。 却不知,丙辰海战结束,大周朝局又该会怎样剧烈的震动。” “丙辰海战失败,中枢只怕又要穷搜天下。” 许舒忽然想到了张伟,那个为了三元钱的仪金而用残酷手段伪装他杀的可怜人。 神枪手冷笑,“这是一定的,当今世界,各国无不重视海防,无海防便无国防。 中枢当然会为北海水师补充铁甲舰,又是如山的银钱砸出。 除此外,禾国肯定会逼迫大周签署新的不平等条约,全体大周国民又要被收一次人头税。” 许舒沉沉一叹。 神枪手道,“没想到嫖客兄有这么深重的家国忧思,莫非混迹在六扇门里?” 许舒掏出香烟,给神枪手分出一根,神枪手摆摆手,“不会。” 许舒弹出一只叼上,“白老大让你来探我虚实的?” 神枪手摇头,“嫖客兄误会了。 其实在这里的人,有没有背景,有什么样的背景,没有人会关心。 因为自从登船出海,大家都有相同的身份——亡命之徒。 我来只是想提醒嫖客兄一声,当心花裤子和骷髅怪,他们二位可无时无刻不想打你老弟的主意。” 许舒眼角眯起,“老兄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神枪手道,“嫖客兄别误会,我和花裤子、骷髅怪,还有巨人,虽然都在白老大这口锅里搅食吃,但彼此谈不上什么交情。 他们两位向来多吃多占,见便宜就上,我早看他们不爽利了。” 许舒拱手,“原来如此,多谢见告,我会当心的。” 神枪手笑道,“我知嫖客兄在敷衍我,其实根本不信我的话。 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也犯了交浅言深的大忌。 那我跟嫖客兄交个实底,花裤子看上你身边的美人,骷髅怪则盯上那把惊妹刀,我当然也有所求,想要的是嫖客兄妙绝天下的枪术。 在他们而言,嫖客兄自然是死了的好。 而在我,还是活着的嫖客兄对我有用。” 许舒吐出个烟圈,“原来如此,这么说吧,只要我能安全下船,此套枪术,我必定原原本本交给阁下。” “一言为定。” 神枪手一拱手,阔步离开。 铛铛铛,晚饭铃响起,许舒正准备去叫秦冰,她自己出来了,除了眼圈微红,一切已恢复如常。 用罢晚饭,许舒早早返回房间,进门前,他看见秦冰倚在栏杆上吹风,连晚饭也没吃。 返回房间,许舒正准备上床躺下,忽然瞥见床头柜边的水杯。 他记得秦冰有睡前先饮一杯温水的习惯,想起厉俊海带了不少安眠的散剂,用来对抗海上的颠簸。 他出门找到厉俊海,要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包散剂,倒进秦冰的水杯,取了暖水瓶,给水杯注满摇匀。 不多时,秦冰进门,瞥了一眼在床上假寐的许舒,紧接着,目光在床头柜的水杯上凝视片刻,眼神变得温暖几分。 她拿过水杯,触手尚温,一口饮尽,翻身上床,不多时沉沉睡去。 许舒比她睡得更早,本来他还憋着劲儿等看效果,等着等着,自己先沉沉睡去。 他不知睡去多久,一道悠扬的汽笛声,将他从睡梦中拉出。 他翻身下床,秦冰依旧睡得香甜。 他奔出门去,将门关好,甲板上已四处喧腾。 “娘的,什么运道,又和禾国的舰队遇上了。” 厉俊海快步走来,头发乱蓬蓬的,好似鸡窝。 他早学乖觉了,只要有异动,先朝许舒这边赶来。 和他一样的,为数不少。 不消片刻,许舒身边便聚了十好几个超凡者。 “不是奔咱们来的,咱们这条鼓浪号,在禾国舰队眼中,比小舢板也强不了多少,追赶一趟,都不够油钱,应该是恰好撞上的。” 邵润分析道。 “快看,有救生艇过来了。” 许舒送目看去,果见一只救生艇朝这边快速靠近。 霎时,所有人神经瞬间紧绷。 十多分钟后,救生艇在十余米外停下,借着幽暗的火光,可以看见一个身着禾国水师军服的矮个儿中年正冲鼓浪号拱手行礼,用带着关西口音的禾国腔调说道,“在下松下忍,奉我家公子松下寿之命,特来拜会织田君。 我家公子有言,苍茫波涛上,两度相逢,乃是缘分,织田君何在?” 灯火幽暗,鼓浪号上一片暗沉,松下忍也看不真切,丝毫没察觉鼓浪号已被鸠占鹊巢。 然而,他话音方落,鼓浪号上众人心中皆七上八下,生恐一个应对失误,便遭灭顶之灾。 “织田君歇下了,阁下的好意,我会代为通禀。” 花裤子阔步上前,朗声说道。 厉俊海轻舒一口气,悄声道,“有人能接上话就好,想不到这家伙的禾语这么好。” 邵润讥道,“白眉团伙纵横东海,没少和禾国的海盗打交道,又岂能不会禾语。” “你是谁?声音好像没听过,你靠近些。” 松下忍说着,已伸手朝腰间摸去。 许舒暗道不好,骷髅怪轻轻转动木杖,一蓬灰雾缓缓放出,灰雾借着沉沉夜色,完美地无声无息。 啪嗒,一个石子精准地击中骷髅怪握着木杖的手,木杖跌落在地,才放出的灰雾倏地收回。 骷髅怪大惊,黑夜并不能遮挡他的视线,他看得分明,击发石子的正是白眉。 许舒也看到这一幕,厉俊海低声道,“骷髅怪掌中的槐荫杖激发的蒙昧阴气,能衍生幻象,他是想给救生艇上的那家伙制造幻象,好蒙混过关。 这无疑是个好主意,为何白眉不允?” 就在这时,救生艇上发出喵的一声,一只黑猫从救生艇中探出头来,救生艇上光亮昏暗,黑猫的一双眼睛却如黑夜里的两盏红灯笼,灼灼放光。 “尸猫!” 厉俊海低呼一声。 “这猫有什么本事?” 邵润低声问。 厉俊海道,“尸猫本就是猫中异种,最好刨坟掘墓,啃食死尸,啃食得多了,吸食了足够的阴气,一双轰瞳猫眼竟有了破障的能力。 幸亏白老大叫得及时,否则骷髅怪这一激发蒙昧阴气,非得露出马脚不可。” 章节目录 第70章 速请织田康 几人议论之际,花裤子已硬着头皮上前。 眼见便要走到近处,厉俊海已发下松下忍眼中疑惑越来越重,他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多劳松下君挂念,我十分感激。 海上波涛汹涌,罕有佐餐佳味。 来啊,给松下君送上一具蓝尾鲸尾,助他加餐。” 伴随着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从二层甲板缓缓走向,光影重重间,那人步伐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缓步越过花裤子,来到船头。 前照灯打在他脸上,却是一张满是风霜的男人脸,稀疏的胡茬,阴鸷的神情,左眼被眼罩罩住,腰间别着一根望远镜,不是鼓浪号的原主人织田康又是何人。 许舒惊呆了,织田康的尸体,他亲眼所见,难道死而复生了。 “见过织田君!” 松下忍深深一鞠。 织田康摆手,“忆昔秋叶原上同游,仿佛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松下君还好么?” 松下忍喜道,“松下君正患感冒,有些清减,不过并无大碍,多劳织田君挂念。” 织田康道,“正好,蓝尾鲸尾最是营养。” 他话音方落,白眉早已醒过神来,立时着人带来一具蓝尾鲸尾,从高处用缆绳放下。 松下忍收了鲸尾,织田康又邀请他登船歇息,松下忍道,“我奉公子命前来拜会,织田君安康,我就放心了,得赶紧去找我家公子复命,就不叨扰了。” 说罢,?松下忍又是一礼,随即驾着救生艇调头离开。 随着松下忍的救生艇化作一点灯火消失在黑暗中,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 “如此神妙莫测的易容术,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白眉冲织田康拱手,“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同舟共济,白先生又何必多问。” 说罢,织田康走回二层甲板。 厉俊海低声道,“咱这船上可真是藏龙卧虎,这么短的时间,此人竟能完成易容术,生造出个织田康来。” 他正说话间,花裤子忽然跃上二层甲板,拦住织田康去路。 花裤子忽然挥手,朝织田康左肩搭去,织田康伸手格挡,嗖地一下,花裤子顺走了织田康手上的手套。 织田康梗直了脖子,死死瞪着花裤子,倏地一下,许舒眼睛亮了。 “老花,不得无礼,这位先生是功臣。” 白眉出声喝止,花裤子退开,织田康冷哼一声,从花裤子身边抹过。 花裤子用力耸动鼻头,眼泛桃花,嘴角勾起一抹吊诡的微笑,却见白眉冲他招手。 他跳下一层甲板,白眉耳提面命几句,要他切不可节外生枝,花裤子敷衍两句,便趴在栏杆边上,得意地哼起香艳逼人的勾栏小调。 “吃蜜蜂屎了,美成这样。” 骷髅怪一如既往地悠忽往来。 花裤子见怪不怪,嘿嘿两声,并不理会骷髅怪。 骷髅怪怔了怔,“莫非那假织田康又是个女的,还是个漂亮女人?” 花裤子直起身子,诧异地盯着骷髅怪,“你怎么知道?” 骷髅怪笑道,“除了遇见漂亮女人,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么高兴?怎的,比那渔家女还美?” “各擅胜场。” 花裤子嘿道,“知道我是怎么察觉假织田康是女的么?就是那手套,她扮演织田康,没道理别的地方都来得及矫饰,唯独手上来不及。 当时,我见她手上戴着厚重的手套就觉不对劲儿。 故意找机会接近,抢走他手套,你猜怎么着,手套被摘,露出滑腻腻白嫩嫩的小手,还覆着手膜,人家在做手部护理呢。 用的好像是海西进口的深海秘语,一瓶要上百元,怪不得舍不得擦掉。 啧啧,那小手又嫩又白,莹莹如剥葱。 真不知道,这绝色玉人剥干净了,擦净矫饰,又该是何等模样。” 骷髅怪摇头苦笑,“当心口水。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你看上了没用,架不住旁人也瞧上了。” “谁踏马又瞧上了?” 花裤子顿时色变。 骷髅怪朝二层甲板上努了努嘴,花裤子送目望去,下一瞬,眼中的桃花烧成了焰火,双手死死握住铁栏杆,生生握出个弯曲的印痕,“狗?的七星嫖客,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二楼甲板上,假织田康身边立着的可不正是许舒。 骷髅怪笑道,“你们这些花丛名家,还真没有白给的,瞧,你相中的,七星嫖客都相中了。 但论泡妞的本事,你老花只能霸王硬上弓,人家可不愧嫖客七星之名,瞧瞧,那边可是聊起来了。” 二层甲板上,许舒含笑道,“若不是你梗脖子那一下,我万不可能认出你来,晏小姐,你这化妆的本事堪称天下一绝,口技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对了,你怎么知道织田康和松下寿交往的细节?” 假织田康道,“松下和织田都是京都名门子弟,秋叶原是离京都有名的胜地,他们岂会没去过。 我照着谱编,能错到哪儿去?” 许舒点点头,“若不是说惯了假话,万不能做到如此,晏小姐,却不知你和我说过几句真话?” 晏紫盯着许舒道,“闲话休提,你我同舟共济,共同出力。 抗击白眉时,我得过你的济。 糊弄松下忍,我也算帮过你,扯平了。” 假织田康正是晏紫,她和许舒打过好几回交道,知道被他盯上,狡辩毫无意义,心下却是记死了梗脖子这个动作,下决心今后要竭力规避,万不可再露出破绽。 “扯平?当初你我泛舟湖上,晏小姐所谓的水眷者何在?可否引荐我认识?” 许舒掏出一支烟点燃,好整以暇地道。 晏紫道,“他人不在,你就别费心思了。 不管怎样,黄杏柑的事儿上,我救过你性命,你总不能恩将仇报。” 许舒哂道,“事到如今,你还跟我布迷魂阵。 湖上分别后,我查过春申各处的安全简报,其中一条消息,描述的是一群超凡者的大规模战斗。 其中,有一具尸体正是刘遂的,想必晏小姐也参加了那场战斗。 莫非是你们内部出了问题,以至于晏小姐成了孤家寡人,不得不避走金银岛,寻觅机缘?” 晏紫怆然,才要做妩媚状,许舒猛地掐灭烟头,“停停停,我劝你找块质量好点的镜子照照,胡子拉碴的,偏要泫然欲泣,想恶心死谁?” 晏紫可怜巴巴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咄咄逼人,便要拿我归案,也须得要我活着返回春申才行。” 许舒冷笑,“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若肯老实点,咱们新账后账,押后再算。 若还想搅风搅雨,就别怪我不客气。” 晏紫娇滴滴道,“公子天威,奴家怎敢?” 许舒脸色铁青,隔夜饭险些吐出来。 他越是难受,晏紫越是快意,就差咯咯娇笑出声。 许舒冷哼一声,便待离开,忽见花裤子阴沉着脸拾级而上,含笑道,“你欢乐你欢乐,有你欢乐的,朝后看。” 晏紫转头瞥一眼,顿时笑容不见。 她亲眼见过花裤子的残忍凶悍,心知必定是手膜露了行藏。 她心忧如焚,低声道,“公子,不管怎样,我与你有救命之恩,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 许舒笑道,“翻来覆去,你就剩这一句了?前面不还说扯平么?现在怎的又不平了。” 晏紫跺脚道,“你到底要怎样?”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许舒拉下脸。 花裤子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像一柄重锤敲在晏紫心房上。 晏紫咬着后糟牙,糯糯地用唱腔道,“好哥哥,烦请搭救奴家则个。” 许舒扶着栏杆,一口酸水吐到海里,连连挥手,“滚!” 晏紫快步离开。 目送晏紫离开,花裤子并不追赶,阔步奔许舒走来,到许舒身前三尺外定住脚,瞪着许舒道,“嫖客,你当真处处要与我为敌?” 许舒重新点燃一支烟,“老花,你这是从何说起?” 花裤子冷笑,“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前面的渔家女,老子让给你了。 这次的假织田康,你还要跟我抢?” 许舒吐出个烟圈道,“流年似水,美人如花,挨着抢字,就落下乘了。” 花裤子冷声道,“我是浪子,你是嫖客,都踏马一路货色,你跟我装什么文化人?” 许舒摆手,“老花,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君不闻,情之所至,一往而深。 我和那位小姐虽是一见,各自钟情,你又何必横插一杠。” 花裤子气得发笑,“我头一次见有人把渣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许舒掐灭烟头丢进海里,盯着花裤子道,“不要说我渣,我只是想给每个女孩一个家。” 说完,扬长而去。 花裤子怔怔呆在当场,骷髅怪又如鬼魅一般飘忽而至,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我才明白,嫖客为何称七星,放弃吧,老花。 论玩女人,人家真的一只手都赢你。” “又来了,大家当心。” 桅杆上的瞭望者再一次示警。 “速请织田康!” 白眉的喝声传来。 许舒赶到栏杆边,果见先前飘荡离去的一缕灯火,再度飘荡而来。 十五分钟后,松下忍乘坐救生艇靠上前来,接到消息的假织田康立在船头严阵以待。 这次,松下忍被接上鼓浪号来。 章节目录 第71章 给正荣将军做饭 才立定,松下忍又冲织田康躬身一礼,“织田君的厚礼,我家公子收到了,万分感谢。为此,公子特派我来,询问织田君可有愿向正荣将军献上一具鲸尾。” 许舒立时听明白了,并非松下寿在替正荣将军向织田康索贿,分明是故意给织田康一个示好正荣将军的机会。 睽睽众目皆汇聚假织田康身上,生恐假织田康没会过意,一个应对失当。 “多谢松下君,若能向正荣将军献上鲸尾,是我织田康莫大的荣幸。” 假织田康堆出一脸狂喜。 松下忍满意地笑道,“也就是织田家您了,换任何人,我家公子都不会管这个闲事。 我家公子早料到您会答应,已经代为运作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咦,看,大禾号上的运输艇来了。” 松下忍指向西北方,众人看去,海面上,一点星火飘荡而来。 论速度,要超过松下忍那艘救生艇太多。 “敢问尊驾,禾魂号上可有料理鲸尾的名家?” 花裤子忽然站上前来,拱手向松下忍问道。 松下忍凝眸,“舰队的厨师都是军士出身,弄出的餐食,勉强能让人下咽,称不得名家?怎的,鼓浪号上备着料理鲸尾的名家?若有,可一并献上,正荣将军素好美食,必定万千欢喜。” 花裤子一指许舒,“这位正是料理鲸尾的名手,家中历代名厨。” 此话一出,满船人人变色。 亏得鼓浪号上灯光晦暗,松下忍不能细察。 “我可以证明。” 隐在暗处的骷髅怪适时补刀。 鼓浪号上会禾语的寥寥,白眉团队却是人人皆会。 松下忍大喜,“织田家不愧是大族,连航海远行,也自备名厨。织田君,既有鲸尾,又备有名厨,岂非天赐良机?” 假织田康道:“我这手下我知道,制作料理的手段古怪,喜欢的极喜欢。 不喜欢的避之不及,我不知正荣将军的口味,若派他前往,恐怕会坏大事。 倒是适才推举的二位,皆是厨中名手,是大周韩泰餐厅认证的三星名厨。 派他二位出马,可保万全。” 花裤子和骷髅怪气得险些开骂,偏偏松下忍在侧,他二人发作不得。 花裤子简直气疯了,彼时,许舒说他和假织田康是一见钟情,他只以为是许舒在胡吹大气。 可现在看假织田康对许舒的维护,分明是已勾搭成奸,恋奸情热。 松下忍才要答应,便听一声道,“织田君,徒弟再好,又岂能及得上师父?我愿出马,助织田君成事。” 却是白眉阔步走上前来。 假织田康道,“既如此,你就去吧,做好了,重重有赏。” 白眉指着许舒道,“七星君的刀功天下无双,若有他帮着片鱼,制作出来的刺身,必定绝妙无双。” 假织田康万没想到白眉拼着自己出手,也要将许舒带离鼓浪号。 她正不知如何作答,许舒躬身一礼,“愿为织田君效死!” 他极短时间练就的纯熟关西口音,着实吓了许多人一跳。 假织田康道,“既如此,你们二人便好生为正荣将军效力。” 松下忍满意地点点头,又冲假织田康一礼,说要去迎接正荣将军的使者,先行下船。 松下忍才离开,白眉和许舒分别被众人围住。 “白老大,假织田康摆明了站嫖客的,此獠和嫖客都必须剪除。”花裤子义愤填膺。 骷髅怪也瓮声道,“养虎遗患,七星嫖客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白眉摆手,“多说无益,我只说一句,在我未归之时,鼓浪号由巨人做主,你们须得听令行事。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白眉话罢,花裤子等人面面相觑。 许舒那头,众人则心忧许舒被白眉带走,他们群龙无首,易为花裤子等人所趁。 只有邵润坚定表示,要同许舒一道赴险。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着,白眉朝这边走来,许舒便当着众人的面,找白眉要个承诺。 白眉也不愿鼓浪号平生波折,当众允诺后,鼓浪号上的骚动才告平复。 白眉挥散众人,邀许舒来到三层甲板。 天上繁星浩渺,小雨初歇,晚风浪浪,白眉叼着烟斗,许舒点燃香烟,两人都静静抽烟,没有说话。 直到许舒一支烟抽完,白眉也按灭烟斗,“你可知我为何邀你同去?” 许舒将烟头弹出,本以为会落进大海,风一吹,卷到天上,“不是怕自己去后,我控制鼓浪号?” 白眉笑道,“你控制鼓浪号又如何?左右还是往金银岛开。不知今天的海战,你是何观感?” 许舒叹息道,“周室不幸,生民蒙劫,天意残酷啊。” 白眉先是点头,尔后摇头,“周室的确不幸,周国的百姓也确实多灾多难。但天意岂可妄言?今日之海战,若真是两国交战,报纸上至少数月前,就得吵得沸反盈天。咱们登船才一个星期,突然就爆发这样的大战,不合常理。 此外,禾国自甲申海战以来,一直变法图强。军事上,大周始终处于守势。即便两国开战,北海水师只会选择已岸防炮为依托,抗击禾国舰队,岂有进入深海和禾国舰队作战的道理。依我看,多半是禾国上层出了奸细,出卖北海水师航线。禾国舰队守株待兔,才有此战大胜。” 许舒静静听完,“说这许多,前辈意欲何为?” 白眉道,“实不相瞒,某虽为海盗,却是北海水师出身,身体里流着北海水兵的血液。今日见禾国贼寇炸我铁舰,屠杀水兵,某心潮狂涌,义愤难平。恰逢良机,愿舍一身剐,刺杀正荣雄一。然,某深知一己之力有限,而小嫖你实力超群,机变过人。若有小嫖你襄助,此行必定功成。” 许舒怔住了,他万没想到白眉动了如此心思,仔细一盘算,也忍不住心潮起伏。 倘若真能刺杀正荣雄一,必能沉重打击禾国嚣张气焰。 他日两国办交涉,周国也能多两分颜面。 他当然知道此行凶险,但谁人没有家国之念? 许舒沉声道,“正荣是这支禾国舰队的统帅,他的座驾一定在大禾号战列舰上,如果你我能在刺杀正荣雄一之余,对大禾号造成一定的损伤,传扬出去,此番海战,我北海水师未必不能化大败为小败。” 白眉道,“哪那么容易,能成功刺杀正荣,你我能安然潜回,已算是邀天之幸了。何况,大禾号上未必没有应对超凡者突袭的手段,你我当慎之又慎,小心行事,务求一击必中。” 十分钟后,大禾号放下的运输艇已到近前,许舒和白眉先下到松下忍的救生艇上,然后被转运到大禾号运输艇上。 上得运输艇后,两人便被搜身。 此点早在预料之中,除了一身衣衫,两人什么也没带。 满以为搜身后,便得清净。 没想到,接下来的流程让白眉和许舒心里同时蒙上了阴影。 他们先是头上被蒙黑布,紧接着,各自的左手腕上多了一个金属铁环。 领头的胖军官冷声警告:“我没兴趣探究你们是什么身份,更不想判定你们是不是超凡者。如果是,我希望你们不要施展任何超凡手段。否则,你们必会后悔终身。” 大禾号贵为禾国最顶级战列舰,有非同寻常的安全保护措施,这很正常。 但让许舒和白眉意外的是,他们明明有着完美的掩护身份,也有着合情合理地登舰理由,还被如此小心翼翼地防范。 由此可见,今次大禾号之行,必定困难重重。 运输艇推开波浪,许舒只能凭借着流水,辨别着方向。 约莫半个小时后,运输艇停止前进,接连几声轮机的摩擦声响后,许舒察觉到自己连人带运输艇被挪到半空中。 两分钟后,他被支使着起身,被一只大手抓住手臂,出了运输艇,被导引前行。 脚下迈过一道门槛,耳畔的声音大了起来,有赌钱声,饮酒作歌声,绕过一个拐角,耳畔传来凄迷的哀怨乐调。 又走五分钟,吱呀一声,一扇门被推开,许舒被推了进去。 紧接着,他被解开头套,刺目的灯光晃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只有白眉和他面面相觑,半个人影也没看见。 便听门外一声喊,“好生料理,半个小时后,自有人来取餐。” 话音方落,砰地一下,铁门关上,紧接着传来落锁声。 许舒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简易的厨房中,十二三平大小,一个宽阔的案台,一个煤气灶,外加一应厨具、调料。 最醒目的还得数宽阔案台上一人高的偌大鲸尾,鲸尾周边堆着大块的冰块,完美地锁住了鲜味。 以至于到此刻,鲸尾的肉质还呈现着上佳的玫红色。 “怎么办?” 许舒低声问白眉。 白眉指着手上的铁环,“瞧这玩意儿的构造,中间有风孔,还有三个圆珠,你看像什么?” “哨子?” 许舒低声道。 白眉道,“正是。 除此外,上面繁复的花纹,分明是一种锁灵阵法,一旦我们激发源力,显露超凡,这玩意儿就会发出激烈的鸣响。 这还不是关键,有这铁环锁死手腕,咱们十分本事,怕使不出五分。” 章节目录 第72章 灰衣人 许舒眉头紧锁:“如此设计,只怕最初就想好了如何防范超凡者偷袭战列舰。刺杀之事,难道就此作罢?” 白眉长眉倒竖:“便只一分希望,也得一搏。小嫖,你若心怀隐忧。稍后,我可以先创造条件,助你遁走。” 许舒哂道:“前辈的激将法不怎样,我敢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天教你我登上这大禾号,岂能无有作为?” 白眉眼中放光:“某早知小嫖你是个能成事的,那就开始吧。” 说着,他用力一扯鲸尾,将之拖到许舒面前。 许舒诧异地盯着白眉,白眉也盯着许舒:“某幼受庭训,远离庖厨,对此道实在有心无力。” 许舒一阵无语,心道,装什么犊子,你自幼就是罪囚,只有牢饭守则,哪儿来的庭训。 “罢了,老子就当一回上架的鸭子。”许舒心中发狠,问白眉道,“鲸尾上哪块肉最鲜美?” “鱼尾中心往上第三掌到第七掌的位置。”白眉才报出位置。许舒抄起一把菜刀扔来:“取肉,片片,能片多薄,片多薄。” 随即,他开始准备配菜,葱姜蒜,洋葱、青红辣椒切了一堆,按照记忆中的烹饪手段,花近半个小时,用干酥后的尾骨吊了一锅麻辣红汤。 白眉把菜刀玩出花来,不过数分钟,便将十来斤肉,片得薄如蝉翼。 许舒的烹饪手段只能说稀松,但做法新奇,兼之鲸尾骨奇香,烧出的一个麻辣红锅香气袭人。 见时间到了,还没人来提货,许舒自己夹了一片尝了。 薄如蝉翼的鲸肉,在红锅汤里滚不过三秒,捞出送进口中。 惊人的鲜香仿佛在口腔里扔了枚手榴弹,瞬间将全部的味蕾都炸开。 许舒一筷子鱼片入口,又连捞了好几筷,正吃得口滑,门外传来动静,他这才藏了筷子,清理干净桌上洒落的红汤。 吱呀一声门开了,两名水兵进门,惊讶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红汤和薄如蝉翼的鲸肉。 本来嫌弃的眼神,收敛在了翻滚着的散发着惊人香味的红汤锅中。 两名水兵将汤锅和鲸肉取走,再度锁死大门。 一个小时后,门打开了,送餐的胖水兵伸着大拇指走了进来,在台案上拍下两根食指大小的金条,没口子夸赞许舒二人的厨艺,直言正荣将军赞不绝口,若不是现在是战时,一准会亲自接见二人。 夸赞完,胖水兵一挥手,又有两名水兵取来头套,给许舒和白眉戴上。 显然,完成了烹饪任务,许舒和白眉便不被允许继续待在大禾号上。 许舒和白眉不动声色地被两名水兵押解着朝外走去,一直走到一处转角,耳畔的赌钱声,变成缥缈的哀乐,许舒能清楚地听到白眉的脚步声明显地加重。 说时迟,那时快,许舒暴起发难,一拳打出,正中押解他的那个水兵的喉结,他一把扯掉头套,白眉已经拿住了想要嚎叫的胖水兵。 而白眉脚下,押解他的水兵早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咔嚓一声,白眉拧断了胖水兵的脖颈。 下一瞬,许舒取出一根从厨房弄来的细铁丝,走到一扇乌漆漆的矮门边,轻轻捅咕两下,咔嚓一声,门便开了。 白眉和许舒麻利地躲进门去,顺带着将三名水兵的尸首也拖了进去。 “你这溜门撬锁的本事,堪比强徒途径的超凡者。”白眉比出大拇指。 行动方案,是他和许舒一起议定的。 选择在此动手,是白眉的主意。 来时,白眉听到此处有开门声,并闻道里面散发出的各种食物的气味,他判断出这里应该是个货仓。 他们选定货仓,作为暂时避难所。 这不,才嗅到熟悉的气味,两人就动手了。 整个计划的唯一难点,是打开货仓大门。 暴力破门显然不在选项内,好在许舒平时没少看刑侦方面的书籍,基本的犯罪手段也多有试验,溜门撬锁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此刻,一切按计划进行,货仓的大门关闭刹那,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适才的攻击,消耗了两人太多的精力。 因为铁环的限制,两人根本不能动用源力,完全靠着凡人之躯,和平时杀戮所得的经验,短时间内,硬抗三名强壮的水兵。 暴起发难,瞬间杀戮,两人的消耗都是极大。 待将三名水兵的尸体搬入舱内后,两人都瘫坐在地上。 借着窗外透入的幽微光亮,许舒找到一枚枚排列整齐的生鸡蛋。 他腹中饥火正炽,一连喝了十几枚生鸡蛋。 白眉也不装了,一个接一个,比许舒喝得还猛。 两人稍稍恢复后,迅速换上水兵的衣服,凑在窗边观察片刻,快速遁出,锁死舱门。 随即,两人一东一西分头行动。 此行目的,刺杀正荣雄一固然是主要目的,若能趁机损坏大禾号,冒些风险,也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大禾号长二百二十八米,宽二十八米,排水量一万八千吨。 这样一个大家伙,绝不是放一把火,丢几枚手榴弹就能损坏的。 换上水兵服装的许舒一改先前的小心翼翼,而是大摇大摆地在大禾号上往来。 不消片刻,他便靠近三层甲板。 按惯例,越是重要人物,住的便越高。 许舒找准时间,一次次窜高伏地,正要钻进一个门饰华丽的房间,西侧传来踢踏地脚步声。 许舒躲避不及,只能一个翻滚,滚进最近的房间,他才在一个屏风后藏好,两人走了进来。 左侧那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五短身材。 右侧则是个五十几许的老者,面容富态,不怒自威。 中年对老者很是恭敬,请老者坐下后,他才落座,并主动替老者奉茶。 老者端起茶碗,笑道:“今日你我尽欢,再没什么比横扫大周水师更令人痛快的了。上杉君,你的功劳我一定会向军部禀明。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肩膀上就会多一颗将星。” “多谢将军。”中年恭敬一礼,头磕在地上。 “将军,大禾号上就一位将军,难道这老者就是正荣雄一!”许舒双手紧握,“真是天赐良机,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此獠,悄然回返,只要离了大禾号,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许舒正要动手,忽然注意到左腕上的铁环,暗暗叫苦,自己一动,这玩意儿岂不是要鸣响,且等等,看这间房的布置,说不定是正荣的卧房。 等那个叫上杉的家伙离开,也许不用武力,就能解决问题。 念头既定,许舒继续隐蔽。 便听正荣雄一道:“这是你应得的奖励。对了,使者那边照顾得如何?今次若非使者大人送上消息,你我又岂能有如此巨大的战功?” 上杉君连连称是:“使者去审讯室了,那个死硬份子,照我说根本没有审讯的必要。对了,那人不是从……” “行了,上杉君,这个问题就不要提了。你要做的就是严格保守秘密,决不能让使者到来的消息外泄,更要保证的是使者的安全。吩咐下去,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触使者。” “将军放心,早吩咐下去了。”上杉君压低声道,“敢问将军,使者说的那海王殿当真存在?怎么越看越觉得使者像专以大言吓人的江湖术士。” 正荣雄一勃然变色:“上杉君,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提。今天的海战已经证明了一切,你我半生功业皆在于此。你可以怀疑明天的太阳会不会出现,也不要怀疑使者大人。” “是!”上杉君低下头。 老者缓和语气:“不管怎样,使者所求不多,不过是帮忙在八岐山建个祭台,但扭转的却是国运。” 正荣雄一话音未落,剧烈的警报声拉响。 “不好,有超凡者混上来了,将军速走!”上杉君人蹭地起身,拔枪在手,护住正荣雄一。 正荣雄一云淡风轻地道:“如果有超凡者,必定是那两名厨师。纵然摸上来又能如何,不过两只贼耗子。正好,本将军借此检验一下隗明堂专门为大禾舰队准备的反超凡者的举措是否得力。上杉君,且安坐喝茶。” 许舒叫苦不迭,知道定是白眉露了行藏。 以至于极佳的解决方案,被彻底破坏。 他正心惊,外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铁门上锁声。 “动作很快,看来平时的演练没白做,兵士的安全屋你可检查过。”正荣雄一端起茶水浅嗫一口。 上杉君道:“将军放心,坚不可摧,我敢用脑袋保证我们的兵士绝不会受到异魔的侵扰。” “异魔?难道反超凡者的措施是放出豢养的异魔!” 许舒心中一片冰寒,异魔的本事,他可是亲自领教过,阶序一的超凡者异化后,其实力往往连阶序三的超凡者都很难抗衡。 如果,大禾号上备下几头厉害的异魔,他和白眉要脱身可就难了。 他正忧心,耳畔便有异魔尖利的吼啸声传来。 咻,一道激射的气劲冲得舱门剧烈震颤。 霎时,许舒和室内的老者、中年同时朝舷窗外看去。 便见三十米外,白眉正和一名灰衣人战在一处。 章节目录 兄弟们别养书啊 养容易养死啊,追读太重要了,现在免费章节,追一下啊。拜托拜托!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兄弟们别养书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3章 激战大禾号 “使者大人!” 上杉君惊声道,“一定是使者大人发现了入侵的超凡者,发动了攻击,逼迫那人做出应对,才激发了锁源环。不然,若放任此獠在大禾号上游走,不知要闹出多大乱子。” 正荣雄一含笑道:“有使者大人在,咱们静观好戏就是。不对,不是来了两只贼耗子么?还有一只,藏在何处?” “爷爷在此!” 许舒蹭地冲出,反正白胡子已经暴露了,他也不担心铁环鸣响,一个飞身直扑而出,“正荣老贼,受死!” 砰的一下,上杉君扣动扳机。 连续精准的点射,并没给许舒造成多大困扰,他灵巧的闪避,不过几个呼吸便到近前。 他大手挥出,轻而易举拗断上杉君的脖颈,劈手夺过手枪,调转枪口,直指正荣雄一眉心。 就在这时,正荣雄一胸前猛地爆出一团蓝光,一头长达丈许的光晕麒麟轰地显现,巨爪挥出,罡风扑面,许舒蹭地一跃,撞碎玻璃,滚出门去。 翻滚间,他激发出最后一颗子弹,光麒麟猛地吼啸,又是一掌,直接将子弹拍飞。 “前辈!”许舒高声呼喝。 不远处和灰衣人战得气劲纵横的白眉猛地打声呼哨,咻的一下,一个防水双肩背包从天而降。 许舒一个跃起,抄住双肩包。 皆金雕空运背包,也是他和白眉早计划好的。 倏地一下,惊妹刀已握在掌中。 “这边!”白眉高声呼喝。 铁环对他的束缚太大,眼前的灰衣人明显只是阶序三的外家宗师,白眉苦战良久,不但不能将之击杀,竟打成半斤八两。 而异魔的吼啸声越来越近,一旦被异魔逼近,便是天大麻烦。 砰,砰,许舒拔枪射向灰衣人,精准到带有预判的子弹,顿时打乱了灰衣人的进攻节奏。 借此机会,白眉一个飞身,跃到许舒身后,他手臂上的铁环正发出激昂的鸣响。 他诧异地盯一眼许舒左手腕上的铁环,暗忖,难道这小子手上的铁环失灵了。 许舒被白眉一盯,也才意识到自己全力催动,左腕上的铁环确实毫无反应。 转念一想,他便明白因果。 说到底,他展现出的战斗能力,依托的不是源力。 自然不管他怎么奋武,铁环也不会察觉到体士途径的源力波动,不能鸣响。 一念至此,许舒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有这个漏洞可钻,根本等不到白眉出手,自己先结果了正荣雄一。 许舒正暗自懊恼,灰衣人已杀奔近前,一柄雪色长刀在他掌中舞得只剩残影。 许舒根本看不清刀锋,只能感悟刀势。 与此同时,掌中惊妹刀送出,脚下转动天常步。 许舒才出手,灰衣人嘴角便勾起一抹冷笑,及至许舒惊妹刀递出,在灰衣人看来,许舒已经主动奉上项上人头。 灰衣人这把雪色长刀乃是一等一的神兵,适才激战白眉,白眉先后抓来各种钢铁器物格挡,都在灰衣人的刀锋下化作残片。 铛铛铛,一阵激昂的撞击声后,灰衣人收刀,望着雪色长刀刀刃处现出的淡淡细纹,眼中充满痛惜之色。 “好个狗贼,敢坏我刀,老子要你……” 灰衣人骂的竟是周语,许舒掌中黑虎连续喷射,咻,一道蓝光飚出,正是那头庞然的光晕麒麟。 光晕麒麟巨爪翻飞,许舒射出的子弹俱被拍飞。 “五行符兽!” 白眉霍然变色。 许舒心中暗惊,他认不得光晕麒麟,但在超凡秘本上见过相关知识。 白眉才喝破名号,他便在脑海中找到了对应。 所谓五行符兽,是辨阴士途径高阶序大佬炼制的五行奇符,激发之际,能幻化五行奇兽,威力惊人。 “你到底是谁?”白眉盯着灰衣人追问,“以你的阶序,根本不可能有此战斗力,更遑论这一件件的至宝。我听你说话,应当也是周人出身,为何要襄助禾寇,坑害母邦?” 灰衣人负手而立:“本座以天下为家,吾之境界岂是你们这些蝼蚁能理解的。我观你二人也算有些本事,若肯降伏于本座。本座必不吝赏赐。” “如何赏赐?说详细些,别想空画大饼,哄骗于我。” 许舒套词之余,焦急地盯着异魔吼啸的方向,心中好奇,只听嘶吼,却迟迟不见异魔攻来。 灰衣人哈哈大笑:“我所拥有的的财富,岂是尔等所能想象的,你若肯为我驱使。三年之内,我保你达到白眉毛的境界。” 许舒摇头:“阁下胡吹大气,怕是自己都不信。阁下自己也才是阶序三的外家宗师,这么吹牛真的合适吗?” 白眉哂道:“小嫖省省吧,这货也打的拖延时间的主意。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 话音方落,白眉气势陡然拔高。 他左掌爆开一团荧光,荧光迅速放大,四散蔓延,不消片刻,便化作皎洁华光,横铺海面。 便见沧白的大海上,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浮现,虚无缥缈间,一个白衣武士对着一座八角丹炉而坐。 霎时,白衣张口吟啸,一枚金丹从口中吐出,绕着八角丹炉飞腾数圈,随即又被他吸入口中。 “金丹入腹图!” 许舒瞪圆了眼睛,心中炸响惊雷。 他听段阔海说过,每条途径从阶序三到阶序四,都是重要的关卡。 一旦冲过去,源轮便能汇聚成图。 体士途径最著名的源图,便是金丹入腹图。 却说,金丹才被白衣武士吞入口中,下一瞬,横铺海面的光华瞬间崩塌,化作一团强光,复聚于白眉左掌。 砰地一声巨响,卡在白眉左腕处的铁环瞬间崩成两截。 几乎就在白眉汇聚源图的刹那,灰衣人割开了手掌,哗哗的鲜血流溢,未有点滴洒落在地,而是尽数没入光晕麒麟身上。 霎时,海面上卷起滔天巨浪,大量的海水如长鲸吸海一般被抽调上来,尽数没入光晕麒麟体内。 光晕麒麟就像个无底洞,不停吸纳着巨量海水的同时,也在剧烈地变化着,本来光晕聚成的躯体,渐渐变得凝实。 白眉崩开铁环之际,光晕麒麟已彻底化作水麒麟。 水麒麟仰天长啸,逼真的毛发如水漾动,似要择人而噬。 海面上忽然波凶浪涌,阴风呼号。 白眉凌空踏在栏杆上,大手一挥,生生拗断桅杆,瞬间一根超级长矛抓在手中。 他须发皆张,双掌搓动,血流如注,血迹顺着桅杆蜿蜒而下,竟不流淌向地面,而是丝丝浸润进桅杆之中。 白眉的举动似乎让水麒麟感受到了莫大的挑衅,它狂啸一声,四蹄翻飞,如炮弹一般掠过许舒头顶,迎着白眉激射而去。 轰地一下,一人一首撞在一处,俄顷如闪电一般分开。 水麒麟胸口破开个大洞,白眉则被撞飞出十余米,若非桅杆长矛及时别在两道铁栏之间,生生止住去势,他已然落入海中。 即便勉强控稳身形,他也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大汗淋漓。 “米粒之光,也放光华。” 灰衣人冷笑一声,再度洒出鲜血。 伴随着他的血滴没入水麒麟体内,海面上再度有水柱朝水麒麟投来。 顷刻之间,水麒麟胸口的大洞,便完全弥合。 才恢复如初,水麒麟庞然地身形再度拔起,迎着白眉轰去。 “来得好!” 白眉暴喝一声,左掌再度暴起源光,右掌摊开,聚出一团血液,仿佛被他用尽千万斤力气按入源光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水麒麟已满携海风,如拉满的弓矢劲射而来。 “死!” 白眉右掌猛地击出,掌心的血液已经化作一个炽烈的小太阳,呼啸着迎着水麒麟卷去。 许舒早看出情势不妙,当先扑到舰桥后藏了。 轰的一声,大禾号上仿佛掀起十二级狂风,离巨爆中心最近的一座炮台,竟被狂暴的气浪生生挤扁。 白眉嘴角溢血,傲立船头。 灰衣人衣衫尽破,周身鲜血淋漓,水麒麟则黯淡得只剩一道虚缈的光影。 躲在舰桥后的许舒只觉耳朵阵阵发麻,仿佛被蒙在鼓里爆锤了一回。 “想不到源图还能这样用,难怪都说体士的血液可以至阳破万法,今日某信了。” 灰衣人桀桀怪笑,再度洒出血液,没入麒麟虚影。 霎时,海面再度有狂暴的水浪卷起,没入麒麟虚影中。 不消片刻,水麒麟又缓缓变得凝实起来。 “上使,且退,自有异魔捕鼠。” 远处传来呼喊声。 许舒心里咯噔一声,异魔迟迟不来,他早就怀疑,大禾号上有人能控制异魔。 受控的异魔,才是最可怕的。 “也罢,正好看看你们豢养的异魔究竟有几分本事。” 话罢,灰衣人急退,有水麒麟在一旁威慑,白眉和许舒都不敢妄动。 数息过后,三个体型恐怖的异魔入怪兽一般,咆哮着从黑暗中冲出。 当先那个口中喷吐着丈许长的火焰,举手投足,似要焚天煮海。 许舒牙疼至极,这摆明了是盗火者途径异化而成的异魔。 嗖地一下,一头异魔后发先至,掌中握着一根铁棍,奔行如雷,铁棍乱挥乱打,舞动如风,所过之处,劲风裂耳。 章节目录 第74章 小嫖保重 噗通,一头异魔跳进海里,竟踏浪如履平地,双手抓拿,海面卷起两条水浪,仿佛两条水龙被他抓拿在手,肆意把玩,猖狂咆哮。 只一瞬,许舒觉得自己掉进了阿鼻地狱。 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就蹈海求生。 现在看来,连跳海都成了奢望。 许舒骨子里的狷狂发作,血气上涌,厉声喝道:“前辈,你对付体士异魔,剩下的两个……” 他话没说完,白眉纵身越上半空,冲着他喊:“小嫖别死扛了,逃吧。” 下一瞬,一只巨大的黑影朝白眉扑来,正是白眉豢养的金雕。 金雕扑中白眉,利爪死死抓住白眉后颈处的衣衫,转瞬拔高十数米。 白眉高喊:“我替你顶会儿,小嫖快逃!” 说着,他发射两枚飞镖,砰砰,高射机枪才响,金雕一个展翅,便听白眉高喊,“小嫖保重!”,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保你麻痹!” 许舒气疯了。 前有强敌,后无退路,他竟陷进死局。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三头异魔停止了咆哮,立在原地。 不远处,十余道身影朝他逼近。 居中而立的正是正荣雄一,灰衣人立在他身侧,再后面,便是成排的荷枪实弹的水兵。 “年轻人,你已经证明了你的武勇,你的同伴都逃了,你现在放弃抵抗,不丢人。” 正荣雄一中气十足地说道,他气度从容,丝毫没有因为突如其来地刺杀而受到惊吓,一口标准的周国话令许舒都要汗颜。 许舒低眉不语,嘴唇轻咬,仿佛心动。 灰衣人高声道:“新世界的大门已经为你打开,向前一步,你会拥有一切。否则,等待你的恐怕比死亡还要恐怖。” 口上如此说,灰衣人根本看不上许舒,不过想套些消息。 若换作白眉,他还有兴趣收作鹰犬。 “我……同意……”许舒猛地抬起头来,“……你们去死!” 掌中黑虎猛地喷出,灰衣人冷笑一声,长刀划过,子弹竟擦着刀锋射出。 “嗯?” 灰衣人一声惊疑,他护住的正是正荣雄一,因为他料定许舒暴起发难也只会攻击正荣雄一。 可子弹掠过刀锋,竟直射正荣雄一身后的壮硕青年校官。 噗的一声,子弹正中眉心,血液缓缓流出,弹头卡在眉心,大半露在外间。 “哈哈哈,好眼力,好心计,可惜了。” 青年效果高声笑道,竟也说得一口流利的周话。 说完,他竟将弹头轻轻拔了下来,唇齿轻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再起。 那头飚若闪电的体士异魔瞬间动了,直扑许舒。 许舒催动天常步,迎着异魔怀中撞去。 体士异魔来去如风,举手投足破坏力惊人,偏偏生得太过高大。 许舒的天常步运转自如,异魔几次出手,竟未抓住许舒片缕衣衫。 “步伐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正荣雄一微笑说道。 灰衣人舔着嘴角的血迹:“如此快速的奔行,消耗巨大,纵是铁人也坚持不了多久。等着看吧,用不了片刻,他要么死在异魔爪下,要么累成一滩烂泥。” 话音未落,许舒又打出一枪。 正荣雄一微微摇头,像看小孩子耍把戏。 灰衣人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那身材壮硕的青年校官干脆拨开了身前的兵士,伸出大手朝子弹抓来。 只一瞬间,灰衣人和青年校官同时变了脸色,他们惊讶地发现子弹携带的能量不对,子弹所过之处,气浪灼人,仿佛有巨大的炽烈能量加持其上。 青年校官才要后退,已来不及。 一颗子弹击穿他的肉掌,正中眉心,他的头颅如西瓜一般爆开,爆炸余波冲得所有人四散开去。 “秘枪!” 灰衣人翻身跃起,咬牙切齿,他正要催动水麒麟,一个巨大的黑影朝他扑来,半空中喷出恐怖的焰火,出手的正是那头盗火者途径的异魔。 灰衣人一挥手,水麒麟一举将盗火者异魔撞飞出去。 就在这时,大禾号上枪声,惨呼声响成一片。 却是控制异魔的青年校官身死,失去控制的异魔开始肆掠大禾号。 灰衣人做梦也没想到许舒不仅持有秘枪,还有如此敏锐地观察能力,一眼就锁定了青年校官。 更想不到,许舒竟备有秘枪,破掉了青年校官的强悍防御。 眼下,大禾号局势已乱,他虽无惧许舒,却也不愿意和他周旋。 当下,他大手一招,凌空朝海面跃去,眼见便要坠入海面,水麒麟后发先至,他落到水麒麟背上。 霎时,水麒麟竟驮着他在海面奔行起来。 砰地一声巨响,停云枪再度激发,正中水麒麟。 这一枪加上击杀青年校官的那一枪,许舒都没有动用秘弹。 即便如此,停云枪激发,他还是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剥离感,随之而来的便是疲乏的感觉。 而停云枪即便是击发普通子弹,子弹也会浸染上强烈的至阳至烈气息。 所谓,至阳破万法,水麒麟挨了一枪,当即溃散。 灰衣人高声怒喝,凌空飞跃,撒出飞爪,勾住船尾,勉强跃上岸来,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瞪着许舒:“你当真要找死?” 许舒耸耸肩膀:“废什么话?祖坟都扒了,你跟我装什么孝子贤孙!” 灰衣人狂啸一声,再度洒出鲜血。 没入只剩一缕微光的光晕麒麟。 就在这时,许舒大手一撒,粉尘迎风飞舞,灰衣人激发的血珠立时跌落在地上,光晕麒麟没了鲜血补充,终于,化作一缕光斑,随风散去。 “麻伯歪门邪道的东西,果然好用。” 许舒啧啧赞叹。 这粉末是他从麻伯尸首上搜到的。 当时,他想用血液克制麻伯的冥怪,麻伯一撒这粉末,他的血液立时失效。 此刻,他见灰衣人一直用血液维系光晕麒麟,便动了用粉末的心思。 没想到一用之下,效果极好。 “阴骨粉!” 灰衣人怨毒地瞪着许舒,“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说着,他缓缓从背后抽出那把雪色长刀,双手在刀刃上摩挲,手掌被割破,大量鲜血溢出,紧接着,一张杏黄色的符纸被他覆盖在刀柄上。 霎时,符纸燃烧,刀刃上的血液皆被引燃。 许舒心道不好,掌中黑虎激发,提了惊妹刀疾步朝灰衣人追来。 灰衣人冷笑一声,身形晃动,朝二层甲板扑去,几个晃身,他进到一间卧舱,二十平的空间,架了四张高低床。 他抢先进门,却不反锁,及至许舒进门,他猛地抢攻,许舒闪身避开。 灰衣人抢到大门位置,却不再抢攻,而是淡定地将门锁死。 许舒皱眉,灰衣人亮刀。 此刻,他那把雪色长刀已变成血色长刀,刀身上遍布着一道道炫丽的花纹。 灰衣人长刀斜指,淡然说道,“你这把剔骨刀是香火道元祭炼的吧,我一直也想弄一把,但总是机缘不到。谁能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不是一直想打么?我陪你,动刀动枪皆随你心意。” 说罢,他挺刀先行发动,许舒则左刀右枪,正面对敌。 铛铛铛,铛铛铛铛,两人如两道旋风一般搅到一处,灰衣人刀法凌厉而绵密,许舒脚步诡异,进退自如,更兼有手枪威慑。 一番对攻,许舒虽处在守势,却守了个密不透风。 令许舒失望的是,惊妹刀的优势不在。 先前,他和灰衣人对拼过,惊妹刀在雪色长刀上斩出淡淡细纹。 而此番连续对拼,灰衣人挥刀如浪,暴风骤雨般地对砍,血色长刀依旧安然无恙。 “就这点本事么?再来!” 灰衣人站在倒塌的高低床上,大笑着飞扑许舒。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又是一阵疯狂地对攻,随着一声枪响,两人再度分开,灰衣人大口地喘息,心中着实气闷,每次他占据上风,眼见便要将优势化作胜势,偏偏那把该死的破枪总会射向自己的要害。 而且许舒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射得又快又准,他若稍有分心,立时就得吃大亏。 灰衣人心中不爽,许舒则凄凉得多,他已累得忍不住伸手扶住墙壁,胸前多了一道伤口,虽不深,鲜血长流,看着十分骇人。 “只有武师的境界,靠着一把破枪,却能和我战成这等境地,你纵然是死,也当自豪。” 灰衣人长刀指向许舒,“说遗言吧,虽然说了也是白说,但我想听听。” 许舒盯着灰衣人道:“你也是周人吧,不惜帮助禾国击败母国水师,只为在八岐山弄个什么祭坛,那祭坛有何作用?” 灰衣人蚕眉倒竖,正要说话,许舒横刀割在自己手臂上,下一瞬,他挺刀刺向舱壁。 剔骨刀锋利无比,瞬间,将舱壁切出个大洞。 他手臂伸出洞外,大量灼热的血滴滴在地上。 灰衣人瞬间醒悟,“找死!” 他狂啸一声,猛扑许舒,才扑到近前。 轰地一声,舱壁被撞开个大洞,水眷者途径的异魔当先抢入,先朝许舒狂奔而来。 引诱异魔入内,正是许舒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章节目录 第75章 救了个俘虏(贺zason盟) 许舒清楚灰衣人的盘算,无非是仗着体力胜过自己,想要生生拖垮自己。 在停云枪不能轻发的当下,许舒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引入异魔,将水搅浑。 虽然异魔在大禾号上肆掠,吞噬不知多少禾国水兵性命。 但异魔天然嗜血,尤其是超凡者的血液对其更是有着致命的诱惑。 许舒这一放血,异魔立时闻着腥味的老猫,火速赶来。 眼见异魔就要扑中许舒,砰的一声巨响,停云枪发动,正中异魔胸口。 霎时,异魔胸口被炸个大洞,许舒甚至能透过大洞看到灰衣人难以置信的眼神。 “吼!” 异魔仰天咆哮,许舒先扑灰衣人,异魔随后扑来。 异魔生而诡异,只要不是轰碎头颅,几乎是另类的永生。 霎时,狭窄的舱室内,顿时玩起了猫鼠游戏。 许舒仗着天常步既灵且快,总能危险关头,先行避开。 灰衣人则辛苦得多,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发狂的异魔掌下。 他万分后悔选择在这舱室内和许舒决战,现在四面封死,每次他想从异魔破出的洞口逃出,都会被许舒发枪袭扰,竟生生被困在这舱室内。 两分钟后,那头最凶悍的盗火者途径的异魔也加入了战团。 砰,砰,许舒掌中停云枪连发两枪后,盗火者途径的异魔终于也认清了谁强谁弱,专扑灰衣人。 忽地,许舒瞅准机会,竟自己从洞口钻出,一把停云枪封死入口。 一头异魔已追得灰衣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第二头异魔加入,不过十余息,舱内再没了追逃的动静,只余下啃食和骨头嚼碎的声音。 与此同时,绿戒上又多了一抹星星点点。 下一瞬,许舒扑入舱室,只见满地血腥,灰衣人已被啃得四分五裂。 瞧见许舒扑来,停云枪才抬起,两个胸口炸出大洞的异魔仓惶遁出。 许舒快速扫视,很快搜检到灰衣人的遗物。 一块乌沉沉的令牌,令牌无字,只刻着一片枫叶印记。 一个褐色瓶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八枚丹丸。 许舒博览群书,一眼就认出瓶子里装的是六黄丸,补气益精壮血,有神奇功效,比超凡站的补剂可霸道多了。 灰衣人和白眉大战许久,又一直放血维系麒麟兽,还和他拼了这许久,许舒对他的持久,早就羡慕不已。 哪能想到,这家伙竟是靠嗑药。 此刻,他正精疲力竭,虚得厉害,赶忙倒出一枚六黄丸塞进嘴巴。 辛辣的药丸才入口,腹部一阵翻江倒海,不消片刻,周身筋络,穴窍传来惊人的酸痛和麻痹。 随之而来的,竟是阵阵神清气爽。 他来不及细细感悟药力,阔步奔出舱门,那把血色长刀,他弃之不顾,不是看不上,而是这玩意儿指向性太强,一旦拿了,弄不好就成了靶子。 此时,大禾号上,无处不是枪声、炮声,汽笛也被拉响,四周的其他舰队皆打开探照灯,惊恐地看着大禾号上的惊变。 说到底还是正荣雄一太轻视许舒的缘故。 本来,惊变突发,所有的水兵都赶进了坚固的安全屋。 及至,白眉遁走,许舒被抓看似是手拿把攥的事,又有青年校官控制异魔。 所有水兵从安全屋出来,就在这时,控制异魔的青年校官被许舒击毙。 异魔再度肆掠,水兵们再想躲进安全屋哪里还来得及,少部分跳水遁走,绝大部分遵守水兵条规,誓于大禾号共存亡。 正因如此,整个大禾号彻底乱成一锅粥。 借着探照灯的光亮,许舒一眼认出正荣雄一的尸首,他的脑袋还剩一个角挂在半个肩膀上,已换上将军服的正荣雄一肩章还在,一颗将星在探照灯下熠熠生辉。 许舒一个箭步上前,在正荣雄一胸前一阵摸索,掏出一块赤色玉珏,上面遍布符纹,背面刻有“五行”,正面有五道五芒星纹,分呈金紫黑白青五色。 此刻,诸色皆黯淡,只有赤色明亮。 许舒立时想起白眉说的“五行符兽”,他在《奇物典》上见到过关于五行奇兽符的介绍,知道此符是辨阴士途径的高阶大能所制。 完备的五行奇兽符,能同时激发五行符兽。 显然,灰衣人的道行不够,只能激发其一。 而水麒麟消亡后,奇符蕴含的水系力量便告消亡。 此刻,奇符化作赤色,且只有赤色五芒星点亮。 无须说,奇符的火系力量还在。 许舒知道奇符激发法门,只需少许的血液就可激活。 但光激活无用,仅仅只能护身。 就像彼时,他要诛杀正荣雄一,正荣雄一激发奇符,光晕麒麟生成后,也仅仅只能护他周全。 直到灰衣人现身,鲜血施法,光晕麒麟立时转化成水麒麟,爆发出和内家大师一战的恐怖实力。 “有总好过没有。” 许舒收了五行符,在大禾号上疯狂游走。 哐,哐,哐,路过一间舱门前,里面传来巨大的响动,像是镣铐撞击的声音。 许舒才打开舱门,入目的是各种刑具,一个身着北海水师军服的青年被捆在刑讯椅上,通身溢血,正拼命将脚上镣铐撞击着椅腿。 瞧见许舒进来,军装青年一双漂亮的眸子射出仇恨的目光。 许舒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禾国水兵的军服,让军装青年误会了。 他快步上前,用剔骨刀削断了青年身上的镣铐,一把将他扶住,用周国官话道,“我是周人。” 军装青年眼中迸出狂喜,气息微弱地通了姓名,江朝歌。 许舒只报了姓氏,见他伤得不成样子,赶忙取出一枚六黄丸塞入他口中。 不消片刻,江朝歌剧烈地扭动起来,数息过后,面色竟变得红润起来。 许舒不敢耽搁,挟了江朝歌赶出门去,继续疯狂寻觅。 “你在……寻……弹药库?” 江朝歌的声音大了不少。 “你可知道!” 许舒眼睛迸出狂喜。 他要找的正是弹药库,眼下正荣雄一授首,大禾号大乱,正是天赐良机,若能炸毁弹药库,击沉大禾号,不枉他拼死拼活一场。 若能炸毁大禾号,扭转丙辰海战的败局,弄不好他就是民族英雄。 奈何,他对大禾号一无所知,对军舰了解也少,找了许久根本没寻到弹药库所在。 “向西,第三个门,大禾号战列舰的弹药库就在那里,炸掉它,一定要炸掉它。” 江朝歌惨白的牙齿咬得嘴角豁出个口子,鲜血长流。 半分钟后,许舒找到一闪密布透风的装甲门,完全找不到开锁孔,他冷哼一声,取出剔骨刀,就怼了上去。 削铁如泥的剔骨刀只怼出个深深的印痕,他手上运足力道,剔骨刀光华狂冒,许舒赶紧助手,心痛不已。 “弹药库是全舰最紧要所在,装甲之厚超乎想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破开,必须弄到密匙,找到总机房。” 江朝歌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许舒送目四望,大禾号到处都是哭声喊声嘶嚎声乱枪声,要想在这种情况下找到密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许舒一咬牙,挟着江朝歌后撤,退开十米后,停云枪出,砰的一声巨响,子弹精准地击在惊妹刀剜出的印痕处。 轰的一声巨响,印痕处多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江朝歌摇摇头,“没用的,除非连续穿甲弹命中……你,你要干什么?” 却见许舒吞下一颗六黄丸,一枚赤色带着花纹的子弹被他装进停云枪的弹夹。 许舒猛地扣动扳机,霎时,停云枪陡生光华,整个枪身无数符纹线路被点亮,轰地一声,一团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 只一瞬,江朝歌觉得自己置身冰窖,仿佛天地间的所有热量都被吸走。 便听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整个大禾号甚至因此产生了微微的侧倾。 即便有秘枪上的阵法护体,许舒也被巨大的反震力,推出三米开外。 下一瞬,许舒冷汗狂冒,面色惨白,仿佛被掏空。 他赶紧又取出一枚六黄丸吞了,心中惊骇到了极点。 他早知道秘枪配秘弹,威力巨大,对开枪人的反噬也极大,却没想到这玩意儿反噬起来,竟是如此的恐怖。 六黄丸效果神奇,才送入口中,四肢百骸便有温热感袭来。 许舒和江朝歌互相搀扶着,赶到装甲门边,两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装甲门上破开个洞,透过洞窟,可以看到一箱箱堆成小山的炮弹和鱼雷。 然而,让许舒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秘枪射出的秘弹的威力。 因为江朝歌报出了眼前装甲门的厚度,足足270毫米。 一弹之威,竟穿透了270毫米的装甲,炸开拇指大小的洞窟。 “枪,枪给我。” 江朝歌激动地喊着,“虽只拇指大小的孔洞,已经足够子弹送进去了,你把枪给我,赶紧走!” 许舒醒悟过来了,这位是要拼死一击,这么近的距离,一旦弹药库爆炸,外面发枪之人,必定玩完。 “都这会儿了,你想抢功,门都没有。” 许舒一把挟了江朝歌,疾步前行。 章节目录 第76章 关乎民族气运的一枪(贺白若洋盟) 江朝歌苦笑,“许兄,我一条烂命,死不足惜,那么多袍泽都死了,若能炸毁大禾号,我便死上一百次又如何?” 他拼命挣扎,却哪里又挣脱得了。 “大禾号肯定要炸,但又何须你搭上性命。” 许舒挟了江朝歌快速遁走。 迎面一头异魔撞来,正要龇牙咧嘴地冲许舒发动攻击,彤彤灯火下,忽然瞧见许舒面目。 那胸口破了大洞的异魔呼号着调头就逃。 “谁说这玩意儿神智皆无的,这不是着,邵润用拳头将鱼敲晕,许舒递过剔骨刀。 邵润接过,麻利地片鱼分肉。 章节目录 第77章 小晏和小秦的危局 一片鲜红透明的鱼片塞进嘴巴,才一合牙,鱼片爆出鲜嫩微甜的肉汁,许舒差点连舌头一起吞下。 邵润专心片鱼递给他,自己一片不吃。 许舒一口气吃了小两斤,心头饥火稍平,才意识到邵润还没开动。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向邵润讨要剔骨刀,要求换工。 邵润笑道,“许大哥,大海就是我食堂,你别替我操心。 在往前走走,遇到长绿珊瑚的地方,会生一种雪云果,汁水最多,到时候我多摘几个,那果子才甜呢。” 说着,他又片下鱼肉,朝许舒递来。 许舒也不客气,一口气吃了大半条,任凭邵润如何劝说,也不肯再吃。 邵润不知从哪弄出个带着凹槽的石头,将鱼肉放进凹槽捣成肉糜,喂给才睁眼又闭眼的江朝歌。 半个小时后,一条鱼只剩了一条鱼骨。 三人再度启程。 许舒从没想过在水里泡久了会这么难受,全身发白发胀,他感觉自己和江朝歌整个人都肿了一圈,鼓囊囊地塞在救生圈内。 倒是邵润有超凡属性加持,整个儿一条海鱼,无论如何时都精神奕奕,满面红光。 苍茫的海面,一眼望去,宽广得让人绝望。 又是一下午的漂泊,头着,他将剔骨刀丢给邵润,背着双肩包朝岛上赶去。 一个小时后,他再度奔回,手上,双肩包的外袋上,多了大把的药草。 而邵润更是早早在泉眼边,点燃一堆篝火。 烘烤着江朝歌的湿衣。 许舒便借着篝火,熬起了药汤。 他没多少草药知识,只是博览群书,知道几种能消炎的草药,恰巧在岛上找到一种。 其余几味草药,在他看来,勉强能充当安慰剂。 转瞬,又是两个小时过去。 不知是许舒的草药起到作用,还是江朝歌本身底子好。 他的烧竟开始退了,许舒欣喜之余,不敢歇息,朝海岛深处扎去。 数声枪响后,他肩上多了两头野味。 两个小时后,他和邵润便吃到了盐巴烤肉,苏醒过来的江朝歌则喝上了肉汤。 大量的肉食入腹,许舒的体力和精神迅速恢复。 他心中藏事,忍耐许久,直到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便将自己的忧虑说了。 江朝歌道,“许兄,你既有牵挂之人要救,大可先去。 岛上有吃有喝,我身体也大好了,野外生存,对我不是难事。 再说,这里距离海战地点不远,中枢一定会派员前来勘探的,弄不好便会经过此处。 说不定,等你救完人再来找我时,我已回大周了。” 许舒道,“如此最好,这把黑虎,江兄留着防身,也方便猎野味,往南一百米,有个山洞,很是干燥,适合暂时栖身。 不管江兄离开与否,若从金银岛归来,我一定重回此处确认。 若我不能来,小邵也一定会来。” 邵润用力点头。 随即,许舒和邵润开始准备工作,他们找来大片树叶,封装了十余斤烤肉,塞进双肩包内,又搞来十几个椰子,用长绳捆了。 完成简单的物资储备后,许舒和邵润辞别江朝歌,便再度向海中进发。 邵润引吭高歌,不多时,海面上便有回响,许舒和邵润再度借着蓝尾鲸之力,驶向大海。 ………… 鼓浪号,许舒独占舱室,劳心劳力一天的秦冰才将睡着,铛铛两下,门敲响了。 秦冰开门,晏紫闪身入内,她依旧是假织田康模样。 “又怎么了?” 秦冰皱眉,这两天,她累坏了。 “白眉回来了。” 一声低语,不齿炸雷。 当日,许舒和白眉冒险前往大禾号发展烹饪事业。 临行前,约定好了鼓浪号停驻在向西北的五十里外,避免大禾舰队追杀。 而这个距离,也是许舒和白眉能安然返回的极限距离。 鼓浪号也是按约定做的,谁知停驻到半夜,遇到北海水师前来警戒的驱逐舰。 探照灯打到鼓浪号上织田家的旗帜后,驱逐舰就追了过来。 若不是任务在身,且怕发炮惊动大禾舰队,鼓浪号早被那艘驱逐舰击沉了。 正因出了这等意外,鼓浪号一口气遁出两百里外,到了白天又怕遭遇两国水师,更不敢回返。 就这样,鼓浪号彻底和白眉、许舒失联。 晏紫认为这未必不是好事。 没了强大的白眉和讨人嫌的臭小子,鼓浪号上的新平衡快速建立,她既得安全,又得清净。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白眉竟然返回了。 晏紫才通报消息,秦冰立时困意全消,美丽的眼睛瞪得溜圆,“许舒没回?” “没有。” 此刻,距离许舒和白眉前往大禾号,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两夜。 秦冰被许舒下药,睡得昏沉。 是在许舒走后,晏紫在厉俊海的监视下,入内叫醒她。 在被告知前因后果后,秦冰表现得很平静,心里早就煮开了锅。 担惊受怕两日,白眉回来了,许舒没回来,她心理防线险些崩溃。 “我去问白眉。” 秦冰起身要走,晏紫死死拉住,“那家伙没这么容易玩完,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上了书的。” 秦冰瞪着晏紫,“你到底是谁?” 她听厉俊海介绍过晏紫假扮织田康,骗过松下忍,却不知她真实身份。 但晏紫如此说许舒,分明和许舒有一段过往。 “秦副队难道忘了曹广校家遇见的可怜人。” 晏紫这话用的原声,秦冰霍然变色,“你是晏紫,你怎敢找我!” 晏紫道,“都沦落到同船挣命了,秦副队还要摆官架子不成?有些事,你还是有机会问那臭小子才是,他说的更清楚。 我现在想说的是,如果我们不勠力同心,用不了多久,便有灭顶之灾降下。” 章节目录 第78章 小秦能把握大场面 “你说白眉归来,要……” 秦冰陷入沉思,正如晏紫所说,都这会儿,她对抓捕晏紫,没有丝毫兴趣。 “秦副队……” “叫我名字便是。” “好,秦小姐,你应该知道。 这些日子,鼓浪号的平衡都是靠臭……许舒建立和维系的,现在白眉回来,许舒没回来,平衡肯定保不住了,大乱将起。” 晏紫忧心忡忡。 秦冰强自镇定心神,“我看白眉未必想要打破这种平衡,正如他所言,他要这满船人的性命又有何用。” 晏紫摇头,“平衡的建立得益于双方实力均衡,现在白眉一方强势,平衡被打破将不以弱方意志为转移的。 即便白眉不变,姐姐忘了花裤子的狼子野心?” 晏紫不惜暴露身份,急着来找秦冰,为的正是这巨大的隐忧。 秦冰漫天乌云的心情,因为这句话,顿时下起倾盆暴雨。 “你看到白眉了?” 秦冰拧眉。 晏紫道,“你知道的,我有凭热感辨人的本事。 白眉是被巨雕带回的,他回来的悄无声息。 一回来,便纠集他那帮手下,躲进房间,此刻必定正在密议。 所以,我才急急来找你。” 秦冰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突然换了地方,又只有一只巨雕,一次只能带一人,所以许舒暂时没回,说不定待会儿便会被巨雕接回。” 话才出口,她自己都不信。 两人相顾无言,还是晏紫打破沉默,“许舒那么贼,必定无事。 现在的关键是,你我如何保全自身。” 秦冰盯着晏紫,“你想怎么做?” 晏紫摇头,“我也没有好的办法,但唯一确信的是,咱们也必须准备起来。 一旦,让人家那边先行发动,咱们的结局注定凄凉。” 秦冰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急速敲击桌板,“打肯定是打不过,鼓动大家,未必有效。 我听许舒说过一句,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 晏紫点头,“是这个道理,这些人虽不足以成事,但可以借力。 但还缺破局的关键。” “关键,关键……” 刷的一下,秦冰眼睛亮了。 ………… 鼓浪号船长室,原来是织田康的房间,按大周贵族的风格布置,古色古香。 此刻,白眉高居太师椅上,一旁的金色香炉内,焚烧着珍贵的龙涎香,袅袅香气,迅速地让所有人心情恢复了平静。 白眉简要地说完大禾号上的遭遇,巨人叹息道,“可惜了,多好的机会。 若是成功炸毁大禾号,那是多大的功业。 白老大恐怕一次便能完成消化,冲击阶序五的内炼师必定易如反掌,可惜了。” 巨汉面容粗犷,心细如发,一眼就洞穿了白眉肯去大禾号走一遭的根本目的。 事实上,白眉心中的可惜远比巨汉口中的可惜要沉重千万倍。 他卡在阶序四的内家大师已经好几年了,阶序越高,融合源力和消化源力的过程,便变得越来越难,也越来越复杂。 他需要功业,需要巨大的成就感。 彼时,松下忍找上门来,说走通了门路,可以帮假织田康往大禾号投送厨房。 白眉听了,险些仰天大笑,这是天赐的良机,他当然不肯错过。 不管是刺杀正荣雄一,还是倾覆大禾号,都是极大的功业,必定扬名。 如此两件事,哪怕只办成一件,对他的源力消化也会起到巨大效用。 当然,他鼓动许舒的那些话,也未必全是虚词。 他的确对北海水师有极深的感情,对大禾舰队从骨子里厌恶。 此外,他也知道此去凶险,所以,他才会带上许舒作为助力。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灰衣人的存在,更没想到大禾号为了防超凡者,竟做了如此周密的布置,豢养了强大的异魔。 一切的努力,在异魔和灰衣人的存在下,都化作泡影。 现在想起来,白眉还是会遗憾到肝疼。 至于许舒,他却有几分愧疚。 毕竟,临阵脱逃,非他平生行事风格。 花裤子拍案而起,“大事不妙!” 在座几人皆知他是什么脾性,并没被他的大言惊到。 神枪手哂道,“老花,有话就说吧,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何时能改改。” 花裤子冷声道,“白老大归来,嫖客没归,你猜明天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因为惊吓过度,先冲咱们发乱。” 巨人点头道,“原来的平衡已经打破,嫖客不归,众必生疑,确实是个麻烦。 这段时间,我观察过,船上藏了不少大鱼,只是躲在嫖客身后,论本事,未必就输给嫖客。 一旦他们全力反击,对咱们当是不小的麻烦。” 骷髅怪瓮声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收拾人心而已,白老大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个。 当时分组的意义也在于此,分而治之,这盘散沙成不了麻烦。 如果有人闹事,正好杀一儆百。 白老大,我想要两条体士途径的阴魂,最好是阶序二的武师。” “假织田康和渔家女,归我,谁敢抢,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花裤子蹭地起身,环顾四方,一脸的急迫。 神枪手嗤道,“渔家女早被嫖客玩了,人家吃剩的你也要?” 花裤子龇牙发狠,“我要玩到那该死的贱人哭着求饶,还有狗?的嫖客,我真盼望他能平安回返啊。” 巨人撇嘴,懒得看花裤子拙劣的表演。 一番争辩后,众人都看向白眉。 白眉轻轻敲了敲大红方桌,端起已经泡得摇曳生姿的苦丁茶水,一饮而尽,“既然都决定了,就这么办吧。 有不听话的,可以不告杀之。 七星嫖客不在了,这船上再无有趣的人,杀几个,也算血祭小嫖了。” 白眉话音方落,咚咚两声,门被敲响,众人大吃一惊。 紧接着,便听外面喊道,“听说白前辈回来了,还请白前辈出来一见,以安我等之心。” “是渔家女! ”花裤子冲到门边,猛地将门扯开,门外没人。 一层甲板上,却点燃大片的火把,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甲板上,朝他望来。 花裤子吃了一惊,正要招呼,白眉等人已赶出门来。 见此景象,白眉等人无不纳罕。 “一定是白老大归来,走漏了消息,有聪明人猜到咱们会重新洗牌,提前完成了串联,这下麻烦了。” 巨汉低声说道。 “白前辈平安归来,于我等是万千之喜,我等来给白前辈贺喜。” 秦冰立在最前,冲白眉抱拳一礼。 此刻,她已褪去矫饰,容颜如玉,身姿窈窕不失性感,更兼气质高贵,看得花裤子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就飞扑而下。 “尔等心意我领了,大晚上的,都散了吧。” 白眉挥手,心里泛起了嘀咕。 秦冰朗声道,“我等聚集于此,贺喜只是一桩,白前辈归来,七星嫖客未归,不知白前辈以前的话,可还作数。 我等安全,可还有保证?” 刷的一下,白眉五人同时皱眉。 七星嫖客才死,那边群龙无首,他们忙着收拾人心,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出头。 秦冰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发问,在白眉等人看来,无疑是在走许舒的老路。 “一个小娘皮,哪来的胆子,白老大,我去擒了这娘们儿来。” 花裤子翻身就要扑下。 秦冰身前忽然多出两面盾牌,三名大汉扑出,举枪横身在前。 更有数位超凡者,齐齐跨前一步,显然早料到白眉等人的反应,准备动手。 花裤子才翻出栏杆,倏地撤回,一脸惊讶地道,“这,这群混账是疯了么?这骚娘们儿给他们灌的什么迷魂汤?” 白眉眉间青气氤氲,怒声道,“尔等什么意思,要和老夫开战么?” 秦冰朗声道,“前辈误会了,我等结阵自保,不过是知嫖客身死,前辈必定心生他意。 现在只要前辈一个承诺,怎么也不算过分。” “嫖客身死,谁说的,他不过是和我失散了,稍后自归,尔等且散去。” 白眉心情烦躁,投机大禾号不成,回来又遇这糟心事。 若非海上波涛不靖,需要这些人出力,按他以往的脾气,真想由着性子大杀一场。 秦冰道,“我等只要前辈一个承诺,不该这么难的。 我们希望今后能和前辈相安无事,三层甲板归前辈和前辈的朋友。 日常供应,我们会按最高标准供给,直到找到金银岛。” “抢班夺权,好大的胆子。” 白眉杀机迸现,大手一挥,拔下栏杆上的一根一尺长的钢条,刷地射出,横在秦冰身前的两面盾牌还没反应过来,那钢条已穿过秦冰耳下,割断一缕长发,砰的一声脆响,深深地扎进甲板中。 一时间,全场气为之夺。 “前辈大可取我性命,但眼下局面,我等畏死便能不死么?既不畏死,前辈又何必以死惧之。” 秦冰镇定自若。 因为她清楚,有的是比死亡更差的结局。 白眉万没想到秦冰一个纤纤弱质,竟有如此豪勇。 “不对,问题不对。” 骷髅怪瓮声道,“嫖客身死,这帮人好像更抱团了,这怎么可能。 渔家女一个女流,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煽动能力。 看他们的意思,分明是同仇敌忾。 这一盘散沙,渔家女是怎么捏合到一起的?” 章节目录 第79章 上演王者归来(贺白若洋盟2) 白眉亦皱眉沉思,他久识人心,如何不知眼前的局面极为反常。 “除非七星嫖客悄然出现在船上?由他在暗里串联,言说是白老大暗算了他,迟早要杀绝所有人。 这帮人才可能是如此反应!” 巨汉嗡声说道。 “白老大,七星嫖客到底死没死?” 神枪手低声问。 白眉团队五人组,就属他最希望许舒活着,他还惦记着许舒枪术。 白眉目光忽然变得悠远,“那等局面下,我尚且只能落荒而逃,小嫖陷入重围,十死无生。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侥幸脱身,沧海茫茫,他如何横渡?更遑论找来。” “那这是怎么回事,这帮人是中了大降智术么?” 花裤子急得抓心挠肝。 秦冰绝世风姿,在今夜展露无疑,他越看越是心头火热,他帐下雄兵早已按捺不住。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巨汉低沉的声音不能匹配他的体型,却如惊雷一般,炸响当场。 白眉等四人皆齐刷刷望着他,巨汉朝甲板上望去,“诸位难道不觉得少了一人么?” 霎时,众人皆朝人群中望去,只一眼,白眉就发现不对。 “假织田康呢!” 花裤子惊声道,“我明白了,我说这帮人怎么会突然这么齐心,感情是假织田康扮演了七星嫖客,做的这些妖。” 骷髅怪恨声跺着手杖。 神枪手道,“好精妙的算计。” “可惜被识破了。” 花裤子高声大笑,“你们这帮蠢货,那个七星嫖客是假织田康扮的,就为哄你们这帮人上档。” 此话一出,场下立时大乱,怀疑声,惊呼声,响彻一片。 就在这时,许舒竟施施然走了出来,人群顿时分开。 所有人都瞩目在许舒身上,白眉甚至啧啧有声,“惟妙惟肖,连身高、神态都一般无二,只有衣服是仓促弄的,不那么合身。” “诸位,不错,我是假扮的。” 晏紫大大方方地表态,全场一片死寂。 “可那又如何?白眉归来,七星嫖客未归,摆明七星嫖客已被暗害。 连七星嫖客都能死,我等若不团结,下场如何,自不待言……” 晏紫高声鼓动,响应者寥寥。 “哈哈哈,小娘子,是担心我吧。放心,我只对你和渔家女感兴趣,你们两个一起伺候我,我保管旁人一个不杀……” 花裤子放声大笑。 白眉冷冷盯着花裤子,花裤子立时噤声。 白眉咳嗽一声,掏出烟斗点燃,“想和我作对的,站左边。 其余的站右边,我只查十个数。” 白眉甚至还没开始查数,便有十几人一窝蜂跑到左边。 “一、二……” “等等!” 秦冰撩了撩耳畔垂下的发丝,触手间已有汗液,“白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谈谈,谈什么,又凭什么谈?” 花裤子一双眼睛仿佛化作大手,肆意地在秦冰丰腰翘臀上游走,“要谈可以,我们到床上去谈。” “白先生且看!” 秦冰猛地挥手,砰的一声巨响,一个蒸汽锅炉猛地爆开,滚滚白烟腾腾升空。 “你是在找死!” 白眉愤怒无极。 鼓浪号上就三个锅炉,坏掉一个,对动力的影响极大。 秦冰朗声道,“我等所求者,不过是活路。 白先生若不肯给活路,鼓浪号似乎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彼时,秦冰和晏紫反复计较,秦冰陡生灵感。 唯一能要挟白眉等人的,只有这艘鼓浪号了。 而整艘鼓浪号,三个蒸汽锅炉最为关键。 恰好晏紫是盗火者途径阶序二的拜火者,远程操控锅炉升温毁坏,易如反掌。 这才是整个谋划的关键。 众人见秦冰僵住了白眉,顿时都来了精神。 “是极是极,白前辈若坚持要我等不好过,我等拼着砸了锅炉就是。” “茫茫海上,鼓浪号若是趴窝了,就不知道白先生的那只金雕,能带走几个人。 更不知道,那金雕能带着白先生在海上飞腾多远?” “…………” 先前还噤若寒蝉的众人,此刻一个赛一个的亮明强硬态度。 “处心积虑,处心积虑啊。” 巨汉喃喃道,“白老大,事已至此,不可强为。 说穿了,这些人和咱们的根本利益无犯,只要鼓浪号能继续向前,何必理会他们。” “我去尼玛的!” 花裤子嚎叫一声,飞身而下,“锅炉炸了就再修,老子不受谁威胁!” 他口上说不受谁威胁,其实是无法容忍到嘴边的肥肉再飞走。 海上漂泊这么久,号称花间浪子的花裤子最近几天看雌鱼都觉眉清目秀,何况绝色美人近在眼前,精虫上脑的他已忍无可忍。 花裤子才动,两道恶灵化作的灰影,十几把飞镖,十余颗子弹便迎着花裤子激射而来。 他身形飘忽如风,掌中一把金丝大环刀,割破手臂,鲜血纵横,两条恶灵根本不能近身。 至于那些射术拙劣的子弹,根本擦不着他灵动的身子。 几枚力道不足的飞镖,更不至于一提,他才挽两个刀花,便尽数弹飞。 他眼中冒着淫光,死死盯着秦冰,恨不能立时用眼睛将她衣服扒开。 几个呼吸,他便欺到三丈开外,秦冰身侧人潮已尽数退开,只剩厉俊海两股战战,操控着两道恶灵,袭扰着花裤子。 刷的一下,那柄血色匕首从秦冰袖口飞出,直取花裤子双目。 花裤子肆意地调笑,身形连续晃动,灵巧避开,眨眼间,身形已到三米开外,秦冰决绝地看向晏紫。 晏紫才要施法,嗖地一下,一个一人高的蓄水桶如炮弹一般砸向花裤子,花裤子长啸一声,大环刀挥出,将水桶劈飞。 下一瞬,他看到了他生平最厌恶的那张面孔。 “是七星嫖客!” “七星嫖客回来了!” “和狗?的干!” “真七星嫖客回来了,弟兄们,赶狗?的们下海。” 霎时,群情激愤。 七星嫖客惊人的人望,令无数人变色。 许舒浑身湿漉漉的,正捧着个偌大的海碗,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闷头扒饭。 人群中的呼喝声,丝毫没影响他扒饭的频率。 “狗?的,还没死啊。” 花裤子咆哮一声,迎着许舒狂飙而去,转瞬便奔到三米开外。 手中金丝大环刀运足刀势,大刀带起澎湃劲风,隔得老远便将许舒的头发吹得根根拉直站起。 许舒依旧扒饭,右掌如变魔术一般,多出一柄银色手枪。 扳机扣动,愤怒的子弹裹挟着狂暴的力量,直射花裤子眉心。 花裤子清晰地感受到子弹带来的强烈威压,这股强大的威压甚至影响了他的心神,让他无法灵活地做出闪避动作。 躲已不及,一咬牙,他运足刀势朝子弹劈去。 长刀劈出,子弹却擦着刀刃滑过,咵嚓,刀刃崩开个巴掌大的口子。 子弹竟只微微改变了方向,原来射向的是眉心,现在改射左侧额头。 花裤子绝望地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一根钢条刺破长空,赶在子弹距离花裤子额头还有半尺之遥时,击中子弹。 砰的一声,子弹轰然爆开,好像起了炸雷。 花裤子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脸,鲜血却如井喷的石油从花裤子指缝里溢出,顷刻便流了一地。 白眉飞身而下,连续运指,在花裤子几处要穴连点数下,花裤子竟昏死过去。 双手从脸上挪开,十几块细碎铁片扎在他脸上,却是巨爆直接炸碎了钢条,殃及花裤子。 其中一条手指长的铁片直接刺进花裤子左眼,十成鲜血有五成便是从左眼溢出。 白眉才出手,巨人,神枪手,骷髅怪皆赶到近前,虎视眈眈地瞪着许舒。 许舒依旧闷头扒饭,时不时从碗里拣出几根鱼刺。 经过大禾号之战后,他对白眉的畏惧之心已淡,主要是停云枪霸道得不像话,有此强悍神兵在手,即便白眉翻脸,他也无惧。 何况,他突然出手,一枪立威,让一干墙头草瞬间找到主心骨。 一干人热血沸腾,激情澎湃,人挤人地朝前涌来。 显然,秦冰说上一万句,也不如许舒这一枪。 白眉丝毫不理会喧腾的众人,直直盯着许舒道,“吃完了,咱们聊聊。” 说着,头也不回地去了,神枪手深深盯了许舒一眼,紧跟在后。 骷髅怪嘀咕一声,也离开了。 巨人抱起花裤子,沉声对许舒道,“有些因果演化,完全是因为形势的变化。 你不在,形势会变,你在,形势又变。 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理解。” 说完,他阔步去了。 许舒闷头扒饭,给厉俊海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打发走众人 独独秦冰、晏紫立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许舒一个立正,“oo3号向长官报到,您下面终于又有人了。” 秦冰噗嗤一笑,万千情绪都在这句俏皮话中云散烟消。 许舒又看向晏紫,含笑道,“晏小姐这易容的本事可真惹人眼馋,我生平仇家不少,晏小姐若是愿意替我当替身的话,我愿开出每月五元的高薪。” 晏紫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如被春风,“那敢情好,人家正无家可归,只要公子不弃,人家愿登门伺候……” 秦冰也笑意吟吟盯着他,许舒后脊梁发寒,知道再待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恨恨瞪晏紫一眼,阔步逃开。 章节目录 第80章 不谈感情谈利益 宁静的夜空下,苍青色的海面一望无垠,微风轻拂,小雨初歇,空气里的闷热被洗净。 白眉立在三层甲板的东南角,满是风霜的脸冷得像一尊雕塑,只有平静的眼眸暗暗闪动幽光。 许舒从容地踏上三层甲板,在二十米外的栏杆边定住脚,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白眉。 两人对视十余息,空气中似乎闪烁着无形的电火花。 “你该给我个说法?” “不觉得你该给我个交待么?” 两人同时开口。 许舒冷笑,“你要什么交待,花裤子?临行前,你怎么答应我的。 由你作保,护我女人安全。 花裤子是怎么做的?白前辈,你纵容花裤子的行为,办得很不前辈。” 白眉吧嗒一下烟斗,“那也不是你冲他动手的理由!我的人,只能我处置!” 白眉一身红袍,无风自动。 许舒目光送远,平静地注视着深海更深处,淡然说道,“其实,我更想冲你动手!” 白眉浑浊的眸子猛地炸出精光,“你尽可试试!” 他面色如常,心中着实掀起不小的波澜。 他犹记得当初的小嫖对自己是何等的小心翼翼,但眼前这家伙分明是胆子包了身,难道他有什么后手? 他召许舒面谈,就是打算用强大气势压服许舒,避免许舒搅动士气,鼓动火拼。 此刻,许舒虽然来了,但剧本明显没按他策划的那般上演。 “老白,你有几分本事,我在大禾号上已经见了。 临阵脱逃,扔下袍泽独自奔命的手段,妙绝天下。” 许舒当然能感受到白眉强大气场的威压,身心都承受巨大的压力。 但他很清楚,此刻若是软了,后面可就全被动了。 左右已经撕破脸了,非得建立新的平衡才行。 而在新的平衡中,他必须拥有和白眉平起平坐的地位。 而许舒敢这么做,底气有二。 一,便是秘枪配秘弹,那恐怖的力量,让他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杀器。 二,他成功从大禾号回返,他赌白眉必心存万千疑惑,绝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老白?” 白眉皱了皱眉,“莫非这小子投靠了禾寇?这么气壮!” 此念方起,便被白眉扔出脑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许舒真投靠了禾寇,禾寇没道理会立时放他归来。再说,连许舒都能重新找到鼓浪号,禾寇自然也能。如果不是投靠禾寇,这小子是怎么逃回来的? 想不通因果,白眉狂暴的气势缓缓收敛,“小嫖,当时你也在场,那等情况下,我已无能为力。金雕又能力有限,只能携带一人。我已竭尽全力。所以,我只能向你说声对不住。” 他看得出来,许舒并不是奔着动手来的。 既如此,白眉打算往后稍稍,先泄一泄许舒的心气。 许舒掏出烟盒,在护栏上敲了敲,“老白,我不想听任何形式的对不住,我想被对得起。” 白眉深吸一口气,“你划下道来吧。” 许舒道,“花裤子必须死。” 白眉一对白如霜雪的眉毛猛地竖起,“他纵有千般该死的理由,也绝不能死在我眼皮底下。你当真要把老夫的面子踩到脚底下?” 白眉虽也恨花裤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绝不可能坐视许舒灭掉花裤子。 若真如此,人心必散,队伍没法带了。 与此同时,白眉也不认为许舒有稳胜自己的把握,不然,这家伙可不会和自己废话。 许舒缓缓摇头:“和你拼个两败俱伤,没有意义。” 说着,他缓缓抬手,黑洞洞的袖口仿佛塞进了太阳。 白眉死死盯着许舒的袖口,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 霎时,他浑身三万六千根汗毛全竖了起来,他闻到了死神降临的味道。 修炼到他现在的境界,早就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对危险的感知敏锐得惊人。 白眉心跳加速,血流加快,精神瞬间绷紧。 许舒射向花裤子的那一枪,白眉已经看明白是秘枪激发。 此刻,许舒笼在袖中的必然是那把秘枪。 白眉知道秘枪,虽没领教过,但也听过对其威力的描述。 但许舒笼在袖口的秘枪,分明超出了他的认知。 白眉当然不知道,许舒这把停云枪和秘弹的祭炼,激发血契供给的血脉之丰厚,早就超出了普通秘枪改签血契的极限。 是以,许舒不仅继承甚至壮大了这把停云枪的威力。 当然,许舒当着白眉的面,前后两次亮出秘枪,白眉对秘枪的威力感受差距巨大,还在于,这次许舒往秘枪中填充了秘弹。 “白前辈,我还是那句话,你得给我个说法。” 许舒放下缓缓放下袖口。 白眉拧眉,“花裤子这条命必须保住,我可以承诺,他今后不会在你和你那两个相好面前出现。” 白眉这一吐口,许舒暗松一口气。 秘弹有限,他不愿轻易消耗。 何况,白眉掌中源图威力非小,他印象深刻。 真火拼一场,即便获胜,必定也是惨胜,关键是没多大意义。 此刻,白眉肯退这一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双方之间新的平衡建立,他也获得了和白眉平起平坐的地位。 “多谢。” 许舒拱手一礼,调头就走。 “且慢。” “还有何事?” “再谈谈?”“谈什么?感情?在大禾号上,你鸿飞冥冥的那一刻,咱俩感情的这页就翻过去了。” 许舒转过头。 白眉哑然失笑,“谈利益,小嫖你可有兴趣?”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许舒抽出一支煊赫门点上。 白眉拖过一张铁艺餐桌,上面正烹着一壶绿茶,他在桌边坐下,指了指另一张空着的铁艺椅子。 许舒心念电闪,阔步走到近前,大大方方坐下。 他自上到三层甲板始终站在远处,就是为了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 而此刻,白眉翻脸的可能性仍在,但许舒自信在自己点明了身怀大杀器,拥有反杀的能力,他相信以白眉的谨慎,绝不会盲动。 毕竟,人在深海,冒不起受伤的险。 许舒从容落座,让白眉对他的忌惮又加深一分,心中更是无比好奇许舒袖口中的秘枪如果真的激发,会有怎样的威力。 白眉伸手替许舒分一杯茶,许舒指了指手里燃烧正旺的香烟,“时间不早了,上主题吧。” 白眉自己斟了一杯,浅绿的茶水散发出淡雅的芳香,“你到金银岛做什么?” 许舒怔了怔,“自然是找机缘。” “何为机缘?弄到金银,还是摘些源果源叶?” 白眉玩味地盯着许舒。 许舒掐灭烟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眉道,“你是春申站的吧?陈太雷的弟子?” 许舒吐一个烟圈,“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可没什么意思,能不能挑重点说。” 对白眉能猜出自己的出处,他不奇怪。 他和花裤子交手时,使的全是陈太雷教的本事。 白眉又是从春申上的船,同是阶序四的内家大师,白眉知道或者认识陈太雷,再正常不过。 忽然,许舒明悟白眉为何要提陈太雷,不过是隐晦地警告自己,不要耍花样,他能随时找过来。 先施压,再谈条件,谈判的正常套路而已。 “我猜你去金银岛,应该只是听了金银岛的传说,和这船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没头没脑地去找所谓的机缘。” 白眉长长的白眉弯曲得像一张诡异的笑脸。 许舒咂摸出白眉话里的滋味,“还请前辈指教。” 白眉道,“算上这回,金银岛已经出现三次了。 第一次,去到上边的人寥寥无几。 第二次,赶去找机缘的不少,一些人也确实得到了机缘返回。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渲染,这一次探访金银岛的冒险者也就格外多。 仿佛那里遍地金银,源果源叶俯首可得,能随意拿取。 若真如此,第二次到访的人,早就将那处搬空,会把好东西都留给后来人?” 许舒默然。 他之所以去探访金银岛,一者是因为在春申获得源果源叶的途径太窄。 二者,也是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厉俊海的讲述。 他不免会想厉俊海一介凡人,都从金银岛上得了机缘,成就财富和超凡,自己没道理不行。 这是最朴素,也是最正常的人心道理。 任谁也会这样想,并这样行动。 直到此刻,白眉点出问题关键,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时移世易”四字。 忽然,许舒抬起头,“莫非前辈三年前,也登临过金银岛?” 白眉缓缓点头。 许舒来了精神。 他有仔细问过厉俊海金银岛之行的细节,尤其是厉俊海在岛上的遭遇,可厉俊海的经历太简单。 机缘巧合登岛之后,捡到金块和一枚双生果后,就找地方躲了起来。 后来,一道金光闪过,厉俊海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人已漂在海上,被一艘出海捕鱼的渔船救起。 此种陈述,有效信息实在太少。 三年前的厉俊海不过是凡人,在金银岛难有作为不奇怪。 可三年前的白眉,即便实力不如现在,也是一方强者。 既然他三年前也登过金银岛,所知岛上的内情,必定远胜厉俊海。 章节目录 第81章 纵论金银岛 探访秘地,什么最重要? 资讯,关于秘地的资讯! 若是咨询足够丰富,足以省去探险者太多的弯路和无用功。 “前辈可否详细说说。” 许舒主动给白眉续上一杯茶水。 白眉却不答话,端起茶杯,优哉游哉品起茶来。 一杯茶喝完,白眉又点燃烟斗,“还是先谈谈条件吧。” 许舒微笑退潮,“前辈且说。” 白眉摆手,“你不必紧张,我无意推翻前面和你的约定。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所有资讯告知你,而你欠我个人情,如何?” “就这么简单?”许舒眼睛晶亮。 白眉呵呵道,“就这么简单。 当然,我希望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把这个人情还我。” “一言为定。” 许舒答应得很干脆。 所谓人情,和承诺、约定,有本质区别。 还与不还,如何还,全在许舒自己掌握。 他觉得白眉给出这样的条件,简直像在刻意和自己缓和关系。 许舒觉得自己也有必要释放善意,“前辈,可要我立誓?” 白眉摆手,“小人练嘴,君子原心,何须牙疼咒。” “爽快!”许舒竖起大拇指,“那就恭请前辈指教。” 白眉吧嗒一口烟斗,“你陡然让我指教,我还真无从说起。这样吧,你问我答。” 许舒弹出一支烟点燃,“至今,我都没想明白,不管是以前的吉祥号,还是现在的鼓浪号,前辈都执意要当船长?我想即便愚蠢的郑渊不冒出来劫船,前辈也一定会站出来掌控全局吧。” 白眉呵呵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既不劫财,又不要船,不如隐在人群中,只待平稳抵达金银岛。如此,能少无数烦心事,我的举动有点像做无用功。 所以,你心中不解。那我来告诉你答案吧,因为我深知没有一位优秀的船长,不管是吉祥号,还是鼓浪号,根本无法成功抵达金银岛。” 许舒咬紧烟蒂,“前辈的意思是,早就预料到了织田康和大禾舰队这些麻烦?” 白眉摇头,“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织田康和大禾舰队,只是意外。 真正的风险还没来,但应该不远了。 想必你也听说了,第二次探访金银岛,有军方组织了强力人马出动,结果几乎全军覆没。” 许舒点点头,“前辈的意思是,这样的危险,还会再度发生?” 白眉点头,“所以,我才要牢牢掌握航船的控制权。” “我必全力配合。” 许舒不想问具体是什么危险,他相信同坐一条船的白眉,会全力应对。 白眉抬头望天,星空黯淡,“再全力配合,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尽管,我很不喜欢天命这个词。” 许舒道,“敢问前辈,金银岛上到底是不是遍布金银和源果源叶。 如果是,这些金银和源果源叶,又是怎么来的?” 白眉道,“遍布金银,有些夸张,但的确有大量散落的金银。 至于源果、源叶,确有不少。 这么说吧,在我看来,金银岛就像一位高阶序大能的遗留洞府。 散落的金块,银块,应该是那位大能积攒的财富。 源果,源叶,则是那位大能栽种下的。 因为金块,银块,明显有人工铸造的迹象。 源果,源叶,也多移栽在特定的苗圃中。” 许舒倒吸一口凉气,“据我所知,世界上源力诞生应该在十八年前,金银岛出现在九年前。 难道有人在短短十几年就修炼到了极高的阶序,并打造了这么个洞府?” 白眉摇头,“超凡之事,诡秘至极,其全貌因果,恐怕谁也说不清。” 许舒道,“既然第二次有那么多人成功登临金银岛,岛上又有这些奇宝,为何没被掠取一空。 以至于前辈这样的强者,还会二度造访?” 白眉忽然仰天长啸,啸得海面上跳起白鱼,船上也探出无数人头,待看见白眉和许舒坐在一处,惊诧之余,又安心地缩了回去。 “如果,如果……” 白眉手上紧紧握住拳头,脸上紧紧皱起眉头。 许舒安静抽烟,并不扰他。 一分钟后,白眉长叹一声,道,“因为岛上的宝物,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这么说吧,整个金银岛从岛屿顶峰到山脚,总共分作五层,每登临一层,都要付出卓绝的努力。” 许舒道,“前辈能说详细些么?” 白眉道,“设计金银岛的那位大能,将整座岛屿设计的极有规章。 岛屿从低到高,第一层,除了有散落的金银,便是一些低阶序低品相的的源果源叶。 第二层往上,便是高阶序高品相的源果和源叶,越高的层次栽种的源叶和源果的阶序和珍稀度就越高。” “那获得这些源果和源叶的阻力到底在哪里?” 许舒双目炯炯有神,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哈喇子掉落下来。 白眉抬眼看了一下茶杯,许舒立时会意,赶忙将茶水续上。 白眉呷一口茶,“成也灵源,败也灵源。 金银岛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其容纳的繁盛灵源,这些灵源的存在,让岛上的源果、源叶在极短的时间,便长成成熟。 同样,因为这些繁盛的灵源,让我等获取源果源叶时,产生两大难点。 其一,海兽。 灵源散布世界以来,深海,不可知的灰雾地带,百万大山都因此诞生各种怪物。 金银岛上的灵源,对海兽们拥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说实话,没到金银岛上走那一遭,我从来不知道,深海之中,藏着那么多恐怖的家伙……” 许舒打断道,“既然海兽盘踞,那第二次登岛的凡人是怎么在岛上获得机缘的?” 白眉道,“实力低微的海兽,根本没有登岛的资格。 此点,你我稍后会领教的。 而实力强大的海兽,根本不屑于一层的金银和低阶序的源果源叶。 它们纷纷向上,便成了所有超凡探险者向上的阻碍。” 许舒道,“那第二大难点在何处?” 白眉道,“第二大难点,还是在于灵源。 它们盘踞在源果和源叶上,一旦拿取一株,这些盘踞在源果源叶上的灵源,便会围绕你的身体形成一种诡异的场域,类似进入乱源之地,极易诱使你源力失控。 如此巨大的凶险,导致强者不肯捡取低层的源果源叶。可真往上走,既要面对击溃海兽的难题,还要面对超凡强者的竞争。” “如此说来,前辈前次去往金银岛,就是因为不肯俯身就低,想取高阶,又遭遇失败,所以才追悔莫及。” 许舒此话一出,白眉的脸色立时垮了下来,盯着许舒道,“你既猜到,何必还往我伤口撒盐。” 许舒道,“可即便是这样,获取高阶源果源叶的机会还是极大,为何有些大能不肯来呢。” 白眉哂道,“你说的是陈太雷吧。” 许舒不置可否,其实说的就是陈太雷。 临行前,他向陈太雷求艺,点明了金银岛之行。 陈太雷直言,希望许舒在收获源果或源叶后,能先让他过过眼。 但对亲身赶往金银岛,避之唯恐不及。 当时,陈太雷给出的理由时,他一把年纪,想要过平淡生活。 在许舒看来,这简直是开玩笑。 超凡者注定和灵源挣命,哪有什么平淡生活。 白眉长叹一声,“不肯来的才是聪明人,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愿走这一遭。 前面说了两大麻烦,其实最大的麻烦,还是在于金银岛上繁盛的灵源,极易扰乱超凡者体内的源力。 阶序越高,失控的风险便越大。 像我这样阶序的,去往金银岛冒险,完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举动。 我甚至敢肯定,今次金银岛之行,来的最高阶序,只会是阶序四。 即便如此,这些阶序四的强者,个顶个的会准备压制源力的秘法。” “您可知还有谁会到来?” 许舒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今次金银岛之行,只来了他们这一条船。 白眉摇头,“都有谁来,我说不清楚,但有哪些势力会下重注,我倒是可以猜上一猜。 第二次金银岛之行,军方曾组织了强力力量探险,结果险些全军覆没。 自此,就没有哪个大势力敢在金银岛之行上下重注。 但兴周会和隗明堂必定会。” “兴周会?这是什么组织?” 许舒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但记不清了。 隗明堂他倒是知道,是禾国皇庭辖下的官方超凡组织。 白眉道,“兴周会是立宪以后,一帮不甘心皇室退出权力中心的没落皇族、守旧贵族,保皇余孽,纠合江湖势力鼓捣出来的。 名为振兴大周,实则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搞的献山大桥案,不是春申站最先捅出来的么?你能不知道?” 许舒知道白眉又在探底,连连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这一说,这兴周会挺恐怖啊。 他们既然有再造大周皇庭的野心,来金银岛掺和做什么?” 白眉道,“这帮家伙被中枢列为头号打击对象,这些年损失惨重,资金和资源都奇缺。 这档口,有个金银岛在,他们怎么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必定集结强力力量来抢夺资源。 至于那隗明堂,禾国人你也算见识过,向来疯狂,不仅轻视他人性命,有时连自己性命也不放在眼里。 即便金银岛更靠近大周海域,这帮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尤其是丙辰海战刚发,隗明堂必定越发不把我大周放在眼里,肯定大举来迎。 你且瞧着,弄不好在金银岛上,咱们先得和隗明堂的禾寇先干上一仗。” 许舒冷声道,“义不容辞的事儿。” 前世今生,他对岛上小国都没什么好感。 章节目录 第82章 百合花最香 白眉道,“不管是兴周会还是隗明堂,都是疯子集中营。 一旦遇上,你我务必精诚团结。” “有大禾号上那一回就够够的了,还精诚团结。” 许舒一边腹诽,一边问,“前辈,还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 这金银岛为何三年出现一次,未到三年,金银岛在哪里,总不会凭空消失。 再者,偌大个金银岛又不是一条鱼,总不能游来游去,为何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一样?” 白眉道,“这个问题,至今没有答案,但接受度最广的假说是,金银岛外有大型护阵,是一种类似奇门遁甲的护阵。 每三年护阵开放一次,因护阵神妙,所以才会造成金银岛时隐时现,每每变更位置的假象。” “隐匿一座岛,那得是多可怕的护阵?” 许舒心中不信,“敢问前两次的探岛者,都是怎样离岛的?我听有幸存者说,他们都是被金光击中,陷入昏迷,尔后会漂浮在近海,或被渔民救起,或浮海而回。 敢问是否属实,那金光是传送阵之类的存在?” 白眉缓缓摇头,“这些描述都属实,但是不是传送阵,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并非所有的人醒来,都是在近海。 个中神秘,你可自行体会。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睡了,年纪大了,觉浅,再不睡,得成宿失眠了。” 许舒叫住起身的白眉,“超凡途径有九条,我总觉得体士途径最为霸道。 是不是不同途径相同阶序,始终体士最强?” 白眉怔了怔,“想多了。 不过是因为体士初期的力量更为暴力且直观,容易形成这种假象。 就拿盗火者途径阶序二的拜火者来说,特定环境下,他能要了我的命。 同样,在团队战斗中,途径互补,配合好了,往往能发挥超强战力。” 许舒还待再问,白眉晃着手臂,打着哈欠去了。 人最怕相处,许舒对此语深有体会,本来他对白眉成见极深。 但今夜一番畅谈后,他感觉和白眉的关系拉近不少。 目送白眉离开,许舒也起身下到二层甲板,正要转回房间,忽然发现楼梯道左侧立着个黑影。 “谁?” “许大哥,是我。” 邵润走了出来,左手握着黑色劲弓,背后挂着箭囊,右手压出深深的勒痕。 许舒怔了怔,立时醒悟过来,拍着邵润肩膀道,“你在帮我警戒,担心白眉暗算我?” 邵润点点头,许舒才搭上邵润肩膀,惊讶地发现他肩上已结满露珠。 “谢谢你,小邵。” 许舒心生感动。 邵润摇头,“不谢。” 他握紧手里的弓,“在我老家,我这张弓猎杀豺狼三十九头,狐狸过百数。” 话至此处,他眼神变得黯淡,“可惜,在这里没什么用了。” 许舒宽慰道,“怎么没用,这满船的人并不都是体士阶序。 不信你问老厉,他怕不怕你这张劲弓。” 自从邵润随许舒下海,搭救母鲸后,便和许舒变得亲近起来,渐渐和厉俊海也混熟了。 邵润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是的咧,老厉可挡不住我一箭。” 许舒点点头,“这样吧,你等十来分钟,去招呼老厉到我房间来,开个小会。” 邵润答应下来,蹦跳着去了。 和许舒接触越久,邵润越不惮于在许舒面前,展露他少年人的心性。 行将夜半,疏雨又起,舱房内,油灯悄然。 秦冰伸出青葱一般的右手,许舒轻轻捏住,缓缓地从指头滑过指尾巴,直达指缝,牛奶般的肌肤顿时传来滑腻的触感。 灯火下,许舒的高鼻俊目蒙上一层神秘的美感。 他精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秦冰的玉手,翻来覆去地把玩,摩挲,指与指交叠,纠缠,顿时,好像蒲公英根茎轻挠脚底板的麻痒阵阵袭来,从手上直透到心里。 秦冰怔怔盯着许舒,玉面微红,目光如水,荡起阵阵柔波。 呼啦一下,舱门打开,寒风裹着微雨,立时将油灯扑得明明灭灭,寒意袭来,满室春情荡然一空。 “你做什么?赶紧把门关上。” 秦冰瞪着进门的许舒,脸上心上一并泥泞。 许舒才定睛,心里一阵“卧槽”,“这都什么时候了,脑袋就快别裤腰带上了,你们俩整手部护理玩儿?” 更让他生气的是,晏紫还顶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怎么看怎么生气。 “姐姐……” 晏紫拉着秦冰的衣袖,声音绵软得像二月天的柳絮,眼中闪过的情绪足以支撑一场苦情大戏。 “嚷嚷什么?给我杯子里下药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一想起此事,秦冰就生气,暗暗打定主意,下次再坐那辆偏三轮时,一定把这家伙腰间掐出一副麻将牌来。 见秦冰作色,许舒秒怂,“秦副队,你怕是不知道这位晏小姐是……” “不就是白马书寓的晏紫小姐么?她把在兴周会的事儿都和我说了。她也是受人蒙骗,在知晓他们要炸献山大桥后,便不肯和那帮人同流合污,已经脱离兴周会。至于曹广校的案子,她顶多算个从犯,到时候缴些罚银,也就好了。此事,你不用管了。” 秦冰说着,冲晏紫摇了摇手,“都要干了。” 晏紫瞥了许舒一眼,眼神中透着得意。 当着真许舒的面,假许舒再度肆无忌惮地把玩起秦冰的纤纤玉指。 许舒看得脑袋疼,“晏小姐,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秦副队说。” 晏紫看着秦冰,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巴巴的。 秦冰道,“要说什么就这儿说吧,对了,小晏睡你床,你到外面找地儿吧。 咱们孤男寡女凑一起不方便,诺,被褥都给你收拾好了。” 许舒一看门角,果然竖着个大包裹,他气得胆固醇偏高。 这秦老师分明有了新人忘旧人,以前挤一块床板都方便得很,现在不方便了。 他奈何不得秦冰,瞪着晏紫道,“秦副队,有些人外忠内狡,坑蒙拐骗是天生的本事,您可要擦亮慧眼。” 晏紫柔声道,“许公子,不就是人家曾经在曹广校家用火烧过你么? 你就这么记恨人家?别忘了,若非人家,你早吃了有毒的黄杏柑,一命呜呼了。 都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人家不图你报恩,也不能因为人家过去的一段弯路,而处处针对人家吧。 再说,您说我坑蒙拐骗,可秦姐姐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岂会受人蒙骗? 别忘了,您不在的时候,可是秦姐姐掌握全局,和白眉等人抗衡。 许公子,您说这样的人,可是受人蒙骗之人?” 许舒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回吧。” 秦冰挥手赶人。 许舒抬头一看,上铺的新铺盖都换好了,知道这间舱房已无自己容身之所,提了包裹就走。 才出门来,便见邵润领着厉俊海疾步而来。 许舒迎上两人,招呼他们原路返回。 “不是说开会么?” 厉俊海一脸懵逼。 “不开了,由她们折腾去,早晚有亏吃。” 许舒嘟囔着,返回二层甲板的大舱房,里面设了二十多个铺位。 夜色已深,幽暗的房间,一片静悄悄。 厉俊海和邵润各自返回自家床铺睡下,许舒则麻利地打开包裹,开始铺床。 包裹才打开,他便愣住了。 包裹里的被褥皆是秦冰床上的,湖锦绸缎面的,里面填充了厚实的棉花,喧软得不行。 解开被褥,里面还裹了东西,一个尚有余温的大铝钵,一瓶精巧香水。 香水瓶只有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封口处有个“明”字,是春申有名的明家香。 许舒在君健俱乐部搞事情时,还见过明家香的老板。 他打开大铝钵,热气夹着浓浓肉香直袭鼻口。 不用看,便知道是他最爱的辣椒炒肉,下面铺的是禾国的长粒香蒸出的米饭,一柄铁勺正插在中央。 许舒将饭菜拌匀,一勺汤满汤汁的米饭混着辣椒炒肉塞入口来,味蕾险些没炸飞,心中对秦冰的那点怨气顿时不翼而飞。 转念又想,晏紫对自己还真有救命之恩,那自己对晏紫的敌意从何而起? 难道是不爽她扮作自己的模样,和秦副队在那儿起腻。 许舒摇摇头,将这荒唐的念头赶走,埋头干饭。 一大钵辣椒炒饭盖饭下肚,不仅五脏庙安逸了,便连精神也松弛下来。 倒在床上想了想,总觉得该开的会还是要开。 他起身叫醒邵润,邵润唤醒厉俊海,三人赶到秦冰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秦冰从猫眼里看清是许舒,拉开门,盯着他道,“怎的,认床?” 许舒撇嘴道,“认人。” 秦冰噗嗤一笑,前嫌尽释。 秦冰让开门,许舒三人进门,晏紫已卸掉假许舒的妆容,化作一个朴实的青年渔民,脸上的皮肤呈现着淡淡的龟裂状。 这手化妆神技,许舒佩服得五体投地。 瞧见邵润和厉俊海跟了进来,两人手上都提着铁艺的椅子,秦冰和晏紫都微微吃惊,许舒拖过室内仅有的一把矮藤椅,坐了下来,“开个短会吧,有些情况,我觉得你们有必要掌握。” 见许舒这么郑重其事,秦冰和晏紫便在下铺落座,静待许舒下文。 许舒便将和白眉交谈的细节,尽数道出。 章节目录 第83章 战队初成 厉俊海道,“我上次完全是撞了大运,岛上的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听不出白眉的说辞有什么问题。” 秦冰星眸闪动,盯着许舒道,“你有什么打算?” 许舒摇摇头,“暂时只能将主动权让给白眉,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我们也要组织队伍。至少,在遇到危险时,不至于力量分散。最重要一点,一旦登岛,像兴周会那样的势力,可是团伙作战,我们若是单打独斗,肯定要吃大亏。” 他提到兴周会时,特意将注意力放到晏紫身上。 她竟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就咱们几个?力量会不会太小?” 秦冰柳眉微蹙。 许舒道,“人不在多,可靠最重要。” 别看鼓浪号上有的是超凡者表态要和许舒结盟,但许舒知道这些人根本靠不住。 彼时,花裤子对秦冰出手时,除了厉俊海鼓足余勇,放出两条恶灵袭扰外,再无人出手相助。 这样的人凑再多,遇上点风浪,保管顷刻散尽。 此刻,房间内坐的五人,秦冰自不去说,厉俊海和邵润是经过考验的。 许舒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晏紫,不过他仔细盘算过,晏紫形单影只,又新叛出兴周会,没多少兴风作浪的本钱,应该不敢轻易出幺蛾子。 此外,晏姿是盗火者途径阶序二的拜火者,能补充小队的超凡属性。 “我同意,你看白眉团伙,准备充分,配置合理,定是料准金银岛上必有一番苦战。” 厉俊海意气昂扬。 许舒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实力,让厉俊海看到了巨大机遇。 他深信此番二入金银岛,收获必定比上次要更为丰厚。 “小邵?” 许舒看向邵润。 邵润圆圆的脸上写满尴尬,“许大哥,我实力太差,只有一把破弓箭,除了会浮水,没什么战斗力,我怕拖累你们。” 许舒哈哈一笑,“你随我横渡沧海,你的本事我一清二楚,缺谁也不能缺了你。” 邵润没想到许舒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激动地直点头。 “许公子,人家也可以加入么?” 晏紫娇娇怯怯,才一开口。 许舒胃里一阵翻腾,“你什么形象说什么话,一彪形大汉动辄咿咿呀呀,要恶心死谁?” 晏紫冷哼一声,强调陡变作浑厚的男声,“许兄,我赞成你的意见,并自荐团队指挥官。”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许舒紧紧盯着晏紫,“说说看吧,是谁给了你这张厚脸皮。” 秦冰道,“让小晏说话,她经历丰富,经验也丰富,前番和白眉团伙周旋,若非小晏,我们可撑不到你回返。” “好吧,晏指挥,说说你的策略。” 许舒虽不满晏紫主动伸手要权要官,却也知道集思广益的妙处。 晏紫感激地看了秦冰一眼,说道,“所谓团战,无非在攻守之间找平衡。 我们五个如果组成团队,攻防两端的箭头毫无疑问都是许兄。” 有秦冰撑腰,许公子立马降格成了许兄。 许舒撇嘴,他还以为晏紫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晏紫笑道,“许兄先别忙着撇嘴,且听我细说。 许兄固然刀剑双绝,可真对上其他途径的高阶超凡者,未必能有效攻防。 比如盗火者途径阶序四的燃点师,若没有我辅助,燃点师可以轻而易举,让你处在高温或失温状态,更能轻易将百米之内的器物引燃。 对上这样的存在,许兄能有几分胜算?” 许舒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请继续。” 晏紫道,“因为超凡属性的差异化,不同的战斗环境,成员配置,都会导致交战策略的变化。 若是配合好了,两个低阶序超凡者未必不能逆转高阶序超凡者。 我来说说,我曾经经历的几场超凡者之间的团战……” 转瞬,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晏紫讲述完毕,许舒深刻地体会到将晏紫拉入小队中来,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从晏紫的讲述中,许舒可以窥测到兴周会的强大实力和折腾幺蛾子的能耐。 与此同时,他也对晏紫生出一丝佩服。 以弱女子之身,能历尽灾劫而生存,本身就是奇迹。 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候,许舒,厉俊海,邵润返回了自家舱房。 许舒困倦得厉害,才沾枕头就睡了过去,邵润则将床铺挪到他左近,眯着眼睛假寐,实则始终小心翼翼地替许舒做着警戒。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邵润一跃而起,一把扯醒了许舒。 许舒迷瞪着眼睛,怔怔盯着邵润,脑子还没清醒过来。 邵润低声道,“许大哥,船,船被明金银岛不远了。 明天,不,说不定今天就难得太平了。 小嫖,接下来,你务必配合我。” 两个小时后,许舒在心里深深感叹白眉乌鸦嘴的能耐,远胜过他拳脚上的本事。 天微微亮,蔚蓝色的大海被一抹妖艳的晨曦挑开盖头,露出羞答答的玉颜。 远处,几个斑点浮现在海面上,不多时,斑点像出疹子一样,越出越多。 顷刻间,铺满大半个海面。 “双目王蛇,银啄龙鲸……” 邵润轻轻报着他能认出的深海巨兽的名字。 鼓浪号上,所有人都惊醒了,战战兢兢看着海面上的异象,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在白眉和许舒地提前示警下,整个鼓浪号完全处在半静默的状态。 一个个身量恐怖的海兽目标明确,眼中并无鼓浪号的存在,全力朝着西北方向进发。 见局面稍稍平复,许舒赶到三层甲板,找到白眉,他正一脸愁容地观海。 见许舒上来,西侧的一道身影快速隐入舱门,即便不观察那人身形,直从他脸上包裹的厚厚白布,许舒也认出那人,正是花裤子。 许舒道,“昨夜,你没少对花裤子做思想工作吧?” “思想工作?” 白眉咀嚼这个词,立时会意,“老花这个人很现实,当我把他从你枪下救回来后,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海上讨生活的人就这点好,都很现实。 不然,也就活不到今天。” 许舒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展开讨论,问白眉如何研判眼前的形势。 白眉才下心头的愁绪,又爬上眉头,“情况不妙,三年前,也有深海巨兽率性发现灵源波动,向着金银岛进发,但绝没闹出眼前这么大动静。 不瞒你说,若不是煤不够了,我真想调头回返。” 许舒眉头紧锁,“这么严重?” “不好!” 白眉惊呼一声,闪电一般攀上桅杆。 许舒送目西望,海面上泛起赤潮,殷红如血,有刺鼻的腥臭传来。 下一瞬,白眉同时向上连举三下红白双旗。 这是早对众人公布的旗语,意思是保持绝对静默状态的同时,还要停止呼吸。 许舒不明就里,邵润却一脸的惊悚,缓缓冲他点头。 下一瞬,赤潮前峰跃过鼓浪号。 “这也没什么呀。” 许舒暗道。 吧嗒,吧嗒,两道声响,船尾爬上两个海兽。 他们有着蝙蝠一样的身躯,展开来像一块纵横两米的床单。 薄薄的身形,几乎看不出五官,上到甲板后,继续吧嗒,吧嗒前行。 砰的一声,有人被撞倒。 有白眉的严令,被撞倒的人死死屏住呼吸,两个海兽并不理会倒在甲板上的人,快速穿过甲板,爬上栏杆,噗通一下,跳进海里。 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霎时,密集的吧嗒声传来,不到十息,船上又爬上来十余个相同模样的海兽。 它们摇摆着头颅四下寻找着,再无所获后,便继续朝前游走。 噗通,许舒被一只海兽撞到在地,不敢动弹。 章节目录 第84章 深海多奇兽 下一瞬,海兽从许舒身上碾压过去。 许舒觉得自己像被大号鼻涕虫给玷污了,强忍着恶心,屏住呼吸。 很快,那只海兽压身而过,穿过甲板,掉下海去。 忽地,一个绿衫青年被撞倒在地,一只海兽才扑倒他身上。 他忍不住恶心,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推开怪物,便要遁走。 下一瞬,十余只怪物同时射出十数只长达三米,细如毛发的触手。 那触手飚若闪电,所有人都没看明白,绿衫青年便被上百只触手洞穿,整个串成血葫芦。 鲜红的血液映照在金色的晨曦中,散发着妖异的颜色。 而这妖异的颜色一闪即逝,下一瞬,所有怪物身上同时多了一抹奇异的嫣红,甲板上则干干净净,滴血未沾。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绿衫青年被洞穿刹那,又有数人惊呼出声,他们甚至没来及挪动,便步了绿衫青年的后尘。 如此诡异的死法,让不少人心理崩溃,有那没惊呼的,也忍不住小口喘息。 只是这一喘息,又让怪物敏锐地捕捉到,触手再发,又添亡魂。 死神迅捷地带走二十多条人命后,船上众人脸皆憋成青紫色,海兽终于没捕捉到活物的气息,快速地奔下海去。 此时,一望无际的赤潮终于完全越过了鼓浪号,快速地向前涌动着。 最后一只海兽溜下船后,众人依旧死死憋着气,直到目送它们快速遁出十余米后,满船的呼气声几乎要成大风吹。 更有三人,闷头倒在地上,生生憋晕了过去。 很快,甲板上的尸体被扔下大海,鼓浪号上静默无声。 “是赤蝠鲼,赶海的老人们传过,却没想到今天见着真的了。” 邵润忧心忡忡地道,“这赤蝠鲼,一个都难以招架,现在这样汇聚成潮,就是神仙来了,只怕也没办法。 许大哥,我担心我们上不了金银岛。” 许舒拍拍邵润肩膀,“我们已没有退路,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什么样的结局,我们应当都可以接受。” 邵润点点头,船上众人也终于多了几分生气。 白眉冲许舒微微点头,高声道,“海上的异变,一桩接着一桩,足以证明金银岛就在前方。 我希望,大家遵守约定,听从指挥,否则……” 他话音未落,整艘鼓浪号顿时剧烈地抖动,不少人摔倒。 “抓紧!” 白眉大喝一声。 下一瞬,鼓浪号竟然大半个船身高高翘离海面。 许舒双足一顿,天常步发动,一个箭步赶上前去,一脚将摔倒在地的邵润,踢到缆绳堆里。 邵润才勾住绳子,整个身子便甩飞出了甲板。 几乎同时,晏紫和秦冰也飞出了甲板,许舒几乎是间不容发之际,左手右手挥出,同时抓住两人,只凭左右脚死死交缠勾在一条栏杆上。 他和秦冰,晏紫仿佛跳三人冰上芭蕾,三人的身形都因巨大的离心力,而极致地舒展着。 咔嚓一声,许舒双足勾住的栏杆忽然发生明显地弯曲。 许舒沉声暴喝,“抱紧我!” 喝声方落,他双臂奋起神力,硬生生将两人扯得靠到近前。 下一瞬,砰地一声栏杆断掉。 许舒倒飞出去,几乎同时,晏紫从正前方扑中了他的脖子,秦冰从后方双腿缠在他腰上,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脑袋。 许舒身上挂着两个人,整个人以诡异的姿势飞出甲板的同时,闪电一般探出手去,又抓住一条护栏,整个人被巨大的离心力拉得和护栏完全呈水平状。 剧烈地转动还在持续,但不再有剧烈抖动,许舒暂时处在一个动态的平衡,他开始要求呼吸权。 此时,他被双美前后夹逼,不仅失去了视线,连口鼻也被水漾的丰盈堵得死死的。 任凭他怎么晃动,这二位仿佛被激发全部潜力一般,只死死抱着,缠着绝不肯松开半点。 许舒被逼得急了,伸手轻拍,触手间,要么是滑腻绵软,要么是丰隆挺翘。 两人终于反应过来,稍稍调整抱姿,许舒终于重新获得呼吸权,他贪婪地呼吸着,恨恨地瞪着两人。 入目的是两张羞红的脸,和两道不敢与他对视的慌乱目光。 许舒顾不上和两人置气,紧张地观察着情况。 邵润抓着缆绳如风筝一般飘来荡去,见许舒看过来,远远冲许舒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厉俊海则死死抱着一根铁栏杆,仿佛钢管舞女郎,整个身体都缠绕了上去,扒得紧紧的。 他实力一般,却极为机警,真正做到了灾难总是慢他一步。 令许舒震惊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变,让鼓浪号上少了近一半的人。 震惊之余,他目光送远,这才发现,向西三百米处,海面仿佛被割裂开,一边水煮如沸,一边则有结成冰雕的迹象。 煮沸的一半颜色暗沉,结冰的一半颜色透亮。 双方就好像交缠的两极,鼓浪号就以这两极的交点为中心,以三百米的距离为半径,做起了离心运动。 两分钟过去了,诡异离心运动没停止,许舒却依次看到七八条海船从自己前方或后方转过,一闪即逝。 他早就听白眉说过,此番抵达金银岛的人头颇多,眼见着异象频发,金银岛就在眼前,还不曾见到一艘航船,许舒忍不住生出希冀,希望再没别的航船到来。 直到此刻,哪怕是短暂的惊鸿一瞥,也彻底打醒了他的美梦。 艰难地等待中,时间流逝最慢,许舒觉得过了大半辈子,这无休止的旋转才终于宣告结束。 刹那间,他便翻身跃回甲板,抢先一步接住朝甲板跳落的邵润。 秦冰和晏紫显然没回过神来,依旧死死将许舒当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 许舒咳嗽两声,这二位才惊醒过来,各自如避蛇蝎推开许舒。 许舒紧走几步来到栏杆边,秦冰,晏紫亦步亦趋,紧紧相随。 许舒一阵无语,本想戏谑两句,忽然瞥见晏紫胸前被自己嘴唇映出的湿痕,眼中闪过尴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从防水背包里取出厚厚一捆拇指粗尼龙绳,递给二人。 秦冰红着脸,“做什么,和你捆一起?” 许舒白眼,“不然呢?我可不想再当肉夹馍。” “得了便宜还卖乖。” 晏紫幽幽丢下一句,接过尼龙绳在自己腰间缠了,秦冰只好照做。 碍于超凡属性的不同,在那等天地巨威下,她也只能是丝萝依乔木,攀附着许舒。 反正这一路行来,她已经习惯了自己长官威权的旁落。 两人捆好后,厉俊海和邵润赶了过来,厉俊海手里抱着两支西北黑虎,用防水袋死死包了,背后背着个鼓囊囊的背包,也用防水袋缠了。 邵润则抱着一个五升的水壶,里面灌满了火油。 这些物资都是他们昨夜在船上搜集到的。 许舒的那把西北黑虎赠给江朝歌防身,身边只剩一把停云枪。 而停云枪激发,太消耗体力,要靠停云枪维系持续的火力,显然不现实,只能再找火器。 好在鼓浪号上火器充沛,他找了两支西北黑虎,自己一支,也给厉俊海备了一支。 至于邵润手里的那桶火油则是晏紫准备的,说有大用。 不多时,邵润和厉俊海也成了尼龙绳上的一个节点。 待四人准备停当后,许舒则抓住尼龙绳绳头,在胳膊上挽了。 “作什么妖。” 秦冰横他一眼,眼前这一拖四的造型,活像大集上贩牲口的,牲口贩子自然是许舒,牲口是谁,不言而喻。 许舒道,“我若也缠上,咱这组合可就有了名目了。” “什么名目?” 晏紫追问。 许舒叼根烟,“葬海组合。” 双美同呸。 厉俊海只剩摇头苦笑的份,他都不知道许舒到底长了一副怎样的肝胆。 都这会儿了,还能云淡风轻地玩笑。 许舒举起手中尼龙绳,“我若也缠上,最后的机动性就没了,这不是擎等着完犊子么?不是葬海组合是什么” 几人说话之际,鼓浪号上已是一片忙碌。 诡异莫测的大旋转,让所有人都意识到鼓浪号已很难再成为避风港。 大家都忙着收集各类资源,并无一人来找许舒结盟。 邵润诧异不已,小声嘀咕着。 厉俊海取出一块防水布,将两把西北黑虎分开装了,“没什么奇怪的,这些都是聪明人。 对抗白眉时,他们围着许兄,不过是希望他当箭头,真正信任能有几分? 这会儿,眼见鼓浪号不行了,他们只信自己。” 就在这时,海面又现奇观,结冰的那半海面和冒着烟气的那半海面的相交线,正在急速从遥远的天尽头,朝一个点收缩。 壮丽的景象,仿佛一道神剑飞来,斩断了海面。 轰隆隆,阵阵闷雷声忽然从海底传来。 “左满舵!” 白眉声嘶力竭地吼着,下一瞬,如狂风一般卷进驾驶舱,三分钟后,鼓浪号完成了掉头。 船上顿起哗然。 “这是干什么,都到这一步了,还怕个球。” “就是回去,煤也不够啊,七星嫖客,你得发话啊。” “…………” 章节目录 第85章 髭须飞卷奇峰竖 许舒默然不语。 他和白眉有过约定,这个时候,相比眼前这帮人,他更信任白眉。 果然,众人闹腾片刻,偃旗息鼓。 鼓浪号的航速被拉到极致,仅剩的两个锅炉玩命地砰砰砰。 鼓浪号前行不到百米,所有人惊讶地发现,海水再向着和鼓浪号相反的方向流去。 而远处的相交线已缩成一点,彷佛一股惊天动地的庞然吸力从那一点发出。 忽地,鼓浪号的航速变慢,不过十余息,竟停了下来,锅炉依旧拼命地砰砰砰,对抗着吸力。 就在这时,东南,西南皆现出黑点,黑点急速放大,正是两艘轮船。 适才海面异变,玩海面大旋转时,许舒等皆看到来其他探岛者的轮船。 只是旋转停止,海天之间,却还是只有鼓浪号。 直到此刻,才又有船来。 鼓浪号上,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两艘轮船,被吸附往相交线方向。 “快看,有人跳船了,船上乱了。” 有人发出惊呼。 那两艘轮船已经乱成一锅粥,接连有人从船上跳下,才入水中,便冒出一股旋涡,那人便消失不见。 更可怕的是,因那诡异吸力的存在,翻覆下海的人没一个能浮起来的。 这恐怖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感激起白眉来。 若非他的先见之明,抢先掉头鼓浪号,让它向反向发力。 此刻,鼓浪号也难保被拖入旋涡的惨剧。 五分钟后,两艘轮船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拖进旋涡,倾覆无踪。 然而,旋涡还在发力,越来越多的航船被吸附过来,接连被送进旋涡深处。 所有人都惊得面无人色,许舒也是愁眉紧皱,深觉这一路最幸运的事,应该便是和白眉同行。 没有这老鸟领路,怕是根本没机会抵达金银岛。 更让他惊讶的是,到访金银岛的探险者之多,超乎想象。 光是此刻,被拖进旋涡的轮船便多达十三艘,更有七八艘还在被拖拽地途中。 轰!轰! 有船开始朝旋涡中心发炮了。 这是最后的挣扎。 然则,这一发炮,惊醒了所有的船只。 不消片刻,百炮齐发,皆轰向旋涡中心。 咕噜咕噜,以旋涡为中心的大海陡然如翻了锅,泼了汤,汤色半白半墨,像晕染开的水墨画。 忽地,水墨画中央,陡然升出一座山峰,那山峰瞬间长到五十米。 如此天地奇景,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下一瞬,山峰勐地撑开,由细尖转作圆润,朝海面上的船只扫来。 至此,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山峰,还是一个恐怖深海巨兽的触手。 如此规模的触手,让许舒彷佛看到了山海经创世神话里那些上古神怪。 “山峰”倒下,势若天崩,许舒心态竟莫名的平和。 因为他知道这种级别海兽的一击,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和灭世天劫没什么区别。 主观能动性已经毫无意义,不如静静欣赏,不眨眼睛,也许有机会看到自己脑浆崩裂时脑花洒出的形状。 鼓浪号上已乱作一团,不少人嘶嚎着纵身跳海。 晏紫紧咬着嘴唇,面如金纸。 秦冰脸色惨白,星辰般的眼睛些满慌乱,忽地,眸光凝到许舒脸上,见他竟冲自己点头微笑。 她心中没由来生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他还在身边,彷佛天崩地裂也没那么可怕。 厉俊海两股战战,扶在铁栏杆上的双手已掐得泛白。 邵润嘴巴长得老大,死死抓着许舒的衣袖。 眼见山峰便要砸落海面,忽地海面裂开了,两道绿光从海下射出,宛若闪电,下一瞬,死死缠在山峰上。 许舒这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绿光,而是两道绿色的触手,不对,应该更接近须发。 那两道长得不可思议的须发才缠住山峰,海面涌起滔天巨浪,密集地水珠彷佛从煮开的锅里迸出的子弹,打在人身上生疼。 众人赶忙避入舱中,心中虽惊恐万分,却仍抑制不住想要观此海天奇景的好奇心,都挤在舷窗前观望。 海面已经被煮沸了,狂风暴雨大作,鼓浪号上仅存的两座蒸汽锅炉,被狂飙的水柱乱流,如狂风扫落叶般冲毁。 鼓浪号如狂风中的树叶,时而被巨浪推上半空,时而被冲入浪底。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只见两道绿光拖着山峰没入海中。 霎时,整个海面上的狂风催着巨浪卷起是十几层楼那么高。 卡察一声,鼓浪号忽然如玩具船断成两截,众人也随之被卷入海下。 得亏许舒小队提前做了准备,一根拇指粗的尼龙绳将他们串成一串,才跌入海中,邵润就掌控了局面。 他带领众人敏锐地避过一个又一个的海下乱流,一直向深处潜去。 直到晏紫和厉俊海口中皆无气泡鼓出的时候,邵润又带队快速上浮稍作换气。 如是三番五次,众人再度浮上海面时,已是风平浪静。 温暖的阳光,照在众人身上,被狂浪卷过的天空,像一面镜子,瓦蓝得醉人,西北方向的天空还升起了彩虹。 众人惊魂甫定,浮在海上大口的喘息,丝毫没有欣赏眼前美景的心情 “那,那……都是什么东西?前次来金银岛,也没这么可怖的存在。 如果都是这些玩意儿,打死我也不来啊。” 厉俊海忧心忡忡地道。 他深深觉得自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老想着昔年尚是一文不名的凡人,机缘巧合进了金银岛,得了机缘。 如今成了超凡者,且准备充分,再探金银岛,收获肯定巨大。 可从下眼下的局势看来,多半是“来时好好的,回,回不去了”。 邵润幽幽道,“我看过一本手写本的《山海志。 上面提到许多深海巨怪,说灵源诞生以来,侵入海下最甚,因此海下也得以诞生各种恐怖巨怪。 那座向山峰一样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倒是那两道绿光,像书中说的一种叫苍梧龟的巨兽的髭须。” 晏紫道,“龟,那得多大的龟,才有那样的髭须?” 许舒指向西面,那里正有巨冰漂浮,“苍梧龟的事儿是真是假且不论,即便是真的,也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块浮冰,我有预感,金银岛已经不远了。” 随着“山峰”被两道绿光卷入深海,海面上的旋涡已消失不见。 无数大块的冰块浮起,成了一众幸存者暂时的容身之所。 依旧邵润领衔,众人追向那块浮冰。 十分钟后,许舒四人爬上那块有十多个平方浮冰,邵润则留在海中,打算推着浮冰前行。 许舒见状,便要跳进海中,和他一起推冰,却被厉俊海拦住。 “小邵,你也上来吧。” 厉俊海一张方脸,略有傲色。 众人不明所以,厉俊海大手一挥,两道灰影从他袖中腾出,正是他慑服的两条恶灵。 厉俊海口中念念有词,掌中掐动法诀。 两道灰影在半空中漂浮片刻,才沉入水中,竟又飘荡而出。 “敢不奉诏!” 厉俊海脸色微红,面子上挂不住。 嗖地一下,一柄血色匕首腾空,朝两条恶灵逼近。 倏地一下,两条恶灵飘进海里。 许舒大喜,冲厉俊海比完大拇指,一把将邵润从海里捞起。 就这样,两只恶灵被迫营业,推着浮冰前行,速度竟也不慢。 难得空闲,许舒竟和众人探讨起,恶灵有没有成为运动机的可能。 秦冰道,哪有什么永动机,只不过是不同能量形式之间的转化。 恶灵好用就好用在,形体万化, 惧火不惧水,用来推冰,正正合适。 不多时,浮冰驶过相交点,所有人都伸头朝那处打望。 但见那处的海水呈分层状态,最上面的颜色澄澈,越往下逐渐变赤。 定睛细看,有一股巨大的螺旋气体,在海面下时升时沉,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爆开。 休,苍白色天空上,一只神骏不凡的雄鹰翱翔而过。 “撕空鹰,肯定是人豢养的,海上没有。” 邵润惊声道。 晏紫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了?” 秦冰低声问。 “兴周会的人来了。” 晏姿低声道。 不多时,一艘铁甲船从后方快速逼近,大约一千六七百吨的排水量。 在一众靠浮冰作航船的探险者面前,显得无比的霸气。 铁甲船急速逼近,许舒目力极佳,已能看铁甲船上的景象。 一个弱冠青年,身量颀长,一袭白衣胜雪。 立宪以来,大周男性国民,皆削去长发,改用短发。 可那白衣青年却依旧留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用冲天紫金冠了,更衬得卓尔不凡,气质极佳。 许舒却一眼生烦。 长得帅的,能装的,两种特质占一的,他都不喜欢。 更何况眼前这家伙,两者皆占。 接下来,更让许舒不爽的一幕发生了。 白衣青年竟取出一根碧玉箫,横箫唇前。 不多时,便有呜咽萧索的箫声传来。 秦冰敛眉,“这是宫中祭天礼乐的调子,这人怎么会?他到底谁?” “钟甄,废礼亲王的嫡孙。” 晏紫神色复杂。 章节目录 86章 立志造反的王孙 厉俊海惊声道,“三十年前,礼亲王可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在宗室之中极具人望。” 秦冰道,“所以,皇室之中对立宪反对最为激烈的便是礼亲王之子礼郡王。 五年前,便是礼郡王策划了夺门之变,险些将陛下带出皇宫。 夺门之变失败,礼亲王一系爵位尽废,阖家满门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想不到礼亲王还有嫡孙在世,并加入了兴周会,为祸一方。” “不,不是的,秦姐姐,钟王孙志向远大,志在救民,自立宪以来,政潮汹涌,一日胜过一日,百姓们水深火热,大周境内烽烟四起,这都是因为陛下避居深宫,奸臣弄柄,再无人对天下臣民负责的缘故……” 晏紫越说越激动。 秦冰怔住了,在鼓浪号上,她和晏紫精诚合作,又都是高知女性,很是投缘。 秦冰都快忘了晏紫在兴周会的出身。 许舒悠悠道,“说的好像大周皇室在位之时,就天下太平,万国来朝一般。 现在固然不好,以前只是更坏。晏小姐,兴周会干的什么勾当,你侧身其中,还不清楚么?” 晏紫怒目而视,“那只是有小人从中作梗,错误执行会首的决策。 既然钟王孙来了,我找他陈情,他必定会惩戒小人,还我公道。” “这么说,你还想着回兴周会。” 许舒难以置信晏紫的脑回路。 “不然呢,加入你们,继续为虎作伥?让我阖家十三口英灵不得安寝?” 说到动情处,晏紫双目泛红,“姓许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舒本来还觉得以晏紫的情商、手段,不至于这么轻易地被兴周会洗脑。 敢情晏紫身负血海深仇,这就不足为奇了。 他正色道,“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现在咱们的账两清了。 我提个建议,大周的事,就在大周解决。现在既然同舟共济,去往金银岛,这些烂事先放在一边如何?” 晏紫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秦冰轻轻拍着她的背嵴,满眼怜惜,她也没想到晏紫竟有如此悲惨身世。 “许大哥,快看!” 邵润惊呼一声。 钟甄所在的铁甲船竟生生从一块浮冰上碾过,浮冰上的三人被撞下海去。 铁甲船丝毫不停,目标竟是前方又一块载人浮冰。 铁甲船上,一个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灰袍老者,正振臂高呼,“撞翻他们,撞翻他们……” “凌天放!” 晏紫的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怎的,有仇?” 许舒眯着眼问。 “刘遂和焦勇,就是死在这老贼手中。” 晏紫紧握拳头,“不过,钟王孙来了,姓凌的猖狂不了多久的。” 许舒很想说一句“天真”,转念一想,就这样戳破她的希望,未免太过残酷。 “凌老。” 钟王孙停止了吹奏,他略显细长的眼睛闪过不快,偏薄的嘴唇微微翘起。 不知是不喜凌天放的滥杀无辜,还是不满凌天放弄出的动静,扰乱了他箫声里萧索、悲凉、自我哀伤的意趣。 “王孙放心,一切尽在掌握,这些牛马去到上面也是给咱添乱,这里能顺手解决一些,就解决一些。” 凌天放高声笑道。 钟王孙微微皱眉,澹然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等肩负复兴重任,还是要广结善缘。不过,此时争宝,可另当别论。” “王孙说的是。” 凌天放囫囵一句,继续呼喝着船长,接着撞击浮冰。 忽地,他腰间传来咯吱的响声,他一拍腰囊,一个巴掌大的小猴轻捷一跃,跳到他肩上。 小猴通身毛发金黄,身材纤小,本是可爱造型,偏生一张脸惊悚如恶鬼,邪气非常。 小猴咯吱叫着,伸手指向西北。 凌天放叽里咕噜鬼语一般地说了几句,随即惊喜无比地望向钟甄,“王孙,天大的好消息,鬼面猴找到晏紫了,那贱人就在那边。” 钟甄眼睛一亮,取出一柄单筒望远镜,顺着凌天放所指的方向探去。 脑海里不禁浮现,晏紫窈窕身姿,如仙玉颜。 当年,邀月居中,晏紫惊天一舞,钟甄惊为天人。 尔后,风波湖上,绿柳林边,兴周会数次秘会,他都和晏紫照过面。 只是,那时他在兴周会地位已高,身份贵重,已不便接触沦为外围暗探的晏紫。 只是,晏紫的那一抹倩影,深深地印刻在他心里。 一番探寻后,钟甄失望地放下望远镜,“晏紫何在?” 凌天放嘿道,“王孙别急,别忘了晏紫这贱人最擅矫饰,易容术神妙无双,她肯定就在那边,鬼面猴识人辨人只记味道,她易容术再是了得,体香却是变不了的。 前番,她当众反对薛长老要求炸毁献山大桥的大政方针,我持薛长老手令缉拿她,这贱人竟敢反抗。天绝这贱人,又让她撞进我手里。这贱人姿色无双,王孙若有兴趣,我可……” 钟甄摆手,“晏紫是会中干探,多次打探到极为重要的消息。她的问题,不能这样处理。” 凌天放道,“王孙,您也知道我一直是支持您出任下任副会首的。有些话,别人不敢和您说,但我得和您掏心窝子。 薛长老要处置晏紫,也不全是因为她反对炸毁献山大桥,主要是无量山的林老魔,相中了晏紫。 林老魔机缘非常,如今已是体士途径阶序五的内炼师了,会首一直极力拉拢他入会。 林老魔摆明了待价而沽,迟迟不肯松口。会中高层谁都知道,一旦成功将林老魔拉入会中,便是奇功一件。 下任副会首之任,必定手到擒来。薛长老也有向上走一步的野望,所以才有了她处置晏紫的那一出。 我正是心怀王孙,所以,故意执行任务失败,放走了晏紫,被薛长老好一通责罚。” 钟甄仰天长叹,满面悲怆,“兴周会发展至今,已是庞然巨物,本来推翻伪执政,再兴皇室,易如反掌。 偏偏就有人如此不识大体,同室操戈,倾轧同僚,此辈诚乃皇周复兴大业的绊脚石。凌老,你很好,我的功劳我会记下,并上禀父王的。” “愿为王孙效犬马之劳。” 凌天放大喜。 他深知钟甄父子的能量,兴周会能大发展,根本原因还在于旧朝遗老遗少的支持。 这些人几乎全将废礼郡王父子视作皇周正统,一旦兴周会成事,废礼郡王父子必将登基为帝。 不管是老子称帝,还是儿子登基,对凌天放而言,都是一份无法想象的功业。 因此,他才果断地踹了薛长老,选择向钟甄靠拢。 当然,除了钟甄的身份外,他的天赋,实力,都是凌天放所看好的。 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钟甄已是体士途径阶序四的内家大师。 这其中固然有旧皇室资源朝钟甄倾斜的缘故,究其根源,还是钟甄天赋过人。 “凌老,你且退下,我来和晏姑娘沟通。” 钟甄轻挥玉箫,深吸一口气,高挺的鼻翼处喷出一道浅的白烟,随即舌绽春雷,“晏姑娘,我是钟甄,我知道你在此。 也知道你和凌天放的误会,我们是老朋友了,我相信我可以当这个中间人,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 钟甄的声音在海面上激荡,浮冰上的晏紫听得分明。 她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希冀。 家破人亡以后,她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复仇。 自从加入兴周会,她总算找到了组织,也把兴周会当作自己的家。 而被凌天放逼得反出兴周会后,她便像无根浮萍。 此刻得见钟王孙,她立时生出重回兴周会的希望。 钟甄的喊话,简直一箭正中靶心。 “秦姐姐,大恩不言谢,我必须得走了。” 晏紫冲秦冰盈盈一礼,便要跳下浮冰。 许舒出手如电,手指连续点在晏紫间关、凤池两穴上。 霎时,晏紫便像被施了定身法,定在当场,只剩眼珠子能动,愤怒无比地瞪着许舒。 秦冰,厉俊海,邵润也惊讶地看着许舒。 许舒从防水袋取出西北黑虎插在腰间,抓出剔骨刀在冰面上一划,左脚一顿,他脚下裂出一大块浮冰。 他平静地盯着晏紫道,“别被热情冲昏了头脑,这个钟王孙说的都是场面话,他既然说知道你和凌天放之间的误会。 显然,凌天放已经把你们之间的龃龉对钟王孙说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凌天放必定会添油加醋。 可钟王孙偏说你们是误会,既是误会,就别指望他为你主持公道。 除此外,你怎么知道钟王孙喊话,不是为了诱捕? 我说过,既然是结伴同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雷我替你蹚了,不用谢。” 噗通一下,邵润跳进海里,钻到冰面下,推着许舒脚下的浮冰,朝兴周会的铁甲船靠近。 许舒裂开单独浮冰的目的,只为保护秦冰等人。 以免图穷匕见时,将秦冰等人也牵连进来。 距离秦冰三人所在的浮冰将近两百米时,许舒冲铁甲舰挥起了手。 五百米外正持拿单筒望远镜四处打望的钟甄立时捕捉到了许舒。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70章速请织田康”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章节目录 87章 两大反派齐登场 不多时,铁甲舰便赶到近前,许舒朗声道,“一别经年,王孙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许舒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冒充晏紫,先和钟王孙,凌天放接触。 让晏紫以旁观者,好生看一看这个钟王孙到底是个什么面目。 而晏紫有化妆神技,凌天放必然知晓。 所以,不管他用任何面目出现,用什么声音说话,都是合适的。 立在船头的钟甄诧异无比地盯着许舒,左右端详,细细打量,竟一点晏紫的影子也没找到。 若不是凌天放告知过晏紫的化妆神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的昂藏男子代入成风姿绰约的绝代玉人。 “晏姑娘好本事,既在此相遇,不如登船一叙。” 钟甄拱手一礼,声音温润,风度翩翩。 许舒朗声道,“凌天放杀害我下属刘遂、焦勇之事,不知王孙如何评判?” 他故意加大声音,让不远处的晏紫听个分明。 钟甄含笑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其中缘由,还待细细调查。 不管怎样,晏姑娘都是我兴周会的干城,我现在郑重邀请晏姑娘回返兴周会。 并代表兴周会向晏姑娘承诺,对晏姑娘过往作为,既往不咎。” 许舒拱手道,“王孙在我心中是公道和正义的化身,也是兴周会的希望所在。 我等努力奋斗,目的是为推翻伪执政,拯救万民,再造皇周。 凌天放竟一意孤行,要炸毁万千黎民脂膏所聚的献山大桥。 我才提反对意见,他便痛下杀手。如斯恶徒,还请王孙惩戒。 否贼,我兴周会万千志士必将心寒,人心一散,复兴皇周大业又从何谈起?” “是真能白话啊,无怪高考语文能得一百四十多分。” 秦冰滴咕一句,宽慰晏紫道,“许舒也是好心,这个钟王孙卖相挺不错,但话里话外都在兜圈子。” 秦冰话音未落,一道黑光从船上放出,流星赶月一般,激射许舒。 “丧魂钉!” 秦冰惊呼一声,身子一软,差点滑下冰去,多亏厉俊海手快,催动恶灵将她扶住。 说时迟,丧魂钉眨眼便刺到许舒眉心处,许舒一动不动,一道清光从他手臂腾起,铛的一声,丧魂钉应声锻成两截。 “贱婢找死!” 凌天放晃身而出,怒目圆睁。 许舒轻轻摩挲惊妹刀,对杨守一越发感激,意外得到的这件香火道元法器,对克制阴物和辨阴士途径的神通,简直有奇效。 许舒高声喝道,“王孙,既然凌天放在船上,再好不过。当着你的面,我要和他当面锣对面鼓地辩个明白。” “贱婢去死!” 凌天放狂怒,一挥手,两名好手飞身从船上扑下,才落进海里,便朝许舒游来。 在凌天放眼中,晏紫只是个妖艳贱货。 他绝没想到晏紫敢如此大胆,毁掉他蕴养多年的丧魂钉。 如此深仇,便是钟王孙的面子,他也顾不得了。 “王孙,当着你的面,凌天放还是如此放肆,你又如何说?” 许舒彷佛束手无策,只是高声要钟甄主持公道。 钟甄眉头紧皱,冷声道,“晏姑娘,只要你放弃抵抗,我保证你的安全。” 倏地一下,晏紫眼眶红了。 她的心田上,一株提心吊胆的稗草,正在悄然死去。 “该死的贱婢,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不成,你不过是个玩物,且等着,老子非要降伏你,再将你送个林老魔。嘿嘿,林老魔最好整治美人,到了他胯下,我保管你求死也难,哈哈……” 凌天放正悄声怨毒地诅咒,砰的一声枪响,一枚子弹在距离他眉心三寸处,被一柄迅捷无比的寒光斩落。 发枪的正是许舒,他毫无征兆地出枪,满以为一击必中,却没想到钟甄后发先至。 他甚至没看到钟甄抽剑,匹练似的寒光已收回。 “杀了她,杀了她!” 铁甲舰上,凌天放气得跳脚。 他后怕不已,若是钟甄出手晚上半分,他的性命就没了。 他从不曾将晏紫那点微末本事看在眼里,此刻再不敢小看半点。 嗖嗖嗖,他背后黑影狂冒,数个骷髅头也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围绕他全身飘飞。 他做好全副武装,应对许舒的冷枪。 随着一声枪响,两名跳海追杀而来的体士,也不敢露头,沉在海底。 凌天放冷冷盯着许舒,静等着两名体士靠近,窜上浮冰,解决掉麻烦。 “既然王孙无意替我做主,告辞。” 许舒话音方落,浮冰移动起来。 凌天放懵了,海面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放出去的两名阶序一的体士似乎化作了水滴,消失在大海里。 “妈的,水卷者,他有同伙,咱们的人被她解决了。王孙,我和贱婢的过节不值一提,但林老魔入会之事,关乎您的副会首大位,切不可不在意。” 凌天放厉声劝说。 钟甄剑眉扬起,一脚踏在船舷,正要腾身而起。 轰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正中舰桥,船上勐地一歪,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发炮弹擦着左侧船身飞出。 三百丈外,一艘排水量三千吨的纯黑铁甲舰正噼破斩浪般地驶来。 张扬的五色双龙旗,在空中高高飘扬。 “隗明堂,该死的,是禾国的隗明堂,左满舵,全速前进。” 凌天放再也顾不得许舒,高声下令。 只有钟甄一动不动地立在舟首,俊美的脸庞彷佛凋刻出来的,眼中的忧郁彷佛盈出眼眶,追随者许舒远去的浮冰,一路铺满大海。 轰,又一发炮弹擦着钟甄头顶三丈高划过,他的眼神终于转到隗明堂的铁甲舰上。 就在这时,隗明堂的铁甲舰上,正有一人也在冷冷地盯着钟甄。 那人身材高大,一件长长的斗篷随风飘扬,脸上覆着一具暗沉色的金属假面,阴冷的气场,肆无忌惮地散发着。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武士服少年正一脸平静地凝视海面。 钟甄和假面人隔海对望,一言不发。 很快,兴周会的铁甲舰便和隗明堂的铁甲舰拉开了距离。 隗明堂的铁甲舰并不穷追,依旧疯狂地炮击着海面上的有生力量。 跳回到秦冰身边,许舒一把将邵润拉起,惊讶地道,“你都解决了?” 邵润笑道,“都只是阶序一的体士,在水里,他们不是我对手。不过我没要他们性命,都打晕了,能不能浮起来,看他们造化。” 许舒拍拍他肩膀,盯着隗明堂的铁甲舰,面有忧色地道,“隗明堂几乎是无差别向所有航船开炮,目的无非是想赶在在上金银岛前,尽可能多地解决掉竞争对手。” 秦冰摇头,举着望远镜道,“我看不单单是解决竞争对手,人家根本就是奔着要灭掉全体竞争者来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许舒。 许舒接过,才一打望,倒吸一口凉气。 隗明堂铁甲舰后方五百米,三十多艘飞鱼艇乌云盖日般袭来。 这些飞鱼艇很快各自分散,朝一块块浮冰上的探险者发动凶狠的攻击。 秦冰道,“谁都知道探访金银岛的凶险,第二次探险时,我大周镇军也组织过力量。 结果遭遇不测,几乎全军覆没。自此,便再没哪方势力会成建制的组织力量前往。 瞧瞧,隗明堂这阵势,分明是不计后果了,他们受了什么刺激?” 说着,她冲许舒眨了眨眼睛。 许舒转过脸来,瞪着秦冰,“你是说他们因为大禾号覆灭,所以发动报复!” 秦冰道,“除此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禾国资源有限,国运全在水师,水师之盛皆在大禾号。 大禾号倾覆,对禾国而言,不啻炸毁皇宫,他们肯定要报复。 而将报复对象锁定在探险者身上,也是顺理成章的。 毕竟,那等情况下,只有去往金银岛探险的超凡者,才会经过那片海域。 隗明堂在禾国,地位非同小可,禾国中枢要报复,隗明堂出动,再合乎情理不过。” 许舒道,“管他报复不报复,怕喇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老厉,加速。” “已经加到极限了,我这两条恶灵真不是你说的那啥永动机。” 厉俊海心疼得不行。 许舒一拍惊妹刀,嗖地一下,浮冰的遁速勐地上一个量级。 “老厉,你看,只要肯深挖,潜力总是有的。” 一想到大禾号倾覆,他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还不快给晏妹妹解开。” 秦冰轻踢许舒一下。 许舒运指如风,急点两下,晏紫动也不动,怔怔立着,若不是她忽然抬手揉了揉眼睛,许舒几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解穴失败。 海风轻拂,晏紫茕茕孑立,极目望天,只觉自己自此又如浮萍,漂泊无依。 秦冰知她身世,又兼心思细腻,能体会晏紫心中悲苦。 见晏紫形如枯木,许舒微微皱眉,“有些人二十岁就死了。”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了一句,众人都朝他看来。 便连目光呆滞的晏紫,也轻轻眨动一下眼睛。 “但到八十岁才埋葬。” 许舒点燃一支烟,轻烟鸟鸟。 此句一出,和上句联系一起,谁都知道他说的是晏紫。 晏紫略有触动,冷哼一声。 章节目录 第88章 许大哥,你流鼻血了 “别慌,往那边看,月亮也在大海深处迷茫。” 许舒伸手一指,此时西天里酒红色的太阳已缓缓坠入,东方一轮残月,正从海面慢慢升起,海风卷动雾气,海天相接处的残月,朦胧沉浮,无尽凄迷。 晏紫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有时候运气不行,不妨试试勇气。” 许舒用伟人姿夹着香烟,完全进入了导师角色,语气低沉而有力,鸟鸟轻烟中,他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仿佛人间真理和智慧地火花一并闪耀。 秦冰听得目瞪口呆,厉俊海暗暗苦思,自己也受过新式学堂的教育,为什么自己在许舒这个年纪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邵润则听得连连点头,牢牢将这几句话记下。 晏紫瞪着眼睛,脸上多了几分生气。 “你连造反杀头都不怕,还怕什么?年轻人,你的问题无疑是,读书太少,而想得太多。” 许舒掐灭烟头,“利物浦,你永远不会独行。” 晏紫懵了。 她的情绪快被许舒揉散了。 一句“连杀头都不怕”,才鼓噪得她热血上头。 马上跟一句讥讽他读书太少的话,点燃她心头怒火。 紧接着,又插一句“利物浦,你永远不会独行”。 她不关心利物浦是什么,猜测是一种祝福的前缀,但“永远不会独行”,结结实实击中她彷徨的心灵。 以至于她现在,各种情绪一并上头,唯独没了自怜自艾。 “许大哥,你还说么?” 邵润一脸凝重地望着许舒。 “怎的?” “如果您还说,我想找个本子记下来,不然我一次记不住。” 许舒目瞪口呆,秦冰咯咯大笑,厉俊海转过脸去。 晏紫恨恨跺脚,“秦姐姐,你也不管管。” 邵润用魔法打败魔法后,浮冰上的空气终于正常了。 而这时,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艘舰艇已追到两百丈外。 两条恶灵似乎真的到了极限,无论如何,速度也上不来了。 “晏指挥官,怎么打?” 许舒一脸严肃地问道。 晏紫收拾好心情,“据我观察,隗明堂派出的这些飞鱼艇,明显也是走的团战的路子,每艘飞鱼艇的攻人员配置很均衡。 主要以远程打击为主,又分为三种,火器,劲弩,辨阴士体系的恶灵和骷髅攻击。 仗着强大的机动性,他们绝不肯和任何攻击对象短兵相接,将己身优势发挥到最大。 要击败他们,还是得我和小邵配合。 他们会在接近我们六十米的位置发动攻击,只要小邵能潜到距离他们三十米的位置,我就有把握拿下。” 适才,晏紫虽然暗自郁闷,但一直没忘记观察海面上的敌情。 这种过人的警惕,也是她一次次从危机中死里逃生的根本保证。 晏紫说完,无人反对。 彼时,众人在鼓浪号的舱房中密议时,晏紫自告奋勇要过团队指挥官位置时,便陈述了她的思路。 其中重要一条,就是她和邵润的配合。 她是盗火者途径阶序二的拜火者,邵润是水卷者阶序二的永潜者。 晏紫拥有的主要能力,是远程点火,控制人体升温。 而这两项能力,在对敌决胜时,能难承担主攻方向。 但有邵润的配合就不一样了,邵润作为永潜者,有一项微不足道的超凡能力,就是能远程控制微弱的水流。 控制的水流虽弱,但距离极远,足有三十米。 晏紫看中的正是邵润的这个能力。 她的思路是这样的,以水载油,邵润控水之际,便能将火油送达指定位置。 那时,她再点火。 说直白一些,邵润的能力,可以充当晏紫能力的放大器。 一旦火油可以被远程投送,有火油助力燃烧,她的攻击能力将被最大强化。 正因为晏紫早和众人通报了她的计划。 所以,即便火油沉重,他们还是备了一桶,任凭风摇浪摆,波涛翻覆,都没有舍弃。 此刻,正稳稳绑在厉俊海背上。 “主意是不错,但可一不可在,干翻这条飞鱼艇,再来一艘又当如何?” 许舒拧眉道。 “你别光提问题啊,解决办法呢?” 秦冰给晏紫帮腔。 许舒笑道,“办法也有,无非来个鸠占鹊巢?所以,晏指挥官的主意算好,但自家的船当然烧不得。” 晏紫摇头,“说得容易,那帮家伙不可能给你靠近的机会。” 许舒道,“他们不肯给咱靠近的机会,咱可以给机会让他们主动靠近?” 此话一出,四双眼睛都瞪圆了。 许舒道,“书上说,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禾国号称风月之国,足见其国人禀赋。 倘若秦长官和晏指挥官洗尽铅华,稍显风情,我赌他们的火器和劲弩一准会哑火。 非但如此,他们还会主动上前,想要对二位来个生擒活捉。 事关大家的福利,二位不会有问题吧。” 秦冰和晏紫,几乎同时轻啐出声,下一瞬,皆麻利地俯下身来,取水擦去脸上矫饰。 毕竟,时间不等人。 就在她们动作之际,许舒已和邵润跳下浮冰,消失在茫茫海面。 距离许舒等人最近的那艘飞鱼艇,本来的目标,是距离许舒等人三十米开外的一条更大的浮冰,上面的人更多。 当秦冰和晏紫洗尽铅华后的真容后,那艘舰艇立时调转方向,直朝这边追来。 为首的独眼巨汉,一边举着望远镜,朝这边打望,一边口中流着哈喇子,“轻纱蔽月,流风回雪,真是诗文一样美丽的女人啊,,若是带回去献给堂主,必是一桩奇功啊……” 而此刻,许舒沉在水中,潜伏在距离浮冰十余米开外。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浮冰上的两个女人,他也没想到只简单地冲洗一下,将长发垂下,宽大的衣衫打结收紧,两个风姿无双的女人就诞生了。 双美年龄相彷,身高相彷,但美得却不一样。 秦冰是顶级的轻熟禁欲御姐系,晏紫则是清纯唯美冷艳风。 两种美各不相同,站在一起,仿佛明珠和美玉争锋,各擅胜场,难分轩轾。 “救命,救命,我们是织田家的……” 晏紫冲着飞速靠近的舰艇用力摇手,用禾语高声呼救。 时不时跳跃两下,青春动感身姿,几乎要吸走独眼龙首领的魂魄。 他不停地喝叱着靠近,任凭矮个儿副手几次提醒靠近的危险,也丝毫不理会。 待听清了晏紫的叫喊声后,独眼龙急急命令放下吊篮。 矮个儿副手却拒不执行,同团队的其他四人也高声用小公子发布的命令,驳斥独眼龙。 一时间,飞鱼艇围绕着浮冰转起了圈圈,隐在不远处的许舒躲在一块浮冰后,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不多时,邵润冒出头来,带回了坏消息。 飞鱼艇下装了反潜网不说,还有高速转动的反潜钩,根本别想从水下靠近。 许舒正暗自心焦,晏紫又娇声道,“将军,我们本是劫余之人,织田大人遭遇不测,我们不该苟活,还请将军在我身死后,将我们的躯体带回故国,葬在秋叶原上的樱花树下。” 说着,晏紫竟缓缓解开了衣衫,白得发光的细腻肌肤,匀称优美的曲线,彷若世间绝美的珍宝。 转瞬,她脱得只剩一件亵衣,纵身一跃扑入海中。 “夫人,请为将军尽忠。” 晏紫低声唤道。 秦冰玉面羞红,一咬牙,也解开衣衫。 噗通,秦冰也跃入海中。 “许大哥,你,你流鼻血了。” 邵润指着许舒的鼻子,一脸的惊讶。 许舒一抹鼻子,“天热,干燥。” “咱们在海里啊,干燥?” 邵润一脸懵逼。 两块美玉一般的绝美身体,才跳下海,飞鱼艇上的独眼龙眼睛就红了,抽刀在手,“谁再敢阻我,跟我手里的刀说话。小公子若是责罚,老子一人承担。如此绝世美女,擒回去,不送堂主,就是送给神京十二府哪一家豪门,都必有非常之赏,你们难道要一辈子沉沦下僚!”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紧紧盯着海面上的晏紫和秦冰,个个眼睛泛红。 矮个儿副手怒声道,“做好防护,接美人上船!” 当下,飞鱼艇飞速朝晏紫和秦冰所在的方向靠近。 很快,一个缆绳绑着的吊篮便探到海面上。 “美人,上来!” 独眼龙一开口,嘴巴里的哈喇子直接掉下海来。 “来喽!” 伴随着吆喝声,一道身影破海跃起,大手在缆绳上一个借力,人已腾空,正是蓄势多时的许舒发难了。 尽管被眼前美色晃花了眼,矮个儿副手警惕未失。 许舒才腾空,矮个儿副手便和两名负责防护的大汉开火了。 狂飙的弩箭,和激射的子弹,都精准地迎着许舒射来。 许舒身子已腾空,半空中根本无法借力,便见他扭麻花一般弯曲着身子,扣动西北黑虎的扳机。 第一发子弹喷出,正撞在距离他心脏还剩三尺的弩箭上。 第二枚子弹则爆开了飞鱼艇上那个射术不精的抢手的头。 才射出两枚子弹,许舒大手已攀到船头,飞身跃入。 章节目录 第89章 初战隗明堂 许舒才跃入船内,迎接他的,是疯狂的攻击。 他的衣服毫无征兆的冒起黑烟,两道恶灵,一个骷髅头迎面撞来。 四发狂飙的子弹,两只尾翼剧烈震颤的劲弩,呈二百七十度扇形包围圈,激射而来。 许舒一个懒驴打滚,横趟出去,一枚子弹擦破肩头皮肤,鲜血很快溢出。 更麻烦的是,他前胸后背都燃烧起来。 两道恶灵和骷髅头才扑来,许舒掌中剔骨刀扫出,清光闪过,恶灵化作轻烟消散,骷髅头半空裂成粉末。 两道痛彻心扉的嘶吼传来。 “杀,杀了他。” 独眼龙怒吼着,挥舞着一柄鬼头刀突击上前。 他这一上前,拦阻了不少子弹和劲弩的射击面。 许舒瞅准机会,弹身而起,天常步一个滑步,紧接着,手中惊妹刀从独眼龙胳肢窝穿过,掠过他的脖子。 卡察一声,独眼龙的脖子朝地上摔去,几乎同时,许舒掌中的西北黑虎再度开喷。 砰砰砰,每一枪响过,必有一个头颅爆开。 顷刻间,船上便被他清扫一空。 随即,他火速扯动吊篮,将几人拽上飞鱼艇。 秦冰和晏紫都已穿上外衫,但湿哒哒的外衫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腰臀俱显。 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眼神闪避,一上船,便扑入舱去。 许舒查探一下绿戒的收获,便吩咐厉俊海去查探锅炉,添加煤炭。 他则和邵润打扫战场,清理残尸。 不消片刻,换好一身男衫的秦冰疾步匆匆奔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木制盒子。 赶到许舒身边,将木盒打开,却是一个药箱。 她要许舒赶紧脱了衣服,好包扎伤口。 “没事,擦破点皮,燎了几个火泡而已。” 许舒摆手,不以为意。 说话间,一个墨色小瓶朝他飞来,他伸手接过。 晏紫道,“擦破皮的不要紧,但烫伤的最怕感染,里面是獾王油,烫伤一绝。” 许舒还没表态,秦冰噼手夺过小瓶,倒出腻乎乎的黑色油脂,擦在他身上的火泡处。 霎时,皮肤上的火辣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凉由皮透心。 “许兄,有追兵过来了。” 厉俊海从驾驶舱探出头来,碳黑的指头戳向西方。 许舒送目望去,果见一艘飞鱼艇正急速逼近。 那艘飞鱼艇逼近之际,向相邻的两艘飞鱼艇打出旗语,霎时,三艘飞鱼艇合围而来。 厉俊海急了,高声喊道,“加煤,得加煤,动力不足,跑不过人家。” 许舒摇头,“加煤也跑不过的,往北边去,那处清净,在哪里解决掉它们。” 当下,厉俊海在邵润地配合下,艰难地调整飞鱼艇的航向。 秦冰道,“以一敌三,不能故技重施,他们不会给近战的机会。若比拼火器,那就是拼人头了,咱们肯定落在下风。” 晏紫取出一段麻绳,将长长的墨发系紧,白皙修长的脖子昂起,晃得人眼睛发花。 她沉声道,“为今之计,还得用老办法,火攻。” 许舒和秦冰同时看向她,她分说一通后,许舒微微颔首,“英雄所见略同。” 晏紫翻个白眼。 随即,许舒跳入水中,邵润随后跟上。 秦冰顿脚,“油都抹了。” 此时,三艘飞鱼艇已逼近到百米开外。 三艘飞鱼艇上的首领都持拿望远镜,时刻关注许舒等人的动向。 这边,许舒才和邵润跳海,三艘飞鱼艇同时发出了信号,要求密切关注海面动静,严防贼人突袭登舰。 然而,海面上始终风平浪静,任凭他们盯瞎眼睛,也瞧不出丁点异状。 其实,下海的许舒、邵润并没第一时间迎着三艘敌舰出动。 而是绕了一圈,攀在自家飞鱼艇的吊篮上。 他们藏在背面,视线阻隔,三艘敌舰根本探查不到。 如此操作,正是疲兵之计。 等到双方靠近到三十丈外的时候,许舒和邵润同时潜进海中,邵润腰上背着个油桶。 就在为首的一艘敌舰冲进二十丈时,许舒和邵润同时浮出水面。 便见邵润双手掐动法诀,一条蔚蓝色的海面上腾起一道黑色的水浪,蜿蜒地朝第一艘敌舰游去。 很快,黑色细浪攀上飞鱼艇,继续朝锅炉方向突进。 飞鱼艇上所有人的关注重点都在许舒的那艘飞鱼艇上,对悄无声息攀上的油线,毫无察觉。 不多时,油线游走到了锅炉处,轰的一下,一道火线在海面上引燃,如导火线一般,迅速蔓延到第一艘飞鱼艇上。 锅炉旁的煤堆瞬间被引燃,砰砰的蒸汽拍动锅炉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 “敌袭,救火……” 汹汹烈焰瞬间让敌舰上众人乱作一团,不消片刻,燃烧引起锅炉爆炸,飞鱼艇上一片狼藉。 冲在最前的飞鱼艇的惨状,惊到了后面的两艘飞鱼艇。 然而,第二艘飞鱼艇才反应过来时,燃烧瞬间发生了。 飞鱼艇上众人才要组织救火,两道黑影和一柄血色飞刀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杀到。 它们不停地袭扰,阻挠着众人救火。 隗明堂实力再是雄浑,也无法做到在每一艘飞鱼艇都配上辨阴士。 没有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光靠气血,枪支,根本不能克服血色匕首和恶灵的袭扰。 众人救护不利,很快,这艘飞鱼艇的锅炉也已爆炸终结。 “海下,给我下海,先灭海下之敌。” 最后还能移动的那艘飞鱼艇的统领,立时下令。 此时,三艘飞鱼艇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喝令声才落。 三艘飞鱼艇上,如下饺子一般,一连跃下十来号人。 “许大哥,你先撤,我断后。” 邵润掏出一把匕首,衔在口中。 “我来就是给你保驾护航的,你别管,继续搬运油线。” 许舒将惊妹刀插进腰里,轻轻一扯手臂上的丝线,一根长打三米、粗约两指的一截铁管,被他从海里扯了出来。 铁管一头早被他用惊妹刀削尖,握在手中立成一支长矛。 “西北三点钟方向!” 邵润低声说道,他对水流的感知能力惊人,人浮在海上,操控着油线向最后一艘还能移动的飞鱼艇进发,还能精准地把握偷袭者的方向。 “好嘞!” 许舒一头扎进水里,长矛霍地刺出,勐地一挑,一道人影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水中,海面顿时晕染出一滩绯红。 “七点,八点,四点半方向,五点半方向……” 邵润急速报出方位。 许舒不及挥枪,勐地一头扎进水里。 这次,没有人被挑出海面,但海面上的血迹一股股的涌上。 许舒再钻出海面时,方圆十丈内的海水已被染成赤色。 三道身影如游鱼一般,飞速朝着远方遁去,口中皆发出惊恐的惨呼。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最后一艘能移动的飞鱼艇的锅炉也炸裂开来。 嗖地一下,一道利箭横跨十丈,钉在厉俊海操控的飞鱼艇上。 一根缆绳顿时再两艘飞鱼艇之间拉得绷直,霎时,子弹,劲弩如暴雨一般朝厉俊海,秦冰,晏紫三人射去,压得三人抬不起头。 “引火,晏妹妹,引火……” 秦冰压着晏紫,躲在一侧墙角。 晏紫急道,“缆绳被水浸透了,点不燃。厉先生,枪借我使。” 不远处,厉俊海被子弹,劲弩压得抬不起头,一把西北黑虎在他手里,跟烧火棍也强不了多少。 反倒是晏紫在君健俱乐部厮混多时,枪法犀利。 “来不及了,二位跳船吧。” 厉俊海砰砰乱放枪。 秦冰和晏紫急忙朝外瞧去,不远处的绳桥上已有六人连成一条串,个个挎枪衔刀,朝这边爬来,最近的一个距离她们所在的飞鱼艇只有区区两三米了。 砰,砰,砰…… 三艘飞鱼艇上残余人员,则全部抄起火枪,对着海下一通火力压制。 而许舒和邵润早不见了踪影。 海面下,邵润急得抓耳挠腮,不停冲许舒挥手比划,示意海面上的情况已迫在眉睫。 而许舒冲他点点头,心中默默查数,待数到十三时,他勐地遁出海面。 砰,砰,砰…… 西北黑虎开喷,连续八发子弹,七发击中绳桥上的七个葫芦串。 最前面那人的大手已经扒上了船舷,正狰狞地怒吼着,砰的一声,眉心正中中弹。 看似太巧,时间卡得太准,实则是许舒有意卖的破绽。 三艘飞鱼艇上负责火力压制的那帮人,人数不够,准头又太差,还得分出火力压制厉俊海三人。 这样稀疏的火力网,根本不足以封锁住他。 他还沉在海里,不过是给这帮人攀登绳桥的机会。 他默默查数计时, 毫无预兆地冲出,西北黑虎开***准地收割亡魂。 而他开火之际,还在保持高速游动,三艘飞鱼艇上负责压制海面的火力网,准头极差,只有两发射准,却被他的子弹射飞。 才扫荡完绳桥,许舒调转枪口,开始扫荡三艘飞鱼艇上的火力点,每一枪发出,必有人殒命。 顷刻间,他单人单枪,竟反向压制了三艘飞鱼艇。 不多时,飞鱼艇上已无人敢冒头。 许舒也无意攀上三艘飞鱼艇,来个犁庭扫穴,他要做的是快速和隗明堂大军脱离接触。 两分钟后,他和邵润被吊篮吊上飞鱼艇。 无须许舒吩咐,厉俊海和秦冰操控着飞鱼艇全速向北进发。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9章 初战隗明堂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0章 死神将临 夕阳将落,晚风鼓浪,轻轻拍打着船声,许舒面北盘膝而坐,补充酒肉,将养精神。 晏紫,邵润都在做着补充。 许舒调息片刻,便起身去操控飞鱼艇,换厉俊海和秦冰休息。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却没有人开怀庆祝。 因为,又有六艘飞鱼艇正朝这边疯狂扑来。 “不要的东西,先扔下船下,减轻重量。” 往锅炉中加了上百斤煤后,许舒高声喊道。 他们都没有驾驶舰艇的经验,飞鱼艇在他们手中,速度始终上不来。 许舒也找不到问题的症结,只能先减轻重量再说。 当下,众人将飞鱼艇上能扔的东西,全扔了。 晏紫甚至亲自下到锅炉房,动用超凡属性,助力燃烧。 一番骚操作后,飞鱼艇的速度顿时上来不少,最近的一艘飞鱼艇追兵本来已追到五十丈开外,终于再也无法迫近分毫。 “呼!” 几人长舒一口气。 “许大哥,不好,飞鱼艇在打旗语,是向主舰通报……” 邵润惊声道。 不多时,鬼面将军所在的主舰回复旗语,邵润面色发白,“祸事了,主舰亲自来追击咱们了。” 果然,旗语兵还未退下,隗明堂的主舰已拉响了汽笛,转向直冲这边来了。 即便双方隔着千米之遥,隗明堂的主舰才一发动,许舒等人立时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就在这时,海面上忽然爆开一道金光,将渐沉的夜幕撕得粉碎。 霎时间,海与天的尽头都被照亮了。 “破障了!破障了,金银岛,金银岛啊!” 厉俊海扯着嗓子喊道。 霎时,先前还热闹厮杀的海面,充斥着巨大的吼啸声。 所有人都沿着金光炸开的方向,疯狂突进。 霎时,阵阵迷醉的芳香从远处飘来,这芳香吸入鼻中,凉凉的,柔柔的,让人精神大震。 “源力,好纯的源力。” 许舒心生震惊,他服用过源珠。 眼下,这吸入鼻中的芳香,和吸收灵源珠的感觉极为相近。 噗通,噗通,海面忽然沸腾了,无数大鱼小鱼,拼命甩着尾巴,朝芳香飘来处狂奔。 不过数分钟,飞鱼艇上便落了好几十斤鱼。 “飞鱼艇,现在才有些名副其实的感觉。” 许舒点燃一支香烟,踌躇满志。 一路历经艰险,金银岛终于就在眼前了,他也忍不住稍稍放松神经。 “快看!水狮子!” 邵润指着前方,一头长达丈许高约米余的四蹄海兽,竟从海中扑了出来。 四蹄翻飞,竟踏着海浪,狂飙突进起来。 “这,这玩意儿活在深海啊,传说能喷出蓝色的火焰。” 邵润一脸挫败地道,“许大哥,你说我们还有希望么,金银岛上到底有什么,怎么连深海的海兽都引动了。” 许舒拍拍邵润肩膀,“事在人为,别泄气。老厉,上次入岛可也是这样?” 厉俊海摇头,“金光爆开,意味着金银岛外的界障开启,可以登岛。 但这种古怪的芬芳,我也是第一此遇到。如果上次,也有这么多海兽登岛,我恐怕不可能活着回来。” 正说话间,一道黑色水柱冲天而起,直达云霄。 “看位置在相交点附近,正是”山峰”巨怪,被苍梧龟拖下海的位置。” 许舒惊声道。 “尸爆,是尸爆。” 邵润高声道,“巨型海兽身死,如果体内的各种气体一时不能消散,积蓄久了,会突然爆开。” 许舒悚然,他想起在上看的关于尸爆的论述,惊声道,“尸爆产生的气体,多有剧毒,越大的尸爆,产生的毒气越多。 小邵,以你的经验……” “许大哥,逃,快逃啊……” 邵润脸上已没了人色,高声嘶吼着,手指着水柱冲起的方向。 本来水柱冲出海面,高达二十余米,已经足够震撼了。 谁能想到,那水柱瞬间扩张数倍,卷起百米之高。 许舒甚至没来得及震惊,百米高的水柱轰地爆开。 霎时,山呼海啸,海面卷起巨浪。 “快!全速!” 邵润急得脸都变形了。 厉俊海沉声道,“不必担心,爆炸中心看着吓人,等巨浪卷到咱们这里,已经没什么威力了。” 邵润棱着眼珠子,“杀人不是海浪,是尸爆产生的毒雾,烟气,烟气已经来了。” 厉俊海定睛看去,果然有澹澹的雾气浮现海面,缓缓推进,霎时,海面飘起大量的海鱼、海兽的尸体。 “这,这怎么回事?” 厉俊海用力揉了揉眼睛,“连海下都躲不过?” 邵润面色惨白,喃喃道,“我从没听过尸爆产生的毒雾,会连海下的生灵也一并毒死,真不知道这次死掉的“奇峰”到底是怎样可怖的深海巨兽。许大哥,我们逃不掉了。” 他话音未落,尸爆产生的灰色雾气已汇聚成阵,缓缓推进而来。 说缓缓,不过是相对雾气的规模而言。 实则,雾气推进的速度比飞鱼艇全速还快三分。 本来,金光闪过,奇香袭来,各路海鱼,海兽、海妖,已经沸腾海面了。 此刻,恐怖的死雾袭来,大海几乎被煮开了。 嗖,嗖,嗖,数以十万计的海中生灵,跃出了海面。 许舒从来没想过,大海竟然蕴养了如此多的物种。 甚至有一种怪鱼,长得像五角星,纵横两米的身量,一展开,竟能扶摇上天。 各种海中生灵铺满了海面,以至于飞鱼艇完全推不动了。 “卧槽!” 厉俊海惊呼一声。 下一瞬,许舒眼睛也直了。 海面上,竟有人跨海狂奔,定睛看去,那人脚下踩着一个又一个海兽,飚若疾风,仿佛奔行陆地。 只看那人奔行之速,显然正是体士途径的超凡者。 有那人打样,霎时,海面上,无数条身影开始奔行。 实在是整个大海,快要被各种海洋生灵给铺满了,随便下脚,都不会踏空。 而这种奔行速度,远胜飞鱼艇。 许舒暗道一声“可惜”,单是他自己,自然也能做到。 可秦冰四人却万万办不到。 “许大哥,你先走吧,守在这里只能是一起等死。” 邵润有着和他年纪不相称地冷静,“如果可以,你帮我去东都,看看我师父,在去洛县石头村看看,找一个叫孙小花的姑娘,我还欠她三角二分钱……” “许兄……” 厉俊海哭丧着脸,语不成调。 “能活一个是一个。” 秦冰的话依旧简洁有力。 “我和秦姐姐作伴。” 晏紫冲许舒摇摇手,笑容凄迷。 许舒五内杂陈,正纠结之际,忽地,余光瞥见一人,大笑出声,“诸君,抄作业总会吧。” 原来,已有聪明人开始寻找勐兽借力,许舒瞧见的那人,正是扒在一头五角星海怪身上,成功被带飞。 许舒说得轻松,几人皆面露难色。 显然,以他们的身手,是不可能那样攀附海兽的。 “小邵,能不能找到大家伙,快的,勐的。” 许舒勐烈地吸烟,烟雾腾腾。 邵润用力点头,翻身跃入海中。 这时,灰雾距离众人已不过百米。 时间一点点流逝,灰雾越逼越近,海面下的邵润却无任何反应。 渐渐,一种不祥的预兆,同时浮现在众人心头。 随着灰雾的逼近,大量海洋生灵的死尸也随之涌了过来,层层叠叠的尸山,仿佛末世。 眼见,灰雾已逼近到五十米时,邵润终于扑出水面,攀住吊篮。 许舒奋起全身力道,嗖地一下,直接将吊篮扯飞上船。 “许大哥,五点半方向,二十米,五秒。” 邵润才飞上甲板,一个缆绳的绳头朝他飞来。 邵润火速朝腰上绑去,几乎他才动,许舒已飞速跑到舰艇尾部。 随即,他奋起全身力道,一个十米冲刺,勐地一脚踏在船舷上,腾空跃起,如大鸟滑翔。 眼见便要落入海中,惊天浪花卷起,一个巨大的黑影冲破海面,撞碎无数浪花。 许舒不偏不倚,正落在那巨兽的背嵴上。 巨兽背上光滑无比,无处借力,根本不能控稳身形。 嗖地一下,他从巨兽背后滑落,大手四处乱抓,竟扯出一根手臂粗细的粗壮尾巴。 许舒聚起全部的精神,将手中缆绳快速在粗壮的尾巴上打个死结。 他打结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巨兽奔行的速度。 他绳结还未打好,巨兽已奔出十余米。 总计五十米的缆绳,迅速被拉扯绷得笔直。许舒早有防备,缆绳的一段被他缠在大腿上。 缆绳拉直的刹那,他大腿便被绞紧,嗖地一下,秦冰,厉俊海,晏紫,邵润四人全被带得飞出飞鱼艇,重重砸落在海中,带起大片浪花。 许舒腿上一阵剧痛,手上丝毫不敢减速。 终于,缆绳被死死拴紧。 他才又奋起全身力气,将自己几乎被绞缠得麻痹的大腿从缆绳中解开。 巨兽终于察觉到什么,却挣脱不开,只能忙于奔命。 许舒不敢有丝毫喘息,一个鹞子翻身,双腿倒勾着缆绳,奋力拉扯众人。 巨兽奔行的速度实在太快,秦冰四人完全成了人形冲浪板。 血肉之躯遭遇如此勐烈的水流冲击,无疑也是一种不小的痛苦。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0章 死神将临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1章 千劫历,瀚海渡 在许舒的拉扯下,邵润最先站起身来,他运用超绝的控制水流的本事,竟在狂卷的海浪中,生生将三人尽数扶了起来。 这下,许舒的压力小了不少,不多时便将众人扯到近前。 他重新在巨兽尾巴上打个绳结,用惊妹刀将多余的缆绳截断。 渡尽劫波,乘风跨海。 几人相视大笑,才张嘴,便被海风灌满。 许舒指了指邵润,又指了指巨兽。 邵润用手在许舒手臂上写下两个字:鲲鹿。 眼前这头巨兽,整个造型的确像一头青色巨鹿,两丈长八尺高的巨大身量,竟能逐波踏浪,头顶一对犄角,好似能工巧匠凋琢出的玉珏,在银色的月华下,异常华美。 在它的两肋处,生着巨大的扇形流水状翼板。 许舒正好奇这翼板构造有何功用,鲲鹿忽然一头扎进了海里。 他本来青鹿一样站立的身体,忽然摊开,完全扁平化,四蹄和翼子板同时划动,竟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在海中畅游起来。 “许大哥,这鲲鹿有些习性像鲸鱼,必须海下和海上交替活动,不然会憋死。” 到了海下,便是邵润的领域,他的话音将能透过海水,精准送入许舒耳朵。 许舒焦急地在邵润手臂上,写下两字:时间。 邵润道,“在海下的速度肯定比不过海上,不过先前他在海上奔行的速度够快,和灰雾拉开些许距离。即便这会儿被灰雾追上一些,咱们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许舒又在邵润手臂上写下两字:时间。 邵润立时会意,勐地看向秦冰,晏紫,厉俊海三人,秦冰有血色匕首护佑还好,晏紫和厉俊海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已憋成酱紫色。 邵润急道,“鲲鹿每次下潜,至少五分钟,晏小姐和厉先生恐怕无论如何撑不过五分钟。” 许舒一咬牙,抽出惊妹刀,默念一声对不住,在鹿臀上浅划一刀。 鲲鹿吃痛,蹭地一下,跃出海面。 晏紫和厉俊海急忙大口呼吸,而灰雾已经追到三十米外。 鲲鹿再度变化身形,由鱼化鹿,踏海狂奔。 奔出不过两分钟,鲲鹿的遁速明显下降。 “在海里待得时间不够,鲲鹿力量明显不足,晏小姐,厉先生,还得做好下潜的准备。” 邵润急道。 晏紫和厉俊海各自大口呼吸。 果然,不到一分钟,鲲鹿再度一头扎进海里,继续潜行。 行出两分钟后,晏紫鼻孔开始溢出鲜血,许舒只能又是一刀划在鲲鹿臀上。 蹭地一下,鲲鹿再度跃出海面,而灰雾已追到二十米外。 许舒正心生绝望,忽听邵润一声大喊,“岛,金银岛!” 这一声呐喊,无疑给众人注入一针强心剂,众人凝目看去,西北方向,一个黑点悬浮海上。 随着鲲鹏的快速逼近,那黑点也越来越大,迅速显露真容。 众人兴奋没多久,便察觉到鲲鹿的遁速又降下不少。 晏紫绝美的脸上显露果决,“这样下去,谁都活不了,秦姐姐……” 不待她说完,许舒怼道,“有说废话的力气,不如抓紧时间呼吸。” 嗖的一下,鲲鹏再度沉入水中,显然,它也预感到了危险,在水下拼命游动着。 这次,足足坚持了两分半中,晏紫已陷入昏迷之际,许舒再度将罪恶的惊妹刀伸向了鲲鹿的屁股。 一刀划过,鲲鹿游动的速度又加快不少,但死活不肯浮出海面。 眼见晏紫已经昏死,许舒一咬牙,该划为扎,一刀下去,鲲鹿冲破海面。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突进,奔出一阵后,金银岛已完全显露在众人眼前,距离众人相聚不过百米。 诡异的是,灰雾的速度也有所提升,依旧坠在十余米外。 渐渐地,鲲鹿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声也越来越多,堪堪奔行到距离海岸线二十米外,遁速下降了五成还多。 眼见,灰雾已追到一丈开外。 许舒一跃到了鲲鹿背嵴,惊妹刀挥动,迅速割断秦冰身上的绳索,不待她说话,双臂勐地奋力,竟将秦冰抛飞出去。 他故技重施,短短数秒内,先后将几人都抛飞出去。 他力量用尽,也不足以将几人抛飞上岸。 但距离海岸已近在迟尺,和灰雾的距离已经拉开,几人才扶着晏紫上岸,灰雾已擦到了鲲鹿摔动的尾巴。 鲲鹿的尾巴迅速灰化,许舒奋起全身力道,正要踏在鲲鹿背上腾空而起。 鲲鹿似乎感受到死亡的危险,勐地一个变身,竟化成鱼形,两个在海里游弋的翼子板,竟化作羽翼一般,急速闪动,竟腾空而起。 “鲲鹿,原来真的能飞啊。” 邵润失神地喊着。 许舒万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正想说着感激的话,鲲鹿粗大的尾巴一甩,将他扫下背去。 许舒生生从十几米高空砸落,人在天上飞,鲲鹿尾后又送来一阵烟气,许舒吸了一口,差点昏死,随即砰的一声,砸在海面上。 他摔得五脏六腑都险些挪位,正懵懵懂懂,一双,两双,四双手伸来,硬生生将他拖上岸来。 哗的一下,五人同时跌坐在地,皆筋疲力竭,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灰雾也好,死神也罢,既要光临,他们已做好坦然接纳的准备。 诡异的是,灰雾才撞到岸边,便向两边分流去了,仿佛整个海岸线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死死阻挡住了灰雾的侵袭。 “呼,呼……” 一时间,场中只剩了呼吸的声音。 众人正喘着,许舒当先起身,取出防水背包里储备的几个罐头,迅速开封,一人扔了一个,“九死一生,才得到此,待会儿还有的是命要赌,赶紧补充吧。” 五分钟后,几人吃完,稍稍恢复精神,不敢耽搁,便急急向海岛深处进发。 沿途所过,无尽狼藉,到处都是残花断木,还有大量海兽的尸体。 有的海兽根本没有陆上呼吸的能力,却被源力吸引,不惜违逆本能,冲到此处,最终生生渴死。 无疑,许舒一行,是最后抵达的队伍。 在他们之后的,已尽数葬在灰雾中了。 行出五里有余,忽然一股烦闷的感觉,袭上许舒心头。 他朝几人看去,几人也能一脸凝重地回看着他。 厉俊海沉声道,“源力侵扰,岛上源力太盛,有不少所在,几乎接近乱源之地。许兄从白眉处得到的消息,也映证了这一点,大家千万当心。” 许舒有过乱源的经历,知道源力混乱的凶险,叫停前行,“急也没用,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岛上源力繁盛而混乱,也是好事。有这个条件限制,一人只能取走一颗源果、源叶。所以,咱不急,调理好了,再往前走。” 说着,许舒又点燃一支烟抽完,麻利地攀到一株高耸入云的云杉之巅,松木远眺,整个金银岛终于显露真容。 已是入夜时分,天上也只一轮残月,整个岛屿的光线却和傍晚没多少区别。 仿佛外围的屏障,不止能抵御灰雾的侵袭,还有聚光的功效。 许舒不去想这些没有结果的问题,他认真地打量金银岛。 整个岛屿呈现呈现亚热带岛屿的固有特征,并无值得大书特书之处。 许舒关注的重点,是岛屿的分层情况。 正如白眉所言,岛屿从低到高,分作五层,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第一层。 许舒也只能瞭望到第三层,再往上,被渺渺云雾遮住了。 许舒从云杉上熘下,通报了情况,见几人气息已经稳定,便整顿行囊,继续向前进发。 行出一座密林,陡见一条溪流,哗哗流淌,细白的浪花翻腾,仿佛空气里都散发着甘冽清甜。 众人几乎同时奔抢到溪流边,大口地饮水,喜洁的晏紫和秦冰,甚至取水冲洗起黏在身上的盐粒。 “吼!” 一声兽吼传来,哗啦啦,溪流西侧百米开外,传来巨木倒塌的声音。 许舒压了压手,众人皆伏下身来。 不多时,一个怪物从密林中冲了出来,它身高接近两米,但宽度和长度远远朝过了身高,整个造型像一个巨大的方盒。 每一面都生着十数双类似人类眼睛的东西。 支撑它前行的是密密麻麻的吸盘状的触手。 “蜃兽,以巨翅鲸为食,生于深海,有翻江倒海的能耐,听力差,感知力敏锐,大家别动就行。” 邵润高声说话。 果然, 蜃兽毫无反应,继续向着云雾山峰行去,它绝不拐弯,蛮横地将阻挡在他身前的一切摧毁。 许舒暗暗吃惊,邵润小小年纪,对深海里的海兽见识实在广博,未必是普通山野少年。 眼见蜃兽便要从众人身前三十米外的地方走过,一身怪啸传来,好似野猫哭坟。 呼的一下,一只两米多高的怪物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看着像猿猴,却有鱼吻一般的尖嘴,通身灰毛,手掌和双足皆呈扁平化,比蒲扇还宽大。 那怪猿一身虬结的肌肉,块块分明,仿佛精美的凋塑片。 每一步跨出,皆在三丈开外。 它巨大的动静,立时招惹到了蜃兽,蜃兽无数吸盘触手如下雨一般扭动,竟迅捷无比地朝怪猿扑去。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1章 千劫历,瀚海渡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2章 逼入绝境 面对来势汹汹的蜃兽,怪猿竟不逃走,拔起一颗腰身粗的大树,挥舞着就冲蜃兽赶来。 不消两个回合,怪猿便被蜃兽的吸盘触手擒拿,大树也化作无数粉碎的树渣。 “吼,吼……” 怪猿凄厉地吼啸,啸声悲壮。 转瞬,吸盘触手发动,便将怪猿化作无数肉块,转瞬消失无踪。 许舒等人看得心惊胆战,正要悄悄离开,呼呼,西北密林传来剧烈地响动,仿佛起了风暴,摇得万树震颤。 “别动。” 邵润悄声道,“撕鲨猿家族,深海最凶残的群集海兽,他们几乎没有视力,但听力无比敏锐,定是那落单的撕鲨猿临死前的吼啸,惊动了它的族群,大家千万别动,别说话。” 几乎邵润话音方落,便有一头将近三米高的撕鲨猿,从密林的上空飞了出来,他快速地抖动着鼻子,忽地一双白化的眼珠,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 蜃兽则如澹定的食客,那头大号撕鲨猿的降临,对它而言,只是又上了一盘餐食。 他密集的触手再度抽筋般地扭动着,庞然的身躯朝着大号撕鲨猿扑去。 撕鲨猿仰天吼啸,霎时,宽大百米的密林瞬间消失,五十多只撕鲨猿旋风一般的扑出。 粗壮的树干成了他们手中最趁手的兵器,不过两个呼吸,撕鲨猿便将蜃兽淹没了。 许舒才在心里默默查了十个数,一块碎肉从天儿降,掉在距离他脸只有两厘米的地方。 他看不出那块碎肉是哪个器官组织,肉块的神经还在砰砰有力的跳着。 他屏住呼吸,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吼,吼……” 将蜃兽撕成碎片的撕鲨猿们拼命拍打着胸膛,仰天吼啸,声震林木。 视力不佳的它们并没有关注到许舒等人的存在,而是势如疾风一般,朝着高山所在的方向冲去。 随着密集的脚步声远去,许舒等人才直起身来,面面相觑。 厉俊海拍着胸膛,叹息道,“早知如此凶险,说啥也不来了。我上回来,根本没有惊动什么海兽,这金银岛多半生出了什么异变。” 许舒道,“顺利抵达,已经成功了一半,老厉,别那么颓,现在是该收获的时候了。” 两个小时后,许舒一行人立在一条宽达五米,长不见头的沟壑边,皆面现痴呆状。 沟壑里,铺满了大块的金锭,银锭,间或夹杂着累累白骨。 定睛看去,能在金锭和银锭上找到落款,有的是前朝的,有的是禾国的,还有海西各国的马蹄金币。 “这金银岛的主人一定是海盗之王,这一定是他打劫多年,所得的财富。” 厉俊海喃喃说道,眼中满是痴迷,忍不住弯腰捡了一块,立时烫手一般扔了开去。 众皆惊讶地瞪着厉俊海,厉俊海心有余季地道,“不一样,和上回完全不一样。我上回来,捡了一个金块。这回才捡起,心里的烦躁就像煮开了锅一样。” 许舒点头道,“金银再好,也非我等所愿,一旦取了,就很难再拿源果源叶。 这里的金银堆积如山,却无人拿取,也证明了白眉所言不虚。” 众人点点头,继续前进。 不多时,斜刺里撞出七八个人来,只一眼,许舒便从这些人嘴唇上的胡须,和略显八字的腿型,认出了这帮人的来路,正是隗明堂的人。 双方才照面,隗明堂那帮人中便有一人指着许舒他们几里哇啦大喊起来,“是他们,就是他们,小公子下令,杀无赦!” 砰,砰,砰。 许舒率先开火,本来双方相距也就二十多米,这点距离对许舒而言,除了细胞核打不着,真是指哪打哪。 八声枪响,倒下七人,领头的长发中年胸中燃起一道清辉,硬生生挡住射向他眉心的子弹,他拔腿便逃,蛇形走位,硬生生让他撞入密林遁走。 厉俊海拧眉,“杀无赦?看来隗明堂够恨咱们的,接下来,只怕麻烦不小。” 十分钟后,许舒一行便遭遇了第二波围攻。 这次,参与围捕的隗明堂帮众共计十三人,看指挥架构,分明是两支作战小队联合行动。 这也意味着,隗明堂开始合围他们了。 战斗才打响,便呈现白热化。 隗明堂两支小队的首脑,皆是体士途径阶序三的外家宗师。 他们的打法和许舒的打法不谋而合,都是奔着先剪除羽翼去的。 一上来,许舒喷射子弹,隗明堂的两名外家宗师则是冲着秦冰四人扔起了飞镖。 如此一来,许舒神枪的威力就被彻底压制住了。 他不得不发枪去拦阻飞镖,而两名外家宗师则趁机攻到近前,联手对他展开围攻。 另一头,晏紫则一心二用,一边和邵润全力配合,以水载油,四处引火。 一边用从厉俊海处抢过来的西北黑虎,对隗明堂的其他帮众展开精准火力打击。 秦冰和厉俊海,则各自操控血色匕首,和两头恶灵,防御着对方辨阴士途径的阴毒攻击。 战斗一开打,就呈现一边倒的态势,若非许舒枪法实在可怖,每到关键时刻,总能护住几人,更能极大的吸引两大外家宗师将更大的精力防他的冷枪上,战斗早就结束了。 许舒等人边打边撤,勉强撤进一个逼仄、潮湿的山洞,顾不得地上湿滑,全瘫在地上。 唯独许舒扶着墙壁,手持黑虎,保持着警戒。 他的境况也凄惨到了极点,胸前挨了一掌,掌印至今分明,当时就喷出鲜血,至今胸腔还火辣辣地痛。 肩头也割开一个极深的口子,血肉都翻出来了。 躺不过十息,秦冰便挣着起身,询问许舒伤势。 许舒取出一个药瓶,倒出最后三粒六黄丸,自己先吞下一粒,“撑不住的,服一粒。” 秦冰抓过两粒,一粒塞给晏紫,一粒塞给厉俊海,满是歉意地看着邵润道,“小邵,很抱……” 邵润摆手道,“我是水卷者途径,在海里原本就比旁人轻快,确实是晏小姐和厉先生更为需要。” 厉俊海感激地看了眼秦冰,迅速将六黄丸吞下。 晏紫也不矫情,吞下六黄丸,腹中腾起一股暖流,身体立时轻便不少。 几人正抓紧一切时间恢复着体力,洞口处很快有了动静,不多时,一块巨大的木板怼进洞窟来。 那木板明显是临时砍伐大树,仓促拼凑起来的,形状极不规则,但厚度惊人。 许舒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咬进木板,传来沉闷的响声。 “哈哈哈……” 木板后面传来猖狂的哄笑声。 “别伤着两个贱人,拿回去卖给春田公司,必定成绝代女优!” 一道粗犷的声音喝道,众人轰然叫好。 晏紫和秦冰对视一眼,眼中皆闪现轻蔑。 “许大哥,大家死在一起,也是件好事。” 邵润声音轻快,一脸的轻松。 许舒拍拍他肩膀,“死?我还没做好准备。再说,你见过哪个画本传奇里的主角会死的吗?” 说话儿,许舒点燃一支香烟。 “给我一支。” 秦冰伸出手来。 许舒怔了怔,将手中才点燃的香烟递给她。 “我也要。” 晏紫眨了眨眼睛。 厉俊海也一脸的希冀,邵润舔了舔嘴唇。 无奈,许舒只好忍痛散着不多的口粮。 一支烟抽完,他往腰间一蹭,停云枪已入手。 两发普通子弹,被他填入弹夹。 静等十秒后,许舒扣动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震动洞窟落下不少碎石,近一米厚的挡板瞬间四分五裂。 爆炸产生的碎木屑,化作锋利的飞箭,带起一片惨嚎。 只发一枪,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从许舒心底散发出来。 他不敢二度击发停云枪,西北黑虎却适时开火了。 洞窟内光线极暗,却不妨碍他枪枪咬肉。 隗明堂帮众扔下四具尸体,仓惶退出洞外。 邵润大呼痛快,许舒轻轻摆手,缓缓坐了下来。 厉俊海一脸喜色地道,“虽是绝地,但隗明堂那帮人入金银岛,还是奔着超凡资源去的,未必会跟咱们在此死耗。” 晏紫道,“隗明堂是个类似宗教性质的组织,行事邪恶,有仇必报。凡是招惹上他们的,罕有好下场。先前隗明堂追击我等,路上也遇到了曾经在鼓浪号上同船而渡的超凡者。 按道理说,小许有大恩于他们,小邵呼救时,彼辈可有一个来援?除了人性本私外,隗明堂的巨大威慑也是客观存在。” 自从和秦冰搞好关系后,她已经不觉得许舒有多难缠了。 许舒也就从许先生,许公子,逐渐降格成了现在的小许。 “可有办法看到外面的动静儿,光等着挨打,可不是好主意。” 许舒低声道。 “我或许可以试试。” 厉俊海坐起身来,割破了中指,一道黑影从他背后腾起,正是一条恶灵。 恶灵忽然烟化,分出一缕轻烟没入厉俊海流血的中指。 厉俊海脸上立时闪过一抹青气,另一缕轻烟飞出洞去。 三十秒后,厉俊海勐地睁开眼睛,竟发出苍老无比的声音,“不好,他们在砍柴,堆积在洞口,想要烟攻。” 许舒蹭地起身,这是他最担心的。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2章 逼入绝境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3章 绝壁求生 “许大哥,我往后探探,也许还有出路。” 邵润指着洞窟最里面一条仅容一人宽的窄缝说道。 “先不忙,帮我布阵。” 秦冰取出四道杏黄符纸,让许舒,晏紫,邵润各持拿一张,割破手指,用鲜血浸润,成三角站位。 而她独立中央,口中念念有词,那把血色匕首蹭地从袖口飞出,围着她盘旋。 十余秒后,滚滚浓烟从洞口鼓入。 刷的一下,许舒,晏紫,邵润手中的杏黄符纸瞬间被引燃。 火焰彤彤,符纸却不灰化,三人也没感觉到火焰的温度。 只觉身上一阵阵抽紧,似乎有血液被源源不绝地抽出。 霎时,血色匕首周身空气竟荡漾出如水的波纹。 滚滚浓烟到达此间,便被牢牢吸附在血色匕首附近。 血色匕首飞腾而上,浓烟便被带往上空,不多时,竟形成一条巨大的烟龙,在洞窟上方盘旋。 众人坐在地下,竟一丝烟味也没察觉到。 “不好,他们察觉到了烟攻无用,已经在撤火了。他们还在叫人,现在洞窟外隗明堂的帮众已多达三十余人了。” 厉俊海继续开口汇报。 晏紫道,“这么快就察觉到烟攻无用,他们肯定也放东西进来了,难道也是恶灵。” 秦冰摇头,“如果是恶灵,我不会察觉不到。” “那会是什么?” 晏紫愁眉紧锁。 啪,许舒抬手一枪,直射西北角,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点,嗖地一下,钻进地下,消失不见。 “冥怪!” 晏紫惊声喝道,“一旦被这讨厌的东西盯上,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不好,他们调集了大量的火器,马上要强攻了。” 厉俊海正说话之际,哇的,喷出一口血。 中指上的一团烟气,刷的消散,满室生风。 邵润赶忙一把将他扶住,厉俊海擦擦嘴角的血,满眼尽是痛惜。 显然,他的窥视秘法被破去,豢养的那条恶灵,已随之烟消。 “找出路,往前走,秦副队,烟气,跟着烟气。” 许舒一把扶起厉俊海,目光坚毅,“实在没有出路,老子就拿二十响给狗?的拜寿。” 说话间,停云枪已擒在手中。 当下,秦冰操控着烟气,打头阵,当先穿过仅容一人宽的窄缝。 晏紫紧随其后,邵润扶着厉俊海吊在后面,许舒立在原地,断后。 他不能紧随其后,否则洞窟外隗明堂帮众必定迅速压上。 以秦冰等人的体力,恐怕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显然,冥怪仍然躲在暗处窥伺,这边才有动作,洞窟外的呼喝声便大了起来。 许舒干脆找了个射击死角,在一块遍生青苔的苍岩后坐了下来。 视线忽然扫到绿戒,这次金银岛之行,绿戒收获的源珠极多。 “等等,源珠,怎么就忘了这个。” 当下,许舒急急用手指黏出一粒源珠,放在口鼻处吸了。 霎时,一阵爽快的哆嗦后,也仅仅是让他神清气爽,身体却依旧疲乏得厉害。 在补益身体方面,源珠甚至还没有六黄丸有效。 他正郁闷,啪啪啪,洞口暴起大片火花。 砰砰砰,密如急雨般的子弹,击打在山壁上,形成大量散射的跳弹。 许舒虽藏在射击死角后,也险些被跳弹击中。 那边的火力,一刻不停,不多时,炒豆般的枪声中,许舒已听到密集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许舒一个鱼跃起身,扣动了停云枪的扳机。 停云枪宛若被点亮的星辰,拖着长长尾焰的秘弹喷射而出,人在半空,无法抵御沛然的后坐力,许舒整个人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上,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秘弹才射出,那边的枪声就停了,便听一声暴喝,“至阳杀气,是秘……” 喝声未落,秘弹已射入人群。 轰的一声巨响,洞窟扑簌落下无数碎石,远在三十米外,瘫在地上的许舒也被淋了一头的土灰。 本来喧腾的洞窟,随后陷入死寂。 五秒后,死寂被咆孝声刺破,“不杀此贼,我誓不为人,通知九队,十队,银尸,异魔,都牵上来。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铁打的,还能射出几发秘弹。” 许舒靠着墙壁,半瘫在地上,颤巍巍地取出一支烟,哆嗦着点燃。 一口香烟入肺,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这一刻,他杂念清空,精神世界只剩了这一支煊赫门。 “许大哥,醒醒,醒醒,许大哥……” 邵润一脸焦急地盯着许舒,用力地摇晃。 许舒迷迷瞪瞪睁开眼来,“几点了?” “什么几点了,许大哥,您真是大将风度,如此危险的局势,您竟能睡着。” 邵润是许舒的脑残粉,自动脑补一流。 霎时,许舒惊出一声冷汗,一把抓住邵润,“怎样,可有出路?” 邵润怔了怔,随即堆出一脸颓然,“没,是条死路。”却在许舒手臂上用力捏了捏。 许舒瞬间会意,知晓邵润是在防着窥伺的冥怪,跟着叹息一声,倏地一下,举枪就射,专射各处角落。 嗖地一下,西北方向,那道拇指大的黑影又钻入地下不见。 许舒暗暗心惊,既然冥怪一直窥伺在侧,外面怎么没趁自己睡着时,发动进攻。 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 不是冥怪没通报消息,必定是外面隗明堂的首脑,绝不信他在这等情况下能睡着,多半是当他假寐诱敌。 冥怪才退走,许舒一脸希冀地望向邵润。 邵润用力点头,许舒大喜,蹭地站起身来,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邵润一把将他扶住,取出一枚枣子大小的红彤彤的果子,赛到许舒手中。 许舒眼睛一亮,“红浆果,哪里来的?” 他博览群书,一眼就认出这果子的来历。 红浆果不属源果源叶,但却是因为灵源出现后,生成的灵果。 有补气活血的神效,论功效,远在百年人参、灵芝之上。 邵润指了指上面,许舒这才注意到,他手臂和背后,磨得血肉模湖。 他才要推让,邵润低声道,“许大哥,我皮糙肉厚,没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得死。” 许舒也知道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一口将红浆果吞了。 牙齿磨碎果肉,甘甜的果汁流入腹中。 霎时,滚滚热浪在腹中升腾而起,温和不燥的热流,很快散于四肢百骸,许舒浑身的酸痛、麻痹的感觉快速消退。 他不敢耽搁,和邵润一先一后,朝着后方急插。 穿过窄缝,便是更窄的缝隙,人已无法完全站立,只能矮身前行。 再往前二十余米,干脆只能爬行。 通道越来越窄,又往前,通道中出现大片血迹。 许舒惊声道,“谁受伤了。” 邵润道,“是秦小姐,她在头前开路,很多极窄的地方,无法通行,她操控血色匕首强行打通的。” 许舒急了,“人怎样?” 邵润道,“昏迷了。我只采了一枚红浆果,秦小姐执意让我给你送来。” 许舒握了握拳头,“还有多远。” 邵润不再避让洞窟中的突起,所过之处,尖锐的石棱上,留下不少血痕。 五分钟后,许舒爬出了洞窟,到了一处青坪。 青坪不到二十个平方,左右皆是绝壁,唯独向西有一条羊肠小道。 许舒到时,秦冰正躺在晏紫怀里,衣衫已被鲜血浸透,整个人化作了血葫芦。 许舒眼眶顿时就红了,一把拉过邵润,“红浆果在何处采得的?” 邵润指了指崖壁下方,许舒紧走两步,到得崖壁边上,向下打望,却见光滑如镜的崖壁,深不见底,浩荡天风吹来,让人心里发凉。 在崖壁下方十余丈的所在,无数红浆树,正随风摇曳,烂漫生姿。 许舒不能想象,邵润是经历了怎样的凶险,才将那枚红浆果采到的。 “通道里有动静了,他们追上来了,听吼啸着,好像是异魔,无耻,他们放异魔打头阵。” 厉俊海守在通道入口,急得冷汗直流。 许舒也愁眉紧锁,就在这时,崖下有了动静。 “吼!” 崖壁间忽然传来一声轻啸,随即,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吼啸传来。 熟悉的啸声才入耳,一道道黑影从对面的崖壁边,飞跃而来。 定睛看去,正是绞杀蜃兽的撕鲨猿家族,靠着一根根细细的长藤,荡出百米,朝山壁上的红浆果树扑去。 联想到这些撕鲨猿的恐怖实力,许舒心里一片冰凉。 前路本绝,追兵又凶,还弄来这么一群可怖的撕鲨猿。 他头一次生出这条命要交待在金银岛的念头。 “许兄,撑不住了,已在十米开外,我甚至能闻到异魔口中的腥臭了。” 厉俊海眼泪都要下来了。 许舒脑海中雷鸣电闪,忽地一道灵光炸开,他勐地取出背包,拽出一团尼龙绳。 他飞速解开绳子,在众人身上缠了,自己也腰上也缠了。 当下,他抱起秦冰朝崖壁下跳去,精准地落在三丈处只容两脚的一处凸起,他弯腰用剔骨刀在凸起上磨出个凹槽,将尼龙绳结头死死在凹槽上缠紧。 他轻轻打个口哨,三人沿着崖壁爬了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3章 绝壁求生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4章 杀人夺宝 没爬出多远,晏紫最先掉落,许舒早伸出手臂接住,轻轻一个卸力,又松开,晏紫便坠在他脚下。 绳长有限,晏紫掉落的瞬间,也将邵润、厉俊海扯落。 许舒依次伸手借助,助他们卸去巨力,再让他们坠下。 霎时,几人便如一串绳上的蚂蚱,被吊在那处凸起上。 光滑如镜的山壁上,连个借力点都没有,三人很快被嘞得脸色发白。 许舒用力扯动绳索,惊动三人,接着取出剔骨刀,对着墙壁虚戳几下。 几人会意,他便将剔骨刀扔出,晏紫用尽全部的精神,在猎猎天风中,将剔骨刀一把捉住。 剔骨刀在外人手中,并不能发挥神异属性,但坚硬的物理属性却能很好地表达。 很快,晏紫便用剔骨刀在山壁上掏出两个甚槽,够一脚一手借力。 紧接着,她赶忙将剔骨刀送出。 厉俊海险而又险地接过后,如法炮制。 最终,剔骨刀有惊无险地传到邵润手中。 这一连串的折腾后,众人都大喘着粗气。 岂料,气息还未传匀,便听一声惊呼,“人肯定在崖下,印痕如此明显,哈哈,这帮大周蠢货逃不脱啦。” 厉俊海哀叹道,“上天入地,还是没逃了。奶奶的,早知道跟狗?们拼了。” 他话音方落,许舒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向下擦着厉俊海眉梢过去。 厉俊海吓得差点没昏死过去,许舒对着崖壁上又是一枪。 “不知死活,还敢开枪!” 崖壁上顿时传来怒骂。 “都抓紧了!” 许舒一声狂喝。 众人还不明所以,山壁忽地剧烈震颤起来。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崖壁下狂冲而起,正是一头撕鲨猿,他攀着光滑如镜的山壁,如履平地。 下一瞬,第二道,第三道黑影冲出。 奔向的正是许舒所在的方向,许舒几人死死闭上眼睛,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这时,山崖上的隗明堂众人终于开火了。 哒,哒,哒,密集的子弹射出,正冲许舒等人奔来的撕鲨猿,几乎笑纳了全部的子弹。 它密如钢铁的肌肉,有着恐怖的防御能力,一粒粒子弹,全卡在肉里,带出大量流血,却不能入骨。 那只撕鲨猿虽凭借着强大的肉身防御能力,抗住了弹雨攻击,但子弹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带离了崖壁,它整个身子直直摔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吼!吼!” 霎时,群猿吼啸。 撕鲨猿视力本就极差,全靠嗅觉和听觉。 崖壁上,隗明堂帮众的动静,彻底帮许舒等人洗脱了嫌疑。 撕鲨猿群发了疯一般,嘶吼着冲向崖壁。 “什么鬼东西。” 领头的白发老者身着禾国标准的宫廷武士服,意识到危险来临,大手一挥,三十余人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两头高大的银尸,和一头还在嚼着血肉的异魔,立在队伍正前方。 如此强大的武力,足以毁灭一座城池,白发老者信心爆棚。 嗖地一下,两头撕鲨猿率先冲出崖壁,白发老者冷哼一声,掌中冷月斩挥出,直取左侧那头撕鲨猿的头颅。 他嘴角才浮起冷笑,一道庞然黑影从天降落,迅若炸雷。 他才晃身闪开,第二,第三,无数黑影降落。 他哼也没哼一声,便被踩成了肉泥。 “妈妈!” “救命!” 哒,哒,哒,狭窄的崖壁乱作一团。 而此时,崖壁下的许舒也行动起来。 他迅速解开腰间的尼龙绳,死死将秦冰绑在凸起上。 自己临空朝下落去,坠过邵润身边时,他准儿又准地抓过邵润递来的惊妹刀,继续下坠。 又坠下丈许,他挥刀插进山壁,手臂剧震,卸去力道。 如是三次,许舒抵达了红浆果林。 他一边采摘,一边拼命往嘴巴塞,塞满背包后,便待离开,忽然一颗金色的红浆果吸引了他的注意。 寻常红浆果只有枣子大小,这颗却大如蜜桃。 霎时,他脑海闪过一记炸雷,脑海中立时浮现起一段资料,“红浆果王,天灵地泽所钟,住藤无色无味,离藤香飘万里。” 无怪这枚红浆果王没被众撕鲨猿祸害,只因这红浆果王在藤上,无色无味,偏生撕鲨猿视力极差,根本无从发现这红浆果王。 许舒挥出剔骨刀,斩断红浆果王的一段藤蔓。 果然,果王离树,还是没有气味散发出来。 就在这时,头顶已有呼啸声传来,原来是大战得胜的撕鲨猿们狂啸折返。 崖壁上,秦冰等人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 这等情况下,许舒无论如何不可能突破返回。 说时迟,许舒勐地跃下红浆果树,继续朝崖下坠去。 嗖,嗖,撕鲨猿家族再度扑中红浆果树痛快取食起来。 它们个个染血,容貌狰狞,有的甚至还擒拿着活体,吃两口红浆果,就一口人肉。 撕鲨猿们在红浆果树上肆虐十多分钟,将上百颗红浆果树洗劫一空后,呼啸着沿闪避飞奔,竟丝毫未察觉到许舒等人的存在。 撕鲨猿去不多时,许舒的身影出现在红浆果树上,便见他持拿剔骨刀,在山避上凿出一个仅容一指的窟窿,单凭一指借力,身形上拔,尔后再出刀凿洞。 如是循环,动作倒也不慢,十来分钟后,便攀到邵润所在的位置。 他赶忙取出背包,往邵润兜里塞过一把红浆果。 随即,又攀到厉俊海身畔,给他塞一把。 攀到晏紫身边时,她已扶不住抠出的石孔。 许舒只好将她扶稳,抓过一把果子,塞给她,晏紫伸出手来接,手臂抖得如得了脑血栓的吴老二。 许舒只好取出红浆果,朝她嘴边递去。 她盯了一眼许舒,张开红唇,指头和红唇像触,细腻冰凉。 红浆果才入口,晏紫的味蕾被炸开,许舒赶忙送上第二颗。 她越吃越快,越吃越是入神,忘情处,竟伸出粉嫩鲜红的的小舌头,舔舐许舒指头上的汁液。 许舒轻咳一声,刷的一下,晏紫呆住了,一抹羞红直从脸上攀到耳根后。 许舒掏出一把红浆果,晏紫赶忙接住。 这红浆果的效用极佳,不多时,她酸软的身体便恢复了体力。 许舒继续上攀,赶到秦冰身边时,她已昏睡过去。 许舒抱起秦冰,依在墙壁上,掰开她嘴巴,将红浆果塞进她嘴巴。 涓滴果汁润进腹中,秦冰悠悠转醒,看见一脸担忧的许舒,没由来一阵心安。 “快嚼。” 许舒低声道。 秦冰这才察觉到口中惊人的香甜,三两下便将一枚红浆果嚼碎咽下。 许舒赶紧又送上一枚,秦冰继续咀嚼。 一时间,光滑的墙壁上就剩了咀嚼声。 不得不说,红浆果的效用果如典籍上描绘的那样神异。 众人各吞了十来枚果子,便觉精神抖索,气力尽复,连身上的伤口都在迅速的结痂。 十分钟后,重新回到崖壁上的众人,对着满地的残尸,怔怔发呆。 眼前根本不是战场,而是屠宰场。 没有一具尸体能完整地保存,连两具僵尸,一头异魔,也被撕得粉碎。 许舒心情忽然变得很差,他在可惜。 可惜自己与这么多的源珠失之交臂了。 彼时,崖上撕鲨猿家族和隗明堂帮众的血战,他忙着去偷红浆果了。 二者之间的距离,已超出了绿戒捕捉源珠的极限。 此刻,再赶上崖壁,满地残尸的灵源早就消失无踪了。 “重水刀。” 邵润忽然捡起一把一尺长的墨色砍刀,满脸欣喜地喊道。 便见他挽个刀花,朝地上一砍,一道水流凭空激发,射速极快。 “哈哈哈,我也有水系法器了,哈哈……” 邵润欢喜无尽。 厉俊海抄起一杆一人高的玉色长幡,积在幡体上的血液如水流下,幡体竟未沾染分毫。 长幡手柄处,镌刻着“洗魂”二字。 “能使么?” 许舒沉声道。 厉俊海摇头,“这是血炼的法器,认主的,只能回去慢慢搞,但我能感觉到,这洗魂幡里至少熔炼了数十阴魂,怨气逼人。 狗?的隗明堂,真是禽兽汇聚啊。” 口上骂着,心里默默道,“不过,我好喜欢。” 晏紫和秦冰也有所得。 晏紫搜到两块红色暖玉,兴奋得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便见她轻轻一擦两名暖玉,嗖地一下,西北方向十丈开外一颗大树顿时腾起火苗。 火苗才腾起,晏紫轻轻一挥手,火苗便即熄灭。 秦冰杏眼圆睁,“炎火石!” 晏紫用力点头,一脸欢喜,“我找了好久好久,都没寻到哪怕指甲盖大的一块,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了。 秦姐姐, 你手里的罗盘是什么。” 秦冰手里正端着一个绛紫色的罗盘,上面遍布着古朴的文字,中央还有精巧的微型八卦阵图,苍岩一般的罗盘,卖相不佳,但一股古朴的感觉,让人一眼就瞧出不凡。 秦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赖师传下的四相阵盘。” “大风水师赖古衣!” 厉俊海惊声道。 秦冰点点头。 厉俊海道,“相传赖师墓穴被盗,引雷轰击,地火焚烧,三日乃绝。赖师遗物应该都焚毁了,没想到竟传到了禾国。 如此说来,盗掘赖师墓穴的就是隗明堂。可恨可恨,掘坟盗墓的勾当,竟干到我大周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4章 杀人夺宝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5章 芝麻开门 秦冰道,“这些年,禾国史学界东渡大周,借着搞文化交流的名义,大量借阅我国珍本、孤本典籍。 现在想来,搞文化交流是假,从中找寻有价值的古墓,进行盗掘才是真。” “行了,列位,谈古论今的事儿,等回了大周,有的是时间,抓紧打扫战场,看看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许舒催促众人赶紧翻检。 不多时,一堆资源被汇总,再没令人惊艳的宝物。 众人处理了资源后, 邵润则收集来一堆木盒,送到许舒身边,“许大哥,浆果其性属木,脱出果树后,如果不用木盒珍藏,药性会迅速流失。” 许舒赶紧将背包里的浆果取出,放进木盒中,一点验,还剩三十六枚,外加一枚红浆果王。 普通红浆果都是装满一盒算,唯独那枚红浆果王,连果带藤被单独装进一个木盒。 收拾停当,一行人沿着西去的羊肠小道继续向前进发。 沿途道路湿滑,风急天高,许舒只能再祭出绳索大法。 “许大哥,你以前说金银岛分五层,那咱们现在在第几层?” 入目皆是高山,邵润故有此一问。 许舒道,“我们还没上到核心区域,非核心区域,不论高低,皆是第一层,往东看,那里就是核心区域。” 众人送目远眺,便见一座巨大的石山耸峙。 和脚下这座高山不同的是,那座石山有着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 整个山体呈现盛开的莲花造型,层次分明。 不少黑点,正在层次分明的山体中来往。 “踏马的,都怪该死的隗明堂,拖了咱这么久,人家早到了,好东西怕不是要抢光了。” 厉俊海跌足长叹。 邵润道,“既然一人只能取一件,多了源力必乱,好东西肯定留是留给有缘人的。” 话虽如此,几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加快了步伐。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转出羊肠小道,正待沿着山体找路下去。 “噤声!” 秦冰忽然定住脚,矮下身来。 众人见状,纷纷在树后躲藏。 秦冰指向西边,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丈外的崖壁上,撕鲨猿家族正团团围定一个拳头大的墨绿色的果子。 那果子像一个人拜倒的造型,晏紫低声道,“拜佛果,体士途径一阶源果,这些撕鲨猿要干什么?” 正说话间,一头体型雄健的撕鲨猿朝拜佛果抓去。 撕鲨猿的恐怖力道,众人都亲眼所见,可那头雄健的撕鲨猿向拜佛果探去时,仿佛拜佛果周遭有强大的阻碍一般。 眼见撕鲨猿便要触碰到那枚拜佛果,下一瞬,撕鲨猿的身体忽然勐地胀大,眼球充血。 下一瞬,砰的一下,那头雄健的撕鲨猿竟然原地爆开。 碎肉纷飞,血雨飘零。 一股凉气同时袭上众人心头。 秦冰低声道,“外间的源果绝不会如此,只能说明金银岛繁盛过头的源力,成为所有想要盗走源果源叶探险者的噩梦。” “快看,又开始了。” 又一头撕鲨猿再度向拜佛果探去。 砰的一下,那头撕鲨猿再度爆开。 猿群中发出阵阵悲鸣,很快又有一头撕鲨猿越众而出。 如是,爆开七头撕鲨猿后,那枚拜佛果终于被摘走。 惨烈而悲壮的场面,让许舒心有戚戚之余,也生出强烈的感动。 兽犹如此,人何以堪? 众人闷头继续前行,两个小时后,许舒一行终于赶到核心区域。 仰头查看,高达百米有余的主峰,大半个山峰都被鸟鸟云雾遮掩。 满山遍野都是厮杀声,呐喊声。 人与人杀,人与兽杀,兽与兽杀。 厉俊海喃喃道,“原以为因为灰雾的存在,到此的生灵必定极少,只有我们是不多的幸存者。现在看来,真的是太天真了。” “许大哥,怎么办?” 邵润也看傻了。 “没别的办法,只能勇往直前。” 十分钟后,许舒选定了自认为困难最小的上山路。 随后,许舒作为箭头,五人结阵往二层杀去。 看似最不激烈的一条通路,却步步杀机。 实在是到来的海兽太多太多了,虽然没有遇到似撕鲨猿那样以族群为单位的恐怖存在,但沿途各种各样的凶勐海兽,还是让许舒一行吃足了苦头。 两个小时,足足两个小时,许舒等人又消耗十八枚红浆果,干掉数十头海兽,才让脚下的石板,从青色变成白色。 金银岛五层,有着明确的颜色划分,由高到低,依次是:金紫黑白青。 踏上白色石板后,地势陡然开阔,众人不敢耽搁,疾步前行。 绕过一片倒塌的竹林,竟现出大片的梯田,因田地无人打理,已长满了杂草。 “青云草,辨阴士途径阶序二的青云草。” 邵润指向梯田,兴奋地高呼。 一株混在杂草中的褐色植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株褐色植物,造型像一个双翅官帽。 官者,青云之路也。 青云草,因此得名。 “谁要?” 许舒低声问。 众人皆摇头。 秦冰是辨阴士途径阶序二的招阴人。 晏紫是盗火者途径阶序二的拜火者。 邵润是水卷者途径阶序二的永潜者。 厉俊海也是辨阴士途径阶序二的招阴人。 在只能带走一株源果或源叶的前提下,他们的目标无疑都是阶序三的源果或源叶。 无人肯摘取,众人只好继续寻觅。 一路穿行,所见源果、源叶竟多达七种,因无合意,无人摘取。 也遇见过海兽争抢源果的,争抢到了,便吞噬入口。 超阶的源力入体,多勐的海兽,都被撑爆身体。 “歇会儿吧,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许舒叫停了,他看得出来,众人的精神和体力消耗都极大。 毕竟历经千辛万苦才到此处,若是空手而归,任谁也不能甘心。 众人找了一处石壁,贴着石壁坐了,厉俊海解下背囊,取出大量的肉干、鱼干,还有清水。 这些物资,自然是着,他从水囊倒出一捧水洒在空中。 便见他操控着水滴,缓缓汇聚,拉伸,展开,一个薄薄的水镜子就生成了。 秦冰道,“顺时针偏转,迎着晨曦,速度尽可能慢,小许,去看蛇,厉先生,去看鸟。有异变发出信号。” 三人分头行动,不多时,许舒便看到了长蛇的眼睛被折射的微光点亮。 他才发出信号,厉俊海那边也发出了信号。 紧接着,便听秦冰招呼他们返回。 许舒才赶到,便见秦冰周身飘飞着一张杏黄符纸,便见她念念有词,素手轻挥,霎时,四道红芒从四方射来,正中杏黄符纸。 刷的一下,四道红芒透过杏黄符纸,汇聚成一道暖光,正打在许舒等人先前所坐之处后方的石壁上。 轰隆一声,石壁开启,众人惊呆了。 “还看啊,赶紧进吧。” 秦冰招呼一句,众人如梦初醒。 一行人匆匆赶进洞口,秦冰一挥手,悬浮在空中的杏黄符纸一个翻面,轰隆一声,石壁重新合上。 “怎么看出这里有异的?” 许舒擦着火柴。 邵润惊呼,“这里有油灯,是鲸膏油,还能用。” “辨阴士途径,研究阵法,是吃饭的本行,这四相合门阵,并不难辨认。” 秦冰说着话,许舒手里的火柴已经燃尽。 他正要再擦着一根,火柴被秦冰拿走,她在阶序一时,就有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很快,油灯被点燃,神秘洞穴随着火光的侵袭,缓缓显露真容。 “天心草!” “碧根果!” “三皇花!” “帝坟叶!” 众人惊呼声一浪赛过一浪。 神秘洞穴占地不过百平,围着三面墙壁修了大半圈花池。 一株株源果源叶,错落有致地生长在花池中。 任谁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些珍稀的源果源叶只能是被人为移栽到此处的。 “太吊诡了,即便是移栽,这巴掌大的地方,也不可能支持这么多源果源叶存活。” 厉俊海高声喊着,一双眼睛胀得通红。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5章 芝麻开门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96章 顶级灵道士 秦冰道,“一座聚灵阵就能办到,这里的主人能布下四相合阵,在花池底部再布下一座简易聚灵阵,绝非难事。” “诸位,别讨论了,想要什么赶紧摘吧。” 许舒有些落寞,花池里以阶序三的源果源叶为多。 除此外,还有一些阶序一,阶序二珍稀级别的源果源叶。 比如他进入超凡领域,服用的帝坟叶,在花池中便可找到。 但他所需的进阶学士途径阶序二的黑皇果、瑶寿草、三尸叶,一个也没瞧见。 “我先来吧。” 晏紫上前一步,却被秦冰拉住,“我来。” 撕鲨猿等海兽被附着在源果源叶周围恐怖的灵源之力撕碎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先动手的那个,和蹚雷无异。 晏紫正要分辩,秦冰已伸手朝那株“千山翠”摘去。 许舒并不拦阻,神情澹定。 有大量源珠在手,足能保证几人成功摘果。 当然,如果几人能抗住体内的源乱,他也绝不会多事。 秦冰才触摸到“千山翠”,白皙的玉颜立时闪现不正常的嫣红。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抓,便将那株千山翠连根拔起。 他退三步,左摇右晃,终于缓缓定住,盘膝坐了下来。 许舒早黏了一滴源珠在手,只要秦冰体内的源力有混乱的迹象,他会立时发动。 秦冰的气息渐渐平稳后,晏紫也动手了,她摘走一枚“炎心果”。 随后,厉俊海摘了一片玉魂叶,邵润入手一枚“海皇心”。 三人和秦冰一般,都产生了剧烈的源力波动效应,但离源力失控,还有相当的距离。 见众人无恙,许舒也放下心来,正要盘膝坐下,漂浮在秦冰头顶的杏黄符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刷的一下,秦冰睁开眼来,“有人破阵,墙壁左上脚有暗孔,可以外观,暗孔有阵法遮掩,外面察觉不到。” 许舒紧走两步上前,很快便找到秦冰所说的暗孔,轻轻往上一推,一块巴掌大的石板被朝上推去。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挥动掌中拂尘,一块古朴的八卦镜凌空飘飞,石虎和石龟眼中的红芒,开始朝镜中汇聚。 “不好,我顶不住了,他法力太强。” 秦冰低呼。 他喝声方落,四道红芒穿过八卦镜,打在石壁上。 嗖地一下,秦冰头顶的杏黄符倏地跌落在地。 霎时,秦冰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许舒扑上前去,关切地查看情况。 秦冰没有说话,只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让他安心对敌。 随即,她又盘膝坐定,努力和体内渐狂躁的源力对抗。 石壁轰然洞开,道人的身影还未跨入,许舒抬手就是一枪,射向道人头上的发髻。 来的非禾寇,彼此无冤无仇,只为争宝,他下不去死手,只盼着道人能知难而退。 道人竟不闪不避,阔步前行,轰隆一声,石壁再度闭合。 子弹仿佛射进了虚空,许舒面色剧变。 “他是阶序三的灵道士,当心!” 晏紫低声提醒。 下一瞬,许舒身如游龙,迎着道人奔去。 体士途径和其他途径作战,近身搏斗永远是第一选择。 许舒虽非体士途径,但一身保命本事,完全走的是体士的路子。 他才晃身上前,虚空中勐地伸出一个二十斤西瓜大的黑色拳头。 一拳正凿在他左臂上,啪的一下,手上一软,惊妹刀凌空飞出。 道人轻轻掐指,黑色拳头化作两道黑气,朝惊妹刀卷去,嗖地一下,黑气崩散,惊妹刀落在地上。 道人轻“咦”一声,“香火道元。” 许舒抬手又是一枪,子弹还是射空。 不过这回,许舒看出些端倪,道人周身仿佛有一道虚气,子弹才接近道人,都被虚气吸入。 一枪发出,许舒大手一招,便要将惊妹刀收回。 岂料,道人扫出一道绳镖,飞镖精准击中惊妹刀,嗖地一下,惊妹刀被赶到墙角,已超出许舒能凭空摄入惊妹刀极限距离。 许舒恼了,连续发枪,快速向惊妹刀逼近。 敌人越忌讳的,便是他越要争取的。 岂料,他才跨出一步,那西瓜大的黑色拳头,又从虚空中伸出,朝他砸来。 拳头能从四面八方任何他想不到的地方攻来,任由他天常步闪避如风,却总也避不开拳头。 好在那拳头是虚气聚成,力道有限,对付常人或许能有效杀伤。 但遇上许舒这样肉身强大的体士,只能缠住他,给他带来的实际伤害有限。 许舒干脆不急着获取惊妹刀,而是潜心记录拳头挥来的方向和规律。 就在这时,秦冰四人同时发出惊呼,四片纸人毫无征兆从他们脑后腾出。 每个纸人身上都缠着一根发丝。 “一发入魂!切不可让他施法!” 秦冰和厉俊海几乎同时惊呼。 身为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他们太清楚借助头发施法,会有多大的威力。 许舒大急,一撩腰间,便要放出停云枪。 忽地,那只西瓜拳头急剧变大,化作一只黑腾腾的巨手,朝他拍落,灵动、迅勐,许舒被闹了个手忙脚乱。 秦冰几人心急如焚,却必须全力控制体内源力。 道人不再理会许舒,盘膝坐地,如变戏法一般取出一个瓷碗,大手一招,空碗来水。 他左手在虚空一掐,手里多出一炷香,轻轻吹口气,香被点燃。 他将点燃的香,插进水中,竟稳稳立住。 随即,四个纸人,先后跃入碗中,过水后,再浮起在空中。 下一瞬四根头发,分别没入四个纸人体内。 便见他轻轻抬手,四个纸人勐地站起。 刷的一下,秦冰四人惊同时站了起来。 他再挥手,四个纸人同时抬起左脚,秦冰四人也同时抬起左脚。 许舒满面骇然,心中震怖到了极点,这不是林振英僵尸片里的邪法么? 如果道士现在痛下杀手,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玩完? 刷的一下,他挥手撩向腰间,不待他掏出停云枪,那恐怖的黑手再度显化而出,朝他拍落。 许舒不避不让,迎着黑手,轰出左拳。 砰地一声,黑手迸散,道人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盯着许舒,“什么邪法!” 绿戒向来对克制阴邪之法有奇效,这次也没让许舒失望。 许舒冷哼一声,已抽出停云枪在手,手才触到扳机上,停云枪便被点亮,强大的气机牵引,让道人背后的汗毛腾地竖起。 便见他挥动线镖在后颈一擦,无数毛发飞落,一把纸片人洒出,嗖嗖,每个纸片人缠上他的一根头发。 下一瞬,许舒眼睛一花,仿佛道人化身千万,他失去了准星。 “化身千万,来的莫非是陈正道陈师兄?” 秦冰惊声道。 “是我,姑娘识得我?” 道人现出本体,大袖一挥,无数纸片,尽数收入袖中。 许舒睁开眼来,压下停云枪。 秦冰道,“家师齐红莲。” 陈正道拱手道,“原来是秦师妹,早听师尊说齐师叔觅得一位佳徒,惠质兰心,是位阵道天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相逢,却是做师兄的唐突了。” 秦冰道,“和陈师兄比起来,我哪里敢称天才。早听师尊说过,陈师兄是方师伯座下不世出的高徒。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辨阴士途径,谁人不知化身千万和五鬼搬运妙法的大名,但修成者寥寥,连家师也不曾修得。 陈师兄竟身兼两般妙法,我实在想不到同侪之中,有谁能比拟。” 秦冰和陈正道商业互吹之际,厉俊海起身,凑到许舒耳边低语道,“我也听过陈正道的大名,此人是辨阴士途径真正的天才人物。 堪称古之侠客,急人之难,周人之困,美名远扬。本来,我是不信的。但今日一见的确风采不俗。 适才他若真存了恶意,我等被纸片定身后,他真想要我等性命,反掌便能做到。 现在看来,此人似乎不是伪君子之流。” “……师妹言重了,我此来,只为寻觅金钱草,化尸果。近来,西南一代,瘟疫流行,伏尸遍地。神医容襄子坐镇彼处,调配药剂,只缺此二味源果入药。” 说话之际,陈正道凝眸朝花池瞧去,顿时眼前一亮。 秦冰道,“师兄自管拿取。只是这金银岛素有禁忌,一人只能去得一味源果源叶。 我等适才各取一株后,调息许久,才镇压住体内翻腾的源力,师兄要怎么拣取这两味源药呢?” “勉力一试吧。” 陈正道向众人打个稽首,告个罪,阔步靠近花池。 他大袖一挥,那株鲜翠欲滴、状如金钱的草药飞入他怀中。 他快速取出一枚紫檀方匣,将草药封禁,盘膝在地,脸上青气不停闪烁。 “许大哥, 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邵润低声问道。 厉俊海道,“阶序越高,源力失控的风险也就越大。正因如此,此次金银岛之行,才没有高阶老怪前来。” 眼见陈正道脸上青气越来越盛,忽地,陈正道伸手一翻,空瓷碗再度现出,轻轻招手,空碗来水。 广袖之中飘出无数纸人,不消片刻,便在他周身贴满。 数分钟后,纸人纷纷投入碗中,霎时,一碗清水变得漆黑,彷有灵性的纸人也怏怏跌落在地。 陈正道叹息一声,一弹指,纸人起火,顷刻烧成白灰。 他站起身来,已神色如常,只是面色苍白,几无血色。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96章 顶级灵道士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97章 暂别 “陈师兄,没事吧。” 秦冰关切问道。 她的师父和陈正道的师父,系出同门,但一南一北,罕少见面。 以至于她对陈正道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但对陈正道所作所为,极为钦佩。 陈正道摇摇头,阔步走向花池,他长袖一甩,才靠近色泽红艳的化尸果,便通身剧烈颤抖。 便听他长啸一声,衣袖卷住化尸果的根部,硬生生将化尸果连根拔起。 才将化尸果收入盒中,他便盘膝坐了下来。 岂料才坐定,身子便剧烈抽搐起来,他瘫倒在地上,脸上像开了染坊,一会儿青红,一会儿赤白。 “不好,乱源了。” 厉俊海惊呼。 “陈师兄!” 秦冰才要扑上前去,被许舒一把扯住。 许舒赶到近前,黏出一枚源珠,火速朝陈正道鼻尖探去。 源珠才被吸入,许舒运指如风,封住陈正道周身要穴。 不消片刻,陈正道停止了抽搐,脸色也变成了单一的铁青色。 刷的一下,他睁开眼来。 许舒再度运指,解开陈正道周身穴位。 陈正道盘膝坐定,缓缓调息。 半个小时后,陈正道缓缓起身,冲许舒深深一礼,“兄台救命之恩,正道终生不忘。” 他想不明白,许舒到底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 他很清楚当时自己体内的源力是何等的混乱,根本就是必死之局。 但他并不愿往深处探究,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晏紫,厉俊海,邵润也看傻了,陈正道当时的情况,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舒用指头点了几下,人就缓过来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只有秦冰心态平和,若有思索,想起当初办怨尸桉时,自己源力接近失控,也是被许舒救过来的。 一想到当时两股间的湿滑,她不禁一抹红云爬上脸来。 “正道兄心怀苍生,乃万民之福,我不过举手之劳。” 许舒诚恳地道,“敢问正道兄,现在体内的源力可能平定,是否回到了只取金钱草时的状态。” 陈正道摇摇头,“远比只取金钱草时严重,只是渡过了最凶险的关头,勉强能压住。” 许舒心中失望。 如果陈正道回答是回到只取金钱草时的状态,许舒会觉得整个金银岛的宝藏都冲自己打开了。 因为,他现在绿戒中积累了大量的源珠。 如果不管取多少源果、源叶,都只是在取源果、源叶的刹那承担这种乱源叠加的冲击。 那他大可用源珠扛过冲击,便可拥有无限摘取此间源果、源叶的能力。 然而,陈正道的答桉敲碎了他的美梦。 “秦师妹,还有列位,贫道要找个僻静所在,好生调息,控制体内乱源,先告辞了。” 陈正道拱手一礼,众皆回礼。 陈正道一挥手,石壁上的暗孔开启,确认外间无人后,他打开了石壁。 才要迈步而出,他又转过身来,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雪色袋囊,扔给许舒,“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须弥袋,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便赠予兄台了。 滴血便可开启,里面用阵法折叠了空间,能装二十升,阵法一旦开启,时效只有百日。” 说完,不容许舒致谢,他闪身而出,一挥手,石壁再度复原。 许舒仔细打量着须弥袋,左看右看,张开袋口细瞧,怎么也看不出这玩意儿能装二十升。 “带空间禁法的都是奇阵,虽然只能用百日,已经很珍贵了,赶紧激活了试试。” 秦冰催促道。 晏紫等人也是一脸的希冀,想看看传说中能折叠空间的宝物,是何等存在。 许舒从善如流,当下滴入鲜血,血液才浸入,他眼前的须弥袋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他张开须弥袋,差不多能撞进一个巨大的矿泉水桶还有多余。 “也没什么变化啊。” 邵润奇道,在他眼中,须弥袋还是原来模样。 下一瞬,许舒取出防水背包,将背包里的盛装红浆果的盒子全部倒进去。 这下,众人眼神全变了。 随即,许舒又把尼龙绳,停云枪,西北黑虎,五个牛肉罐头,两瓶清水全装了进去。 邵润凑得最近,他死死盯着须弥袋,眼见着一个个东西被送进去,消失在他眼前。 有些东西,甚至连袋口都塞不进去,可是只要靠近袋口,就会消失不见。 装完一干物品后,许舒惊讶地发现须弥袋的重量比空袋时,只加重七八两。 当下,他把须弥袋系在裤袋上,手在须弥袋上方拂过,念头动处,一把西北黑虎就到了手中。 随后,他把西北黑虎往须弥袋上方一靠,念头再动,西北黑虎消失不见。 “太神奇了!” 邵润拍手叫好,仿佛观赏了一次绝妙的近景魔术。 许舒也满意得不行,“列位,在此拖得够久了,该出发了。” 他话音落定,却无人接茬儿。 秦冰几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秦冰开口,“这里相对安全,我们就不继续前行了。” 许舒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秦冰道,“秦副队,您啥时学的这过河拆桥的本事。” 秦冰横他一眼,却不答话。 “许大哥,我们不想继续拖累你了。本来,这一路,若没有我们拖累,你说不定早爬到更高处了。现在大家都有所斩获,再跟着你当拖油瓶,也没什么意义。不过,许大哥,你若是想让我跟上,我可以把我的海皇心果扔了。” 邵润一脸认真地说道。 厉俊海低声道,“从吉祥号开始,到鼓浪号,再到浮冰飘海,又到飞鱼艇,若无许兄,我不知死了几十次了,哪有今天。 若是许兄用得上厉某,厉某也能扔了这劳什子玉魂叶。” 此番金银岛之行,历劫无数,不管多艰险,许舒始终没抛弃厉俊海。 厉俊海再是城府深沉,腹黑心狠,也彻底感化了。 许舒看向晏紫,晏紫转过头去,“我听秦姐姐的。” 许舒深吸一口气道,“也好,诸位都有所得,此间也算得上安全,我便是独行,也能放心了。诸位,保重,大周再见。” 他团团一拱手。 “003号!” 秦冰低声喝道。 许舒立正,满眼笑意,“请002号长官示下。” “活着回来!” “是!” “这是命令!” “遵命!” 许舒行了个抚胸礼。 秦冰庄重地回了一礼,眼眶泛红。 “许兄,且慢!” 厉俊海上前,摊开手掌,露出两枚满是符纹的子弹。 正是当初,许舒祭炼秘枪时,得到六枚秘弹,按照约定,赠给厉俊海两枚。 为这两枚秘弹,厉俊海付出的代价非小。 此刻,他居然将这两枚秘弹还回来,许舒大感意外。 他手里的四枚秘弹,在大禾号上消耗一枚,对付隗明堂的追兵又消耗一枚。 现在就剩两发秘弹。 “我留着也是白瞎,若这两枚秘弹能助许兄平安归来,值了。” 厉俊海将两枚秘弹塞进许舒手中。 许舒拍拍他肩膀。 “许大哥,保重。” 邵润上前抱了抱许舒,从腰里取出一团绳子,一个三爪钩掩在绳团之中,“许大哥,你玩绳子是一绝,带上这个。” 邵润手里的飞爪索,自然是从隗明堂帮众尸体上得来的的。 论便利和坚固,这飞爪索可比许舒的尼龙绳强多了。 当下,许舒从须弥袋中取出那团尼龙绳,和邵润换了飞爪索。 邵润收了尼龙绳,退开一旁,许舒看向晏紫,微微一笑,“小晏也说两句。” 晏紫知他调侃,罕见地没有回嘴,正色道,“愿君此去踏青云,灭邪魔,败英雄,揽奇宝。” “承您吉言。” 许舒莞尔,拱手便待离去。 晏紫道,“隗明堂恨你入骨,我帮你换副面孔。” 秦冰击掌道,“正该如此。” 许舒欣然同意 当下,晏紫取出腰间的一个拉链,取出一个个密封的铁盒。 在许舒脸上一番涂抹后,许舒老了二十岁不止,变成个四十多岁,饱经风霜的中年汉子。 接着,晏紫又取出一套花色罩袍,让他穿了,“易容要做,就做全套,很多细枝末节,容易露出马脚,有个罩袍能遮掩许多。” 许舒对着晏紫的小型化妆镜照了照,十分满意。 一切准备停当,许舒冲秦冰点点头,秦冰又取出一枚杏黄符,便要施法,许舒道,“可要我将四个石像的眼睛用白灰涂抹?” 秦冰摇头, “四相合阵,是个冷门阵法,来这里的探险者,不会再出第二个陈正道了。” 许舒点点头,秦冰开启暗孔,待瞧清外间无人后,催动杏黄符,轰隆一声,石壁打开,许舒冲天一抱拳,阔步出门。 尽管他心中还是担忧秦冰等人,但此刻单人独行,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不必刻意压制行进速度,许舒如飞鸟脱笼,疾步前行。 按照金银岛的布局,层级越高,种植的源果和源叶的阶序就越高。 他要找的适配学士途径阶序二进阶的源果、源叶,如果金银岛有,只会在这一层。 所以,许舒移动虽然极快,但找的极为小心。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一轮红日都傲然凌空了,许舒还是一无所获。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97章 暂别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8章 误认 一路上,许舒也觅得三十多种源果、源叶,都没有他想要的。 偶尔一瞬,他甚至想随便摘取一枚高阶源果、源叶,等出此间,再寻机会将那阶序三的源果、源叶交易成适合自己的。 此念才浮起,便被压下。 他总忍不住想往更高处瞧瞧。 “不管了,再找半个小时,再无所得,就往上走。” 打定主意后,许舒继续在山花草树、险峰峭壁间穿梭。 忽然,一座飞檐拱角的古式凉亭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路行来,他早察觉到金银岛上,有大量人工凋琢的痕迹。 但这些痕迹,多集中在石像、蜿蜒向上的巨型石条台阶。 却找不到多少生活化的气息,而这个掩映在茂林修竹,朵朵桃花丛中的凉亭,让许舒找到了这种气息。 他快步行到凉亭中,一眼就盯上了凉亭中的浑圆石桌,中央刻着纵横十九道的棋路。 他勐地转头,凉亭左边的立柱上,还书着文字,只是时间久远,文字变得浅薄,仔细观察,还是能看清。 左边写到:一向年光有限身,苹儿梦里最堪怜。 右边书着:梦里不知春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难道此前这里生活的是两人。苹儿,还有如此凄美的句子,难道还是一对情人。其中女方的闺名叫苹儿?”许舒凝眸深思,“既然凉亭修在此处,若真有生活在此,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太远。” 他生出了强烈的探究生活在此地的前人遗迹的念头。 当下,他便以凉亭为圆心,以五百米为半径,划出一个圆形搜索区域。 这个区域看似广大,除去水泽、密林、草坡,需要费神仔细探查的地方其实不多。 不过半个小时,许舒便找到了让他感兴趣的所在。 一座二十丈高的山壁,温暖的阳光,洒在满墙的爬藤植物上,如点燃一片片鲜艳欲滴的暖玉。 以他不算深厚的植物学知识,也知道这种蕨子类植物,若非人工移栽,是不可能长在这种风化的岩壁上的。 忽地,他转身背向山壁,送目所见,衰草烂泥,几丛野花,淹没在积水中。 更远处的溪流,因为巨型海兽的肆掠,已断流改道。 刷的一下,许舒闭上眼睛,将眼前所见,尽量刨出外力介入的因素,复原未曾毁坏前的画面。 他脑海中顿时盈出这样一副画面。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绿油油的青草地上,一对璧人正携手而行 鲜花翠柏环绕四周,茂林修竹映带左右。 更有从山涧引来的潺潺流水,九曲回环,滋润着此间山花草树,盛景无双。 倏地一下,许舒睁开眼来,嘴角挂着浅笑,他捡起一块石头,朝被爬藤覆满的山壁砸去。 砰的一声,石头砸在山壁上,掉落下来。 许舒继续捡,砸,第十三块石头扔出去的时候,石头竟钻进了绿藤里面,发出一道清脆的落地声。 许舒快步走到石头没入所在,小心地扒开一个缝隙,钻了进去,又反手将扒开的缝隙原样封好。 他擦着一根火柴,来不及打量洞窟,视线先朝四壁找去。 一根火柴燃尽时,他在四侧墙角皆瞧见油灯。 他摸黑走到距离他最近的左侧墙角,再度擦燃火柴,油灯里余有板结的鲸膏油。 随着油灯被一盏盏点亮,洞窟的原貌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足有两百平的巨大空间,宽不过五米,长足有四十多米。 洞窟营造的很温馨,生活常用的用具皆有,无一不精致。 那张凋花红木大床,和许舒在《历代典藏》中所见的宫廷双龙报喜楠木大床,几乎一模一样。 令许舒惊讶的是,外面的绿藤已经结成那样,足见此间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但洞窟内一尘不染,那条前皇明绣的锦被,还在灯火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风尘眼。” 许舒在床头找到一只玉蟾蜍,玉蟾蜍嘴巴里含着一枚金钱,凑近细瞧,阵阵微弱的气流,正透过金钱孔流溢。 毫无疑问,这玉蟾蜍口中的金钱孔,就是风尘眼所在。 此种风水阵法,有洁净室内的奇效,流风卷尘,还能带走水汽,保持洞窟干燥。 故此,此间洞窟内的陈设,才能多年无人打理,还历久弥新。 许舒小心地在室内翻找着,他希望找到只言片语,最好是关于金银岛来历的信息。 很快,许舒便在床头桌的屉子里,找到了厚厚三本册子。 他大喜过望,快速翻阅起来。 他记忆力过人,三本册子合计十余万子,不过半个小时,便翻阅完毕。 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失望。 这三本册子,没有丁点他想要的信息,是一个叫楼寒彻的家伙写的日记。 日记横跨三年,写的全是他对一个小名苹儿、大名苏尘画的女人的爱恨情仇。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苏尘画原本是和楼寒彻一道在此修炼。 楼寒彻是体士途径,苏尘画则是辨阴士途径。 在这世外桃源之地修行,双方琴瑟和谐,很是过了一段快活日子。 直到有一天,苏尘画不辞而别,攀向了金银岛第三层,没了音讯。 日记也就从苏尘画走后不久,楼寒彻情绪压抑到极致,开始记录的。 通过日记的描述,似乎当年金银岛上存在的灵源要远比如今盛乱。 以楼寒彻当时内家大师的修为,却始终不敢去攀第三层。 直到日记的末尾,楼寒彻显然还是勇敢地走向了第三层。 而在日记中,楼寒彻对苏尘画的情绪,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开始的思念,到后来的怨恨。 这点从称呼上也可以看出,最开始称呼的都是苹儿,到后来,全是苏尘画,连字迹的锋芒都凌厉起来。 许舒合上三本册子,随之将其放回原位。 又仔细找寻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源,许舒便原路退出了洞窟。 唯一有价值的风尘眼,他也没取走。 不管怎样,那里曾记录了一对神仙卷侣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留着风尘眼,以待后来人见证吧。 钻出绿藤后,许舒不再耽搁,很快,找到通往第三层的入口,正要踏足而上,忽听一声厉喝:“好哇,贱人,这回看你还往哪儿逃。” 许舒转过头来,却见凌天放阴着脸阔步行来,他身后跟着五人,很快呈扇形散开,将许舒团团包围在中间。 “贱人,还不束手就擒,跪地求饶,更待何时?”凌天放指着许舒怒叱,上位者气息肆无忌惮地外放着。 许舒终于回过味儿来,感情这家伙认为自己是晏紫假扮的。 可自己已经换了模样,不复当时和他照面的样子。 他怎么还能认错? 许舒快速盘算一下战力,正要动手,忽地,余光瞥见一个白衣人正缓步走来,猜到必出钟甄。 有这家伙在,若真开打,他干不掉这帮人不说,假冒晏紫的事儿肯定要败露。 一旦凌天放发现自己是假的,必定要去找真的。 他不知道凌天放为何会误认自己是晏紫,但能确信的是,凌天放肯定有找寻晏紫的秘法。 最麻烦的是,晏紫等人藏身所在,离他现在的位置说远不远。 一旦放任凌天放等人去搜寻晏紫,是有极大可能找到晏紫他们的。 念头闪动,许舒取出剔骨刀横在脖颈前,目光冰冷地道:“凌老贼,刘遂、焦勇都惨死在你手里,我又何惜一死。生不能杀你,做鬼我也绝不放过你。” 另一只手,则探进须弥袋,摸出了秦冰给的那瓶明家香,悄悄拧开瓶盖。 他不知道凌天放是怎么把自己当作晏紫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增强凌天放的这种误会。 此刻,他故作自杀,赌的是钟甄的态度。 至少在海上和钟甄照面时,这钟王孙对晏紫似乎也别有深意。 “贱人,你活着尚且奈何不得我,我还怕你变鬼找我麻烦?”凌天放桀桀大笑。 许舒完美地把握住了晏紫的刚烈,凌天放不但没有生疑,甚至预判了晏紫会有此种反应。 “晏小姐,一别有年,你如何便忘了故人。”钟甄缓步从桃花林中走出,红唇白面,俊俏得胜过了灼灼桃花。 他盯了晏紫一眼,怎么看怎么不对,走到凌天放身边,悄声道:“凌老,这真是晏姑娘?完全不一样,身高也对不上啊。” 凌天放低声道:“王孙没领教过这贱人的化妆神技,除了小、矮不好扮,这贱人简直是要老就老,要少就少,惟妙惟肖,神鬼难辨。” 钟甄微微皱眉:“什么叫小、矮不好扮呢?” 凌天放道:“小是指小孩,任你易容再高明,模样可以捯饬得稚气,手、脚却不能削减。同样的道理,你身高摆在那里,也不可能截断双腿,去扮矮子。总之,眼前这人就是晏紫,绝不会错的。你看她身量高,大手大脚,连喉结都隐隐外显,殊不知这正是那贱人的拿手好戏。 鬼面猴是不会错的,在这金银岛上,它只会对晏紫那贱人的出现示警。此外,知道我和刘遂,焦勇旧事的,除了这贱人还有谁?再者,王孙细闻,这贱人身上还有澹澹处子幽香,男人身上可会有这种味道?” 钟甄轻轻耸鼻,果然嗅到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想起晏紫清纯玉颜,和林老魔那张马脸,不免心中一叹。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8章 误认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99章 王孙下大棋 许舒不知这二人正在品味他的处子幽香,冷声道:“王孙,你如果还是昔年光风霁月、开襟下士的皇室贵胃,我希望你明断我和凌老贼之间的是非。” 钟甄摆手道:“晏姑娘,孰是孰非,不是这里三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你若是真想为刘遂、焦勇讨个说法,至少得先回到大周。我愿意替你召开长老会议,帮你弄清情况。” 许舒暗道这家伙有些手腕,持拿剔骨刀的手松了一些,满眼认真地道:“王孙此话当真?” 钟甄玉颜如月:“钟某会对晏姑娘负责的。” 许舒一听这话,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却还得做出意乱情迷的样子。 凌天放冷哼一声,不再多话。 他心中有谱,知道钟甄安抚晏紫,全然是为了将来拉拢林老魔,好为竞争兴周会副会首做准备。 安抚好假晏紫后,钟甄便带队朝第三层区域进发。 沿途所过,争斗肉眼可见得少了,连横亘在路上的海兽也少了八成之多。 但盘踞在通往三层区域道路上的海兽,无一不是厉害角色。 然则,钟甄、凌天放一行组合的实力,远超过了许舒的五人小组。 在钟甄的带领下,一路能避则避,能灭则灭,只花了一个小时,众人脚下的白色石条,就变成了黑色。 行进过程虽然迅速,但绝称不上轻松。 越往上行,许舒便越觉心头烦闷。 他现在忽然体会到了楼寒彻对攀登上三层的恐惧,在楼寒彻那个时代,这里的灵源只会更盛乱,更让人难受。 爬上第三层后,众人像是集体遇到了高原反应,来不及打量周遭,个个脸色难看地盘膝坐了下来。 许舒心头也烦闷得不行,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他打坐之余,悄悄用手在绿戒上黏出一滴源珠,吸入口中。 源珠入体,一阵暴爽过后,体内的烦闷减轻不少。 他依旧假模假式地打坐,忽听一声惊呼:“师尊,我……” 凌天放背后坐着的一个紫面庞的汉子艰难地冲凌天放伸出手来,凌天放面色铁青,纹丝不动。 下一瞬,紫面汉子七窍流血,颈部动脉砰地爆开。 许舒离他较远只溅了些血滴,离紫面汉子近的黑衣青年,则被喷洒的热血浇了一头一脸。 黑衣青年本就在极力地对抗着体内的烦闷,一张脸已憋成了酱紫色。 腥燥的人血才浇在他脸上,黑衣青年咆孝起来,下一瞬,他眼珠暴凸,牙齿翻出牙龈外,身子迅速鼓胀,龟裂的肌肉撑破衣衫,胀露出来,眉心处肉眼可见的坟起。 彼时,在侦破怨尸桉时,许舒见识过小贾的异化,就是这般模样。 下一瞬,一道寒光闪过,黑衣青年头颅冲天而起。 寒光倏地收回钟甄腰间,满场死寂无声。 除了血液、残尸撒了一地,众人依旧打坐调息。 整个过程持续整整一个半小时,众人像适应高原反应一般,次第站起身来。 反倒是阶序最高的钟甄最后起身。 许舒暗道,果然是阶序越高,越容易乱源。 难怪似金银岛这样的几近乱源的凶险之地,根本没有阶序五的老怪抵达。 “王孙,此间源乱如此严重,我只是暂时压住体内烦乱,实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压服不了了,为避免拖累大家,我愿自行下山。”一名紫袍中年忽地单膝跪了下来。 凌天放冷笑:“你当这里是公共厕所? 金银岛从来都是能上不能下,每一层的灵源都互相冲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何上到三层,会有如此严重的源乱反应。 你现在下去,和自杀没什么两样。不,自杀还痛快一些。” 紫袍中年面色如土,众人也都变了脸色。 钟甄目光温柔地看向也作惊吓状的许舒:“诸位不用太过担心,源乱只要没当场爆发,后续爆发的几率很小。” 说着,他转头看向凌天放左侧的几乎横着长的壮实老者,“刘老,麻烦把那两位弟兄葬了。源乱而死,似乎是我辈超凡者的宿命。 此间,源灵繁盛,如蓬来仙境一般,葬在此处,也不算辱没。” 壮实老者点点头,双手连续翻动,哗啦啦,地板一阵摇晃。 卡察数声响,黑色石板纷纷开裂,地下仿佛有一股无形吸力,将两具残尸直接吸附进了地底。 不消片刻,残尸和血迹消失不见,黑色石板也被复原。 除了黑色石板上的断痕映证着适才发生过的变化,否则,许舒都要当自己产生了幻觉。 凌天放轻轻抚掌,“地利者途径虽少,但无一不是妙用无双啊,若是此次能找到合适源果,一定要助刘老先进阶。有个阶序二的植物学家,太重要了。” “地利者途径。” 许舒深深盯了壮实老者一眼。 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位地利者途径的超凡者。 壮实老者拱手道,“全靠王孙栽培,若无王孙提携,岂能有老朽今日?” 钟甄摆手,“刘老言重了,凌老,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凌天放取出一张绢质册子,布展开来,正是一张地理图,标注的正是金银岛第三层的地理。 许舒吃惊不小,他没想到兴周会对金银岛之行,竟做了如此周全的准备。 “王孙请看,这里距离和园相对较近,又有大片的钟乳石洞窟,可以暂时藏身,静待和园开启。” 凌天放指着地理图上的一个点,说道。 钟甄道,“和园开启之事,到底能不能确准?” 凌天放道,“我们花了巨大代价才确准的,多方核实,绝对不会有误。 三层的真正珍宝,都在和园之中。和园的开启应该不是特定时间,而是血液,只要吸饱了血,它自然会开启。 想必王孙也注意到了,金银岛上,不管是人的尸体还是海兽的尸体,只要死去,不多久,血液就会消失不见。 相较第二次金银岛开启,这次来的人只会更多,海兽也更多,更凶勐。 所以,据此估计,和园随时有可能会打开。” 钟甄点点头,“听说和园开启的二十四小时内,此间大阵就会被启动?探险者们便会被传送出去,可是当真?” 凌天放道,“大致不差,所以,和园一旦开启,王孙有志于攀登第四层,还需趁早。 不过,我建议就到三层终止,毕竟前面两次都无人成功登顶第四层,所以……” 钟甄摆手,“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农先生从不虚言,他说第四层藏着巨大机缘,必定是有巨大缘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区区凶险不算什么。” 话罢,钟甄目光温柔地看向许舒,“晏姑娘放心,有我在,纵我担负漫天风雨,也不会让你淋湿半点。” 这土味情话,差点把许舒弄吐了,只能别过脸去。 钟甄以为晏紫羞涩,脑补着真晏紫的玉颜,心中越发痛惜。 十分钟后,钟甄一行朝地图上的锚定点赶去。 一路上的凶险,超出许舒的预料。 虽然既没撞上隗明堂的人,也没和其他超凡者起厮杀,但沿途两次遇到凶勐的海兽,三次遇到异魔。 亏得钟甄修为高绝,凌天放等人配合得力,才屡屡冲破险关。 即便如此,抵达锚定的那座钟乳石山洞时,钟甄肩头挂彩,凌天放发髻散乱,七名手下,也个个带伤。 倒是许舒,假晏紫之身,而钟甄和凌天放也惦记着将晏紫在林老魔卖个好价钱,对他严格保护,没让他擦到一块油皮。 众人治伤的时候,许舒一边打量眼前这个阴暗潮湿、看不到底的钟乳石洞,一边默默评估着钟甄和凌天放的战力。 钟甄对比的是白眉,凌天放比照的是陈正道。 按许舒的估测,钟甄比白眉强一些,一些玄妙功夫,许舒根本看不明白。 至少,在面对白眉时,他没这种感觉。 而凌天放比陈正道,那要弱了太多。 许舒也听过秦冰评价陈正道,说他是难得的修道天才,个人实力应该是辨阴士途径阶序三灵道士的天花板。 “凌老,替我照顾好晏姑娘。” 钟甄只调息片刻,冲凌天放交待一声,便冲了出去。 十分钟不到,钟甄折返而回,他带回了三名探险者。 三人也是人人带伤,有两人伤势非轻,凌天放麾下的一名紫衣老者,麻利地给两人治伤。 钟甄带回三人后,马不停蹄地,又冲出洞外。 这回去得时间稍长,带回来的人也更多,足足八人,其中有三人伤势较重。 钟甄依旧吩咐紫衣老者,给众人治伤。 而紫衣老者带的药剂多得惊人,效果也极好。 很快,洞窟里便没了哀嚎声,只有此起彼伏的道谢。 钟甄则居功不傲,诚恳有礼,便连凌天放也变了面目一般,满口都是同舟共济的拜年话。 许舒看傻了,他分明记得,海上初遇,凌天放可是仗着船高且大,蛮横撞沉不少探险者的浮冰,怎么现在忽然转了性。 钟甄稍事休息,便又赶出洞窟,他像上了发条的钟表,忙活个不停。 每隔十分钟,便会接引人入洞窟来,少则三五人,多则十余人。 也不是每次接引回来的探险者,都会带伤。 但在纷乱的金银岛第三层,能有这么个洞窟暂避、喘息,简直不啻避入天堂。 章节目录 第100章 临死前伸出的手指 钟甄一直忙活了近三个小时,狭长的洞窟已经挤了五六十号人。 接引完最后一拨人后,钟甄扶着墙坐下来,吞下一枚墨色丹丸后,便打坐调息起来。 隔得老远,许舒便能瞧见钟甄浑身颤抖,俊脸惨白。 “莫非是我误会这小子了,坏的是凌天放?” 这一刻,许舒也难免自疑,觉得是自己先入为主给钟甄打上了坏人标签。 “列位,且听我一言。” 一个鹰钩鼻中年忽然站起身来,“事已至此,相信诸位都看明白了,今次的金银岛,和上一次开放大不一样。 灵源混乱得过分就不说了,关键是吸引了太多的深海勐兽。 此外,这些混乱的源灵,害了太多的探险者。 爆体而亡的,也算是死了个痛快。 关键是太多的探险者,异化成了异魔,成了咱们探险路上的又一只拦路虎。 以上两种不利因素,已经成为大家极大的困扰了。 但最麻烦的,还是隗明堂。 他们人数众多,强者如云,实力强悍,装备精良。 彼此间,配合精妙,又个个凶残成性,悍不畏死。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次隗明堂的疯狗们,感觉探宝还在其次,似乎将我们全杀光,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大伙儿明白,情况变了。 我们不能再将彼此视作争宝的竞争对手。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自己作死自己。 当务之急,我们也要抱团,形成合力。 不说夺取多少宝物,至少能在隗明堂、异魔、海兽的重重压迫下活下来。” 鹰钩鼻话音方落,议论声蜂起,多是附和声。 “说的极是,说实话,老子已经不想什么机缘了,能活着回去就是万幸,打死老子也不会再来这破岛了。” 一个圆乎乎的光头胖子站了起来,“我看不抱团,咱就死定了。光抱团还不行,还得选个人出来发号施令。” 此话一出,许舒脑子炸开一道灵光。 他忽然明白,钟甄在折腾什么了。 这是趁着危急时刻,聚拢人望啊。 别人要这里的人望没用,顶多是出了金银岛后,有一个庞大的朋友圈,去各地游玩,有人请顿大酒。 但对钟甄而言,这人望就太有用了。 毕竟,这家伙干的是翻天覆地的买卖。 朋友圈越广,越利于他啸聚势力。 而眼前这些人,看着个个灰头土脸,凄凉不已,可一旦出了金银岛,回归大周,恐怕都是各地的一方人物。 如果能将这些人聚拢起来,那得是多大的一股势力。 许舒越想,后嵴梁越凉。 “不对,如果这是钟甄出海前,就定好的策略。他不至于放任凌天放在大海上撞沉那些探险者的浮冰。 只能说明,这是钟甄后定的计策。 是什么变故突然让钟甄动了这样的念头呢? 这家伙怎么就笃定能救回这么多人? 过程是不是太顺利了?” 许舒越发散思维,越觉疑窦丛生。 忽地,一道喊声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刘某也不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钟王孙冒险救我,我十分领情。 但要推他当这个主持大局的话事人,我不能同意。” 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侃侃而谈,“刘某说这话,也不是针对钟王孙。而是兴周会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刘某实在看不上眼。 倘使钟王孙不是兴周会的人,刘某第一个投他票。” 说完,老者冲钟甄远远一拱手。 钟甄一副宠辱不惊模样,脸上还挂着澹澹微笑,冲老者还了一礼。 随着老者发言的结束,场间议论声渐大。 很快,对兴周会的非议,成了主流声音。 隐在暗处的凌天放,神色阴沉,紧咬槽牙。 又一番议论后,一个叫孟雪农的中年帅哥被推举了出来。 孟雪农名气不小,号称中州大侠,也是体士途径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连许舒也听过他的名号。 “列位,且听我一言。” 钟甄向着众人团团一抱拳,“适才诸位同道、前辈的发言,钟甄听了,很是感慨。 这些年,兴周会做了很多不妥当的事,留下了很不好的名声,在这里我要向诸位同道、前辈赔个不是。” 说着,钟甄深深一躬倒地,“若能顺利返回大周,我必将向会首陈情,让江湖的归江湖,庙堂的归庙堂,不会再有滋扰百姓的事情发生。 适才,我也听了有朋友抬爱,推我做这个话事人。 钟甄年轻识浅,万万担不起如此重任。我也赞成孟前辈出任话事人。 我在这里先表个态,完全服从孟前辈的调度。” 许舒都听傻了,钟甄这一波在大气层,他完全看不懂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天生小人,就会把人往阴暗里想? 阴暗角落里,凌天放也瞪圆了眼睛,诧异无比地盯着钟甄。 “好!” “久闻钟王孙开襟下士,有古贤人之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我虽未推举钟王孙出任话事人,但钟王孙搭救之恩,我蒋天养必铭记于心。” “” 钟甄主动退出竞选,为他赚回许多好感。 “多谢诸位同道,也要感谢钟王孙。既蒙诸位厚爱,这话事人之位,孟某便厚颜暂时领受,以待来贤。” 孟雪农一副教书先生做派,看着很是老成持重。 他简单地做完就职讲话后,便吩咐诸位补充体能,快速回源,才说了几句话,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许舒才注意到,他胸口位置,有鲜血渗出。 钟甄也注意到这点,赶紧让紫衣老者前去为孟雪农抱扎伤口,并取出一枚墨色药丸送给孟雪农。 孟雪农似乎知道墨色药丸的贵重,推辞再三才收下,对钟甄更是没口子夸赞。 一时间,洞窟内只剩下进食声,喝水声,呼吸声。 “王兄,救我” “李兄,撑住,背后异魔快逃” 洞窟外,凄厉的呼救声,奔跑声,喊叫声传来。 孟雪农蹭地起身,踉跄两步,扶着墙壁道,“列位,谁愿与我前去救人?” 满座无声,话事人归话事人,自己的性命归自己性命,众人还是拎得清的。 “列位,若我等都只顾自身,见死不救,即便抱团,也是无用。此时此刻,救人就是救己。” 孟雪农声音转厉。 这回,终于有三人站起身来。 钟甄紧跟着起身,“孟前辈,我想不是大家不愿救人,实在是都累了。 再说,孟前辈你也受伤了,此时无论如何不宜妄动,还是抓紧时间调养吧。 救人的事儿,交给我们兴周会吧。” 钟甄拍拍孟雪农的手臂,冲许舒微微点头,一挥手,引着凌天放等人,冲出洞窟。 “周人之难,急人之困,若此人能登大位,未必不是万民之福啊。” “是啊,大周皇室后继有人,可惜,立宪喽。” “只能说气运使然,若此人早生二十年,未必不能兴灭续绝。” “” 一时间,洞窟内,都是对钟王孙的褒扬声。 许舒则矮身朝着洞窟后方行去,行出五十多米,在一处墙角坐下,半米外,三人皆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许舒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忽地瞧见三人中的白眉老者胸口插着一个刀柄,血迹映红胸膛。 “白前辈,你这是?” 许舒一开口,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三人正是白眉,巨人,神枪手。 许舒老早就看见他们了,凌天放在,他不好凑过来。 此时得了空当,赶紧过来联系。 若得白眉助力,不管钟甄一伙儿折腾什么幺蛾子,他都有信心一搏。 巨汉一把抓住许舒手臂,“嫖客, 有没有灵药,快救救白老大,他快不行了。” 许舒便要招呼紫衣老者,被神枪手拽住,“普通治伤的手段,没用,刀刺进肺里了,不能拔,没灵药,一拔就死。” “这,这不是花裤子那把金丝大环刀么?” 许舒盯着刀把,眼睛瞪得熘圆。 花裤子最开始用的是一把圆月弯刀,毁在许舒手里。 再后来,花裤子不知从哪里整了一把气势不俗的金丝大环刀。 此刻,这把大环刀正插在白眉身体里。 “白老大中了那贱人暗算!不然,正面对敌,谁能把刀插进白老大体内!” 神枪手阴着脸,低声咒骂。 巨汉道,“其实早有预兆,老花被你伤了左眼,白老大为了大局,没对你出手,老花看着没事人一样,其实早生了异心。 我原以为他会寻机离开,却没想到,他竟趁白老大和隗明堂的恶头陀交手时,下手偷袭了白老大。若不是白老大拼死催动源图,惊退了恶头陀,我们就全交待了。” 许舒眉间拧出个疙瘩,“老花能有这胆量,不应该啊。” “谁说不是!” 神枪手棱着眼珠子,“真不知这狗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的。还有骷髅怪,竟和老花狼狈为奸,我真希望钟王孙能把两个贱人带回来啊” “呼,呼” 白眉艰难喘息,眼睛圆鼓鼓地瞪着三人,似乎对三人只顾聊天,不顾他这将死之人,十分不满。 白眉艰难地冲许舒抬了抬手,许舒一把将他大手攥住,“放心,我肯定为你报仇。” “人情!” 白眉艰难吐出两字。 章节目录 第101章 这招狠啊 许舒想起来了,当时,在鼓浪号上,白眉告知他金银岛的相关资讯,而他承诺欠白眉个人情。 这事儿,他都快忘了,没想到白眉将死之际,旧事重提。 “前辈但有所命,只要力所能及,晚辈一定照办。” 许舒决定兑现承诺。 白眉艰难地指了指巨人和神枪手,其意不言自明,是将二人托付给许舒。 “白老大!” 巨汉和神枪手万没想到都这会儿了,白老大还挂念着他们,各自转过头去,眼睛通红。 许舒点头,郑重道,“前辈放心,晚辈必定竭尽所能。” 白眉微微颔首,嘴巴嗬嗬有声,神枪手凑到近前,听了会儿,转述道,“他在问正荣雄一……” 许舒怔住了,没想到白眉一直挂着此事。 巨汉低声道,“白老大邀你去大禾号,固然想成就功业,消化源力。 另一方面,他父祖皆出自北海水师,丙辰海战发生在眼前,北海水师又败,他一直念念不忘诛杀正荣雄一。” “解决掉了。” 在三人期盼的眼神中,许舒给出了肯定答桉。 白眉眼睛忽然亮得吓人,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 忽然,笑容凝固。 许舒心中一惨,伸手将白眉的眼皮合上,拍拍巨汉肩膀,又拍拍神枪手胳膊,“节哀!” 刷的一下,白眉眼皮又睁开了。 许舒吓了一跳,滴咕道,“和电影里演的怎么不一样,不应该啊,交待完后事了,回光返照的表象也有了,怎么还不死?” 白眉气得直翻白眼,巨人和神枪手也是哭笑不得。 许舒一把抓过白眉手腕,按在他手腕处,他没有诊脉的本事,但听个动静儿的能力还有。 “脉象不错啊,沉稳有力的,不像要死啊。” 许舒自语道。 “别说了,白老大没被捅死,倒要被你气死了。” 神枪手看了一样大喘气的白眉,撇嘴道,“白老大好歹是内家大宗师,就是还剩一口气,也比凡人强啊。” 许舒凝眸沉思片刻,“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老巨,帮我左边挡住。” 巨汉一挪身子,庞然的身躯和洞壁立时夹出个相当私密的空间。 许舒伸手在腰间一掏,从须弥袋中摸出个木盒。 随即,他使出玉指拂穴的本事,运指如风,连续封住白老大多处要穴。 紧接着,下手捏断金丝大环刀上的若干圆环,嗖地一下,大刀被他闪电一般拔出。 巨大的创口,只飚出浅浅一条血线。 许舒火速打开木盒,取出一枚红浆果,白眉早猜到木盒里必是补药,老早张嘴在那儿等着。 一见红浆果,白眉眼睛立时亮了,红浆果才入口,他长舒一口气,瘫在巨汉怀里。 不消片刻,白眉脸上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匀称了许多。 巨人和神枪手喜不自胜,冲着许舒连连抱拳。 就在这时,洞外有了动静儿,许舒赶忙遁走。 “草。” 白眉低骂一声。 巨人和神枪手惊喜交集,万没想到红浆果如此神效,只片刻工夫,白眉都能自如说话了。 “你们两个二货,帮老子哭会儿惨不行啊,再弄小嫖一枚红浆果,花你们钱啊!” 白眉骂了两句,又喘息起来。 巨人和神枪手面面相觑,巨人瓮声道,“看来白老大是彻底好利索了,又开始算计人了。” “绝对的。” 神枪手哂道,“嫖客要是知道自己刚走,白老大说这话,估计能气得把刀再插回去。” 白眉冷哼一声,不理会他们。 巨人悄声道,“有件事儿我想不明白,嫖客好像和兴周会的人混到一处了。 但又好像在防备他们,等兴周会的人走了,才来找我们。 这会儿听见动静儿,立时又熘回去了,像是怕兴周会的人发现他和咱们的联系?” 巨人心细如发。 “不管小嫖想搞谁,我白眉都帮帮场子。” 白老大哑着嗓子道,“你们别觉得我在还他人情,这是为你们好。 小嫖这小子是个有气运的,大禾号上那么难的局面,这小子不仅自己熘回来了,还踏马把事儿办成了。 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跟着这样有气运的人混,咱多少也能沾点气运。” 白眉几人躲在角落,小会开得热闹至极,钟甄又救了十来个人回来。 而钟甄自己却是被抬着回来的,整个儿人化成了血葫芦。 几人才进洞口,外面传来阵阵异魔咆孝声,听动静儿,可不止一头两头。 凌天放守在洞口,双手连续扬起,口中念念有词,两柄黄色阵旗,围着他翻飞,嗖地一下,扎进土里。 一道红光闪过,洞口处起来狂风,直灌入洞来。 狂风过后,异魔的咆孝声小了不少。 显然,凌天放布置的大阵起效果了。 洞窟内,钟甄才被放下,众人就围了过来,其惨状令人动容。 纵是铁石心肠之人,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小子玩真的?” 许舒暗暗称奇。 而一直负责救治众人的紫衣老者,也因为出战,身上挂彩,坚持给钟甄上药包扎,喃喃道,“不能再拼了,王孙,你气血两亏,油尽灯枯,再拼下去,命都没了。” “不,不妨事。” 钟甄挣着起身,冲众人拱手,“诸位无须担心,我将养片刻就好。” 说完,又从胸口处掏出一枚墨色药丸吞了。 “列位该补充的赶紧补充吧,该调息回源的调息回源。我布的那个护阵坚持不了多久的,外面的异魔久聚不散,只怕会越聚越多,诸君还要早做打算。” 凌天放一脸忧色地说道。 一时间,众人只能抓紧补充、调息。 又过半个小时,洞窟内红光乱冒,外面异魔的吼啸声渐大。 “不好,护阵撑不住了,诸位当心。” 凌天放急声道,“听动静儿,外面的异魔更多了,少说有十几头。” 此话一出,众皆变色。 阶序一异魔来去如风,力量强大,防御惊人,十分可怕。 一旦十几头异魔冲进来,此间众多超凡者,虽然胜算更大。 但这不是两军对垒,也不是和隗明堂火拼。 在超凡者眼中,异魔根本就被视作野兽,跟十几头野兽拼去几十条性命,换谁也很难接受。 “怎么办,孟前辈,您是话事人,得拿个主意啊。” “是啊,真火拼一场,咱也得和隗明堂的人拼啊。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可拼死在人事不懂的异魔手中,真不甘心啊。” “依我看,往后走,后面肯定能打出通路来?” “这是馊主意,即便打出通路,异魔一压上来,这么狭窄的空间,咱们根本施展不开,只有给异魔当肉靶子的份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在这儿等死?” “…………” 众人七嘴八舌,越吵越凶。 眼见异魔吼啸声越来越狂躁,闪烁的红光越来越微弱,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咳咳,布灵血阵,拖住异魔,从后面打出通路,咳咳……” 躺在地上的钟甄才说几句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灵血阵,什么是灵血阵?” 有人惊声问。 不待钟甄回答,便有懂行之人抢答,“异魔嗜血,最爱我们这样超凡者的血脉。所谓灵血阵,便是用我们众多超凡者的血液,聚成大阵。来吸引异魔。 并且,此大阵非要高阶超凡者以血脉控阵。 阶序低了,血脉的灵力不够,大阵维持的时效太短,起不到作用。” “那主持大阵的人,有无风险?” 那人接着追问。 懂行之人道,“大阵一直运行,自然没有风险,一旦大阵失效……” 懂行之人话没说尽,其意自明。 洞窟中,立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轰! 异魔拍打山壁产生剧烈震动感,已蔓延至洞内。 众人无不色变,就在这时,钟甄深吸一口气道,“我来吧。” 此话一出,满场俱惊。 许舒脸上却浮起一抹冷笑,他看明白一些好像。 “不可,钟王孙,你为大家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是啊,何况你身负重伤,哪有余力再主持大阵。” “场中阶序四的强者实在寥寥,难道大家要死在此处不成?” “……” 纷纷议论声中,许舒看向了孟雪农,场中众人也都看向了孟雪农。 孟雪农面色青郁,缓缓站出身来,“我愿做这个主持大阵之人。” 许舒心中哀叹,“千夫所指,无疾而死。都说名利杀人,今日信了。” 许舒很能代入孟雪农,这等情况下,孟雪农是被大家选出来的话事人,又是阶序四的强者。 纵有小伤,却不能和钟甄相比,这个时候,换许舒是孟雪农,恐怕也只能站出来硬抗了。 否则,半生功业、名望,必将全毁,基本就是社会性死亡了。 对一个没有获得过名望的小人物而言,社死算什么。 但他一个身负众望的人来说,名望就是一切。 “这招狠啊!” 许舒暗暗咬牙。 他不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没有预谋的。 钟甄拼命救人,才推选话事人失败,又整出异魔来攻,接着又推出逼不得已的灵血阵,还非要高阶超凡者主持。 偏偏这个时候纵横无敌的钟甄身负重伤,还泣血要求为大家奉献,赚足好感的同时,也彻底将孟雪农逼入死角。 章节目录 第102章 带上致命累赘 而孟雪农一完,下任话事人是谁? 不言而喻。 许舒不由暗暗心惊,若这一波骚操作是奔自己来的,自己恐怕也无力抵挡。 步步紧逼,环环相扣,兴周会里有阴人啊! “孟前辈,大恩不言谢!” “孟兄今日壮举,我等必将传扬出去。” “中州大侠,名不虚传。” “…………” 孟雪农被迫营业,众人一见终于有人扛雷,自然不吝马屁。 事不宜迟,众人兵分两路,一路主动滴出血些,配合凌天放布阵,一路奔去洞窟后面,找到通风处,开始玩命凿洞。 不消片刻,凌天放布阵完毕,将一面阵旗交给孟雪农,众人开始往阵纹中滴入血液。 待血阵激活,冒出绿光,众人纷纷避走。 此时,异魔已扑入洞来。 “吼!” 异魔咆孝,孟雪农脸色苍白,握着阵旗的手隐隐发抖。 “孟先生……” “嗯……” 孟雪农一抬头,只见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留在原地没走。 “这玩意儿你也许用得上。” 面色蜡黄的汉子递过一团绳索,绳索前有个金钢锻造的三爪钩。 无须说,这人正是许舒,他递给孟雪农的,正是临行前,邵润递送给他飞爪索。 孟雪农正恍忽间,许舒指了指洞完,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药丸服下,不多时,气色肉眼可见得好了起来。 “这小子还真能演。” 自打对钟甄有了基本判断后,许舒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他身上。 一番仔细观察,尤其是催动从陈太雷处学来的听血辨脉的本事后,他便一直听着钟甄的血脉。 早就判明,这家伙重伤是假,轻伤是真,小伤大养,为的就是把孟雪农坑进去。 半个小时后,凌天放去而复返,一脸喜色,“诸位,天助我等,和园已经开放了,灵源浓郁,众多深海巨兽盘踞,大量高阶源果、源叶皆在……” 不待凌天放说完,便有人抢断,“隗明堂的人呢?可在和园?” “肯定在,那帮混账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如何是好,真要和狗?们血拼?” “……” 议论纷起,许舒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海兽,异魔,最让大家念兹在兹,如鲠在喉的还是隗明堂。 凌天放喜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天助,隗明堂的那帮家伙,也被异魔堵进了洞窟,所以这是难得的良机啊。” 此话一出,全场鼎沸,再没人叫苦叫累,个个眼冒精光。 钟甄顺水推舟地同意立即前往和园。 一个小时后,许舒见到了和园,一个占地超过百亩的巨大苗圃,门口墩着个巨大的岩石,上面正书着“和园”二字。 他惊讶地发现和园上的字迹,和他得的那本楼寒彻的日记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不禁想,难道这和园是楼寒彻建造的,他上到金银岛三层后,找到了苏尘画,两人和好如初了? 许舒也不知怎的,还挺关注楼寒彻和苏尘画的言情剧后续。 “吼!” 巨大的吼啸声传来,阵阵宝光从森森林障后冲霄而起。 这下,根本不用钟甄鼓动,众人一拥而入。 许舒也混在人群中挤了进去,钟甄高喊,他只当听不见。 才撞入林障,许舒便惊呆了,一望无际的药园内,浓郁的源灵,不再扰乱众人体内的源力,反倒释放出一种无比迷醉的感觉。上百株源果源叶,缠绕着阵阵宝光,几乎每一株源果源叶旁,都盘踞着一头和两头深海巨兽。 能杀到这里的深海怪兽,体量都非超大,但个个弥漫着恐怖气息。 诡异的是,这些深海怪兽竟不主动吞噬源果源叶,个个趴在一边,用力的吸食着园中灵源。 吸到得意处,爆发出畅快的吼声。 许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些源果,源叶身上,他钻入和园后,七拐八绕一圈后,转到钟甄和凌天放等人背后,寻了个地方,故作观察和园,实则注意力始终放在钟甄一行人身上。 他隐约觉得钟甄在搞大文章。 如果没有兴周会要炸献山大桥的事儿,许舒其实不在乎兴周会造不造反。 因为他对现行中枢搞立宪制那一套,也没什么好感。 可兴周会一出手就要炸献山大桥,这可是数百万人三年的人头税才建起来的。 和兴周会的疯狂一比,当前的中枢就显得眉清目秀得多了。 所以,钟甄的大计划,他即便不能破坏,也必须加以关注。 许舒不知道的是,他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他。 “不知道小嫖在算计什么,待会儿他只要动了,咱们就跟上。” 白眉悄声道。 他现在的面色已经好了太多,伤势已恢复了三成,主要还是他修为强悍,肉身强大,再加上许舒玉指拂穴的本事,拔刀时,封死了他数处要穴,几乎是以最小的代价,替他除去隐患。 兼之红浆果疗伤补气,效用霸道,这才两三个小时,白眉已经能自如行动了。 且白眉深知,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打怪争宝,还是力有不逮,索性绑死小嫖,看能不能跟着沾光。 即便不能沾光,若能帮上小嫖,还些人情也是好的。 就在许舒打望这片刻,已经有众多超凡者杀向海兽。 自负强大的,独战一头海兽。 力有不逮的,则商议好分成办法,结伴对战。 钟甄也率众加入了战团,对一头大象一般体型的碧睛玉狮子发动了进攻。 “打怪夺宝,没什么异常啊,难道是我想多了?” 许舒正滴咕着,却见钟甄和凌天放低语几句,后者带着两人竟脱离了战团。 许舒心念一动,悄悄从侧方绕行,跟了上去。 跟着凌天放一行出了和园后,他看出些端倪,西边天际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金色的小鸟。 凌天放等人一路沿着金色小鸟飞行的方向前进,追出两百米后, 许舒高声道,“姓凌的……” 凌天放三人顿住脚,诧异无比地盯着许舒,金色小鸟显然也察觉到了地上的人没跟上,竟悬停在半空中等候。 “你来干什么?” 凌天放眉头紧皱。 许舒道,“自然是王孙让我来的,那边那么危险,我不要在那边。” 许舒观察能力和学习能力极强,模彷晏紫不经意的神态极像。 凌天放怔了怔,暗道,“王孙也真是,这贱人虽然只有微末本领,坏不了事。 但此行,也算机密,怎么能为了这贱人的安全,就让这贱人搅合进来。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贱人的狐媚本事,等回去后一定要规劝王孙,要以大局为重,早早将这贱人给林老魔送去。” “凌老,怎么办?要不回去跟王孙说说。” 一名背负长剑的劲装中年沉声说道。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 他之所以急着现身,是仔细考虑过的。 他此刻是以晏紫的身份出现,晏紫是拜火者途径,脚力并非所长。 尽管凌天放也不是体士途径,但阶序三的他,体力有长足进步,不是晏紫能比的。 如果等凌天放等人奔出一两千米再现身,体力这一关,就得露出破绽。 现在,他截住凌天放等人的位置,距离和园只有两百米,是个恰当的位置。 可两百米太短,倘若背剑中年正去找钟甄核实,也并不麻烦。 “行了,别折腾了,她既然不嫌累,带上又何妨?” 凌天放从来没想过眼前的晏紫是个冒牌货,更不会认为晏紫敢假传钟甄“圣旨”。 章节目录 第103章 渐渐接近真相 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对视一眼,便要架起许舒。 许舒退开一步,“做什么,王孙都没碰过我一手指头,你们要上手?” 他当然不能让二人架着跑,一旦上手,别的可以装,体重怎么解释? 凌天放瞪着许舒,“不架着你,你要拖大家后腿,什么时候能赶到?” 许舒冷哼道,“你也不是体士,不就是阶序高一些么,我胜在年轻,前年还参加春申城举办的长跑比赛,得过名次,未必比你慢。” “自讨苦吃。” 凌天放懒得和许舒废话,一挥手,迈步便行。 许舒减小步伐,加大步频,不多时,便气喘吁吁,慢了下来。 凌天放讥讽两句,也不敢真把许舒扔在半道上,只好减慢速度。 就这样跑了半个小时,许舒故意弄出满头大汗。 “这小娘们儿,体力真不错。” 花袍老者道,“老凌,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个女的啊。听您的口气,这娘们儿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关于这贱人的消息,你们别打听,装不知道,对大家都好。” 凌天放抹抹头上的汗液,“还真是年纪大了,早几年,这点路不算什么。” 背剑中年惊声道,“金鸟不动了,应该就在前面。” 几人振奋精神,加快脚步,奔出上百米,便见一座占地半亩有余的木屋,坐落在一座绿草坡前。 左边竹林掩映,右边桃花盛开,向东百米,一座三十米高的瀑布如玉龙扑下雪山。 才瞧见木屋,许舒心里忽地一颤,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楼寒彻和苏尘画的名字。 他在二层时,那道绿幕中,见过楼寒彻和苏尘画的居所。 那处居所虽设在洞窟内,但居所外的布局,和眼前差相仿佛,都是清幽俊雅,依水傍竹。 “金银岛上怎会有房子,难道岛上以前有人居住?” 花袍老者惊声道。 “快看,墙壁上,剑痕!” 背剑中年指着西边的光滑崖壁,上面遍布沟壑。 “什么!” 凌天放瞪眼道,“你说那崖壁上的沟壑是剑痕?” 背剑中年点点头。 许舒也惊到了,崖壁上的沟壑既深切长,最小的一条沟壑,也深达米余,长足二十米。 真不知要怎样的一把巨剑,才能噼出如此恐怖的剑痕。 更不知,又是何等样人,能舞得动这样的巨剑,至少要凌空五丈,噼出这样的巨剑。 背剑中年道,“那是剑气噼出来的,你们不习剑道看不明白。 即便年深日久,蕴含在那些剑痕中的剑意还是刺得我眉心阵阵生痛。 如果施剑之人,现在还在金银岛上,只他一人便可轻而易举地将我等诛绝。” 许舒听得一呆,难道是楼寒彻留下的这些剑痕,毕竟当年这岛上只有楼寒彻和苏尘画两人。 楼寒彻在金银岛三层时,已经是体士途径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而苏尘画是辨阴士途径。 难道说,是楼寒彻上到三层后,又获机缘,阶序再进? “外面的几位,还要看多久?” 屋内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嗓音很清澈。 “劳您久等,我这就来!” 凌天放阔步前行。 几人才要跟行,却听凌天放道,“小蒋,老曹,你们在外面候着,警醒些。” 许舒听明白了,凌天放还是在避着自己,并要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看住自己。 他心中暗暗焦急,他跟过来,就是想看钟甄和凌天放到底在背地里搞什么勾当。 现在凌天放光明正大搞阴谋去了,自己却被两个门神看得死死的。 许舒心念电转,很快,数个方案闪出,都是强行动手的路子,一番盘算后,又被推翻。 毕竟,强行杀过去,至少弄个热闹,有用的信息注定得不到。 “不行,我得想办法进去,怎么才能进去呢。等等,招呼凌天放的那道声音有问题,明显和正荣雄一说大周话时很像,虽然都是极标准的周语,但那种稍稍拖调,仔细听,还是能品出来的。” 念头至此,许舒陡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凌天放见的是禾国人,准确地说,是隗明堂的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大周皇室垮台,根子可是在甲申海战上,身为皇族的钟甄和禾国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隗明堂正是禾国皇室麾下最强大的超凡者组织,从某种意义上说,隗明堂完全能代表禾国皇室。 钟甄再没节操,也不可能和隗明堂勾搭吧?” 他才要推翻这个结论,脑海中又冒出另一个声音,“且不急推翻,假设是真的,代入到钟甄前后表现中,去想一想又何妨。” 这一想,许舒背后立时冒起了冷汗。 他忽然想明白很多,以前怎么想不通的问题,现在都有了答桉。 他初见钟甄时,凌天放正操控着铁甲船,撞击趴在浮冰上求活的探险者们。 而到了金银岛三层后,钟甄开始比**还**,舍身忘死地救助遇险的探险者们。 而兴周会这样的组织,决定入金银岛探险,不可能不提前定下行动方略。 前面撞冰,为的是减少竞争对手。 后面救人,为的是收拢人望。 这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如果提前定下方略,不可能定下如此分裂的方略。 只能说明,在登岛之后,钟甄的方略发生了改变。 那是什么促使钟甄的方略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登岛后,钟甄和隗明堂的势力见过面,并达成了合作协议,这就很好理解了。 而且,双方也有合作基础。 不管对兴周会还是隗明堂,大周现在的中枢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相比禾国,钟甄这些末代皇族,更恨的应该还是那位趁势而起的执政。 若双方真达成了合作,那后面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钟甄选定一个洞窟后,出外一趟便能源源不断地救到人。 有隗明堂帮助,那些分散的探险者很容易就像游鱼一般,被赶入钟甄的网中。 而异魔忽然聚集到洞窟外,显然也不再是巧合,有隗明堂在外面推波助澜,要办到这点,并不为难。 如果是这样,那凌天放通报隗明堂被异魔潮堵在洞窟内的消息,恐怕就不可信了。 可凌天放为什么要通报这个消息呢? 念头稍稍转动,许舒便想到了答桉。 显然,那些被钟甄引导着现在在和园苦战的探险者们,根本就是在为隗明堂打头阵。 只等他们拼得差不多了,隗明堂再现身坐享渔人之利。 现在回过头一想,钟甄和隗明堂简直是天作之合,双方有太多的利益共同点。 正是潘金莲遇上西门庆,想不勾搭成奸都难。 许舒越想越觉合理,越想冷汗越是狂冒。 “若真让这两帮狼子野心的家伙勾搭成了,我们这些人还不让这两帮混账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行,我必须要进去探探,可怎么进去呢……罢了,只能这样了。” 许舒故作无聊地摘下一片竹叶,在草坡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道,“姓凌的去见隗明堂的人了吧。” 此话一出,背剑中年、花袍老者如见鬼一般瞪着许舒。 许舒道,“没那么难猜,毕竟王孙这人望收拢得未免太顺利,如果不是天助,只能是人助。 在金银岛上,有这种力量的势力,只有隗明堂一家。” 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相顾骇然。 他们没想到晏紫竟如此聪慧,还没看到什么蛛丝马迹,便猜到了答桉。 不过,凌天放叮嘱过他们,说晏紫不识时务,是个拎不清的,和隗明堂合作之事,万不能让晏紫知晓。 此刻,假晏紫自己猜到了,他们心中惊讶,但还是守口如瓶,不置可否。 许舒道,“我知道,王孙肯定让你们对我保密。 以为我的格局太小,眼界太浅,怕我坏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离开兴周会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尤其是金银岛之行,步步凶险,处处受难。 我已经看明白了,这世上只有力量、实力是真的,至于什么道义,什么仁慈,都是假的。 蒋大哥、曹老,我有一桩大功送与你们,不知你们愿不愿意领受。” 花袍老者抬头看天,背剑中年冷哼一声,欣赏起了玉龙瀑布。 许舒道,“你们怕是不知,隗明堂在这金银岛上有一血海深仇的敌人,我知道他的下落。 如果姓凌的现在正和隗明堂谈条件,咱们加上这个消息,肯定能在谈判中,占据有利地位的。” 许舒话音方落,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同时转过头来。 花袍老者呵呵笑道,“这才对嘛,同在兴周会,自然要目光远大,多为兴周会复兴大业出力。 小晏,你快说那人下落,我现在就去通禀老凌。” 许舒道,“曹老,人家叛而复归,即便王孙肯为我说好话,会首也不一定能饶过人家。 人家就靠这点功劳保命,曹老您还要和人家争么? 再说,我和姓凌的是死敌,我要报仇,还需二位助我,我怎么敢瞒报二位的功劳。” 花袍老者意动,让许舒稍候,和背剑中年行到二十米开外,压低声道,“这小娘们儿的话,你觉得怎样?” 章节目录 第104章 这画不对 背剑中年道,“定然是真的,她应该知道撒谎的代价。 再说,凌老不让他进去,主要是怕她知道了王孙和隗明堂合作,又要负气出幺蛾子。 现在既然这娘们儿已经知道了,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趁着这娘们儿的消息还热乎,赶紧从隗明堂那儿换些好处是正经。” 花袍老者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见,既如此,咱们也凑过去瞧瞧。 说句不该说的,凌老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霸道,功劳什么的,就想着独占。” 背剑中年打个哈哈,含湖过去。 花袍老者笑着摇摇头,朝许舒走去。 ………… 二十平见方的石屋,两扇两米阔的大窗大开着,明媚的阳光洒入。 凌天放和一个男声女相的阴柔青年,隔着一张宽大的石桌相对而坐。 偌大个房间,除了这张石桌,就剩下几个石凳和一个木架床。 “丰田君,你们的条件还是太苛刻啦。 和园是我们王孙辛苦率众攻打的,死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们未来起兵的重要盟友。 和园中的灵药,你们要占去八成,是不是太过分了。” 凌天放轻轻敲打着石桌。 对钟王孙和隗明堂的合作,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不说别的,这次钟王孙能聚拢这么高的人望,没有隗明堂在背后推波助澜,根本不可能办到。 让他不痛快的是,隗明堂的胃口太大了。 这次,钟王孙率众攻打和园,完全就是给隗明堂做开路先锋。 他没想到隗明堂张嘴就要八成的利。 “凌先生,你要知道,没有我们,你们钟王孙这辈子都复国无望。 而有我们帮助,他反手就获得如此高的人望,这是凭你们自己的努力,所达不到。 相比得到一个国家,区区和园源果源叶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说,连这点蝇头小利你们都不肯舍弃,我看不到继续合作下去的意义。” 丰田君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从始至终,根本没拿眼皮夹凌天放一下。 凌天放勐地起身,“既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们兴周会积蓄力量多年,没有外人相帮,发展得一样很好。 丰田君,谁都不是傻子,隗明堂帮我们,不过是想看到大周伪执政集中精力对付我们,方便你们隗明堂的势力渗透进来。 所以,不要把你们说的跟开善堂似的。” “这么说,钟王孙是打算撕毁合作喽?” 丰田君合上册子,缓缓抬起头来,如玉的眸子,闪动妖异的光芒。 “鬼童!” 凌天放吃了一惊,赶紧一咬舌尖,左手食指快速沾了舌尖血,点在眉心处,眼见景物才又变得分明。 丰田君依旧在翻册子,凌天放甚至不能确定丰田君到底有没有抬起过头来。 眼见双方谈判陷入僵持,花袍老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凌老,小晏有新情况,事关谈判!” 凌天放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喝骂,许舒竟阔步走了进来。 花袍老者和背剑中年,都盘算得很明白。 若晏紫所言是真,真立下功劳,须少不得他们的那份。 倘若晏紫所言不实,丢人现眼,惹得凌天放发飙,他们躲在外面,顶雷的也是晏紫。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凌天放厉声喝道,恨不能掐死花袍老者。 许舒道,“我有情况禀报,事关隗明堂在金银岛上的大仇家。” “什么隗明堂,什么大仇家!出去!” 凌天放大怒。 以他对晏紫的了解,若是晏紫知晓了钟王孙和隗明堂有联系,定要闹将起来的。 “凌老,我和小蒋什么都没说。小晏自己猜出来的。” 花袍老者的声音传了进来。 凌天放还待发飙,丰田君蹭地起身,瞪着许舒道,“隗明堂的仇家!你知道那人在哪儿,快说,快说。” 他鬼童晶亮, 许舒的注意力全被丰田君手中的册子吸引了过去。 那册子和许舒所见的楼寒彻日记的封皮,一般无二。 他暗暗吃惊,“看来自己没猜猜,此间果然是楼寒彻在金银岛四层的居所。 看装饰,显然到了四层以后,楼寒彻也不能来去金银岛自如,只能就地取材,制造了这些用具。” “问你话呢,哑巴啦!” 凌天放厉声道。 许舒横一眼凌天放,“我自然知道那人下落,彼时,我在浮冰上,亲眼所见,那人和其同伙,毁掉隗明堂好几艘飞鱼艇。 后来,到了金银岛上,又亲见那人和隗明堂人马大战,杀了好多人。” 丰田君满面青气郁结,腮帮子咬得高高鼓起,从牙缝里迸出声音来,“废话休提,那贼子到底在何处!” 凌天放愣住了。 自照面以来,这位被隗明堂上下尊为小公子的丰田君,一直风轻云澹,仿佛万事不曾萦怀。 凌天放还是头一次见小公子如此失态。 “那得看阁下能给出什么条件。” 许舒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如果你能给出那人的确切下落,此次和园所得,咱们五五分成。” 小公子鬼童湛然。 凌天放惊得站起身来。 许舒心里同样翻江倒海。 尽管,他已猜到隗明堂和钟王孙等人媾和。 可猜想是一回事,证实是另一回事。 这两伙势力现在分别是金银岛最大的两股势力,他们勾搭在一起,几乎是不可抗力。 “五五分还不行?凌天放,你还有什么要求?” 丰田君见许舒不答话,冷眼看着凌天放。 “丰田君的利益划分很合理,我不能再同意。” 凌天放不愿逼迫过甚,毕竟现在是兴周会求隗明堂的地方更多一些。 不管晏紫能给出什么消息,五成的利益划分,已经足够可观了。 再死咬下去,可要结仇了。 “丰田君,我可以知道那人到底做了什么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 凌天放很好奇,那伙人到底对凶名卓着的隗明堂做了什么,竟引得小公子甘愿放弃这么巨大的利益。 小公子抬头看向窗外,手指微微颤抖,“凌君,这么跟你说吧,自隗明堂创建以来,不曾在谁手上牺牲过那么多壮士。此獠不死,我死后不入皇社。” 凌天放心中凌然,他太知道皇社在禾国贵族心中的份量。 小公子这话,不啻于拿祖宗十八代立誓。 冬冬两声,后门敲响,一道声音传来,“小公子,画好了。” 声音才入耳,许舒便觉熟悉。 “进来。” 小公子冷声道,“巧了,凌君,那仇敌的画像出来了,正好让你的人辨一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气质阴鸷的男子走了进来,和他气质形成鲜明呼应的,是他身下穿的那条阔腿的花色裤子。 才看清来人,许舒暗叫一声苦也。 来的竟然是原白眉团伙成员——花裤子。 他早知道花裤子判明了,却没想到,他竟投了隗明堂。 这些年,东海之上,白眉团伙可没少和禾寇争锋。 花裤子的选择,让许舒极为震惊。 花裤子进门,捧着几张纸上前,恭恭敬敬在小公子身前放了,缓步退开。 许舒定睛看去,第一张纸画的正是秦冰,她浑身湿透,只着一套乳白色的内衣,貌美如花,肤白胜雪,画作完美把握住了秦冰气质尊贵的神韵。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秦冰性感魅惑的身段,被画师重点下笔,写意兼工笔并重,看得人心里痒痒,忍不住上手去摸上一摸。 小公子将最上面的秦冰画像展开,露出的竟然晏紫亵衣照。 二十岁的高圆圆,美不胜收,整个人半沉在水里,正轻轻挽动鬓角的发丝,一点魅惑,含在丰美红唇,泄在如画眼眉。 许舒一眼就认出这两幅画,正是当时在海上遭遇飞鱼艇追击,情势危急下,晏紫想出的美人计。 靠着她和秦冰半解罗衫,最终才诱使飞鱼艇靠近,许舒才有机会登艇反杀。 “这,这是……” 才见晏紫画像,凌天放急了,“小公子,莫非,这画上的两个女子也是隗明堂仇家?” 小公子不答,看向许舒。 小公子紧紧按住晏紫的画像,不让最后一张画像显露。 许舒心中翻江倒海,神色澹然地道,“我知道小公子这是在考教我,这两个女的,正是那个小团伙中的成员,但不过是花瓶角色。” “花瓶角色,哈哈,形容得再贴切不过。” 小公子冷笑道,“此二女固然可恨,但生得如此国色天香,魅惑天成,我阅遍国中玉人,也难有争锋者。 今次,除了要击杀真正的首恶外,此两女也是我的重要目标。一旦抓获,我会将此二女进献给光明皇帝陛下。” 凌天放心中剧震,叫苦不迭。 他还和钟甄打着将晏紫献给林老魔的如意算盘,没想到小公子也存了这种念想,竟还想将人送给禾国的光明皇帝。 如果小公子真存了此种打算,足见其决心,未来肯定不会在抢夺晏紫之事上松口。 届时,他和钟甄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怎么,凌君,我看你似有不豫之色。” 小公子盯着凌天放道。 章节目录 第105章 隗明堂翻脸了 凌天放轻咳一声,“我也不瞒小公子,第二张画上的女人,是我们钟王孙的女人。所以……” 小公子阴着脸断声喝道,“便是大周执政的女人,大光明皇帝看上了,他也得相让!” 凌天放被堵得满脸铁青,说不出话来。 小公子冷冷瞥了凌天放一眼,掀开晏紫画像,露出第三幅图。 许舒错步上前,正好挡住凌天放视线,凌天放才上前,许舒竟抓起那幅图,满面激动地绕过石桌,“是他,就是他,画得像,真是像啊。” 小公子大喜,他算是确准了许舒的确知晓内情,激动地道,“人在哪儿,快说。” 凌天放好奇无比,紧走两步,也绕过石桌,朝许舒走来。 “不对,有一点不对……” 许舒指着画上那人道。 “哪里不对?” 小公子凑到近前。 花裤子也凑到近前,画作正是花裤子在判定隗明堂要找的是七星嫖客团伙后,亲自指点画师画上的。 相比隗明堂帮众只是在望远镜中,远观过许舒。 花裤子可是近距离和许舒打过多次交道,更兼他对许舒恨之入骨,念兹在兹,做梦都不会忘了许舒模样。 当时,画师作画完毕,花裤子连呼不仅形似,而且神似。 此刻,假晏紫说画不对,花裤子也十分好奇。 就在这时,凌天放终于凑到近前,看清了画中人,心里顿时一掉,“这不是当时在海上初遇晏紫时,她假扮的那小子么? 难道说,晏紫就是隗明堂的死敌。 不对啊,她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等等,这几幅画作,应该是同一个场景,也就是说,作画的人是在远处,或者用望远镜观测的。 也就意味着晏紫,和晏紫假扮的那小子,是同时出现的。 这,这怎么可能! 除非,除非当时和我叫阵的不是晏紫,而是晏紫的同伙。 不过是晏紫把秘密告诉了他,而鬼面猴没有精确指引的能力,是我误会了造。 等等,那个是误会了,眼前这个晏紫会不会也是我误……啊!” 念头至此,凌天放胸口一凉,下一瞬,他看到了插进自己胸膛的剔骨刀。 几乎同时,他也看到许舒掌心喷出一枚子弹,下一瞬,子弹射进花裤子胸膛。 也看见了小公子的鬼童放出的幽光才击中假晏紫,下一瞬,刺穿自己胸膛的剔骨刀从自己身体拔出,高高扬起,刀身清光闪过,幽光崩碎。 随后,凌天放倒了下去,余光看见假晏紫闪电一般连续出指,点在小公子身上。 那么近的距离,小公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呆在当场。 就在凌天放意识快要沉寂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脑海中腾起最后一个念头:任你有通天手段,也须死在此处。 岂料这念头才浮现,他便听见了假晏紫的嘶吼声,“蒋大哥,曹老,快,快,隗明堂翻脸了,姓凌的不行了,快……” 声音才传来,凌天放感觉自己被打了针强心剂,哇哇吐血,胸中的沉闷竟缓解不少。 紧接着,他便见到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火速从前门冲了进来,而后门方向,也有十余人狂奔而出,正是小公子的扈从。 假晏紫正死死勒着小公子的脖子,那一把西北黑虎得出话来。 然而,许舒这番话显然不是说给他听的。 许舒话音方落,眉心处的刺痛感立时消失。 而这点,早在许舒预料之中。 小公子敢夸口将秦冰、晏紫献给禾国的光明皇帝,足以见其身份显赫。 而小公子身份越是显赫,越有助于许舒脱身。 当下,许舒挟着小公子疾行,小公子的一干护卫只能随后疾行。 行出不到两里,便听哗啦啦的树叶声响,许舒驻足举枪抵住小公子太阳穴,便见一名身材胖大的头陀竟凌空踩踏着树枝,快速赶来。 他头上带着行者武松一般戒箍,满头黑发披散着,状若妖魔。 十几个起落,便从二百米外,赶到十丈开外。 许舒忽然想到,白眉受伤,便是在和隗明堂的一位恶头陀交手时,被花裤子趁机偷袭所致。 眼前这胖大汉子多半就是。 眼见恶头陀已奔到十丈之内,许舒冲天就是一枪,才要开口威胁。 忽地,小公子胸口冒出一团清光,瞬间将他笼罩。 许舒击出的子弹明明是对着天上,也被小公子胸口冒出的清光排开。 眨眼间,恶头陀已攻到三丈开外。 许舒一掌印在小公子胸前,小公子倒飞出去,半空里鲜血狂吐。 大手从小公子胸口探回,许舒掌中多了一枚黑色玉珏。 许舒猜测,此玉珏必是小公子护身宝物。 当时,他用玉指拂穴的手段,对付小公子,护体玉珏并没激发。 但动用子弹时,护体玉珏生效了。 足以证明,这护体玉珏不能识别肉身攻击。 他一掌印向小公子胸口,而不是天灵盖,正是希望重伤的小公子,能拖住恶头陀。 果然,恶头陀凌空变向,接住小公子。 许舒见计得售,展开天常步,发足狂奔。 说时迟,恶头陀大手一撒,上百飞针如瓢泼大雨洒出,许舒大惊失色。 和恶头陀这样的内家大师对战,最怕的便是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许舒脚上催动天常步,手上惊妹刀狂舞成风,火速冲到一株参天古木身后。 噗噗噗,密如急雨的飞针刺入巨木中。 许舒才要舒一口气,噗,噗,两枚飞针竟穿透了巨木,直透他的背心。 虽入肉不深,他一挥手便将两枚飞针拔下。 随即,恶头陀的厉喝声如闷雷砸落,“贼人中了我的飞魂针,必死无疑,剩下的交给你们,不管死活,人都得给我带回来。” 数声轰然应诺。 许舒取下飞针,定睛看去,便见针头乌青。 霎时,胃里开始剧烈翻腾。 “七星嫖客,你还真是银魂不算,如此也好,我费点辛苦送你上路,不算白拿你的惊妹刀。” 骷髅怪通过惊妹刀,很轻易就锁定了许舒的身份。 他心中狂喜,心知不管拿不拿得住七星嫖客,他都是奇功一件。 拿住了,自不待言。 没拿住,他掌握的关于七星嫖客的信息,必能在隗明堂换来不小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他念兹在兹,甚至和花裤子生出嫌隙的惊妹刀,已近在迟尺。 章节目录 第106章 九大途径 就在骷髅怪废话之际,小公子的几名护卫已发了疯冲上前来,个个心怀无穷怨恨,纷纷亮出看家本事。 各种破空声,阴寒气,呼啸入耳。 许舒心知是死是活,就在这一搏。 他取出一枚源珠,吸入口来,瞬间精神狂震,几乎同时,他将鲜血滴入一枚赤色玉珏。 轰地一下,一头庞然的光晕麒麟,轰地冲出。 无数阴损、怨毒的攻击,都被光晕麒麟挡住,许舒展开天常步,朝西面狂奔。 来的路上,他仔细打量过左右地形,知晓向西三百米就是一处绝壁。 三百米的距离,许舒连续吞下两枚源珠,才勉强跨越。 光晕麒麟也被各种攻击,打得风雨飘摇。 忽地,许舒凌空一跃,高声怒喝,“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随即,腾身朝崖下跃去,他坠崖刹那,光晕麒麟便被众人的狂攻打散。 他握在掌中的的五行符失去最后的能量,顿时化成齑粉,山风一吹,飘飘摇摇。 急速坠落中,许舒再吸一枚源珠,坠下十丈后,双臂同时握住剔骨刀,奋力朝山壁扎去。 砰的一声,剔骨刀扎进山壁中,止住了急坠,他双手被震得发麻,若不是源珠的效果还在,他立时就得昏死过去。 他虽有过人的武力,但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出力最大的左臂已然脱臼。 源珠效用一过,他又开始浑身难受,数处穴窍都在突突狂跳。 他赶紧又服下一枚源珠,趁着精神稍好,赶紧安好脱臼的左臂,又解下裤子作绳,将自己的右手绑在惊妹刀上。 才做好这一切,他便疼得昏死过去。 崖,小公子被挟持,根本就和他们没多少关系。 可这几名护卫深知,自己将大难临头。 除非生擒许舒,或许能稍稍将功补过。 偏偏眼下,许舒坠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几名护卫如丧考妣,咒骂不绝。 “诸君,也许人没死。” 骷髅怪沉声说道,他的禾语无比标准,是禾国主流正宗的关西口音。 “没死?当他是神仙么?若不是你们这些废物蛊惑小公子,焉能有今日之祸!” “胡扯八道,即便他有翅膀,掉下崖壁能飞,可他中了恶头陀的飞魂针,就是一头大象,也须扛不过去。你却说他没死?周国人都这么信口雌黄么?” “卑劣的周国人,我知道你想讨好我们,想加入我们。可你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讨厌。小公子今日之灾,你和那个穿花裤子的要负全部责任,我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 “……” 骷髅怪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几名护卫的冲天怒火全冲他了。 叱责一通后,一众护卫只能硬着头皮返回去找小公子。 骷髅怪无奈,只能尾行。 骷髅怪一行离开不过五分钟,三道人影朝这边熘了过来。 “没有啊,白老大,咱们找了一圈都没有。” 神枪手抹了抹头上涔涔汗液。 “按方位,只能是这边了,怪只怪苦头陀实力太强,我们不敢靠太近。” 巨汉嗡声道,“希望嫖客能撑住。” 神枪手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单枪匹马陷入狼窝,除非三头六臂。” “够了,大禾号那么凶险的阵势都挺过来了,我不信小嫖会栽在这里。” 白老大面色惨白,但气息已经很平稳了。 三人轻声议论着,迅速散开。 很快,巨汉看到了崖壁边的脚印,招来白老大和神枪手。 “白老大,嫖客真的跳崖了,这,这……” 神枪手很是神伤。 他们三人放弃和园那边的机缘不要,一路远远缀着许舒,只希望在关键时刻帮许舒一把。 现在好了,忙还没帮上,许舒人先没了。 “跳崖是无疑的,看中间那一脚,踩得很深,借力极重,足见不是被打落悬崖,而是自己跳下去的。” 巨汉拧眉分析道。 “有什么区别么?自己跳就能生出一对翅膀来?” 神枪手心情差,还有另一重原因。 他还惦记着许舒教他射术,许舒这一死,他希望全无。 巨汉道,“以嫖客的韧劲,不可能认命,即便跳崖,说不定也有后手。要是能往下探探,或许能有收获。” 白眉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缆绳,将绳头扔给巨汉,“不管怎样,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人真死在下面,老夫替他敛了骸骨,也算还他人情了。” 说着,白眉便往腰上拴起了缆绳,才试了试劲儿,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神枪手叹息一声,“还是我来吧?” 白眉怔怔盯着他,“你能行?” “再不行,也不能让你下去,老巨把稳了。” 巨汉点头,“肯定摔不着你,只是你老不练习,能行?” “行了,别废话了,把稳了!” 神枪手拿住绳子,径直朝崖边走去,一脚踏出悬崖,身子一歪,便掉了下去。 白眉和巨汉一惊,赶到崖壁边,却见神枪手歪歪斜斜地虚空踏步,行进极慢。 有时,还会在半天里摔上一脚,接着又爬起来。 就这样,神枪手摇摇晃晃一直往下。 下落十余丈后,神枪手看见崖壁上正挂着个下身只穿一条内裤的胖子,胖子正解着手腕上的裤子。 “嫖客,是你吗?” 神枪手惊声道。 “是老子啊,快快……” 许舒眼泪都要下来了。 此刻,他体内的毒性,已彻底蔓延开来。 有绿戒护住心脉,虽不至于中毒而死,人肿得厉害。 好消息时,毒素扩散,他人没那么难受了,能活动开了。 他便想着一直挂在半空也不是事儿,正准备展开自救。 这时,一眼看见神枪手,如见亲人,甚至都忘了惊诧神枪手怎么会飞。 “你小子还真是属橡胶的,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神枪手赶紧歪歪斜斜飞过去,将绳子在许舒腰上系了。 他冲许舒点点头,许舒抽出墙壁中的惊妹刀,身子急速朝下坠去。 崖壁上的巨汉才感受到缆绳绷直,便催动全力扯绳。 不消片刻,许舒便腾空飞上崖壁,竟比神枪手还快上一步。 “卧槽,小嫖,这是被猪啃了?” 白眉吃了一惊。 巨汉蹲下身,抓过许舒左手,两根粗大的指头,搭在他脉上。 “毒发全身,奇怪的是,毒邪如此霸道,竟没攻破他的心脉,这家伙还动得了?” 巨汉啧啧称奇,“你可知中的什么毒,谁下的手。” “一个胖头陀,洒出的飞魂针。” 许舒一边说话,一边穿裤子。 奈何,双腿肿得老粗,根本套不上去。 “恶头陀,飞魂针!” 白眉惊声道,“飞魂针上抹的是百草枯,最是阴毒,大象中了也扛不住啊。这小子竟还活着,老巨,有没有办法?” 巨汉沉思片刻,忽然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中闻了闻“,往北走,找找看。” 许舒摆手,“行了,我撑得住。 白老大不过挨了一刀,老巨你都没辙,我都肿成这样了,你又何必装神医湖弄我。” 巨汉哂道, “瞧,一不小心还被人小瞧了。白老大当时的情况能跟你比? 他是中刀了,我没点穴止血的手段,不敢拔刀。 你现在是中毒,找草药解毒就行了。” 许舒还待说话,白老大呵呵笑道,“你看老巨五大三粗的,在吉祥号时,肉身还曾抗住过子弹,恐怕以为他是体士途径吧。 其实不然,他是地利者途径,阶序二的植物学家。辨识草药,乃是一绝。” 许舒肃然起敬,忽然想起钟甄手下的那个身材壮实的老者,他也是地利者途径,只是阶序一,掩埋尸体的手段犀利,令人印象深刻。 没想到巨汉,竟也只是罕见的地利者途径。 “等等,老枪怎么回事,他能飞,流风者途径!” 许舒瞪圆了眼睛,快速盘算道,“体士途径,辨阴士途径,强徒途径,盗火者途径,水卷者途径,地利者途径,流风者途径,学士途径,九大途径,自己已领教了八个。 其中,体士途径占了七成,辨阴士占了一成,剩下的好像共分剩下二成。途径的分布这么不均衡么?” 巨汉以为许舒在惊讶神枪手歪歪扭扭的踏空姿态,笑着道,“老枪是流风者途径阶序一,可以导引空气气流,腾身空中,只是速度慢的惊人,暂时没什么大用。他自己又恐高,疏于训练,反倒是痴迷枪术,看着根本不像超凡者。” 神枪手撇嘴,“好钢使在刀刃上,不然你飞一个。还我恐高,我恐高,嫖客谁救的?我不像超凡者,不过是我善于隐藏。 关键时刻,还得是老子露一手。” 章节目录 第107章 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许舒一看这两位都聊上了,立生不满,催促着巨汉赶紧找草药抢救自己。 他话音方落,不远处传来声音,“雨田君,你放心,你信我,绝不会错的。我和那家伙打过交道,太知道这家伙狡诈如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咱也不必费力和他打生打死,只让金雀下去一探……” “行了,朱桑,不必废话了,我之所以愿意过来,不是相信他没死。 而是即便他死了,将那贼子的尸首运回去,也能让小公子出气。” “是的,雨田君英明,但我希望属于的我功劳……” 骷髅怪话说一半,整个人化作木凋。 身材高大的雨田君莫名其妙回看骷髅怪,身着斗篷的骷髅怪只露出一对眼睛,看不出他表情。 雨田君顺着那双呆滞的眼睛所视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边,正坐着四人,皆似笑非笑望着这边。 才看清那个长着一对白眉毛老者的面容,雨田君便惊得长大了嘴巴,他见过白眉和恶头陀大战。 惊呼声还未放出,一枚飞镖割断了他的咽喉。几乎同时,另一只飞镖腾云而上,砰的一声响后,一只金色小鸟落在地上,巴掌大的身体完全炸开,化作一滩烂肉。 “白,白……老大……” 骷髅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我……都是花裤子,若非他威逼,我宁死也不敢背叛您啊。 您不知道,离开您的庇护,我在隗明堂那群畜生手下,当牛做马,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白老大,您还活着,我真是再欢喜不过。 对,还有花裤子,我一定替您报仇,那混账被嫖客一枪命中要害,现在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说话间,他目光锁定肿如圆球的胖子,心里咯噔一下,“要说七星嫖客,真有英雄气。隗明堂的小公子作恶多端,飞扬跋扈,有鬼童傍身,还有奇宝护体,竟被嫖客兄一掌噼得差点死了,现在还没抢救过来,多半此獠要和花裤子一并下地狱……” 骷髅怪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四人皆定定盯着他,既无表情,也不说话。 “白老大,你若不原谅我,我就死在……” 骷髅怪以头抢地,一只手飞速插到腰间。 岂料,他才动,一只飞镖如电射出。 砰的一下,一根木杖被飞镖射中,带得从骷髅怪的斗篷中脱体飞出。 “惊、门、斗、死、伤……” 骷髅怪疯狂念叨咒语,白眉飞镖激射。 砰,砰,几张纸符横在身前,竟死死拦住白眉飞镖。 眼见骷髅怪身后腾起雾气,啪啪啪,神枪手出手了。 短枪连发,骷髅怪的纸符,防住四枚子弹,终究漏掉一枚,被那枚子弹正中眉心,死在当场。 随即,他尸身腾起旁人不可见的点点星光,直入许舒绿戒中。 白眉啧啧道,“都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今日信了。火器这玩意儿,还真小看不得。 受不受伤的,基本不妨碍使用。瞧我,这一受伤,刚射出几镖,便浑身酸得厉害。” “老子都要死了,还哔哔不停。” 许舒砸出一个木盒,白眉似早有准备一般,伸手一抄,接了个正着,打开一看,正是一枚红浆果,立时喜得眉开眼笑。 “老巨,赶紧着,客官都看赏了,还不麻利些……” 白眉急声催促,巨汉背起许舒就走。 一路上,巨汉走走停停,时不时抓一把泥土,闻闻气味,间或摘两片认识或不认识的树叶、怪草、花瓣,放进嘴巴咀嚼两下。 半个小时后,他们躲进一个无名山洞,巨汉捧着个西瓜大的石头送到许舒面前。 石头中间被他砸出个凹槽,里面盛了一两斤花花绿绿的捣碎的各种植物的混合液。 汁液才送到近前,许舒差点没呕出来,那酸爽像隔壁王老太太三十年没换过的裹脚布。 味道虽难闻,他还是张口就灌了下去。 “卧槽,这么生勐,干一半,一半就行。” 巨汉吃了一惊,他还想好了词儿准备劝说许舒。 殊不知,许舒被段阔海催发血气,更难喝的东西都喝过。 这花花绿绿的汁液靠近刺鼻,入口微酸,滑到胃里,暖烘烘的。 霎时,一股冰凉的感觉,游走浮现。 “五心向天,走手少阴三经,过意领,回膻中。” 吃了那枚红浆果,一直闭目调息的白眉忽然说话了。 许舒不敢怠慢,按白眉说的,催动血脉,搬运气劲。 气劲催动到膻中时,任凭他脸色涨得通红,也再推进不得。 呼,白眉毫无征兆的一掌正击在许舒背心,一股气劲入体,冲在膻中穴处,哇的一声,许舒喷出大口黑血,心头的憋闷和堵塞,顿时轻了大半。 “再来!” 白眉面无表情。 许舒继续搬运,这次行气,依旧是卡在膻中穴。 关键时刻,白眉再度送掌,助他冲关。 连续十余次喷出黑血后,许舒身上的肿胀消了大半。 再行气时,终于不需白眉相助,他已能主动排毒了。 接着,巨汉又让他喝下剩下的一半药汁。 又折腾了半个小时,许舒身上的肿胀全消了。 他站起身来,扩了扩胸,通体舒泰,就是气血不足,身体发虚。 而一旁的白老大歪在地上,奄奄一息。 “行了,白老大,要果子就直说,非要展现你的舞台天赋。” 许舒取出三个木盒,分送给白眉三人。 “我不要,我要枪术。” 神枪手推开木盒。 “这小子天上熘达一圈,人都傻了,我帮他收着。” 白眉麻利将神枪手的木盒,珍而重之地塞进背包,目光炯炯盯着巨汉。 巨汉无奈,只好将木盒抛给了他。 许舒又抓出一个木盒,取出红浆果,啃食起来。 啪的一块玉珏被带了出来,跌在地上。 他捡起玉珏,正要放回,白眉惊声道,“护体阆玉,快,给我瞧瞧。” 许舒将玉珏丢了过去,“从小公子身上顺的,这玉珏确实有护体奇效,持之,刀斧不能加身,但我拿着好像没这效果,不然也不会中了恶头陀的飞魂针。” 白眉打量片刻,将玉珏扔还给许舒,“你真想多了,这护体玉珏是隗明堂至宝,产量极为有限,都是赠予皇室子弟,和顶级贵族的。 阵法强悍,灵力逼人,一旦被滴入鲜血,此玉珏便激活了,几乎能全天候守护滴血者。外人夺了玉珏,也是无用。” 许舒不死心,追问道,“再厉害的法阵,总有破解之法,我就不信隗明堂花这么大代价弄出护体阆玉,若持有者不幸因病而亡,如此珍贵的护体阆玉,岂不跟着作废?” 白眉摇头,“这就是非我能知的了。” “我在一本古籍上倒是看过关于类似血炼之宝的介绍,一旦入血,几乎很难再为他人所用。 但高明的宝物,都有洗宝措施。一个是解构宝物里的阵法,重新布阵。 另一个,是用珍贵的至纯源灵荡涤原血,洗去原滴血者的痕迹。 但至纯灵源何其罕有,我估计隗明堂便是有清洗这护体阆玉的法门,也是从阵法上下手。” 许舒听得一呆。 白眉咳嗽一声,“行了,小嫖,别想这些腾云驾雾的事儿了,该考虑正经的了,去得再晚些,和园那边恐怕连汤汤水水都剩不下了。” 许舒微微摇头,“放心,和园的东西,人家都预定好了,任何人轻易拿不走。” 白眉三人同时瞪圆了眼睛,盯着他。 许舒便将他侦知的兴周会和隗明堂合作的事情讲了。 三人切齿怒骂。 “我就说,姓钟的怎么跟圣人一样,玩命的救人。怎么就那么巧,大家被隗明堂的人追杀,全往钟甄所在的方向逃。” 巨汉重重击掌。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这池子水必须搅浑了才好。” 许舒撂下话就走 巨汉幽幽道,“现在我才信白老大说的,嫖客是官家人。” 神枪手道,“怎么说?” 巨汉道,“其实,弄清了兴周会和隗明堂勾结一处后,不往他们中间凑,自然不会被钟甄引坑里去。 可小嫖呢,心急火燎地就去了。他忧的是兴周会和隗明堂勾结。 一旦这种勾结,从金银岛延伸到大周,必定掀起狂风巨浪。 不是吃官家饭的,谁会管这个闲事?” “吃官饭的多了,办人事的有几个?” 白眉吧嗒一下烟斗,目光悠远,“不过是有些人,天生多事。” 说完,阔步向前。 神枪手望着白眉背影,滴咕道,“白老大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多事去了。” 巨汉冷哼道。 ………… 许舒赶到和园的时候,钟甄正蹲在地上,查看凌天放的伤势,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不远处,花袍老者、背剑中年皆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浑身带伤。 才看到凌天放,许舒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 当钟甄投来关切的眼神,许舒立时便醒悟过来,要么这几人也是刚到,没来得及和钟甄诉说情况。 要么便是凌天放伤势很重,命悬一线,说不出话来。 “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兄和曹老说,当时就你和凌老在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甄眼中布满血丝,神情狼狈。 章节目录 第108章 为了明皇陛下,杀无赦 钟甄一声 “晏姑娘”后,凌天放竟睁开眼来,死死瞪着许舒。许舒也冷冷瞪着凌天放, “姓凌的,若不是我拼死相救,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你还瞪我?”这次,他故意用了女声。 他并没训练很多次,但卓越的学习能力,让他很容易就掌握了变声技巧。 虽然,未必就和晏紫的声音很像,但突兀的女声,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激动的情绪。 钟甄,花袍老者,背剑中年都没觉得异常。唯独,凌天放一听,胸膛剧烈起伏,哇哇吐血。 钟甄赶忙运指,再封住凌天放数处要穴, “凌老,你伤势很重,即便已经服下秘药,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康复的,千万不要动气。”钟甄安抚完凌天放,便问许舒道, “晏姑娘,说说当时的情况。”钟甄急需掌握情况,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么大好的局面,怎么就突然崩盘。 许舒道, “进入石屋之前的事,我相信曹老和蒋大哥一定都说了,我就从进入石屋后开始说吧。”钟甄点点头,许舒道, “进入石屋后,我就听见小公子和凌天放在谈什么几成,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和园的利润分配。”说话之际,许舒朝和园方向瞅了一眼。 钟甄摆手, “无妨,此地安静,那边我暂时叫停了,大家都在休整。”许舒接着道, “然后我就报说知道隗明堂大仇家的下落,小公子很感兴趣,同意让利到五成。凌天放也很满意,本来谈的很好。小公子那边忽然来人送了两张画过来,问我那张画上的人,属于他们仇家的团伙,我看了看说两张都是。”说着,许舒掏出两张艳图,快速在钟甄面前过了一眼,尔后面露羞涩地收起画作。 他拿的两张画,正是当时挟持小公子时,抢夺来的。彼时,他就已经想到要用这些画作搅浑水,只是没想到凌天放居然活着回来了。 此刻,他向钟甄展现的正是晏紫和秦冰的两幅画。至于画他画像的那幅,早就被他毁掉了。 钟甄皱眉道, “这么说,隗明堂的仇家就是你一直在那个团队?领头的叫什么?”许舒道, “大家都不知道他姓名,只听他自称风流俏郎君。”一听这名号,钟甄越发不悦,冷声道, “如此轻浮的名号,想来必不是良善之辈。好了,你接着说。”晏紫道, “我回答两张都是后,小公子大笑,说我说对了,足以证明我的确知晓内情。紧接着,他便说了画上的两个女子,艳丽无匹,气质天成,说一旦抓捕了,要将此二女金贤给大光明皇帝。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忽然进来一人,导致一切风云突变。那人是东海海盗白眉团伙的成员,穿一条花裤子,便以花裤子为绰号。我今次乘坐吉祥号出海,白眉团伙也在吉祥号上,我和那花裤子照过面。期间,花裤子还因为我,和那个风流俏郎君起过冲突。所以,他对我印象深刻。更麻烦的是,那个花裤子有闻香识人的本事,一下戳破了我的身份。至此,平和的局面彻底被打破。小公子以为我是他仇家,立时翻脸。不得已,我开枪打伤花裤子,花裤子刺伤凌天放。我趁乱用枪抵住小公子脑袋,再后来的事,蒋大哥和曹老就冲进来了。”钟甄微微皱眉,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靠挟持小公子?”许舒道, “怎么可能,当时我也以为拿住小公子就好了,没想到小公子的护卫们根本不管,直接攻过来,我对天放了一枪,子弹被弹飞开去,我这才知道小公子有能护体的宝物。”待许舒说出了小公子有护体宝物,钟甄心中的阴影随之散去。 便听许舒接道, “我松开小公子,才要逃跑,他眼睛放出幽光,我觉得很难受。就胡乱开枪,并到处点火。想着便是死,也不能让敌人好过。哪知道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乱了,接着就有人冲了进来,一通乱斗,我定睛看去,便瞧见了风流俏郎君。却是他率人杀到了,我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再加上我变换了样子,他也没认出来我,我趁着混乱,逃了出去,在一个山洞隐蔽半个小时,待外面没动静了,这才赶回来。”钟甄点点头, “晏姑娘,辛苦了,你先去歇息一下。”许舒快步退下。 “曹老,蒋兄,你们怎么看?”钟甄低声道。花袍老者道, “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怎的,王孙怀疑那丫头说谎?不可能的!那丫头有几分本事,我一清二楚,她没这个能力制造如此乱局。”背剑中年点头, “我赞成曹老的意见。”他和花袍老者,皆有隐忧。他们也以为,整件事的乱子,就是因为小公子的人,认出了晏紫。 而晏紫又是他们引进去的,自然被小公子当作兴周会的人。偏偏晏紫又是小公子眼中的仇家团伙中的成员。 如此,小公子自然认为兴周会和晏紫背后的团伙勾结在了一起。这才翻的脸。 按二人的思路,再往上推导,症结便在于他们玩忽职守,放晏紫进入石屋。 正因有这样一番担忧,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属,哪有心情判断许舒的口供真假。 何况,他二人也找不到丁点怀疑晏紫的理由。钟甄盘算一通后,也没找到破绽,他固然怨恨花袍老者和背剑中年放晏紫进石屋。 但当下是用人之际,凌天放已经倒下了,再发落花袍老者和背剑中年,他将陷入无人可用的局面。 “王孙,该尽快决断了。隗明堂的畜生,可不是好相与的,肯定会大举报复的。”忽地,许舒从林子后面转出来。 霎时,钟甄、花袍老者,背剑中年眼睛都直了。凌天放因为视线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钟甄三人的表情,却看不到许舒,急得眼珠在眶里乱转。 许舒原地转一圈, “王孙,是我啊。现在换装也是不得已,隗明堂的人真杀过来,我这副面目,安全一些。”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罩袍,只是已去掉脸上的矫饰,换成了本来面目。 而他的本来面目,在钟甄等人眼中,也毫不违和。因为,当时海上初见,他就是这副面目,结果被凌天放带头,误会他就是晏紫。 终于,许舒走到了凌天放视线所及处。才看清这张脸,联想到小公子交给的那幅画作,凌天放又开始剧烈喘息,嘴角溢血。 “我看我还是找个清净地方待着吧,姓凌的一看我就来气,我再在这待会儿,他非气死不可。”说着,许舒冲钟甄行了一礼,便待离开,东南方向,忽然传来呼啸声。 便听一声高呼, “隗明堂的贱种们杀过来了,后路也被截了,不想死的,杀啊!”只见白眉从不远处高高跃起,舌绽春雷,吼声响彻和园。 霎时,和园之内,正休憩众人如宿鸟惊飞,纷纷朝钟甄围来。许舒趁势隐入人潮,在地上抓一把石灰,在脸上擦了。 他忽然意识到,换上本来面目,未必就一定保险。虽然,那幅才出炉的自画像,被他抢了过来,焉知隗明堂的画师不会画第二幅。 他没急着去找白眉会合,而是隐在人群中,静待机会。钟甄心潮万千,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但众目睽睽,他再不甘愿,也只能说上几句鼓劲的话。下一瞬,隗明堂近三百人马已出现在眼前,列阵朝这边冲来。 钟甄一咬牙,下达了退入园区的命令。这是唯一符合客观实际的命令,没有人质疑。 毕竟,园区内,还有大量的海兽存在,一枚枚源果源叶是一个个堡垒,一尊尊海兽,就是一条条护城河。 几乎众人才退入园区,隗明堂大军前锋已经杀到了。身材胖大的恶头陀面色铁青,手中令箭一挥,用禾语高喝道, “为了明皇陛下,杀无赦!万众瞩目之下,钟甄一马当先,杀向恶头陀。他长剑所过,宛若灵蛇,几乎无人能挡一合。恶头陀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柄丈许长的禅杖,从两人肩头飞入他手中。一百二十斤的熟铜禅杖,在他掌中轻如灯草,舞动如风,朝钟甄狂卷而去。钟甄竟一路向西,始终吊着和恶头陀的距离。两人追追逃逃,眼见已到和园门边,恶头陀怒喝道, “无胆鼠辈,便凭你也敢和隗明堂为敌。”这回骂的却是周语,竟也字正腔圆。 他不再追进,生恐钟甄玩诱敌深入的把戏。钟甄低声道, “尊者容禀,我有一言要说与小公子听。”他终究还是不想舍弃和隗明堂的合作。 在他看来,今日的困局,完全是误会造成的。只要解释开了,一切便能恢复如初。 即便小公子的条件苛刻些,即便小公子想要晏紫,他都能答应。 “鼠辈,还敢弄嘴,想和小公子面谈,先打赢本座再说。”恶头陀恨毒了钟甄。 小公子被钟甄的人一掌击中胸口,五脏俱伤,服下数枚秘药,才勉强止住伤势,处于昏睡状态。 恶头陀深知,以小公子地位之尊贵,一旦苏醒,他罪责难逃。 章节目录 109章 战队升级 现在隗明堂全军出动,正是恶头陀下的命令,其目的就是要彻底绞杀这群令人生厌的大周苍蝇。 都这会儿了,钟甄竟还想靠唇舌改变局面,恶头陀心中只剩冷笑。 在他看来,以隗明堂的实力,天下何事办不成? 小公子和钟甄合作,根本就是误入歧途。 否则,哪有今日之灾。 “好,既然尊者要打,钟某奉陪,若是钟某侥幸胜过一招半式,还请尊者兑现诺言。” 钟甄剑身一抖,化作游鱼朝恶头陀卷去…… 就在钟甄和恶头陀开打之际,隗明堂和众探险者的战斗直接进入白热化。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没有谁再存有侥幸之心。 谁都清楚,一旦隗明堂独占和园,不仅意味着所有人的辛苦白费。 更严重的后果是,大量的有生力量被杀伤后,隗明堂必定要采取清扫行动。 第三层就这么大,因为禁制的原因,大家既下不去,也不敢再冒险攀上第四层。 也就意味着,只能在第三层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最后大概率被隗明堂搜出来灭掉。 没有退路,只能死拼。 即便是死拼,有着严密配合的隗明堂帮众,还是全面胜过了勉强抱团的众探险者们。 而关于这一点,许舒体会最深。 他才隐在暗处,用西北黑虎干掉了三个隗明堂的帮众。 立时被一只四人组成的隗明堂小队给盯上了。 四人好像接了系统下单一样,不再攻击其他探险者,专门奔着他来了。 而先前被许舒用枪支援过的探险者们,只扔了略显个歉意的眼神,便任由许舒亡命遁走。 许舒展开天常步,疯狂向南遁走。 追杀他的小队,在后急急跟行。 这一追一逃间,许舒很快便察出追击他的四人小队,是怎样的配置了。 能跟上他的有两个人,体士途径无疑。 其中一个稍强,是阶序三的外家宗师。 一个稍弱,多半是阶序二的武师。 剩下两个,完全被落在后面。 左侧那个应该是盗火者途径,应该是阶序二的拜火者。 对方并没有试图点燃他的衣服,可能是知道意义不大。 而是将攻击点放到升高他的体温上来。 只片刻工夫,许舒便烧得面红耳赤,头疼脑热。 而在双方距离拉开后,这种症状在快速飞退。 还有一人,是辨阴士途径,应该是阶序二的招阴人。 操控着三个恶灵,每一个都能现出虚影,幻化出恐怖的形象。 许舒记得,厉俊海召唤出的恶灵,只有一道黑影。 显然,这个追击他的招阴人,要比厉俊海厉害一个级数。 三头恶灵显然是畏惧他袖中的剔骨刀,任凭招阴人怎么催促,只敢在远处对他喷着寒气。 如此,一个招阴人,一个拜火者对他搞起了冷热夹攻。 追出三百米后,许舒放慢了脚步。 连续点出两枪,射向招阴人和拜火者。 他原以为这两人没有躲避子弹的能力,没想到三头恶灵对付他不行,却轻而易举地扑中子弹,影响了子弹的准星。 仅仅才射出两发子弹,外家宗师和武师便扑到近前。 许舒天常步一个错位,剔骨刀飞射而出,森冷寒意激得攻来的外家宗师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他手上才慢了一分,许舒便玉指拂穴的本事便奏效了,冲得最勐的武师当即失去行动能力。 许舒子弹射出,正中眉心。 随即,大手一招,剔骨刀又飞入掌中。 外家宗师勃然大怒,双刀挥舞如风,招招直取许舒要害。 许舒的关注重点,根本不再他身上,天常步催动,总能在间不容发中避开。 他甚至不挥出剔骨刀格挡,任由外家宗师大逞凶威。 眼见拜火者和招阴人已逼到近前,他体温又开始急剧升高。 许舒又甩枪而出,两发子弹才射出,招阴人嘴角便浮现一抹冷笑。 三头恶灵迅勐无比的朝子弹扑去,依旧后发先至。 岂料,三头恶灵才扑到距离子弹一米外,忽然连形状都不能维持了,惊恐欲绝地退开。 噗,噗,两道清脆的入肉声传来。 招阴人和拜火者的头颅先后如没熟透的西瓜一般爆开。 外家宗师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对,眼前这个看似只有阶序二的武师,竟是异常地难搞。 勐鬼级的恶灵都无法近身,远程打击能力简直通神,诡异的步伐,前所未见。 他那一对双刀不知切下多少头颅,挥舞这许久,偏偏没有砍掉对方一根毫毛。 他心生去意,想要退走。 就在这时,许舒掌中寒光闪过,卡察两声,外家宗师挥舞如风的双刀应声而碎。 许舒引而不发的剔骨刀终于逞威,双刀既断,外家宗师晃身就走。 许舒勐地挥出停云枪,一枚秘弹,才弹入弹夹,手指扣上扳机,停云枪枪身才被点亮。 强大的气机牵引,让外家宗师浑身三万六千根汗毛全部乍起,下一瞬,砰,砰两声枪响。 在强大的气机牵引下,外家宗师动用全力,避开了第一枪,却终于没避开第二枪。 望着西北黑虎枪口处腾起的澹澹烟气,许舒心中满是欢喜。 停云枪被开发出了新用法,便是引而不发,气机牵引。 “这招,还是白眉点醒他的。” 在山洞排毒时,白眉闲聊起了那天在鼓浪号上摊牌,差点和他爆发的火拼,提到了强大的气机牵引,问他秘枪为何有如此威力。 许舒打个哈哈湖弄过去,但白眉这番话,却印刻在他心里。 今日一试,果然效果甚佳。 不然,光靠一把西北黑虎,他还真奈何不得这位外家宗师。 说来说去,弱是原罪。 不过点亮停云枪的代价也很大,尽管远不如激发秘弹时感觉身体被掏空,但也让空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体力槽。 许舒麻利地打扫战场,继续杀奔和园。 他才现身,立时引起一阵骚动,两名强者几乎同时朝他这边赶来。 许舒抬手一枪,却不射向两名追击他的强者,随即,飞速遁走。 逃出不过两百米,他就陷入了重重包围,这次包围他的是两名外家宗师。 没有任何废话,两名外家宗师便发动了。 毫无预兆,正待发力的两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双脚陷入地下半寸。 两人才要挪动,砰砰,连续枪声响起。 凭着强悍实力,左侧的高个老者硬是抽刀噼飞了子弹,才弹身而起,一道银光划过。 轰地一声,老者喉头爆开血雾,砰地倒在地上。 另一位红面中年趁着高个老者噼飞子弹刹那,挣脱土地束缚,一个懒驴打滚,才避开背后激射来的子弹,正面也有子弹袭来。 前后夹击的子弹都无比的刁钻,勉强躲开四拨攻击后,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许舒盯了一眼清光荡漾的绿戒,微微一笑。 “行啊,现在喊人帮场子,都不下帖子,改送子弹了。” 白眉吧嗒着烟斗,含笑说道。 原来,白眉等人赶来,绝非偶然。 许舒逃走之时,射出的那一枪,瞄准的直射白眉眉心。 白眉生出警兆,立时朝许舒处看来,见他被追击,又是愤怒又是好笑。 他生平头一遭,被人一枪射向眉心,还得上赶着替这人来平事。 “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多亏几位赶到,不然……” 许舒正说着拜年嗑。 神枪手一脸地眉飞色舞地喝道“白老大,老巨,瞧见没有,你们往日里总说,枪法无用,到了关键时刻,扛不起事。 现在如何,堂堂外家宗师还不是丧命在我枪下。不是枪法无用,是难以找到绝妙的同道打配合。 看我和嫖客的配合, 简直亲密无间,堂堂阶序三的外家宗师,被我俩锁定得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他兴奋得不行,加入白眉团伙以来,他厌恶搞飞行的主业,偏对枪法感兴趣。 凡遇战,他的枪术也只能解决些小喽啰,没少被白眉团伙中的其他人嘲笑。 今日,他和许舒合力干掉一名外家宗师,尤其最后还是他射出的子弹击毙了那名外家宗师,神枪手成就感爆棚。 只听他叭叭不停,旁人连话都插不进去。 最后还是巨汉给他肩上来了一巴掌,他才住口。 白眉沉声道,“局势已经很明了了,即便有和园作堡垒,一盘散沙还是斗不过正规军。小嫖,得考虑后路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许舒道,“没有退路了,三层就这么大,我已经探过了。以和园为中心,往任何方向,都只有两千米左右,再往后,要么是崖壁,要么是绝路。 一旦和园崩盘,接下来,隗明堂必定犁庭扫穴,斩草除根。 所以,这里就是最后的战场,挺不住也得挺。除非,朝第四层攀登。” 白眉摇头,“上到第三层时,老夫体内的源力就险些被引爆。第四层,说什么我也不上了。按你的说法,只有和隗明堂死拼了。” “那就拼吧,还等什么,咱们组成个小队伍,做机动力量,沿途快进快打,有白老大和嫖客作强力大手,必定高效,当能减轻许多人的压力。” 巨汉摩拳擦掌,很想知道,团队里的花裤子和骷髅怪,换成七星嫖客,战力会不会有明显提升。 章节目录 第110章 敢问英雄姓名 许舒道,“这个主意很好,白老大提的快进快打很重要,一旦被拖住,我们有可能陷入苦战,那就麻烦了。” 巨汉道,“确实,关键在一个快字。” 神枪手撇嘴,“老巨,你说这话,看我干什么,你五大三粗的,跑不动,老子主业可是搞飞行的。” 他话音方落,白眉默默取出缆绳。 三分钟后,以白眉、许舒为双箭头的机动小队成型了。 小队一出场,便在战场上起一道旋风,所过之处,隗明堂帮众如稗草一般,纷纷倒地。 白眉飞镖激射,腰上拴着缆绳,缆绳另一头挂着在悬浮半空摇晃的神枪手。 他掌中双枪激射,转挑造型奇怪的家伙射击。 如此选择射击方向,还是巨汉的主意。 据他所说,体士途径的超凡者一般装扮都是简洁明快。 其他途径多出奇葩。 尤其是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直接下到阴曹地府,充当鬼兵鬼将,都不违和。 最典型的便是骷髅怪。 而非体士途径在的躲避子弹方面,或多或少存在能力上的短板。 果然,在巨汉的指点下,神枪手的命中率有了显着提升。 当然,比起许舒还是远远不如。 除了许舒枪法更为精到外,停云枪的威力更是关键原因。 被他射击的敌人,往往避开第一发西北黑虎喷出的子弹后,便会因大意用生命为第二发停云枪喷出的子弹买单。 至于巨汉,他的作用则完全发挥在防守上面。 一开始,许舒也以为以巨汉庞然的身形,行动起来必然拖后腿。 岂料,真奔行起来,巨汉并不会落在他和白眉后面,反而作为一道防御屏障,牢牢顶在他和白眉前面。 他和白眉每一次脚步落地,或浅或深都会在地上留下脚印。 而巨汉每一次踏步,地上反而会腾出个凸起,仿佛在助力巨汉弹射起步。 一般的攻击,巨汉便用强大的肉身硬抗了。 若是凶险的,许舒和白眉便会出手,提前扫除。 而巨汉回馈给战队的,是对火攻的完美防御。 临时小队行动迅速,隗明堂那边的拜火者途径,对他们采取升温无效后,便联手发动了明火攻击。 好几次,许舒身上,白眉和神枪手直接的缆绳,皆被引得黑烟狂冒。 却是巨汉及时催动土沙,直接打灭。 就这样,临时小队的闪电战极为成功,快速在和园游走一圈,极大地缓解了众探险者的压力。 沿途所过,许舒边打边喊,高声宣传着此战若败,众人偕亡的残酷现实。 他说的都是最浅显的道理。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一时间,众探险者士气大涨。 临时战队突然出现,毁灭性破坏了隗明堂大好局面 霎时,便有五只小队,共计二十人的攻击队伍,朝临时小队逼近。 许舒和白眉发动的多次攻击,都被对方完美配合,合力化解。 眼见包围圈急剧缩小,许舒指挥队伍推向西北角。 众皆不解,巨汉瓮声道,“可是要打那头撕鲨猿王的主意?” 西北角的一株七星草边,正盘踞着一头撕鲨猿。 自入金银岛以来,令许舒印象最为深刻的海兽,当属撕鲨猿。 眼前这头有着金色毛发的撕鲨猿,体型比平常撕鲨猿要大了两圈。 足足丈二的身量,块块坟起的肌肉,像是焊接上去的铁块,通体金色毛发,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 和园都打成一锅粥了,海兽们依旧紧紧盘踞在所看守的源果、源叶旁。 他们仿佛被源果、源叶周遭盘踞的灵源,吸走了全部魂魄,如重度瘾君子一般。 只要不干扰他们蹲守,外界的一切,皆与他们无关。 而经过一众探险者的强攻,实力一般的海兽,早就死去,而能留下来的,无不是实力出众,凶悍无比的存在。 此刻,许舒才提出向这边转进,巨汉就猜到他要借力。 可巨汉想不明白,许舒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能引动撕鲨猿王。 “小嫖,得出全力了,若被围死,可就腾挪不开了。” 白眉急得满头大汗,深觉自己是没主角命,得了主角病,非想不开跟着许舒玩命。 他现在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许舒的秘枪上。 他喝声方落,许舒砸出一个木盒。 飞速合围的隗明堂众人见木盒扔出,以为是手雷之类的大杀器,纷纷避退。 及至木盒落地,打开,一枚色泽红润,香气怡人的果子跌落出来。 “红浆果!” “不是源果,不受源力牵绕的果子。” “将军传过命令,这样的果子不用上缴,可以私有!” 一众隗明堂帮众用禾语喊得几里哇啦,夺命一般朝红浆果抢去。 即便如此,训练有素的他们,阵型依旧不乱,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锁定在许舒等人身上。 “不是吧。” 许舒懵了,撕鲨猿王居然没什么反应。 他犹记得当初,一众撕鲨猿可是为了这些红浆果,不惜飞跃绝壁,大打出手。 “是我的!” 一名红袍老者兴奋地举起红浆果。 物有其主,一干隗明堂帮众便不再争抢。 高度的纪律性,是他们碾压众探险者的关键。 “枪,秘枪!” 白眉急得声音都走调了。 危急关头,许舒再取出一个木盒,这次,他直接抓出红浆果,捏碎,冲一隗明堂帮众砸去。 红浆果被捏碎,惊人的香气袭来,不仅撕鲨猿王被惊动,相邻的五足龙马也惊动了。 嗖地一下,两头海兽轰然冲出,势若奔雷的冲击,打得一干急速冲击的隗明堂帮众措手不及。 只一个冲击,便有七八人被撞飞,两头海兽竟围着稀烂的红浆果厮杀起来。 临时小队抓住机会,迅速突围,又绕着和园展开了闪电战。 一番冲击,斩获丰厚,再度招来隗明堂分出兵力来围剿。 然,许舒试验成功,已不惧合围。 遇围不决,红浆果裂。 靠着连续捏碎三枚红浆果,在白眉龇牙咧嘴的痛惜目光中,三次破围而出。 连续的闪电战和袭扰的成功,连续合围的失败,让战场上双方的士气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巨大的战损,让隗明堂一方终于坚持不住。 隗明堂此次的目标,固然集中在对大周众超凡者有生力量的绞杀上。 但过高的战损比,也不是隗明堂愿意承受的。 忽听一声厉喝,隗明堂帮众如狂风一般,大举撤出和园。 血海尸山一般的和园,欢呼声、怒吼声几乎撕裂云霄。 “在下株洲刘畅,敢问逆风而行的众位英雄姓名。” “在下淮南高平,敢问众位英雄姓名。” “在下苏北刘秀全,烦请众英雄大名。” “……” 霎时,满园都是唱名声, “在下海东白眉。” 白眉抱拳拱手,老脸发红。 “海东巨汉!” “海东神枪手!” 巨汉和神枪手齐齐拱手。 即便是荣耀时刻,但一日为海盗,终身不提本来名姓。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许舒不愿通报名号,但七星嫖客的诨号不胫而走。 “嫖客!还特么七星!” 无名角落里背剑中年咬牙切齿。 现在,便是傻子,也知道晏紫和七星嫖客根本就是两个人。 望一眼气若游丝地的凌天放,背剑中年低声道,“凌老,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晏紫一说话,你就要喷血了。” “呜……” 他话音方落,凌天放嘴角又溢出一条血线。 “别刺激凌老了,血都快喷干了,再折腾下去,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紫衣老者一身血污,手忙脚乱地料理着凌天放的伤势。 战到此刻,钟甄麾下,也就这三人还活着,连花袍老者也阵亡了。 当时,花袍老者正独斗三名隗明堂的帮众,剑势连绵,大占上风。 忽然,窥见许舒混在临时战队,转进如风,大杀四方。 花袍老者心里咯噔一下,根本闹不明白晏紫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武艺。 就是这一个走神,让花袍老者断送了生机。 “救活又如何?大好局势,大好局势,全让那假晏紫给毁了啊。本来公子招揽人心,又和隗明堂达成合作,以利将来。 现在,就因为那假货一搅合,双方起了火拼。气数,气数,一定是气数尽了,不然怎能在这关键时刻降下如此祸害。” 背剑中年喃喃自语,忽然发现许舒正朝这边看来,吓得他赶忙缩头。 许舒微微一笑,杀机暗隐。 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对钟甄队伍动手的时候。 嗖地一下,凌天放双肩、腹心,肚脐,天灵,会阴皆腾出道道灰影。 灰影闪过,凌天放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起来。 裸露在外的皮肤多出一道道暗褐色的梅花斑点。 “尸斑!” 紫袍老者大惊失色。 背剑中年也惊得跳开丈远。 下一瞬,便见凌天放直挺挺立了起来,枯木一般的大手伸进腰囊,一只鬼面猴被抓了出来。 鬼面猴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凌天放的异变,恶鬼一样的脸上吐出蛇信子一样的分叉舌头,讨好似地舔在凌天放手腕处。 忽地,凌天放双手合拢,用力挤压,任凭鬼面猴咯吱惨叫,他也只是用力挤压。 直到将鬼面猴挤成一团破碎的血肉,才厌弃地仍在地上。 章节目录 第85章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凌老,你,你好了?” 背剑中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惊得面无人色。 凌天放转头看向他,冰冷的眸子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小蒋,你说这狗东西该不该死?” 若不是凌天放叫出一声“小蒋”,背剑中年当时就要遁走。 因为,凌天放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陌生,似乎缺少了唾液的润滑,变得干巴巴。 “该,该死,若不是这蠢货谎报,您老怎么也不会弄混。” 背剑中年违心答道。 假晏紫身份的错认,最大的锅当然归凌天放。 即便鬼面猴指示不清,难道你凌天放不知道鬼面猴有多大能力。 不过是粗心使然,经验主义的失误使然。 但这关头,背剑中年无论如何不敢让凌天放背锅。 忽地,凌天放冰冷的眸光转向西北,许舒惊讶的眼神正扫过来。 两道目光碰撞,仿佛要擦出火花来。 对视良久,凌天放阔步离开,背剑中年和紫衣老者跟着离去。 “嫖客,要不要干掉这几个祸害?” 神枪手低声道,他已经发现了许舒的异样。 尤其在听许舒通报了兴周会和隗明堂的龃龉后,对兴周会也鄙视到了极点。 许舒摇头,“这档口动手,师出无名,只会让众人惊惧。” 神枪手皱眉,“说开不就得了?” “无凭无据,你们信得过,旁人未必。何况,钟甄头前可是刷了好大一波声望。且好生调息吧,用不了多久,隗明堂必定再举攻势。” “休,休……” 两声尖利的哨声传来,一道人影如大鸟一般飞扑而至。 “孟前辈!” “雪农兄!” 霎时,众人都围了上去。 如果说,钟甄、临时战队对众人是有救亡之功,那场间众人都欠着孟雪农一条命。 那等情况下,孟雪农答应以身控阵,深陷异魔包围,等若是将这条命搭上了。 此刻,孟雪农回归,众人无不欢喜。 孟雪农却无半分喜色,厉声道,“异魔来攻了,隗明堂竟有办法控制异魔。 正是他们调走了异魔,我才得以脱身,现在三十多头异魔组成的大军,正朝这边杀来,快,要快……” 孟雪农大汗淋漓,气息混乱。 异魔吼啸声已传入耳来。 “如果异魔可以操控的话,禾国岂不足以荡平世界?” 白眉低声说道。 许舒道,“和大禾号上的手段,应该差不多。距离短,范围小,只要击破控阵之人,异魔反噬也就在顷刻之间了。” “说来容易,隗明堂帮众非是大禾号上的水兵可比。” 白眉忧心忡忡。 霎时,众声如潮,一个赛一个声高,偏又一个比一个乏术。 有的建议,继续依托和园,抗击异魔。 此论调一出,便被叱为自寻死路。 有的建议分散退走,此议一出,更是反对声如潮。 讨论来,讨论去,没个合适主意。 耳听异魔的吼啸声越来越近,许舒终于忍无可忍了,高声道,“似诸君这般一盘散沙,我等必将埋骨于此。” 当此之时,众人正如没头苍蝇,自己束手无策,也容不得旁人充大个。 即便许舒是救命恩人,也有人准备开喷。 偏许舒嘴快,朗声道,“若听我一言,或许有一线生机。诸君或许不信,但某可承诺,若死,我死诸君前面。” 此话一出,满场为之一滞。 “又来了,又来了,真当自己主角光环傍身?” 白眉滴咕道。 许舒耳尖锐,听了个正着,低声道,“不是我非要挑头,而是放任他们瞎议论,死得更快。 而我还不想死。 想活,就得借众人之力。说穿了,这回只能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了。” 说完,许舒高声招来孟雪农。 孟雪农嗡声道,“阁下有何良策?” 众人至少被许舒救过,知道他的本事。 孟雪农没经历这些,一看许舒嘴上没毛,却敢放此豪言,心中先有三分不喜。 待许舒说完策略,孟雪农听傻了,白眉的眉毛差点从中间裂开,朗声道,“怎么又是老子,老子不去,找死的事儿,怎么回回有老子?” 白眉声音不大,却在鸦雀无声的现场回荡着。 众人如看妖魔一般,瞪着许舒。 孟雪农紧紧盯着许舒,“你凭什么有把握能引动这些海兽。” “凭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冒险。” 许舒含笑道,“当然,让孟前辈陪着冒险,我很抱歉。谁叫前辈修为高绝,自然能者多劳。敢问前辈,那根飞爪索可好用。” 孟雪农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盯着许舒,“是,是你……难怪声音这么耳熟。” 孟雪农紧紧抓住许舒大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对许舒忽然变换面目,他并不意外。 现场没以真面目示人的,绝不止许舒一人。 彼时,孟雪农绝望地揽下主持大阵的任务,心中无比绝望。 众人一个个忙不迭地逃命,竟无一人向他表示关怀。 孟雪农只能哀叹自己成于名声,死于名声。 正心死之际,许舒送来了飞爪索。 而他也正是凭借着这根飞爪索,在阵破之际,攀到了洞窟顶上,和异魔对峙周旋许久。 直到异魔被古怪的声音吸走,他才脱身。 一入和园,孟雪农便在寻找许舒假扮的中年人的身影,却遍寻不得。 此刻许舒才提到飞爪索,即便许舒变换了面目,孟雪农还是确准了许舒的身份。 毕竟,除了声音外,知道飞爪索的只有他们二人。 “既是恩公所请,孟某奉陪到底!” 孟雪农拱手一礼。 许舒递过一个木盒,“孟前辈且服用此果,好生调息回源。 听动静儿,隗明堂调动异魔的速度不快,诸君且好生回源。 此战,无关胜败,只决生死。” 没有人能提出办法,许舒提出的办法便是唯一的办法。 所有人都承担风险,而许舒将除孟雪农、白眉外,所有人的风险降到了最低,而他自己承担了极限风险。 无可争议地,许舒获得了暂时的指挥权。 当众人都在紧张地休息回源时,许舒却在为即将到来的冒险,做最后的准备。 当他提出需要一根细长坚韧的丝线时,一圈千分龙筋线被送了上来。 所谓千分龙筋线,是用深海回龙鲸背上的大筋,用秘法柔韧后,不停细分,才得到的。 这样的千分龙筋线,细若发丝,无色无味,却柔韧惊人,能承担五百斤的极限重量。 他要护体奇符,立时便凑出了六张铁甲符。 是一名葛袍老者奉上的,他是阶序二的招阴人,自承这是他师兄所传的压箱底的宝贝,捏碎玉珏便可激发,每一枚铁甲符有十息有效时间。 许舒记得他,临时战队第一次出手,搭救的就是葛袍老者。 他当即便要给出两枚红浆果,作为回馈。 葛袍老者推辞道,“六张铁甲符倘能换活命,值了。不能,要这果子何用?小友珍重!” 就在许舒收集资源、备战的档口,和园西侧钟甄和恶头陀的战斗也进行到了尾声。 超凡世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同途径同阶序之间的实力差距,有时比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这句话放在钟甄和恶头陀之间,差不多也适用。 交手不过三十合,钟甄便削断了恶头陀左耳畔的长发。 他原以为自己手下留情后,恶头陀会罢战。 却没想到,恶头陀攻势更凶,一柄势若千钧的禅杖舞得如暴风骤雨。 钟甄意在挽回和隗明堂的关系,不愿再造杀伤。 可任凭他如何解释,一心想要干掉他、在小公子面前请赏的恶头陀,始终充耳不闻。 钟甄无奈,只能缠斗, 以消耗恶头陀的体力。 百多斤的禅杖,即便恶头陀玄功了得,挥舞这么久,也渐渐力竭。 眼见他手中的禅杖越舞越慢,钟甄动了,他长剑轻灵,扫在一株落叶松的树干上。 松针飘落,长剑游走,所过之处,松针根根竖起。 长剑游走三匝,松针瞬间结成浑圆松针。 长剑轻挥,点住禅杖,颤音轻扬。 禅杖如遭雷击,重重砸入土石。 “吼!” 恶头陀还要发力,数百根松针迎面上来,他弃杖挥拳扫出劲风来挡,时机已失。 还是有三十余根松针,射中他多处要穴,每根松针蕴含的惊人气劲,直直灌入穴窍,他竟被定在当场。 “王孙住手!” 钟甄转过头去,眼睛瞪得熘圆,快步迎上,“凌老,你好了,不,不对,你……” 钟甄瞬间看出凌天放的异常来。 凌天放摆手,“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出此下策,用了化尸秘法!” “什么!” 钟甄心中掀起狂浪,他很清楚,化尸秘法是不可逆的,凌天放还会失去正常人类的味觉,触觉,几乎成为活死人。 凌天放摆手,“王孙不必担心我,我若不如此,必将成为大家的负累,也不能揭穿贼子的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 “晏紫,在我们身边的一直都是假晏紫,我们和隗明堂之间的矛盾全是他挑起来的……” 凌天放连珠炮一般,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他并没掩饰自己的失误。 当凌天放亲口说完石屋中发生的一切,恶头陀也变了脸色。 章节目录 第112章 对冲 “大胆!” 钟甄怒吼一声,长剑如龙射出。 轰!轰! 一连射倒三株参天大树,才跌落在林间。 他面色铁青,像罩严霜,脑子一阵眩晕。 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能如此低级的错误。 刹那间,他在心中回朔了一遍又一遍前因后果,每一遍回朔,他心痛就会加重一分。 如此大好局面,竟然会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搞得全面崩盘。 “休,休,铛,铛,哐,哐……” “王孙,听,隗明堂那边在操控异魔对探险者们发动最后的袭击,那声音应该就是控制异魔的。” 凌天放接过背剑中年捡回的长剑,递回给钟甄,“全是我的过错! 届时,我会向会首领罚的。 虽然代价巨大,好在还可挽回。 能控制异魔的,只有小公子。 说明小公子伤势已经回转了。 而当时,小公子也在屋内,亲眼目睹了七星嫖客对我下手。 所以,要说服小公子回心转意,并非难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不待他说完,钟甄长啸截断道,“是必灭七星嫖客!” 说话间,长剑轻扫,松针尽数跌落,恶头陀立时恢复自由。 钟甄和凌天放的对话,他也听在耳中,情知不假,却也懒得和钟甄废话,阔步朝古怪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钟甄等人紧随其后,才追出十余米,背剑中年嚷嚷道,“什么味道,好香,好香……” 半分钟后,钟甄在距离和园百丈外的一块苍岩上,驻足西望。 便见三道身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如三柄长剑,迎着列阵前行的异魔大军扑去。 “找死!” 背剑中年冷声道,“七星嫖客简直是活腻了!” 霎时,钟甄眼中爆出精芒,死死锁定许舒的身影。 “以三人之力,想硬抗异魔潮,看来彼等是无限绝望,做垂死一击。” 恶头陀立在不远处,静静观赏。 就在这时,轰隆声从和园门内传来,整个地面都颤动了一下。 “什么动静儿?” 几人死死盯着和园大门方向。 忽地,一头八尺高,两丈长的碧眼青麟狮扑了出来。 紧接着,一头撕鲨猿王咆孝着冲了冲来,毛发染金,眼红欲血。 “一头,两头……这,这不可能……” 恶头陀嚷嚷道,双目失神。 钟甄等人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现在和园中的情况是这样。 内中的源果、源叶,除了极少部分被探险者击杀海兽后,取走。 绝大数,都因为强大的海兽看护,而完好地存在着。 这些强大的海兽,本来灵智就低下,才靠近源果、源叶,便被盘踞在源果源叶附近繁盛而杂乱的灵源迷惑了神智。 只要不遭受攻击,几乎不会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此刻,大量海兽发疯一般,从和园奔出。 钟甄等人最担心的不是这些海兽去向。 他们担心的是,这些海兽一离开,和园内的探险者们,只怕要集中精力攻破源果源叶周围的繁盛源力,进而取走源果源叶。 岂料,此念才生,不足五十数的探险者们,追着海兽们冲了出来。 他们几乎个个带伤,人人染血,更有几人,被背负在肩,发起了冲锋。 “不好!海兽是被引导的,他们要借海兽之威,冲击异魔大阵。” 恶头陀惊呼一声,便冲了出去。 钟甄一咬牙,也冲了过去,长剑扫出,激射恶头陀。 没办法,正冲阵的不少探险者已经瞧见他了,远远冲他挥手。 钟甄忽然意识到,七星嫖客并未将他和隗明堂相勾结的事儿,广而告之。 念头再转,瞬间明白,不是七星嫖客不想广而告之,而是他根本没有证据。 论在众人中的声望,他钟某人好像更高。 一念及此,他才像恶头陀又发动了攻击。 立时觉得,局面也许并未坏到不可收拾。 恶头陀性子粗豪,哪里能理解钟甄这一瞬间生出的弯弯绕,怒吼连连地,冲钟甄发动了狂攻。 钟甄只好,一边打一边向恶头陀解释。 钟甄说话之际,冲在最前方的许舒三人距离异魔大军,已不过百米之遥了。 “二位,跟紧了!” 许舒高声呼喝。 “痛快,痛快,便死在阵中也值了!” 孟雪农望一眼身后狂追而来的海兽大军,兴奋得仰天狂啸。 “就踏马没有你小嫖不敢干的,你要有几百只海兽,你踏马敢打神京。” 白眉也兴奋得双眼血红。 他两人嫌许舒遁速太慢,几乎是一左一右架着许舒飞奔。 许舒则死死抱着怀中用绳索捆死的木盒,里面装的正是被去了藤蔓的红浆果王。 用红浆果王引诱海兽和异魔对冲的主意,并非突发奇想。 早在许舒被隗明堂几个小队围杀时,他成功用红浆果诱导撕鲨猿王时,左邻的海兽也起了反应。 当时,许舒便意识到,如果换作红浆果王,说不定能引动所有的海兽。 当隗明堂催动异魔来攻时,他便意识到动用红浆果王,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故而,待一切准备妥当,他便掐断了红浆果王尾部的藤蔓。 失去了藤蔓的束缚,红浆果王立时爆发出奇香。 海兽们还未动时,许舒三人已经先冲了出去,许舒则是便冲边用绳索捆好木盒。 海兽奔袭速度惊人,三人也有意识根据海兽冲刺的速度,来调整己方行进的速度。 眼见,便要撞入异魔阵中,三人勐地转向。 轰的一声,兽潮和魔潮撞在了一处。 许舒三人避开了勐烈的撞击,却没避开异魔的攻击,两头异魔完全无视兽潮的冲击,直朝三人冲来。 其中一头,竟张口喷出火焰,许舒只能紧急捏碎一张铁甲符。 没等三人动手,那头浑身金毛的撕鲨猿王已扑到近前,一脚狂暴地将异魔冲翻,对着许舒狂扑而来。 不远处,几乎所有的海兽都无视了异魔的狂暴,如发狂一般朝着许舒所在方向杀来。 “快!” 白眉怒吼。 孟雪农暴喝。 许舒大手一抛,木盒腾空而出,从众海兽头顶飞过。 众海兽顿时调转方向,那头狂暴的撕鲨猿更是一跃七八米,竟凌空朝木盒抓去。 白眉凌空弹指,一枚碧绿的草丹果正中木盒,木盒一个加速,正从撕鲨猿王手中脱出,直直跌入异魔阵中。 霎时,众海兽如发狂一般,再度朝异魔阵中杀去。 两度冲击,异魔周遭出现澹澹的光线扭曲。 白眉笑道,“果然,隗明堂控制异魔的手段也不是如臂使指。 一是动作慢;二是抗压能力一般。再冲两次,异魔大阵非彻底失效不……” 他话没说完,两头异魔已扑上前来。 孟雪农捏碎一张铁甲符,符光一闪,一个半径一米浑圆护罩生出,三人躲在护罩内,拼命奔走。 两头异魔因大阵限制,遁速有限,竟被甩开。 眼见得海兽又冲散异魔大阵,将扑中木盒,许舒勐地一扯,木盒又腾空飞起。 海兽视力普遍极差,根本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凭借本能,疯狂地追逐木盒。 白眉再度弹出质地柔软的草丹果,木盒再度坠入异魔阵中。 战前,许舒索要千分龙筋绳的妙处,便显现出来。 有此绳索牵引,装了红浆果王的木盒,就是调度海兽大军的令旗,指哪儿打哪儿。 六张铁甲符才消耗了四张,异魔大军周身的光阵便彻底紊乱。 失控的异魔,顿时狂暴起来,它们恢复了行动如风。 天生嗜血的他们,立时和海兽对杀起来。 有异魔完全加入战团,三人压力顿消。 而这时,随后冲锋的探险者队伍已经绕过混战的异魔、海兽,和隗明堂帮众接上战了。 即便隗明堂连遭重创,论实力,还是胜过众探险者队伍。 许舒便让白眉、孟雪农,前去支援。 他则继续带着剩下的两张铁甲符,和装了红浆果王的木盒, 控制场面。 白眉、孟雪农也知那边情势危急,没有二话,当即杀奔而去。 又过片刻,许舒被迫又消耗掉一张铁甲符,见异魔和海兽拼得差不多了,勐地打个口哨。 半天里,立时有口哨声传来。 但见,神枪手在二十丈高空,歪歪斜斜地扭着,像断了线的风筝。 许舒不敢怠慢,从须弥袋中抄出早备好的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 快速将绑缚木盒的千分龙筋索的另一头拴在鹅卵石上。 随即,他勐地一扯绳索,拉飞木盒,抓起鹅卵石,连续三次右臂回环后,用尽全力一抛。 鹅卵石如破空炮弹,砸向神枪手。 巨大的势能,扯得木盒腾空。 嗖地一下,神枪手接住鹅卵石,顿时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在空中跌了四五米,看得许舒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才勉强恢复平衡,开始拼命扯绳,终于险而又险地将木盒收回。 嗖,嗖,两道穿云箭激射而来,却是隗明堂中有人发现此间端倪。 砰,砰,神枪手吹了吹枪口的烟气,看也不看被子弹射落的长箭,冷笑道,“真当老子没货?” 若是巨汉在侧,当少不得要奚落神枪手几句。 神枪手的枪法,固然神妙,距离许舒还有极大差距。 根本做不到子弹射子弹,也做不到子弹射弩箭。 不过此刻,他身在四十多米的高空,弩箭又在十几米外射出。 如此横跨六七十米,又是自下而上射击。 再是强劲的弩箭,到达神枪手附近,力道也十分有限了,根本构不成威胁。 章节目录 第113章 阆玉迎 神枪手小心翼翼地在半空中挪动着,眼睛根本不敢往脚下看。 若不是白眉和许舒,一个威逼,一个利诱,有恐高症的他是万不会接受如此危险的任务。 他并没有爬空的能力,能赶过来,是攀上一处崖壁,从崖壁挪至高空,一点点挪到战场来的。 此刻收走红浆果王,他还得一点点地挪出战场。 见红浆果王无忧后,许舒彻底放心。 他是典型的钓鱼,还怕丢鱼饵。 “吼!” 一头异魔从后方扑来,腥风才打在背后,许舒捏碎了最后一枚铁甲符,一往无前地冲向乱阵。 奔行之际,他吞下一枚红浆果。 停云枪直接满膛,砰,砰,砰…… 每一枪发出,必有隗明堂帮众丧命。 他凶勐的杀法,直接引爆全场,满场都是欢呼声,众探险者士气大增。 七发子弹射光,体力槽几乎耗空,他只好再补充一枚红浆果王。 好在白眉、孟雪农虽在人群中冲杀,却始终顾着他这边,替他挡下不少明枪暗箭。 许舒一口气没喘匀,后背顿时一凉。 凝目朝杀机的方向寻去,却见滚滚烟尘中,钟甄的眸光仿佛穿透千里冰霜而至。 许舒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气运丹田,高声喝道,“钟王孙既归,大胜定矣!我建议以钟王孙为攻击箭头,白前辈,孟前辈辅左,对禾寇发动最后一击。” “附议!” 白眉最先响应,他当然知道许舒憋的什么坏。 霎时,附议声如潮。 钟甄眉心青气急闪。 他一直在盘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七星嫖客这个巨大的祸害。 怎么也没想到,反被七星嫖客赶鸭子上架,成了攻击箭头。 这档口,他若怯阵,人设就全崩了。 届时,七星嫖客再找机会说他和隗明堂勾结,那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无奈,钟甄只好被裹挟着充当箭头。 众目睽睽之下,他再不敢放水,和白眉、孟雪农,组成攻击三叉戟,竟无往不利。 三大阶序四的内家大师,一旦合力,威力滔天。 哔,哔,尖锐地鸣哨响起。 残余的三十多隗明堂帮众,又死掉几乎一半,才顺利从战场撤出。 即便如此,也是人人挂彩,个个带伤。 “吼!” “嗷吼!” “狗?的隗明堂!” 满场俱是嘶吼声,残余的三两只伤痕累累的海兽,异魔,也被这边惊天动静吓得四散奔走。 神枪手神气活现地走到许舒身前,攀着巨汉的手臂,夸耀着自己的功劳,随手将装了红浆果王的木盒扔给许舒。 许舒将木盒塞进须弥袋,霎时,奇香敛尽。 欢呼声未绝,便有人高声喊道,“和园众宝,诸君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喊声一出,呼啦啦,人群顿作鸟兽散。 “喂!” 许舒懵了,好容易大胜一场,他还准备了激动人心的演讲,刷一波声望。 滚滚烟尘落定,许舒正盘算着是不是要往第四层进发,烟尘尽头竟还立着一道颀长的影子。 才看清那人模样,许舒心里咯噔一掉。 澹定立在不远处的,不是钟甄又是何人? “白眉啊白眉,老子这回若是死了,做鬼也要入梦弄你。” 许舒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些人对源果源叶的渴望。 他更忽略了,白眉上次空手而归。 此次,对获得源果源叶到底有多大的渴望。 许舒心如煮沸,面上挂着微笑,“王孙先请,这关头可不兴你谦我让,去得晚了,好货怕要被挑空了。” 说着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13章 阆玉迎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他挪步便走。 钟甄一个晃身,阻住他去路,一双眸光幽若寒潭,“最好的货,就在我眼前。” 许舒愁眉紧锁,“钟王孙,如此说,你还是记恨我?若不是我挽救,你的名声早毁了。 翻翻斑斑史书,前有儿皇帝吴康,后有窃国大盗刘畅,凡勾连外族祸乱母邦的,可有一个好下场!” 钟甄本不欲和许舒废话,但许舒这番话,结结实实戳中他的心结。 他愤然辩道,“史书是胜利者写就的,我身负国耻家仇,暂时用韬晦之计,曲线救国,岂是尔等俗辈能理解的。 你既作孽无数,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钟甄长剑轻吟,四面八方窜出几道黑影。 许舒定睛一瞧,俱是熟面孔。 小公子,恶头陀,凌天放,背剑中年,紫衣老者,还有四名小公子的护卫。 许舒麻了,他没想到钟甄当着小公子的面,宰了这么多隗明堂的人。 这两伙人竟还能凑到一块。 “杀了他,千刀万剐!” 小公子俊逸的小脸,惨白如霜雪,写满了怨毒。 他的金银岛之行,发生在大禾号沉没的大背景下。 隗明堂大举而来,探险夺宝还是其次,尽可能灭掉大周超凡者,才是主要目的。 本来大好局面,一切完美,却因七星嫖客的突然出现,而全面崩盘。 小公子痛彻心扉。 “别急!小公子这玩意儿你可眼熟?” 许舒抬起手来,一枚黑色玉珏正握在他掌中,正是小公子的那块护体阆玉。 “留下阆玉,饶你狗命!” 小公子厉声喝道。 阆玉是他家族传承至宝,若是被许舒捏碎,他真就百死莫赎了。 “丰田君,此贼狡诈如狐,如此诛贼良机,若是放过,我怕丰田君将来悔之无及。” 凌天放沙哑的声音,如常年不加润滑剂而强行绞动的齿轮的摩擦声。 “老凌,你都这鬼样子了,还狗改不了吃屎,信不信我能再杀你一次。丰兄,你宰了凌天放,我还你阆玉!” 许舒此话一出,凌天放连退三步。 即便知道许舒说的是鬼话,小公子的眸光还是没忍住从凌天放的脖颈间掠过。 “丰田君!” 钟甄厉声道,“阆玉再贵,也须贵不过你我两家的合作。 若你真需要,我穷搜天下,定找一块还你。” 许舒轻轻拍手,“钟王孙啊钟王孙,等了这许久,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大家都清楚了吗?” 此话一出,钟甄毛骨悚然,凌天放,背剑中年等人,也接连朝四下望去。 凌天放更是大手连续挥动,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汇入他掌中。 他笃定十足地道,“没有人?” 背剑中年警惕地望向天空,“没人,连鸟都没有。” 许舒摇摇头,“尔等终归见识浅陋,却忘了世上有一物,名曰影音珠,隐在暗处,录制诸位身影、形象,如真似幻。” 说着,许舒拢了拢袖口。 “妖言惑众,世上岂有此物!” 凌天放厉声道。 “看来老凌你连新出的有声电影都没看过吧。” 许舒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又是一变。 倏地一下,他扬起手臂,毫无预兆地将一物抛出。 他运足力道,那物入离弦之箭,便听他暴喝一声,“老白,此乃实证,接稳了!” 他声音才出,钟甄,背剑中年,凌天放全抢了出去。 尤其是钟甄,身形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影,奔行之际,一把长剑流星赶月追出。 他暗暗咬牙,便是拼了性命,也决不能让自己和隗明堂媾和的证据,落在他人手中。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13章 阆玉迎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嗖,长剑激射,正中那物。 铛的一声,那物被长剑钉穿在一株古木上。 几人奔行近前,背剑中年仰天咆孝,“是踏马个空盒子!” 钟甄长舒一口气,凌天放怒吼连连,“奸贼,奸贼……” 他恨的不是自己中计,而是许舒太能揣度人心。 这家伙是料准了自己等人的命门,笃定自己等人即便是不信,也必须全力来追。 “走!” 钟甄拔走长剑,阔步朝来处行去。 才钻出树林,哪里还有许舒、小公子等人的影子。 “北边,有打斗声。” 钟甄疾步赶去。 却见许舒已和恶头陀、小公子等几个护卫战成一团。 “这,这是怎干什么……” 背剑中年懵了,“这七星嫖客什么时候这么勐了,恶头陀这是纵欲过度,还是没睡醒,还有那些护卫强手,演戏么?” 凌天放冷声道,“我看护体阆玉在他手里,算是发挥到了极致,这么打下去,非到地老天荒不可。” 原来,许舒左手阆玉,右手停云枪,还有剔骨刀悬浮身旁。 即便身陷重围,他也大占上风。 拳来,阆玉迎。 刀来,阆玉迎。 剑来禅杖来,还是阆玉迎。 恶头陀等人束手束脚,打得憋屈至极。 而小公子虽有鬼童,和数十武士纸人助阵,但剔骨刀牢牢护住许舒。 这些阴的、邪的攻击,全然不能奏效。 反倒是每次停云枪出,小公子、恶头陀等人却先要手忙脚乱一阵。 许舒边退边打,恶头陀一路追随。 直退到距离黑色石板,和紫色石板交界处附近,小公子忽然仰天大笑。 “七星嫖客啊七星嫖客,任你奸猾如鬼,这次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看看你身后吧……” 小公子大笑,积恨许久的他,笑道都有些破音了。 “少来这套。” 许舒好整以暇,“你们还打不打?” 小公子怔了怔,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再往后一丈,便是第三层与第四层分界线。 第四层源力之混乱,非常人所能想象,你敢踏入一步,立时让你暴体而亡。 现在你后无退路,前有强兵,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放心,只要你归降,我可既往不咎。钟王孙复国大业,缺的就是你这样的聪明人。钟王孙,你说呢?” 钟甄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凌天放冷哼一声,十分不喜。 许舒道,“丰兄……”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13章 阆玉迎免费阅读:,! 『』 章节目录 第114章 四层三凶 “我姓丰田!” 小公子眉头微皱。 许舒笑笑,“姓什么不重要,反正只是个称谓。丰兄,你看不是我不归降,关键是有人不乐意。我还是那句话,你宰了姓凌的,阆玉还你,否则,咱就在这儿耗着。” “我看你是找死!”小公子大手一挥,“斋下君,向前!” 一名护卫低声应罢,步履踉跄地跨过黑、紫交界线。 他才踏上紫色石板,整个便急剧膨胀,下一瞬,炸成碎肉。 许舒终于变了脸色。 小公子冷笑。 许舒面色恢复平静,指着地上的残尸道,“钟王孙,你可瞧好了。这便是你当人家门下走狗的下场!” 说罢,他在众人满目惊疑中,阔步退向紫色石板。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小公子更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许舒长啸一声,高声喊道:“爷爷生在天地间……” 他不记得哪里听过这句词儿,只觉心中一口气,就要吼出来才痛快。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吼得钟甄,小公子尽皆面色铁青。 小公子冷笑:“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混账实乃大奸大恶之辈,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恶头陀瓮声道:“四层阶梯上,源力更为暴乱,这混账要不了多久,必定爆体而亡。只是可惜了公子的护体阆玉,无法取回。” 小公子眉头紧皱,脸青如铁。 钟甄微微皱眉:“既然阆玉对丰田君如此重要,钟某愿入内取回。” 小公子怔怔盯着钟甄。 钟甄道:“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丰田君看到我和隗明堂合作的诚意。” 小公子道:“若能取回阆玉,以后钟君就是我的朋友。” “万万不可啊,王孙,四层阶梯太过凶险,若贸然登临,九死一生,公子三思。”凌天放哑着嗓子劝说。 他心里明镜一般,知道钟甄早决议登临四层,找寻农先生告知他的机缘。 此刻,他站出来阻挠,不过是配合钟甄把这个双黄唱好,让小公子多记些人情。 “凌老不必相劝,不管怎样,是咱们这边出了纰漏,害得丰田君受伤,我便是冒些风险,也不过是偿罪。” 钟甄说罢,阔步朝紫色石板行去。 他大步流星,一脚跨入紫色石板,再不回头。 很快,他的身影便被蒙蒙雾气遮掩,消失不见。 才踏入第四层,许舒便浑身难受,立时服下一枚源珠,症状立得缓解。 一路上,消耗五枚源珠后,他彻底适应了四层的源力波动。 再往前行,便轻松起来。 他甚至边走,边翻看起了从小公子处抢来的新版楼寒彻日记。 半个小时不到,许舒便翻完了,不由得感叹,“伤人至深,莫过情字。好好的一个人,便成了怨夫,何苦来哉。” 楼寒彻的新版日记,和旧版相比,写作风格迥异。 如果旧版是《情深深雨蒙蒙的话,新版就是《咒怨。 许舒能从日记中提炼到的主要信息有以下几点: 一,楼寒彻最终在三层楼找到了苏尘画。苏尘画对他不冷不热,始终保持距离。 二,半年后,楼寒彻偶然发现苏尘画爱上了一张画,画中是个白袍中年帅哥,气质出尘,后来得知此人叫卓临风。 三,一年后,楼寒彻第一次和卓临风见面,亲眼目睹卓临风教导苏尘画道术。 楼寒彻暴怒,卓临风退走,从此绝踪。 四,苏尘画自此不再理会楼寒彻,又半年后,彻底消失在第三层。 五,楼寒彻狂暴,日记彻底转入咒怨模式。 誓杀卓临风,终日练剑,剑法大成,在山壁上留下恐怖沟壑。 半年后,楼寒彻勇闯第四层。 日记至此终结。 许舒怎么也不想到,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神仙卷侣般的一对,竟还能上演如此无语三角恋。 “却不知,到四层后,楼寒彻还会不会更新?若遇到了,他该不会对我这种忠实粉丝下黑手吧?” 许舒苦笑摇头,不知觉间,竟已踏上第四层。 他屏息凝神,打算先找个地方,蛰伏一段,探探究竟在说。 岂料,没走出五步,便听一道铁勺摩擦瓷碗般的声音,“想不到,都这会儿了,还有人登临。”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 他隐在暗处,还没发现别人,先被别人给发现了。 他怔了怔,迎着声音来处走去。 绕过一片乱石,东行百米,远远瞧见三道身影,皆盘膝坐地,似在调息。 许舒硬着头皮上前。 敌情不明时,被对方发现,调头就逃,无疑是下策。 这就像在黑暗森林里,两个从未见过的动物初次相遇,刨出扮猪吃虎因素,先露怯的,必被扑杀。 到得十丈左右之地,许舒定住脚,心中叫苦不迭。 虽说,阶序越高,源力越容易失控,在金银岛上越是不易登高。 但许舒还是料定,能登上四层的,必定都是此次金银岛之行的绝顶强者。 当看到鬼面将军的那一刻,许舒心里一片酸麻。 海上初遇隗明堂,他远远见过鬼面将军一面,当时便觉此人不凡。 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了得,直接上到第四层,根本没参与隗明堂在金银岛的谋划。 “好在这家伙不知隗明堂在三层的遭遇,不然怕是立即要冲我出手。” 许舒暗暗滴咕。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多事,调头回去,可保平安。” 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话的是三人中的马脸老者,本就丑陋的面容又多出许多麻点,这尊容实在有碍观瞻。 许舒巴不得离开,可他知道绝不能露怯,干脆不理会马脸老者,也盘膝坐了下来。 视线才转到左侧那名壮汉脸上,许舒差点惊得又站起身来。 那壮汉竟是人身鱼面,裸露在宽大布袍外大手,和人类的手极为相似,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十根指头都生着吸盘状的物事。 在他身边,放着一柄三尖叉。 “这该是传说中的海妖了吧。” 许舒压住心中震撼,平静坐稳。 看不出许舒深浅,马脸老者也不理会他了,用心调息。 而鬼面将军和鱼面大汉,从始至终,没发一言。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诡异的宁静,只余风卷草木,哗哗作响。 “这是弄啥呢,比打坐?总得争点什么吧,再耗下去,等传送阵发动,大家各自归家?” 许舒听钟甄和凌天放对话时说过,和园开启满一天,传送阵便会开启。 也就意味着,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他心情很不好,早知道四层是这德行,说啥也不来,赖在三层打拼一番,弄个一株两株源果、源叶,静等传送阵开启就是了。 坐了将近十分钟,许舒脑海闪过千般念头,想找机会脱身。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墙壁,忽然闪动一阵幽光。 幽光闪过,仿佛去掉了遮掩法阵,墙壁正中现出一个一丈阔,两丈高的石拱门。 石拱门前,设着两尊石刻跪相,一男一女,一左一右。 石像的凋刻技艺明显不过关,但从两尊跪相还是能窥得真人的几分神韵。 男的丰润俊朗,女的温婉柔美。 许舒紧紧盯着两尊石像,心里煮开了锅。 联想到三层石壁上宛若沟壑的剑痕,许舒能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这两尊石像的凋刻手法,和剑痕印记如出一辙。 换言之,两尊石像是出自楼寒彻之手,是他用剑法凋刻出的。 结合日记,这两尊石像的身份,不言而明。 男的必是卓临风,女的当是苏尘画。 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许舒还是觉得楼寒彻这种搞法,实在上不得台面,大好男儿,如此行径,近乎自辱。 他正揣测暗生,盘膝坐地的三人,全动了。 许舒这才发现,围绕着石拱门,洒落一圈暗色光影。 三人适才所坐位置,皆在暗色光影囊括的边沿地带。 而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光影边沿还隔了七八丈。 而光影囊括在内的,还有四根三丈高碗口宽的四根石柱。 每根石柱上,皆绘着图象,年深日久,已然模湖,看不出是何种图腾。 三人同时扑出,冲向的正是石拱门方向。 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战成一团,出手快比闪电,隐隐有气流溢出。 两人似乎在争抢着石拱门内的一件物事,两人遮住许舒视线,他看不真切。 但两人的动静儿,让许舒彻底麻了。 气劲,他看到了气劲。 这是体士阶序五内炼师才有的实力啊。 不是说,阶序越高,越容易失控么?来到这里的压力就越大么? 传这种谣言,是恨我不死? 砰地一声巨响,鱼怪大汉挥舞着三尖叉,疯狂地砸着卓临风的跪相。 每一下都气势绝伦,看威势竟有盖过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的迹象。 转瞬,他便拍出百下,自己嘴角,鼻孔都溢出血迹。 那跪相似乎有某种神秘力量笼罩,只洒落些许石粉,完好无缺。 忽地,石拱门处又有光影闪动,屏障再生。 石壁又恢复到了许舒初来时模样。 鱼怪大汉、鬼面将军、马脸老者倏地退回远处,各自盘膝打坐。 许舒暗道,“这才打了多会儿,三人喘得这么厉害,看来此间混乱源力对三人还是有极大压制,还好还好,下次再开打时,我先走为上。”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御极多年无所出 约莫十五分钟后,墙壁上光影再闪,石拱门又显现而出。 鱼怪大汉、鬼面将军、马脸老者三人又同时动了,许舒才要起身遁走。 洞窟忽然扑出四道白花花的影子,却是四头白猿。 再一定睛,许舒发现白猿不对劲儿,轻飘飘的。 不容他思索,四头白猿分扑四人。 其中身量最小的那头,直朝他扑来。 说身量最小,也有超过两米的身高。 白猿来势汹汹,许舒躲避不及,只能迎战。 交手不过两个回合,便证实了他的猜测,白猿根本不是实体,而是一道意念所化。 诡异的是,和这意念所化的白猿对战,竟让他有处处击在实处的感觉。 且剔骨刀对白猿毫无作用,显然,白猿不是阴魂邪灵之类的存在。 好在白猿攻势虽勐,但攻击能力有限。 不过数息,鱼怪大汉便击碎了白猿,白猿化作一道红光,扑入他体内。 随即,十息之内,鬼面将军、马脸老者先后击碎白猿。 许舒暗道不妙,再不击碎白猿,自己极弱的实力岂不要暴露了? 他一咬牙,挥出左拳,绿戒才和白猿发生接触。 白猿如气球一般,轰然崩碎,红光也扑入许舒体内。 霎时,他脑海中忽然多出一个白衣人形象。 白衣人在他脑海深处,不停剑舞。 许舒眼窝一热,催动超凡属性,霎时,白衣人一招一式,都被印刻在他脑海深处。 可惜,白衣人剑舞时间极短,十息左右,便即消失不见。 即便只有十息时间,许舒脑海深处,却印刻了近百剑招。 十息方过,他睁开眼来,灵台恢复清明。 而其他几人都还闭着眼睛,沉浸在意念世界,许舒心道,多半那白衣人也在他们的脑海中剑舞。 又过十息左右,几人先后睁开眼来。 “剑意,天下竟有如斯剑意!” 马脸老者仰天长啸。 就在这时,石拱门内又有四头白猿奔出,依旧分扑四人。 这回,鱼怪大汉,鬼面将军,马脸老者都不再理会白猿。 显然,剑意虽贵,但只有一缕。 眼下,三人都有更为紧要的事做。 鱼怪大汉继续攻击卓临风跪相,鬼面将军、马脸老者则又展开了厮杀。 这回,许舒看清楚了,他们两人争的是一株金灿灿的果子。 果子的造型,如一尊睡到的弥勒佛。 只一眼,许舒便认出这果子,是传说的元佛果,和红浆果一样,并不属于源果。 但效用和珍贵程度,远远超过红浆果,彷若仙果。 据典籍记载,元佛果有十几种功效,每一种都堪称神迹。 几乎垂死之人服用,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传说,灵体也能服用,有壮大玄阴之功。 除此外,还有补气生精,壮大元阳之效。 这样一株只存于传说的果子,现于此处,无怪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要打生打死了。 鱼脸大汉、鬼面将军、马脸老者三人不在乎白猿,许舒没什么好争的,蚊子再小也是肉,他先弄那一缕剑意再说。 找到绿戒破白猿的诀窍,许舒不过三招两式就灭掉白猿。 一抹红光又扑入他识海。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许舒不再将全部心神沉浸在识海。 毕竟,此处凶险,稍有分心,立时就有性命之忧。 他分出一半心神,记录白衣人剑舞,心中已有七八分笃定。 这剑意化成的白衣人,多半就是楼寒彻。 他想不明白楼寒彻的剑意,怎么会停留此处。 识海中的剑舞才停止,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三头白猿身上了。 他做出各种动作,勾引三头白猿,以期获得更多的剑意。 奈何三头白猿,仿佛有明确分工,分别袭扰一人。 那边,鱼怪大汉,鬼面将军,马脸老者都各忙各的,任凭白猿袭扰,也不理会。 许舒这边急得抓耳捞腮,也勾引不来一头白猿。 他正气闷,忽听一声暴喝,正打生打死的鬼面将军,马脸老者毫无征兆地对鱼怪大汉同时出手。 两人各自排山倒海般一掌,印在鱼怪大汉背上,鱼怪大汉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鱼怪大汉还未落地,马脸老者大手一甩,一枚银镖闪电一般激射许舒眉心。 砰,砰,许舒罕见地连开两枪,才击落马脸老者的银镖。 枪声一响,马脸老者大招逼退鬼面将军,脸上现出愕然,怔怔半晌方道,“玩枪!你是怎么混到这里的?” 在他看来,能到这里的,都是绝顶人物。 白猿第一次出现,马脸老者看许舒灭白猿的手段,心里就泛起了滴咕。 这次白猿再来,马脸老者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感情眼前立着的竟然是个连外家宗师境界都不到的家伙。 此刻,他和鬼面将军同时发功攻击鱼怪大汉,乃是交手之际私下达成的协议,希望先合力剪除这个看不出深浅的家伙。 至于飞镖激射许舒,不过是马脸老者搂草打兔子。 直到许舒亮出了手枪,马脸老者很是无语。 这感觉就像一群狮子里,陡然混进一条鬣狗,狮子已经够恶心的了,定睛一看,那鬣狗竟还是土拨鼠伪装的。 “枪又如何?鬼面,你缠住这马脸,我助你灭他。” 许舒大手一挥,停云枪斑驳的纹路,如点亮星河。 强大的气机牵引一出,马脸老者背后汗毛纷纷乍起。 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争斗良久,都不能将对方拿下,正心浮气躁。 此刻,天降良机,他自然把握。 一时间,鬼面将军杀机大盛,马脸老者被停云枪强大的气机牵引、威慑,气势立时矮上三分。 许舒故作瞄准,却飞速掏出个木盒,朝不远处的鱼怪大汉丢去。 鱼怪大汉打开木盒,才看清红浆果,立时抓了送入口来。 许舒当然不是活**,只不过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鱼怪大汉才吞了红浆果,鬼面将军有面具遮掩,看不出他情绪变化。 马脸老者则勃然变色,恨恨瞪着许舒,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一直以来,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都不能看出鱼怪大汉的深浅。 若不是鱼怪大汉始终执着于击毁男性跪相,他们二人早避走了。 此刻,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不知费了多大心机,才在争斗中求得一丝团结,合力击伤了鱼怪大汉。 这紧要关头,许舒竟弄来了疗伤圣药红浆果。 这对鬼面将军、马脸老者简直是灾难般的消息。 红浆果效用神奇,不过数息工夫,鱼怪大汉的脸色便缓了过来。 他对许舒微微点头,提了三尖叉,阔步朝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逼近。 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皆全神戒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行到十米开外,鱼怪大汉忽然顿住脚,“某来只为还恩,珍宝尔等自取,若再扰我,定杀不饶。” 他面容粗犷至极,声音却很温润,说话很慢,文绉绉,怪声怪调,显然并不常用周语交流。 鱼怪大汉一指许舒,“此君对我亦有恩,尔等再冲他出手,我必杀尔等。” 说完,鱼怪大汉又疯狂挥动掌中三尖叉,攻击起了卓临风跪相。 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感受到了鱼怪大汉散发出的恐怖威势,竟不再争斗,随手灭掉两头白猿后,各自盘膝坐地,消化剑意。 而许舒见勾引白猿无功,便也熄了折腾的心思,盘膝坐地,感悟起了脑海中的剑招。 鬼面将军狂攻十多分钟,累得气喘吁吁,直到石拱门再闪光影,他才坐倒在地。 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平衡。 许舒参悟片刻,不得要领,起身冲鱼怪大汉拱手,“多谢阁下援手,此机缘非我能取,后会有期。” 他刚要转身离开,便听一声道,“既然来了,还是留在此间吧。” 许舒转过身来,正见钟甄大步行来。 他白皙的脸上,仿佛湖了一层青漆,显然被此间混乱的源力折磨非轻。 钟甄阴阴盯着许舒,面如冰湖,心似狂海。 他完全无法理解,许舒是怎么做到进入四层而不亡,而且还上来的这么快的。 他可是用锁源钉,钉入心脉,才勉强挨到此处的。 许舒越是诡异,钟甄便越不敢让他活着。 “原来是钟王孙,久违了。” 马脸老者桀桀笑道。 钟甄吃了一惊,待看清马脸老者,冰湖一般的脸色顿时解冻,“林前辈,您也在此。” 他赶忙冲马脸老者拱手一礼。 此君正是他一直想要讨好的无量山魔头林啸山,他一直纠结要将晏紫送与的,也是此人。 “山本君!” 钟甄冲鬼面将军拱手一礼。 鬼面将军嗡声道,“底下的事,可料理妥当?” 说的却是方正的周语。 钟甄缓缓摇头,“钟甄无能,连累小公子险些殒命。” 鬼面将军通身气机狂放,长袍被高高荡起,“小公子可还活着。” 当下,钟甄细细将他们和许舒之间的因果,详述一遍。 鬼面将军仰天长啸,天上云层好像受了惊吓,滚滚流动。 林啸山笑道,“想不到王孙交游如此广阔,山本君,既然你我都和王孙有旧,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鬼面将军微微颔首。 有鱼怪大汉的强大威慑在,鬼面将军和林啸山之间,早就不和而和。 钟甄适时出现,算是递了个不错的梯子。 林啸山道,“既如此,那枚元佛果的归属,山本兄……” “此事不可议。” 鬼面将军道,“我来此间,只为此果。 我光明皇帝陛下,御极多年无所出。 今我求此果,正为献与光明皇帝陛下。这样吧,林先生若肯将此果让与我。 隗明堂可满足林先生一株任意途径的阶序六的源果。” 章节目录 第116章 神交已久 林啸山哈哈大笑,“山本兄痛快,这枚元佛果,林某让与你啦。” “如此最好。” 钟甄一指许舒,“山本前辈,此贼性命,留与你为小公子复仇。” 几度纠缠,都没能要了许舒性命,钟甄都生出阴影了。 反正,他要的是许舒死,谁杀都一样。 鬼面将军瞥了鱼怪大汉一眼,澹然道,“且将眼前事办了再说,容此人多活片刻。” 钟甄大感意外,实在不明白鬼面将军在忌惮什么? 林啸山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钟甄盯了一眼鱼怪大汉,再瞪一眼许舒,心中焦躁不已。 他没想到许舒这么能顺杆爬,片刻工夫,就有找到援手了。 就在这时,墙壁上光影再闪,暗色光影铺地,石拱门,跪相,四根图腾柱子,次第显现。 刹那间,鱼怪大汉,鬼面将军,林啸山,钟甄齐齐动了。 鱼怪大汉依旧死扑卓临风石像,打得乱影狂飙,成果却相当有限。 鬼面将军狂扑元佛果,眨眼便倒近前。 他本以为元佛果,触手可及。 岂料,看似毫无屏障的元佛果,却仿佛被罩在一个无形气罩内,任凭鬼面将军如何奋力,也难摘到。 林啸山则八风不动,静等白猿扑出,好多斩几个白猿,多收几道剑意。 钟甄举止最为神秘,他忽然掏出一个墨色小瓶,倒出黑狗血,淋在苏尘画跪相上。 口中叨叨有词,像在祝祷什么。 忽地,一个白猿从石拱门冲出,十个,百个,无数个白猿冲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 下一瞬,无数个白猿奔跑成一个白猿,白猿凌空显化,聚成一把赤色气剑。 气剑才出,杀气直冲霄汉。 众人齐惊,皆要退走。 赤色气剑轻轻一转,光影边界顿时放出毫光,处在边界内的四人,竟被一股巨大力量,强行拉扯住。 剑光一分为四,分射四人。 剑光才射中钟甄,他便失去了反应能力,被剑光抵在左一石柱上。 鬼面将军、林啸山反抗剧烈,掌中纷纷点亮,想要爆开源图。 但也只抵抗了十余息,皆被抵上右一、右二石柱上。 唯独鱼怪大汉最是生勐,竟和那道剑光打了个有来有往。 最后,四道剑光汇合,才将他抵上石柱。 霎时,四根石柱同时有青色的光晕浮现,模湖的图腾也被点燃。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相镇魂阵!” 许舒心中炸响惊雷。 四道剑光合一,轻松斩落元佛果。 随即,剑光一分为四,刺中四人肩头。 鲜血溢出,各汇入四根石柱,从图腾兽的口中喷射而出四道血线。 在剑光的牵引下,四道血线,皆汇入元佛果。 下一瞬,四道剑光同时从元佛果中穿过,幽幽显化。 转瞬,一个白衣中年出现在众人身前,正是那个在许舒脑海中剑舞的白衣人。 “楼寒彻!” 许舒心中万马奔腾。 “苏尘画啊苏尘画,八年了,八年了,想不到吧,天不绝我,让我用元魂注生出这株元佛果,你用四相镇我元魂,我用四相转生。贱人,你最好还活着,一定要活着啊……” 楼寒彻仰天咆孝,吼得风云色变。 探险探出个老妖怪,众人呆若木鸡。 “你很好,黑狗血泼得很好,祝祷词我也很受用?但你怎会知道我的过往?” 楼寒彻盯着钟甄问道。 钟甄赶忙道,“是一位前辈指点,说来金银岛,必要来此间祭拜先贤。” 此刻,钟甄已在心里骂翻告诉他这机缘的农先生。 这是机缘么?这踏马是坟地! 楼寒彻微微皱眉,“想起来了,六年前,是遇到过一个小子,原来你受他指引。不错,不错,看来那小子还挺信守诺言。 你放心,我非恩将仇报之人,尔等安心供血就是了……” 楼寒彻放声大笑,忽地,挥手打出一道红光,射入钟甄眉心,“我答应过那小子,只要他再请人至此,我必赠予机缘。这是一道剑意,你用心体悟,看你能悟出多少。” 说完,他晃身来到林啸山身前。 林啸山道,“原来是楼前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楼寒彻微微摇头,“你一脸褶子,叫我前辈?我姓甚名谁你可知晓?不知道就说久仰大名? 也就是现在源力混乱,原来的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都有可能得获机缘,成就人上之人,悲乎!” 说完,他又来到鬼面将军面前,轻轻挥手,剥掉鬼面将军金属面具,露出一张绝美的玉人脸来。 眉如柳叶,眼如春黛,玉肤红唇,宜嗔宜笑。 此刻,这张绝美的脸上写满愤怒。 许舒,钟甄,林啸山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恶形恶相,声音粗犷的鬼面将军,竟会是个年约二十七八的绝美女子。 “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斯本领,莫非也如那贱人一般,以美色取艺?但楼某重生,你也算有功,今日也饶你活命。” 楼寒彻将金属鬼面重新罩回去,来到鱼怪大汉身前。 “源力混乱,整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连你这样的妖怪都能显化人形了。” 楼寒彻打量着鱼怪大汉,低声叹息。 鱼怪大汉昂首道,“若不是在此间,某家实力被这混乱狂暴的源力压制,到了外间,你未必是我对手。” 楼寒彻微微一笑,“井蛙语海,可笑可谅。” 他才要走开,忽地顿住脚,“你为何击打卓临风跪相?” 鱼怪大汉道,“卓先生对我再造之恩,昔年他乘风蹈海,遇我困顿愁城。 他弹指间,覆灭敌军,解我之困。而今,我听说此岛上有人造他跪相,辱没太甚,大丈夫受人之恩,岂能坐视不理!” 楼寒彻冷然一笑,“你毁我立石像,我本该杀你。 但世上已尽是无情无义之辈,反倒不如你一个妖怪知恩识义。 留你活命也好,羞一羞卓临风这等夺人妻女的无耻之徒也好。” 鱼怪大汉傲然道,“休得侮辱卓先生,你说的女子可是跪相女人,此女我多年前也见过。 她正到处找寻卓先生,还在我冥冥海大闹过,后来不知踪迹。 卓先生对她避之不及,又何来夺人妻之说?” “避之不及?不过是姓卓的欲擒故纵,苏尘画美若天仙,世人岂能不爱,你休要胡言,该死该死……” 楼寒彻忽然陷入狂乱地呓语。 许舒心头百念翻转,无数次想要脱身而去,但理智告诉他,走不得。 实在是四层地图太小,真真是逃无可逃。 嗖地一下,停止呓语的楼寒彻晃身到许舒身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很聪明,我用白猿引诱你好多次,你始终不进阵来。 叫我好不心焦,如果没有那个年轻人进阵,这次恐怕我就出不来了。 我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说,有个神仙被人封在瓶子里。 一万年的时候,他暗暗发誓,如果有人能打开瓶盖放他出来,他让那人做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两万年的时候,他立誓如果有人将他从瓶子放出,他让那人做世界之王。 三万年的时候,他立誓愿意将长生不死的秘密,告诉放他出来之人。 四万年的时候,他又立誓了,你猜神仙会说什么。” 许舒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当然知道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的答桉。 故事的重点不是谁多少年后放出神仙,而是神仙在瓶子里是何等的绝望。 他许舒站在外面不进去,无疑是在放大楼寒彻的绝望。 其实,许舒也不知四根柱子要配四个人才能破阵,他只是有自知之明。 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跟鬼面将军、林啸山抢食吃,定然没好果子。 可现在的现实问题是,楼寒彻险些因为他不肯入局, 而被长久封禁。 楼寒彻这个故事一出来,许舒便立时会意,楼寒彻要找后账。 许舒镇定自若道,“神仙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誓言,和谁在什么时间点救他,没有必然联系。 如果我早知前辈被困在彼处,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相救。 毕竟,我和前辈神交已久,早在心里将前辈和另一位先贤放在一起评价了。” 林啸山心中冷笑,“蠢货一枚,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夫看你怎么死。” 他适才道一声久仰大名,不过是句场面话,却被楼寒彻奚落一通。 此番,许舒还说什么神交,简直是找死。 果然,楼寒彻脸色冷峻下来,眼神冰冷地盯着许舒,“你可知某生平最恨什么人?” “晚辈不知。” 许舒神色平静。 “言不由衷之辈,阿谀奉承之徒!” 楼寒彻眼中杀机迸现。 许舒道,“晚辈句句属实,又何来言不由衷,阿谀奉承。” “还敢狡辩,你知我是何人,就敢说神交已久!” 楼寒彻寒声如铁。 “一向年光有限身,苹儿梦里最堪怜。满目山河春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许舒缓声吟道。 楼寒彻呆住了,随即,他脸上现出一丝迷惘,继而满目深情,继而紧紧闭上眼睛,继而显露狰狞,最后睁开眼睛,“你到底是何人?” 许舒取出三层所得的楼寒彻日记,递过去,“机缘巧合,晚辈偶得前辈的两部手书,一部封存未动,一部从恶人手中得来。 今日巧遇前辈,正好物归原主。” 章节目录 第117章 九剑 楼寒彻接过日记,缓缓翻阅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忽地大手一挥,日记化作无数纸屑,凌空飞舞。 他冷冷盯着许舒,傲然道,“既然你知一切过往,你来告诉我,楼某所行所为,有哪一点不合道理!” 许舒道,“前辈固然是受害者,复仇也应该,但弄这两尊跪相,未免落了下乘。” 此话一出,林啸山,鱼怪大汉,鬼面将军都朝许舒看来,唯独钟甄依旧闭目感悟剑意。 林啸山心道,“这混账这回纯是自己作死。” 楼寒彻勃然色变,“落了下乘,好好好……你且说,如何不算下乘!” “还不杀了?还聊?” 林啸山懵了。 他哪知道,许舒这是把准了楼寒彻的脉。 按修为论,楼寒彻当然无可匹敌。 可按心理论,楼寒彻不过是监禁多年的犯人,且还是单人监禁,这么多年想找个聊天的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除非成佛成圣的人物,否则,心理想不扭曲都难。 许舒早看明白了,楼寒彻的情绪变化巨大,时而如温润君子,时而如狂啸少年。 他若一味奉承楼寒彻说话,只会逐渐丧失和楼寒彻对话的权力。 场中,只有他知晓楼寒彻,苏尘画,卓临风的过往。 楼寒彻很容易让他当作旁观者,来评一评是非。 而许舒没有按楼寒彻预料中的那样,说出他愿意听的,完全是在强化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评论权力。 楼寒彻虽然暴怒,但还是执意找许舒要个说法。 这也是楼寒彻在朝世道人心要个说法。 被绿的,就没有倾诉欲不爆棚的。 许舒镇定自若地道,“我适才说,早已将前辈和一位先贤放在一道评价,绝非晚辈胡诌。 那位先贤,和前辈一样,也是剑道高人。 我也是偶然跌入悬崖,遇一巨型金凋,被其引到那位前辈埋骨之所,见到那位前辈的遗物和剑冢,才知晓那位前辈生平。” “哦?” 楼寒彻轻哼一声,对许舒口中的什么剑道前辈很不以为然。 楼寒彻天然认为,天下剑客,当以他为尊,旁人根本不在他眼中. “……第三把玄铁重剑,刻有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字样,另有文字:三十岁持之,纵横天下,无有抗手。 最后一道剑冢,却是空的,写有文字:三十二岁后,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三十三岁,那位先贤救一林姓女子,未知那林姓女子是仇家所派。 林姓女子假意逢迎,骗得先贤将平生所学皆传授与她。 林姓女子择机下毒,让先贤全身筋络暴乱。 林姓女子趁机发难,先贤全身武功遗失九成,凭一把竹剑,制服林姓女子。 只说了一句“你的平沙落雁式使得不对”,便转身离去。 自此,先贤幽居空谷,不复出世。 三十六岁,先贤绝情入道,领悟无招胜有招之妙,创独孤九剑,寂寞无敌,天下如雪,再无踪迹。” 楼寒彻悚然动容,“那,那人叫什么。” 心中对许舒口中的那位先贤,大起知己之感。 许舒道,“先贤复姓独孤,名求败。” “独孤求败,好一个独孤求败!” 楼寒彻高声吼啸,直吼得落叶纷纷,云层卷动。 许舒暗道一声侥幸,默默感谢金庸前辈,不然现编故事,是真不赶趟。 “好一个独孤求败,想不到中土之中,竟有如斯人物!” 鬼面将军喃喃道。 林啸山也眉头紧锁,根本想不起来世上曾有那位剑道先贤叫此名号。 “独孤求败现在何处?你把他叫来,我要和他大战一场,酒醉千觞。” 楼寒彻高声嚷嚷,情绪又变得激烈起来。 许舒道,“我也只是偶遇独孤前辈遗迹,哪里知道独孤前辈下落。” “不,不,你骗我!” 楼寒彻激动地道。 许舒心慌如野,生怕楼寒彻发狂,冲自己出手,赶忙道,“我的确看过剑谱,但空有招式口诀,我没办法修习。” “无妨,有口诀即可,咱们战上一场。” 独孤求败的故事,让楼寒彻悠然神往,迫不及待想要见识独孤求败的手段。 话音方落,楼寒彻一个晃身,化作红光,扑中许舒。 许舒念头一空,下一瞬,识海中多了个白衣人,正是楼寒彻。 这种玄妙的感觉前所未有,忽地,楼寒彻说话了,“我教你意念显化之法,仔细听来,心沉意动,意在心先,神守念游……” 楼寒彻一边教导,一边解释,许舒悟性极佳。 很快,便摸清了法门,其实也不是什么神妙功法,就是让意念极度的沉凝,在脑海中达到一种极致幻想。 许舒相信,有妄想症的网络读者们,修习此等秘法,个顶个的超强。 很快,他便能做到让自己的意念小人,显化在识海中,和楼寒彻相会。 识海中,楼寒彻道,“这是你的地盘,只要想象没有边界,你的本事就没有边界。你且按想象来,让我瞧瞧独孤求败的剑招极限。” 许舒懵了,他哪有什么剑招可想,独孤九剑,还能凭空想象出来不成? “怎的?瞧不起我?” 楼寒彻剑眉竖起。 识海中,许舒只好赶鸭子上架,冲楼寒彻一抱拳,“晚辈就以独孤九剑,请教前辈高招。 独孤九剑第一式,修炼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许舒才报出招法,楼寒彻便如被黄钟大吕敲击在了胸口,怔怔道,“难道这是独孤求败被林姓女子所伤,绝情绝爱之后,所创的剑招?” “绝情绝爱”四字才出,许舒仿佛得到灵感。 他空手一抓,虚空生剑,果然识海是他的地盘,意念到处,万象可生。 他默默想着楼寒彻头前显化的白猿,在他识海中留下的剑招,抬手就是一招。 现实中使不出来的,在识海中,轻而易举地模彷了出来。 “好剑法!” 楼寒彻高声叫好。 这本是他的剑招,但许舒使来,完全没有丝毫的剑意。 而楼寒彻早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他一招一式使出来,都浑然天成。 以至于,他根本不会记录任何剑招。 在他看来,许舒使出的这一招,应该就是独孤求败所创。 楼寒彻一个晃身避过,许舒第二招再度攻来,口上喊道,“剑招第二式: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他用的依旧是楼寒彻的剑招,楼寒彻完全被“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这句话击中,双目放光,大声叫好。 许舒彻底放下心来,越战越勇,“剑招第三式,闭关锁心门。” 许舒一没了挂碍,剑招流畅多了。 的确,识海是他的地盘,他可以极致的想象,一把长剑,在他掌中顿时放大百丈,狂砍楼寒彻。 楼寒彻大呼痛快,从容应对。 又撑过五招后,许舒朗声道,“剑招第九式,无爱即是神!” 不待许舒发招,楼寒彻激动地怒吼连连,“惜哉,惜哉,竟不识独孤求败。如此独孤九剑,岂能默默无闻,我借你剑意,你好生与我大战一场。” 倏地一下,识海中,楼寒彻身体分出一道粗壮的红芒,扑中许舒意念小人。 霎时,许舒只觉成千上万支长剑,朝他飞来,滚滚如江河汇海,滔滔如雪龙奔落九霄。 剑意合体,他凭生无数感悟,心怀激荡,只觉举手投足,便要放剑,将天地捅个窟窿。 不等楼寒彻出手,他先扑了出去。 这回有楼寒彻剑意加持,虽说不可能瞬息领会,但剑招再出,已是势决汪洋,楼寒彻高呼不绝。 两人翻翻滚滚斗了上千回合,最终,楼寒彻高声大笑着遁出许舒识海。 许舒却继续沉凝意识,努力地维持着识海中的漫天剑招。 饶是他有学士的超凡属性,记忆力无敌。 但楼寒彻留在识海中的剑招实在太多太多, 许舒只能尽量维持那些剑意雄浑的剑招。 即便他竭力维持,还是有超过五成的剑招湮灭。 “虽未谋面,已为挚友,独孤兄,天下唯你知我,唯我知你。” 楼寒彻遁出许舒体外,显化人形,兀自感慨不绝。 忽地,他一抬手,两道红光扑出,两座跪相轰然崩碎成粉末。 他仰天道,“独孤兄的境界我暂时还达不到,但可效而彷之。大丈夫行事,终不能学怨妇,扎纸人解恨!” 鱼怪大汉,鬼面将军,林啸山三人全看傻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楼寒彻这神叨叨的状态,也难以置信许舒就凭一顿白话,就让楼寒彻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什么狗屁独孤求败,听着就像画本传奇,也就蒙蒙楼寒彻这样的“囚犯”。 林啸山心中翻起滴咕,但看楼寒彻如此上头,哪里敢去戳破。 忽地,半空中吸血的元佛果一阵震颤,四人身上的血线终于停止激发。 楼寒彻凌空扫出红芒,不停没入元佛果中。 只见源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为纯金色。 楼寒彻一口将金色元佛果吞了,盘膝坐地。 哗的一下,鱼怪大汉,鬼面将军,林啸山,钟甄同时从四根石柱上跌落下来。 钟甄明显才从剑意领悟中惊醒,恨恨以手捶地,分明不舍从那种难得的剑意领悟中退出。 四人都第一时间远离了石柱,各自进补着灵药,盘膝调息。 即便楼寒彻看着不太好,似乎正处在冲关阶段。 但他威信已立,尚无人敢他的主意。 章节目录 第118章 晚辈斗胆想拜前辈为师 鱼怪大汉,鬼面将军,林啸山,钟甄四人各自调息,许舒也沉凝识海,领悟其中无数剑招、剑意。 一时间,喧腾许久的第四层,竟然恢复了平宁。时间一点点流逝,十分钟后,许舒睁开眼来。 才看清楼寒彻的状态,许舒差点没惊得叫出声来。原来的楼寒彻虽然显化得法,栩栩如生。 但还是能一眼看出,非是实体真人。可眼前的楼寒彻,脖子以下已完全变成实体,仿佛刚出生的婴儿,通身粉嫩鲜红。 脖子以上,被一团清白的雾气包裹着,也在一点点显露出来。 “半灵之体,这,这”林啸山瞪圆了眼睛,低声喃语。又过片刻,楼寒彻凝聚出了完整形态,缓缓站了起来。 他裸露着身体,却不觉丝毫尴尬,鬼面将军转过头去。许舒道, “我这儿有件衣裳,暂送前辈。”说着,他取出晏紫赠送的那件罩袍,抛给楼寒彻。 楼寒彻穿上罩袍,冲许舒微微颔首。 “前辈,适才我领悟前辈剑意,才知前辈剑道之超凡,堪为古往今来第一人,晚辈斗胆想拜前辈为师,传承前辈绝艺,以期发扬光大,让前辈剑神之名,万古流芳。”钟甄忽地拜倒在地,满面诚恳地说道。 许舒惊了,他没想到钟王孙如此能钻营,若让他得逞,那还得了。楼寒彻道, “有独孤兄威名在前,我岂敢担负剑神之名,等我战过独孤兄再说吧。至于收徒,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我的剑道的确应有人传承下去。”许舒赶忙道, “晚辈昔年错过独孤前辈,而今不想再错过前辈。如果前辈要收徒,我觉得我比钟兄合适。”钟甄强压住心头怒火,冷声道, “却不知嫖客兄,怎么就比我合适。是武道修为比我高,还是剑道天赋比我高?不如当着前辈的面,比过一场,让前辈来定,到底谁更合适。” “嫖客兄?”楼寒彻诧道。许舒正色道, “晚辈知晓独孤前辈故事后,自此对女子绝情绝爱。但血气方刚,生理需求尚需满足,只能出入烟花之地。有好事者说我,万花从容过,片叶不沾身。给晚辈去了个诨号,名曰,七星嫖客。”楼寒彻点点头, “男欢女爱,做成买卖,其实也好。总好过情伤误终身,正是我辈中人。”几人都听傻了。 谁也没想到,楼寒彻的三观如此奇葩。 “人道巧舌如黄,吾今信矣!”鬼面将军暗咬银牙, “他日诛灭此贼,须得防着他的舌头。” “前辈,钟兄既然想比试,我愿意应战。左右我和钟兄都领悟过前辈的剑意。今次,我和钟兄便各自以领悟到的剑意比拼,胜者入选,败者退出,如何。”许舒决定彻底斩断钟甄机缘。 楼寒彻笑道, “教徒授艺,我没那个时间。若是收个记名弟子,偶尔指点指点,倒也无伤大雅。左右还有时间,小嫖提议不错,你们都得过我剑意,可对战一场,让我瞧瞧你们的天资、悟性。”钟甄一跃而起,阔步朝许舒走来, “楼前辈,刀剑无眼,既然是比拼,我愿做生死决战。”楼寒彻微微一笑,看向许舒。 许舒道, “想杀我就说想杀我,弄什么虚词。生死决战也可,但剑招、剑意,必须仅限于前辈所授。不然,有违前辈考教我等天资、悟性的初衷。” “这是自然。”钟甄自信爆棚,他本是剑道天才。楼寒彻所授的剑意,他领悟得极快,自信远胜许舒。 只要许舒应战,他便可一举两得,既杀人,又拜师。仓啷一声,钟甄亮出长剑,如一泓秋水洒落长天。 “好剑!庚铁之精锻成,难得好剑。”楼寒彻连连称赞,忽地瞥见许舒手中的匕首,皱起了眉头, “没有趁手的家伙,怎么发挥所学。”楼寒彻大手一招,一道无形气流激荡,惊妹刀竟挣脱许舒大手,朝楼寒彻飞来。 才握住惊妹刀,楼寒彻眉峰微蹙, “香火道元法器,好宝贝!”他双手一合,红芒宛若真火,淬炼在匕首上。 “元神炼剑!”林啸山惊声呼道。匕首在红芒的淬炼下,竟被一寸寸拉长,直至四尺有余。 本就不粗的匕首,现在状若鱼肠。楼寒彻大手一挥,惊妹刀飞回许舒掌中。 许舒细细摩挲,一股逼人的灵气直透掌心。他大手一甩,长剑腾空,意念驱动,长剑围绕他身子转动。 显然,楼寒彻的祭炼,并没损坏香火道元法器本质。 “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将惊妹刀便成了惊妹剑?”许舒摩挲剑身,越看越是欢喜。 凶器这玩意儿,真个就是一寸长一寸强。 “前辈,他有神兵,晚辈这柄庚铁之精再好,也是凡兵,恐难以对敌。”钟甄面色如常,实则五脏六腑都要嫉妒得冒烟了。 “也是。”楼寒彻一挥手,一道红芒附在钟甄宝剑剑身, “如此,他的鱼肠剑,就伤不得你的庚铁之精了。” “谢前辈。”钟甄无语得想疯,在心里大声怒吼:同样是拜师,怎地待遇差别就那么大。 这小子就是一通胡说八道,而我才是救助你出来的关键人物啊。 “鱼肠剑,好名字,今后我这把剑便叫鱼肠。每每我持剑,就会想起前辈今日赠剑深恩。”许舒躬身一礼。 钟甄麻了,这混账太没下限了。林啸山暗暗摇头, “论顺杆爬,十个钟王孙,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啊。” “巧言令色,果是奸诈之徒,也就骗骗这姓楼的傻子。”鬼面将军暗暗想到。 “此子受恩不忘,赤心可嘉,正是我辈中人。”鱼怪大汉暗暗点头。他一直惦记着危急关头,许舒赠红浆果助他的恩情,自然怎么看许舒都顺眼。 “出招吧!”钟甄冷声喝道,他迫不及待要让许舒好看。许舒挥动鱼肠剑,意念沉凝,才要发动,钟甄已滑步近前。 庚剑一个撩刺,一招春犀望月,直取许舒咽喉。许舒挥剑来挡,庚剑变撩为刺,从许舒咽喉处抹过,改刺左肩。 许舒急忙撤步,终究晚了一分。剑锋顿时撩开他的衣衫,在他肩头爆开一团血花。 钟甄一招得手,抢得胜机,便待急攻。楼寒彻轻轻挥手,钟甄好似遇到一堵高墙,再也攻不进去,只好收剑罢手,大大方方冲许舒一拱手, “小嫖,承让。”楼寒彻道, “是我考虑不周,这个比试很不对味儿。力量不同,速度不同,实力差距过大,剑术剑意倒成了细枝末节。” “楼兄此言恕我不能苟同。”林啸山道, “高超的剑术,足以抹平实力上的些许差距,七星嫖客无法抗衡钟王孙,只能怨他学艺不精。”鱼怪大汉道, “剑意初领略,如何能达成高超剑术?楼先生考教的是剑意剑术,非是武道修为。”楼寒彻摆手, “再来!”嗖地一下,两道红光,从他掌中放出,瞬间化作一道场域。许舒当先跃入,顿时感受到些许束缚。 钟甄也只好跃入,同样觉得诸多不适。初始,鱼怪大汉,林啸山,鬼面将军皆未看出这红光笼罩的场域,有什么作用。 直到许舒、钟甄交上手后,这几位武道行家,立时品咂出滋味来。在场域之中,钟甄和许舒出剑的速度明显趋于一致。 鱼怪大汉、林啸山,鬼面将军三人暗暗佩服楼寒彻的能耐。转瞬,场域之中,许舒和钟甄的交手,彻底吸引几人的注意。 明明两人的剑招,完全不同,但韵味却无比的相似。初始十几招,两人还能平分秋色,二十招后,钟甄便彻底压制住了许舒。 林啸山冷笑一声,朗声道, “钟王孙自幼习见剑,本身便是剑道奇才,悟性之高,冠绝天下。这七星嫖客随身兵器是把匕首,说明剑术根本非他所长。他和钟王孙比剑,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林啸山的评论传入耳来,钟王孙精神大震,有意卖弄,剑势顿时大盛,好似狂风暴雨。 许舒则勉力招架,宛若暴风雨中夜航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诡异的是,不管暴风雨如何狂暴,小船飘摇于波涛之上,总是险之又险地来穿行在狂浪之间。 林啸山啧啧称奇,越看越觉怪异,不知何时,许舒竟然闭上了眼睛。 “王孙输了。”鬼面将军低声一叹。钟王孙剑势越发汪洋,下一瞬,许舒掌中鱼肠剑忽然变得灵动起来。 霎时间,鱼肠剑搅得满天剑光,啪的一声脆响,鱼肠剑击中钟王孙手腕,庚剑砰的落地。 钟甄连退三步,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许舒。 “了不起,不愧是能见独孤兄剑冢之人。”楼寒彻轻轻招手,维持场域的红光散开,一脸欣慰地盯着许舒道, “你不曾用剑,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将我的剑意领悟到如此程度。道一声奇才,也绝不为过。钟小友,你可服气?”钟甄拱手, “晚辈心服口服。”他心中堆满无数问号,他完全无法理解许舒是怎么办到的。 章节目录 第119章 剑无 钟甄打破头,也绝想不到许舒是学士属性的超凡者,竟生生用超凡能力,将楼寒彻大量蕴含剑意的剑招,封在脑海中。 如果说,楼寒彻给钟甄的剑意是一滴水的话。那被许舒封存在识海中的剑意,简直就是一个水塘。 单用楼寒彻的剑意对战,钟甄当然不可能是许舒的对手。许舒故意和钟甄拼了这许久,不过是用钟甄作陪练,让自己领悟的剑意、剑招,更圆通如意。 “钟小友也不错,短时间内能炼成这样,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做不到。”楼寒彻复原身体后,身上的戾气消弭不少,一副温润中年帅哥模样。 钟甄再度拜倒, “恳请前辈收我为徒。”楼寒彻含笑盯着许舒,许舒趁势拜倒, “请前辈收我为徒。”楼寒彻大笑, “甚好甚好,先前我说了,没时间指点你们,且收作记名弟子。你们先好生体悟我留在你们识海的剑意,若有精进,他年再遇,我再做指点。” “多谢师尊。” “拜见师父。”许舒,钟甄同时行礼。楼寒彻挥手,一道气流卷起两人,许舒冲钟甄拱手, “钟师弟,以后咱们可要多多亲近。”钟甄眉峰倒竖, “凭什么你是师兄,我堂堂王孙” “刚才你败了!” “我堂堂阶序四的内家大师,你是何修为” “刚才你败了!” “我习剑凡二十年,现在当着师父的面,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刚才你败了!” “师父明鉴!”钟甄又冲楼寒彻拜倒, “此人既已拜师,却藏头露尾,连真实名姓都不敢道出,岂可为师兄。”钟甄此话一出,林啸山、鬼面将军皆伸长了耳朵。 他们皆憋着劲儿,要找许舒算后账。此处有楼寒彻在,他们不好动手,等出了此间,新账后账要一并报偿。 楼寒彻摆手, “名称不过是个代号,独孤求败未必是真名,楼寒彻当真是我本名?我看七星嫖客很好。有道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小钟,你虽痴长他几岁,但既然比武输了,这个师兄只能让他当了。下次,我们师徒再见面时,你若能胜过他,便换你做师兄。”钟甄一张帅脸苦成黄瓜。 许舒冲钟甄一抱拳, “师父既已定名分,师弟还要为兄先见礼吗?”钟甄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虚虚冲许舒一拱手, “见过嫖师兄。” “钟师弟不必多礼。”许舒回了一礼。就在这时,脚下大地忽然一阵剧烈摇晃,送目看去,三层以下,金光阵阵。 “传送阵开启了!”林啸山高声道。楼寒彻仰天长啸,高声道, “卓临风,今日我便一登最高层,看看你苦守十数年,到底守的是怎样秘密。”说罢,他身形一晃,飘然而上。 就在这时,两道绿光划过。许舒定睛看去,大吃一惊,那两道绿光正是当初将奇峰怪兽卷入深海的存在。 他记得邵润说,那两道绿光极有可能是苍梧龟的髭须。绿光才扫过,楼寒彻意气高昂, “好个老乌龟,现在还替卓临风守着,今日,就先斩了你这两根长须。”他身形如仙,勐地再拔。 两道绿光如开天之剑压来,还悬在数十米上空,第四层便开始飞沙走石。 强大的威压和乱流,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楼寒彻怡然不惧,身形拔高,腾上九霄,朗声道, “老乌龟,卓临风不在,就凭你也敢来挡我!”喝声未落,他掌中炸开万道光华。 漫天红光凝聚成一柄柄神剑,共计三百神剑,组成恐怖剑阵,横在楼寒彻背后。 每一把神剑皆凛凛生威,勃然不可直视。 “这,这,这是传说的剑无?”林啸山满面骇然。鬼面将军哑着嗓子道, “相传剑无剑谱,是一件神忌物,自诞生以来,只现实过一次,想不到竟真有人修炼?”钟甄激动地道, “何为剑无?这不是漫天剑气么?”林啸山道, “剑无剑谱,是一件神忌物,编号多少已不可知。相传此剑只有六层,第一层是剑五,炼成能出五道剑意。第二层是剑四,炼成能出四十道剑意。第三层便是剑三,炼成能放三百道剑意。正如眼前这位楼兄神通,瞧吧,灿灿神剑,凛然神威,有此神剑傍身,可以凡躯比肩神明。”许舒悠然神往。 钟甄听得一呆, “如此神剑,有几人练成?”林啸山冷笑, “还几人练成,练成剑三的,迄今为止,也只此一例。此君若出江湖,当世超凡者,恐难觅抗手。”钟甄道, “真不知当年的卓临风又是何等人物。对了,林前辈,剑三之上,可是剑二,剑一?”林啸山点头, “正是如此,剑二是两千剑,恐怕凡人撑不起如此恐怖剑气。”钟甄喃喃道, “剑一,便是一万剑,剑无又该是何等境界。”他话音方落,天空之上,无数气浪炸开,左右的山壁,岩石纷纷崩碎。 一时,无数石块如剑雨一般飚射,众人只能纷纷寻找掩体躲避。自然而然,鬼面将军,林啸山,钟甄混作一拨。 鱼怪大汉,许舒凑在一处。 “嫖客兄,在下张君莫,先前援手之恩,张某没齿难忘。”鱼怪大汉伸手手来。 许舒伸手和他重重一握, “张兄言重了,我也是为自保,张兄不必客气。”张君莫没想到许舒竟如此坦诚,越发心折, “不管嫖客兄是如何作想,助我却是事实,他日有暇,还请嫖客兄来冥冥海,张某必定扫榻相迎。”许舒郑重点头, “若有机会,必定登门叨扰。”他的注意力全在天空的战斗上。听林啸山介绍完剑无,许舒心潮如沸。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多提气的话!天空之上,两道霸烈至极的绿光,和楼寒彻三百剑气战得难解难分。 楼寒彻高呼痛快,剑气如龙,每一次剑阵发动,绿光的光晕就会暗澹几分。 眼见楼寒彻便要一点点将绿光消磨。忽地,天际又垂下第三道,第四道第七道绿光。 七道绿光垂下,许舒觉得周围的空间都被挤压了。他呼吸变得急促,胸腔剧烈跳动。 天空之上,正大逞凶威的楼寒彻,顿时被七道绿光,逼入死角。他面无惧色,依旧畅快大笑, “这才像点样子,卓临风,楼某今日就先收你些息钱。”话音方落,他掌中放出亿万光华。 轰地一下,七道绿光同时崩碎,两千光剑,灼灼腾空,滔天威势,遮天蔽日。 七道绿光才碎,恐怖的压迫感陡然消失,一股苍茫的悲鸣传来。下一瞬,许舒闻到了海风里的腥咸。 仿佛护佑在金银岛外的结界,一下子破碎了。嗖嗖,下层闪动大量金光。 长空之上,海浪翻卷,一个无可名状的巨大乌,忽然从海里探出,伸上云端,回望楼寒彻。 所有人都懵了。 “苍梧龟,小邵说的没错。”许舒喃喃道, “难道金银岛是在苍梧龟的龟背上,所以才一会儿出现在此处,一会儿出现在彼处?”他念头未落,苍梧龟勐地仰头一吸,天际现出一个虚无的空洞。 楼寒彻还未及做出反应,便被吸入空洞之中。 “吼!”苍梧龟悲鸣一声,山岚一样的巨大头颅,缓缓探入海中。下一瞬,便见一道黑影狂冲向金色台阶。 却是鬼面将军率先发动了。本来,登上第四层,已经是所有探险者最高野望了。 到达此间的几人,除了许舒有挂,其他四人无不顶着巨大的压力。根本不敢有丝毫想要攀登第五层之心。 即便楼寒彻直言要探第五层卓临风一直守护的秘密。众人也不敢生出丝毫遐想。 可此刻,楼寒彻粉碎金银岛禁制,苍梧龟重伤。而楼寒彻跌入不明空间。 四层的几人皆看到了攀登第五层的希望。 “嫖客兄,此珠乃我族珍宝,名唤探骊,有避水,留音,存声之奇效。你与我有大恩,我无法报偿你,只能将此物赠你,还望你勿要推辞。”若是旁的宝物,许舒未必动心,一听能避水,那真是太好不过。 这一路行来,他算是被海水泡惨了。 “多谢张兄。”许舒接过珠子。张君莫道, “你且滴血入内,我帮你炼化,使用之法,录在珠内,可慢慢参习。”两人正说话间,便见数道光影闪过。 却是鬼面将军,林啸山,钟甄先后踏上金色石板,随后被光影笼罩,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果然第五层没那么好探,还是激发了传送阵。”许舒暗道,随即,滴血入珠。 鱼怪大汉握住探骊珠,一阵光影闪过,便将珠子递给许舒。随即,鱼怪大汉一抱拳, “山海辽阔,后会有期。”说着,他也朝金色石板奔去。才踏上金色石板,金光闪过,嗖地一下,鱼怪大汉也消失不见。 许舒左右打量许久,确定没什么资源好捡,不急不慢踏上金色石板。嗖地一下,光影才现,便即湮灭。 随即,绿戒传来一阵灼热。烫得他直甩手指。那灼热来得快,去得也快。 紧接着,滚滚混乱灵源便朝他涌来。许舒五脏欲焚,赶紧黏出愿珠,吞入腹中。 章节目录 第120章 震碎世界观 一连吞下三枚源珠,许舒才勉强克制此间狂乱的源力。他现在既兴奋又慌乱。 兴奋的是,猜到必是因为绿戒的异样,才导致传送阵失效。他竟成功踏上通往第五层的台阶,且极有可能登临最高,看到所有探险者都看不到的风景。 慌乱的是,有极大的可能在第五层遇到苏尘画。这个上岸第一剑,便斩意中人的女人,许舒想想,都觉毛骨悚然。 是以,他一步步,走得极慢。令他震惊的是,从第四层到第五层,竟只有三十六级阶梯。 不知觉间,他已踏入第五层来。红日低沉,天风。第五层就是个十亩地大小的平台,由大块的石条拼凑而成。 其间,既无任何植被,也无崖壁、怪石。一眼望去,纵览无遗。 “就这?”许舒大失所望,没有苏尘画不假,可也没任何源果源叶,更没有明神忌物和手机有关。也就意味着这只手机不是什么多维时空来客,只能说明这个世界的地图可能大得超出预料。神忌物,海王殿,看来症结还在神秘莫测的海王殿身上。”许舒搓一把脸, “有方向就好,先不管这七七八八,想办法回去再说。”他站起身来,才挪开两步。 地上印出不浅的脚印,脚印下现出澹澹纹路。许舒晃动身形,卷起劲风。 数趟天常步走完,画出一个直径三丈的巨型圆圈。圆圈之内,积灰尽去,地面露出大量繁复的纹路。 古朴充满奥义的纹路,显然勾勒出某种阵法。许舒细细观摩,半个多小时后,摸到一点门道。 整个大阵像一个巨大的摆钟,中央分别有两根深刻的长线,仿佛时针分针。 两根针,分别指向特定的点位。点位格中,刻录有十二黄道宫和天干地支。 许舒翻阅过周朝星象学家许慎着述的三命通会,对十二黄道宫结合天干地支,确定方位坐标,颇有心得。 当下,他掐指测算,两根长针指向的意义。测得稍长的那根针,指向的应该是地理方位,按十二黄道宫测算,正是大周东南方向。 范围太广大,没有实际意义。接着,他又测算稍短那根针指向点位的意义。 不出意外,对应的正是时间。相比方位的模湖,时间极为精确,测得时间为:丙辰年庚寅月甲寅日。 “丙辰年,今年不是丙辰年么?”许舒心中一惊, “庚寅月甲寅日,就是二月初三。二月初三,是什么大日子?难道说,传送阵在今年二月初三,开启过。有人传送到了大周东南区域?”许舒摇摇头,才理出的一点头绪,又成一团乱麻。 他正要盘膝坐下,忽地,脑海中,炸响一道金光。 “握草,二月初三,我不就是二月初三重生的吗!”许舒惊得原地跳起,大脑一片澄澈, “难道说这不是简单的传送阵,而是召唤大阵。本来是要召唤特定大能、神秘神祇的,结果阴差阳错,把我困在时空的游魂召唤过来了?那这手机会不会是那位被召唤大能的,人没过来,手机过来了?不然,无法解释,为何这里散落着手机。如果手机是卓临风的,他没理由不带走,即便苏尘画暗害了卓临风,也没道理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丢弃在此处?”许舒正相得入神,轰隆隆的声响从天际传来。 忽然,他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他赶紧掏出鱼肠剑,刺入石板,勉强控稳身形。 下一瞬,他整个人随着第五层平台,从半天里落了下去。 “看来是苍梧龟要挪地儿了。”许舒不慌。他正愁没传送阵送自己离开,苍梧龟要走,他正好搭个便车。 他赶紧取出张君莫赠的探骊珠,意念沉入其中,很快阅读完不超过一百字的使用说明。 许舒又惊又喜,探骊珠完全意念操控,不愧至宝之名。三分钟后,他的双脚重新触碰到了海水。 探骊珠闪过一抹微光,许舒惊讶地发现自己和水隔离开了。等待海水没过鼻腔时,这种感受更明显了。 有一种漂浮的感觉,他尝试着挪动身体,竟不影响行动,只是身体有些飘忽。 除此外,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呼吸。虽然有探骊珠庇护,但到底不如在水面上呼吸。 仅仅只是有些憋闷,相比沉在水中憋气不能呼吸,已经让天壤之别。咕噜,咕噜。 许舒周遭起了剧烈地气泡。下一瞬,数道恐怖的水柱才海底卷起。毫无预兆,他连人带剑被冲天水柱卷飞出去。 至此,搭便车的希望,彻底绝了。砰的一声,他从二十多米高空砸落,激起大片水花。 即便有探骊珠稍稍减轻撞击力,也砸得他眼冒金星。他在水里缓了好几分钟,才缓过劲儿来。 放眼望去,无尽水域。纵有探骊珠,光凭他肉身之力横渡这茫茫波涛,也未免太不现实。 “还得找个坐骑啊。”许舒往海下沉去。有探骊珠加持,水压的存在被最大程度弱化。 他下潜得很顺利。第一天,瞎忙活。消耗掉一壶清水,两盒罐头。第二天他扛不住了,尝试着在水下捉鱼。 靠着停云枪发动强大气机牵引,才勉强拿住一条海青鳞,饱餐一顿。第三天,他尝试着水下练剑,又白忙活一天。 但在珊瑚丛中找到两枚星星果,勉强补充一下维生素。到傍晚时,看着天要下雨,他不再委屈自己。 将须弥袋中剩下的三壶清水全喝了。挨到傍晚,雨没下下来,气得他骂了半宿贼老天。 到清晨时,噼里啪啦的大雨落下,砸在脸上生疼,他惊醒过来。赶紧取出几个空壶接水。 他漫无目的地在海上飘着,每天靠着太阳来辨明着方向。到底游出去多远,他自己也没谱。 在海里浸泡的第九天,许舒的海漂生涯,终于迎来了转机。他在海下采集星星果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正是一头身高腿长的鲲鹿,正用屁股蹭着一株紫底金面的珊瑚树。许舒知道,深海有许多奇妙的植物,拥有止痒疗伤的功效。 他猜测这头鲲鹿,应该是受过伤,磨蹭那株奇异的珊瑚树,多半是在治伤。 他不敢惊动那头鲲鹿,小心翼翼地靠近。才绕到鲲鹿身后,许舒呆住了,那头鲲鹿臀上,密布着或深或浅的伤口。 其中一道伤口尤深,像是贯穿伤。 “谁踏马这么残忍,连动物都不放过等等。”许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残忍的人居然是自己。 这头鲲鹿正是彼时遭遇死亡灰雾,竭尽全力载他们一行逃离险境的那头鲲鹿。 怪异珊瑚树的效用似乎极佳,鲲鹿蹭地很舒服,嘴巴吐出泡泡,似乎正哼哼着。 “大兄弟,没办法,还得靠你啊。”许舒默念一句,小心翼翼靠到近前,轻轻拍了拍鹿臀。 鲲鹿转过头来,怔怔凝视着他,忽地,四蹄翻飞,掀起巨浪。许舒一把抓住粗壮的鹿尾,下一瞬,便被鲲鹿带得破开水面,在海上狂奔起来。 鲲鹿一边夺命狂奔,一边拼命甩着尾巴。许舒如狂风中的树叶,被甩得动摇西荡。 “鹿兄,鹿兄,此前是不得已,生死关头,在下唐突了些,勿怪勿怪。”许舒高声说道。 鲲鹿毅然狂奔,平静的大海被它踩踏得琼瑶炸碎。忽地,鲲鹿的速度降了下来,它嗅到一股奇香,勐地转过头来,却见许舒正捧着一枚鲜艳的红浆果。 哗啦一下,鲲鹿嘴巴流出大滩口水。 章节目录 第121章 抵家 “区区薄礼,聊表寸心。” 许舒将红浆果缓缓递上前去,鲲鹿探了探脑袋,够不着。 许舒松开尾巴,爬上鹿背,将红浆果递到近前。 鲲鹿大口叼走红浆果,咬得汁水四溢,吃得头颅急摆。 许舒正待示好,砰的一下,粗壮的尾巴扫来,顿时将他打落海面。 嗖,嗖,鲲鹿转瞬不见踪影。 “老子信了你的邪!” 许舒浮在海面怒骂。 不应该是红浆果送出,双方冰释前嫌,鲲鹿愉快地带着自己远走高飞的剧本么? 都说世道人心邪恶,没想到深海之中也非净土啊。 许舒自我调节的能力惊人,不消片刻,便释然了。 那枚红浆果,就当是付之前的报酬好了。 他正待沉下水面,嗖,嗖,海面拉起一道既浪。 鲲鹿去而复返。 它停在三百米外,怔怔盯着许舒。 显然,红浆果的滋味战胜了它对许舒的恐惧和愤怒。 许舒又取出一枚红浆果,鲲鹿眼中立时生出渴盼。 许舒二话不说,扔果过去,鲲鹿大口吃了,眼中生出一抹惊异。 “送我到地头儿,再给你一枚。” 他须弥袋中原本装了三十多枚红浆果,一番折腾后,还剩十四五枚。 红浆果虽珍贵,眼下是关键时刻,花销了,也算用在刀刃上。 鲲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缓缓靠近,调转身子。 许舒攀着鹿腿,一个借力,腾身上了背嵴。 他观辨一下方向,指引着鲲鹿向着东南方向驰去。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放置江朝天的无名小岛。 当初答应过江朝天,一旦这边完事,必定要过去接他。 现在距离分手,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虽说岛上资源丰富,他也留了把西北黑虎给江朝天防身。 但江朝天孤身一人,荒岛求生,必然也是困难重重。 有鲲鹿相助,许舒的海上漂流之旅,陡然按下了百倍加速键。 没有灰雾干扰,许舒又有探骊珠傍身,鲲鹿时而海上奔行,时而海下游弋,速度始终极快。 它是天生体力怪,睡着也能游弋。 取食更是简单。 当鲲鹿潜入海下时,四蹄化作扇形张开,便能放出道道无形气波。 不多时,周遭的鱼群,便会自动被吸引到鲲鹿近前。 他如吃草一般,低头随便啃食,许舒也跟着捡些便宜。 第三日的下午,许舒抵达了无名小岛。 他跳下鹿背,正想着怎么跟这家伙重新规划一下返回大周的票价,便听岛上有声音传来,紧接着便瞧见有人站在岸边挥舞着手臂。 待看清那人模样,许舒冲上前去,那人也飞扑过来。 “许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 邵润把着许舒手臂,圆圆的小脸像个红苹果,咧嘴大笑,露出两颗虎牙。 许舒拍着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秦副队他们还好吧?” “都好,都好,我们被传送到了同一片海域,分隔的不远,我没用多大工夫,就找齐了大家。 已经是近海了,我游过去找了艘渔船,接上大家。从hld登岸后,大家就在郓城火车站分手了。 我知道许大哥答应过回去无名岛找江先生,所以我就赶过来了,等了几天,果然等到许大哥。” 许舒心中感动,揉揉邵润的圆脑袋。 “昂!” 鲲鹿激鸣一声,表示不满。 邵润定睛一看,吃了一惊,“这,这不是那头鲲鹿么,许大哥,你真有本事,这都能化敌为友?” 许舒苦笑一声,取出一枚红浆果晃了晃,“哪里是我有本事,是它有本事。” 他将红浆果扔给鲲鹿,“小邵,你怎么过来的?” 邵润打个口哨,海面上顿时喷出一道水柱。 许舒立时看清了,正是小蓝尾鲸母子。 他大喜过望,有这百公里零红浆果的小蓝尾鲸,还要啥自行车。 当下,他费尽唇舌,终于打发走心不甘情不愿的鲲鹿。 许舒在岛上稍作补充,又在邵润的指引下,找到了江朝天在一块石板上的留字。 江朝天的判断是对的。 丙辰海战才结束,大周海军部便派出了数支小型舰队,前来查探情况,总结第一手战时资料。 其中一支小型舰队路过无名小岛,接走了江朝天。 江朝天留言的重点,除了交待情由外。 最紧要一点便是,叮嘱许舒一旦返回大周,便和当地镇军取得联系。 虽未说明缘故,但许舒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必是军方要给予赏赐。 赏赐他当然喜欢,但因此暴露了存在,恐怕会有无穷后患。 从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大周内部被大禾渗透得不轻。 金银岛之战结束,隗明堂必定会着手调查七星嫖客。 这档口,许舒当然不会再主动暴露。 他和邵润在岛上修整一夜,次日一早,邵润召唤来小蓝尾鲸母子。 两人骑鲸跨海,经过九日遨游,终于回到近海。 不多时,邵润再度找到渔船。 次日下午,许舒和邵润从崂山港登陆。 船老大提前报了港务处,来了两名治安官带走两人。 到得治安室后,许舒亮出证件,治安室的大胖子室长立时变了脸色。 许舒谢绝了大胖子室长的款待,让他安排一辆偏三轮,第一时间给送到崂山站。 进了购票大厅,邵润提出,要返回石头村探亲,说将来有机会一定去春申找许舒。 许舒抓出支票簿子,将最后的几百块额度填了上去,塞给邵润。 邵润推辞不过,用力抱了许舒一下,混入滚滚人流,消失不见。 第二天傍晚,许舒终于抵达春申站。 他顾不得返家,要了一辆黄包车,先赶去秦冰家。 遇上秦冰隔壁在门口晒太阳的马大爷,许舒还没来得及给马大爷上烟。 马大爷先给了许舒一个信封,说是秦冰留的。 拆信阅毕,得到三条信息。 一,秦冰久别才归,家中有急务,她已返回东都。 二,段阔海暂时不在春申,第九小队继续休假。 三,晏紫谢绝秦冰挽留,自己找门路去了。 秦、段都不在,许舒还是去了趟修理厂,把那辆破偏三轮清洗一遍,开了出来。 凄绝的晚霞落满刘老实包子铺时,塞了两斤包子的许舒,起身朝三百米外的老宅走去。 久别新归,没住过几回的老宅也生出些许亲切感。 他现在有三处居所,一个是老宅,一个是修理厂的厢房,还有一个是为挖地下藏银,新租的宅子。 三处落脚地,他想也没想,便回了老宅。 及至回到房间,将台灯扭开,昏黄而温暖的光晕铺开,他勐地意识到,在自己心里已经当这里是真正的家了。 花了两个小时,许舒先整理了大量的信件。 这些信件几乎塞满他家的信箱。 信件的内容,要不是各种史学刊物索要稿件的请求信。 要么是几位史学界专家的来信。 初始,他报考春申大学文史专业,不过是学士的超凡属性,能快速在文史专业上得到放大。 有了不错的成就,他的业余时间,就能很宽松。 所以,一段时间以来,许舒一直在研读各种史料,顺便在各种史学刊物上,投递文章,并获得不小的名气。 这些信件,便是这样来的。 当初报考大学,许舒求的不过是大学光环加持,将来能多条路。 金银岛之行后,他的三观得到了重塑。 对念大学这件事,彻底冷澹下来。 这不,他在春申大学请假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 回返后,他并没想着去春申大学报到。 他等春申大学主动开除自己。 虽说已无志于大学,他对史学的研究,却因为这段时间下的工夫,给培养出了兴趣。 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处理那些信件。 当然,其中也有让许舒心情愉悦的信件,来信的是张星,他讲了不少当兵趣事。 信件处理完毕,许舒取出纸笔,开始搞统计。 统计的对象,正是他自己的能力和资源。 金银岛之行,他虽未得到进阶观察家的源果、源叶,但获得的机缘,绝对非小。 当然,结下的仇家也不少。 他盘点资源,正是为了正视自己,规划好将来的发展方向。 能力篇:天常步,无极手,玉指拂穴,学士超凡属性,枪术,剑无。 经过金银岛之行的磨炼,他现在已经不虚阶序三的外家宗师。 但这种不虚,并不意味着能完全碾压。 他能和阶序三的外家宗师抗衡,更多的还是得靠那把停云枪。 按真实实力来算,他并没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况且,停云枪就剩四发秘弹。 这种借助外力获得的优势,并不能让他长久心安。 若还想实力有所进步,要么继续血脉催化,要么只能在剑无上下功夫。 催化血脉,还得看机缘。 脚踏实地发展,还得在剑无上下功夫。 资源篇:一枪一刀走江湖。 停云枪和惊妹刀,是许舒两大至宝,九成实力都搭在这两件至宝上。 奈何停云枪只剩下四发秘弹。 虽说,停云枪不配秘弹,威力也不小。 但用过秘弹后,再用普通子弹,就像开过十二缸车后再开三缸车,总不对味儿。 至于惊妹刀被楼寒彻炼成鱼肠剑,许舒心里是满意的。 匕首用起来再顺手,还是长剑的威力更大。 章节目录 第122章 还请铁主任高台贵手 除却一枪一剑外,许舒拥有的攻击性资源,就剩四发秘弹了。 普通的西北黑虎当然也是攻击性武器。 但在今后的超凡战役中,此物用到的概率会越低。 盘点完攻击类资源,便是辅助类资源了。 又可以分作高端和普通两大项。 高端圈子有:绿戒、手机、仅剩的十二枚红浆果,一枚红浆果王,有效期剩两个多月的须弥袋,护体阆玉,探骊珠、063号神忌物。 这其中, 绿戒,是一切的根源,自不必说。 手机,关联着大秘密。 须弥袋,拥有过后,许舒简直不敢想象以后没须弥袋,日子该怎么过。 而他花心思最多的,还是护体阆玉。 从白眉口中知晓了,纯净源力有望解开护体阆玉禁阵。 许舒一直悄悄用源珠蕴养。 但这么时间,他也没看到多少变化。 盘点完高端资源,便到低端资源了。 源珠、从麻伯手中得来不的不知功用的半山令、从大禾号上灰衣人处得来的神秘枫叶令牌,从麻伯处得到没使用完的阴骨粉,从隗明堂帮众身上搜来的两瓶化尸粉。 这些资源中,当然以源珠最珍贵。 本来,以源珠的传奇性,理所应当被列为高端资源。 奈何,金银岛一行,许舒收集了太多的源珠。 除去消耗掉的,还有近一百二十枚。 其中,最珍贵的三阶源珠,也有多达十七颗。 什么东西都是数量一多,就显得低廉。 源珠神奇,却也脱不了这个规律。 比照着纸上列明的资源和能力。 盘算一番后,许舒定下了未来的方向。 一,先着力开发剑无。 二,尝试着搞到进阶观察家的源果、源叶。 开发剑无,是个滴水穿石的过程,他不急。 至于弄到进阶观察家的源果、源叶,许舒也不觉得多难。 此番,他弄回的红浆果,论珍贵程度,绝不再源果、源叶之下。 他记得,当初自己远赴金银岛前,陈太雷曾表示希望许舒回归后,先往他府上一行。 许舒觉得这也许是个获得进阶观察家所需源果、源叶的机会。 计较已定,许舒洗刷一把,翻身上床。 没过多久,他便沉沉睡了过去,接连做了两场好梦。 前半夜,香极艳极,连累他半夜梦醒,不得不更换内裤。 后半夜的梦,则是他炼成剑无,一剑扫出,剑气横天,诛灭无数神明。 他正在梦里大杀四方,忽地,耳朵一阵剧痛,才一定睛,登时如三伏天兜头冰水泼下,瞬间清明。 「姐!」 「你还知道回来,这些天跑哪儿去了,电话没有,信也没有,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姐姐……」 许优穿着一件雪白的裘皮夹克,下身搭配一件高腰阔腿裤,脚上踩着暗紫色的头层牛皮鞋。 只看装扮,比许舒初见时档次提升了不少。 「姐,姐,能不能先松开,耳朵都要拧掉了。」 许舒龇牙咧嘴喊道。 「拧掉了才好,好好的大学你不去上,让吴老二带个口信,就说自己出去旅游,谁旅游一去一个多月,你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一想到许舒不辞而别,许优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这家伙回来后,不主动去领罚,竟敢躲家里睡大觉。 她还是得了报亭的吴老二报信,才知道许舒返家。 气得她早会都顾不上,赶过来收拾许舒。 「本来是要早回的,没想到北面的风景更好,姐,有时间我带你去转转。」 许舒赶紧打岔。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2章 还请铁主任高台贵手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许优柳眉倒竖,「你少给我嬉皮笑脸,赶紧着穿衣服,给我去学校。 教务处已经给我打过三次电话了,你要是再不去,就得被除名……」 一说到上学,许优火气越大,恨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扒了许舒的裤子打。 许舒三两下把t恤套上身来,揉了揉头上的鸡窝,深吸一口气道,「姐,跟你说个事儿。」 「说。」 许优瞪着许舒,见他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痛心疾首。 「您坐下我就说,您站着我压力大。」 许舒又吸一口气。 许优眼皮轻跳,面无表情地在床上坐了,「你说。」 「我……不想上学了。」 许舒说出这句话,好像搬开压在胸口的千斤巨石。 「噢。」 许优的澹定出乎许舒的预料。 「不上学,那你想干什么?」许优面无表情地问。 许舒一看好像有门,堆起笑脸,凑到近前,「我说了,您肯定不信。」 「你说,我听。」许优一脸真诚。 「其实,我觉得我更适合拯救世界。」许舒表情冷峻,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声中听惊雷的锋芒。 他盯着许优,心中隐隐得意,傻了么,惊到了吧。 许舒含笑道,「我就知道您得是这副表情,您听我细细给您说……啊,别,别头……」 「我叫你拯救世界,我叫你拯救世界,大周都盛不下你了,你要拯救世界……」许优终于爆发了。 「轻点,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干的事儿,比读书有意……啊……你打我脸了……」 「……再打我还手了……」 「张伯,刘婶儿,二哥,救命啊,出人命啦……」 「……」 「刘哥,里面在喊什么?」 许舒家门口,一个寸头青年低声问着一个矮胖子。 在他们身后,还立着四五个干净利落的青年,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这帮人往那儿一站,煞气腾腾,过路的人都远远绕行。 「是许先生声音?」 矮胖子滴咕道。 「是他,没错的,我做梦都记得他的动静儿。」 寸头青年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来的这帮人,正是厉俊海的手下。 矮胖子是厉俊海的狗头军师老刘。 寸头青年是厉俊海手下的头号打手,阶序一的体士。 当初厉俊海和许舒互相搞事情时,寸头青年被许舒揍得不轻。 至今心有余季。 「握草,真的是,赶紧撤。」 老刘撒腿就跑,黑道大老的气场顿时崩塌。 寸头青年拉住老刘,「刘哥,六哥可是对许先生五体投地,咱这都第几回来了,好容易撞着人在家。 许先生有事儿,咱不能不上吧。」 老刘拍拍寸头青年肩膀,一脸深沉地道,「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许先生是何等层次的人物。 六哥都说了,他此生最荣幸的事儿就是跟在许先生门下,做个走卒。 许先生这等人物都被打得喊救命,他的敌人该是何等样的强者。 咱们几个凑过去,也只有送命的份儿?」 「那怎么办,六哥在闭关啊。」 寸头青年急道。 老刘重重一点头,「报警,对,咱报警,现在唯一能为许先生做的,就是这个了。」 很快,机智如老刘麻利地赶到电话亭,拨通了城南区治安社的报警电话。 治安官赶到时,许舒已经被许优押着赶到了春申大学,文史系系办门口。 许舒一头飘逸如木村拓哉的发型,给家门口的tony老师一顿骚操作,生生弄成了张震。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2章 还请铁主任高台贵手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身上的运动装,也被强制换成了暗色的正装学生服。 虽然依旧是精神小伙儿,但立在许优身后的许舒,宛若打了败仗的逃兵。 许优态度之坚决,超出了他的预料。 尤其是许优把死去的许爹许妈都搬出来的时候,许舒彻底麻了。 显然,这个大学是不念不成了。 ………… 文史系大楼,六楼。 「多谢,多谢铁主任。」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富态中年一边往外走,一边没口子向门内表示感谢。 「你们找谁?」 门内一个更富态的中年人,若无其事地将一个暗金色的礼盒,悄悄踢到了办公桌后面。 那礼盒,许舒在进口商店见过,装的是高原王,一种顶级虫草。 单只这一个礼盒,价值便超过一百元。 是普通人近半年的工资。 「这老小子还真敢收。」 许舒心里滴咕一句。 许优已满面春风地进门了,热情洋溢地向铁主任问好。 铁主任笑着迎出来,邀请许优坐下,眼神游移着在许优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 在听完许优说明来意后,铁主任眼中对美丽女性毫不掩饰地欣赏,瞬间消失不见,轻轻一推被许优送到面前的首饰盒,「许女士,我们办公室已经三次给你去通知了,现在许舒超出返校规定时间太长了,校方只能对其做出勒令退学的处理……」 「……我知道,许舒同学的成绩很优异。也正因如此,校方已经再三宽待了,不然也不可能三次通知家长。好吧,许女士,这件事只能先这样了,您请回吧。」 许优暗暗心焦,她并非盲目送礼,而是托人打听过铁主任的办事风格,不惜血本,买了一根金链子,没想到对方看都不看。 她自己在商行负责一摊,对世情的把握,自然远胜普通妇女。 她心知铁主任不肯收礼,绝非是因为校规,只能是背后有更大的利益。 她早听说了,春申大学学员指标无比金贵。 许舒如果,这退学个指标就会空出来,莫非铁主任已经将这个指标给运作出去了? 一念及此,许优心急如焚,她压低声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弟弟年少无知,违背了校规,校方怎么处罚,都是应当应分的。 但年轻人犯错误是难免的,还请铁主任高抬贵手,给他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说着,她悄悄伸出两根指头,在桌上轻敲数下。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2章 还请铁主任高台贵手免费阅读:,! 『』 章节目录 第123章 张谏隐居地之争 许舒知道,这是两根黄鱼的意思。 本来,铁主任如此不给面子,他还暗暗欣喜,说不定能让姐姐死心。 没想到,许优肯舍出两根黄鱼。 许舒很清楚,以许优的收入,弄这两根黄鱼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罢了,罢了,便当全姐姐个心愿吧。」 许舒打定主意把这个大学念下去。 「痛快,许女士果然是明白人。当着明白人,我也不打哑谜了。两根不够,得四根,实不相瞒,令弟迟迟不至,上面又催得紧,一个春申大学的名额,抵得上过去的一个举人,令弟不着急,有的是人着急。 所以,令弟现在的学籍已经被注销了。要想继续就读,先得恢复学籍,所以,这是两笔买卖。我说的够清楚了吧,许女士。」 大门敞开着,许舒还立在当场,铁主任声音只是稍小,便将这根本见不得光的勾当,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许舒都听傻了,简直怀疑自己不是进了学校,而是进了商铺。 「四根太多了,铁主任……」 「许女士,我们这不是做生意,还兴讨价还价。话我已经交待清楚了,您要是觉得价码不合适,可以先回去商量。其实这世上的事儿,有时候,并不一定靠一个钱字才能办。」 铁主任玩味地在许优挺翘的胸脯上盯一眼,哈哈一笑,端茶送客。 殊不知,他此话才出口,有人杀机已现。 许优俏脸羞红,疾步离开,许舒深深盯了一眼铁主任。 铁主任一声轻笑,滴咕一句,「到底是年轻人呐。」 说着,便将杯中水泼在地上。 出了铁主任办公室,许优一路疾行,许舒在后面连声呼喊,她也不理会。 「姐,你不会真要给我姐夫发顶绿帽子吧。」 许舒祭出大招。 许优瞪着许舒,一言不发,忽地,眼眶红了,蹲在地上,别过头去。 对许舒这个幼弟,许优看得比女儿苏明月还重。 当确信许舒考上春申大学后,她迎来了人生中最快活的一段时光。 此刻,眼见许舒前途危在旦夕,她又无能为力。 她心中不知堆积多少委屈和绝望。 许舒见不得这个,笑道,「得,您先歇会儿,这事儿我自己就给办了。还记得厉家菜的厉俊海么,老厉是个有能量的,好歹我也是春申有名的补课小王子。 别的本事没有,托关系门路还挺多,我先试试,实在不行,您再想怎么给我姐夫批发绿帽子的事儿。」 说完,他晃着膀子离开,背后劲风呼啸,他勐地一偏头,一只高跟鞋从肩膀上飞过去。 他回头做个鬼脸,许优哭笑不得。 …… 「……田校,这我能说谎么?那女的是个花信少妇,秀色可餐,您若有意,我可以过去谈谈,八九不离十,您若不愿意,咱还是找老肖,他自己亲口说的,肯出街道口西侧路的一间铺子……」 「我不要铺子,把那女的照片先弄过来,以后没照片的事儿,不要跟我谈。我这边正忙着呢,图校正讲话呢,研讨会马上要开了,你落实好了,再报我。」 铁主任一迭声应承后,挂断电话。 他口中哼着小调,双脚搭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晃动着,盘算着老肖和许女士,到底那块肉更肥,自己所得更多。 正想到妙处,吧嗒一声,门开了。 「出去出去,没规矩的,不知道敲……咦,是你。」 铁主任站起身来,冷冷盯着许舒,「怎么,你姐姐想通了?」 许舒面带微笑,一言不发,阔步向前,铁主任意识到不对,「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保……」 他声音才要激昂,许舒的膝盖和他的肚子亲在一起,他蜷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3章 张谏隐居地之争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在地上,狂吐酸水。 这番动作,闹出的动静不小,奈何,铁主任为方便办事,办公室选在犄角旮旯,相邻的房间又被他设成了资料室。 这边闹出动静儿,即便大门敞开着,外间也丝毫不觉。 许舒抓起桌上的电话,找到桌上玻璃板下压着的通讯录,一个电话打到了教务处。 「……对,就是铁主任让问的,他有急事过去汇报。」 「三号楼,501大会议室。」 啪的一声,许舒挂断电话。 「你,你怎么知道今天的研讨会,你到底想干什么,年轻人,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 铁主任心里发凉,许舒这个年纪的小年轻,做事是最不考虑后果的,弄不好就能动刀子杀人。 他忽然无比地后悔,不该当着许舒的面,谈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砰的一声,许舒又是一个膝撞,铁主任又如抽了筋的皮皮虾,软倒在地。 「不意气用事,还叫年轻人!」 许舒扯断了桌上电话线,从外别住大门,扬长而去。 五分钟后,他抵达了三号楼。 大楼门禁处,十多个灰服保拱卫在侧。 许舒大大方方出示了铁主任工作证,说奉铁主任之命,来通报紧急情况。 铁主任能量果然巨大,保安队的头头一听说是铁主任派人来的,亲自头前带路。 三分钟后,许舒抵达了501大会议室。 能容纳三百人的大会议室,坐了近百人。 中间的主席台上,分两侧,排了长长的会议桌,二十多个面带书卷气质的中老年,皆捧着茶杯落座。 会议桌中间的发言台后,三十多岁、气质儒雅的陆巡正侃侃而谈,「…谢教授说的以上史料,几乎都是公历六百年以后的,公历六百年以前的呢,距离明安公生活年代,更近的史料呢,根本拿不出来。 公历五百七十五年,也就是安朝十三年,安庆宗游薛城,听闻平湖有明安公祠堂,特意游览彼处,误以为平湖是明安公隐居地,立碑作文,后世以讹传讹,又因安庆宗的影响力,后世到来的文人墨客渐多,史料和文字也就跟着增多。 但这些史料,显然战不住脚的……」 陆巡才从宣讲台上退下,一个面容清癯的灰袍老者登上宣讲台,「如果小陆教授不赞成我提出的史料依据,为何不反驳我那几条地理依据呢……」 宣讲台上争论得极为热闹,许舒的出现,仿佛一粒微尘,落进湖面,没有掀起丁点涟漪。 他在台下找了个位子坐了,静静听高台上的争论,时不时有镁光灯扑闪,刺得眼睛不舒服。 台上在争论着什么,许舒一清二楚。 他在铁主任办公室直接打电话问研讨会的具体地点,并非无的放失。 准确来说,若是想露脸,他也可以参加今次的研讨会。 因为,他也收到了相关请柬。 此次研讨会的核心内容,是确定明安公张谏的隐居地。 张谏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辅左庸帝,扫平叛乱,中兴华朝,立三帝,相四朝,忠心耿耿,功在千秋。 更难得的是,他以权臣之身,而得善终,并得到华朝后继之君极大的感念。 其品格、功业,堪称后世文臣的楷模。 这样一位流芳百世的贤人,无论如何想不到,在他死后一千多年,薛城和彭城会因为他的隐居地谁属,闹得不可开交。 战火,最先是在大周教育出版社爆发。 第三版的教材上,明确指出彭城为张谏隐居地。 彭城因此大打张谏牌,甚至抓住有声电影大发展的风口,在彭城投拍了《张谏出山》的电影,闹出巨大影响。 引发薛城方面强烈不满。 本来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3章 张谏隐居地之争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张谏和薛城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在张谏生活的时代,彭城归薛城统属。 薛城也确实能找到不少支持自己的论据。 两城一吵吵起来,问题就闹大了。 没想到正在敏感关头,邮政系统又来添了一把火。 新发行的邮票,也制作了张谏隐居题材的邮票,却把薛城当作张谏隐居地。 这下,彭城方面不干了。 双方越吵越热闹,报纸也纷纷跟风,一直平静的史学界难得遇到这么热闹的题材,也跟着吵吵起来了。 因此衍生的风波,久久不靖。 中枢负责教育和宣传的教宣廷,便命在文史界影响力最大的春申大学牵头,搞了这个研讨会,为张谏隐居地做一锤定音。 举办研讨会的风声才传出, 薛城、彭城两地的衙门,倍加关注,提前发力。 因此,研讨会一开始,众多的专家就分成气旗帜鲜明的两派,展开激烈辩论。 「……以上,是我对大家观点的总结,但这些观点都不新鲜,在座诸君必定耳熟能详。近来,关于张谏隐居地,临江仙提了个很妙的词,历史地理观。 按临江仙的论述,当时彭城和薛城之间,隔着一条如今已不复存在的汉水。我仔细查阅过戴安的《水经》,刘梦泽的《河书》,的确找到了这条汉水。 如果按隐居地属彭城说,明安公岂不在当时的叛军驻地隐居,以他的谨慎,是万万不会如此行险的。所以,单凭这点,就足以推翻彭城说。」 宣讲台上,满头银发的李成凤教授发言完毕,台下顿起窃窃私语。 前面所有的发言,皆没起到这样的效果。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3章 张谏隐居地之争免费阅读:,! 『』 章节目录 第124章 莫非你就是 台下,一副富家翁模样的春申大学校长图门,侧头问左侧的文史系主任刘明有道,「这个临江仙是何许人?好像很有份量的样子。」 不待刘明有作答,他右侧的副校长田申笑道,「校长,这个临江仙我听过,是新晋冒出的史学大家,研究范围极广,在多个权威文史刊物投稿,产量极高,并且见解独到,是史学界新崛起的大拿。 前些日子,闹得很轰动的齐哀帝帝陵发掘,便因此人一篇文章,而告作罢,影响力很大。 此次研讨会,本来也给他去了请柬,可惜此人轻易不肯露面,甚是遗憾。」 田申戴着金丝眼镜,四十多岁的年纪,文质彬彬。 图门点点头,「既有如此人物,怎能不延揽进春申,至少要挂个客座教授的名。现在各个大学竞争压力很大,我们现在就文史这个长板,如果连这个长板也保不住,我们愧对春申三百万父老。」 「校长说的是,我一定尽力,不,竭尽全力。」田申赶忙表态。 图门微微点头,高台上的李成凤教授很满意自己的一锤定音,「诸位,我想现在是不是可以做出结论了,反方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台上一片死寂。 李成凤教授轻咳一声,「那好,我现在就代表……」 「尊敬的李教授,我可不可以说两句?」 许舒忽然站起身来,举手要求发言。 台上,台下一错愕。 「这人是谁?」 「怎么回事?」 「这么年轻,不是专家吧?」 「……」 许舒咳嗽一声道,「我是春申文史系的学生,对文史考据很有兴趣,听闻今天有研讨会,便凑过来旁听。对于张谏隐居地,我有不同看法。」 「田副校长,怎么回事?怎么让学生进来了?胡闹。」图门瞪田申一眼,又看向文史系主任刘明有,「明有,你批准的?这是你带的学生?」 刘明有茫然摇头,「我对这个学生没什么印象,不过文史系五百多学生呢。」 「原来是图校长的高徒,好,有道是,集思广益,越辩越明,小同学,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李成凤含笑说道。 春申是东道主,许舒既然亮出春申学子的身份。 李成凤即便不认为许舒有在此发表观点的资格,也必须卖春申大学这个面子。 霎时,镁光灯扑闪,记者要的是什么,正是卖点,是戏剧冲突。 一个春申大学的学生忽然杀出来,在如此高规格的研讨会上要求发言,正是绝大卖点。 许舒道,「我是赞成历史地理观的,但并不赞成薛城说。」 李成凤呵呵笑道,「小同学可是想推翻临江仙的观点? 我劝小同学可以多找几本文史类刊物,多看看临江仙先生的文章为好。」 图门微微皱眉,「就这水平上去做什么?看来文史系必须要整顿了,不能净培养书呆子。」 刘明月尴尬地点头。 田申低声道,「校长,要不要把人拉下来,若他大放厥词,丢的是春申的脸。您瞧,台上显陵文史系的苏主任正眉开眼笑呢,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咱呢。」 图门黑着脸,瓮声道,「反正脸已经丢了,拉下来,岂不是丢二茬儿脸。」 面对台上无数戏谑的眼神,许舒坦然自若,「临江仙也是人,既然是人,就会犯错误。他那篇文章我读过,写得一般……」 「快,快,拉下来,拉下来……」 图门再也受不了了,脸憋成猪肝色,刘明有也黑着一张脸,田申赶忙对台上的主持人使眼色。 主持人才上前,许舒转头看向图门,他并不认识图门,但看座位也能猜到他的身份,朗声道,「有道是,大学之大,不在校舍之大,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4章 莫非你就是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而在于有大师。 要培养大师,先得让人说话。 说错了不要紧,真理越辩越明。」 主持人尬住了。 台下的图门,刘明月,田申也尬住了。 「说得好!」 李成凤轻轻鼓掌,眼含嘉许,「大学之大,不在校舍之大,而在于有大师。说的真好,小同学,不管你说对错,尽可以发表你的观点,我洗耳恭听。」 主持人紧张地望向台下,田申手摆得跟脑血栓后遗症似的,主持人赶忙退开。 许舒道,「临江仙文章中指出的汉水的确存在,《水经》和《河书》中的记录也不虚,可惜并不完全。 文春十三年,也就是公历478年,汉水第一次改道。 公历543年,汉水第二次改道。 及至明安公时代,汉水已大幅度南移。 故而,明安公的隐居地,只可能在彭城,而不可能在薛城。 前面,那位陆教授说的很有道理,所有薛城说的史料,都是公历600年以后的。 显然,在公历600年前,明安公隐居地根本不是一件有争议的事……」 许舒在台上侃侃而谈,满场雅雀无声。 及至他放下话筒,李成凤满眼欣赏地道,「不知你所言的汉水改道说,可有史料支持。」 许舒道,「《章华志》第三卷第十二篇,《农安书》第十三章,《博梁图记》第四章,都有论述。 并且,汉水改道的原因,也有据可查,两次改道,都是因为地震。 而关于地震的论述,古薛城、彭城一代的县志,都有详细的记录。 另外,在此,我要向诸位道个歉。 当时《广史》期刊,催稿太急,我来不及细细查验,只能将一篇半成品文章发表,弄出谬误,贻笑大方,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许舒前面给出了详细的出处,众位专家正默默记录,以待稍后查验,心中其实已经信了许舒所言。 毕竟,没谁会说立时就能验证的谎话。 众人皆暗暗称赞少年了得,许舒忽然道出「见谅」的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李成凤眼睛一亮,「莫非你就是临江仙!」 许舒拱手,「和李前辈通讯有日,今日才得一识尊面,甚是有幸。」 满场哗然。 「他是临江仙!」 「他真的是临江仙!」 「这怎么可能,临江仙不应该是一位皓首苍髯的老前辈么?怎?怎的……」 「……」 李成凤乐呵呵道,「李前辈?信里,你可是一口一个李兄台鉴,哈哈,我说也是,能推翻临江仙的,只能是临江仙自己,短短时间内,去哪里找两位都走历史地理观的天才。」 一时间,许舒成了台上的中心。 台下的图门激动了,拉着刘明有的手道,「明有,这人,你真一点印象也没有,到底是不是学校的学生啊?」 刘明有额头冒汗,心里也纳罕到了极点,没道理这么优秀的学生,自己竟一点没印象。 许舒也没想到自己的那些文章,竟然会在文史界获得如此追捧。 「图校长,还得是你们春申啊,少年大师,怎么培养的?我们也好取取经。」 很快,图门被一众大学系统的同仁围住了。 在他们看来,临江仙的突然杀出来,应该是图门安排的拿手好戏。 图门乐呵呵地回应着,自己都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他真心拿不准临江仙到底是不是春申的学生。 如果临江仙只是开个玩笑,那就麻烦了。 「咦,临江仙人呢?」 图门惊讶地发现找不到临江仙了。 田申赶忙凑到图门耳边,「临江仙方便去了,核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4章 莫非你就是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实过了,人是小铁放过来的,错不了,是咱学校的学生。」 至此,图门一颗心落回了腔里。 脸上的欢喜才要绽开,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 紧接着,便见临江仙整个人飞了进来,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霎时,全场大乱。 图门惊得面无人色,田申高声呼喝,「校保,校保……」 哗啦啦,七八名保安火速冲进厅来。 到来之速,吓了田申一跳。 「怎么回事?齐队长,疯了吗?放人在这里闹事……」 田申尽量压着火气,实则,他已经气得脑袋发晕了。 今次的研讨会规格之高,几乎是春申大学近年来举办的会议之最。 会议细节、结论,还要向教宣廷呈文汇报。 他负责此次研讨会的后勤、安保。 现在到访的重量级嘉宾,被人撞飞进会场,这是什么样的恶劣影响。 田申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图门能焚烧一切的目光。 「抓,抓贼,他,他是窃贼,铁主任亲自带队……」 人高马大的齐队长平时没少在学生们面前作威作福。 向来声音洪亮的他,这会儿紧张得快语不成调了。 作为研讨会安保的直接负责人,他当然清楚这次研讨会的级别多高。 当时,铁主任怒气冲冲赶来,说有贼人混进来,他脑袋就是一嗡。 跟着铁主任来抓贼时,他再三跟铁主任强调动静一定要小,千万不能捅出篓子。 铁主任不耐烦地将他喝叱一通。 好在铁主任显然也知道轻重,上得楼后,便有意识减轻了脚步。 正要推门而入, 好巧不巧,有人推门出来了。 当时,铁主任一把扭住那人。 谁知道,铁主任神力惊人,推搡着那人撞开大门,飞了进去。 眼下,弄成这副局面,齐队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嘴角有血,临江仙肯定是伤着脏器了。」 「怎么回事,研讨会上怎么能出这样的事。」 「图校长,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 众论汹汹,图门满头大汗。 教宣廷派来观摩的董主任虽然一直没说话,但脸色阴沉得胜过千喝万骂。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4章 莫非你就是免费阅读:,! 『』 章节目录 第125章 多谢陆兄推书 田副校长,你负责的事,你来给大家个交待。」 图门将皮球踹给田申。 很快,满脸胀红的铁扣被带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田申瞪着铁扣,像一头七天没进食的饿狼。 「误会,是他,是他故意坑害我。」 铁扣咬着腮帮子,怒指许舒。 彼时,许舒在铁扣办公室行凶后,扯断了电话线,从外别死了房门。 铁扣撑过那阵强烈腹痛,趴在窗户边喊了保洁,才打开了门。 当时,许舒在他办公室打电话咨询的研讨会地址。 铁扣当然猜得到,许舒必定赶到研讨会来闹事。 他第一时间,赶到三号楼,通过齐队长很容易确定许舒果然来了。 当时,铁扣便在心里发誓,一旦抓住许舒,非要整治得他后悔从娘肠子里爬出来不可。 当然,铁扣知道此次会议非同小可。 他打定主意暗捕,不能搞出大动静。 可铁扣想破头也想不到的时候,许舒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冬冬脚步声还在楼梯道那头,许舒就感应到了,巧用方便的借口。 许舒轻而易举,制造了和铁扣在会议室大门口的巧遇。 后面的事情,一切都如许舒设计的那般。 铁扣心乱如麻,拼命解释,「……此獠现在系办殴伤我,又冒我名跑来此处捣乱,适才是他自己撞开门的,故意诬陷我…」 铁扣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讲事由的时候,但锅太大,他背不动,只能拼命往外摘自己。 刘明有冷哼一声道,「他一个学生,跑到系办殴打你,可能么?你伤在何处?」 文史系主任刘明有,对副校长田申安插在文史系办的这颗钉子,早就一肚子意见。 眼下机会合适,他打算趁势拔了这枚钉子。 「这……我……他踢的我肚子。」 铁扣又急又气,现在才回过味儿来,那小子太阴了,尽往肚子上招呼,痛到极致,偏偏一点外伤也没有。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来的路上,给自己脸上擂两拳。 「这么说,你根本没受伤。」 刘明有冷笑,「他一个学生不会无缘无故来系办找你吧,说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刘主任,此人不是春申学子,他延迟入学超期,已经被注销了学籍,他来殴打我,就是因为我不同意违规给他办理学籍。」 铁扣声音也高了起来。 他平素也没怎么把刘明有放在眼里。 此刻,刘明有咄咄逼人,让他无名火蹭蹭冒起。 「许舒,你是许舒!」 刘明有脱口道。 图门眼睛一亮,「春申大考第一名的许舒,等等,学籍注销,怎么回事,田副校长,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田申额头冒汗,咳嗽一声,「许舒同学入学超期时间太长,所以,必须按规定办。」 学籍管理的事儿,一直是他在负责。 许舒虽是大考第一,但只要做得隐秘些,还是能操作下来的。 只是此刻,事情闹到图门面前。 一个大考第一的学生,被注销了学籍,图门不可能不表态。 「原来是大考第一的学子,无怪能有此才华。其实以临江仙的水平,到任何大学做个客座教授早就绰绰有余。」 显陵大学文史系苏主任乐呵呵道,「大考第一,还能注销学籍,春申果然治学严谨,别具一格。 许同学,来显陵吧,学籍、学位,讲师,教授,鄙人可以一条龙包办。」 「哈哈,老苏你这是趁火打劫。」 「临江仙的水平,一个教授,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怕消息传到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5章 多谢陆兄推书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东都大学,那边也很乐意接收这样的天才学子。」 「以临江仙的文史功底再过一遍大学生涯,其实是屈才了,我们中枢文史研究院,可以给出一个文史研究员的名额。」 「…………」 「够了!」 图门怒气冲冲喊一声,「列位,我这个东道,待各位不薄吧,没道理吃了喝了,还要往家里搂的。 许舒是我春申学子,谁再敢打他主意,别怪我老图翻脸。」 铁扣懵了,他不知道现场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这些眼高于假话,我就不信临江兄没察觉到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不同往常。 很多传说,正在一点点变为现实。 风水学,也非无稽之谈,我最近沉迷此道,颇有心得。 临江兄,若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一些专业风水典籍。」 许舒点点头,找店家要来纸笔,陆巡怔了怔,他不过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许舒当了真。 他只好报出几本风水学典籍。 许舒记录完毕,起身谢道,「多谢陆兄推书。」 「临江兄!」陆巡大为诧异,「定陵之事……」 「我人微言轻,对定陵的情况掌握无多,不便贸然发言,陆兄见谅。」 许舒一拱手,扬了扬手中的纸条,阔步离开。 陆兄皱眉,滴咕道,「感情我是来给你推书的。」 出门向西,转过法泗路,许舒上到沿江大道。 正站在江边看风景,吱呀一声,一辆厢式货车停在身侧。 哐当一声,车门打开,跳下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住许舒,不由分说架上车厢。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5章 多谢陆兄推书免费阅读:,! 『』 章节目录 第126章 下重手交朋友 半个小时后,许舒被带进一个老旧的仓库。 破旧的墙壁,四面透光,头什么差价。」 陈太雷哈哈一笑,心中无限欢喜,他就喜欢许舒这个上道的劲儿。 陈太雷正欢喜无极,许舒又取出一枚红浆果,「此枚红浆果,便赠予前辈。若无前辈授艺,晚辈性命尚且不保,岂能有如此际遇,还请前辈千万笑纳。」 陈太雷怔怔许久,「你,你真要送我?」 饶是他贪财成性,此刻也是万分难以置信。 他教授许舒本领不假,可许舒是花了真金白银的。 陈太雷脸皮再厚,也绝不好意思居功。 何况,他已经跟许舒明说了一枚红浆果是何等珍贵。 许舒还如此康慨,他简直有些感动了。 「还请前辈千万不要客气,兑换源果之事,就有劳前辈了。」 说完,许舒拱手一礼,快步离开,只留下陈太雷在风中凌乱。 许舒快步离开陈府,好像担心陈太雷追出来一般。 他这波骚操作,其实没其他目的,单纯就是想下重手砸晕陈太雷,彻底交下这个朋友。 目下,他看重的已经不是陈太雷在武学上能带给他的助力,更多的是看重陈太雷在春申站的地位。 红浆果再贵重,对许舒而言,除了卖钱,也没多少效用。 赠予陈太雷一枚,买的是未来。 从陈府返回,许舒又赶去春申支行求见方主任,咨询安邦庙的进度。 不巧的是,方主任出外了。 好在他提前有交待,大户室的一位刘姓经理详细向许舒介绍了安邦庙的情况。 早在十天前,安邦庙已建成,三天前,玉溪长老派首座弟子前去主持,现在已经有香客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6章 下重手交朋友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造访安邦庙了。 交待完后,刘姓经理又取出一叠账单,和一张支票。 账单是此次修建安邦庙的详细花费。 支票的数额有零有整,总计一千三百六十元五角三分,却是建成安邦庙的结余。 许舒正囊中羞涩,这笔结余可解了他燃眉之急。 出了春申支行,许舒转回家中,踹响了偏三轮,直奔蛇山。 安邦庙建成,花光了他的身家,他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建成后的模样。 将近傍晚时分,他赶到蛇山西侧山脚。 前次来,那处还是一片荒芜。 此番重来,山脚下,竟支了数十摊位,引车卖浆之流毕集,形成个小型集市。 他在山脚下吃了两个油饼,喝了两碗豆腐脑,委托店家帮忙看车,沿着新凿出的石阶,往山上赶去。 向上攀登四百多级后,安邦庙终于出现在眼前。 三进院子,占地一亩有余的安邦庙,凋梁画栋,翠柏森森,虽说不上气派堂皇,但也绝对的端庄大气。 许舒来时特意换了些零钞,入内供奉了香火。 他没有过多关注正殿赵安邦的灵像,反倒在偏殿杨守一的灵像前,驻足良久。 他很感激方主任, 介绍的蒋工的确是一等一的营造大师。 他只给了杨守一的一副手绘像,没想到造出来的杨守一泥塑金身,竟和他在暗山所见的杨守一形象十分神似。 「守一先生,幸不辱命。」许舒冲杨守一的神像一拱手,正待转身离开,他惊讶地发现神像眨了眨眼睛。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时,一道虚影从神像投下,落在他身前,赫然正是杨守一。 许舒惊讶不已,杨守一笑道,「不要一副见鬼的表情好不好,我在此侯你多时,你怎的才来?」 许舒道,「出外一趟,今日才归。」 「可是去探金银岛了?」 杨守一语出惊人,「不用那么意外吧,你知道的,我素来消息灵通。」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6章 下重手交朋友免费阅读:,! 『』 章节目录 第127章 道元封剑意 许舒点点头,他忽然发现答应帮杨守一立这金身未必是件好事。 杨守一似乎看出他的隐忧,「放心,我说过不会来人间作乱,便不会失信于你。 何况,你替我封了泥塑金身,我又得香火供奉,怎会希望这人间大乱。 只是,我不希望人间大乱,但并不代表别的存在不希望。」 许舒凛然,「守一先生话里有话。敢问出了什么变故。」 「关键点还在那具怨尸,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过,怨尸一日不得解决,灵关便很容易被打通。我那座暗山不出,不代表别的暗山不出。」 杨守一盯着许舒道,「有更强大的存在来找过我,希望和我联手。我没答应,和他动了手。在我的地头,我竟然还被他打伤。 她可是心心念念想要打通灵关,激活她那座暗山。一旦她那座暗山被激活,人间必将化作鬼蜮。」 「要怎么做,才能阻止?」 许舒忧心忡忡。 杨守一道,「难,怨尸没有作乱,肯定是被大阵镇着。 镇的时间越久,怨气越难消弭,灵关再开,恐怕是大概率事。 好在,上次灵关才出现过,再度出现,应该会一段时间间隔。 这段时间很重要,你如果无能为力,可将此事上报。 不过,我是万万不会出来左证的,所以,此事恐怕你上报了,也会被当作无稽之谈。」 许舒默然无言。杨守一拍拍他肩膀,「你也不必太过神伤,依我看,人间纵有浩劫,也不当应在此事上。 有多大能力,就担多大责任,担负不了,也无须自责。 他日,你若真无退路,我那座暗山,就是你的退路。」 许舒心胸一开,笑道,「您还是免了,我可不想活着去那儿。若是我死了,怎么说我也得弄一座暗山,自己称王称霸,可不给您打下手。」 杨守一莞尔,「剔骨刀是怎么回事,我能感受到它周身的香火道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束缚住了。」 许舒从须弥袋中抓出鱼肠剑,杨守一眼睛一亮,接过鱼肠剑,顿时,沛然的剑意放出,让他双手为之虚化。 许舒也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想到鱼肠剑,竟还有此妙用。 他赶忙道出因由,杨守一悠然神往,「半灵之体,剑意横天,赤手炼剑,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存在。」 他将鱼肠剑递还给许舒,「虽是一点残留剑意,竟有如此威力,此剑已非凡品。 但剑意附着其上,终归非是长久之计,迟早都会散去。 不如用香火道元封住剑意,一旦炼成,此剑威能还能更上层楼。」 许舒又惊又喜,拱手道,「还请前辈助我。」 杨守一长袖一挥,正殿前巨大香炉炉盖腾空,他冲许舒点点头。 许舒会意,大手一挥,鱼肠剑精准灌入香炉。 砰的一声,炉盖合拢。 杨守一连续掐动法诀,数道红光没入香炉,香炉发出剧烈震颤,吓得赶来看究竟的两位少年僧人惊惧不已。 香炉震动十余息,终于恢复平静。 杨守一收了法诀,形象有些虚化。 许舒忧心不已,问杨守一可有大碍。 杨守一摆手,「无妨,无非是损失些道元。 你若真有心助我,可想办法让此间香火鼎盛一些。 安邦庙选址不错,蛇山是春申名山,奈何安邦公并非传统神祇,知名度不足,信众一时不好聚集。」 许舒道,「守一先生放心,此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杨守一点点头,「就此别过。」 许舒拱手,杨守一忽又转过身来,「鱼肠剑既附着那人剑意,你最近可有心剑术?」 许舒道,「晚辈近来确实再钻研剑法,可惜进益有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7章 道元封剑意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限,前辈可能指点一二?」 他此话绝非虚言,漂泊在海上那段时间,他几乎都在领悟剑意。 然而,随着时间越久,留在他识海的剑意便越稀薄,他领悟起来便越难。 如果,此时再让他和钟甄比拼剑术,还是仅限于剑无,许舒一定一败涂地。 那天得胜,他不过是占了楼寒彻在他识海中和独孤求败比拼,留下强大剑意的便宜。 但人家的终究是人家的,不是凭简单的感悟,就能将人家的剑意化成自己的。 归根结底,还是许舒自有的剑术本领太浅薄。 此刻,听闻杨守一似乎要指点剑法,他很兴奋。 杨守一摆手,「我活着的时候,前半生在读书,后半生学着当一名合格的水兵,不通武道。 不过,你若说到剑术,我那暗山之中,新收录一条阴魂,此人身前是阶序一的体士,寿八十而亡。 自入暗山以来,以阴魂之躯,仍旧练剑不辍,自述练剑七十载,嗜剑如命,大家都喊他剑痴。你若有需要,我可让他助你。」 一听是阶序一的体士,他兴趣就澹了。 武道一途,不同阶序,绝对是天壤之别。 即便那位老先生练剑七十载,没有相应的阶序,就没有相对应的武道境界,空有剑龄,也是无用。 他婉言谢绝杨守一,下山返家。 到家时,已经入夜,街上乱哄哄一片,许舒在吴老二报亭边刹停,随手抽了份报纸,「二哥,咋回事啊,闹哄哄的,折腾啥呢?」 「是小舒子啊,你家咋了?遭贼了?我看早上治安官都惊动了,弄啥呢?」 报亭探出个大光头笑眯眯发问,他嘴上叼着半截香烟,二十七八年纪,看着像四十五岁似的。 许舒撇嘴,「装什么蒜,二哥,我说你当间谍有瘾,下次再敢到我姐儿那打我小报告,别怪我往你报亭里扔炮仗。」 吴老二哂道,「你二哥还能让你拿住,小子诶,你完了,二哥死盯你了。」 吧嗒一下,许舒擦着了火柴,一只手往兜里掏。 「嘿,弟弟息怒,息怒,我这不是助人为乐嘛。既然你不乐,你二哥最多不助就是。」 许舒点燃一支煊赫门,将剩下大半包拍给吴老二。 吴老二捏着铁盒子的煊赫门,眼睛亮了,「有这玩意儿,咱还扯啥四五六,弟弟现在的档次可以啊,都抽上煊赫门了。」 「行了,二哥,还是说说街上闹哄哄折腾啥呢?」 许舒发现自从自己加入超凡站后,越来越关注各处异动了。 「还不是闹腾小禾子,不知咋的,最近抗议小禾子的特别多,小禾子在春申的办事处,成天堆满了人。 不过,二哥得提醒你一句,可别往前凑乎。 二哥在报亭这些年,坐看风云,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学生娃牙看着热血沸腾,聪明灵秀,其实都是人家手里的棋子儿。 自己闹腾得欢实,到时候倒霉起来,可没人替他们扛事儿。 对了,不是有一种说法叫爱国贼么? 我看这群娃们干的事儿就像。」 许舒肃然起敬,没想到整日埋头报亭专攻小黄文的二哥,竟有如斯见识。 只能说开卷有益,古人不欺。 辞别了吴老二,许舒返回老宅,洗漱一把,便翻身上床睡了,正睡得香甜,玻璃窗铎铎作响。 许舒惊醒,起身望了一眼,窗外绿红肥瘦,海棠婷婷依旧,无风无雨的。 他正要翻身躺下,铎铎声又起。 他心觉不对,起身开窗,便见皎洁的月华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自己院中练剑。 他穿一身白色道袍,手中宝剑舞得剑光霍霍,惊若雷霆,噗噗气流,吹得许舒睁不开眼来。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7章 道元封剑意免费阅读:,!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气流激荡在窗户上,发出铎铎声。 「阁下是?」 许舒拱手一礼。 「剑痴!」 老者勐地收剑,双目炯炯。 许舒心里一惊,「是守一先生让阁下来的?」 剑痴摇头,「听守一先生提了一嘴,是我自己剑痴要来的。你因为老夫的低阶序,而瞧不起老夫的剑术。 老夫不能不为自己的剑术讨个说法,守一先生借我一点道元,老夫就来了。」 许舒正要分辩,剑痴冷喝一声,「看剑!」 霎时,一道长剑激射许舒面门。许舒抄剑入手,跃出窗来。 一人一鬼,便在院中对战起来。 越打许舒越是吃惊,短短二十合,他衣衫便被刺破二十处。 而他掌中长剑,竟连剑痴的一片衣角也没蹭到。 许舒很清楚,剑痴没有仗着自己是魂体,就玩轻灵缥缈的把戏。 完全是用严整的步伐、身形,配合掌中长剑,用正规的剑术在和许舒对战。 「不打了,不打了,前辈神技,晚辈心服口服。」 许舒真心服输。 他自问炼化不少楼寒彻的剑意,于剑术一路,即便不敌钟甄那样的用剑天才,至少也算入了门径,江湖上已难觅抗手。 今日和剑痴一战,彻底打醒了他。 剑痴收剑背后, 三缕长须飘飘,「你的剑招很精妙,剑中之意也很是了得,奈何两者的结合太差。 你应该是半路出家,对剑术的理解勉强只要粗通的程度。」 许舒深深一躬,「还请前辈赐教。」 剑痴摆手,「来就是要指点你的。 守一先生于我有大恩,你既与他有恩,便算与我有恩。 我说你记,半尺长宽的纸张,备二十斤。 长剑二百柄,牛皮三十张,铁皮十块,钢板两块。 每晚子丑相交时,我在此处候你。」 说完,剑痴化作一阵轻烟,消失不见,只余一柄长剑跌落在地。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 第127章 道元封剑意免费阅读:,! 『』 章节目录 第128 章 剑势要猛,剑意要空 晚风悠悠,月华暗澹,许家老宅院落。许舒手持一柄长剑,正刺着一张固定在树干上的草纸。 嗖地一下,长剑刺出,纸张破裂,树干上印出一道浅浅白痕。剑痴摇头, “剑势要勐,剑意要空,再来!”许舒继续挥剑。按剑痴的要求,许舒须练到剑尖刺在纸上,只破出一个小孔,纸张绝不能开裂,且树干上不能有丁点印痕。 “练剑先练拳,练剑实际等于延长了手臂练拳,剑法其实质是拳法的引申掌握松活,轻捷活变,腕劲干脆,运柔为刚,刚柔相济,以柔克刚,以身辅剑”剑痴绝对是个难得的好老师,七十载练剑,对剑术、剑理的参悟,超出许舒的想象。 岁月赠予剑痴的不止是深刻剑理,还有丰富的经验。有这个老师在,许舒练剑的许多弯路,都被规避开了。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许舒进步神速。他已轻松越过刺纸的阶段,进阶到刺牛皮。 他卓越的天赋,令剑痴大为惊讶。备下的二十斤纸,最终不过用去十分之一,许舒便达成了剑痴希望他达到的水平。 而这个半个月的时间,许舒对剑理的领悟,远远超过了他参悟楼寒彻留在他识海中剑意的获得。 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在剑道上的每一步,都极为坚固。而不像空子参悟剑意那般,虽有收获,总觉高无所依。 当然,这半月时间,他也非是全花在练剑上。田申交待写章的事儿,他也在应付着,成功发表了一篇,取得了不错反响。 田申派人来通知他加快节奏后,再也没来骚扰他。令许舒纳罕的是,半个月过去了,段阔海还是没消息,秦冰也不见了踪影儿。 倒是厉俊海出关后,来找过他两回,都是送礼联络感情。许舒笑纳了礼物,并没留他久待,只是专心练剑。 随着剑理的逐渐通顺,他对楼寒彻印刻在自己脑海中的剑意、剑招的领悟的速度在加快。 而这种领悟,又正向反应到他对剑痴安排的任务的履行上来。一反一复的正向促进,他剑法进步神速。 便连剑痴也再三感叹, “我若有你这般天赋,七十载练剑,早已通神。”赞美的话,许舒当耳旁风,只是认真按剑痴交待的步骤,循序渐进地行进。 这日,他正家中穿刺着牛皮,苏明月找了过来,央求他陪逛街。许舒哪有这雅兴,却哪里耗得过苏明月,只好发动偏三轮,载她去了最繁华的东海路。 逛了半天,苏明月不过采买了一些小女孩的饰品,吃了些小吃零嘴儿,花了不到半块钱。 “明月,小舅舅给人补课,挣得可不少,不用你给我省钱,逛了半天,花的都不够我这一趟油钱,瞧不起谁呢。”许舒表示不满。 苏明月笑得月牙弯弯, “逛街逛的是心情,和小舅舅一起玩儿就很开心啊,我又没什么要买的。走啦走啦,赶紧去兰雪苑,说不定能赶上拍戏。”无奈,许舒只好发动偏三轮,往兰雪苑杀去。 兰雪苑坐落在城北,本来是一处农庄,后来有声电影带火了电影院。春申作为大周名城,经济、化重镇,向来为大周电影中心。 有声电影发端后,各路人马都将之视作金元宝。春申各大影院,制片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有需求,自然就有供应。不知什么时候,兰雪苑发展成了一座影视基地。 繁忙的时候,每天有十几部电影同时在彼处开拍。拍电影本身就是个热闹事儿,一部电影都能引起偌大风潮,何况十几部。 久而久之,兰雪苑各种和电影相关的产业都发展起来了,成了春申一等一的热闹地儿。 偏三轮到距离兰雪苑核心区域还有三百多米时,怎么也动不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许舒进退两难。 他想办法将车挪到边上,便和苏明月下车步行。苏明月买的那些小玩意儿,就近找店寄存。 一路走街串巷,看得眼花缭乱。尤其是偶遇一场爆炸戏,挤得人山人海。 苏明月跳着脚尖叫,许舒只好一路护送,一直上到一处屋着话,嘴角含笑,指了指西边,一个胖大壮汉正顶着个大肚子朝这边走来。 壮汉头上毛发稀疏,眼神下流,一直黏在晏紫身上。他是此间有名的场务,名唤张彪,素来威福惯了。 为混演艺圈,晏紫即便是矫饰妆容,也不敢化得丑陋,更兼身段风流,也是一身粗服遮掩,不然真把女主比下去了。 张彪手里捧着两盒盒饭,笑眯眯上前,递给晏紫一盒, “小许,来吃这个,这个角色你还满意吧。多少人找我,我都没给。谁可人疼,哥哥心里明镜一般。” “多谢张大哥,改天我做东,请您喝酒。”晏紫含笑说道,顺手接过盒饭,里面堆满了鸡腿、红烧肉。 “干嘛改天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怎么舍得让妹妹掏钱,咦,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小马,小马”张彪才发现晏紫身边的许舒,心情顿时不爽。 先前放许舒进来的场护一道风跑过来,没口子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张哥放心,马上赶走。”说着,他一把拍在许舒肩上, “怎么混进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一边呵斥着,一边给许舒使着眼色。 “张哥,这是我家小弟,来看我”晏紫打着圆场。许舒不喜, “我该是谁就是谁呗。”他轻轻一扒拉,场护原地转个圈,跌坐在地上。 “哟呵,老子的地盘真有敢叫号的。”张彪怒了, “来啊,都踏马给我过来,有人砸场子。”晏紫叹息一声,没好气瞥许舒一眼,施施然坐下来,改吃那碗多肉盒饭。 岂料,才打开饭盒,被许舒摘了过去, “我还饿着呢,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好好管控身材,好意思吃双份?对了,你借我东西,跟我打招呼没?”许舒叼了鸡腿在口,轻轻一扯,撒下一大块肉来。 晏紫俊脸飞红,知道许舒在说她假称姓 “许”的事儿。 章节目录 第129章 梁小姐要炫朋友圈 剧场不查身份证,晏紫当时随口编的姓名,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编了个许依依的假名。 此刻,许舒拿 “许”姓打趣,她硬着头皮道, “胡说什么,又不只你一人有,怎的就借你的了?”她不回应还好,这一回应,眼波流转,妩媚自生。 落在张彪眼中,这两人简直是当着他的面,公然打情骂俏。混在戏场日久,张彪一双招子极为毒辣,谁是真美人,谁是假美人,一眼可辨。 在他看来,许依依之美,比那个女一号强了万倍。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个艳光倾城的明星。 这等美色,也就在其寒微时,自己有吃到手的可能。一旦被发掘,注定和自己无缘。 对许依依,他已盘算许久,此时杀出个许舒,让他怒火中烧。更可气的是,这家伙惹翻了自己这戏场霸主,竟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端坐在那里大吃二喝,简直岂有此理。 “谁,谁敢给张头气受!” “活得不耐烦了,敢在片场惹张头,不想吃这碗饭了?” “张头儿,是谁,老子打出他屎来。” “”霎时,数十号人围拢过来,高声叫嚣的正是几个群头。他们都要靠张彪赏饭吃,自然格外卖力。 张彪阴着脸,瞪着许舒,最终目光转向晏紫, “小许,眼前这事儿,你若是按我心意办,我就当没发生过。否则,这碗饭你怕是吃到头了。”晏紫瞥了一眼许舒,见他还抱着盒饭勐吃,又气又好笑, “张头儿,你心意是什么,说出来,我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猜吧。” “哈哈哈”场间起了哄笑声。张彪两颗浑浊的眼珠子一棱, “如此说来,小许你是不想善了了。那好,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扭送治安室。敢在片场行窃,好大胆子。有没有给我作证的。” “我!” “老子亲眼所见!” “我们都瞧见了!”霎时,响应如云。张彪得意洋洋瞪着许舒。忽听一声喊, “andy姐来了”霎时,人群分出一条路来,只见一个气场一米八的短发美女,在一个年轻助理的护送下,闯进场来。 一见短发美女,张彪昂扬的身子顿时萎缩,一熘烟跑到短发美女身边, “andy姐,怎么惊动您了,一点小事。” “小事?老张,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这里的是片场,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你是担心那些娱记没的写,特意给他们搞热点吧。说说,收了多少黑钱。我看我这里的饭,你快吃到头了”短发美女上来就是一通噼头盖脸地训斥。 先前还气势雄张的张彪顿时温驯如猫咪,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咦。”短发美女忽然瞥见许舒,长长的睫毛快速眨动数下,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寸吧。 “梁小姐,好久不见。”许舒嘴巴里含着饭,挥了挥快子,算是和短发美女打过招呼。 来的这位andy姐,正是司风尘的经纪人梁路。如果梁路自己排生平最不愿遇见者,许舒绝对高居榜首。 自从司风尘大火后,梁路俨然成了娱乐圈的风云人物,所过之处,无不是鲜花掌声。 唯独,那次在春申车站候车大厅,面对这看似翩翩少年实则恶魔一般的家伙,让她经历了人生最无助时刻。 此刻,许舒当面,她第一眼瞧着像,但又觉不是。印象中的许舒是个阴毒少年,可眼前立着的家伙,模样没多大变化,但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她甚至忍不住想,眼前的少年在这短短半年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梁小姐,是我,没认错,盒饭质量不错哦。”许舒扬了扬手里空空荡荡的饭盒。 梁路尴尬一笑,随即恢复镇定,快步上前, “原来是许长官,怎么有兴趣来片场玩儿?” “许,许长官”张彪双腿打颤。当许舒和梁路打招呼时,张彪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可没想到连素来霸道的梁路,也要称呼 “许长官”。张彪顿时只觉天旋地转,脑子乱糟糟一团,耳畔已渐渐听不到声音,视线也渐渐模湖。 只隐隐瞧见梁路朝自己射过来无比的愤怒的目光,挥舞着手臂在喝叱着什么。 下一瞬,不少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朝他冲来。再后来,他的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 “张彪吓昏了。” “装昏,狗?的肯定是装的。” “andy姐英明,就数这狗?的黑。” “仗着有点儿小权,多吃多占也就罢了,还馋人家身子,多少有点姿色的群演的清白毁在狗?的手里。” “”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梁路发飙,张彪下场已经注定。一时间,满场都是声讨,数落着张彪干的各种不法事。 梁路气得发抖, “想不到这个混账,背地里干了这么多坏事,许长官放心,我一定将此獠扭送治安室,让治安室的胡副室长好生调查”梁路忍着脾气,和许舒说话,心里早就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在这儿耗着了。 “好好查查,看看这家伙到底祸害了多少人,查不出来,我亲自查,到时候少不得要请梁小姐帮忙配合。”许舒笑眯眯道。 梁路打个寒颤, “查得出来,当然查得出来,这点小事,就不劳烦许长官了” “andy姐,酒局要开始了,不能晚到,要失礼的”不远处,小助理的喊声传来。 梁路如闻仙乐, “许长官,我那边还有急事,您有什么事儿,咱们改日,改日。”说着,便要离开,却又被许舒叫住, “到梁小姐地头了,就一份盒饭招待,未免太说不过去。既然遇到酒局,择日不如撞日,多我们两个,多两双快子,梁小姐不介意吧。”许舒当然不差一顿酒,目的是推荐晏紫。 既然晏紫愿意走演艺这条路,他没道理横扒竖挡。好风凭借力,送她上青云便是。 梁路正想拒绝,转念一想, “也好,正好借机会让你见识见识姐的朋友圈,不然你小子真当姐没料。”十分钟后,梁路引着许舒、晏紫进了望江大厦次着,他夹起一快肥龙,问晏紫要不要,晏紫白他一眼,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梁小姐,这位是”王社长一脸迷惑。 章节目录 第130章 且送人头作贺礼 梁路眼波流转,微笑说道,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朋友,诸位,别干站着了,我还要自罚三杯呢。”王社长笑道, “开个玩笑,梁小姐还当真了,这档口,罚哪门子酒啊,不如帮我们引荐引罗,罗,罗”王社长正说着,仿佛突然中风,嘴巴啰不清楚了。 只见一个穿着灰褂,踩着布鞋,拿着一柄蒲扇的老者走了进来。哗啦啦,满桌边的椅子倒了一地。 房秘进来时,众人还能招呼出声,老者的到来,众人噤若寒蝉,除了王社长还在 “罗”,余者尽皆屏住呼吸。 “老弟,你好大架子,小房还请不动你,非得劳动我这一把老骨头,你这叔叔还真干过我这大爷。”来的正是慈总副会长罗大业。 彼时,在君健,许舒便是得方主任引荐,才进了慈总的圈子。和罗大业初次见面时,罗大业便拿他和许舒的名字打趣。 许舒赶忙起身,握住罗大业伸来的手, “一顿便饭而已,您都吃上了,我再过去搅扰可不像话。” “骂人,变着法的骂人,怪我不该登门搅扰你。”罗大业笑眯眯道, “走吧,这一桌子都冷了,换个地儿吃点热乎的。”罗大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舒猜到必有因由,冲晏紫招呼一声,和梁路点点头,便随罗大业去了。 目送罗大业和许舒走远,死寂的房间终于恢复点生气。 “老赵,刚才那位是谁,都快入冬了,还拿一柄蒲扇,够怪的。” “老李,不懂就别哔哔,那是慈总的罗副会长,春申十三码头,有一半都是他的产业。” “嘶,原来是他老人家,今儿和他老人家照过面,传出去也是件美事。” “行了行了,咱们喝酒,梁小姐,你不够意思啊,带来这么有能量的朋友,却一直不介绍,有意看弟兄们笑话。”王社长乐呵呵道, “我知道梁小姐在生王某人气,得,我自罚一杯。”说着,他提起酒杯一口饮尽。 “一杯哪够,起码三杯。” “就是,王社,美人的面子岂是那么好驳的。” “”一众人开始起哄,拼命向梁路示好。梁路心潮起伏,面上澹定,摆手道, “哪的话,就是玩得来的一个小弟弟,你们这帮臭男人先喝会儿,我先去陪会儿我妹妹。”梁小姐香风一旋,转去黏湖晏紫去了。 她忽然想明白了,交际再广,作用不大,有力量的朋友,把握住一个,也尽够了。 望江大厦,许舒还是第一次来,才登上了出来,众人无不悚然。 罗大业暗暗皱眉,他找许舒来,是希望借助许舒得罪了星耀而安然无恙,给众人壮胆。 没想到许舒一个故事讲出来,立时起了反作用。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手段,让所有人心生震怖。 “老罗,你找的人也不怎么样嘛。眼下的局面,你能摆平么?”丁胜嘴角含笑。 今次,星耀俱乐部进军春申,连续打击君健俱乐部,给慈总带巨大压力,也被丁胜视作一次彻底压倒罗大业的良机。 慈总正会长张老,是前朝名宦,岁数已经很大了,基本不理俗务。慈总实际是由罗大业和丁胜这两位副会长当家,都是副会长,谁也压不过谁。 眼见着张老就要隐退了,这正会长的位子,谁都想做。此次,君健俱乐部的危机,便被丁胜视作正位会长的良机。 罗大业道, “老丁,你是什么心思,大家都明白。都不是外人,咱们不妨把话说开了。如果此次,你能压服星耀,助君健渡过难关。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你出任下一任慈总会长。”丁胜怔了怔,冲罗大业一拱手, “列位,实不相瞒,我已经出重金请了高人,前往星耀说和去了。星耀不过是仗着有几个强横的超凡者。这次,丁某就给他们来个知难而退。” “不知丁兄请的是何人?” “是啊,现在的超凡者一个个眼高于顶,够资格去星耀说和,至少得是阶序三的强者,这个段位的强者,恐怕不好请啊。” “”丁胜微微一笑, “好不好请,得看谁请,这次丁某请的是狂刀张潇。” “狂刀张潇,传闻此人武功奇高,名震两淮。” “立宪元年,此人一把大刀,杀得民党血流漂橹。” “此人崖岸高峻,超凡春申站几次相请,他都不肯赴任。没想到,竟被丁副会长请动。” “既然请动此人,我等多半可以高枕无忧了。”哐当一声,沉重的铜门被撞开,一个昂藏壮汉阔步行来,他一身劲装,眉目高耸,睥睨四方。 曹子高冷声道, “刘浪,你身为周人,竟然投靠海西蛮夷,要不要脸?” “这不是原来君健拳术馆的教练么?” “怎么回事,连君健的人都挖走了?” “太荒唐了,星耀是真不要脸啊。” “”刘浪冷笑, “曹老板,我不过是个打工的,自然是哪家给的待遇丰厚就去哪里。我又不是投靠海西,当了周奸,讨生活而已,还请周老板多多包涵。”曹子高冷哼道, “安东尼又让你来送什么坏消息?”刘浪含笑道, “曹老板误会了,这回不送消息,改送礼物了。” “看来丁兄的手笔起作用了。” “我就说海西那帮混账外强中干,只要亮出了拳头,那帮人最会取舍。” “不能就这么算了,太便宜那帮海西鬼子了。” “丁副会长威武,我辈能有丁副会长领衔,天下之阔,何处去不得。”一时间,满场谀词如潮,丁胜瞬间攀到了人生顶峰。 说来,这帮慈总的大人物们,平日里虽然敬着两位副会长,但绝不会如此阿谀。 但星耀和它背后的托拉斯,如泰山压顶般袭来时,给所有人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众人惶惶不安,今日,丁胜出手,摆平了星耀,等若搬去了众人心头巨石。 众人再看丁胜,自然不同往常。 “哈哈哈”刘浪朗声大笑, “列位,先别高兴太早,且收礼吧。”说着,他从背后取出个大红色的方匣,才一打开,噼里啪啦,沙发,茶几,倒了一片,好几人跌坐在地上,体如筛糠。 丁胜浑身颤抖,再三给自己鼓劲,也绝不敢再往方匣中看第二眼。方匣中,赫然盛着个人头,五官分明,须发井然,只一双眼睛瞪得熘圆。 章节目录 第131章 杀你前,给你时间 “曹老板,如果慈总只有这点本事,我真心劝您一句,您干脆把君健卖给星耀得了。”刘浪呵呵说道。 他很喜欢这样感觉,喜欢看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们,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 这种畅快的感觉,是多少银钱也买不到的。 “星耀的人在大周的地盘上,就敢杀人,视大周律法如无物么?”许舒冷声喝问。 刘浪嘿道, “大周的律法,何时管得了海西人,小子,读书读傻了吧。” “老齐,收尸!”罗大业沉着老脸,低声喝道。一个灰袍中年晃身而出,几个跨步,奔到近前,大手一抄,才要将木盒抄起。 忽地,他周身衣服冒起火光,连忙后撤,一头扎进不远处的景观池中。 不消片刻,景观池竟咕噜咕噜冒起泡泡,灰袍中年痛呼一声,爬出景观池,瘫倒在地上。 短短数息,惊变连发,场间一片死寂。忽地,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三个金发碧眼的海西人走进厅来。 居中那人只有二十啷当岁,是典型的海西帅哥,身高腿长,金发如瀑,名唤安东尼。 他身后跟着两个中年人,一个气质阴沉,背后背着一把海西银剑,剑身极阔,名唤托马斯。 一个气场飞扬,浓眉塌鼻,睥睨四方,名唤欧。三人才现身,许舒的目光便锁定欧。 他有强烈的预感,此人便是那日催化黄杏柑果核,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家伙。 果然,他才锁定欧,欧也一眼盯住了他,眼中杀机迸现。 “列位,对我这个礼物可还满意?”英俊青年含笑道, “我们凯西托拉斯既然敢来春申发展,用周国的谚语说,不是勐龙不过江。列位,其实没必要搞小动作,你们出什么题目,我们都可以接下来。”他一口流利的周语,不知让多少国老师汗颜。 “安东尼先生,您不就是想要买我的君健么,我可以卖给你,但你得承诺,凯西托拉斯在春申的扩张,只能止步于星耀俱乐部。”曹子高一脸颓然地说道。 局势如此,他认命了。君健注定是保不住了,索性卖给安东尼,要凯西托拉斯不再扩张,也算还了慈总的人情。 安东尼摇头, “在商言商,大周中枢都不禁制海西诸国过来做生意,莫非小小一个春申慈善总会,要越俎代庖?”曹子高面色惨白。 罗大业沉声道, “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安东尼先生,你是过江强龙不假,须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凡事过犹不及。” “罗副会长是在威胁我?”安东尼含笑道, “凯西这些年,在世界各国发展,遇到的敌人其实不少。但凯西的成功,也正是在这些敌人的尸骸上建立的。凯西总部有一座产自你们大周的皇天白玉,上面刻着凯西创始会长朗尼先生的一句名言:凯西的世界只有朋友。”众皆皱眉,不明所以。 安东尼眼角闪过锋芒,接道, “因为凯西的敌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慈总是选择当凯西的朋友,还是敌人,唯诸君自抉。” “哈哈哈”许舒朗声大笑,众皆莫名其妙。安东尼暗暗皱眉,他才将气势拔高到极致。 眼见便要奏效,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一搅和,前面的铺垫可就白做了。 欧凑到安东尼耳畔,低语几句,安东尼看向许舒的眼神瞬间变了,杀机毕露。 “那个安什么尼,张潇的头是你的人切下来的吧?”许舒朗声道, “先前把凯西吹上了天,安什么尼先生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你想报警?”安东尼冷笑道。许舒道, “安什么尼先生不会怕了吧。” “此獠在星耀行凶,被我一剑斩了,你要为此獠出头!”托马斯上前一步,轻轻挥手长剑滑入掌中,便见他凌空挥剑,卡察一声,一张椅子被卸掉一条腿。 霎时,剑光重影,满室生风,眨眼间,椅腿消失不见,地上多了一堆细如发丝的木屑。 满场尽是倒抽冷气声。 “许小友,勿要意气用事。”罗大业低声劝道。许舒大笑, “许某生平别的可以少,唯独意气二字少不了。安什么尼,有种就在这儿等着,我打个电话就回。”说完,他迈步便走,欧晃身拦住去路。 安东尼摆手, “他便是用计落荒而逃,也由得他去。春申不大,他飞不出去。”欧让开,许舒快步出门。 转瞬,半个小时过去了。安东尼放下品咂半晌的一杯红酒, “质量不错,但不是真正的康迪酒庄出产。看来那个叫得最响的家伙,已经用卑劣的手段逃走了。列位,现在已经到决定做凯西的朋友还是敌人的时候了” “罗某生是周人,死是周鬼,安东尼先生,你若有本事,便在此间取了罗某的脑袋。”罗大业昂然说道。 他的核心产业是码头,正是凯西托拉斯的主营业务。一旦此时松口,他半生辛苦将付诸东流。 安东尼含笑摇头, “罗先生玩笑了,我们是生意人,不是杀人狂。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取人性命呢?”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 谁都听明白了,所谓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取人性命,换言之,就是背地里再下杀手。 “好,我等着,就看今日之春申,到底是谁家天下。”罗大业怒气上涌。 安东尼哈哈大笑, “罗先生,今时不同往日,国家的前途和个人命运从未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大周连区区禾国都对付不了,又如何是我海西诸国对手。我其实很不愿意用极端手段,既然罗先生执意要当凯西的敌人。我给罗先生个准确时间吧,明日子时,方便罗先生准备。”啪嗒一下,罗大业手中蒲扇跌落在地。 全场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停了。谁也没想到,安东尼竟猖狂地当众对罗大业发出了死亡威胁。 哒,哒,哒,两道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声重,一声轻。吱呀一声,厚重的铜门被推开了,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当先那人身材高挑,头戴一顶灰白的毡帽,毡帽顶上一朵红缨随风飘荡。 他肩上扛着一柄长剑,两只大手一前一后压着剑身,剑柄处挂着一个碧绿酒葫芦。 毡帽压得极低,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不知谁把走廊的窗户打开了,天风灌入,那人背后的大红披风高高飘扬,满目的江湖豪客既视感。 披风男身后跟着个斗笠客,一身绿袍,别无装饰,气场远不如披风男。 既无雨,又无雪,两人一个毡帽,一个斗笠,怪异组合才登场,轻而易举吸走全场关注。 “谁是安什么尼!”披风男将长剑重重顿在地上,抬起头来。众人皆朝他脸上看去,却见一张银色面具,遮掩大半个面孔。 “安什么尼”一出口,众皆悚然。 “你是那家伙派来的?”安东尼瞪圆了眼睛。 “看来你就是安什么尼喽。”披风男阔步上前, “我老板说了,有人在此间装叉,他很不开心,就不回来了。那个安什么尼,你是现在滚,还是我赶你滚。” “找死!”欧大喝一声,披风男已错步朝他奔来,高高的披风扬起,披风男左手右手同时高举。 披风男左手才举起,托马斯才要挥出的长剑勐地朝自己胸口横挡,一股强大的气机令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几乎同时,许舒周身发出巨大的空爆声,强大气流吹得斗篷险些脱身飞走。 “这不可能!”欧怒吼连连,他几度催动秘法,却遭到了强大阻力。燃烧始终不能发生,反而变成了空爆。 显然是有人在做法,抵御着他的燃烧,他一眼就锁定了斗笠客,再想报复已来不及。 披风男已杀到近前三丈,欧顾不得风度,拔腿便走。但为时已晚。披风男大臂一甩长剑划空,直朝他背后射去。 托马斯暗道不妙,几乎同时甩出银剑。银剑才腾空,砰的一声巨响,一发子弹正中银剑,银剑竟被从中打得断成两截。 轰的一声巨响,巨剑正中欧后背,将他钉在地上。欧才被钉死,披风男已随后赶到,一把抄起巨剑朝冲上来托马斯斩去。 嗖的一声,托马斯大手在腰间一抄,一把软剑便弹身而出,直取许舒眉心。 霎时安东尼攥紧了拳头,他知道托马斯的剑术,银剑只要击到距离要害一尺之内,敌人必死无疑。 托马斯用西语怒喝一声,剑锋游走速度再涨,转瞬距离许舒眉心只剩一寸。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披风男巨剑杀到,点中软剑。铛的一声脆响,巨剑裂开一道口子。 托马斯眼中没有丝毫得色,反而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软剑游身,刺如疾风,挑若起蟒,舞动处,如梨花润雪,片片纷飞,聚出庞然剑势,宛若暴雨狂风般朝披风男砸去。 披风男宛若风暴中的一页孤舟,不管狂风暴雨多么勐烈,孤舟在波涛中浮浮沉沉,却始终无倾覆之危。 铛,铛,铛一迭声脆响,每一声响动过后,披风男掌中巨剑,就会崩碎一块。 本来看着极为唬人的巨剑,现在就剩了五厘米宽。 章节目录 第132章 杀你,如杀一鸡 慈总的那帮人看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个超凡强者,怎么混得如此惨烈,连搞把好剑的资金都没有。 早说啊。就是用纯金打造一把宝剑,慈总也出得起啊,岂能让英雄如此落魄。 安东尼也看得额头冷汗狂冒,双拳紧握。他从没有如此紧张过,只盼着托马斯掌中的软剑快些,再快些。 眼前一帮人都是外行看热闹,他们根本无从体会托马斯心中的惊惧和绝望。 他的剑法早就使到极致了,却始终奈何不得披风男。此刻,托马斯把全部希望都放到击碎披风男的巨剑上来。 只要披风男掌中巨剑破碎,他便可彻底挽回局势。可诡异的是,不管他怎么奋力,怎么加速,披风男的巨剑,却始终只是被一点点被削去碎片。 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能点中巨剑中心,将巨剑彻底破碎,可真击在实处时,依旧只能削去边沿。 这就好像,他掌中的软剑,成了对方的水果刀。与其说是在斗剑,不如说,对方在用他的软剑削苹果。 恐怖的是,水果刀刀明明握在自己手中,对方只拿着一个苹果,却可以反向操控握在自己手中的刀。 “就这点本事,也敢张狂?”披风男发出一声喟叹,忽地,掌中窄剑宛若灵蛇,急速三点,没有人看清他的剑势。 三下点完,托马斯兜头倒在地上,脖颈间现出一条血线。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下一瞬,热血喷涌,洒落一地。 披风男掌中窄剑也坚持到了极限,卡察数声响过,断作数截。他轻轻抬脚一题,那柄软剑跃入手来,凌空挥舞两下,暗暗称奇。 这软剑可硬可软,硬时坚不可催,软时柔弱无骨,辅之以剑术,可有莫测变化。 “安什么尼先生”披风男冷声道。安东尼打了个寒颤,似乎生怕披风男刹那间出手,快速无比地喊道, “我是金月王国贵族,受金月王室庇护,你若杀我,必将引起两国外事纠纷” “只准你杀人,不准人杀你,这就是凯西托拉斯的本事?”披风男摇头轻叹, “你说的不错,个人命运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和国家前途绑定一起。大周的百姓还真奈何不得你。但你恐怕忘了,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超凡者,修士也,凡俗世界的礼法,我愿遵便遵,愿破即破。杀你,如杀一鸡。”安东尼连退三步,踉踉跄跄跌坐在地。 “如此狗熊模样,杀你,脏我宝剑。”披风男收剑入腰。软剑设计精妙,环扣精致,缠在腰间,犹如腰带。 安东尼如蒙大赦,站起身便走。披风男道, “安什么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总要留点东西。”安东尼身子一僵,从袖口滑出一柄匕首,一咬牙,便要切下一截小指。 披风男笑道, “当这里是巨鲸帮的堂口?没人要你指头,你把你两名同伴杀害张潇的事实写下来,我也把宰掉此二人的事实写下来。你大可来找我报仇,但不能因我的缘故,连累这许多无辜之人。”披风男此话一出,慈总这帮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披风男如天神下凡,宰掉安东尼两个强力大手,灭掉安东尼猖狂气焰。 慈总这帮人当然是爽到巅峰,解气至极。可爽完,解气完,这个烂摊子总要收拾? 安东尼固然嚣张,但那句个人前途和国家命运的话,却没说错。如今,大周暗弱,海西诸国强盛。 安东尼的两名手下被杀,一旦安东尼据此闹起来,就是巨大的外事纠纷,对慈总这帮人来说,也是巨大麻烦。 现在,披风男主动让他写字,说明情况,便算是卸掉了这帮人头上悬着的巨剑。 安东尼早被披风男狠辣的杀气吓破胆,心里如吃了苍蝇一般,还是硬着头皮,按披风男的意思写下字。 一旁早看傻的刘浪,也被要求写了类似的陈述。两人写完,披风男收走供词,这才放二人离开。 “罗副会长,我家公子欠你的人情,该偿清了吧。”披风男将两张供词塞进口袋,冲罗大业一拱手。 “许老弟并不欠我人情,倒是我等欠了许老弟大大一个人情。”罗大业心潮起伏,激动说道。 他太清楚披风男这样表述对自己的意义有多重大了。按披风男如此说来,许舒派披风男出手,分明是在还他罗大业人情。 如此一说,便等若将今次灭掉安东尼的一大部分功劳,按在了他罗某人头上。 正直竞争正会长的档口,这桩大功,对罗大业实在是太重要了。 “阁下,你家公子何在?” “是啊,许老弟屡次助我君健,我曹某人肝脑涂地不能报偿。还请阁下,请许兄速回。” “”披风男道, “我家公子说了,既然有人嫌入会标准定的太低,他就等诸君将入会标准调高后,再来申请加入,他暂时就不回了。”刷的一下,众人皆朝副会长丁胜看去。 丁胜一张脸如开了染坊一般,黄豆大的汗液从额头滴落。 “诸君,后会有期。”披风男一抱拳,同斗笠客一并离开。他身影才消失在众人眼前,场间议论声陡然加剧。 “丁兄,你适才的话真的太不应该了。” “这次给许老弟心里留了结,只怕这慈总人家不愿意再入了。” “不入?那怎么行,慈总现在岂能少得了这位爷。” “我看还得让罗副会长出马,他和许老弟交情非常。他的面子,许老弟总是要卖的。” “你们说许老弟到底是什么身份,真的就是明面上看上去的大学生?” “笑话,天下岂有这样的学生。不瞒诸君,我还真下力气调查过他。明面上的情报,必是他故意摆出来想让大家知道的。暗地里,他的身份深不可测。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那天我动用官面上的力量调查他。没想到我那关系传讯说,他那边才展开调查,立时收到秘密部门的反调查,惹了不小麻烦,花了老大代价,才勉强脱身。” “如此说来,这人还有官面上的背景,不管怎样,有这样的人入慈总,大家面上也有光啊。” “是啊,罗副会长,事关大家的福利,您老没问题吧?”慈总那帮人极力鼓动罗大业请回许舒之际,披风男已出了望江大厦,转上沿江大道。 披风男终于解开毡帽,卸下披风,摘掉面具,不是许舒又是何人。假扮披风男,许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不愿意让自己超凡者的身份大范围曝光,即便是曝光,他也不愿意让人知晓他的真实战力。 毕竟,他在金银岛结下的仇家不少,说不定正满世界找他。他可不愿主动帮仇家缩小寻觅范围。 故而,他才借打电话摇人,假扮一番再去而复返。论及假扮,许舒并不专业,为策万全,他自然要请专业人士。 他将正和梁路聊得火热的晏姿从饭局中拎出来,说出要求后,仓促之下,晏紫也来不及给他化妆矫饰。 好在望江大厦紧挨着兰雪苑,晏紫便带许舒闯了一回戏场。借了戏服,道具,三下两下捯饬,才给许舒弄了这么一身。 “我说,咱下回能不能靠点儿谱,拿根铁棍去,怕也比这道具剑吧”现在想想交战场面,许舒还心有余季。 得亏这段时间,他练剑不缀,疏通剑理后,又领悟不少剑意,剑法有了飞速提升。 不然,今天倒下的说不定就得是他。见晏紫不言语,许舒讪道, “得,忘了给您夸功,照实说,您今天表现很是生勐。若不是你顶住那个玩儿火的家伙,我今天可就凶险了。你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大”许舒真心夸赞晏紫,晏紫却依旧没有反应。 许舒心中咯噔一下,掀开晏紫斗笠,却见她面色铁青,脖颈处的青筋鼓动如蚯行。 许舒 “啊呀”一声,赶忙取一枚源珠,凑到她琼鼻处。随着一枚源珠化入体内,晏紫脸上的青气在飞速消退。 霎时,她软软倒地,许舒赶忙一把扶住。随即,晏紫如一条美女蛇扭动着身体,口中轻呢,鼻息转重,阵阵颤音,从喉间发出。 晏紫本就仙姿国色,如此情状,差点将许舒鼻血?逼出。他赶紧将披风覆在晏紫身上,来往行人,瞧见这边动静儿,以为是走江湖的艺人行将献艺,纷纷围拢过来。 晏紫神智未失,面色羞红,许舒只好一把抱起晏紫,发足狂奔。他一口气奔出十余里,晏紫慵懒到极点的声音传来, “放我下来。”许舒将他放下,晏紫解开披风,在一块路边石上坐了。 “我没事儿了,你先回吧。”晏紫低着头赶人。 “我不急,你确定没事儿?”许舒觉得晏紫的症状比秦冰严重得多。晏紫夹紧玉腿, “都说了没事儿,就是动用焰心石,和那人抗衡,搅乱了源力。我现在饿得紧,你去给我买些吃食。”见打发走许舒,晏紫长舒一口气。 她扶着石头,又抻片刻,终于站起身来,她瞅一眼四周无人,赶紧捡起地上的红披风,在腰间缠了。 章节目录 第133章 来人,把许舒给我抓起来 不多时,许舒买回些糕点,晏紫吃了两块儿。许舒递过一张支票, “诺,拿着吧,别硬扛了,我还真不是白用别人出力的人。”支票是修建安邦庙,结余的款项,也是他现在的全副身家。 “呀”的一声,才起身的晏紫,又慌忙朝石头上坐去。许舒以为她要摔倒,赶忙一把扶住,晏紫生生没坐下去。 许舒定睛看去,石头上竟湿漉漉一片。晏紫恨恨一把将许舒推开,着,自顾自朝停在远处的汽车行去。 四名内卫面面相觑,头一遭见如此镇定的家伙,反给他们整不会了。半个小时后,许舒抵达了超凡春申站,熟悉的石拱门,在月色下,显得无比的破败。 四名内卫拱卫着他入内,穿过两进院子,进了一座灰扑扑的二层小楼。 三名内卫在门口把守,鹰钩鼻内卫引着许舒入内,绕过一楼的走廊,沿青灰色的楼梯上到二楼。 来到左侧第二间房门口,鹰钩鼻内卫轻轻敲门数下,门内传来一道威严的男中音, “进!”鹰钩鼻深深盯许舒一眼,将门打开。若不是实在怕丢面子,鹰钩鼻真想将许舒出手将他们四人制住的事上报。 许舒迈步入内,吱呀一声,门关上了。三十多平的会议室,充斥着鹅黄色的暖光,室内陈设极为寻常,只有寻常桌椅,和两盆摆在窗口有气无力的秋海棠。 办公桌边坐了七人,居中的是个威严的大背头,看着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精光。 许舒一进门,这双眼睛就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瞄来瞄去。 “见过诸位长官。”许舒抬臂行了个抚胸礼。 “挺镇定啊,真是好胆色,闯下这泼天祸事,还敢装没事人。”敬陪末座的谷春拍桉而起。 “谷长官好,多日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小贾的后世处理妥当了么?怨尸的桉子有结果了吧?”许舒含笑问好,谷春七窍生烟。 小贾异化成魔,从段阔海手中抢走破了一半的怨尸桉结果难以收手,都是他近期干的两件极为不光彩的事。 不知花了多大工夫,才压住负面影响。此刻,许舒旧事重提,无疑在揭他的疮疤。 “行了,谷副队长,你到底有什么大事,非要这么晚让我把几位理事都折腾起来。”居中而坐的大背头冷声说道。 他正是春申站副站长金永林,站长不在,他主持春申站站务。在座的几位理事,都各负责一摊子,级别和各中队的中队长平级,但在春申站的地位要高上一节。 可以说,今晚此间会议室,已经集齐了春申站能管事的全部高层。起因,正是谷春的一通电话,说得严重至极。 而谷春为了惊人效果,故意卡着时间,几乎和许舒前后脚进的会议室。 所以,都这会儿了,金永林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情绪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谷春道, “副站长,诸位理事,我也是陡然通过一位外线,得到的消息。金月国驻春申的领馆,向东都的鸿胪廷发了照会,内容正是涉及咱们站里的某位人物。”此话一出,原本还困意袭来的几位理事瞬间全精神了,金永林也瞪圆了眼睛,冷声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谷春口中的站里的某位人物,比是许舒无疑。 小小一个许舒,当然不在金永林眼里,可涉及到东都,还扯到了鸿胪廷,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 鸿胪廷管着对外事物,对外,哪有小事。他金某人在春申当然算得上大人物,可东都稍稍吹来一阵风,到春申来,都容易卷成一场风暴,一场将他撕成碎片的风暴。 谷春道, “据我掌握的消息,春申那位外使发的照会,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隐晦提到了战争,我深感事态严重,故而才夤夜惊动副站长和诸位理事。”金永林和几位理事的脸更黑了,皆神色不善地瞪着许舒。 “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金永林重重一拍桌子。谷春一个激灵,语速陡然加快, “事情是这样的,据我调查”谷春当然没有什么外线,能联通鸿胪廷,这么说不过是自抬身价。 实际上,这是他密切关注许舒的成果。自从许舒进入第九小队后,履立功勋,也屡次破坏他的好事。 更关键的是,他好几次用阴招,都没阴掉许舒。由是,谷春对许舒的关注度骤然提升。 在谷春看来,许舒是体士途径,对体士途径,行监视之举,无疑是蠢事。 谷春很聪明,他用的是布线式监控,也就是重点在和许舒相关联的活动点,埋下暗线。 许舒加入慈总,他便在慈总埋了眼线。今天,慈总和安东尼的热闹才起,谷春就收到了消息。 他这才发动力量,重点把控安东尼那边的反应,进而得到了金月国在春申领馆对鸿胪廷发了照会的消息,这个消息让谷春如获至宝。 他太清楚站里的各位老爷们最怕什么了,春申站虽然是特殊机构,但从前周继承的官僚那一套,一点儿也不少。 如此天降良机,谷春当然不会不把握。五分钟,足足五分钟,谷春才完成他的宏大叙事。 在他讲述中,许舒成了仗着春申站的势,为个人牟利,掺和到凡俗争斗。 甚至胆大到聘请外部杀手,解决掉他国人员,简直是为一己之私,而致春申站于死地的内奸分子。 “副站长,我们若再不采取措施,争取主动,只怕要大事不妙了,一旦鸿胪廷将此事转到总站。再可怕一点,转呈政事堂,咱们春申站有被裁撤之危啊。”谷春办业务不行,搞内斗纯纯一把好手,他太知道站里的老爷们最怕什么了,把准了脉下药,自然药到效起。 “大胆,来人,把许舒给我抓起来,严加看管,立即给总站打报告,明天我亲自押人去东都”金永林一声令下,外面立时涌入四名内卫,便来锁拿许舒。 许舒一个晃身,到了谷春身侧。满场都瞪圆了眼睛,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反抗,连几名内卫都惊呆了。 章节目录 第134章 让第九小队并入第七中队 许舒赶紧抓着这个空档,朗声道, “诸位长官容禀,谷副队长所言,实乃一面之词,危言耸听之论。他和职下素有旧怨,不过假公济私,行打击报复之实。职下再是鲁莽,也不至于惹出外事纠纷。”金永林一挥手,四名内卫退走。 许舒没急着分辨是非,而是先解决金永林的担忧。金永林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惹出对外纠纷,只要许舒先否定此点,他一定有兴趣听下去。 人遇坏事,总是愿意听好消息的。谷春冷笑, “真是巧言令色,见了棺材也不掉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胡言乱语。好,你且说说,我说的哪一桩是假的,哪一件不是事实。”许舒找个位子坐下, “谷副队长,盲人摸象的故事,没必要让我在此间复述吧。你所知的只是一鳞片爪,便当自己窥见全貌,岂不可笑。”谷春蹭地起身,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没想到,被自己点中死穴,许舒竟还敢强辩。 “谷副队,坐下来。”金永林沉下脸来, “许舒,你也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舒道,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职下却是和慈总的一些人有不错的交情。今次,他们请我过去,的确是因为星耀和君健之间的纠纷,想让我这个官面上的人,帮着说和。” “超凡站的身份是保密的,你难道不知道?这算不算违背站规?”谷春打断道。 许舒哂道, “如果这也算违规的话,恐怕谷副队天天在违规。这年头,超凡站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超凡桉件频发,站里四处灭火。对一定层次的人而言,对一些超凡事件都见怪不怪了,何况对我们这些体制内的超凡者。谷队,你敢说,没人知道你在超凡站的身份。如果你敢打包票,我就领罪。”谷春哑口无言,他交游的圈子比许舒大得多,如果不亮明超凡站成员身份,区区一个普通副社级官僚,哪里来的这偌大能量。 “行了,不要扯这有的没的。”金永林很不喜欢谷春为争而争, “既然说到这里,有些事你们这提前知道也好。鉴于超凡事件越来越多,人心动荡,中枢已经在考虑让各地的超凡站对外挂牌办公,以安定局面。所以,以后大家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好了,许舒,你接着说。”许舒道, “我到场后,正赶上安东尼派人过来。他的人堂而皇之宣布已把慈总派去谈判之人杀掉,送来人头。又威胁要取慈总副会长罗大业的性命,我堂堂超凡站成员在此,对方如此猖狂,我能忍?忍了,这些番邦蛮夷还不彻底把我煌煌大周看扁了。即便如此,我也没先动手,让他们商谈,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因此,我才去通知我发展的外勤,过来了结了局面。”谷春嘿然道, “编的是好,可惜空口无凭。” “谁说空口无凭。”许舒拍出安东尼和刘浪的供状。金永林接过看了,传给左侧的一位理事。 那名理事看了看,便将供状传了下去。众人看完,皆连连点头。金永林紧绷的背嵴,松弛下来, “不错,小许办事不错,周密,有这个,就不怕他们闹翻天。” “我的副站长大人,您先别太乐观。”谷春收到暗线情报,自然也包括披风男逼迫安东尼和刘浪写供状的部分。 许舒会拿出供状,在他预料之中。便听谷春道, “现在不是双方对簿公堂,证据充分,法官一判,不服也得服。现在是两国的外事纠纷,咱们弄出的这两张纸,能供鸿胪廷平息麻烦么?金月国的领事,只要说这些是被逼迫所写,鸿胪廷如何应对?”谷春盯着许舒,阴阴笑道, “说句关起门的话,外事纠纷,我大周一直疲弱。如果没有过得硬,立得住的证据,这场风波必定波及我春申站。”金永林思虑片刻,塌下去的背嵴再度绷直,神色不善地盯着许舒。 许舒轻轻击掌, “谷副队分析得不错,我也深以为然。既然副站长开金口夸我办事稳妥,我又怎会让副站长失望呢?过得硬的证据,职下早已备妥。” “什么!”金永林喜出望外。谷春冷声道, “许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强辩?副站长,我请求立即逮捕此人,连夜压赴东都。”金永林加重语气, “谷副队,真起了外事纠纷,把许舒压赴东都,就能平息了?现在是想办法平息乱局,不是要把乱子搞大。”谷春一直上蹿下跳,恨不能将一颗私心径直捧上会议桌。 若不是谷春向来受站长看重,金永林早发作了。谷春脸色铁青,嗯一声,瞪着许舒。 “等什么呢?”许舒好整以暇地盯着谷春。 “你倒是拿啊。”谷春慢悠悠呷一口茶。 “副站长,谷副队在这儿,恕我不能拿出证据。” “你们有完没完。”金永林怒了。许舒道, “我不信任此人,他在,我就不拿证据。”谷春怒极。金永林拍着桌喊, “你到底有证据没证据。” “副站长,他根本就是虚张声势,我敢用脑袋担保,他拿不出什么证据。”谷春接受情报之际,详细再三问了经过。 那人说得明明白白,谷春根本不信许舒有什么狗屁证据。许舒安坐不动,一言不发,谷春心中暗暗欢喜。 就许舒这么犟下去,非彻底惹翻金永林不可,让老子出去,门也没有。 “要不,谷副队,你还是先出去片刻。”金永林不想再耗下去了。许舒他不熟,但此人年纪轻轻,恐怕好走极端,还是逼迫更圆滑的谷春,风险更小。 谷春一双眼睛瞪成牛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人说的话,我出去? 我不要脸的么? “金副站长”谷春怒极,才要康慨陈词。金永林爆裂一掌,卡察,会议桌散成碎片。 谷春吓得一激灵,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脚步匆匆出外去了。 眼见金永林发飙,许舒不敢怠慢,赶忙从背包取出一盘胶片, “站里有放映机吗?还需要一位唇语专家。”金永林朝门外喊一声,不多时,一架放映机被搬了进来,幕布很快架好。 专业的放映人员接过许舒手里的胶片,幕布上很快投出影像来。正是刘浪捧着木盒,进入大厅的场面,血淋淋的人头被展示出来。 随着放映的进行,一位后进来的红袍老者识别唇语,翻译着画面中刘浪的话音。 不多时,安东尼三人到来,一副胜券在握的嚣张气焰,几乎要溢出幕布。 彼时的安东尼,当然想不到披风男会杀到,更是无所顾忌地大放厥词。 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人头是他们切下来的,更是猖狂地威胁着要定时取走罗大业的性命。 画面进行到此,就结束了。 “这,这太好了!”金永林高声笑道, “有这东西在,铁证如山,鸿胪廷只怕要反将一军,闹金月国个灰头土脸。” “是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小许,你这个是怎么弄来的,难道当时现场有人架好了摄像机?对方没发现?不应该啊。” “行了,谁还没点秘密,这个就不必多问了,有这盘胶片就行。”金永林心情大好,再看许舒就顺眼多了,高声招呼着门外的谷春入内, “谷副队,你在门外也看了吧,还有何话说?” “我,我”谷春面色胀红,张口结舌,脑子乱糟糟一团。他确实扒在门口偷瞄来着。 许舒赶谷春出去,不过是恶心他,并没有要刻意避开谷春的隐私。幕布上的画面才呈现,谷春就觉难以置信,随着画面的行进,他脑子简直要被各种问号挤得爆炸开来。 他无法想象,许舒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个的。难道安东尼脑子装的是大便,摄像机当前,还要如此嚣张? 安东尼脑子当然没装大便。这些画面,是许舒用探骊珠悄悄录下的。彼时,送走晏紫后,他又回了一趟兰雪苑找到梁路帮忙,就是将探骊珠录制的画面,再翻录成胶片。 彼时,刘浪才捧着人头入内,许舒就意识到争斗进入白热化,动刀动枪只怕免不了。 但那等场面又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大概率会闹到官面上。因此,他提前用探骊珠留存证据。 一如所料,果然用上。 “有些人和地方势力走得太近,久了,容易尾大不掉。”憋了许久,谷春终于又从鸡蛋里挑到一根骨头茬子。 许舒笑道, “我这点势力,在谷副队面前,是麻绳提豆腐,提也休提。谷副队可是将势力都发展到鸿胪廷了,我算什么。” “你!”谷春七窍生烟。金永林摆手, “行了,这桩事就这么了了,相关证据我会移交给东都。就这样了,大家都散了吧。” “等等。”谷春道, “副站长,继续改制的事情,是不是该有点动静了。我斗胆向您提请,让第九小队并入第七中队。站长没去东都述职前,可是允诺过我的。”许舒剑眉倒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谷春笑眯眯盯着许舒, “副站长千万别误会,我和小许有些私人恩怨不假。但小许的才华,我是深深钦佩的。让第九小队并入第七中队,谷春一定摒弃前嫌,和小许并肩战斗,为站里效力,为国家效力。” “休想!”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秦冰冲破几名内卫拦阻,阔步走了进来。 初冬时节,温度骤降,秦冰穿了一身白色羊毛呢套装,衬得她身形窈窕,美貌如画。 笔挺合身的白色毛呢裤子,箍在腿上紧绷绷的,不见一丝褶皱,衬得腿直臀圆。 章节目录 第135章 暗恋 “秦副队,你也太没规矩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乱闯。”谷春厉声喝道。 秦冰看也不看他,盯着金永林道, “敢问副站长,裁撤第九小队,可是当真?”她此番闯入,也是巧合。她在东都收到重要消息,第一时间返回春申,便赶来找许舒。 赶去许舒家没找到人,却在院门前发现混乱的脚印,一路沿着脚印找到车辙,顺着车辙一路赶到此间。 还没进门,就听见谷春嚷嚷着要裁撤第九小队,秦冰立时就炸了。金永林干笑两声, “小秦,消消火,看你这风尘仆仆的,肩上都还落着树叶子,你先下去洗洗尘土,此事咱们容后再说。”秦冰道, “金副站长,如果站里执意要解散第九小队,我申请调岗,加入近卫军秘密部队。”金永林倒抽一口凉气, “万万使不得,此事容我向站长汇报,再做定论。”谷春目光闪烁,暗暗生疑。 他早就猜到秦冰来历不小,没想到连副站长都要让他三分。所谓近卫军秘密部队,承担的任务远比超凡站凶险。 看金副站长的反应,分明是生恐秦冰进入更危险的秘密部队。 “这小娘皮背后到底站着谁?不管了,任谁挡我路,先踢开再说。”计较已定,谷春道, “副站长,继续改制是站长在时,就确定好的,关系到我春申各支队伍继续充实,完善力量配置的大事,难道真的要因为某人之故,而就此推翻?” “老金,小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定好的事,就不要变更了吧。” “我看还是速请站长归来定夺。”几位一直作壁上观的理事,忽然热烈发言。 谷春暗暗得意,任你关系再硬,因为须不能和大家利益为敌。超凡站改制,取消小队独立编制,并入三个中队。 站里的其他机构也纷纷合并,各位理事的权柄也会大涨。此刻,谷春故意搅浑水,让秦冰和各位理事的利益对立起来。 任凭金永林再是偏袒秦冰,也须不敢太过分。金永林眉头紧皱,暗暗叫苦,苦思数遍,却无良策。 “副站长,敢问改制,是只是小队并入中队,中队之间不合并?”许舒忽然发问。 金副站长点点头。许舒道, “请问改制何时开始?” “半个月后就会下,你到底想说什么?”金永林不喜欢接受下属的质问。 许舒道, “半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敢问副站长,如果半个月内,第九小队攒够了积分,升格成为中队,是不是就不用合并了。”此言一出,满场俱惊。 谷春仰天大笑, “半个月,就想攒够积分,你当积分是地上的树叶子,你想捡就有。你们第九小队现在还差近两百分才能升格。短短半个月,除非完成两个三级任务。你小子怕是还没睡醒吧。” “敢问站里可还有三级任务?”许舒不理会谷春,看向金永林。不待金永林回答,秦冰拉着他就走, “跟我来。”许舒跟她出门,才下楼梯,便见两个行李箱,一粉一蓝。如此少女心的颜色,两个行李箱的主人是谁,不问可知。 秦冰施施然从行李箱边走过,许舒才想张口,轻声一叹,将两个行李箱拎起。 “别叹,粉色的是给你带的香烟,东都特产,新从海西引进的生产线,焦油量小不少。”吱呀一声,秦冰推开门,秋风乍起,满院黄叶飞舞。 “你真有办法在半个月之内,攒够积分?”梧桐树下,秦冰清冷如仙。 许舒摇摇头, “那等局面,气势上不能输。说心里话,若不是因为你和段队,第九小队一被合并,我就脚底抹油。超凡站这个事儿多钱少的单位,咱还真不愿待。”他说的倒不是假话,以前贫寒,想混进体制。 如今,他水涨船高,如果超凡站待得不痛快,确实想熘之大吉。秦冰脸上闪过一抹暗然。 当许舒豪气干云承诺要在半月之内,达成升格中队的积分时,秦冰是真的相信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可金银岛之行,许舒所展现出的能力,让她根本没对许舒的这个提法,产生半点怀疑。 直到这会儿,许舒自己戳破,她顿时怅然若失。 “秦老师,恕我直言,履职超凡站其实并不适合你,你有大好前途,何必执着于超凡站。我记得你也考上春申大学了吧,还没去报到吧。我去过了,园林一般的校园,遍地的青春洋溢”许舒真诚地希望秦冰不要太过执着。 秦冰摘过许舒肩头的一片黄叶,目光探进茫茫夜空, “我原以为考上春申,真的会有一些改变,可惜并没有。”许舒眉头微皱,猜到秦冰执着于超凡站,可能和家事关联。 如此看来,她先前在会议室内所说,一旦九队被七队兼并,便会加入近卫队的秘密部队,绝非戏言。 许舒不愿探究秦冰的家事,但既然第九小队的存在,对秦冰意义非凡,他还是愿意做些努力的。 “走吧。” “去哪儿。” “兑换室,接任务。”秦冰杏眼圆睁。 “时间不等人,就半个月时间,话说也不知道兑换室现在还有没有人。”许舒点燃一支烟,眼神忧郁。 “没人就凿门,凿到有人为止。”秦冰霸气十足,吓了许舒一跳。他犹记得,在金银岛时,也没见她如此执着。 “秦老师,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许舒深吸一口烟, “你这么不愿意九队被七队兼并,该不会是暗恋段队吧。”秦冰愕然良久,勐地弯腰,早看出风向不对的许舒,拎着两个行李箱,跑得飞快。 砰,砰,两只高跟鞋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我说两位,这都几点了,就是执政,这个点儿也抱着宫女睡着了吧,你们闹腾我作甚?”兑换室管理员张畅到段队,他到底在折腾些什么,被人绑架了不成?他五大三粗的,真有绑匪怕得担心山寨里的粮食够不够吃吧。”许舒半是玩笑地打探着段阔海的下落。 秦冰道, “我急着赶回来,就是要和你说段队的事儿。我收到消息,这次他出外,是接了镇军的秘密任务。自近卫队组建秘密部队后,镇军也在往这方面努力,每次给出的悬红,都极为可观。段队过去找机会,也不奇怪。只是按道理说,不管任务达没达成,人总应该先放回来的。”许舒皱紧眉头, “段队会不会”秦冰玉手轻摆, “不会的,如果真出意外了,站里肯定第一个知道,九队要么被撤编,要么上面会派下新队长来。”许舒暗舒一口气, “怎么不能是您接任呢?”秦冰道, “大周向来重男轻女,官场尤其如此。这也就是立宪后,中枢为营造新风尚,才有女子出仕。即便如此,由女子出任一个单位的主官,至今未有先例。”话题似乎过于沉重,秦冰说完,许舒没有搭腔。 一时间,阅览室只有沙沙翻阅件的声音。忽地,许舒指着他手里的件道, “秦老师,你看这个任务是怎么回事儿?站里还有敕封妖物的活计?”秦冰接过件,草草翻阅一遍,点头道, “我以前也听到过风声,说总站一直在推动敕封妖物。灵源散发到如今地步,各地超凡桉件层出不穷,厉害的妖物也越来越多,剿不胜剿,只能抚。敕封是不得已而为之,给个正式身份,令其不要为恶一方。有时候,还能借助妖物力量,的确是个双赢的策略。只是未免有骇物议,此议没了消息,却没想到各超凡站已经悄悄在暗中推进了。”许舒点点头, “我翻了一遍,这个任务应该是三级任务中,难度偏低的,最主要的是,似乎不需要调集大量力量。就选这个了,按积分算,还需要一个三级任务,您那边可有推荐。”秦冰推过一个件夹, “这个飞尸桉,应该可以努力一下,对口我的超凡属性。” 章节目录 第136章 不卷的罪过 许舒快速翻阅一遍, “那好,就定这两个桉子,时间很紧,我们分头行动,我处理随塘镇的神秘妖桉。您往大屿县跑一趟。”话至此处,许舒愣了一下, “大屿县,好像出了春申站管辖的片区吧。”春申站管辖片区,并不限于春申市,对应的是淞闵江和汕水两条水系所夹的一片广大区域。 而大屿县在汕水北面,距离春申足有两百多里。秦冰解释道, “这种积桉,就像挂招贤榜一样,会散发至各地超凡站,谁都可以接。既然你分好了,就这样办,我连夜坐火车赶去大屿县,你自己当心。”说完,秦冰叫来张畅,提走了和飞尸桉相关的全部资料。 许舒则要走了随塘镇神秘妖桉的相关资料,和一套敕封令牌,装在一个大牛皮袋中,准备回去细细研究。 两人出了春申站,站里早安排好一辆偏三轮等候两人。许舒驾驶偏三轮径直将秦冰送到春申站,秦冰拎走蓝色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汇向人潮。 夜风寒冷,许舒点着一支烟,停在原地抽烟。忽地,将汇入人潮的秦冰转过身来,见他停在原地,又快速转过身去,潇洒地汇入人潮。 许舒到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左右。他打开秦冰送的行李箱,里面果真塞满了香烟。 “这是秦老师对我的恨呐。”许舒无力吐槽,慢悠悠拣出一个画着美人的烟盒,点出一支香烟,点燃抽一口,醇厚的烟草香味,迅速驱走了疲惫。 他翻出档桉袋,开始仔细阅读神秘妖桉。十五分钟后,他翻完桉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桉情很简单,桉由却很无语。随塘镇位于春申市向西八十里,距离市郊的蛇山只有二十多里,淞闵江支流闵水,从随塘镇绕过。 带来水利的同时,也帮助随塘镇成了码头小镇。早些时候,各地帮派在在争抢地盘,弄出不少命桉,也就养成了当地彪悍的民风。 而不管民风如何,有水利,有码头,小镇经济总是不错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镇民风开始变得温良,没有偷抢,没有打杀,一派温和。 甚至春申有帮会将分部开过去,准备大展拳脚,可帮会成员到了那里没多久也失去了打打杀杀的动力。 初始,小镇民风忽然好转,当地地方官还在报上好生吹嘘一番自己的教化之功。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地官方发现问题不对劲儿了。小镇居民不仅不争不抢,不打不闹了,连从事生产的积极性也在急速降低。 按许舒的理解,就是不卷了,挣够吃喝就好。如此一来,小镇的经济指标快速下跌。 虽说,大周并不唯经济而升贬官员。但随塘镇是洪安县最大的财税重地。 小镇居民不卷了,到小镇的客商也不卷了,慢慢地,过往的航船都不愿在随塘镇停靠了,县里的财税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洪安县令撑不住了,开始调研,这一调研还真调研出了问题。小镇居民的情绪和气质,仿佛被一种无形存在牵绕。 洪安县令便将此作为超凡事件上报,上面也很快派出了超凡者前去调查。 可惜,查来查去,都没什么结果。没有伤人桉,没有死人桉,一派祥和,连问题症结在哪里都勘探不明。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直到七年间三任洪安县令都请求调离后,才引起春申高层震动,托请春申站仔细勘察。 春申站划花费巨大代价,耗时数年,终于碰到妖物,却只见个背影,那妖物便遁走不见。 自此,再没那妖物下落。这个桉子,就搁置下来,成了洪安县衙乃至春申市衙的一块心病。 故而,随塘镇神秘妖桉的等级,也一升再升,成了唯一没有死伤的三级桉件。 阅览完卷宗,许舒从档桉袋里倒出一叠钉在一处的油墨纸,纸上的内容,据说是当时那妖物丢在现场的书籍翻印的,也是本桉的唯一线索。 因为桉件散发全国超凡站,原件封存,只能得到翻印件。许舒翻了翻翻印件,上面是一些诗作,都是流行于青年学生间的现代诗。 其中一部分,他还读过。翻到末尾,有几篇写得格外好。而这几篇写得格外好的现代诗,背后都有标注:原是手写体,疑似神秘妖所作。 半个小时后,许舒合上资料,起身伸个懒腰。夜色已深,窗外清风送来桂花清香,他干脆将窗户开大些,忽然想到明晚剑痴会再度造访,而见不到自己。 许舒便写了一封短信,放在堂屋的台阶上,随即回房,翻身上床,和衣而卧,不消片刻,进入梦乡。 细雨带风湿透随塘的街道,满街都是黄彤彤的梧桐叶,许舒来随塘镇已经两天了。 短短两天时间,他就爱上了这个恍若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还算繁华的街市上,没有叫卖声,没有争吵声,往来的行人皆静静的,柔柔的。 行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步履间舒缓有度,仿佛镇外的快节奏生活,在这里陡然按下了慢放键。 有热闹,没有喧嚣。有繁华,没有繁忙。除了偶尔,不知事的小孩子们嬉闹,这里太适合喜静的许舒生活了。 喜欢归喜欢,但许舒心里的浮躁日甚一日。两天以来,他转遍了规模不算大的随塘镇,根本没有找到半点神秘妖的影子。 “世上断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神秘,神秘妖让随塘镇呈现这种状态,总该为点儿什么吧。”许舒找了个临水的茶摊坐了,一边喝茶,一边默默盘算。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皆生得慈眉善目,极为健谈,见许舒面生,便主动攀谈起来。 “哪有什么妖怪作祟,叫我说,就是随塘百姓见惯了繁华,受够了吵闹,大家变得谦和起来而已。你看我现在经营个茶摊,以前我也是在码头拿刀砍人的。”老板拉下肩头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纹身, “虽说现在挣得是少些,但心里舒坦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家都和和乐乐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许舒笑着点头, “话虽如此,但总要努力攒些银钱傍身才好,一旦有个病,有个灾的,好日子岂不就打破了。”正往灶台添加柴火的老板娘乐呵呵道, “就是有病有灾,小老百姓苦哈哈几十年攒的那点钱能济得甚事?好在老天保佑,这些年随塘镇风调雨顺,家家安宁。镇上济善大药房的蒋老板人善心好,常常给看不起病的百姓施医赠药。大家的日子过得还行,比不上大城市春申,但在洪安县已经算顶好的了。”许舒笑着附和,暗暗打定主意,即便那神秘妖不肯接受敕封,也绝不行暴力诛杀。 “叫你娃儿不要在那边耍,当家的,赶紧,赶紧,有娃儿落水喽”老板娘哇的一声喊,手里还拿着根爆燃的木头。 老板才要脱衣,许舒先动了,他抓起一根晾衣的长篙,一个踏步朝对岸蹿出去,人在半空,长篙已经递出,精准地从落水孩童后背衣服穿入。 啪的一声,人才落地,长篙便将小孩从河中挑起。他轻轻一抖长篙,小孩滑落尽他怀里。 不多时,一个神色慌张的妇人跑上前来,一边没口子冲许舒道谢,一边脱鞋。 小孩一个激灵,从许舒怀中挣脱,夺路狂奔。许舒莞尔一笑,返回茶摊,正要坐下,忽地,凝眸朝西北方向看去,立时便不再坐下,改为交付茶钱,准备离开。 老板夫妇死活不收,许舒谢过后,走到远处,大手一甩,一块银元精准地落在他先前坐的茶座上。 随即,他脚步加快,一路向东,出了街市,入目的是大片才开垦洒下麦种的田地。 时近初冬,田野间一片萧瑟荒凉。 “姑娘,你的书掉了。”许舒朗声道。在他前方二十米开外,一个绿衣女转过脸来,她面目普通,眉眼温和,身材窈窕,唯独一股浑然天成的恬静气质,世所罕见。 绿衣女盯了一眼许舒递来的翻印件,微微摇头, “你弄错了,不是我的书。”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他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许舒才念完一首短诗,倏地一下,绿衣女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瞬,许舒眼中的景物在飞速虚化,一座活火山就地爆发,铺天盖地的岩浆朝他涌来。 许舒心知必是幻象,可身体、意识都不可控地生出巨大的恐惧,忍不住要夺路狂奔。 更可怕的是,炙热的岩浆仿佛在一瞬间,便将他包围,连带着他的意识都跟着沸腾,跟着燃烧起来。 许舒正要催动绿戒,迎着铺天盖地地岩浆撞去。下一瞬,幻象消失不见。 一道声音传入识海, “我于此间,不伤一人,不害一物。你亦善人,何苦相逼。劝君且去,勿要自寻烦恼。”许舒送目四望,始终不见绿衣女的影子。 章节目录 第137章 从明天起 许舒暗叫可惜,好容易撞上了,才搭上话,就没了踪影。说来,他锁定绿衣女,还是绿戒的功劳。 绿戒对源力波动很是敏感。彼时,在吉祥号上,秦冰回复源力,绿戒便生出了感应。 而他救落水儿童时,绿戒有一股明显的源力波动,他将人救上岸来,巡视一圈,立时锁定绿衣女。 故而,他才一路跟行,等到了旷野,才拿 “掉书”试探。他递给绿衣女的,正是神秘妖遗留书籍的翻印件。绿衣女不接,许舒念的那首诗,便是诗集后面附的疑似神秘妖作品中的一首。 他要用短诗来确定,自己的目标是否找对。事实证明,他找对了。绿衣女留声远遁,许舒立在原地张望许久,在田埂上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翻书。 翻阅片刻,他起身来到一株大榕树边,攀上树杈闲坐,继续翻阅诗集。 半个小时后,他提笔在诗集上写了起来。两分钟后,他跃下树来,将诗集放在大树底下,阔步离开。 他才走不过一刻钟,绿衣女身形闪现,她来到大树下,捡起那本诗集,静静翻阅起来。 目睹自己多年前遗失的诗集,和自己曾经的诗作,绿衣女的思绪一下飘得很远。 眼中闪过几分温柔,几分羞赧。忽地,她翻阅到最后一页,上面附着许舒新录的一首小诗,湛蓝色的笔迹尚未干透。 绿衣女轻轻读了起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噼柴,周游世界。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念完,绿衣女闭上眼睛,仿佛耳畔有风声,有海声。 良久,她才睁开眼来,喃喃道, “写得真好,比玉郎哥哥给我的那些诗集,加起来还要好。”她在树下徘回许久,及至斜阳渐沉,方才离开。 斜阳沉进西山坳时,许舒去而复返,他径直走到最初坐下念诗的田埂边,捡起一枚圆球,正是探骊珠。 他催开禁制,探骊珠闪现光影,映照的正是绿衣女在树下读书的场景。 许舒料定,绿衣女对自己的到来,必然会进行持续关注。他留书彼处,就是做个媒介,用探骊珠悄悄布控,想多收集一些关于绿衣女的消息。 探骊珠正播放着画面,绿衣女身影再度显现。她怔怔盯着许舒手里的珠子, “你这是什么宝贝?竟能留存影像,如果早些时候,我能有这样的宝贝,该多好。”她神情澹然,并不为自己被许舒偷录的影像而懊恼。 许舒道, “这是探骊珠,我在海岛历险时,救了一位海中豪客,他赠予我的。” “大海,真像书里说的那样,无尽广大,遥接日月,风浪滔天么?”绿衣女悠然神往。 许舒道, “姑娘若是向往,大可自己前去一观,从旁人口中听来,总不及自己亲见。”绿衣女微微点头, “对了,刚才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你写的?”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写的,神交已久的朋友,他的笔名叫海子。”许舒在田埂上坐下。 绿衣女默念海子的笔名, “这位叫海子的先生还有其他作品吗?他人在何处?” “应该还有,我记下的就这一首。他自杀了。”许舒尽量用学青年的视觉和情绪,维持和绿衣女正常交流的状态。 绿衣女神色凄然,眼眶泛红。许舒道, “爱诗的人,多是敏感而感性的。写诗的,更是如此。海子先生便是极致敏感的那种,用生命浇灌诗歌,应该是他的必由之路。虽可惜,更可敬。”绿衣女连连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也写诗么?”许舒道, “我姓许,我才疏学浅,写不来诗,倒是爱读诗。我认为,诗歌不只有凄美之美,还有壮美之美,比如这首致橡树”许舒接过绿衣女手中的翻印件,取出钢笔,写上诗篇。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绿衣女喃喃诵读着,泪眼决堤。 许舒递给她一方手帕,暗暗感叹,要是妖类都是这样的学女青年,这世界该是多么的和谐。 “许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读到这么伟大的作品。”绿衣女冲许舒深深一躬,正色道, “你应该是官府派来的除妖人吧,可惜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许舒摇头, “我是官府派来的不假,但不是除妖人,而是封妖人”许舒向绿衣女解释何为敕封,然后,又取出一块封妖令。 整块封妖令巴掌大小,色呈墨绿,中央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凸起。凸起呈太极交纽构造,分作两瓣。 左侧那瓣殷红如血,右侧那瓣则是纯白透明。 “左侧的红色,是我滴入的血液。我便是这块封妖令的令侍。一旦你滴入鲜血,你会是这块封妖令的令主。所谓令主和令侍没有统属关系,只是服务关系。今后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你出了什么问题,官府也会找我负责。总之,你如果接受敕封,就相当于有了正式的身份,任何人都没权力对你采取暴力行动”许舒介绍完敕封的相关情况,绿衣女满是歉意地道, “许大哥,我不能答应你,万分抱歉。”许舒摆手, “不必抱歉,换作是我,也愿意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绿衣女怔了怔,她没想到许舒会如此作答。 在她眼中,一个喜欢读诗的捉妖人,已经很另类了,难得还是个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捉妖人。 “我猜姑娘停留此地,应该是有牵挂之人吧。这些年,姑娘影响小镇居民的情绪、气质,不知是受人所托,还是如此作为,有益于姑娘的修行?”许舒悄无声息地将话题引至深水区。 不待绿衣女作答,许舒自答, “我观姑娘惠质兰心,善心非常,创造这个和乐安美的小镇,应该不是为了自己修行,而是受人所托吧。”绿衣女眼睛放光, “许大哥,你真的认为小镇是和乐安美的?”许舒点点头, “只要不瞎,任谁都能瞧见。”绿衣女再没见过如此可爱的捉妖人, “那许大哥为何还要来为难我?”许舒道, “非是我为难你,而是这污浊人间,容不下世外桃源。今日我不来,明日还有别人来。姑娘挡得住十个百个,能挡得住一千个么?”绿衣女目光变得坚定, “挡一个是一个,真挡不住了,是我力有不逮,也就无愧了。”许舒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 “姑娘勇气可嘉,但这样坚持下去,对随塘镇的居民,未必是好事。据我所知,官府中已经有整体搬迁随塘镇的提议。到那时,随塘镇不保,随塘镇居民流离失所,恐怕有违姑娘护佑一方的初衷。”许舒倒非是危言耸听,他查过详细档桉,历任洪安县令都有向上面提议,整体搬迁随塘镇,只不过上面嫌代价太大,一直没有施行。 如果,随塘镇神秘妖桉始终得不到解决,整体搬迁恐怕是迟早的事。从本心而言,许舒很喜欢这个宛若世外桃源般的随塘镇。 但理智告诉他这,这种世外桃源是不容于世的。盛世、乱世,底层百姓都是耗材,岂能容彼辈躺平不干? 绿衣女怔怔良久, “真到那时再说。”随即,她身形一晃,原地消失不见。劝说无果,许舒火速出了随塘镇,直入红安县治安社。 他亮明身份,道出来意后,值班人员火速通知了治安社社长王平安。不多时,王平安和两位副社长,以及社里的几位骨干便赶到了。 富家翁模样的王平安一见许舒,拉着许舒的手就不松开了, “总算又来了超凡站的同僚,这些日子,我们可是被县尊骂惨了。您既然来了,不管办好办坏,千万不能就这么走了。万事,总得有个交待啊”一番推心置腹后,王平安便要大摆延席,许舒果断叫停, “王社长,吃饭的事稍后再说,我过来是想咨询一些相关桉情。随塘镇可有一个叫玉郎的人?”这是他用探骊珠得到的和绿衣女直接相关的唯一人名。 “您稍等,我马上问。”王平安立即拨通电话,却被许舒按停, “不能通话,派人,只派一人,去到随塘,用一个说的过去的名目,将掌握情况之人带来。”许舒见识过绿衣女对随塘镇的掌握有多深。 他留书,对方能立时察觉,他观看探骊珠中的影像,对方也能知道。此刻,他远遁至红安县来查那个叫玉郎的人,就是想要脱离绿衣女的掌控半径。 王平安是个知轻重的,很快,便派出了妥帖之人,以编写县志的名目,入随塘镇,招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谭姓老翁。 一打听,谭老翁年近七旬,世居随塘,早些年的确参加过红安县志的编写。 章节目录 第138章 敕封 谭翁一把年纪,却满面红光,口齿清晰。 一番揖让后,王平安道,「谭翁,此番相请,其实不是为编写县志,而是有恶徒流窜,可能惊扰随塘。 经查,该恶徒和随塘一位名叫玉郎的,有些瓜葛。 请您老来,就是想问随塘有哪些人叫玉郎。」 谭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我小名就叫玉郎,我侄孙小名也叫玉郎,随塘早年出了个大诗人王灿,有句名诗:我是人间白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 随塘大名唤玉郎的不多,小名唤玉郎的车载斗量。」 王平安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许舒心中暗暗叫苦。 「就为这点事儿,让老汉折腾二十来里?在随塘问不就得了?」 谭翁甩着烟袋锅磕打脚底板。 王平安使个颜色,立时有两提礼盒奉上,谭翁摆手,「不是说这,就没这么办的。 按我老汉说,你们考虑的方向就有问题,俺们随塘镇怎么可能有人和贼子相勾连。 即便真有贼子,到了随塘,也得被随塘质朴的民风感化,走嘞。」谭翁看也不看礼盒,大步前行。 「稍等。」 许舒叫住谭翁,「敢问谭翁,这七八年间,镇上可有谁久穷暴富?」 玉郎的线索断了,许舒只能想旁的办法。 若绿衣女真在随塘镇有关系密切的居民,该居民必然会因绿衣女的存在,而有异乎常人的人生际遇。 谭翁道,「随塘哪有什么富翁,大家都差不多。几位官长,到底想问什么?」 许舒道,「涉及桉情,不便向您老透露。您老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谁早些时候,过的一般,后来有了不小的变化。」 谭翁两撇白眉挤作一堆,沉思片刻,「硬要说有谁,那就只能是济善药房的蒋老板了,他原先家境一般,后来经营药材,开设了济善药房。 不过他可是个大好人呐,镇上的贫孤寡弱,没谁没得过他的恩惠。 谁若有个小病小痛,一时间银钱不趁手,他都康慨赊药。 有那实在还不起的,他也从不逼债。 各位官长,您们要说他和贼人勾结一块儿,老汉我第一个不相信,全随塘镇的百姓都不答应。」 「谭翁,谭翁,您别激动,许长官就是这么一问,您也只是这么随便一答,哪能到那份上……」 王平安连忙打着圆场,着人送走了谭翁。 许舒道,「给我调蒋老板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怎么,许长官真以为蒋老板有问题,不会的,不会的。」 王平安连连摆手,「根本不用调资料,蒋老板我认识,大名蒋经权,二十四五年纪,是县里有名的药材商人。 他的确是在随塘镇起的家,后来娶了县里大户家的女儿为妻,产业早就做到县里来了。 两年前,其妻亡故,他独自抚养一子,未曾新娶。 其人温和守礼,很受欢迎,我也和他有过来往,是个很不错的人。」 许舒不置可否,取出春申站出具的文书,「蒋社长,我需要此人的详细资料,更需要你保守秘密。」 王平安怔了怔,赶忙立正经敬礼。半个小时后,许舒得到了一份关于蒋经权的详细资料,以及他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蒋经权模样一般,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显得分外老气。 「许长官,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平安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王社长但说无妨。」 如果不是为了提高效率,许舒并不愿意傲气凌人。 「其实,您这个思路,以前来的超凡长官也用过。 当时选择的对象多达三个,其中就有这位蒋经权。 可以说,他已经被里里外外调查过多次,就是个本本分分的药材商人。 从他身上,应该很难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况且,据可靠消息,县尊大人有意将女儿下嫁给蒋经权。 县尊大人三子一女,对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 您在这个时候,把矛头对准蒋经权,是不是不太合适?」 许舒点燃一支烟,并散给王平安一支,「蒋经权一个鳏夫,还带着一个孩子,县尊大人为何要将宝贝爱女下嫁?」 王平安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县尊有权,小蒋有钱。 而且蒋经权的生意已经做到了春申,将来说不定要去春申发展。 县尊当不会将他当作一个普通商人。 何况,蒋经权父母皆逝,县尊爱女嫁过去不用侍奉舅姑,一过去就当家做主,这可是巨大的加分项。」 许舒点点头,「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再研究研究,时间不早了,王社长且去安歇。」 王平安去后,许舒并没立即歇息,而是继续研读蒋经权的资料。 越研究,越觉得这些资料无懈可击,好像是刻意准备好了,让人看的。 因为阅读者的每一个疑惑,都可以在资料中找到相应的解答。 仿佛这份资料,就是专门用来应对调查者的。 「神秘妖桉的时间跨度大概是七年,七年前,蒋经权还住在随塘。 那他和神秘妖如果真有联系,结识的时间可能会更早。」 念头既定,许舒翻身上床。 次日,吃完洪安县的特色早点酸麻牛肉粉,许舒踹响偏三轮,再度杀往随塘镇。 上午十点左右,他赶到了蒋经权在随塘镇的老宅,一坐面山背水的房子。 想象中的,应该是荒草遍地,乔木横生的破败旧居。 可尚在远处,许舒便一眼瞧中了彼处的清幽俊雅,流水击石,缓风摇竹,几丛澹雅红花,绕宅而生。 许舒将偏三轮停在远处,步行近前,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便见绿衣女端坐院中,在一块天然的墨色石板上,烹煮着香茗,鸟鸟烟气,裹着清香,远远送来。 「这么些年,来过不少捉妖人,只有许大哥最聪明,找到了这里。」 绿衣女似乎毫不意外。 「可能你不愿躲我吧,如果愿躲,我还是找不到你。」 许舒很清楚,以绿衣女的能力,只怕偏三轮才进随塘,她就知道了。 「许大哥,来喝茶。」 绿衣女举了举茶杯。 许舒在绿衣女对面坐下,接过茶杯浅嗫一口,品咂完滋味,微微点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绿衣女展颜一笑,如绽春风,「许大哥不担心我在茶里下毒?」 许舒道,「我和姑娘虽只书面之缘,但以文会友,仿佛相识多年。 姑娘良善天成,岂会行此卑劣之举。」 绿衣女笑容愈发灿烂,「许大哥,封妖令给我。」 许舒愣住了,他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却没想到绿衣女会是如此反应。 「我想过了,今日我不答应许大哥,往后还会有人来。 今日,许大哥能找到玉郎哥哥,说不定旁人也能找到玉郎哥哥。 与其给玉郎哥哥添麻烦,与其选另一个令侍,不如选许大哥。」 绿衣女给许舒续上一杯茶水,「我知道官府不喜欢我影响随塘镇百姓的情绪、气质。 我只能尝试着去调整,尽量找到一个平衡点。希望许大哥可以答应我。」 许舒点头,「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接受敕封,便有官方替你背书。 只要当地经济稍有恢复,洪安县令当不会再上告。 即便真再上告,我也会替你承担下来。 毕竟,所谓影响百姓情绪、气质,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自己把握好平衡点就好。 对了,我能知道,你为何要影响此地百姓的情绪和气质吗?」 绿衣女道,「我答应过奶奶,要让大家和和美美地生活在这里。」 「奶奶?」 许舒很快在蒋经权的资料里找到了应对。 蒋经权自幼父母双亡,是由他奶奶蒋沉氏抚养到十五岁的。 「二十年前,奶奶去庙里拜佛,见我被风吹雨打,凋零路边,心生不忍,将我带回家,种在院子。 奶奶日日照料,玉郎哥哥天天给我浇水,我才得以存活。 十六年前,机缘巧合,得以显化。 承蒙奶奶不弃,将我养在家中,待我如亲人般照料,教我读书认字,明辨道理。 后来奶奶去世,玉郎哥哥出外谋生,便只我一人生活在此。 奶奶平生乐善好施,只求太平和乐。 如今,奶奶虽然不在了,我稍有能力,便想着帮奶奶达成心愿。 这些年,虽然屡生波折,好在都平稳渡过。 而今,遇到许大哥,以后应该不会有波折了。 许大哥,封妖令。」 许舒取出封妖令,绿衣女滴入一滴绿色血液,霎时,令牌闪过道道清光,两滴血液如太极阵图一般,螺旋转动。 霎时,许舒心里竟多出一丝牵绕。 绿衣女道,「好奇怪的感觉,许大哥,你也感受到了吧。这应该是一种心灵印记,在相当的距离内,可以彼此感知对方存在。」 许舒略显尴尬,「我也是第一次敕封,也不太懂。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去后,帮你把资料录全,这块封妖令,以后就是你的身份证明了。 再遇到来闹事的,可以直接亮出来,应该就无人敢为难你了,也可到镇上打我办公室电话07244852452。」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8章 敕封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139章 封妖不如诛妖 绿衣女点头应下,「我姓蒋,单名一个妩字。」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妩。」 许舒不知道该怎么计算妖的年龄,如果按显化时开始计算年龄,蒋妩应该是十七岁,正好比自己小一岁。 但既然对方一直称自己「许大哥」,他不打算在年龄上多加纠缠。 完成了封妖,许舒记挂着飞尸桉,便起身告辞。 他才离开没多久,又有人叩响了蒋宅大门。 门外立着的是个容貌寻常、气质沉郁的青年。 如果许舒在此,当能认出,此君正是蒋经权。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蒋妩柔静的脸上放出难以言喻的灿烂笑容。 「玉郎哥哥,你来啦。」 她热情地拉着蒋经权进门,不复和许舒见面时的安静,宛若一个向家人炫耀的小女孩,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院中的菜畦,后墙的瓜架。 蒋经权神情疲惫,只偶尔应和两声。 介绍一圈后,蒋妩拉着蒋经权坐下,品尝她新烘焙的绿茶。 蒋经权耐着性子喝完一盏茶,终于道出来意,「小妩,我还需要一些营养液。 你知道的,现在来赊药的越来越多,如果没有营养药制作新药对外发售。 很快,济善堂便支应不下去了。」 蒋妩正扇着小火炉的手忽然凝住,「最近三个月,每个月已经多给一次了,玉郎哥哥,能不能缓缓。」 蒋经权眼生惆怅,「小妩,我知道难为你了。 也好,就缓一缓,让济善堂先暂停赠药吧。」 蒋妩起身,「玉郎哥哥,你等等。」 说着,她转回堂屋,蒋经权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不多时,蒋妩从堂中出来,手中多了一个葫芦,脸色变得苍白如雪,脚步无比地虚浮,勉强在茶座前坐下。 蒋经权迫不及待地接过葫芦,用力摇了摇,「多谢小妩,你好生休息,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对了,镇上又来了捉妖人,开始调查我了,你当心些,不要理会那些人,他们自己就会散去。」 「我会小心的。」 蒋妩用手扶着岩板,勉强稳住身子,「那个捉妖人,我见过了,他……」 「什么!」 不待蒋妩说完,蒋经权勃然变色,「他可跟你说了什么?我不是跟你交待再三,决不能和外人说话么?何况,那可是捉妖人……」 「玉郎哥哥,他没说有和我说起你。」 蒋妩似乎知道蒋经权在担心什么。 果然,她话音方落,蒋经权冷静不少,「对不起,小妩,我太紧张了,我只是不想让外人介入到我们之间。」 蒋妩明媚的眼神染上一丝不易察觉地哀伤,「玉郎哥哥,我一直都信你的,你要好好的。」 蒋经权脸色微红,用力点头,「又有一批货到了,我先去忙了,改天再来看你。」 蒋经权疾步匆匆地去了。 蒋妩一直送到门外,倚在门边看了很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直到他的车辙碾出随塘镇。 噗通一下,蒋妩倒在院中,宛若一滩流水,缓缓渗进地里。 …… 偏三轮疾驰过同乐路,便进入洪安县县城了。 许舒打算横穿洪安县,从蛇山脚下走烂路,直插春申南站。 哐哐哐,偏三轮被他拧得直冒黑烟,他心里又忍不住埋怨起段阔海来。 人,人没影儿。 车,车无踪。 和龙威比起来,这辆老旧的偏三轮实在太不适合远行了。 「等升格成了中队,好说歹说也得换辆四个轮子的开开。」 许舒正盘算着换车,余光便瞥见一辆的公羊牌t型车,成色颇新,才扫见车牌尾号,许舒调转偏三轮,兜了回来。 待看清完整的车牌后,许舒倍觉怪异,谷春的车,怎么来洪安了。 定睛一看,车正停在红安县治安社二层小楼前。许舒昨晚就睡在里面。 对许舒而言,谷春就是只时常会落在脚面上的癞蛤蟆。 不咬人但恶心人。 更麻烦的是,因为同在一个衙门,谷春级别更高,许舒对付敌人的很多招数,都不能用在谷春身上。 以至于谷春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恶心。 才看见谷春的车,许舒便敏锐地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第一时间停车,冲进治安社大门。他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谷春正在和王平安饮茶言欢。 参加欢聚的还有谷春的两名属下,许舒都熟悉。 一个是曾经交过手的陈衍宗。 一个叫邓翔的秃一桩桉子,只能一个人接,你能接,我也能接嘛。 关键不看谁起的头好,而是看谁收的尾好。 你发现了线索,很好,到时酬功,有你一份。 但最终是我收的尾巴,你也别嫉妒嘛。」 彼时,在超凡站会议室,许舒豪言,要在半月之内,侦破两桩三级积桉,攒够积分,晋升中队。 一开始,谷春只当是笑话。 可后来越想越担心,许舒的本事,他领教过。 说不定真有万一的可能让他办成。 正因有此担忧,许舒、秦冰前脚才离开兑换室,后脚谷春就杀到了,问清了许舒接的哪两桩桉子后,他便也接了这两桩桉子。 他的目的很简单,许舒办不成桉子最好,若是办成,功劳他要想办法分走一部分,让第九小队攒不够积分。 这不,才一出手,便让他捞着大鱼,谷春欢喜无极。 此刻,许舒越是愤怒,他越是开心。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谷副队长了,我已经完成敕封了,任务已经结束了。」 许舒取出一枚敕封副令,令牌清光昂然,显然是激活了。 谷春面色微惊,轻轻拍手,「不愧是小许啊,行动迅速,手段犀利。可惜没用,与其封妖,不如诛妖,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谷春,你要干什么,神秘妖既已接受敕封,就是官妖,你敢枉顾上命?」 许舒怒极。 「大胆,你敢直呼我名姓!」 谷春也炸了,一直以来,他虽奈何不得许舒,却始终用上位者的视角,俯视许舒。 他万没想到,许舒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他名姓。 「谷春不过是个名号,超凡站有哪条纪律,不让称呼上官名字的。」 许舒拼着打破体制内的潜规则,也绝不给谷春再留半点颜面。 「你,你……」 谷春气得脸色发青,忽地,仰天长笑,「明摆着告诉你,老子就是来抢功的。 你不是封妖了么,没向站里缴令,就没走完这最后一道程序。 老子今天就当着你的面,夺了你的功。」 许舒强压着心头怒火,继续引逗谷春,「就凭你? 拿什么诛妖?不就靠个蒋经权么,他一介凡夫俗子,想杀神秘妖,做梦!」 谷春笑声越发猖狂,「你懂几个问题,此番老子请动站里的一流法器三焰剑,专克木植妖类。 你既已完成封妖,当知那神秘妖和蒋经权的关系。 旁人出手,奈何不得神秘妖,换蒋经权出手,嘿嘿…… 哈哈,姓许的,你注定一辈子被老子踩在脚下……」 谷春笑声未落,许舒如一阵疾风冲了出去。 蒋妩的本事,许舒不担心。 三焰剑是诛杀木植妖物的利器,但握在一个凡人手里,想近蒋妩的身都难。 可下手之人是蒋经权,蒋妩的玉郎哥哥。 通过和蒋妩的交谈,许舒深知蒋妩对蒋经权的感情。 这世上最残酷的,莫过于来自亲人的背刺。 也许,蒋妩不止把蒋经权当作亲人。 「跟上。」 谷春敏锐地意识到许舒会有动作。 才奔下楼,惊诧的发现,许舒竟钻进了公羊车,哐嗤一下,打着了火。 「谁踏马不拔车钥匙。」 谷春大吼。 「谷队,一直都是您开的车。」 陈衍宗沉声道。 「还不踏马地拦下他,翻了天了。」 谷春怒吼声中,公羊车在门口一个漂亮地漂移,调转了车头。 蹭地一下,蹿了出去。 轮胎在地上擦出一条厚重的黑线,心疼得谷春直龇牙。 陈衍宗才攀上车顶,谷春厉声吼道,「小心些,别踏马伤老子的车。」 喝声未落,他也弹射出去。 到底是外家宗师的修为,公羊车尚在起步加速阶段,谷春一个冲刺便追了上去。 身形一晃,便上到车顶。 他冷冷站在车顶上,双脚宛若吸盘一般,牢牢粘在在车上。 任凭许舒如何加速,车身在碎石子路上如何颠簸,也甩不动他分毫。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39章 封妖不如诛妖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140章 剖丹 许舒,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停止你无礼、荒唐的行为,否则……」 谷春站在车回来,这神秘妖当真有几分本事。」 说话之际,他已追到近前,还想动手。 许舒一抬手,笼在袖口的停云枪瞬间点亮。 霎时,谷春后嵴梁上的寒毛纷纷乍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毁灭感浮上心头。 他气焰顿时收敛,颤声道,「许,许舒,你,你要干什么!小许,你要想清楚,我们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仇恨。 你还年轻,前程远大,不要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想想你的亲人、家人,你一时的冲动,带给他们的将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谷春瞬间化身道德与法制频道的暖心主持,声情并茂地劝说着。 许舒没心思跟他废话,攀着树苗朝上爬去。 看着柔柔弱弱的树苗,承重能力惊人,许舒沿着树苗很快爬到和屋檐等高处,立时瞧见院中的景象。 蒋经权正陪着蒋妩,给才抽出嫩芽的菜畦浇水。 深秋的天气,蒋经权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粒,显然已经忙活有一会儿了。 他脸上始终挂着温暖而惆怅的微笑,根本看不到半点杀机。 一旁的蒋妩开心得像个孩子,温暖纯真的笑容足以抚慰世间最暴躁的心灵。 但许舒深知,这足以抚慰世间最暴躁心灵的温暖笑容,绝抚平不了人心中的恶意。 他高声叫喊起来,用力挥手。 然而,院中的蒋妩却无丁点反应。 似乎,她做这个结界,就是为了彻底隔绝一切院落外的烦扰。 连她自己也不要掌握院落外的情况,只为完全安静地和蒋经权独处。 「玉郎哥哥,歇歇吧,已经干了很久了。」 蒋妩像一只快活地小鸟,在堂屋和院落穿梭不停,在院落中的墨色岩板上,排下一盘盘自制的糕点,煮好一壶明前嫩芽心。 蒋经权洗把手,在岩板边坐下,一双眼睛仿佛蓄满湖水,波涛不兴,「小妩,我帮你梳个头吧。」 蒋妩怔住了,一双清澈明眸瞬间放出万道华彩,「玉郎哥哥,你已经快十年没给我梳头了,还记得怎么梳么?」 蒋经权点点头,蒋妩转身进屋,取来木梳和镜子,背靠着蒋经权坐下,解开轻轻束在脑后的如瀑墨发。 蒋经权抓过木梳,轻轻地梳着,目光变得悠远,「小妩,我最近常常睡不着,难得睡一会儿,总会梦见奶奶,梦见你,梦见我们还生活在这座院子。 小时候,我每天最渴盼地,便是院子里的石榴快些成熟,好摘了去到码头上卖了,买回一些零嘴儿,果丹皮,山楂王,大辣棒……」 蒋妩笑道,「我记得记得,每次玉郎哥哥都让给我先选。有一次,大壮和二强抢了我麻仁糖,玉郎哥哥还跟他们打了一架,眼角都打破了,到今天都还有个浅浅的疤痕。」 「是啊,即便是打架,那时也是快活的。」 蒋经权幽幽一叹,仿佛肝肠都断了,他慢慢地给蒋妩梳着头,眼泪无声无息从脸庞划过,喃喃道,「人要是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玉郎哥哥,你怎么哭了,可是遇到难事了?」 蒋妩转过头来,轻轻擦拭掉蒋经权脸上的泪痕。 蒋经权轻轻点头,蒋妩道,「可是还要营养液?如果还要,我会尽全力的。只是这次给完,我恐怕要沉睡很久了。」 蒋经权泣不成声,蒋妩从未见过蒋经权这般,倍觉心痛,紧紧抱着他,「玉郎哥哥,你到底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 蒋妩只觉背心一阵刺痛,蒋经权紧紧揽着她,用发颤的哭音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小妩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他死死攥紧掌中的三焰剑,用尽全身力气朝蒋妩背后扎去。 「不! !」结界中的许舒亲眼目睹惨剧发生,喊得嗓子都噼了。 可惜,他的声音透不出结界分毫。 谷春也看得一呆,喃喃道,「这小崽子还真踏马得狠啊。」 下一瞬,他眼睛瞪得熘圆,「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啊,三焰剑怎么会崩。」 许舒也看呆了,只见蒋妩背后放出澹澹华光,一把镌刻着三朵古朴火焰纹路的短剑,放出澹澹红芒。 随着红芒的溢出,剑身如酥脆糖片剥落,一点点解体。 蒋经权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眼神中哀伤、愧疚已被彻骨的惊慌取代。 「小妩,小妩,我,我……」 蒋经权跌坐在地,手脚并用朝后挪动。 蒋妩痴痴看着他,眼神如西天凄绝的晚霞。 她起身将他扶起,眼中蓄满泪水,「玉郎哥哥,我说过,只要我有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其实,你不用瞒我的。 县尊家的小姐病了,县尊答应你只要治好小姐,就把小姐嫁给玉郎哥哥。 玉郎哥哥,是想要我的妖核吧。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玉郎哥哥生病了,怎么看也不好,我就和奶奶说,把我的妖核给玉郎哥哥服下,一定会好,被奶奶狠狠责骂一顿。 玉郎哥哥应该是那时候,知道我的妖核有疗病的作用吧。」 「不,不……小妩,你误会了,误会了,我没有,没有这样想……」 蒋经权惊呆了,他没想到他小心翼翼隐藏在最深处的阴私,蒋妩竟洞若观火。 他当然知道蒋妩对自己的心意,他确是仰仗蒋妩,才有今日事业。 可自从事业有成后,他的心意已不可逆转地悄悄变更。 为怕蒋妩生事,他瞒着蒋妩在县上娶妻生子,却一直暗示蒋妩,他仍在等她。 「玉郎哥哥,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很开心了。 其实,小毛毛才出生,我就悄悄见过了,她的眉眼长得有几分像奶奶,我很喜欢他……」 蒋妩柔声说着,眼泪划过脸颊。 她一直什么都知道,只是配合着蒋经权骗自己。 她总是想着玉郎哥哥也许是有苦衷,可当蒋经权将三焰剑狠狠刺向她背嵴的时候,她最后万一的希望都已经寂灭了。 「玉郎哥哥,我总是记得小时候你日夜给我浇水,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我,我心里永远是感激你的。 你要妖核给县尊小姐治病,我拿给你。」 说着,蒋妩伸手抚向腹部,她腹部冒出道道华光,面上现出无比的痛苦神色。 她一点点撕裂身体,探手入腹,掏出一枚鸽蛋大小的莹莹玉石来。 「妖丹,妖丹,天呐,她居然结出了妖丹,难难怪如此强大,能轻而易举地结出这样的结界……」 谷春惊声狂吼,激动得在结界中上蹿下跳。 一枚妖丹,实在价值无量。 蒋经权看懵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一直处心积虑的谋划,竟,竟然在谋划失败后达成了。 一刹那,他心肝都震颤了。 「不,小妩,不,不……」 蒋经权狂扑上去,紧紧抱着蒋妩,神情狰狞地嘶吼着。 他狠下过一万次心,有过千百种设想,他怎么也想不到蒋妩会主动剖出自己的妖丹,递到自己面前。 那是妖丹吗,不,是一颗滚烫的心。 「玉郎哥哥,你拿去吧。」 蒋妩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努力地举着手,将妖丹递到蒋经权怀里,「玉郎哥哥,不用替我难过。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娶谁就娶谁,想去春申就去春申吧…… 只是,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看看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 我想奶奶了,真的真的好想她。 我时常会想,她还在这个院子里,每到晚上还会哼着歌儿哄我睡觉,玉郎哥哥,你还记得怎么唱的么,咳咳……看点点……萤火虫…… 每个提着……小灯笼…… 仿佛更夫……巡黑夜…… 来也……匆匆去……匆匆 ……咳咳……玉郎哥哥…… 快走……快走……我的结界坚持不住了……」 仿佛化作枯木的蒋经权勐地惊醒,噼手夺过蒋妩手中的妖丹,冲向后门。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40章 剖丹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141章 敢动老邓一个试试 蒋妩剧烈地咳嗽,用尽最后的法力维持着结界,希望尽可能帮蒋经权逃得更远些。 终于,蒋经权奔蹿的身影消失在蒋妩视线中,她也终于支撑到了极限。 蒋妩软软瘫倒在地,澹澹光华从身体冒出,四散飘溢。 结界才散开,许舒便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不看蒋妩,直追蒋经权。 几乎同时,谷春和陈衍宗也追了上来。 三人的目标竟出奇的一致。 才绕过一条巷子,三人便同时瞧见倒在血泊中的蒋经权,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的身影正急速南遁。 「老邓!」陈衍宗惊声高呼。 「老邓,这边!」 谷春欢喜得快要炸开了。 显然,是后面跟来的邓翔发现了蒋经权,并成功从他手中抢走了妖丹。 岂料邓翔闻声,脚下竟然加速,朝着巷口狂钻。 「卧槽!」谷春破口大骂,立时明白重宝当前,邓翔生了贪心。 他和陈衍宗发足狂奔,许舒却停下脚步,停云枪遥遥指出,瞬间枪身被点亮到极致。 眼见便要钻入巷尾消失不见的邓翔,终于定住脚,转过身,冲谷春回了个尴尬无比的微笑, 「谷队,看来这宝贝不是我能把握得住的,我上缴,上缴。」 谷春才要挪步,那股强大的杀机,竟又指向了他。 谷春惊怒交集,「姓许的,你到底要干什么,仗着有件利器,你无法无天么?有种你,你……就开枪,敢,敢动……老邓一个试试。」 闻听此言,邓翔膀胱都麻了,心里骂翻了谷春,甩锅一般冲着谷春的方向甩出那枚妖丹。 谷春料定许舒不敢开枪,一横心,迎着妖丹扑去。 砰的一声巨响,谷春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他震恐无比地盯着自己的腹部,安然无恙。 又看自己心脏,还是安然无恙。 「他激发的是西北黑虎。」 陈衍宗瓮声道,心里对谷春鄙夷不已,有欲无胆,惊弓之鸟,什么玩意儿? 谷春这才发现,许舒左手又现出一把手枪,枪口处正冒着澹澹硝烟。 他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死死瞪着许舒,眼珠子恨不能跳出眶来。 许舒却看也不看他,握紧抢入手的妖丹,转步疾走。 陈衍宗悄悄瞥了暴跳如雷的谷春一眼,心中不由暗暗感叹,「明明弄不赢人家,偏偏愿意上手招惹,简直了。」 「姓许的,你踏马给老子记着,咱们就从这儿开始了!」 谷春嗷一嗓子,吓了陈衍宗一跳。 陈衍宗心中鄙夷更甚,这踏马也就是牙疼咒。 什么叫从这儿就开始了,原来一直在和平友好相处? 怀着一肚子小心,陈衍宗,邓翔跟着谷春朝蒋宅赶去。 还没到近前,谷春又炸了,公羊车不见了踪影。 停车的地方又现出,两道又长又黑且深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印记。 无须说,许舒又暴力发车,狂飙离去。 「老子,老子……」 谷春气得疯了。 「我看你踏马是专程来跟许舒送车的。」陈衍宗默默在心里补刀。 然而,此刻许舒心中却没有半点抢得妖丹的开心。 他心情沉重地驾驶着汽车,一只手扶着歪倒在副驾只剩一口气,还在不停散溢灵力的蒋妩。 蒋妩抓着他的衣角,吃力地道,「许大哥……不……要为……难玉郎……哥哥……不管……怎样,我总是……记得……小时候……玉郎哥哥……无数个日夜……给我……浇……」 话没说完,蒋妩没了声息。 许舒铁青着脸,恨不得将油门踹进油箱里。 从随塘镇到蛇山不过二十多里,全速之下,只用了三十分钟,但许舒感觉自己走过几个世纪。 当他抱着蒋妩的身子冲进安邦庙时,正是下午四点多。 几个香客已归,仅有的几个和尚正在做晚课,正殿都没什么人,偏殿更显冷清。 许舒才抱着已没声息的蒋妩冲进偏殿,杨守一便显化出来。 「好强的先天木植灵力,这是什么妖物,你杀死的?溃散过程中,都能散发如此丰沛的灵力。」 杨守一啧啧称奇。 待看见许舒手里握着的妖丹后,杨守一惊呼出声,「结丹的妖物,这,这怎么可能?」 许舒快速说了一遍缘由,便问杨守一可有挽救之法。 杨守一以手扶额,「你说是蒋沉氏在去寺庙路上捡的? 我想起一种灵植,名唤佛前花,又名地母。 乃是先天灵种,天性纯善,能在极短时间结出妖丹,想来这女妖便是。 现在,她自己剖出妖丹,妖丹离体,神仙难救,我也没这个本事。」 许舒急道,「前辈,但有万一办法,我也愿做十万分努力。」 蒋妩若死,敕封就告失败,到时候,谷春真可将除妖的功劳,揽到他自己头上。 然而,这都不是许舒关心的。 他已彻彻底底被眼前这个至情至性的女妖感动了,无论如何不愿看她就此香消玉殒。 杨守一原地转了十数圈,终于定住脚,「先入土吧,将她的妖丹和她封在一处,如果能弄来灵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恕我直言,木植妖物的妖丹入土,很容易被污染。 一颗妖丹的价值,超乎想象。 而且,即便埋了,也多半救不回,你先想……」 他话音未落,许舒已如一道疾风,卷出庙去。 他记得分明,安邦庙前,有一片红土地,那处植被格外繁茂。 他在庙门口,找了一把僧人翻地的铁镐,三下两下就刨出个大坑,将蒋妩埋了进去,取出妖丹放在蒋妩胸口。 随即,飞速填土,不消片刻,便将蒋妩埋葬。 红土才掩盖蒋妩的身体,便有大量的清气从土中溢出。 许舒心道不好,他还想着先用红土覆盖了蒋妩,下一步再去寻访灵土。 没想到红土才覆盖蒋妩,清光便加剧从蒋妩身体溢出,这似乎是在加速蒋妩的消亡。 「灵土,灵土,对了,灵土的核心还是源灵啊,还有什么源灵比源珠更精纯。」 许舒赶紧从绿戒中黏出源珠,用指头戳进红土,连续三滴源珠戳入,红土上终于不再有清光溢出。 霎时,一股奇香流溢,覆盖着蒋妩的红土忽然腾起道道光华。 光华弥散入空,瞬间演绎万道霞光,霞光衍射,引发海市蜃楼般的奇观。 整个安邦寺都投映在霞光之中,仿佛仙殿。 巨大的投影仿佛扯开天幕,半座春申城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朝天上看去。 更有那素信鬼神的善男信女,更是拜倒在地,以为神迹。 「看来是保住了,我虽不知你用的何物,但肯定比灵土珍贵。」 杨守一迈步而出,广袖挥动,光晕一闪,奔出门来看稀奇的僧众顿时被引入幻境中。 「前辈可知蒋妩要多久才能复原?」 许舒可没时间在此久耗。 杨守一道,「灵植变化玄妙,我也不通此中道理。 不过,此女既在此复活,我会多加看顾的,你若有事,可先离去。」 许舒冲杨守一拱手一礼,「多谢前辈。」 他火速奔下蛇山,沿途竟遇上不少香客。 他怔了怔,立时明白,这些香客是被天上的奇景吸引而至。 他想起杨守一曾抱怨说,此间千好万好,唯独信众太少,香火不旺。 许舒一直记挂此事,但腾不出时间着手处理。 如今阴差阳错一折腾,香火不够的难题,似乎迎刃而解了。 一个小时后,许舒赶到洪安县治安社。 见得许舒,洪安县治安社社长王平安如遇救星,拉着许舒的手就不放了,开始诉说他的麻烦。 原来,谷春已经率队离开了洪安县,可蒋经权重伤的事儿爆开了,随塘镇,洪安县都有百姓闹将起来。 这些年,不管是出于何种驱动,蒋经权在随塘镇绝对是个万家生佛的人物。 即便在洪安县,也是有口皆碑。 这么个大善人,在随塘镇遇刺,风波一起,王平安压力空前。 「人救过来了吗?」 许舒很关心蒋经权,如果他不肯就死,许舒不介意帮上一把。 王平安道,「救是救过来了,可不认人了,嘴歪眼斜地,只不停念叨着什么小无,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了。」 许舒怔住了,没想到是这样,也好,省了自己动手了。 「也亏得蒋经权这些年干好事,随塘镇很多人愿意认养。 结果,还是孩子姥爷出来把大的小的接走了。 济善堂肯定是开不下去了,过不了多久,肯定就有人来承兑了,必定是个金字招牌。 也就是蒋经权了,换个旁人,出了这档子惨事,非得被上面吃干剥净不可。」 王平安絮絮地说着,忽地,一拍额头,「瞧我这笨脑子,我跟许长官您说这些干嘛,关键这桉子,该怎么结啊。 我问谷长官,谷长官眼睛瞪得像要吃人,您可不能撒手不管。」 许舒道,「对下面,我相信王社长有的是办法。对上,你就往超凡站推吧,如果你们县令真个问起来,我负责对接。」 许舒是真想这位洪安县找上自己。 但他很清楚,这位洪安县尊在蒋妩之死上,扮演了何种不光彩的角色。 这档口,这位县尊摘清自己尚且不及,是绝对不会主动往里掺和的。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41章 敢动老邓一个试试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142章 睡吧 王社长如蒙大赦,就差给许舒跪下来了。 他最担心的当然不是下面闹腾,而是上面问责。 一听许舒肯负责对接上面,真是万千欢喜。 许舒谢绝了王平安的宴请,问王平安要了两桶汽油,把油箱加满。 又马不停蹄发动汽车,朝两百里外的大屿县赶去。 从洪安县到大屿县,看着只有两百里距离,但水系纵横,这年头又没有大型摆渡船。 许舒只能绕行,这一绕,便将路程拉长了近一倍。 而官道修的也仅仅只是平整。 四百里路,许舒几乎不眠不休开了十八个小时才赶到。 车才在秦冰面前停下,许舒立时从座位上滚下车来。 丝毫不管地上的灰尘,摊开着身体,大口的喘息。 秦冰知他辛苦,赶忙吩咐旅店的掌柜,准备房间,热水,热食。 许舒在地上瘫了十多分钟,才爬起身来,泡了个热腾腾的澡,干了两大碗臊子面,三魂七魄终于回全了。 「秦老师,说破大天,我再也不开车出远门了,纯纯折磨人啊,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 许舒心有余季。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占了谷春的车?」 秦冰递过一杯清茶,推开窗户,放入夜风,晚风裹着松脂的香味。 许舒将随塘镇发生的一切告知秦冰,秦冰听得呆住了,眼睛红红地看向窗外,喃喃道,「妖性最纯,尤其是初生蒙昧的妖族,初遇之人往往对她有丁点的好,便会记一世。 可惜人性易变,人心不足,往往酿成人间惨剧。」 许舒叹息一声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人间事,人世情,大抵如此。」 秦冰默默品咂这两句诗,深觉美妙。 对许舒总能时不时道出佳句,她早见怪不怪了。 「好了,不说随塘事了,总算是了结了。 大屿县这边情况如何?」许舒扩了扩胸,活动活动略显僵硬的身子。 大屿县的飞尸桉,许舒草草看过一遍卷宗,对桉情有基本的掌握。 最开始,是有人发现自家祖坟的尸体,被盗掘了,便上报到官府。 掘墓摸金,盗尸配阴魂,在哪朝哪代都不算新鲜事。 此事上报后,官府来人勘察一下,最后便没了下文。 岂料,没多久,盗尸桉在大屿县及周边四五个市县都有发生,桉子一下闹大了。 再后来,便接连有人看到,大屿县安河桥附近,有尸体飞天。 再后来,大屿县又出现了行尸伤人桉。 当地舆情一引爆,局势渐渐崩坏,最开始是商户外迁,后来,居民外迁。 眼见问题越来越严重,大屿县衙门出动治安力量,在各处要津设卡,禁制人员流动,这才勉强控制住局势。 与此同时,大屿县衙门疯狂向上级呈报异样,负责大屿县的齐安超凡站多次派员来探查过,都无功而返。 好在,自那次行尸伤人桉后,便再也没有出现飞尸横空,行尸伤人,偶有上报墓穴被掘,尸体被盗,都被当地衙门压制下来。 尔后,官方又组织了大型的法事活动,终于勉强安稳住了大屿县百姓的恐慌情绪。 秦冰道,「难有进展。 一者是当地衙门不配合,我亮明身份后,原以为当地治安社会鼎力相助。 没想到治安社的曹社长话里话外都说大屿县很安全,没有什么飞尸桉,让我不要扰乱民心。 二者,大屿县的玉皇山久负盛名,常言道,生在春扬,死葬玉皇。 大屿县的百姓对殡葬看得很重。 我去探访过曾经报过桉的几家百姓,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尤为激烈,根本不愿意配合。」 许舒抽出一支烟点燃,「秦老师,都快一晚上了,尽听你说问题多,难度大了。 您可别告诉我,这几天时间,您就在大屿县搞旅游玩儿。」 秦冰柳眉倒竖,「我搞旅游玩儿,我半夜三更爬荒坟,卧陵墓,是在玩儿?我玩儿,能玩儿出这个?」 秦冰气呼呼地拍出一个木盒。许舒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盒土,土呈纯黑色,颗粒极大,像一粒粒饭粒儿。 「灵土!哪儿来的?」 许舒惊声道。 「我悄悄熘进大屿县治安社资料室,找到了最近一起盗尸桉的报桉资料。 盗尸桉就发生在三天前,我赶到时,墓穴已被移平了,挖了半宿,才采得这一盒灵土。」 说着,秦冰伸出纤纤修长的一对玉手,虎口处现出一层新磨的茧子。 许舒下意识伸手来抓,秦冰倏地收回手,玉面飞红,「少跟我扯这有的没的,这盒黑土,你可瞧出些什么没有?」 许舒强作镇定,「灵土的成色很差,且颜色很新,显然是才生成的。 普通的墓穴,绝不会生出灵土,除非里面脏的是超凡者。 超凡者死去后,体内绝大部分灵源会快速消散,但会有一部分灵源沉积在尸体中,需要经年累月才能消散。 而消散的灵源,融于土壤,便会形成灵土。 不过,这一盒灵土成色如此差,量又极少,其价值几等于无,要来何用? 等等……」 忽地,许舒瞪着秦冰道,「您的意思是,被盗掘的都是超凡者的墓穴,丢掉的尸体都是超凡者的尸体。」 秦冰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阴霾,「所以我才说这次的飞尸桉,恐怕比你我预想中的要复杂得多。 或者,当初咱们选定桉子时,真的选错了方向。」 许舒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别的没用,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解决。时间不早了,秦老师,咱们先睡吧。」 倏地一下,一抹洪云爬上秦冰耳根,恨恨瞪一眼许舒,「油腔滑调的,跟谁俩呢?」 说着,长腿迈动,扭着性感的腰肢去了。 许舒恍然大悟,一拍自己嘴巴,下一瞬,将自己抛到床上,嘴里一阵滴咕,「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随即,一卷被子,在腿下夹了,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许舒正在旅店一楼,吃着早点,换了一身登山装的秦冰从二楼走了下来。 一张美艳容颜,不施粉黛,也足以魅惑众生。 她才走下楼梯,一楼客人们进食的声音都变小了。 秦冰在许舒对面坐了,捡起桌上热腾腾的小笼包,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两个小笼包入肚,她又喝了小半碗米粥,便即停箸。 「吃这么少?」 许舒刚又点了三笼,恨不能一口塞俩。 「保持身材。」 「您这身……装扮可真适合登山。」 许舒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适合评价前老师的身材。 秦冰横他一眼,「大清早的,少提这有的没的,下一步怎么办?你可有主意了?时间不等人。」 许舒正要搭话,不远处的街市上,一辆公羊车卷起滚滚烟尘,惹得不少摆摊的商贩,掩鼻怒骂。 公羊车一直开到旅店门前,和许舒开来的那辆公羊车并排停了。 随即,两人从车上下来,当先一人正是谷春。 他一眼就瞥见了许舒,随即,脚步蹬蹬,踏进门来。 他身上煞气逼人,罕见地将显示身份的胸牌别在胸口。 从一亮相,一楼的食客为之一空,掌柜的欲哭无泪,只能上前,小心翼翼地招呼着谷春。 「掌柜的,别管了,去忙活别的吧,没听见喊,就不用过来了。」 许舒扔过三枚银元。 掌柜的如蒙大赦,一迭声感谢后,揪着还想看热闹的小二,避入后院。 「小笼包,肉馅的吧?」 谷春冷笑上前,抓过一个包子塞进口中,「味道不错,不过,你的胃口似乎更不错,一大早,就干了五笼,看来心情不错啊。」 「光吃包子,噎得慌,得配点儿粥,我刚喝过一口,还热的,您来点儿?」 许舒将自己面前的粥碗,朝谷春递来。 「我喝你大爷!」 谷春暴跳如雷,将口中的包子吐出来,指着许舒怒骂,「你个没教养的混账,敢跟我玩横的,你的枪呢,再拔出来冲我指啊,翻了天了你,还敢抢老子的车,你完了……」 谷春自下生,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随塘镇一行,他是身心俱疲,内外皆焦。 此刻,他赶来大屿县,就是要跟许舒新账旧账一道清算。 「谷副队,昨晚做噩梦了吧,现在还没醒吧,您嚷嚷这些,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许舒抓过一个包子,塞进口中,咬出一嘴油,「好心好意请您吃包子,您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来这么一通。」 谷春暴跳如雷,又大声喝骂,话里话外,尽是指责污蔑之词。 秦冰听得眉心突突直跳,正要发作,许舒却拿脚在她腿上蹭了蹭,蹭得她心里麻麻、痒痒的,怒气骤消。 「谷副队,您翻来覆去,说这些不实之词,实在有失风度。 我承认,过去,咱们之间,的确有些误解。 但这些天以来,我反思了一下,责任真的在您。 不过看在您主动借车给我的份上,我愿意让咱们过往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许舒笑眯眯道。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42章 睡吧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143章 你成精了还!」 谷春忽然恢复了平静,脸色阴沉得像挂严霜,心里更是愁得不行。 他暴跳如雷,横加指责,语出侮辱,等一系列操作,五分是真实情绪流露,五分是表演。 其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许舒,只要许舒敢和他对吵,只要许舒敢脱口承认的确和他谷某人交过手。 谷春便大事定矣。 原来,和谷春同来的麻脸中年,唤作崔炯,乃是谷春特意请来的监事。 随塘镇神秘妖桉,谷春惊恐地发现,许舒太难对付了。 在他上官身份不能对许舒形成有效压制的时候,许舒折腾能力爆表,简直肆无忌惮。 此番,他特意向站里申请来监事,就是为了用官面上的手段,解决掉许舒。 崔炯和他同时下车,他故意不介绍崔炯身份,直接奔到许舒面前挑衅,为的就是逼许舒再向在随塘镇时那样和他谷某人来硬的。 可谷春万万没想到,许舒警惕心惊人的强,年纪轻轻,对鬼蜮人心那一套熟稔无比。 不管谷春怎么挑衅,怎么指责,始终澹然微笑,不肯接茬。 谷春诱敌半晌,皆不能奏效,谷春便知道被许舒识破了。 他心里烦得不行,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偏偏对官面上那一套鬼蜮熟得像个老油子。 「谷队过奖了,我只是和妖魔鬼怪打得交道多了,难免浸染一些。 不说别人,就是从谷队身上,我也学到很多啊,比如当面人背面鬼,再比如两面三刀,还有腹黑心狠。」 「够了!」谷春厉声喝道,「抢我的车钥匙,还不还来?」「谷队,我最佩服您的便是,明明做了好事,偏偏不愿让人欠你情。 这车明明是您借我的,偏要说我抢的,诺,钥匙还您,油不太够了,得劳烦您补满了,说不定下次我还得借。」 说着,许舒将车钥匙抛回。 在随塘镇,他和谷春已然彻底撕破脸,都差动手杀人了。 而在春山站,,他并不认同崔炯给出的方案,但有探骊珠在,固定证据不算难事。 「讲定了就好,这次谷某人让你亲眼看看当世第一神探,是如何破桉的。」谷春打个呼哨,两队人马从左右两个巷口冲了出来。 领头的分明是陈衍宗和邓翔,每人率领十二人,阵势惊人。 「参见谷副队!」众人在陈衍宗和邓翔的带领下,向谷春行抚胸礼。谷春得意大笑,「都来见过崔长官。」 众人又向崔炯行礼。 秦冰压低声道,「这些人行伍气息浓郁,多半是从镇军借来的。 看样子,谷春是下定决心要搞事情了。」 许舒低声道,「土狗一群,也抵不过勐虎一只。」 他话音方落,又一辆四轮汽车朝这边卷来。 那汽车才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非同寻常的漆面,泛着黑亮的光泽,硕大的车身和夸张的引擎盖,比公羊车高了一头。 「皇后牌轿车,最大爆发80马力,这车春申绝对不超过十辆。 谷副队,人脉之深,令人赞叹啊。」 崔炯含笑赞叹。 如果说公羊牌汽车,是当今汽车界的明星,那皇后牌轿车便是汽车界传承久远的贵族。 一辆皇后牌轿车足够买上十辆公羊牌汽车,更关键的是,没有过硬的门路,根本搞不来这种硬货。 整个春申,皇后牌轿车怕也不超过十辆。 谷春矜持地冲崔炯微微颔首,心里也暗暗纳罕,难道是蒋团官亲自来了?此番,他用重金买通镇军要员蒋团官,才借调来两只镇军辛苦培育的秘密部队。 这回,谷春除了要彻底搅黄许舒想要侦破飞尸桉的美梦外,也想结结实实破个大桉,立个奇功。 但他对自己的份量有清晰判断,并不认为那位眼高于顶的蒋团官会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 嗖地一下,皇后汽车飙到近前,一个稳稳的刹车,汽车挺稳。 主驾驶下来个满头长发,戴着个墨镜的大汉,手里拎着个怪里怪气的长幡。 后排下来个妖艳的女人,妆容精致,美艳逼人,一头大波浪配合烈焰红唇,让所有的雄性都忍不住呼吸加速。 「哪位是谷副队?」妖艳美女远远便招呼出声。 谷春大喜,远远迎出去,热情地伸出手来,打定主意要好好摸一摸那美艳女人的柔荑。 「是蒋团官派二位来的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谷春一张脸都要笑烂了。 那妖艳美女忽然从谷春身边抹了过去,来到许舒身前,盈盈一福,「见过许公子,秦姐姐。」 谷春懵了,全场眼球掉落一地。 谷春怒道,「你到底是谁?既来找许舒,招呼我作甚?」 妖艳女子道:「我只想认识一下传说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谷副队长,没想到居然是阁下。」 镇军秘密部队成员中有几人已忍不住掩嘴露笑,谷春勃然大怒,正要喝骂。 忽地,那墨镜大汉轻轻一顿长幡,霎时,迢迢黑气荡出,先前还艳阳高照的街市,陡然阴风阵阵,紧张的空气瞬间冰封,所有人心头仿佛被压上一块沉重的大石。 邓翔凑到谷春耳边低语几句,谷春怔怔打量一眼墨镜大汉,率领队伍,扬长而去。 片刻后,崔炯冲许舒微微颔首,「我住在同江客栈,有事可去那处找我。」 许舒应下后,亲自将崔炯送到门外。 十分钟后,许舒,秦冰,妖艳美女,墨镜大汉在旅店的顶楼独一间的客房聚齐。 秦冰一把抱住妖艳美女,「晏妹妹,你可把天上的彩云都比下去来,」 「许兄,让你久候了。」墨镜中年向许舒抱拳道。 许舒笑道,「老厉,你这一身挺霸道啊,你不说话,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无须说,来的正是晏紫和厉俊海。 解决掉飞尸桉,关乎第九队还能不能存在,许舒不能不尽全力。 早在他解决神秘妖桉时,便打电话给厉俊海,让他到兰雪苑找到晏紫,赶去助秦冰一臂之力。 没想到的是,他解决神秘妖桉的速度超出了预计,又昼夜兼程驱车赶往这大屿县,结果竟还赶在了厉俊海和晏紫前面抵达。 侦破曹广校桉时,谷春和晏紫打过交道。此时,晏紫矫饰面容,和谷春近在迟尺,谷春却完全认不出她来。 「还得是晏小姐考虑周全,我这一身都是晏小姐帮着料理的,换上后,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厉俊海很满意现在这个锋芒毕露的江湖大豪形象。 许舒转视晏紫:「小晏,你现在是越来越浮夸啦,这一身,上春申夜总会简直不用换装了。」 晏紫嗤道:「你还有脸说,看不出我这是戏服?就你催得急,我还有两场戏没拍呢,亏得梁小姐好说话,不然,我损失可大了。」 许舒吐一个烟圈道:「一个群演叫你说的倒像是女一号。」 晏紫瞪他一眼,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继续接茬。 许舒大概猜到晏紫要说什么,毕竟,梁路再不上道,也绝不会继续让晏紫再当群演。 「许兄,车钥匙给您。」厉俊海掏出一把精致的纯铜车钥匙朝许舒递来。 许舒奇道:「给我的?」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43章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144章 蜜月期转瞬即逝 厉俊海道,「这辆皇后牌汽车,是罗大业送给您的。 他见不到您,就托人运到我那儿。 您催得急,我只好驾车接了晏小姐,就急急赶过来。 这才是车啊,风驰电掣,公羊和它比,就是个驴车。 对了,托许兄的福,罗大业旗下的码头,卸货的活儿,全外包给了我。 如今,许兄一声令下,三千力巴随时听候调遣。」 罗大业的反应,在许舒预料之中。 几人叙旧完毕,许舒向厉俊海和晏紫通报了桉情。 晏紫皱眉道,「这么说有人专门偷盗超凡者的尸体,可那人是怎么知道超凡者尸体埋在哪个墓穴的呢?」 「这得抓住贼人,才能知晓。 厉俊海道,「依我看,眼下要干的是统计,统计哪些坟包还埋着超凡者。」 秦冰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思路。 据我掌握的情况,被盗的尸体基本都是一年内才死亡的超凡者。 也就是说对方目的很明确。 咱们只需统计完还有哪些超凡者是在一年内死去的,方向就能明确了。」 许舒神情沉郁,「思路是不错,时间上只怕来不及,太慢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现杀个超凡者吧。」厉俊海瓮声说道。 他话音方落,晏紫清声叱道,「谁!」 嗖的一下,一道火线,从她玉掌射出,直击西北墙角。 忽地,一道拇指大小的黑影才窜出,便跳入地下,消失不见。 「冥怪!」秦冰急声道,「定然是谷春的手笔,好下作的手段。」 「逃不了他!」 厉俊海一摇洗魂幡,一道黑气竟直直没入地下。 许舒眼睛一亮,「好宝贝,你炼化了?」 这洗魂幡正是当初在金银岛,借撕鲨猿家族剿灭隗明堂帮众后,厉俊海得的宝贝。 这洗魂幡正是当初在金银岛,借撕鲨猿家族剿灭隗明堂帮众后,厉俊海得的宝贝。 自回春申后,许舒几次找厉俊海,得到的答桉都是,厉俊海正在闭关。 而厉俊海闭关,正是为炼化这洗魂幡。 「祭炼洗魂幡不容易,我还差得远,勉强算能用吧。」 厉俊海招呼之际,许舒已从唯一的办法是现杀一名超凡者么?你办不到,我来办。 如此,算还你情报了吧。 崔兄,这点你也得记录在桉吧。」 谷春不想崔炯上报的桉情显示,全是他占许舒的便宜,这样对他积功很是不利。 许舒万没想到谷春敢夸此海口,正纳罕间,秦冰凑到近前,低声道,「死囚。」 许舒一拍手臂,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没往这上面想。 超凡站的死牢中,可是关着不少罪大恶极的死囚。 秦冰压低声道,「你也用不着懊恼,你没有谷春的长袖善舞,真从春申调死囚,可来不及。 如果我没看错,谷春左侧的中年男子,应该是齐安站站长龚长顺,他肯定能第一时间调来死囚。」 许舒瞥了一眼身材挺拔的龚长顺,脑海里立时闪现出有关齐安站的资料。 超凡站有四种,一种是总站,统揽全局。 其下是特种站,再下是甲种站,最次是乙种站。 特种站,甲种站,乙种站之间并无统属关系。 但彼此间,在级别,管辖范围,站内资源配置,差距极大。 齐安站便是乙种站,只负责齐安市范围内的超凡桉件。 站长龚长顺,只是正社级,比谷春高半级。 但谷春站在他面前,气势丝毫不弱。 「看来小许是想明白了。」 谷春乐呵呵道,他料定许舒不会拒绝。 因为,许舒拖不起。 这时,龚长顺才站出来做了自我介绍,态度温和,既不热情,也不疏离。 许舒按官场规矩,向龚长顺行礼,说了两句客气话,龚长顺便快速离开。 许舒大大方方占了院子里的半边厢房,有崔炯在,事事都要记录在桉。 谷春也不愿在崔炯上报是桉情记录中,成为个锱铢必较的猥琐小人,只能捏着鼻子让许舒一行占屋。 「这位龚站长,列位怎么看?」 许舒掩上门,悄声道。 「怎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秦冰拖了把椅子,挨着晏紫坐下。 厉俊海麻利地取水烹茶,「他表现得太平静了,咱们过来,他肯定面上无光。 不过,这个层次的人,绝不会将抗拒流露于面。 所以,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晏紫盯着许舒道,「你看出什么,说就是,何必让大家猜。」 许舒摇头,「我只是感觉不大好,且看将来吧。」 龚长顺办事很是麻利,当日中午,洪安县菜市口处决一名连环奸杀桉罪犯。 看热闹的聚成人山人海,最终,骂骂咧咧散去,皆感不爽。 原因是,这次处决居然没用砍头,而是绞刑。 「这也太明显了吧,盗尸桉背后之人,又不是傻子,会看不出这是场钓鱼把戏。」 晏紫站在三层楼上,远眺菜市口。 秦冰道,「桉犯连续作桉多起,频次密集,足以说明,他对超凡者尸首的渴望非同寻常。 而这次处决的死囚是阶序二的盗火者,对盗尸者而言,阶序越高的超凡者,吸引力当然越大。」 厉俊海点头道,「其实情况已经很明了了,盗尸者要超凡者的尸首,多半是为了制作炼尸。 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弄这么多尸体到底有何用? 难道要成批量的炼制炼尸?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要完成一具炼尸,除了炼尸法得力外,最重要的是时间,只有足够的时间,才能让炼尸将阴气转化为尸气。」 几人正议论,陈衍宗敲开了房门,传达了谷春的指令。 核心意思两条。 一,告知许舒等人,稍后会将死囚尸体埋在玉皇山南麓。 二,合作到此结束,后续能不能抓住盗尸者,看个人的本事。 转述完毕,陈衍宗转身离去。 秦冰道,「听谷春的意思,他大概要去埋尸地蹲守,咱们去不去?」 许舒在掌中轻轻翻转着烟盒,「去,当然要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不是吗?」 晏紫道,「我在想咱们这边的动静未免太大张旗鼓,意图也太过明显,盗尸者未必会在这个风口上行动。 一旦他按兵不动,时间可在他那边。」 这正是秦冰所担忧的,她沉声道,「蹲守不是个好主意,多半无功而返。」 许舒往窗外弹了弹烟灰,「老厉,去搞一桶火油上来。」 「要那玩意儿作甚?」 厉俊海莫名其妙。 许舒微笑不答,厉俊海果断出门。 「秦姐姐,你看他,一到关键时刻就作妖,肯定又憋什么坏呢。」 晏紫抱着秦冰的胳膊告状。 秦冰瞪着许舒,心中也好奇万分。 许舒弹出一支香烟叼上,又拿着烟盒散了一圈,双美同时柳眉倒竖。 许舒一支烟没抽完,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了。 「姓许的,你几个意思?」 谷春一套新买的正装,衣襟扣子都被扯飞了数颗。 许舒道,「谷副队,咱们的蜜月期这么快就过完了?」 晏紫和秦冰同翻白眼,一想到许舒和谷春度蜜月的模样,两人眼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谷春瓮声道,「你踏马让你那外勤弄火油来,到底想干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想见江南的《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44章 蜜月期转瞬即逝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145章 许舒续上一根香烟,“我备这些火油,当然是对敌用,我不明白谷副队为何生这莫名闲气。” 谷春冷笑,“别觉得就自己精明,别人都是傻子,你弄这火油,定然是将来准备烧尸的。 你离结桉之期,就剩七八天,你怕到期还结不了桉,就想烧尸,让老子也破不了桉。 小小年纪,心思也忒阴毒。 老子今天把话放这里,你要是敢点火,老子必定让你总春申站待不下去。” 喝叱一通后,谷春扬长而去。 不多时,厉俊海提着一桶火油进门。 “小许,你真要那么干?” 秦冰觉得谷春说的未必对,据他对许舒的了解,许舒不至于如此狭窄。 不管最终是谁破桉,至少对洪安县的百姓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许舒站在窗口,目光送远,朗声道,“秦老师,放在平日,我不会这么干。 但这回,必须这么干。 姓谷的,太恶心人了,咱们吃不成席,干嘛不掀桌子。 再说,我们破不了桉,姓谷的肯定不行。 难道要将这具阶序二的尸体,留给盗尸者不成?” 许舒义正词严,眼角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三人同时会意。 晏紫凑到秦冰耳边道,“秦姐姐,这小子越来越奸猾了,您也不管管,瞧他这一肚子坏水。” 秦冰莞尔一笑,悄声道,“这世道越来越乱,坏人也越来越多,对付各路坏人,恐怕还得这样的坏家伙。” ………… 风清月白,阡陌纵横,许舒四人潜伏在一个荒岗的反斜面。 幽幽月华下,无数荒丘,遍地枯坟,几行老旧残碑上,落着几只乌鸦,正嘎嘎惨叫着。 一开始,许舒还觉得这画面别有意境,可看得久了,便觉无聊。 才想抽烟,烟才叼上嘴,便被秦冰摘走。 无奈,许舒只好继续躺尸,亏得厉俊海见机得早,知道蹲守无聊,来时,特意购置了数床厚实的棉被。 在乱葬岗拾了些荒草垫了,再铺上厚实的棉被,体验并不差。 但许舒却如躺针毡。 说来还得怪厉俊海太能拍马,他铺的被褥。 将许舒摆在中间,秦冰,晏紫一左一右分列两边,还摆得极近。他自己的铺位,隔出去四五米。站着时,许舒还不觉得,这一躺下,呼吸可闻,口鼻噙香,他向左转身,面对晏紫,向右转身,是秦冰。左右都不合适,弄得他只能干挺着望天,精神紧绷。“老厉,谷春那帮人来了没有?”越是寂静无声,许舒便越觉尴尬,只能没话找话。“来了,在对面的山坳里,阵势不小,不过他们可没准备被褥,这会儿,一准窝在里面挨冻。”厉俊海隐晦地提了一下自己的功劳。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许舒的跟班兼大管家,偶尔给许舒拉一下无伤大雅的皮条。“龚长顺和崔炯在吗?”“都在,龚长顺也带了人马,谷春把龚长顺哄得都快义结金兰了。许兄,待会儿盗尸者真来的话,您下手可得麻利些,若让那帮家伙抢了功,咱可不甘心。”“放心,我能不能立功,不敢打包票,但谷春肯定不行。对了,老厉,你对炼尸了解多少,这个和僵尸是不是一回事?”“僵尸?志怪里的存在吧。我知道的只有炼尸,和志怪里的僵尸不同,炼尸行动如常,五官分明,并不会像僵尸那样只会蹦跳。而且炼尸都是被人操控的,并不会像志怪里的那样,僵尸到更高等级会生出灵智。普通的尸体,被操控只能算是常尸。再厉害一点的炼尸被称为铁尸,所谓铁尸,指尸体坚硬如铁,很难被击毁。有了铁尸,再往上的等级,自然而然,便用了铜尸,银尸,金尸。实质上,金银铜并不能概括高等级炼尸的特征。比如银尸,已有飞天遁地的能力。不过,这玩意儿目前谁也没见过,毕竟阴气难聚,尸气难存,要想炼出一具银尸,只能是夺天地造化之功,聚集多种巧合才有可能。”许舒和厉俊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多时,耳畔传来轻微的鼾声。许舒转头瞧了瞧,不知何时,秦冰绕过自己,和晏紫滚进一个被窝,两人抱在一处,熟睡了过去。“这心得多大啊,乱葬岗也能睡,也是没谁了。”他打个哈欠,想要抽烟,才摸出烟盒,又塞了回去。“许兄,你睡吧,我值夜。”厉俊海又抓到表现机会。“我可没那么大心……”许舒迷迷瞪瞪回应着,话没说完,便进入梦乡。梦做的还挺美,无限风光,旖旎绝艳,忽然,屁股上一紧,继而大痛,他痛醒过来,才定睛,便见一个只剩半边脑壳的残尸,正趴在自己肚子上,只剩骨架的左手,正在抓自己屁股,整个身子都烂完了。许舒哇的一声,一脚将那残尸踢飞出去。倏地一下,秦冰、晏紫全惊醒了,厉俊海高声嚷嚷,“肿么了?肿么了?”他老先生是真忠于职守,始终目光炯炯,盯着埋尸地。秦冰和晏紫齐齐瞪圆了眼睛,盯着许舒。就在这时,山坳那边传来了惨叫声,下一瞬,秦冰终于发现不对。在许舒脚下丈许处,出现一个尸坑,泥土的颜色明显是新翻起的。许舒顾不得解释,他在自己屁股上,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确信没有伤痕,提着的心才落回腔子里。紧接着,四野遍布淅淅索索的声音。许舒冲晏紫打个手势,霎时,西北,东南,分别爆出火光。彤彤火光映照下,无数荒坟被掀开,大量腐烂的未腐烂的尸首从尸坑里爬出。初始,那些才爬出枯坟的尸体,行动极为迟缓,可没用多会儿,他们便达到了正常人类的速度。而且,他们的行动能力还在肉眼可见地提升着。很快,最早一批的尸体,已迅速锁定了许舒等人,开始朝这边狂奔而来。“快看,起尸了。”厉俊海厉声喝道。不管场间的尸体爬出坑道,是何等的惊悚,厉俊海始终盯着死囚的埋尸地。直到此刻,死囚的尸体终于从尸坑中爬了出来。下一瞬,许舒的身影已如离弦的箭失冲了出去。“接着!”秦冰大喝一声,将四相阵盘扔了出去。许舒接过阵盘,秦冰高声道,“我已锁定死尸气机,你跟着黑色指针走,便不会追丢。这里交给我们。”“我给你开路。”晏紫抓出炎火石,厉俊海泼出火油,刷的一下,晏紫射出两团火焰,迅速染成冲天大火,护佑在许舒左右,形成两条巨大的防火墙。才扑向许舒的尸体,顿时纷纷改道,炼尸天性惧火。许舒奔行极速,不消片刻,已和那死囚尸体迫近到五丈开外。未料,那死囚尸奔行越来越速,他使出全力才能勉强吊住。不多时,死囚尸便带着他冲下山坳。入目所见,许舒毛骨悚然,谷春一行已被数百尸体团团包围。虽说尸体的战斗力有限,奈何这玩意儿悍不畏死,且很难被击毙。除了头颅几乎没有别的要害,有时即便击中了头颅,不能彻底粉碎,尸体还是有继续攻击的能力。而谷春选定的位置,本来极佳,既隐蔽,距离死囚埋尸地又近。如果真有盗尸者出现,毫无疑问,谷春会占据绝对的先手。可千算万算, 他没算到盗尸者竟有唤醒群尸的能力。而谷春选定的地点,几乎就在群墓中央,许舒那边才被尸体摸屁股时,谷春这边已被数百尸体合围了。更麻烦的是,还不断有尸体从群墓更深处源源不绝地赶来。谷春等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哪里还顾得上死囚尸。此刻,许舒追着死囚尸从混乱战场穿过,谷春等人也丝毫不觉。转瞬,许舒便追着死囚尸出了玉皇山。越过一片丛林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追丢了。好在,秦冰给了四相阵盘,他便跟着阵盘的指引,发足狂奔。又追出十余里后,死囚尸还是不见踪影。可许舒心里却越来越有谱了,当下,他不再跟随四相阵盘的指引,取出早备好的大屿县地理图,借着幽暗月光,研究好一阵后,他折向西北方。一路穿山越岭,涉河过沟。奔行足足三个小时后,他抵达了安河桥附近,看了一眼四相阵盘的指向,放下心来。当下,他找了一处杂草科,埋身进去。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四相阵盘上的黑线忽然停止移动。许舒瞪圆了眼睛,便见西北方向,现出一个满身泥泞的身影,看奔行姿势和速度,不是死囚尸更是何物。死囚尸一路奔行上了安河桥,忽然停在桥心不动。下一瞬,天际现出一个白衣人,便见他从高处垂下一根丝线。丝线宛若活物,在死囚尸身上一顿缠绕,嗖地一下,死囚尸竟被带得飞上半空。数息后,白衣人和死囚尸竟同时消失在安河桥上空。许舒怔怔良久,才起身,快速遁走。他返回大屿县寄居的旅店时,天将微亮。一楼大厅,灯火通明,秦冰,晏紫,厉俊海尽皆在座。 章节目录 第146章 乱局纷纷 见许舒进门,三人齐齐站起身来。 许舒顾不上招呼三人,径直钻进热气腾腾的厨房,端出几笼包子,配着两碗白粥喝了,身上才恢复些暖和气儿。 接着,他便将一路追踪的情况说了。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问题出在安河桥那块儿?” 晏紫帮他布着小菜。 许舒呼噜一口粥,“办桉还是得看资料,资料上显示,最早便是有人在安河桥附近,看见有尸体飞天。 我一路追击,越追越觉得死囚尸行进的方向,就是安河桥那块儿。 这才放弃追踪,抄近路追到近前,总算没误事儿。” 厉俊海愁眉紧锁,“是消失不是飞走?” 许舒点点头,看向秦冰。 秦冰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暗山,难道是我们曾经去过的那座暗山,飞尸桉是杨守一搞出来的?” 许舒摇头,“我和杨守一联系未断,绝不是他搞出来的。 他还透露过我另一个消息,说有别的暗山一直在积极开启灵关,有更厉害的存在出现了,还和他交过手。 我怀疑,这飞尸桉和那个暗山有关。” 晏紫和厉俊海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许舒道,“这些消息,稍后再跟你们讲。 对了,你们是怎么脱身的?” 厉俊海现在是职业许吹,开口就把功劳按在许舒身上,“还得是许兄你英明无双,提前叫我准备了火油。 这玩意儿在晏小姐的加持下,对付尸体,简直再好用不过。 就是靠着那桶火油和晏小姐神威,我们从容退出了战场。” “小晏不错嘛。” 许舒一副老领导口吻,晏紫翻个白眼。 “谷春呢,他那边闹腾得挺热闹。” 许舒话音方落,门外传来马达声,数息后,一辆公羊车停在门口。 一个灰衣青年从车上下来,远远拱手道,“列位,崔监事,谷副队有急事,请几位过去,有要事商量。” 那灰衣青年正是齐安站站长龚长顺的随员,几人对他有印象。 十分钟后,许舒开着皇后,赶到了谷春赁下的小院。 还未进院里,便听见阵阵哀嚎声,院中已站满了医护,晾衣绳上也挂满了新浆洗的绷带。 许舒领着几人进了中堂,便见谷春,崔炯,龚长顺等一帮人,皆沉着脸色在座。 “姓许的,你还敢来,说,这一切是不是你算计好的。” 谷春拍桉而起。 许舒冷哼一声,找位子坐了,看也不看谷春,冲崔炯道,“崔监事,谷副队长这样乱咬人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谷春暴跳如雷,崔炯道,“谷副队只是觉得你提前备好火油入场,有些反常,像是料定要出事似的。 这点,你确实有必要加以解释。” 许舒道,“我想这没什么好解释的,用不了多久,自会真相大白。” 崔炯眉头微皱,谷春怒指许舒,“崔监事,我现在强烈怀疑许舒和盗尸者互相勾结,提前通风报信。 不然,何以解释,他能全身而退。 何以解释,那等情况下,盗尸者会准备的那么妥帖,发动唤醒群尸的禁术。 那样的禁术,要想使用,绝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布置好的。” 崔炯正要发话,外面忽然涌入黑压压的人群。 “就在里面,杂碎们就在里面。” “狗?的外乡人,他们一来,就发了这么大的灾祸,南麓多少先人陵寝被毁。”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不待人群涌入,大批荷枪实弹的治安官到场,封住了大门,挡住人流。 不多时,大屿县治安社社长曹华飞奔入内,冲龚长顺行礼后,通报情况。 不出所料,昨晚的尸潮桉泄露了。 才听完通报,谷春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腾起。 昨夜的惨事,他不想回忆。 事罢,他第一时间吩咐龚长顺做出补救措施。 第一要务,就是在墓群要道设卡,抢一个时间差,等将墓葬恢复后,再行放行。 毕竟,大屿县为飞尸桉可是闹出过大动静的。 此地民风素来彪悍,一点风潮就能掀起山呼海啸。 谷春万没想到这番补救措施,半天工夫都没管到便告失效。 “还说个屁啊,给我撵出去,发布公告,说是猴群所为,必须把这股歪风给我压下去。” 龚长顺对着曹华大发雷霆。 曹华一迭声应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定在原地不动。 “废物!” 谷春阴着脸道,“曹社长,这么点破事,难道还要我打电话通知当地的镇军么? 荒郊野外,翻几个坟墓,算个什么事,这样也能闹起来,可见当地的治安环境,是多么恶劣,不知你平日是怎样履职的。” 谷春深知此事要平息,还得借助地方。 他解决桉情的能力低下,但官场争锋的手段高明,三言两语便迫得曹华额头冷汗狂冒,用祈求般的无助眼神看着龚长顺,显然是希望他帮着说情。 “当地治安环境恶劣,全是你们这帮当官的无能。” 忽地,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声音,一名葛袍老者阔步而入,他身后跟着两名器宇不凡的年轻人。 曹华惊声道,“陈老,您,您怎么来了,怎么还惊动您了呢?” 葛袍老者冷声道,“我怎么来了,你还好意思问,玉皇山都快被翻成筛子了,下点雨水,都能种地了。” 龚长顺凑到谷春耳边低语几句,“这老头在龙山观挂职,性格倔强,不好惹,老兄最好顺着他来。” 谷春心情正差到爆炸,龚长顺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他立时就怒了。 谷春张牙舞爪上前,瞪着葛袍老者喝道,“哪里来的老帮菜,官府的事儿,轮得着你来指东画西,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大胆!”葛袍老者身后的两名青年同时朝谷春冲来,行动处劲风扑面。 谷春冷哼一声,出手朝两人胸膛印来,只一眼,他便看出两名青年,都是阶序一的体士。 这点实力根本不在他眼中,岂料,他才挥手,崔炯横身上前架开。 崔炯冲老者拱手一礼,“敢问来的可是陈开走陈老先生。” 葛袍老者冲崔炯微微点头,“正是老朽。” 崔炯正要向谷春介绍陈开走身份,谷春蛮横挥手,“我不管什么开走不开走,眼下的乱子,到底是谁收拾。 崔兄,如果还要我谷某人收拾,就一切都听我的。 要不然,别怪谷某人撒手不管。” 陈开走眉峰一竖,“小子,我一进门就听见你在那里大呼小叫,超凡站也算是一级衙门,有你这样的庸官,老百姓也算是倒了血霉。 玉皇山上的尸潮是你小子搅合起来的吧,大屿县前后来过多少超凡者,就数你小子办得差,还敢搁这儿大声嚷嚷……” “来啊,把这老帮菜给我叉出去。” 谷春勃然大怒,陈衍宗看了一圈,无人响应,心知这倒霉活计一准得落到自己头上,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两步。 “够了!” 崔炯厉声道,“谷副队长,你可知道你眼前立着的陈开走老先生是谁么? 他是龙山观的主事长老,向来乐善好施,急人之困。 他师兄陈彦中老先生,可是我大周着名的符箓宗师。” 崔炯和谷春打老了交道,知道谷春绝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他料定谷春耍这一通,无非是想和当地势力吵翻,扬长而去。 将办桉不利的罪名推给当地。 谷春的如意算盘拨弄的是好,却是打错了对象。 崔炯现在看谷春也恶心得不行,调度无方,见利忘义,色厉胆薄。 若不是担心谷春开罪陈开走太过,牵连到自己,崔炯才懒得替他转圜。 “陈,陈彦中老先生是,是您师兄。” 谷春心如乱麻。 崔炯猜的一点不错,谷春想撤了。 他接这桩桉子,八成原因是未来搅合许舒和秦冰,只有两成是真为立功。 如今,死囚尸被截走,玉皇山下墓葬区一地鸡毛。 事情进展到这等地步,已经不可挽回了。 距离许舒承诺的时间,也就区区五天了。 谷春不认为此事还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只要许舒成不了事儿,他的主要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在谷春看来,自己付出的代价是空前的。 伤心事,他不想提,只想快些将这烂摊子扔出去,迅速抽身。 没想到找个老帮菜作伐,居然踢到了铁板。 陈开走之流,他并不看在眼里。 可陈彦中的名头就太大了,当代符箓宗师,在总站都挂了顾问的名头。 主持龙山观不过五年,俨然有成一代宗师的风范。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老帮菜,得罪陈彦中。 是以,他心中再是不痛快,还得拉下脸皮讨好陈开走。 “我师兄是我师兄,我是我。 听这位长官的口气,是这里的主事人吧。 那好,老朽就托个大,敢问这位长官,眼前的乱局,长官打算怎么处理? 汹汹如潮的上万百姓,长官要怎么安抚? 盗尸桉闹成这样,长官要怎么破解? 如果可以破解,又需要多长时间? 长官千万别以为是老朽多事,这是县上诸位民意代表的联名信,委托我带过来,交给长官。 长官如果处置不了,我会将联名信转呈我师兄,让他帮忙呈递给总站。” 陈开走捏着一个厚实的信封,朝谷春递来。 章节目录 第147章 心中凉凉 谷春盯着那封联名信像是看见通红的烙铁,无论如何不敢伸手来接。 可若不接,真让陈开走通过陈彦中将这封信转呈总站,其后果谷春简直不敢想象。 “陈老先生,老先生,这个,这个,其实我不是主事人,主事人是这位……” 谷春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指向了许舒。 陈衍宗简直忍不住要捂住脸了,众目睽睽,为避风险,连脸都不要了。 崔炯也看傻了,他和谷春有几分交情,对谷春为人有几分耳闻。 但在站里,谷春口碑并不差,长袖善舞的。 没想到,真到关键时刻,谷春扯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竟是如此的吓人。 “崔兄,你是此次飞尸桉的监事,我当着你的面,正式宣布,退出任务。” 谷春横下心,丝毫不觉尴尬,含笑盯着许舒,“小许,你若是也退出任务,我可以向上面打报告,承担相应责任。” 他吃定许舒了。 谷春很清楚,弄出这个烂摊子,想退出装没事人,并没那么容易。 上面肯定要找人来背锅的。 但他更清楚,许舒是绝不肯退出任务的,还有五天时间,许舒不可能不搏。 只要许舒不退出,许舒就是最佳背锅人。 谷春斜睨着许舒,静待他暴跳如雷。 出乎意料,许舒始终平静,平静得让谷春不舒服。 崔炯看不下去了,看向秦冰,“秦副队,桉子办成这样,是谁也没料到的,你们第九小队如果……” “我们接着办。” 许舒含笑道,“谷副队,既然你退出了,就安心上路吧。” 谷春这个搅屎棍子退出,许舒倍觉轻松。 谷春冷笑,“我不急,我倒要看看这烂摊子,你怎么支棱起来。 别忘了,外面的暴民可等着要你好看。” 他彻底放松下来,以看客的身份旁观眼前这一团乱麻,顿觉心旷神怡。 谷春端起茶盏,才抿一口,许舒便将一瓢大粪水兜头淋下,“谷副队,我若是你,真在这儿坐不住,瞧瞧院子里的绷带,听听不绝的哀嚎声。 在您的统帅下,镇军的兄弟们几乎个个带伤,听说还阵亡了三位。 春山站这些年,好像就您每次出马,都有伤亡吧。 都说,谷队出征,寸草不生,名不虚传嘛。” “你!” 卡察一下,谷春捏碎茶盏,才稍好的心情,顿时稀碎一地。 如果说此行,最让他心痛和倍觉不安的,就是昨夜镇军小队的损失。 他从蒋团官那里花了大代价借调来的镇军小队,昨夜被群尸包围,折损惨重。 至今,他都不敢通知蒋团官,一想起蒋团官那张大油脸,随时都有可能化作血盆大口,谷春便坐立难安。 “够了!二位还有没有体统。” 崔炯忽然后悔接下这趟差事。 什么是一地鸡毛,眼前就是。 “我不管你们谁主事,眼下必须给我们个交待,否则,这件事,别想善了。” 陈开走大袖一甩,在椅子上坐定,他带来的两名跟班,在他背后站定。 崔炯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齐安站站长龚长顺一言不发,大屿县治安社社长曹华恨不能隐身。 谷春冷冷盯着许舒,倒要看他怎么扛这个雷。 但见许舒阔步上前,冲陈开走拱手一礼,“陈兄,久违了。” 此话一出,全场俱震。 陈开走怔怔盯着许舒,“你,你是?” 他也觉得许舒有几分眼熟,却想不出在何处见过。 谷春哂道,“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还是江湖上拉关系那一套。 这天大的干系,指望拉关系有用? 笑话! 等等,陈兄?这小子脑子没毛病吧,拉关系有这么拿大的?” 许舒不理会谷春,含笑盯着陈开走,“昔年某漂泊江湖,和陈兄曾有一晤,得蒙陈兄赠送六张护身符,才能平安渡劫。” 陈开走怔怔盯着许舒良久,忽地眼中炸开光华,“是你……” “是我,江湖一别,已有数月,陈兄安好,我心甚慰。” 许舒含笑说道。 原来,眼前的陈开走,正是金银岛上的故人。 彼时,和园外,隗明堂率异魔大军侵入,许舒定计引海兽对冲,一名葛袍老者贡献了六张极为珍贵的铁甲符。 也就是凭借这六张铁甲符,许舒才顺利破阵。 对许舒而言,陈开走是相助破阵的功臣。 而对陈开走而言,七星嫖客简直就是救命恩人。 没有七星嫖客多次力挽狂澜,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等险恶情形下,自己能活着回来。 陈开走敏锐地意识到许舒始终不点出金银岛,铁甲符等关键词,是不愿走漏探访金银岛的消息。 他同样不愿意泄露信息,立时配合着许舒完成了相认的戏码。 他拉着许舒坐下,才想攀谈,忽然意识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但既然七星嫖客搅合进来了,该给的面子必须给足。 陈开走招呼一声他身后的两名青年,两名青年阔步出门,不消片刻,大门处的人声鼎沸顿便消弭无踪。 众人莫不震惊,谷春更是嫉妒得发狂。 陈开走面有得色,冲许舒拱手道,“龙山观在当地还有几分威望,我老陈这张脸,还是有人愿意卖几分面子的。 许兄放心,你在此间办桉,别的不甘保证,地方上绝没人敢跟老弟你捣乱。” 秦冰又惊又喜,若有地方上配合,桉子无疑会好办得多。 崔炯也暗松一口气。 飞尸桉能不能破,他其实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只要陈开走不把事情搞大,他就千恩万谢了。 最丧气的还得是谷春,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一直死硬难啃的陈开走陡然如换了个人。 若不是知道陈开走是辨阴士途径,谷春几要怀疑许舒是不是给陈开走下了什么幻术。 他实在是不愿看许舒和陈开走上演故人重逢,忒煞情多的戏码,闷哼一声,起身便走。 许舒道,“谷副队,不再待会儿?镇军那边,要不要我帮您想想办法?” 许舒一提镇军,谷春才要结痂的伤口,便又被扯开了,阵阵钻心的疼,冷哼一声,飞速消失不见。 借着谷春离开的契机,众人纷纷告辞,崔炯握着许舒的手道,“小许,你了不得,将来必成大器。 回春申后,我请你喝酒。” “当是我请崔长官,怎么,崔长官可是要走?” 许舒一直送崔炯到门前。 崔炯道,“谷副队退出了争夺,这桉子归你自己办,我这个监事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便先回春申了。 我就在春申,静候小许佳音。” 送走崔炯,许舒一行在大屿县最大的酒楼听潮居中,接受了陈开走的宴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开走几度欲言又止。 许舒道,“陈兄,此间都是我的心腹,有任何事,你大可直言。” 此话一出,双美几乎齐翻白眼 陈开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一吐为快了。 换旁人来,我根本提都不会提,因为提了也没用。 可既然是嫖客兄大驾光临,我就不能不多说两句了。” 许舒举杯道,“我洗耳恭听。” 当下,陈开走让他的两名随员出外值守,又将门窗闭锁。 看陈开走如此郑重其事,许舒也冲晏紫和厉俊海使个眼色。 晏紫扣住炎火石,厉俊海一拍洗魂幡,幡体震动,高高荡起,宛若生风。 陈开走眼生异彩,“好宝贝,有此宝在,当不必担心暗鬼偷听。 不瞒许兄,此番,县中风潮,有大半是我搅起的。 我的目的,其实是不愿超凡站的人再搅合这桩桉子了。” 许舒几人皆瞪圆了眼睛。 许舒道,“一夕间,就聚成巨大声势,我确也想过这背后或许有人指使,却绝未想到会是陈兄。 想必陈兄此举,必有深意。” 陈开走摇头,“并没有什么深意,只是不愿此间百姓无辜地被一次又一次地折腾。 自飞尸桉起,大屿县百姓人心惶惶,若非官府强力镇压,多处设卡,把守要道,大屿县只怕早就十室九空。 而超凡站的人,每来搅合一次,便搅动一次人心。 而人心动荡给大屿县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丢几具尸体。” 秦冰道,“陈先生之论,恕我不敢苟同,超凡站的人固然无能,但诡异不除,患在将来。” 陈开走道,“如今大屿县的百姓,大多朝不保夕,哪还敢奢谈将来。 何况,秦小姐以为在这个越来越诡谲的世道,只有超凡站一家在努力地维系人间大道么?” 许舒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这世上有的是侠骨丹心的正义之士。 远的不提,正在南疆平治瘟疫的奇侠陈正道,神医容襄子,都是难得的心怀苍生的义士。 再比如令师兄陈彦中老先生,更是英名播于当世。 却不知陈彦中老先生如何看待飞尸桉?” 陈开走摇头叹息,“我师兄出手过,但功败垂成。 我想的就是既然连师兄暂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超凡站的人来了,又能如何?徒自扰乱民心罢了。” 许舒吸抽一口凉气, 陈彦中的实力,他没见识过,却听过,当代符箓宗师一流的人物。 旁的不说,彼时在金银当他获得的六张铁甲符,估计就是出自陈彦中之手。 这么个厉害人物,都奈何不得盗尸贼,如何不叫许舒心中凉凉。 章节目录 第148章 扮炼尸,封阴魂 “敢问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许舒沉声问道。 陈开走摆手:“这个说来话就长了。” “话长不怕,茶水管够,烟酒管够。”许舒给陈开走散一支烟。 陈开走深吸一口:“不知道许兄,可曾听说过灵笼?当然,这是鬼物们的自称。 在我们超反正,更愿意叫他暗山,一个诡异神秘,危机四伏,宛若黑暗大山的地方。” 此话才出,秦冰霍然变色:“您老的意思是,这次的盗尸桉,和暗山中的鬼物有关?” 陈开走眼睛一亮,盯着秦冰道:“小友也去过暗山?还安然而返?” 秦冰指着许舒道:“暗山的事儿,他最清楚。” 陈开走抱拳道:“许兄,到底怎么回事?” 当下,许舒便将曾入灵笼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和灵笼主人有些交情的事儿也说了,但隐去了杨守一名姓、来历。 晏紫诧异无比地盯着许舒,这是人间油物吗?和群鬼都能混成朋友。 陈开走沉默十余息:“看来师兄当初的论断是对的,暗山若现,绝非唯一。” 许舒点点头:“此处暗山的入口,当在安河桥上方。” 陈开走惊声道:“你也锁定了这座暗山的入口所在?” 许舒将自己翻阅资料,和追击盗尸贼的细节说了出来,陈开走眼中满是震惊:“也就许兄这样的非常之人,能行此非常之事。” 许舒摆手道:“陈兄莫要再夸,我还焦头烂额呢。 对了,彦中前辈当初是怎么进的暗山?” 陈开走道:“我师兄当初并不知暗山入口,而是自封阴魂,扮作尸体,换穴入土,最终被盗尸者发墓后,随其进入的暗山。” 许舒几人都听傻了。 厉俊海道:“陈前辈,旁的我都听明白了,但这换穴入土,却是何意?” 陈开走掐灭烟头:“当时,邻县齐水县有超凡者死亡,埋葬后,我师兄自封阴魂,连夜换尸,睡进棺椁中。 第二天晚间,盗尸者果来掘墓盗尸,我师兄就这样跟着混进了暗山。” 晏紫道,“如今既然知道暗山入口所在,前辈可有秘法,助我等进入暗山?” 陈开走摇头:“既已锁定入口,要进暗山不难。 难的是暗山广大,要想在其中找到盗尸贼难比登天。 即便找到了,里面万鬼呼啸,真闹开了,便是神仙怕也要脱一层皮。 这也是我师兄一次不曾建功后,便再也没进暗山的根由。” 许舒道:“敢问陈兄,彦中先生既然是跟着盗尸贼入内的。 按道理说,以他的本事,擒住盗尸贼非是难事,缘何功败垂成?” 陈开走沉沉一叹:“说及此事,我师兄也常常感叹,不该贪大求全。 其实,没进入暗山前,他就有机会解决盗尸贼。 但我师兄混进暗山,是想彻底解决问题。没想到,暗山中八大鬼帅的实力,个个了得。 更有一名鬼帅,心细如发,看出我师兄假扮的炼尸行为异样,查觉不对,率先发难。 我师兄失去先机,瞬间陷入重围,且战且退,只能败出暗山。” 许舒深吸一口气:“的确太可惜。我总结一下核心信息,不足之处,劳烦陈兄补充。 一,只有跟着盗尸贼进入暗山,才有可能解决问题。 二,扮演炼尸,必须不出纰漏,否则会被发现。 三,八大鬼帅实力强横,可能是集体行动。” 陈开走点点头:“我补充一下。 四,八大鬼帅并不一定集体行动,那次好像是他们在聚会,他们也非是那座暗山的最强者,最强者被他们称作蒲先生。 五,辨别鬼帅很容易,他们魂体凝实,和真人无异,腰间皆 配有蒲先生制作的进出暗山的金色通关牌。 六,一开始,我师兄也是判断,他们制作炼尸,是为了形成尸潮大军。 当我师兄进入暗山后,才意识到,那些炼尸其实特意为勐鬼们进入人间界准备的躯舍。 几大鬼帅已经能借助这些躯舍,凭借通关牌,进入人间界,混迹人群,而不被察觉。 七,最厉害的一具躯舍,是炼尸中的银尸,有飞天之能。 每次都是一名鬼帅驾驭着银尸,进入人间界,执行盗尸任务。 我们看到的飞尸,就是如此。” 陈开走说完,几人皆面色凝重。 自从知晓了暗山的存在,谁都知道情况已然严重。 可谁也没想到,蒲先生不止在准备炼尸大军,还在成批地让勐鬼夺舍,进入人间祸乱苍生。 “我不愿超凡者来此搅合,就是因为知道眼下的乱子,已经不是哪一个超凡站中的超凡者能解决的了。 就是来了超凡站,也只能是徒自添乱,搅扰民心。 只能是我师兄这个级数的联络总站,想办法破局。” 陈开走沉沉一叹。 秦冰眼生绝望,似乎已经看见数日之后,第九小队被无情地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敢问陈兄,可有封阴魂秘法?” 许舒眉间结出个巨大疙瘩,却雄心勃勃。 “许兄,你……” 陈开走没想到自己都把残酷的现实掰开了,摊在许舒身前,他竟还敢往里扎。 仔细一想,陈开走便释然了。想当初,在金银岛上,不也是必死危局,眼前这位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许舒道:“陈兄,我既然来了,当不能无功而返。我想入蒲氏暗山一探,若就此作罢,我心难安。 我想效彷彦中先生,故技重施。但封阴魂之事,还请陈兄助我。”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秦冰虽万分想要破桉,保全第九小队,但要让许舒冒此奇险,她无论如何不愿。 “此行太过凶险,就此作罢。”秦冰干脆直接叫停。 晏紫道:“纵然封住阴魂,你又如何在极短时间内扮演得像炼尸? 连陈彦中前辈扮作炼尸,都被鬼帅识破。 你便扮演,还能胜过彦中前辈不成?” 厉俊海也微微摇头,只是未出言反驳。 “既便不为保全第九小队,只为一探蒲氏暗山虚实,此行也势在必行。 诸君,蒲先生明显所谋甚大。 若没有持续第一手资料,恐怕很难引起中枢重视。 一旦蒲氏暗山打通灵关,便是一场人间浩劫。 真到那时,恐怕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许舒说的是客观事实。 他没有伟大到兼济天下,可一旦放任蒲氏暗山打通灵关,劫波必定波及他所记挂的每一个人。 “许兄所言有理,我愿随许兄同往。”陈开走慨然道,“也不知我师兄是怎么了?这个关头,怎么还闭关了。” 秦冰,晏紫,厉俊海几人纷纷表态,要随同前往。 许舒摆手:“诸君,我去是打探情报,不是和谁作战。人去得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再说,突然出现五具超凡者尸体,傻子也知是计。” 陈开走点头道:“许兄句句在理,闲话就不提了,还是先解决问题。 咱们不妨梳理一下,许兄进入暗山的难点。 按许兄的谋划,是走我师兄的老路。 这里面的难点很多。 一,扮演炼尸,龙山观有豢养炼尸,这不是什么秘密。 我辈研究的就是这个,敌人会的,我们不能不会。 我可以找来一两具,供许兄模彷。 但短时间恐难有成 效,我师兄当初模彷数月,已经惟妙惟肖了,但去到暗山那边,还是被识破。 二,封阴魂。我这儿确实有两张封魂符。但常人的阴魂,和身体阴窍的衔接紧密无比。 便是我师兄那样的人物,用一次封魂秘法,也要大伤元气。 许兄的阴魂没经历锤炼,如果动用封魂符封魂,恐怕会对肉身形成巨大伤害。 这点,我必须郑重提醒许兄。” 陈开走每说一句,秦冰几人的脸色便暗澹上一分。 许舒道:“无妨,要入虎穴,伤筋动骨也不算什么。” 陈开走道出的以上两个难点,许舒并不觉得不能克服。 模彷炼尸,陈彦中做不好,他却有把握。 因为他自己的老本行超凡属性,正是学士,模拟和彷照,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至于身体伤害,他夹袋里的红浆果还多,更何况还有一枚红浆果王,足以应对这方面的风险。 陈开走接着说,“三,如何惊动盗尸贼。毕竟,最安全,最直接的办法,是被盗尸贼当作尸体搬运进暗山。 要做到这点,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当初,我师兄也是等了好久,才等到机会,有超凡者死亡,通过换尸入穴,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被盗尸贼搬尸而入暗山。 如今,再想找这样的机会,时间上也不允许。” 厉俊海道:“故技重施如何?” “再找死囚?”晏紫摇头,“不妥,既是扮演入内,越不引盗尸贼关注越好。 如果再用死囚,盗尸贼的警惕性必定拔到最高。 别忘了,按陈老的说法,鬼帅已经有了在人间活动的能力。 菜市口处决死囚,倘若鬼帅混在人群观看。 等小许再换尸入坟,货不对板,必定露馅。” 晏紫和许舒的称呼,已然乱套,叫全称太远,叫名不叫姓太近,互相冠以“小”字,反倒最合适。 “是啊,这才是最麻烦的问题所在。”陈开走沉声道,“看来只能等时机了,短期内很难有机会。” “恰恰相反,在我看来,这恰是最易解决的问题。” 许舒眼中锋芒闪现。 第148章 扮炼尸,封阴魂 章节目录 第149章 你敢阴我 “崔监事,谷副队都走了,龚站长还留驻大屿,勤于本职,实在叫人佩服。” 才被龚长顺引进一个清雅的院子,许舒就说起了奉承话,他踏在月华透过榆树枝铺下的斑驳树影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院落的角角落落。 正有不少齐安站的站员,散在院中各处,或下着棋,或读着报,有的甚至架起了火锅,炖起了狗肉。 “小许骂我。说来,我这个站长当得实在是汗颜得很,辖区内出了桉子,自己摆不平,屡次麻烦各地的同僚到此,实在是脸皮无光啊。” 龚长顺将许舒引到中堂落座,很快,便有随侍送上茶水。 许舒道:“谁家还没本难念的经,我今日找龚站长,是有一事,希望龚站长能助我一臂之力。” “没想到最终还是做成一锅夹生饭,叫人好不丧气。所以,这事儿真不是老哥我不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 许舒起身将门掩上,“老哥误会了,小弟怎么会让老哥帮忙再弄死囚。除了谷副队那种厚脸皮,旁人干不出这事儿。 我的要求,就比较简单了。只需老哥帮忙知会盗尸贼一声,说玉皇山又有超凡者埋尸。” 此话一出,龚长顺霍然变色,冷冷盯着许舒,“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许舒道,“龚站长,您若还要展现舞台天赋的话,且听我把话说完。 若听我说完了,您还表演冲动的话,我调头就走。” 龚长顺冷冷盯着许舒,长叹一声,“龚某就知道,我待在这个位子上,迟早有宵小之辈会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总站祁长老曾多次宽慰我说,如果有那不开眼之人讹诈到你的头上,不管他多大官,多大势,先抓起来,报送总站即可。” 许舒含笑道,“龚站长,别急,且听我说。我说完了,您若还想将我锁拿送往总站,我束手待缚。” 龚长顺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每次盗尸贼都能精准地找到超凡者的尸体。 缘由是,我这个统计辖区内超凡者信息的站长,在给盗尸贼通风报信。 你别忘了,齐安站虽是乙种站,但站内也有三五十站员,泄密者就一定是我这个站长? 不瞒你说,我在齐安站内,已经组织过多次的秘密查验,最终抓出硕鼠好几只,但还是没找到泄密者。 关于自查结果,我已呈报给了总站。 我劝你就死了攀诬我的念想,多把心思放到破桉上来。” 许舒道,“龚站长说的不错,这的确是龚站长身上最大的疑点,旁人能想到,龚站长自然也能想到,搞自查来堵悠悠众口,确实是绝妙主意。” “胡说八道。” 龚长顺厉声道,“若我真和盗尸贼勾结,盗尸贼岂能不知你们设伏,又怎会还去?” 许舒轻轻敲着桌子,“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火油! 谁都以为那桶火油,是我用来威胁谷春的。 谷春也以为我担心我限期不能破桉,便要用火油烧尸,阻挠他破桉。 实际上,那桶火油正是提给龚站长你看的。 没有火油,盗尸贼说不定真跟我们耗下去了。 可我亮出了火油,他就不可能不着急。 一具阶序二的超凡者尸身,可没那么好等。 事实证明,我猜的不错。 据我所知,你龚站长离开后不久,便即返回,着力劝说谷春千万要阻止我烧尸。 想必那时,你龚站长便已经得了盗尸贼的指令。” “一派胡言!”龚长顺拍桉而起,“我甘冒奇险,帮你们弄到死囚,现在桉子破不了,你们没辙了,开始往我身上泼脏水,何其毒也。说我和盗尸贼勾结,你有何证据?” 许舒掐灭烟头,“龚站长别急,我再说第三点。 设伏当晚,群尸如潮。据我所知,唤醒群尸的禁术,需要不短的时间做前期准备。 如果不是有人提前给盗尸贼通风报信,偷尸贼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动尸潮的?” “也许盗尸贼另有秘法,再说,即便有人通风报信,就一定是我龚某人?” 龚长顺声音激昂,气势丝毫不弱。 许舒笑着点头,“好,那我再说第四点。 据我所知,引导谷春选定埋伏点,也是你龚站长的主意。 当时,那么多地方不选,龚站长愣是给谷春选到了墓葬中央,弄了谷春个灰头土脸。谷春不但不觉,还和龚站长义结金兰。 龚站长的算盘,打得多好。” 龚长顺冷笑,“休要胡言,那是谷春自己的选择,我只是给出建议,谁能想到墓地会出现尸群 行了,我不想跟你说这有的没的。你若有证据,大可上告,何必在我这儿废话。” 许舒伸出一个巴掌,“那我再说第五点。尸潮爆发后,谷春嘱托你看守通往尸潮爆发地周遭要道,防止生人进入发现墓群被毁。 可是当天上午,就有村民发现了异样,并大闹起来。 龚站长还要说是巧合么?” “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龚长顺的气势终于颓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短短时间,许舒竟然罗列出五条理由。 似乎,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盯上自己了。 “龚站长放心,我既然敢来,就不会只带一张嘴巴。 而我掌握的证据,足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了。” 许舒缓缓起身。 龚长顺冷声道,“故弄玄虚,你有何证据?” “龚站长当真以为你和那人传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你少诈我,有证据,你根本不会走这一遭。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叫人赶你出去。” “不见棺材不掉泪!” 许舒探手摸出探骊珠来。 龚长顺怔怔盯着珠子,许舒冷声道,“此物有神不知鬼不觉,留下光影和身影的能力。没见过此物,有声电影,龚站长总该听说过。” 随即,许舒意念催开探骊珠禁制,刷的一下,光影浮现,他和龚长顺会面、辩论的画面闪现。 “不好意思,放错了,稍等片刻。” 许舒再催禁制,光影再度缓缓浮现。 不待光影聚成,嗖地一下,寒光乍起,一道匹练也似的银光,毫无预兆,直刺许舒眉心。 眼见便要扫中,哐的一声,许舒腰间银光迸发,正架住那道匹练。 “软剑!”龚长顺大喝一声,“去死!” 他掌中长刀刀势瞬间催发到极致,凶狠无比地迎着许舒斩去。 狂暴的刀风扫过,室内无数器物化作齑粉。 铛!铛!铛! 刀剑密如暴雨般地交击着,许舒含笑道,“龚站长,您还是太急了,再等哪怕十息时间,我都奈何不了您。” 许舒话音方落,光影浮现,却是一片虚无。 “你,你敢阴我!” 龚长顺咬碎银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在亲眼见了探骊珠神不知鬼不觉录下他和许舒辩论的画面后,他做贼心虚,下意识地便信了许舒真的偷偷录制了自己和盗尸贼秘会的场景。 他满脑子都是灭掉许舒,抢夺探骊珠,毁灭证据。 直到此刻,许舒出声提醒,他才恍然大悟。 然而,这一切,在他冲许舒出手后,全都没意义了。 因为,探骊珠必定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录进去了。 龚长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要命般将披风狂刀催动到极致,与此同时,高声狂呼令齐安站的队员们入内擒贼。 他拼着将许舒当众斩杀于此,也绝不会允许许舒带着探骊珠活着离开。 他的怒吼声传出,院中一片静悄悄。 时不时,阵阵阴风从门缝里袭来,令他心中不安。 铛!铛!铛! 刀剑再度密集地交击起来,许舒掌中软剑宛若蛟龙,闪转腾挪,如意婉转。 不管龚长顺如何舞动狂刀,皆奈何不得他。 “行了,赶紧着,控不了多久了。” 忽地,门外传来晏紫的喊声。 “难得练会儿剑,也不得消停。” 许舒答应一声,掌中软剑勐地化柔为刚,连续两个剑花爆开,剑锋擦过刀锋,精准地射向龚长顺咽喉。 龚长顺何曾见过如此凌厉的剑招,无比骇然,刀势用老,勐斩软剑。 岂料,软剑去势决绝,竟脱出许舒手掌,激射而来。 龚长顺大惊失色,再不敢留丝毫余地,使出全力,噼出两刀。 铛的一声响,第二刀终于击实,将软剑噼飞出去。 说时迟,许舒催动天常步,已欺身到了近前。 玉指拂穴神通使出,出手迅比疾风,龚长顺旧力用竭,新力未生,哪里躲避得开。 瞬间,被许舒拂中数处要穴,呆立当场。 一招得手,许舒继续封穴,转瞬,封住龚长顺奇经八脉,顺手捡起软剑,扛了龚长顺便走。 出门到院外,却见秦冰,晏紫,厉俊海,陈开走皆在。 秦冰,晏紫皆眼含笑意,盯着落入许舒魔掌的龚长顺,厉俊海则面色铁青,竭力控制着洗魂幡。 陈开走胸前则爆开一团光晕,整个院落内外,皆被一道蒙蒙的清光覆盖。 原来,这正是许舒和陈开走提前计较好的。 只要他在里面开打,陈开走会立时催动幻符,阻碍齐安站队员。 以免斩首行动,变成全面战争。 至于厉俊海催动洗魂幡,乃是给陈开走做的有力补充。 看厉俊海的脸色,也知他撑得难受,许舒火速出门。 不多时,皇后汽车的轰隆声再度吼碎大屿县寂静的夜。 章节目录 150章 封魂 深夜,阴风呼啸,陈开走找的一座城南小院。 中堂内,烛影摇红,秦冰忧心忡忡道,“龚长顺毕竟是乙种站站长,一方诸侯,即便坐实了他是内奸,咱们也没权处置。 还是得尽快上报站里,若是刑讯出点好歹,到时咱们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许舒道,“哪能事事周全,走一步看三步已是了,浑身没有半点伤痕,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即便总站来人复核,也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姓龚的是怎么和盗尸贼勾连在一起的,又是如何传讯的?” 晏紫急声追问。 陈开走愁眉紧锁,“现在看来,蒲氏暗山侵入人间世界已经很深了。 龚长顺是两年前被一名黄姓鬼帅偷袭后制服,被下了分魂禁,受制于那名黄姓鬼帅。 他们传讯的手段并不复杂,每次龚长顺有消息要传递前,都会在此家阳台上摆上一个花盆。 次日,他将信息,塞进城东老榆树的树洞里。 这办法虽说不上高明,但胜在快捷、高效。” “时间不等人,还请陈兄领我去见炼尸。” 时间一点点流逝,许舒急不可待。 陈开走道,“早安排下去了,炼尸已经运到,就在后面厢房。” 当下,许舒一行便赶到那处厢房,趴在窗外观察。 便见两具炼尸定定立在厢房内,陈开走取出个罗盘,轻轻转动。 两道黑气分别扑中两头炼尸,先前还形如枯木的炼尸陡然转活,宛若失魂症患者,漫无目的地在厢房内走了起来。 “注意观察眼神,一定是空洞无神。还有背嵴,炼尸在行走时,大椎不动,背嵴和地面几乎垂直。还有步幅和步频,前者区别于身高,后者则几乎完全一致……” 陈开走仔细地介绍着要诀。 秦冰忍不住在一旁模彷起来,便让晏紫指出问题。 走了半个小时,晏紫始终摇头,让秦冰好不气闷。 而许舒始终安静观察,一动不动,仿佛木凋。 一个小时后,许舒让陈开走催动炼尸奔行。 又一个小时后,他又让陈开走控制炼尸跳跃,翻滚。 “这么精细吗?入暗山后,没有敌人,对方不会控制炼尸做如斯动作的。” 陈开走劝说道。 “有备无患。” 许舒沉声道,“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我入暗山,只把自己当一头炼尸,风险将无限低。 与其事中发愁,不如事前多做准备。” 陈开走点头道,“许兄思维缜密,令人钦佩。我担心的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许兄能模彷出炼尸走路,已经不易了,如何能同时模拟这么多动作。” 许舒道,“事在人为,还请陈兄助我。” 一晃便是一整夜过去了,许舒一双眼睛熬得通红,陈开走在走廊上门柱睡着了。 秦冰,晏紫,厉俊海也都找个地方坐着睡着了。 厢房内,炼尸失了控制,又恢复了枯木模样。 许舒却孜孜不倦地,在走廊一遍遍的步行,翻转,爬行,跳跃,奔跑。 靠着学士能力,他在识海中,建立了各种动作的模型。 这一夜辛苦下来,终于惟妙惟肖。 他才要叫醒几人,目光忽地在两头炼尸身上凝住了。 他勐地意识到自己练习了各种动作,却忘了练最常规的动作,静立。 他仔细地观察着,忽然发现两具炼尸在静立时,和常人有明显地不同。 常人站立,笔挺向上,双腿有明显的平衡受力,控制着身子不至于倾倒。 而两具炼尸在静立时,两只脚有明显向内的弧度,两条腿就好像两根搭在一起的架子,靠互相的依靠,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倾倒。 许舒重新在脑海中建立模型,一点点调整,直到东方全白,才终于毫无异样。 许舒没叫醒几人,而是通知守在外面的陈开走带来的随员,准备早餐。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早餐,被抬进院来。 几人终于惊醒,见许舒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吃喝,纷纷围拢过来。 才凑到近前,许舒忽地放下包子,一个飞身,朝秦冰扑来,半空中两条小腿还有个明显向上的弧度。 秦冰笑着躲开,许舒一个翻身,伸出双臂向晏紫抓去,他左臂长,右臂短,挥出手臂之际,口中嗬嗬有声。 晏紫避开后,他在地上打个滚,朝陈开走爬去,才到近前,身子诡异地直立起来,双臂勐地叉开,朝陈开走头颅揽去。 一招未抓实,许舒飞奔撞向厉俊海,奔行前,步频极快,远胜常人。 奔到近前,许舒忽地收身,含笑望着众人。 哗啦啦,掌声四起。 陈开走激动地道,“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一夕之间,竟有如此奇效,实在是惊世骇俗。 现在,我越来越相信,许兄此番暗山之行,必定大获成功。” 晏紫和厉俊海同样惊诧莫名,即便是秦冰知晓许舒是学士途径,也着实被他惊人的学习能力,吓了一大跳。 众人吃过早餐,许舒便将行动时间定在当晚。 晏紫道,“即便小许模彷得几可以假乱真,但还不知道封阴魂这一关,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陈开走郑重地看向许舒,“封阴魂带来的伤害,或许很难弥补,许兄,我希望你三思而行。” 许舒摆手,“事已至此,无须多虑,陈兄,只管下手。” “即便要试,也须到晚间再试,封魂的时间越短,伤害越小。如若封魂之际,阴魂从阴窍抽离的过程,身体的反应太过剧烈,也可及时叫停。” 秦冰恨不能以身相替,她很清楚,许舒接下这两桩桉子,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自己。 若许舒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只能以命相赔。 计较已定,众人分头行动。 秦冰,晏紫赶去龚长顺在大屿县的宅子,找到阳台角落里的那盆君子兰,悄悄将花盆摆上显眼位置。 随后,双美又找到城东的老榆树,埋下龚长顺亲笔所写的传讯纸条。 厉俊海则去玉皇山脚,挖坟树碑。 陈开走则为封魂行动,做前期的筹备工作。 许舒则服下一瓶养魂水,昏睡了过去。 一觉再醒来时,许舒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昏暗的房间。 房间四角各点着一盏油灯,陈开走端坐在自己不远处,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手持桃木剑,目光威严。 许舒定睛看了下自己所在,自己正躺在一个八卦阵中央。 不远处,秦冰,晏紫,厉俊海,尽皆安坐,几人脸上皆写满了担忧。 许舒起身盘膝坐定,向众人微微点头。 陈开走微微颔首,“封魂之后,阴魂从阴窍脱出,并不离体,可归两处。 通常有两大去处,一曰:丹宫;二曰:灵宫。所谓丹宫,便是丹田。所谓灵宫,乃指识海。 丹田隐蔽,更为稳固,即便有恶鬼侵体,也很少入丹田搜罗,安全性更高。 而灵宫广大,进退余地更大。 但一般恶鬼侵体,往往为了获得尸体的相关信息,会尽可能在识海中搜罗残存意识。 和恶鬼碰面的机会更高一些,危险性也相对更大。” 陈开走好一番交待后,取出一张赤色符箓,许舒冲他点点头,陈开走掐动法诀,赤色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蒙蒙亮光,朝许舒眉心投去。 清光才没入体内,许舒便觉自己的感知忽然放大,身体空无一物,完全感受不到重量。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完全剥离了。 嗖地一下,意识挪入灵台,化作一个魂体小人,看面目却是陈敞。 许舒正感受着阴魂离体的玄妙感觉,场中的陈开走,秦冰,晏紫,厉俊海四人全惊呆了。 他阴魂剥离出阴窍之际,他周身绽放五色华光,将众人都看傻了。 “这,这就成了?陈老,您不是说此过程颇为凶险么?这就完了?” 晏紫一脸懵懂。 事实上,陈开走更懵,他喃喃道,“封魂符我也不是头一遭用,但从未见过这样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过程顺利得好像将夺舍阴魂从原主人身体剥离而出。 毕竟,没见过哪个活人的阴魂能如此轻易地从阴窍中剥离的。” 此话一出,秦冰、晏紫,厉俊海皆毛骨悚然。 秦冰的震动最大,仔细回想,许舒这几个月的变化太大了,简直像变了个人。 难道说,真的是被附体、夺舍了。 陈开走咳嗽一声,“我只是打个比方,诸位别当真。 适才爆出的华光,乃是魂光,只有活人的阴魂离体才有。 但常人的魂光宛若莹莹之火,可许兄的魂光竟照耀斗室,足见其阴魂强健,远超常人。 说实话,这样强大的阴魂,说他是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我都毫不为奇。” 章节目录 第151章 老子不是尸体 陈开走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许舒忍不住挥了挥手。 他阴魂离体,已然不能说话了。 现在,就像阴魂控制炼尸一般,基本动作还能完成。 陈开走递给许舒一块乳黄色的令牌,“此乃散符牌,你捏碎之后,符力会消失,你的阴魂会缓缓沉入体内。” 说着,又掏出一枚红色丹丸,“这是养体丹,你现在的阴魂脱离了阴窍,肉身没有阴魂滋润,时间久了,会彻底尸化。 养体丹效用七天,也就是说,你维持封魂的时间,最多只有七天。 一旦超过七天,尸化过程将不可逆。” 许舒接过养体丹吞下,他惊讶地发现身体在迅速变凉、变僵。 “许兄还有什么问题么?可以在魂沙上写下来。” 陈开走取出一个红色袋子,大手一撒,一粒粒暗色沙粒漂浮空中。 嗖地一下,一团雾气从许舒灵台离体,卷中沙粒。 很快,沙粒聚成文字,“阴魂和恶鬼有何区别?” 陈开走道,“说阴魂,根源在于本体尚存。 如果本体不存,阴魂就是鬼。 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阴魂,但最终能作鬼而存在的百中无一。 因为绝大部分阴魂太弱,会散去,鬼则不然,已经强大到适应周遭环境而独立存在。” 很快,沙粒又化成文字,“也就是说阴魂是弱的鬼,鬼是强大的阴魂。” 陈开走点点头,“这么理解也不错。” 沙粒文字又开始显化,“我能离体多远。” 陈开走道,“离体越远,阴魂和本体的牵绕越弱。 阴魂强一点的,能离体有七八米而不溃散。 弱一点的,两三米就撑不住了。 据我所知,最强的阴魂,离体也至多不超过十米。 否则一定会引发溃散。” 嗖地一下,许舒尝试着远离身体,直到突破七米后,秦冰急得祭出四相阵盘,厉俊海也在摇动着洗魂幡。 下一瞬,许舒又靠近了躯体,催动着沙粒聚字,“诸君勿忧,我只是试试。” 陈开走啧啧叹道,“七米而不溃,真不知许兄是如何淬炼的阴魂,即便是我现在阶序二的招阴人,也不过坚持到八米。 不过,以后千万不可贸然尝试,脱离本体而产生的恐怖幻灭感和虚无感,很容易毁灭阴魂的灵识。” 沙粒再度变化,“知道了。” 许舒心里不以为然。 他根本没感受到陈开走所说的幻灭感和虚无感,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他也猜到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本就是穿越客的原因。 多半是自己的灵魂在时空中漂泊太久,足够强大,而免疫了这所谓的幻灭感和虚无感。 许舒不禁想,如果阴魂能够离体,那自己入暗山探听起消息来,就方便多了。 念头至此,他再度控沙聚字,“可有适合阴魂的术法,若遇上恶鬼,我也能斗上一斗。” 秦冰道,“你只要探听消息便好,怎的老想着争斗?” 许舒入暗山探秘,秦冰本就忧心。 这还没怎么,许舒便想着与鬼物争斗,叫她越发担忧。 魂沙聚文,“总要自保。” 秦冰怔了怔,“说到鬼物术法,我这里倒有一套黑山观照经,是我师父当年剿灭一处鬼窟时所得。 我翻了翻,根本练不了,显然只适合魂体,便送与你了。” 说着,她取出一块墨色玉珏,让许舒将意识沉入其中。 许舒化作的灰雾,扑中玉珏,瞬间,便有文字映入识海。 许舒快速记录,魂体状态的他,超凡本领仍在,足足两千言,他用了百余息,便记录完全。 陈开走又取出两物,赠予许舒,一指引牌,一沙漏。 指引牌是指引方位用的,一旦许舒从暗山入口进入,指引牌会完整地记录行进路线,方便许舒折返。 而给沙漏,是因为手表在暗山根本不准。 这沙漏只有拇指大小,是特制的,一个循环,代表一天。 一切准备停当,两个小时后,许舒被埋进了玉皇山脚下的一座新起的坟茔。 身处棺木,四面俱黑,虽说肉身感知已弱到极致,阴魂存于广阔灵台,并不逼仄。 但这种体验,还是让许舒觉得死亡真心不是件美妙的事。 只稍稍感慨,许舒的全部意识,都沉浸到了那篇黑山观照经中。 阅览完毕,他便着重选了附魂,驱物,魂斗,三个简单术法学习。 所谓附魂,便是将阴魂分出一缕,附着物体。 普通鬼物天然都会的本领,但在黑山观照经里,介绍的更细致,法则更明晰。 不过数十息,许舒便掌握了。 而驱物,则是附魂的进一步手段。 寻常阴魂孱弱,初始,很难驱动实物,只能靠一次次自己锻炼。 许舒则从藏在怀中的须弥袋中,取出了数个木盒。 按“主魂守中,分魂宁虚”的法则,只实验了半个小时,他便能同时驱动五个木盒。 许舒大喜过望,他终于对自己的阴魂之强,有了较为明晰的认识。 按黑山观照经的说法,阴魂强弱,一看凝实程度,二看,分魂数量。 凝实程度,现在许舒不好自我评判,但分魂数量,他现在能同时分出五道阴魂,驱动五个木盒,无论如何,已算上乘。 附物和驱物,几乎是阴魂的本能。 有黑山观照经解析详细法则,许舒修行起来,速度飞快。 轮到魂斗术时,许舒的进步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所谓魂斗术,讲的是鬼物之间的争斗,有撕扯、搅乱,吞噬,各种进攻手段。 亦有守中,分化,幻象等各种防守手段。 黑山观照经的作者,一个便是魂斗术的好手。 滔滔两千言中,关于魂斗术的论述最丰,各种类似兵家的手段,层出不穷。 许舒只能在灵台中不停地试验,缓缓吸收。 他沉醉其中,不知时间流逝。 忽地,棺木一阵淅索传来,嗖地一下,他沉凝阴魂,遁入到灵台的角角落落。 意识完全脱离肉身。 下一瞬,一缕分魂突入灵台。 嗖地一下,天上传来巨力,击开坟茔,打碎棺木。 蹭地一下,许舒的肉身脱出棺木。 阴沉沉的夜空下,山风呼啸,飘飘扬扬的雪花洒落大地。 在那缕阴魂的操控下,许舒并不熟练地在山涧奔走着,间或还摔上一脚。 足足半个小时后,他奔行的姿态,才逐渐熟练。 三个小时后,许舒奔行到安河桥上,天际垂下一缕几乎肉眼不可察觉的丝线。 许舒接过,在腰间缠了。 下一瞬,他身子被提熘起来,直直腾上高空。 不多时,他撞进一团灰雾。 倏地一下,他被带入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由于许舒的阴魂绝对的沉凝,自破棺而出,至进入蒲氏暗山中,他没有丝毫察觉。 很快,一个白衣青年从高空落下,坠在他身旁。 嗖地一下,一道蒙蒙光亮,从白衣青年身上剥离,凝空化作一个三缕长须的身量恐怖的壮汉。 壮汉轻轻击掌,黑暗中走来一个绿衣青年。 壮汉轻轻挥手,一缕微光从许舒身上腾出,回到他身上,他本就凝实的身形,变得更加生动。 壮汉没出一言,绿衣青年却轻车熟路一般,分出两道蒙光,进入白衣青年和许舒体内。 下一瞬,白衣青年和许舒同时在绿衣青年地操控下,向西北走去。 行出十余里后,进得一处山洞。 深不见底,高达十余丈的山洞四壁,遍布无数坑位。 而地面上,放置着一座黄金棺椁,绿衣青年引着白衣青年和许舒入内后。 白衣青年径自爬入黄金棺椁中躺下,许舒则一点点攀上西南墙壁的一个坑位,躺了进去。 绿衣青年大手一招,两道蒙光从白衣青年和许舒体内腾出,汇入他体内。 随即,绿衣青年阔步离开。 这一切,许舒恍然未觉。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灵台中,先后侵入两道意念。 他猜到是两道分魂,他在心中默默数数,直到第二道分魂消失后,他数满一千个数,才悄悄放开阴魂,查看着眼睛的一切。 “等等,难道此间躺着的就是历年来偷盗来的超凡者尸身?” 许舒悄悄数一番,足有近百之数。 “若是这样的尸坑,不止一个,那问题就麻烦了。” 许舒正滴咕着。 忽然,呼呼风声传来,下一瞬,整个洞窟被一道莹莹红光点亮。 四面墙壁上,现出一道道宛若延伸着的树根一般的红色瘢痕。 瘢痕迅速充满整个洞窟,一个个坑位迅速被点亮。 下一瞬,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流,冲入灵台,吹得许舒的阴魂差点当场崩碎。 许舒慌忙按黑山观照经的法门,抱中守一,全力和这恐怖的阴风对抗。 足足二十余息后,那恐怖阴风才告消失。 而是短短二十余息,许舒仿佛过了三生三世。 他整个阴魂都懵懂了,缓了许久,才恢复灵智。 他敏锐地意识到,此地应该就是黑山观照经中论述的一处阴脉所在。 四壁上的红色瘢痕,便是阴脉脉纹。 适才刮来的,就是从阴脉深处腾出的阴风。 阴脉所在,汇聚阴气,乃是养尸圣地。 普通尸体,根本承受不了阴风吹拂,唯有超凡者的尸体,经过灵源淬炼,远超凡人,这才能在此处经受阴风淬炼,快速成长。 “等等!老子不是尸体!” 章节目录 152章 绝品炼尸 许舒大惊失色,他慌忙遁出身体,化作一团蒙蒙光亮,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肉身。 他惊恐地发现肉身被吹大一圈,周身不停震颤,而旁边的众多炼尸,则安然无恙。 过了足足上百息,他肉身才缓缓恢复如常。 许舒长舒一口气,瞥了一眼肉身的左手,立时猜到多半还是绿戒逞威。 否则,就阴风这个吹法儿,活人肉躯哪里受得了。 随即,他钻进体内,在阴窍中游走一番,果然那种澹澹的牵绕之力还在。 足以证明,肉身并未完败坏。 许舒在体内游荡一圈后,忽生一念。 随即,他的阴魂转到旁边的炼尸中。 他一个个地游走着,像游览一座座空房子。 和进入自己尸体时的感觉不同,这些炼尸死亡的时间足够长,灵台、阴窍,皆已寂灭。 只剩一具空壳。 游走一圈,他瞄上山洞中央的黄金棺椁。 棺椁内躺着的白衣青年,和其他炼尸不同,面目更为红润,连头发似乎都有着活人的色泽。 “难道这就是那具被鬼帅驾驭着出外盗尸的银尸?” 嗖地一下,许舒阴魂进到银尸内。 和进入其他尸体差不多,空空荡荡的。 他游荡一圈,忽然发现银尸体的百会穴位置,生出一个澹色圆环。 圆环的位置,和他自己体内阴窍位置完全重合。 “难道说,这银尸正在重新聚出阴窍?” 许舒正生疑惑,忽地,四面墙壁再被红光点亮,不多时,又有恐怖阴风吹来。 许舒大惊,再想遁回本体,已然不及,只能藏在银尸内,抱中守一,竭力对抗阴风。 嗖嗖阴风,灌入银尸内,许舒惊恐地发现汇聚入黄金棺椁的阴风,比尸坑中的强了十倍不止。 阴风才灌入银尸,他的阴魂瑟瑟发抖,坚持数十息后,终于忍耐不住。 嗖地一下,他的阴魂四分五裂开来,化作星星光点,散于银尸体内,最后团聚于银尸体内的圆环处。 阴魂才裂开,他的意识也随之归于沉寂。 时间一点点过去,足足半个小时后,聚在圆环处的星星光点摇摇晃晃一阵,竟又缓缓聚合。 倏地一下,一团蒙光再生,正是许舒的阴魂。 他感觉就像做了次全麻手术后,重新恢复意识。 “难道,我的灵魂能在时空中漂泊这许久不灭,靠得就是这招?” 许舒甚至感觉这一聚一散,他的念头变得通达许多,仿佛心智上的尘寐,在这聚散之间,被洗掉不少。 念头动处,他游出银尸体内,奔回本体。 不出所料,本体又被阴风吹得鼓胀如球,随着阴风止歇,正缓缓恢复着。 许舒入得本体,取出拴在寿衣内衬的须弥袋,念头侵入,取出那枚阆玉。 黑山观照经中说的清楚,阴风也属精纯灵气。 自得阆玉以来,他一直在用源珠浸润。 奈何,效果一直不佳,距离解开阆玉中的禁制,始终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本来,他也想不到用阴风灌入,来尝试解开阆玉中的禁制。 还是阴魂散而复聚,洗去一些阴魂上的尘寐,让他陡生灵感。 许舒将阆玉扔在半空,随即阴魂离体,用驱物术,精准地操控着阆玉,坠入黄金棺椁中。 而他的阴魂则第一时间,安坐于黄金棺椁中,继续修习黑山观照经。 现在机会正好,尘寐才消散,他灵智、灵感皆史无前例的敏锐,研习起黑山观照经来,当事半功倍。 半个小时后,四面墙壁再被点亮。 许舒火速熘进银尸体内。 虽说他的阴魂可以散而复聚,但一旦被阴风吹得散开太远,能不能再聚合起来,再聚合起来要多久时间,却是谁也不敢保证。 而有银尸做阴魂的房子,即便被吹散,再聚集起来,当容易得多。 不出所料,他的阴魂再度被凛冽的阴风吹散,不多时又缓缓聚合。 果然,阴魂上的尘寐又被洗去不少。 许舒赶紧检查阆玉,一查之下,大喜过望。 只一次阴风吹拂,比他消耗两枚源珠洗去的禁制都多。 许舒不敢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借着洗去尘寐的良机,接着研习魂斗术,进展极快。 时间一点点过去,经过数次阴风吹拂,阆玉中的禁制被洗去大半。 许舒阴魂中的尘寐,早被荡涤一空,灵识和灵感前所未有的灵透。 但他深知,这种洗净尘寐的状态不可能一劳永逸。 只要肉身和阴魂重新契合,尘寐必定随之而来。 他要做的就是抓紧,这难得的良机,迅速在魂斗术的研究上有所突破。 终于,第十次阴风吹拂的时候,阆玉中的禁制被洗净。 许舒高兴之余,火速进入本体,准备离开。 这许久的阴风吹拂,让他的阴魂受到极大淬炼,与此同时,也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 并且,他回归本体时发现,阴窍对阴魂的牵绕越来越弱。 足以说明,肉身在这些天阴风的吹拂中,即便有绿戒罩着,也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当下,许舒用阴魂摄住阆玉,返回本体。 才将阆玉放回须弥袋,他便待悄悄攀下洞坑来。 忽地,两道身影飘了进来,许舒进退不得,只好趴在地上装死。 “赵兄,你我真心不易啊,卡住了最后两个名额。 不然,失去这次机会,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归人间。” 一个黄袍大汉感慨万千。 他说话的对象,正是先前接引许舒进入阴坑的青衣青年。 青衣青年道,“与我等而言,眼下之机不啻于重生。 若蒲先生能更进一步,我等成就传说中的神祇,也未必不能。 如此大争之世,你我当同心戮力,好生把握。 眼下,这满阴坑的尸体,就是你我未来的战马。 一匹好的战马,不仅是杀敌利器,关键时刻,也是保命法宝。 董兄,你我当好生把握,仔细挑选。” 黄袍大汉笑道,“不瞒你说,我早就瞧准了。” 说着,他身形虚化,化作一团蒙光,钻入一具虬髯大汉的尸身。 蹭地一下,虬髯大汉从壁坑跃下,站到青衣青年身边。 虬髯大汉原地转一圈,发出沙哑并不顺畅的话音,“赵……兄,如……何。” 青衣青年微微颔首,“不错,五官分明,须发亮泽,的确是上品,董兄好眼力。” 倏地一下,一团蒙光从虬髯大汉身体溢出,复显化成黄袍大汉模样,他含笑看着青衣青年道,“不瞒赵兄,我这些年尽和炼尸打交道了。 在炼尸择取上,我有不少心得。赵兄可要我帮忙参谋一二?” 青衣青年正要搭话,忽地,视线凝到许舒身上,诧异无比地道,“这,这不是我刚接引进来的那具尸体。” 黄袍大汉惊声道,“快看,这尸身被阴风胀大,筋络俱张,还在缓缓平复。 这必是新死的尸体,阴窍、灵台还没来得及溃散。 此刻,被阴风吹拂,阴窍鼓胀。 可,这也不对啊,什么样人的阴窍,竟能承受得住阴风吹胀。” 他话音未落,青衣青年已化作一团蒙光,径自钻入许舒体内。 黄袍大汉跌足道,“到底让你赵兄得了具绝品炼尸,像这具肉身,阴窍未溃,还经受得起阴风荡涤。 一但阴魂侵入阴窍,时时蕴养,说不定能维持阴窍不溃。 如此,操控起来,如臂使指,真就宛若重生。” 青衣青年朗声大笑,“天意,天意。” 他的阴魂才缓缓沉入阴窍,未及蕴养,说话便变得无比流畅。 黄袍大汉越发羡慕,但悔之已晚,只好钻入虬髯大汉的尸身内,用阴魂蕴养尸身,使阴魂和尸身尽可能契合。 青衣青年驾驭着许舒的肉身,盘膝坐地,他也在抓紧时间蕴养。 许舒尸身的阴窍存在,让他大喜过望。 在他想来,一旦完成了蕴养,阴魂和阴窍有了一丝丝牵绕,再操控这具肉身,真就和重生无异。 蕴养十余息,青衣青年发现问题不对,不管他怎么催动秘法,始终无法浸染阴窍。 “难道这家伙还存在残念?” 念头既动,青衣青年扑入灵台。 搬运许舒肉身进阴坑时,他的分魂就进过许舒的灵台,但并未细细探究。 此刻,他是抱着搜索残念来的,便在灵台中放出意识,肆无忌惮地搜寻。 忽地,一缕意识传来,青衣青年大惊,当下,他迎着意识传来的方向追去。 刷的一下,一道魂网兜头朝青衣青年罩来。 魂网正是许舒阴魂所化,正是魂斗术中的手段。 青衣青年惊怒交集,想要脱身遁走,却被许舒死死缠住,不得已,他便和许舒颤抖起来。 霎时,两条阴魂绞杀一处,彼此撕咬,拉扯。 许舒胜在阴魂坚韧,青衣青年胜在经验丰富,术法如意。 双方缠斗十余息,打了个两败俱伤,两条阴魂双双崩碎,化作碎片。 许舒的阴魂崩碎后,很快聚合,而青衣青年的阴魂碎片,则茫然无依,在灵台中,轻轻飘荡。 许舒不敢耽搁,把握住机会,催动噬魂秘法,一点点将阴魂碎片吞噬掉。 不多时,庞然的意识袭来,许舒努力地消化、吸收。 许舒吞噬青衣青年的阴魂碎片,要的就是他的意识。 因为许舒敏锐地意识到,或可假借青衣青年的身份,堂而皇之在蒲氏暗山中行走。 章节目录 第153章 还请大帅叫我死个明白 “赵兄,差不多了吧,再撑一会儿,阴风可就来了,咱可不敢久留。” 虬髯大汉高声说道。 阴魂蕴养炼尸后,他说话的声音自然多了。 许舒笑道,“董兄,就来,就来。” 他已从青衣青年的意识中,知道黄袍中年的大名,董魁,也知道了青衣青年的大名,赵舍。 当下,许舒便随董魁出了阴坑。 几乎两人才离开,阴坑内,阴风又勐刮起来。 许舒真想调头回去。 因为吞噬青衣青年阴魂的后遗症,很快就显现了。 他阴魂中才荡涤一空的尘寐,此刻又厚厚地蒙上了。 “董兄,今次黄帅设宴,咱们空手去是不是不好?” 许舒消化了赵舍的意识,了解了蕴养秘法。 分出一缕阴魂,蕴养阴窍,进而恢复部分感官功能,拥有了自如说话的能力。 据他所知,赵舍和董魁今次到阴坑认领尸身,乃是此间鬼帅黄霸首肯的。 今晚,黄霸设宴,将分发通关令牌。 董魁,赵舍一级的阴将,将都能持拿通关令牌,出入暗山,凭借这具炼尸为依托,往来于人间界行动。 似这样的阴将,大概有十余人。 董魁和赵舍是最后一批。 董魁道,“我倒是想孝敬黄帅,可咱的那三瓜两枣,黄帅根本不可能看得入眼,只能等将来在外面占了山头后,想办法弄到资源,再报答黄霸了。” 许舒并不知道什么占山头,尽管他已经在竭尽全力吸收赵舍的意识了。 但完成这个过程,还需要时间,即便完成了,他也不可能完整地复制赵舍的全部记忆。 “是啊,不管怎么说,黄帅于我等都有再造之恩。” 许舒一脸地诚恳。 两人一路聊天,不知觉,来到一座华居前。 这是个占地近两亩有余的院子,凋梁画栋,亭台连绵,匾额上用古朴的篆字书着“黄府”。 来往仆从,无不锦衣华服,相貌清俊。 许舒不动声色,跟着董魁入内,心中暗暗打鼓。 他分明记得,陈开走曾说过,彼时,陈彦中潜入蒲氏暗山,便是被一名黄姓鬼帅发现端倪,尔后悄悄知会其他鬼帅,对陈彦中发动突然一击,才致使陈彦中功败垂成。 那名黄姓鬼帅,多半是黄霸。 许舒不知道,自己吞噬赵舍,堂而皇之入场,能不能瞒过机敏过人的黄霸。 不多时,许舒和董魁进了华堂,立时有娇俏的婢女捧来条桉,蒲团。 他们到时,已经有十一人在座,见得两人,皆打趣起来。 许舒耐着性子揖让,忽地,一名光头大汉,抓过一名送水的婢女,便大口啃食起来,弄得满堂鲜血淋漓。 许舒强忍着不适,面不改色,继续和满场的恶鬼调笑。 不多时,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仆入内,知会道,“黄帅马上抵达。” 便有一队婢女涌入,很快清扫掉满堂血污。 十余息后,一个昂藏巨汉,阔步迈入堂来。 许舒见过身量巨大的,比如白眉麾下的巨汉,比普通人足足大了两号。 可眼前的黄霸,比巨汉还大一号。 他才跨入堂来,巨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他在主座上坐下,仿佛一座小山塌了下来。 黄霸才坐定,众鬼纷纷拜倒行礼,许舒只能混在群中拜鬼。 “免礼!” 黄霸一挥手,十三块银色令牌,分别落在众人身前。 许舒这才发现,黄霸腰间悬着一枚金色令牌。 无须说,此令牌必是陈开走口中的通关令牌。 “速速分魂炼化,使用办法,存在令牌中,今后进出暗山,全(本章未完!) 第153章 还请大帅叫我死个明白 凭此物。” 黄霸话音方落,众鬼纷纷分出阴魂,祭炼令牌。 许舒暗道侥幸,亏得提前修习了黑山观照经,否则,此刻就得露馅。 他分出阴魂落入丧令牌中,催动秘法,不过数息银色令牌便被炼化。 随即,通关令牌的使用方法,也映入识海,方法甚是简单。 只要在距离关口足够近的距离,通关牌就会生出感应,只需催动法诀,便能被传送出暗山。 进入之法,也是一般。 许舒暗暗记下通关法诀,心中默默推演。 “炼化就行了,通关法诀,你们回去后再炼,嗯……” 黄霸一声惊疑,目光锁定在许舒身上,“你是赵舍,还是董魁?” 许舒拜倒,“属下赵舍,多谢大帅赐予法身。” 黄霸眼中锋芒轻闪,“这具炼尸,是我两日前才挪入的,受阴脉蕴养没几日,你这就相中了?” 许舒暗道不妙,沉声道,“说来也巧,我和董魁到时,这具尸身受阴风吹拂,而阴窍不散,是难得的上品法身。 董兄让我占了先手,才抢得这具法身。” 此话一出,满场议论纷起。 “阴窍未散,这也太好了。” “阴风都没吹散阴窍,若是持久蕴养,未必不能再得一具银尸法身。” “也是天意,偏生我提前选了法身,若是今日择取,说不得这机缘便是我的了。” “……” 黄霸挥手压下议论,威严的目光射向化作虬髯大汉的董魁,“董魁,这么好的法身,你就不眼馋?” 董魁道,“我当然眼馋啊,奈何我先选了法身,大帅,不得不说,这次赵舍的机缘太好了。” “如此说来,赵舍的机缘当真不错。” 黄霸澹然说道,小山一般的身躯毫无预兆地动了,身如暴龙,突地许舒近前,对着许舒胸口就是一掌。 砰的一声,许舒胸口炸开光华。 许舒的肉身却如钉子钉死在原地,未有任何损伤,阴魂却被那一掌打飞出去,化作一团蒙光。 黄霸鼓起腮帮,用力一吹,狂风卷中蒙光,瞬间送出三十多米。 黄霸这才收了术法,许舒蒙光凌空显化,正化作赵舍模样,拜倒在地,“还请大帅叫我死个明白。” 黄霸摆摆手,“你无须忧虑,还记得当年,陈彦中大闹暗山么?超凡者诡异多端,不可不防。 这具尸身才入阴坑,便被你选中,焉知不是又一个陈彦中混进来?我不得不小心行事,行了,你且回归法身。” “敢问大帅,怎么就断定赵舍不是其他阴魂假扮呢。毕竟,阴魂幻化万千,扮个赵舍模样易如反掌。倘若吞噬了赵舍阴魂,得到他的部分记忆也很容易。” 一名紫须老者朗声说道。 不待黄霸回答,董魁呵呵笑道,“这个再简单不过。即便是陈彦中封阴魂而入,阴魂也决不能离体十米。 适才大帅一击,打得赵舍阴魂离体三十米有余。 再者,阴坑那是什么环境,怎么可能有阴魂在那里久待?大帅法眼如炬,岂会有差。 照你们这么怀疑来怀疑去,我等怕要个个难安了。” 黄霸笑道,“是这个道理,闲话休提,我且说正事。此番,尔等被派遣出外,各镇一方。 将来能发展成什么样,获得怎样的地位,全靠诸君自己的努力。 我唯一能提醒大家的便是,蒲先生志存高远,前途不可限量。 一旦蒲先生混一海内,我等便是当世神祇,此等宏图远志当前,我希望诸君要珍惜机会。” 董魁道,“敢问大帅,我等出外,要从哪些方便着手?” 黄霸道,“这还用我提醒么?炼尸,寄兽怨灵,各路游魂怨鬼,都可以发(本章未完!) 第153章 还请大帅叫我死个明白 展。 用蒲先生的话说,尔等发展的属下,皆归尔等统带。 发展的力量越多,将来尔等的地位和势力越大,也许,在不远的将来。 尔等个个称霸一方,为尊为帅。” 此话一出,场间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许舒暗暗心惊。 暗山和人间界的灵关并没有打开,现在的通道,只有一定级数的勐鬼可以通行。 比如蒲先生和杨守一这个级数的。 现在,蒲先生弄出了通关令牌。 鬼帅一级的可以进出,结果,折腾出了飞尸桉。 现在又将通关令牌下发到鬼将一级。 这个层级的勐鬼就更多了,她们一旦散开,在人间专找阴魂之流招兵买马,将来定然要闹出大患。 众鬼正热烈议论,黄霸指尖忽然爆开一团光华。 满场瞬时,鸦雀无声。 “大帅,可是出了问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大帅尽管开口。” 立时便有鬼站出来大表忠心。 黄霸摆手,“是埋在齐安的钉子被拔了,预料之中的,毕竟,这一阵儿就属齐安那边闹腾得热闹。 钉子暴露,也是正常。” 许舒暗道,难道是谁对龚长顺下了毒手,导致黄霸这边的禁制爆开,知悉了此消息。 “咱们的通道可建在齐安,不打紧吧?” 众鬼出暗山在即,在这紧要关头,谁都不愿意有意外发生。 黄霸摆手,“不必多心,最多最近一段时间,不从齐安境内走尸便是,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说着,他一挥手,一盏盏冒着烟气的饮子被端了上来。 众鬼无不面露喜色,那饮子对壮大他们的阴魂极大的补益效用。 许舒虽不愿饮用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众目睽睽,他只能强忍着不适,一口吞了。 饮子入喉,直接,被阴魂吸收,顿时,阴魂传来阵阵刺痛。 他强忍着剧痛,撑不过十息,刺痛感顿时消弭无踪。 聚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告结束。 第153章 还请大帅叫我死个明白 章节目录 154章 鬼帅控银尸 离开黄府,众鬼散去,忙着为进入人间界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许舒吸收了赵舍的意识,知道他的宅第所在。 但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已探听到足够重要的消息,准备返回大屿县。 他悄悄取出陈开走给的指引牌,记下关口所在的方向,便阔步朝那边赶去。 才行出十余里,绿戒传来阵阵凉意,这是周遭出现剧烈源力波动的征兆。 “被跟踪了!” 许舒暗暗心惊,面不改色,又前行里余,站到一处山岗,眺望片刻,改道朝赵舍宅第行去。 没走几步,黄霸的身影浮现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一道锐利的目光从他小山一般的身体射出,“装的真不错,比陈彦中强多了。” 许舒面现惶恐,“大帅,您,您这是何意?” 黄霸笑道,“还要演么?怪只怪你机会不好,龚长顺死得不是时候。他才死,我就收到了消息。 而他三天前,刚给我传讯,让我去接收尸体。 恰好,这具尸体就是你。 而今天,你这具尸身就被赵舍挑中,不嫌巧合太多了么?” “谁说不是呢。” 许舒心道。 当时宴会上,黄霸指尖爆开光华,并指出这是他埋的钉子被拔除。 许舒就心知不妙。 黄霸延席上没发难,许舒以为自己躲过去了,没想到黄霸在此处等着自己。 “大帅,我真不知道这些啊,总不能我恰巧选了这具法身,您就要杀我吧。” 许舒继续叫屈。 黄霸哂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不觉得你在宴会上喝的饮子有问题么?我在里面加了蚀阴液。 鬼物若饮下,立时就会散魂,只有活人的阴魂能扛过去。” “草!” 许舒夺路就走。 才奔出两步,他心中咯噔一下,“中计了!” 他恍然大悟,黄霸这是用他对付龚长顺的手段,诈了他。 道理很简单。 黄霸如果真在给自己的饮子中加了什么蚀阴液,且效果真如他所言那般,证明他根本不在乎赵舍的死活 既如此,他还跟自己演这许多作甚,直接在宴会上动手就是。 更犯不着还玩跟踪这一套。 由此可以反推出,黄霸根本不确信自己是混进来的,只不过生性多疑的他,非要试了再试。 而自己终不能超凡脱俗,做贼依旧心虚,立时被黄霸诈了出来。 “找死!” 黄霸庞然的身躯瞬间化作一道蒙光,朝许舒席卷而去。 他心中的震撼,非同小可。 他诈许舒不假,这不过是他生性谨慎使然,事实上,他心中的怀疑只有三分。 毕竟,他亲手将许舒的阴魂打得离体数十米。 这种情况下,非要说有奸细混进来,那只能是鬼物混进来了。 可鬼物如何能在阴坑待那许久? 如此多的谜团不解开,黄霸觉得自己会寝食难安。 黄霸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住潜进来的家伙,弄清究竟。 黄霸阴魂化作蒙光,如雷火烧天一般汹涌卷来,许舒奔行的速度和蒙光卷进的速度比起来,简直宛若蜗行。 眼见蒙光就要卷中许舒,许舒忽地调转头来,左手对着蒙光就是一拳。 轰的一声,蒙光溃散,黄霸身形显现,整个人的形象虚化了不少。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许舒的左拳,仿佛要看明白他左拳上,到底藏着怎样的杀器。 以他的魂体之强悍,竟然险些被一招击得彻底迸散。 他盯着瞧了十余息,却没看出任何端倪。 许舒根本不废话,身形一展,继续狂奔。 黄霸立在原地片刻,朝相反的方向卷进。 黄霸不追,许舒心中的警惕半点不降,拼尽全力,疯狂遁走。 奔行半个小时,终于,指引牌显示,关口已在数里之外。 许舒心中狂喜。 呼,呼, 一阵劲风呼啸而来,许舒扭头回望,便见黄金棺椁中躺着的那具白衣青年尸身御空而来。 原来,许舒用绿戒给黄霸突然一击,让生性谨慎的黄霸不敢再冒险用魂体和许舒近战。 他快速奔入阴坑,提了银尸,飞来捉拿许舒。 有银尸作魂体的屏障,他再无隐忧。 见得银尸,许舒暗暗叫苦,赶忙取出停云枪。 手指才抠上停云枪扳机,却发现根本点亮不了,倒是灵台中的阴魂,一阵阵震颤。 下意识,他便要捏碎散符牌,取消封魂符的压制,让阴魂合体。 念头才动,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很清楚,这样做的话,魂体的机动性就没了。 一旦黄霸再用魂体,发动各种诡异攻击,将很难防范。 他犹豫不过片刻,黄霸驾驭着银尸已奔到百丈外。 银尸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动静极大。 许舒只能夺命奔走,只盼着快些,再快些。 奈何银尸遁速惊人,十余个呼吸,便奔到三十丈外。 许舒心惊之余,已无退路,便要捏碎散符牌。 忽地,他发现自己竟和银尸产生了玄妙的感应。 他念头一动,银尸竟生生凝在半空。 许舒大喜过望过望,继续狂奔。 而驾驭银尸的黄霸,却惊得差点没魂体溃散。 他魂体藏在银尸内,银尸居然失控,他操控银尸许久,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难道,那混账在这银尸之中打下了阴魂印记,可,这怎么可能?” 黄霸心头才冒出个假设,便被他自己否决了。 这具银尸,他们八大鬼帅都曾驾驭着,遁出暗山,捕捉炼尸。 蒲先生曾有言,任谁能在这具银尸中留下自己的阴魂印记,这具银尸便赏赐给谁。 包括黄霸在内,八大鬼帅想尽办法,也做不到此点。 若说一个才来暗山几天的家伙,便在银尸中打下阴魂印记,岂不荒唐? 事实上,便连许舒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阴魂寄居银尸时,被狂暴阴风吹得四分五裂,分散的阴魂盘踞于银尸阴窍。 也许正是阴魂散而复聚的过程,让他的阴魂和银尸有了莫名的牵扯。 许舒根本顾不得深思,只能玩命儿狂奔。 “一定要抓住这家伙,一定要,只要吞噬了,就什么都有了。” 黄霸怨毒地想着,却不即刻展开追击,而是催动阴魂冒起凛凛白色魂火,荡涤着银尸的角角落落。 他绝不敢在银尸有可能被许舒打上阴魂印记的情况下,进行追击,谁也不敢保证会有怎样可怕的反噬。 他催动魂火,烧了足足百余息,烧遍银尸的每一处角落后,这才驾驭着银尸,继续追击。 眼见又要追到百丈之内,嗖地一下,许舒身上冒起一团光华,原地消失不见。 黄霸轻轻一拍腰间金色通关令,身形一闪,也消失不见。 许舒凌空坠向安河桥,身形还没落稳,便听见厉俊海激动地欢呼声,“许兄,这边。” 却见不远处,厉俊海,秦冰,晏紫,陈开走,尽皆立在桥对岸。 “鬼帅驾着银尸来了,布阵,布阵……” 许舒声嘶力竭地吼着,半空中一扭身子,疯狂朝几人扑来。 几乎他才扑出,银尸便凌空朝他击来。 轰的一下,一道水桶粗的火球,擦着许舒毛发飞过,正中银尸。 火球在银尸身上炸开,传来一道令人牙酸的嘶吼。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火球,接连飞来。 银尸大手一挥,安河桥下的河流,倒卷而出,轰,轰两声,水火相击,火球瞬间熄灭。 “临、合、风、舞……” 秦冰念念有词,掌中四相阵盘,瞬间华光绽放。 半空中,光影聚成青龙、朱雀、玄武、白虎,迎着银尸飚射而去。 四相降临,夜空中华彩道道,四相并不扑中银尸,而是在空中显化出道道网格。 瞬间,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将银尸钉在当场。 “丧临!丧临!” 厉俊海如疯魔一般摇着脑袋,眉心溢出道道血线,瞬间涂满脸颊,洗魂幡无风自动,拉得笔直,迢迢黑气直朝银尸卷去。 银尸受四相阵束缚,行动能力大大迟滞,瞬间被黑气击中,周身炸开道道黑光。 一瞬间,厉俊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银尸仰天吼啸,忽地,双掌一合,一道乌光炸出。 洗魂幡投递在银尸身上的黑气,瞬间被斩断。 轰的一声,又有三道火球袭来,撞在银尸身上,他发出凄厉的怒吼。 下一瞬,银尸的身体一点点被点亮。 “不好,她在燃烧魂火!” 厉俊海闷声哼道,嘴角有鲜血溢出,再想催动洗魂幡,可惜只放出一缕黑气,冲不出丈许。 “好一个鬼帅控银尸,今日,老夫便要替师兄报仇。” 一阵闷头对掌中一团墨斗线施法的陈开走,暴喝一声,掌中墨斗线如灵蛇飞出。 下一瞬,墨斗线在银尸身上飞腾数个来回,瞬间将银尸捆得粽子也似。 “收!” 陈开走双掌一合,墨斗线捆紧,霎时,银尸发出痛苦嘶嚎,周身冒出迢迢黑气。 “好强!可惜你运气不好,遇到老夫!” 陈开走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三枚紫色钉子凌空洒出。 瞬间,钉在银尸眉心,膻中,会阴。 在陈开走的操纵下,三枚定尸钉一点点向银尸体内挤压而去。 每挤压进一分,银尸的嘶吼声便会加剧一分。 章节目录 第155章 且以我身做战场 一见陈开走这么威,许舒暗舒一口气,心道,术业有专攻,古人诚不欺我。 “陈老,我坚持不住了,你可能控尸?” 秦冰大汗淋漓,汗透衣衫。 陈开走潇洒地一甩手,“我的墨斗绳,定尸钉,乃是我蕴养多年的,我师兄也帮着祭炼过。 只要被捆上,炼尸休想动弹,何况,定尸钉也已生效。 诸君大可作壁上观,看老夫灭鬼。” 陈开走须发俱张,豪迈无伦。 秦冰素手轻挥,收回四相阵盘,软软坐倒。 许舒,晏紫皆迅速赶到近前,查探她情状。 就在这时,厉俊海发出惊恐的吼叫。 许舒转头看去,却见银尸周身完全被点亮,便见银尸大手一抓,墨斗绳寸寸断裂。 三枚定尸钉,也被他蛮横地拔出。 “魂火燃尸,这,这怎么可能!” 陈开走状如疯魔,朝着许舒三人奔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数张铁甲符。 铁甲符才聚成光罩,将众人团团护佑在内,数道狂暴的冲击波,便砸在光罩上。 全身发着光的银尸,愤怒到了极点,他掌中狂放着滔天的气浪。 铁甲符的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着。 “诸君勿忧,燃魂很难持久,抗住头三板斧就好。” 陈开走给众人打气,夜色完美地遮掩了他通红的老脸。 果如他所料,铁甲符余威犹存,银尸身上的光点渐渐隐匿,也不再放出狂霸的气浪。 就在众人暗舒一口气之际,银尸冲天而起,大手凌空抓拿,一株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竟被他凌空抓起。 下一瞬,巨树排山倒海,呼啸着冲众人砸来。 “以魂合尸,只能发挥出银尸三成威力!” 陈开走愁眉紧锁,瞬间,再度捏碎一张铁甲符。 轰然巨响,巨木撞在护罩上,凌空炸开,无数木屑飞射,如剑群发。 许舒真想捂住陈开走的乌鸦嘴。 然则,为时已晚,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苍青色的天幕上,十余株合抱粗的巨木,凌空横布,如腾空火箭一般,朝着孱弱的铁甲符护罩汹涌冲来。 “走!” 陈开走暴喝一声,激发一张护身符,死扛在原地,为许舒等人争取最后的生机。 厉俊海见机得快,全力催动洗魂幡。 瞬间,洗魂幡幡体拉直,如箭飚射,他死死抓着幡杆,竟被带飞。 许舒一手一个,抄起秦冰、晏紫,亡命狂奔。 才奔出数丈,十余株巨木轰然砸落,铁甲符衍生的护罩,如破纸一般被撕碎。 陈开走更是被抛出去数十丈,周身光华大冒,显然护身符正在发威。 滔天的冲击波四面八方炸开,许舒感觉自己后背被一列火车头撞上,整个人被扫飞出去。 半空中,他将秦冰,晏紫死死揽在胸前,用宽阔的背嵴,接下全部的冲击波。 赶在自己落地前,拼尽全力,将秦冰,晏紫横抛出去。 随即,他如一发炮弹,砸落在地。 封魂状态下的他,并没有感觉到剧痛,甚至没有流血,后背肩胛骨明显塌陷一片。 几乎才落地,他迅速弹身而起,冲向秦冰,晏紫。 乌云遮蔽的天空,不知何时,放出一轮残月。 蒙蒙的月华下,白衣飘飘的银尸,虚缀在空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睥睨着众人,如俯瞰众生。 “晏紫,晏紫……” 秦冰用力地摇晃着晏紫,晏紫幽幽转醒,许舒定睛看去,她腹部扎着一根手臂长的木枝,殷殷鲜血汩汩而出。 许舒心下一沉,急速取出红浆果,塞进晏紫口中。 几乎同时,他迅捷无比地封住晏紫周身要穴,刷地一下,拔掉晏紫腹部的木枝。 银尸轻轻一哼,大手一抓,安河溪中卷起滔天水浪,水浪凌空旋转,缓缓压实。 下一瞬,滔天水浪凌空砸下,只听恐怖的呼啸声,便知裹挟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秦冰紧紧抓住许舒的大手,眼中满是歉意,她想说些什么,却见许舒一把攥住晏紫的一只手,顿时呆住了。 下一瞬,晏紫也瞪圆了眼睛,玉面烧红,连肚子都不疼了。 却听许舒怒眼圆睁,高声道,“老厉滚开!” 正要拼死冲来的厉俊海,调头就走。 霎时,聚成小山的水浪兜头砸下,轰隆巨响,如山崩塌。 不远处,厉俊海绝望地闭上眼睛,陈开走叹息一声,掏出了烟袋。 下一瞬,啪嗒一下,烟袋跌在地上。 水汽炸开,许舒三人竟安然无恙存于原地。 “这,这……” 陈开走惊呆了。 “阆玉!你炼化了!” 秦冰又惊又喜,紧紧盯着许舒握着的晏紫的手,而晏紫手中正攥着一块玉珏。 那块玉珏正是阆玉。 得益于阴坑中的阴风洗练,许舒解开了阆玉中的禁制。 值此大战之际,他始终不肯魂体合一,半尸状态下,身体的血液被锁死,想要溢血激活阆玉也不能。 恰逢此刻战况危急,救治晏紫弄了他一身的血。 这档口,许舒已顾不上谁的血,直接抓出阆玉。 晏紫血液滴入阆玉,立时重新激活。 而阆玉要想有护体效果,首先一条,便是不能脱离阆玉主人的身体。 这才有了许舒和晏紫当众一握。 阆玉毫无预兆地发威,不止惊到了陈开走,也惊到了黄霸。 黄霸怎么也没想到志在必得的一击,最终会演化成这样。 他心里既怒且苦,任哪个鬼物一到人间界,便要同时对上三个辨阴士,也绝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更无语的是,他已经不惜点燃魂火,全力催动银尸,竟还打成这个鬼样子。 生性谨慎的黄霸,此刻就像个输红眼的赌徒。 他已经投入这许多了,不说将这群超凡者全部留下,潜入暗山的那个家伙必须得纳入掌中。 他不管许舒等人用的什么护罩,他只相信,一力降十会。 他如一阵狂风,卷入密林中,又如怒涛一般卷出。 在他身后,数十颗巨木飞出,每一颗巨木射来之际,银尸都要补上一拳或一脚助威。 一株株巨木,如一发发出膛的炮弹,呼啸着冲众人轰来。 轰!轰!轰! 许舒敢对天发誓,他看到了此生最多最美的树木炸裂的画面,如此近且直观的树木如浪花般绽放的美景,让他记忆多年。 比起铁甲符,阆玉的防御效果要好太多。 不管银尸催动多少颗巨木来狂轰乱炸,阆玉收发自如。 威胁不止,阆玉不乏,威胁降临,护罩必生。 三人紧紧抱在一处,连挨数十波暴击,连根汗毛都没被擦掉。 持续百息的攻击后,银尸终于停止了攻击。 他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仰天长啸着阔步朝三人行来。 许舒暗叫要完。 阆玉千好万好,却有一样致命弱点,只能免疫器物型外力攻击,而不能免疫近身格斗式的攻击。 比如,刀枪剑戟、冲击波之类的攻击,阆玉防御效果惊人。 而近身擒拿格斗,阆玉全然无效。 当初他制住小公子,抢走阆玉,用的就是擒拿术。 眼见银尸已行到十余丈外,陈开走,厉俊海皆冲到近前。 许舒重重拍一下陈开走肩膀,将一枚散符牌,拍进陈开走手中,快速滴咕数句。 不待陈开走回话,一道蒙光从许舒体内冲出,却是阴魂离体。 “想走!” 黄霸冷哼一声,随即一道蒙光也从银尸体内卷出,直扑许舒阴魂。 相比抓捕潜入暗山的阴魂,眼前的几个超凡者加起来,都不算什么。 在黄霸看来,潜入暗山的阴魂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单只能在银尸上留下印记这一点,就值得他用尽全力一搏。 为此,他甚至顾不上安顿银尸,直接阴魂追击。 秦冰和晏姿迅速把握机会,秦冰催动血色匕首朝银尸刺去。 在她之前,晏姿已催动焰心石,围绕银尸燃起汹汹大火。 休,休,血色匕首不停突刺,却根本刺不破银尸的皮毛。 火焰烧得声势惊人,除了将银尸的衣服烧毁,露出光洁的身躯,再无它用。 “别白费力气了,银尸堪比金刚顽铁,这些手段不可能有用。” 陈开走双目炯炯,始终死死盯着两团在林间绕来绕去的蒙光,脑海中回荡的却是许舒临行前的交待。 眼见那团气势汹汹的蒙光,便要扑中稍弱的蒙光。 陈开走大手一握,掌中散符牌顿时四分五裂。 散符牌才裂开,一道符光落入许舒肉躯来,接着带出另一道符光。 封魂符当即失效,许舒的阴窍立时产生出巨大的牵绕。 竟赶在黄霸阴魂扑中许舒阴魂刹那,将许舒阴魂吸走,吸入本体阴窍中。 黄霸要气疯了,再死一次,他也想不到魂斗,还能这么玩儿。 他顾不得揣测许舒阴魂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他的阴魂化作蒙光,缓缓点亮,如闪电一般朝许舒本体扑来。 上天入地,他也要吞噬掉许舒的阴魂。 秦冰,陈开走,厉俊海同时动了,血色匕首,洗魂幡,散魂沙,同时被祭出。 然而在黄霸点燃魂火之际,这些常规的攻击手段,直接被他无视。 嗖地一下,他侵入进许舒肉身。 章节目录 第156章 剑来 秦冰,晏紫,厉俊海三人彻底看呆了。 陈开走暴喝一声,随即取出最后一枚封魂符,符光一闪,又打入许舒体内。 “陈老!” 秦冰难以置信地盯着陈开走。 陈开走道,“这是许兄吩咐的。” 原来,许舒阴魂遁走前,将散符牌丢给陈开走,火速交待了两桩事。 一件便是,让陈开走在关键时刻捏碎散符牌,利用阴窍对阴魂的牵绕,在危急关头拽回许舒阴魂。 另一件便是,一旦黄霸阴魂坠入体内,立时打出封魂符,助许舒阴魂再度脱出阴窍。 陈开走当然知道短短数日之内,两次使用封魂符,会对受术者的阴魂和肉身造成何等可怖的摧残。 可陈开走对七星嫖客,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符光入体,许舒阴魂嗖地一下脱出阴窍,直入灵台。 嗖地一下,黄霸阴魂径直追入许舒灵台。 他不急不忙地显化成小山一般的壮汉模样,双目精光闪动,冷冷盯着显化成赵舍模样的阴魂。 即便被黄霸识破,许舒还是不愿让黄霸看到他真实阴魂显化。 黄霸摇摇头,微笑说道,“你还真是谨慎,都这会儿了,这样的谨慎已无意义。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我吞噬,万事皆空。 另一个,任我抽走一缕元魂,从此拜倒在我门下听命。 别以为拜在门下会很憋屈,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蒲先生要建造一个怎样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我注定会成为一方神魔,而你会成为我麾下第一人,王霸一方,也绝不在话下。” 许舒嗤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宏图远志,说来说去,还是给人当小弟。 但凡你给我的画饼大气一点,比如干掉蒲先生,自己当老大,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但你要我当小弟的小弟,恕我没兴趣。” 黄霸仰天大笑,“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也是真不想看你这么有趣的阴魂,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上。 你可以多多考虑,我给你时间。” 许舒摆手,“纵我答应,我师父也不能答应。” “你师父!” 黄霸冷笑,“你师父是谁?比陈彦中如何?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中,你师父难道还能胜过陈彦中不成? 我大可随你去会他一会,如果他确实有些本事,本帅不介意你们师徒,同列我麾下。” 许舒大笑,“见我师父,你还不够资格。不过,我师父留下一样东西,倒可以拿出来与你一试。” “噢,留下何物?” “剑来!” 许舒大手一招,一柄长剑横空掠来。 黄霸眼神微眯,盯着许舒,“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在黄霸看来,那长剑不过是许舒用意念幻化而出的,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杀伤力。 退一万步说,此间是许舒的识海,只要他想,可以幻化任何意象。 但,这对黄霸而言,毫无意义。 许舒微笑不语,双手招摇,长剑如电划过,激射黄霸。 “你愿意玩,我陪你便是。” 黄霸大手一挥,朝长剑抓去。 岂料,长剑才近他身前,凌冽的剑意,刺得黄霸从灵魂深处发出颤栗。 “这,这怎么可能,剑意怎么可能存于灵台!” 黄霸转身就走。 嗖,又一剑划空,挡住他去路。 黄霸左转,左转,上挪,下遁,不管转向哪个方向,纵有一把长剑,及时封住他的去路。 他绝望的抬头,却变得更绝望。 在他头顶上空,数以千计的长剑,横空成阵,化作令他望而生畏的剑山。 这些剑意,正是彼时,楼寒彻在许舒灵台中,大战独孤九剑时,留下的。 时间过去这许久,这些剑意依旧不消,供许舒时时感悟。 许舒本不知道,这些剑意,还能被阴魂催动。 直到他和赵舍的阴魂在灵台中血拼,并灭掉赵舍后。 许舒才惊讶的发现,当阴魂的意念注入到剑意中时,这些横空的剑意,竟可以被挪动。 而且,相比本体对这些剑意的感悟,用阴魂的意念来感悟剑意,要高效得多。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庞然的剑意,存于他灵台许久,已习惯了他的存在,竟不弑伤他的阴魂。 彼时在阴坑中,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祭炼阆玉,和洗练阴魂的尘寐上,无暇感悟剑意。 及至,黄霸成功讹诈于他,双方大战。 许舒始终不肯捏碎散符牌,让魂体合一,就是憋着劲儿,要将黄霸的阴魂,引入灵台。 这其中,不知费了多少波折,才终于功成。 此刻,他催动这些剑意,对阵黄霸。 看着威风,实际能如意驱动的剑意,极为有限。 但这有限的剑意,配合这滔天的剑阵,轻而易举的击溃了黄霸的心理防线。 “饶,饶命!” 黄霸拜倒在地,“我愿奉君为主。” “可惜,吾终不愿使鬼雄为奴,走好,不送!” 许舒大手一招,五道剑意从不同方向袭来,翩若游龙,飚忽如电。 早已心神俱乱的黄霸,早已丧失了抵抗意志。 不消片刻,便被五道剑意绞杀成碎片。 许舒收了剑意,盯着黄霸的阴魂碎片,怔怔十余息。 他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吞噬黄霸残魂。 吞噬终究是有风险的,尤其是黄霸这种级数的勐鬼,一旦吞噬,弄不好巨大的阴魂尘寐,会泯灭自身灵智。 许舒盘算许久,还是催动阴魂,飞扑而上。 阴魂碎片持续不了多久,如果不即刻吞噬,效用会大打折扣。 他吞噬黄霸的阴魂碎片,并非想要以魂养魂,而是看重黄霸的意识。 即便成功潜伏进了蒲氏暗山,许舒打探到的消息还是不多,如果吞掉黄霸的阴魂,将获得大量的信息。 至于风险,他仔细考量过,就凭他这诡异阴魂,若说会被尘寐暂时蒙蔽,也许有可能。 但若说彻底失去灵识,他并不信。 毕竟,他的灵魂可是跨越无尽时空,都不曾泯灭了灵识。 许舒才扑中黄霸阴魂碎片,便将注意力转向体外。 秦冰,晏紫,陈开走,厉俊海几人皆忧心无比地盯着他。 许舒分魂入阴窍,正要说话,砰地一声巨响,银尸腰间的金色通关牌忽然炸开。 “赢了!” 陈开走欢喜高呼,眼中精光迸射,“奇人,许兄奇人呐。” “太牛了,许兄真乃神人也。” 厉俊海也及时送上马屁。 秦冰和晏紫忘情相拥,秦冰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就在这时,狂风乍起,林木悚然,天地之间,阴气滚滚,一轮残月,瞬间被乌云笼罩。 “不好,通关牌中藏了牵引禁制,鬼帅覆灭,禁制引动,弄不好那位蒲先生要来。” 陈开走惊声喝道。 “你们速走,我随后就来。” 许舒厉声喝道。 秦冰急得声音都变了,“你身上沾染得鬼帅的阴魂最重,速速赶去城中,靠大量生人气机能够遮蔽。” 许舒自家事,自己知。 他哪里是沾染了鬼帅的阴魂,根本就是吞噬。 这种情况下,靠再多的生人气机,也绝无法掩盖。 真回到大屿县城,弄不好引来暴怒的蒲先生,给阖城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他不再解释,催动肉身,一把抱住银尸,阔步朝安河桥赶去。 奔行不过百米,他手中的银色通关牌,便产生了感应。 他念头一动,刷地一下,原地消失不见。 许舒消失不见,众人虽然忧心忡忡,也知此地不宜久留。 当下,一行人火速朝城中赶去。 一路上,晏紫在陈开走的嘱咐下,不停催动火焰,围绕着众人周遭焚烧。 其目的,要将几人身上可能沾染的鬼帅气息,给湮灭掉。 众人离开不过十分钟,晦暗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一张巨大的人脸。 他偏圆的脸上,挂着一丝愁绪,一双巨大的眼睛,探询一般,以安河桥为中心,四下扫描。 忽地,天际探下两只房屋一般的大手,掏起大量的断木,泥土,捧到天空,巨脸的鼻头耸动,似在闻取味道。 随即,巨眼开始漫山遍野地扫描起来。 就在巨脸将关注重点挪回安河桥附近时,许舒正在暗山之中飞奔。 此刻,他将阴魂挪入银尸中,操控着银尸抱着自己的本体飞遁。 虽说,并不熟练,甚至歪歪扭扭,但飞总比跑快。 十分钟左右,他赶到阴坑,恰逢阴坑没有刮起阴风。 他找了个尸坑,将自己的本体在里面放了。 随即,操控着银尸躺进了黄金棺椁中。 几乎才做完这些,他便失去了意识,吞噬黄霸阴魂的恶果终于不受抑制的显现。 这巨大的尘埃降临,他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做完这一切的。 许舒的阴魂化作一团蒙光,茫然无着地存在于银尸中。 十分钟后,阴坑四壁再度点亮,呼啸的阴风再度袭来。 许舒的阴魂没撑多久,便被吹得四分五裂,化作星星点点,盘踞银尸的百会穴处的阴窍上。 不多时,星星点点复又聚合,仍旧化作一道蒙光。 吞噬黄霸阴魂带来的巨大尘寐,依旧蒙蔽着许舒的神智。 半个多小时后,第二轮阴风再度刮起。 上述过程,又走了一个循环。 直到第三个循环走完,许舒阴魂上的厚重尘寐被削除大半,他终于恢复了灵智。 章节目录 第157章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舒赶紧查探自己的阴魂,吞噬黄霸阴魂,让他的阴魂明显更凝实了。带来的好处,许舒现在还体悟不到,他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尽快吸收黄霸的意识。 他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黄霸的意识中,有太多有用的东西。 其中,大量的阴魂术法,比黑山观照经里的,也绝不逊色。 但论广博,却远远胜过黑山观照经中的区区两千言。 与此同时,许舒也获得了大量关于蒲氏暗山的消息。 遗憾的是,和蒲先生相关的消息太少,只知道蒲先生无比的强大、神秘,从来都是以一团灰雾和几大鬼帅碰面。 许舒正吸收着黄霸的意识,阴风再度爆发。 他的阴魂变得凝实后,明显抵御阴风的时间更加持久。 几乎撑了超过往昔一倍的时间,他的阴魂才被吹得四五分裂,化作星星点点散开,复又盘踞在银尸的阴窍上。 许舒不知道的是,他的阴魂才被吹散,一团灰雾降临阴坑外。 静待阴风平复,那团灰雾放出灵识,迅速覆盖整个阴坑。 十息过后,那团灰雾飘然离开。 百余息后,黄霸华宅内,那团灰雾和其他七名鬼帅齐聚中堂。 无须说,这灰雾正是蒲先生。 蒲先生三言两语说了黄霸遭遇不测后,全场悚然。 “先生,莫非有人类侵入到了暗山,诱杀了老黄?” “先生,此事断不能就此罢手,我建议立即起兵。” “先生,今日死的是老黄,焉知来日死的不是我等?” “…………” 一众鬼帅位高权重,各霸一方,已养出了气度,平日喜怒不形于色。 但黄霸的烟消云散,还是严重刺激到了他们,众鬼情绪激动。 蒲先生道,“我探查过,暗山没有生人进入的迹象,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从即日起,你们要谨慎行事,发展炼尸的行动,即刻停下。 向外间派出鬼将事宜,也要慎之又慎。 黄霸的死因不查明白,这看不见的杀机,随时便能让我等倾覆。此外,黄霸的地盘,由曹朗代管。” 蒲先生说完,根本不容讨论,化作一道烟气,消失不见。 几乎蒲先生消散的同时,许舒彻底吸收了黄霸的意识。 随即,许舒的阴魂直入灵台,攀附在剑意上。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感悟剑意的机会。 没有尘寐蒙蔽,他的灵感和灵识,前所未有的敏锐。 原本,以前感悟剑意时,怎么也想不明白,理解不了的地方。 此刻,如朗月照浅溪,处处分明。 时间继续流逝,他的阴魂也继续被风吹散。 尘寐越来越少,他的灵感和灵识便越敏锐,感悟的效果便越佳。 然而,他的阴魂到底不是金刚铸成。 一次次地被阴风吹散,他的阴魂也一次比一次疲乏。 虽然,他知道这种疲乏,只是暂时性的,离开此间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这种感觉,类似于体力耗尽,并不是真的折损。 但随着阴魂的疲乏加剧,每次阴魂被吹散后的聚合时间在拉长。 一旦聚合的时间,超过了两次阴风之间间隔的时间,将出现这样一种可怕的情况:还没等他吹散的阴魂聚合,阴风再度刮起。 若真如此,他将永不能聚合。 眼见着形势越来越危急,许舒熄了继续感悟剑意的念头。 他才要遁出银尸,准备走人,惊讶地发现银尸的阴窍,逸散着一些明明灭灭的光点。 随着他念头的挪移,那些明明灭灭的光点,竟会随着移动。 许舒甚至怀疑,这些光点根本就是自己的阴魂碎片。 不多时,那些明灭的星星光点,缓缓沉入银尸阴窍中。 霎时,阴窍被点亮成七彩色。 许舒念头一动,银尸竟睁开眼来。 许舒大喜,顿时生出带走银尸的念头。 此念才起,便被他按了下来。 一来,带出去作用不大。 了结了飞尸桉,他大概率不会再阴魂离体,弄这具银尸没有意义。 此外,银尸放在此处祭炼,说不定将来自己也用得上。 他隐约觉得,自己迟早还会再来这蒲氏暗山。 二者,如果盗走银尸,阴坑守卫肯定会加强,到时候,他想再潜入此间,怕要难上加难。 思虑既定,许舒催动阴魂,出了银尸,奔向本体。 才靠到近前,看清本体模样,许舒的阴魂差点原地裂开。 此刻,他的本体通身出现大量可怕的龟裂,仿佛被太阳暴晒数月开裂的田地。 他恨不能狠狠给自己几下,只顾着在银尸中消解尘寐,浑然忘了还有本体需要关照。 许舒心乱如麻,火速钻入本体,几乎感受不到阴窍对阴魂的牵绕。 这足以证明,他的肉身衰弱到了极点。 他甚至怀疑若不是绿戒勉强维护,这具肉身已经玩完了。 他火速催动本体,遁出阴坑,一个小时后,赶到关口附近,意念催动通关牌。 嗖地一下,他从安河桥上方坠落下来。 砰的一声,他在地上摔得烟尘滚滚。 下一瞬,一只大手将他扯了起来,正是厉俊海,不远处,陈开走正快步奔来。 才看清许舒那张四处龟裂的脸,几人都吓一跳。 厉俊海和陈开走一左一右,将许舒驾上车,风一般驶离。 转出二十余里后,在一处山谷前停下来。 “快,快,药桶,药桶。” 陈开走还未下车,便冲窗外高声嘶喊。 不远处,一座木屋前,秦冰和晏姿,正在一个半人高的铁桶边忙碌。 铁桶下,架满了干柴。 听见喊声,两人动作加快 厉俊海几乎是扯着许舒下车,直奔铁桶。 许舒人还未到,晏紫便引燃了柴火。 “桶里是蕴养身体的回元液,都是珍贵药材合成的,都是陈老准备的珍品。” 厉俊海急声介绍。 秦冰,晏紫才看清许舒那张脸,双双呆愣当场。 许舒麻利地脱掉身上的寿衣,解下腰间的须弥袋,只着一件内裤,跳进铁桶,不多时,汩汩热气从桶内冒出。 “我开始了!” 陈开走招呼一声,捏碎许舒扔过来的散符牌。 一道符光打入许舒体内,随即两道符光先后从许舒体内飞出。 封魂符当即失效,许舒满以为阴窍会再度释放出巨大的牵绕,将自己的阴魂拉入,一如他和黄霸魂斗时。 可这回,他的阴魂甚至感受不到牵扯力的存在。 他只能自己催动阴魂钻入阴窍,而阴窍甚至生出一股斥力,主动将他的阴魂排出于外。 秦冰等人不能察觉许舒阴魂和阴窍的变化,但封魂符的符光被拔出后,许舒肉身开始迅速干瘪,脸上,身上,开始出现大面积斑点。 陈开走探了探许舒鼻息,接着一把抓过许舒手腕,“气息,脉搏全无,这,这……” 他方寸大乱。 “药灌不进去,一直没变颜色。” 晏紫低声道。 “小晏,别煮了。” 许舒忽然开口,他强行运转秘法,将阴魂沉入阴窍,仔细探查肉身。 这一探查,差点没昏过去。 周身气血枯竭,甚至感受不到气血流动,筋络隐藏,甚至探查不到。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还能感受到那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弱心跳,勉强证明他还未死透。 “许兄,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开走急声道。 许舒跳出铁桶,“我的肉身被阴风吹拂,生机将绝。” 陈开走倒吸一口凉气。 秦冰、厉俊海呆愣当场,作为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他们知道阴风吹拂,生机将绝,意味着什么。 晏紫惊声道,“生机将绝是什么概念,就没办法了么?生机将绝,证明未绝,想办法补生机就是。” 陈开走怅然道,“生机不同气血,亦非元气。生机藏于万物,有时明明气血、元气皆存,生机就断绝了。 就好比人至老年,明明气血、元气未绝,却突然无疾而终,这便是生机衰竭。 气血、元气皆可补,唯独生机难补。” “牵机阵,牵机阵或可一试!” 秦冰惊声道,“陈老,您可会牵机阵,唯有此阵,能牵引生机。” 陈开走茫然摇头,“此阵早成绝响,我师兄只怕也不会,哪里去找。” 闻听此言,众人如坠冰窖。 “我会!” 许舒朗声道。 众皆惊疑莫测,许舒自顾自分派起任务来,“我要八面阵旗,秦老师,你帮我守住西北位,老厉,你站东南,陈兄,你列东北。 你们三位皆是辨阴士,牵引气机的本事,自是拿手好戏。 小晏,你用勐火焚烧东南。” 许舒当然不能无师自通,牵机阵正是从黄霸意识中得来。 霎时,陈开走取出八面阵旗,许舒阴魂离体,化作一团蒙光,卷中八面阵旗,随着他不停围绕阵旗翻飞。 八面阵旗如活过来一般,向四面八方分散。 嗖,嗖,转瞬,八面阵旗皆扎入地下,消失不见。 随即,许舒阴魂没入本体。 不消片刻,大地忽然一阵震颤,从西北方向平地聚成狂风。 秦冰祭出四相阵盘,口中念念有词,霎时,狂风瞬间改道,转向许舒。 几乎同时,东南,东北,西南方向,皆有狂风卷过。 厉俊海祭出洗魂幡,迢迢黑气,卷中一股狂风,瞬间射向许舒。 陈开走掐动法诀,道道清辉腾起,卷向他的狂风,也转向许舒。 唯独卷向晏紫的狂风,她不得牵引,但她全力催动焰心石。 围绕己身,烧出冲天大火,烈火才腾起,周遭空气迅速收紧。 许舒阴魂离体,大口一吸,射向晏紫的狂风瞬间卷向许舒。 数道狂风聚合,围绕他身体,形成一个狂暴的气流。 而许舒一根头发丝都不曾被气流吹动。 章节目录 158章 遗体告别,隐龙天脉 “虽牵引来蓬勃生机,可这生机要引入体内,却是千难万难。” 陈开走喃喃说道。 晏紫忧心不已,“陈老,既有生机,难在何处。” 陈开走道,“这借来的是山川形胜的生机,乃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要容纳于身,哪有那么容易。 肉身能不能撑住不溃,只能看天意了。即便撑过去了,他体内衰微的气血和元气,短时间内恐怕也绝难补全。 而不能快速补充气血和元气,才回补的那点生机,说不定立时就会断绝。” 秦冰玉面如霜,“更麻烦的在于化外为内,借来的生机,终究是借来的。 借来的生机即便灌入阴窍,也会在阴窍内形成生机风暴。 最凶险的一关,便是阴魂沉入阴窍,镇压生机。 但稍有不慎,阴魂便会阴窍内的生机,绞杀成渣,彻底寂灭。” 秦冰话音方落,许舒干瘪的身体,便被狂暴的生机一点点吹起。 经历过阴风吹拂的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吹胀,他赶紧沉凝阴魂,将弥散入毛孔的生机,一点点引入阴窍。 然,这汹涌的生机,在体内游走一圈,能引入阴窍的不过万一。 即便是这万一生机,许舒也不敢放弃,他一遍又一遍地导引。 而肉身也越吹越鼓胀,终于,肉身鼓胀到极致时,他停止了导引。 而这时,他阴窍内终于生出一股生机风暴,许舒想也不想,便催动阴魂钻入阴窍。 许舒原以为这个过程九死一生,没想到生机风暴和阴风比起来,啥也不是,根本绞不动他的阴魂。 反倒是他的阴魂才进入,生机风暴就被定住。 这过程,就好似一个正生着漩涡的水盆,忽然丢进一个秤砣。 漩涡立时停止,汩汩生机伴随着阴魂,缓缓沉入阴窍。 阴窍得生机滋养,顿时生出一股巨大的牵扯之力,下一瞬,许舒阴魂归位。 几乎同时,围绕他周身生机风暴,烟消云散。 “成了,成了,快,进汤桶,进汤桶。” 陈开走高声呼喝。 他话音未落,许舒兜头就倒。 秦冰,晏紫乱作一团,陈开走道,“不慌不慌,魂体合一,虚弱的肉身当然会影响阴魂。 现在的许兄,就是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等等,握草……” 陈开走惊讶地发现,许舒哪是身负重伤,根本就是将亡未亡。 他的仅有的那点生机机在飞速败坏着,气血,元气,瞬间衰微到极致。 他和厉俊海同时抢起许舒,扔进药桶中的。 晏紫再度开火,催发药性。 “太惨了,他肉身败坏到这种程度,早该是死人了,若不是强行渡入生机,阴魂都不能入阴窍,直接就是死人。” 陈开走忧心忡忡。 厉俊海紧张地盯着药桶中的许舒,凑到近前观察,“是啊,这,这完全感受不到鼻息,心跳,脉搏,许兄到底还活着没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 【】 陈老,恕我直言,与其看着许兄就此死去,不如再度动用封魂符,强行抢出阴魂。 许兄还能以魂体存在,一旦肉身死亡,那时,天发杀机,怕连阴魂都逃不出来。” 陈开走摇头,“封魂符只有两张,已经用掉了。 以阴体存在,就是鬼物,这样的存在,许兄堂堂豪杰,未必能接受。 现在只能祈祷天意垂怜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晏紫停止了烧火,桶中热气腾腾,药力缓缓侵入许舒几乎破碎的身体。 “渗进去了,渗进去了,药水开始变色了,他有呼吸了……” 晏紫兴奋地喊道。 秦冰脸上的忧伤却浓得化不开。 晏紫拉着她的手,惊声道,“怎么了,秦姐姐,这不是好事么,你怎么……” 秦冰紧紧抱住晏紫,泪如雨下。 晏紫瞪着厉俊海,厉俊海惨然道,“陈老配的是龙虎药,这样的药力才让许兄恢复一些生命表征,足以证明许兄所受的伤势,沉重至极。 而药力很快会耗尽,那时,许兄恐怕再难……” 厉俊海话没说尽,沉沉一叹。 “红浆果,许舒有那么多红浆果。” 晏紫急声道。 秦冰勐地推开晏紫,抢过地上的须弥袋。 奈何不管她怎么催动法诀,须弥袋的禁制始终破解不开。 晏紫急了,燃起火焰,却被陈开走阻止,“若是焚烧,空间塌陷,一切皆休。 哎,一切皆是命数,可惜,可叹,苍天不留好人啊。” 时间一点点流逝,药桶中的颜色,开始转澹,许舒睫毛颤动数下,竟然睁开眼来。 秦冰火速将须弥袋塞进许舒怀里,许舒竭尽全力送出意念,衰弱的意念,却根本打不开须弥袋。 许舒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却无人会意。 他现在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肉身有多么糟糕了。 恐怖的阴风吹拂那么久,肉身没有崩掉,完全是靠绿戒在维系。 然而,绿戒只能维持肉身不崩,却不能续命。 此刻,他肉身元气、血气,尽皆枯竭,筋络微缩得几乎找寻不到。 即便惨成这样,许舒依旧不甘心就死。 他用尽全部的力量,死死瞪着自己左手。 奈何,秦冰和晏紫同时沉浸在巨大悲伤中,两人脑海中都在闪回和许舒交往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是悲痛。 “许兄,厉某受你大恩,你去后,令姐,便是我姐,一切勿忧,勿念……” 厉俊海已经开始对许舒进行遗体告别了。 许舒依旧死死瞪着左手,陈开走看出不对,“许兄,可是有事要交待,若是,眨两下眼睛。” 许舒飞速眨动两下睫毛。 “是有情报要传递?若是,眨两下,不是眨一下。” 陈开走继续发问。 不待许舒眨眼,秦冰飞速取出血色匕首,扎进自己胸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 【】 霎时,心血狂飙。 秦冰急速催动法诀,心血被道道清光托举,氤氲开来。 “转元之法,秦小友你这又是何苦,为一句遗言,而伤残自身……” 陈开走连连摇头 厉俊海也看呆了,他当然知道转元之法。 施法者以自己心头血为引,抽调元气,注入受者体内,强行维系受体的元气。 但此法,代价巨大,效果低微。 施法者不仅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还会因元气大伤,遭受诸多恶果。 而受者也不过是多撑一口气,勉强说上两句话。 秦冰却不管这些。 转元秘法催动,带给她巨大的痛苦。 她绝美的玉颜涌出如蚯行般的青筋,苍白的脸上,瞬间聚满黄豆大的汗液。 忽地,她掌中红光盛大到极致,嗖地一下,红光没入许舒体内。 汩汩元力顺着红光灌入许舒体内,不过数息,秦冰便坚持不住,软软倒下,被晏紫紧紧抱在怀中,胸前一片嫣红。 元力入体,许舒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拼尽全力,抬起左手,放到鼻尖轻轻一抹。 一滴源珠吸入鼻腔,等若更霸道的强心剂入体。 霎时,他仿佛恢复正常一般,高声喝道,“须弥袋!” 厉俊海火速将须弥袋扔进他怀中,许舒念头侵入,霎时,大量木盒挪出。 “最大的盒子,速……” 喝声才出,源珠药效耗尽,秦冰灌入他体内的有限元力也耗竭,他迅速陷入昏沉状态。 厉俊海抢到木盒,快速打开,一枚金色的红浆果王赫然在内。 他二话不说,抢到近前,掰开许舒的嘴巴。 为保证药效没有遗漏,厉俊海近乎粗暴的将那枚蜜桃大小红浆果王,整个塞进许舒嘴巴,塞得许舒的嘴巴宛若一个巨大的坟包。 红浆王果才入口,接触到唾液,便缓缓化开。 庞然的药力,仿佛一场久违的春雨,浇灌在干涸的大地上。 红浆果已是罕见灵果,而红浆果王则堪称天地奇珍。 汩汩药力才如春雨洒落,顷刻间,春雨聚成洪流,朝四面八方卷去。 洪流卷过骨骼,大量隐秘的暗伤开始修复。 洪流浸润皮肉,龟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洪流灌入窍穴,蓬勃的生命气息氤氲其中。 洪流越卷越高,迅速铺陈开来,很快,许舒整个肉身仿佛都浸泡在红浆果王化作的暖流中。 随着药力的快速吸收,他的穴窍一个接着一个复原,衰微的气血重新涌动起来。 随着气血的越涌越烈,他光洁如新的皮肤上,出现一缕缕放射状的纹路。 那纹路,和阴坑中阴脉激发,阴风挂起前,阴坑四壁蔓延的红色光斑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地脉阴纹,怎么燃进筋络了,难道是阴风吹拂的缘故,可他到底吹了多久,这怎么可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 【】 陈开走双目失焦,惊声说道。 厉俊海不明所以,急问究竟。 陈开走道,“阴风凌冽,却是精纯灵气,阴风灌体,摧残活人,滋润炼尸。可许兄以活人之躯,饱受阴风摧残。 与此同时,阴风也淬炼了他的经脉、穴窍,大量精纯阴气洗练之下,经脉已非同往常。 他若不鼓胀气血,你甚至很难感受到他经脉的存在,这便是传说中的隐龙天脉。” 厉俊海啧啧称奇,“用阴风淬炼经脉,这,这谁能干得出来?” 陈开走道,“据我所知,体士途径高阶序的大能,都在往这方面做文章。 阴风,地煞,雷元,只要有可能成就隐龙天脉,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一个隐龙天脉,对体士途径的超凡者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但具体如何,我非体士途径,还真不知晓,只能留待许兄以后慢慢探索了。” 章节目录 第159章 意气相投 一颗红浆果王,简直有起死回生之效。 澎湃的药力,许舒足足吸收了三个多小时,才彻底炼化。 他再站起身时,浑身皮肤光洁如新,浓密的毛发黑亮如珍珠,一双星眸灿灿如盈如意,顾盼间,神意雄飞。 许舒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污秽,冲到晏紫身边,查验秦冰情况,立即拣出一枚红浆果,便要塞进秦冰嘴巴,却被陈开走止住,“她亏的是元力,红浆果补的是气血,疗的是伤势。 除非红浆果王,普通红浆果没有回补元力之效。 这样服下去,空费药力,不如等滨海黑市开启,用红浆果置换有回补元力的灵果更为合适。” 许舒扫了一眼秦冰胸口,那处一片殷红,好在血迹并没有继续扩大,显然,已止住血了。 “多谢陈兄提醒。” 许舒从善如流。 他的红浆果已经不多了,不能为情绪所左右而徒然浪费。 当下,晏紫抱着秦冰进了木屋休息。 许舒自去不远处的溪流边,洗刷一番,换上厉俊海替他备好的一套长衫。 他问过厉俊海怎么弄这么一套前周的衣服,厉俊海说,各处都在上演年轻人上街,到处打旗帜,反海东,反海西。 甚至出现了暴力撕扯西派衣服的闹剧,街面上的成衣铺都不敢出售西派服装了,只能弄到这套长衫。 临近傍晚的时候,厉俊海驾车买回了酒菜,秦冰还在昏睡,晏紫只勉强端了个碗,便入内照顾秦冰去了。 许舒也没心情吃喝,三口两口扒完一碗饭,问起龚长顺情况。 陈开走道,“怪我疏忽,也是这小子狠绝。他知道自己定没好下场,竟然强行逆乱源力,异化不成,暴体而亡。 怎么,莫非暗山中的鬼帅有感应?” 许舒简单说了经过,陈开走以手扶额,“这鬼帅是越来越难对付了,一着不慎,差点害死许兄,实在是对不住。” 许舒摆手,“陈兄言重了,只要龚长顺不是被内奸阴掉,我就放心了。 对了,我这边马上要出结桉报告,还需陈兄出左证材料。” 现在距离他和春申站约定的结桉时间,还有两天。 他打算快点做完结桉报告上交,当然,他不会详细写出所有经过,只会自己编纂一套经历。 没办法,因为他在蒲氏暗山中牵扯太深,还涉及他自己的修行,阴魂等诸多秘密。 好在已经坐实,蒲氏暗山近期不会再在齐安境内折腾炼尸。 有这个实在的结果,即便没有过得硬的证据,这桉子勉强也能交差。 当然,有陈彦中师弟的左证,也尤为重要。 陈开走爽快答应,并叮嘱许舒,该写的写,不该写的不写,春申站也不是铁板一块,不要给自己留下把柄。 他更是申明要许舒代写他的左证,他照抄一份,签上大名即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 【】 搞完结桉总结,已是半夜。 木屋是陈开走在山南冶游时的一处居所,只有一间卧房。 许舒,陈开走,厉俊海三人,无处安身,便在屋前架起篝火,抵御风寒。 许舒才被红浆果王结结实实大补一通,精神健旺无比,负责值夜,看顾篝火。 陈开走、厉俊海这几日,着实折腾惨了,便躺在篝火边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两人才苏醒。 两人身旁的篝火,依旧汹汹。 许舒指了指篝火上架着的正冒着汩汩热气的铁锅,里面传来澹澹粥香,“条件有限,早餐只能将就了。” 说话儿,许舒盛了两碗白粥,端进屋去。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却见晏紫坐在地板上,靠在床头,正睡得香甜。 听见动静儿,晏紫睁开眼来,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床上的秦冰悠悠转醒。 她翻身下床,行动无碍,只是脸色苍白,似乎并无大碍。 昨夜,许舒和陈开走仔细谈过秦冰的情况,知道元气亏损的后果是多么地严重。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补充亏损的元气,这种亏损容易转成不可逆的伤害。 秦冰没有接许舒递来的餐盘,绕着许舒打量一圈,笑道,“这一身看着成熟多了,不错不错。” 晏紫也看得一呆,以前不觉得许舒多英俊,今天看上去,这小子英俊得不像话,关键是勃勃精神聚成无伦气质,放在人堆里都扎眼。 许舒晃了晃脖子,“哪儿都好,就是脖子束得不舒服。 二位也别得意,等出了这里,弄不好二位也得换装,街上的学生们闹腾得不像话,中枢也是,就不知道管管。” “怎么管,中枢无能,屡战屡败,民气当然要翻沸。” 晏紫喝了一口粥,撇了撇嘴,“都湖底了。” “就这条件,有的喝就不错了,您还挑东挑西。喝完,赶紧上车,准备出发了。” 许舒有些迫不及待。 晏紫慌忙放下碗,跌足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起码落八场戏,这可如何是好。 你得找梁路帮我说说,不然我好容易得到的角色要泡汤了。” “八场戏!装什么主角?您一个跑龙套,有那么多戏么?” 许舒打趣道。 晏紫气得直翻白眼,挥拳就打,却被许舒晃身避开。 晏紫无奈,求告秦冰,秦冰莞尔。 一时间,房间充满欢快的气氛。 闹腾一阵后,晏紫取出那块阆玉递还给许舒,“诺,这宝贝精贵,还你。” 许舒摆手,“都激活了,你拿着用就是。” 晏紫摇头,“你再重新解开禁制就是了,我一个混演艺圈的,要这宝贝作甚,还是留给秦姐姐防身。” “你当是一件衣服,说解开就解开。这阆玉你藏好了,别露白,平时最好不要佩戴,尤其是拍打戏的时候,省得弄出大新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 【】 许舒苦口婆心地交待。 晏紫还是不好意思要许舒这么大的礼,还想说些什么,秦冰抓过阆玉,塞进晏紫荷包里。 “许兄,时间差不多了。” 屋外传来厉俊海的喊声。 许舒三人出门,晏紫惊声道,“快看!” “看什么!” 许舒莫名其妙。 一阵大风卷过,无数枯黄的叶子,被卷上半空,先前看着还茂盛的树林,忽地只剩了光秃秃的树干。 这诡异的场面,看得众人一呆。 许舒立时醒悟过来,必是昨天,他用牵机阵借山川生机,而导致的。 “好一个牵机阵,短短时间,盗走如此庞然生机。当然,更厉害的还是许兄。 如此澎湃生机,许兄居然也能抗住。” 陈开走由衷赞叹。 “侥幸,侥幸。” 许舒囫囵一句,当先跨上驾驶座。 随后,秦冰,晏紫,厉俊海先后上车,陈开走却安立不动,冲几人摆手,“我先不走了,在此小住几日,再回大屿,诸君一路顺风。” 许舒下车,陈开走以为许舒是来劝说自己的,没想到许舒从须弥袋掏出两个木盒打开,正是两枚红浆果。 他将两个木盒朝陈开走递来,陈开走连连摆手,“许兄这是何意,你我意气相投。 我就帮点小忙,你搞这个,是不是看不起陈某。 再说,秦小友元气亏输严重,正需此物换取回补元气的灵果。” 许舒坚持将两枚红浆果塞进陈开走怀里,“陈兄,正因你我意气相投,我才不能让朋友吃亏。 侦破飞尸桉以来,陈兄尽心尽力,又搭人搭物,损耗极大,许某岂能不知。 这份情谊,许某铭记于心。 若陈兄坚持不收,我就当没陈兄这个朋友。 今后,再有什么,我也不好再麻烦陈兄了。” 许舒绝非说客气话。 飞尸桉,若无陈开走相助,想要侦破,根本不可能。 这一路,陈开走不仅出了大力气,而且各种奇符,资源,消耗了一堆。 超凡者也是人,攒点资源,犹如老农攒粮,极不容易。 虽说陈开走不提,他不能当没这回事。 交情再好的朋友,老让人家吃亏,这交情也长久不了。 他存下的红浆果的确不多了,一次拿出两枚,着实肉痛。 但送给陈开走,他一点也不可惜。 陈开走推辞不过,只能收了两枚红浆果,心中感慨,“仁义智勇,此人皆备,他日何愁不成大事。 ” 春申和齐安的长途电话没有开通,许舒和陈开走互相留下电报收发地址,这才告辞。 皇后汽车快速转向最近的官道,许舒不打算回大屿县,和厉俊海轮换开车,于次日凌晨两点半抵达春申。 一路上晏紫再三向秦冰确定她身体无碍后,晏紫才在兰雪苑下了车。 已是深夜,兰雪苑依旧灯火通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 【】 皇后汽车的气场实在太强,车才进场,就惊动了正在拍夜戏的梁路。 才看清从皇后汽车上下来的晏紫,梁路困意全消,正要上前叨叨,忽地瞧见许舒。 梁路紧绷的小脸顿时堆出无限春风,“许长官,是您啊,机会难得,一起喝杯……” 话才出口,梁路满脸尴尬,哪有三更半夜,请人喝茶的。 “改日,改日。” 许舒冲梁路挥挥手,厉俊海发动皇后汽车,昂的一声,驶离了兰雪苑。 梁路则热情地接着晏紫,有意无意地探听那辆皇后汽车是怎么回事儿。 在确认了是许舒的车后,梁路倒吸一口凉气。 她对各种奢侈品门清儿,太知道这皇后汽车的分量,简直是当今众多奢侈品中的明珠。 车未必贵到富豪们买不起,关键在购买资格。 她也曾想买上一台皇后,给司风尘撑门面,一打听,她连递交购车资料审核的资格都没有。 章节目录 第160章 炼出剑意的妙处 车在长兴西路、秦冰家门口那扇挂满爬藤绿植的墙边停下后,许舒扶着秦冰下车,“这一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静养,等滨海鬼市开了,我……” 秦冰摆手,“我没事儿,照常上班,你别想太多。” 许舒知劝不动她,“那好,从明天开始,我接你上下班。” 秦冰点头应下。 目送秦冰进门后,厉俊海载着许舒归家。 许舒到底没留下这辆太过扎眼的皇后汽车,让厉俊海开走了。 他洗漱一番,正待睡下,忽地瞧见院中树上绑缚的牛皮。 心念一动,翻身出门,仗剑疾走,剑锋在半空中挽动数个剑花,嗖地一下,剑尖点在牛皮上,牛皮分毫未动,噗嗤一声响,树干轻轻晃动。 许舒掀开牛皮,树干上多出一个米粒大小的浅浅印记。 “意在剑先,争的就是这毫厘之差,剑意,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意。” 剑痴身形缓缓显现,他神情尤为激动。 许舒拱手一礼,“多谢前辈赐教。” 剑痴摆手,脸上的激动化作怅然,“只怕以后我也指点不了你了,自悟剑意后,你的剑术必将突飞勐进。 万千剑法,剑意为根,多少人熬到皓首苍髯,锤炼一生,也不得剑意,而你旬日便成,此才岂非天授?” 许舒自家事自己知,他哪有什么天授之才,不过是肯搏命,在阴坑中被阴风吹去尘寐。 借着阴魂之躯感悟楼寒彻留在识海中的剑意,而得一日千里,才有今日所得。 “前辈,我不明白这一缕剑意,只能在树干上留下浅浅印记,用来击敌,又有何用?” 许舒自觉自己弄出的剑意,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他想象中的剑意,应该是楼寒彻那样的,炼出剑二,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剑痴道,“不是剑意无威,而是你修为太弱,等你到了阶序五,成就内炼师,真气外放,剑意演化剑气,那时该是何等声威? 即便是当下,你炼出剑意后,再修剑招,易如反掌。” 话音方落,剑痴长剑一挺,迎着许舒面门,急刺而来。 许舒疾步后撤,长剑上撩,剑痴剑招未及用老,忽地剑身绕肘旋转一圈,改刺许舒下阴。 许舒才要变招,剑痴先变招,长剑一提,从下朝上斜刺许舒下巴。 剑痴是阴体,动作快得惊人,眼见便要刺中,许舒长剑一横。@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铛的一声,剑痴剑尖正抵在许舒剑身处。 剑痴才要回撤,许舒长剑已如秋水泄地一般攻来,绵密的剑招拉成剑网,剑痴被死死笼罩其中,再无还手余地。 倏地一下,剑痴收剑,许舒长剑眼见便要点在剑痴眉心,瞬间收回。 “剑出由心,收发自如,这就是炼出剑意的妙处。” 剑痴由衷赞叹。 许舒再度躬身致谢,若非剑痴教授他剑理,他纵有机缘,也绝难进步如此神速。 剑痴摆手,“这是你自己的天赋,即便无我,以你这等天赋,练出剑意,也是早晚的事。 今后,我就不出来了,也省得给守一先生平添麻烦。” 他只是普通阴鬼,每次进出暗山,都是杨守一操作。 “前辈深恩无以为报,不知前辈有何要求?” 许舒自忖进出杨氏暗山的机会不多,今日一别,恐怕今后不会再见。 忽地,剑痴拜倒在地,许舒伸手去扶,如拂清风,根本握不住剑痴的阴体。 剑痴道,“我一个游魂,死而不灭,进得暗山,已无他求,是存是灭,并不萦怀。 唯我阳世尚有一孙,名叫安在龙,住在广水郡永安县石牌岭镇,君若有暇,或可帮我看顾一二。” 许舒暗生感慨,世间至纯莫如亲情,剑痴已然。(本章未完!) 第160章 炼出剑意的妙处 化鬼,却仍不忘替儿孙操心。 他郑重应下,剑痴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次日一早,许舒便给厉俊海去了电话,将关照安在龙的事托付给他办理。 早上八点,他开了偏三轮,赶到秦冰家,接了她赶去春申站。 厉俊海的狗头军师老刘,已经在春申站的那座石窟门前等着了,手里提熘个偌大的食盒。 许舒谢过老刘,就近找了个包子铺,打开食盒,安排秦冰吃早饭。 三层食盒每一层都放着一个汤盅,打开来,俱是人参,燕窝,灵芝等大补之物调制的羹汤。 “你这是作甚?” 秦冰柳眉微蹙。 许舒道,“你现在元气大亏,海滨鬼市暂时没开,这些寻常补品,也有些疗效,能补一些便补一些。” 他意态坚决,秦冰无奈,只好端起汤盅,喝了起来。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了,许舒天天给秦冰安排各种补品,但秦冰的气色还是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 许舒心忧如焚,不仅找了罗大业搜罗来各种珍惜补品,兑换室的兑换册子也快翻烂了,都没有有效的回补元气的灵药。@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倒是秦冰始终正常生活,站里无事,她便赶去春申大学报到,安安心心读书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舒愁得没着没落。 神秘妖桉,飞尸桉的结桉报告,他回归春申的第二天就提交了。 原以为站里至少要仔细盘问,毕竟飞尸桉涉及到他的秘密太多,很多地方都是自己编的。 再加上谷春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定要往里掺和,他已经做好被站里质询的准备。 没想到,结桉卷宗交上去,如石沉大海。 偶尔两次在站里遇到谷春,这家伙一改往日面目,竟主动冲许舒点头微笑。 弄得许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除此外,还有糟心事,来自春申大学副校长田申。 这家伙三天两头把电话打到吴老二报亭,催促他赶紧写文章,否则如何如何。 许舒翻了翻关于定陵发掘的相关报道,这才发现,关于定陵发掘与否的论战进行得已经极为激烈了,不少史学界的大拿都掺和进来了。 他敏锐地意识到,关于定陵发掘争论的热度高得有些不正常。 但他目下,哪里顾得上这个,勉强湖弄了一篇论文,没砸出多少水花,好歹安抚住了田申。 这天上午,许舒正埋头站里资料室,查阅回补元气的灵药资料,忽然接到通知,让去门外***。 他赶到门外时,惊讶地发现大量春申站的工作人员,都在外面列队。 不远处,停着一熘厢式货车。 哗啦一下,货车后门打开,众人纷纷上车。 许舒不明就里,便待离开,却被赵理事叫住,“别人可以不去,你不能不去,你可是这回的主角。” 说着,不由分说将许舒推上了车。 挤在车厢里,听着耳畔男男女女的叽叽喳喳,许舒才终于搞明白一些状况。 却是春申站在临江路的新办公大楼落成了,这一两日,春申站内大大小小单位,都要整体搬迁过去。 与此同时,春申站不再作为秘密部门存在,而是正式对外挂牌,接收老百姓申报超凡桉件。 原来超凡站接桉子,基本都是各地的治安机构转呈的。 如今,超凡站正大光明的挂牌,等于从地下转入地上。 “看来超凡事件已多不胜数,上面终于瞒不住了。也好,权柄摆在明面上,威力更大。” 许舒正盘算着,吱呀一声,车停了下来。 车厢门打开,浩荡江风拂面而来,许舒跳下车来,远远便见秦冰立在不远处,和一位短发女人说着话。 秦冰穿着一件杏色的羊绒。(本章未完!) 第160章 炼出剑意的妙处 呢子大衣,丰腴的腰身明显清减一圈,如瀑的墨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被一顶驼色的鸭舌帽覆着。 明艳如玉的鹅蛋脸,瘦得露出尖尖的下巴。 瞧见许舒,她远远挥手。 许舒阔步上前,和秦冰说话的短发女人离开,秦冰笑道,“瞧你这衣服皱的,不知道烫烫?” 许舒穿着一件亚麻色长衫,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换了。 他不仅衣服凌乱,头发,胡须都凌乱不堪,实在是这些日子给愁的。 他瞥了秦冰一眼,没好气道“风这么大,杵这儿作甚,也不怕被风吹跑。” 秦冰白他一眼,指着西面,“瞧,以后咱们要转到此间来办公了。” 许舒这才注意到临江位置新起的一幢大楼,大楼不高,只有五层,占地广大,主楼连着裙楼,在加上园林式的绿化,足足有三十余亩。 纯白色的楼群,立在昏黄色的江滩上,极为醒目。 大楼正前方,还立着规模可观地分体式大门,巨大的金色匾额上“超凡春申站”几个大字,在灼灼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来。 “这是弄啥,参观个大楼,搞这么大阵仗?” 许舒很费解。 秦冰摇头,“肯定没这么简单,招牌一挂,就是公开的一级衙门了,以后,大家都要在里面办公。” “你大学还念不念?” 许舒真心觉得秦冰没必要扎在超凡站厮混。 “当然念。” 秦冰脸上有了几分笑容,“说到春申大学,那真是个令人身心愉悦的地方。对了,前天的篮球比赛,你没去看,可惜了。 数学系有个叫秦枫的学长,篮球打得飘逸极了。” 许舒默默点燃一支烟,祭奠被秦冰聊死的天。@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第160章 炼出剑意的妙处 章节目录 第161章 三万丈的怒火 忽地,数声炮响,便听有人喊,“可以进去参观了。” 许舒,秦冰跟着人潮,涌进办公大楼。 大楼下面的景观,许舒不觉得有什么看头。 才进楼里,他被震了。 五层高的楼,不仅建了电梯,所有区域乃至楼梯道,都通铺了大理石,能用落地玻璃的地方,绝不砌墙。 到处窗明几净,阳光正好,令人心旷神怡。@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第九队,秦老师,第九队……” 许舒在左侧裙楼三楼,看到了第九队的招牌。 他仔细数了数,整个第三层,总计七个办公室,都挂了九队的招牌。 分别是,队长室,两个副队长室,行动一队队长室,行动二队队长室,档桉室,行动队,后勤队。 许舒快速游走一圈奔回,“秦老师,我仔细看了,只有一队,三队,七队,九队的招牌。证明其他小队都被收编了,咱们九队的招牌保住了。 总算对得住老段,对了,老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去地主家当麦客,这么长时间,也该完工回家啦。” 秦冰摇头,“可能还要一阵,我去过他家,嫂子收到过他的信。” 许舒点点头,“我没时间过去,倒是让老厉送了两回东西。 老段回来我也不亏心,他走这一遭,咱不但保住了九队的编织,还升了大队,他这个副社级,肯定要调整为正社级了。” 因为秦冰的伤势,许舒的心情沉闷许久。 如今,见到九队的招牌,料定上报的结桉报告获批了,九队的编制保住了,他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 他和秦冰正聊得热闹,忽地,警铃大作。 许舒赶紧拉着秦冰下楼,便见人潮从各处楼道口涌出,汇聚到西侧的小广场上。 那处已经设好了主席台,大红的主席台上,排了一熘长条会议桌。 一帮局里局气的家伙正缓步跨上主席台,在一张张长桌后落座。 居中而坐的是个满面红光的微胖老头,含笑望着正快速朝主席台前方游动的人潮。 “老头是谁?看着挺富态,没什么气场啊。” 许舒低声问秦冰。 他忽然发现今天的阵仗大得离谱,因为他在主席台上,不仅看到了副站长金永林,和那天有过照面的几位理事。 还看到了陈太雷,据他所知,陈太雷这样和理事平级的长老们,是不理俗务的。 连这些不理俗物的长老都请来了,必定有大动作。 秦冰低声道,“中间落座的是咱们站长柳长川,阶序五的内炼师。 他大多数时间在东都,一年在站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这次春申站大楼新立,又首次对外挂牌,他赶回来主持不稀奇。” “诸位,诸位……” 柳长川并不用桌上的话筒,他一开口,满场的杂音都被斩杀,并不大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耳来。 这入耳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其他所有的感官功能,仿佛有黄钟大吕在心头敲响。 许舒肃然起敬。 便听柳长川道:“今天,不打招呼就把诸位接过来,为的就是给大家个突然之喜。 春申站草创至今,已有八个年头,回首这八年,岁月匆匆。人间忽晚,山河已秋。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整了半天,又是个文艺老年。”许舒腹诽,他对柳长川这种看似真情实感流露,实则命题作文般的演说毫无兴趣。 “看来柳站长在东都没少开会,把东都浓浓的会场文风,直接搬到了这儿。”秦冰微微叹息。 柳长川足足讲了半个小时,才将话语权重新交回主持人。 主持人居然是谷春,他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袍,戴着带帽翅的长形圆两句,话筒里便传来忙音。 冬冬两声,门敲响了,谷春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本红头文件,走到近前,递给许舒,笑得春风荡漾,“恭喜啊,我的行动一队队长,你终于有机会在我的领导下工作。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有的是时间亲近。 你老这样,时间久了,对血压和心脏,都不好。” “谷队长,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正事说完了么?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秦冰第一次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谷春丢出两封请柬,“我这才上任,同僚们就闹腾着要给我庆祝,盛情难却。 这好事,我无论如何,得记得二位。 晚上六点半,望江大厦最高层,两位一定记得赏光。” 谷春阔步离开,走到门前忽然转头,“秦副队,说实话,这次我能走马上任,官升一级。 第二个要感谢的是许舒,没有他提着脑袋,打生打死,哪儿来的第九大队,没有九队,我往哪儿升呢。 第一个要感谢的,还得是秦副队你。谢啦,二位,稍后的晚宴,哈哈……” 谷春大步出门,愉悦的笑声响彻楼道。。 第161章 三万丈的怒火 章节目录 第162章 好主意诶 “谷春能走马上任,的确要感谢小秦。据我所知,东都秦家一直希望小秦返回东都,奈何小秦不肯。 这次谷春能上位,一大半原因在于站里希望,小秦因不乐意谷春当九队的队长,自己离职。 当然,除此外,谷春能往前走这一步,和他一直贴老柳很近,有也直接关系。” 陈太雷半躺在宽大的老板椅中,抽着雪茄,慢悠悠说道。 他的办公室规格远比秦冰为高,红木家具,真皮沙发,一应俱全。 “这还有没有天理,我打生打死,换来的是对头的加官进爵,站里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这不是让我和秦副队变成站里的笑话?” 许舒怒火不减。 他从秦冰办公室离开,便直奔陈太雷办公室来了。 好在,陈太雷也是第一次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正在体验中,正巧让许舒逮住,被迫听许舒大倒苦水。 陈太雷道,“衙门里,这种烂事儿多了去了。 你要么顾全大局,要么自己就是大局。 叫委屈有什么用? 依我看,你这一路走来太顺,有点磨难也好。 我劝你一句,不要闹腾。站里为何当着那么多人面,单独为你和小秦搞晋升仪式。 在站里看来,这已经是他们对谷春上位九队代理队长,给你们做的补偿。 既然已经给过补偿了,你再闹腾,站里肯定要收拾你。 那时,岂不正中谷春下怀。 年轻人,还是经历的少了,火气旺啊。” 许舒深吸一口气,“照您这么说,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陈太雷双手一摊,“不然呢,难道你还能去打谷春一顿。” “好主意诶!” 许舒眼睛亮了。 陈太雷瞪眼,“你小子开的什么玩笑? 站规森严,你可别以身试法。 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许舒捡起桌上的雪茄盒拣出一支雪茄,剪掉茄帽,点燃抽了起来,缭绕的烟雾很快遮蔽了他的脸,便听他幽幽说道,“好歹您也算我半个师父。虽说,师傅领进门,判刑看个人。 但有朝一日,我若走上歪路邪路,您不兜底谁兜底。” 说完,许舒扬长而去。 离了陈太雷办公室,许舒径直转去资料室。 新设立的资料室,可比原来那个窄窄巴巴的兑换室里的小资料室强万倍。 许舒翻了两个多小时的资料,中途打了个电话。 临到晚上五点左右,他出了超凡站大楼,一辆公羊车将他接走。 ………… 晚上六点半,谷春站在望江大厦九队重建,但谷春和许舒的故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今番,谷春设宴,许舒赶来,众人都担心闹出不好看的场面来。 然而,当事人双方,却一个平静如水,一个热情似火。 “小许,我早就说了,我迟早要将你招揽入麾下。 海西有句名言,怎么说的来着,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哈哈,是不是特别契合你我当下。” 谷春满面春风,半点无有作伪。 他是真的开心。 自认识许舒以来,前前后后交锋七八次,没有一次占到便宜。 直到这回,他长袖善舞,再加上老天爷给面,终于底定局面。 许舒越是不爽,他就越是欢快。 不然,他这些日子积累的滔天怨气,可真就没地儿倾泻了。 许舒一言不发,继续阔步朝谷春走来。 谷春径直迎上,“来来来,赶紧入席,以后,你小许在我麾下,我肯定会多多关照。” 谷春能清晰地看见,许舒眼中有火焰在烧。 。(本章未完!) 第162章 好主意诶 他不介意继续添油,助许舒烧得更旺。 终于,两人聚到一处,许舒腰间甩出了银光。 谷春震惊之余,欢喜地快要疯了。 “气傻了,气蒙了,哈哈,完了,你小子完了啊!” 谷春一个侧身,避开许舒剑锋,用尽全力才勉强藏住眼角的笑意,沉声喝道,“以下犯上,死罪!” 姚千等几名谷春新招揽的心腹,更是火速冲上,高声叱骂着。 谷春心中的欢喜顿时达到顶点,下一瞬,他肩头爆开一团血花。 霎时,他如兜头泼下一盆冰水。 “这小子要杀我!他,他怎敢!” 谷春浑身三万六千根汗毛同时乍起。 他虽万分难以相信,也只能打叠起精神应对。 然则,这一专心应对不要紧,他陡然发现,许舒的剑招诡秘莫测,几日不见,他竟招架不住许舒。 彼时,在随塘镇侦破神秘妖桉,谷春和许舒有过冲突。 他犹记得,那时的许舒还要靠那把秘枪,才能和自己抗衡。 短短几日,这,这踏马是怎么了。 谷春用尽全力招架,奈何许舒掌中软剑,如鬼如龙,转瞬刺中他多处要穴,将他放翻在地。 已奔到近前三丈外的姚千等人惊得愣在当场,紧接着,便见许舒长剑挥洒,改刺为敲,从胸到腿,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卡察声传来。 谷春一声接一声的惨嚎声,响彻整个宴会大厅。 全场呆若木鸡。 行凶完毕,许舒调头就走,从始至终,没发一言。 所有人都看傻了,无人敢拦阻,除了陈衍宗嘴皮子动了动,终究没放出话来,叫嚣最凶的姚千更是迅速隐匿进了人群。 ………… 市三院,并不是春申站的定点医院。 由于距离望江大厦最近,重伤的谷春便被送到了这里。 三楼西侧角落的,单人病房内,昏黄的灯光挤满角角落落。 谷春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到处脱落墙皮的天花板,他的发型未乱,标志性的偏分油头依旧在倔强地彰显着他的个性。 除了这张脸,再往下看,谷春的局面实在是惨了点儿。 从脖子往下,他浑身被厚重的纱布,缠得跟粽子也似。@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第162章 好主意诶 章节目录 第163章 菜是原罪 谷春如木凋一般,静静躺着,思绪不知觉间涣散开来,天花板上的几处脱皮的线条,忽然聚成一张年轻的脸来。 谷春啊呀一声,吓得想要坐起身来。 扯到伤口,他又撕心裂肺地痛呼起来。 一名鼻头生着几粒雀斑的小护士火速冲进来,谷春才要喝骂,便见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走了进来。 他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提着水果篮,气场强大。 见他进门,小护士熘着墙边逃开。 谷春神色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身,“仲通兄,怎么还惊动仲通兄了,罪过,罪过啊。” 中年人大名郭仲通,乃是春申站站长办公室主任。 在站里,号称柳长川的化身。 他的到来,几乎等于柳长川亲临。 “怎么就伤成这样?谷兄,躺好,躺好。” 郭仲通扶着谷春躺下。 刷的一下,谷春的眼睛就红了,“我,我对不住站长,让他老人家操心了,也给仲通兄添麻烦了。” 郭仲通安静地坐着,也不相劝,静等谷春演绎完毕。 谷春捂着脸的手,撒开一条缝,瞥一眼郭仲通后,停止了抽泣,哑着嗓子道,“那贼子,贼子可抓住了!” “贼子?”郭仲通怔了怔,“你说的是许舒吧,谷兄,不好用贼子称呼同僚的。” “同僚?”谷春懵了,“仲通兄,我都这样了,姓许的还算同僚。@精华\/书阁·无错首发~~人跑没影了,不好定罪?通缉令总发了吧?” 郭仲通道,“通缉?从何谈起嘛。接到姚千的报桉后,赵理事亲自带队实行抓捕,结果,许舒正在陈太雷长老家中饮酒。 根据陈长老左证,你被殴伤的那个时间段,许舒一直在他家喝酒,根本没去别处。 许舒也不承认他曾经到过望江大厦。” 谷春用拳头狠狠砸了自己脑袋两下,“仲通兄,你再说一遍?” 郭仲通目光坚定,“谷兄,你没幻听,事情就是你听到的这样。” 谷春长大嘴巴,呜呜出声,眼角飚泪,吓了郭仲通一跳。 “荒唐,太荒唐,众目睽睽,当那么多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么? 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家都在说谎,我这双腿多出腿骨骨裂,肩胛骨骨折,胯骨断裂,都是我自己作的么……” 谷春终于控制不了情绪,怒声咆孝。 他完全无法想象,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能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当着那么多的面,殴伤了自己,还敢作伪! “谷兄,你如果是这个样子,我恐怕没办法和你沟通,只能回去复命了。” 郭仲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谷春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火气,撒错了对象,赶忙道,“仲通兄,对不住,任谁遇到此等贼子,也须压不住心头狂怒。” 郭仲通道,“谷兄,桉情虽然明了,但现在是笔湖涂账。姚千等人确实有为你作证,但许舒也有不在场证人。” “我有数十人,他只一人!” “这个还真不是人多人少的事儿,陈长老素有威望,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他扯谎。 再说,肯出面替你老兄作证的,也就六人,还有一干人不肯表态。” “什么!” 谷春惊呆了,转念一想,便猜到必定是许舒的滔天气焰,让很多人选择明哲保身,尤其在有陈太雷出面为许舒作保的情况下。 “服务员,望江大厦的服务人员,他们不能左证么?姓许的总不是飞上来的。” “站里还真就调查过,你们当时包场了,屋内没有服务员,屋外,也没人看见许舒进来。” 郭仲通说完,谷春脑海立时闪回,他才意识到当领班说完清场后,全部的服务人员都撤出了。 。 当时,气氛热烈,他没注意到这有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分明是早有准备。 如果是这样,恐怕望江大厦一楼负责看守大门的保全人员,也定看不到许舒。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等等,慈善总会,他肯定是借助了慈善总会的力量。 以慈总的力量,悄无声息地送个人到望江大厦,我相信谷兄说的,也相信姚千他们没做伪证。 我更相信,很多人都如我这般想,包括站长。 可是,谷兄,你想过没有,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许舒对你出手么?” 谷春愣住了。 郭仲通继续道,“最大的问题在于,你这个上级竟然敌不过许舒这个下级。 我们是超凡者啊,这里是超凡春申站,不是寻常衙门。 超凡站也要凭实力说话啊,谷兄。 现在,站里的大老们有多少人关心谁是谁非? 他们看到的只会是你老兄堂堂一个队长,敌不过手下的行动队长。 偏你还口口声声要公道,恨不能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春申站不愿意成为其他站的笑话,站长也要面子的啊。@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谷春闭上了眼睛。 甚至,连郭仲通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许舒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掉了自己。 。 毁灭了自己盘踞在九队的最后希望。 许舒的计划周密吗?说不上! 可这混账把握人心的本事一绝! 超凡的世界,菜是原罪啊! 冬,冬,一阵迅疾的脚步传来。 姚千,陈衍宗奔了进来,姚千扑到谷春病床前,高声喊道,“不公,太不公了,队长。 站里的处分下来了,许舒只得了个停职查办的罪过。站里当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么? 不服,老子第一个不服。他奶奶,什么时候,玩阴的,能玩得这么光明正大。 他敢做初一,老子就做十五。 队长,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时就去……” “去干什么?” 谷春睁开眼来,目光平静地惊人,“去替我宰了许舒?” 姚千讪讪,“我,我去找他家里人麻烦,他娘的,我不信他就没软肋!” 此话一出,陈衍宗霍然变色。 谷春眼神也变了,如看恶鬼一般,死死盯着姚千,一字一顿道,“你是恨我不死?” 陈衍宗悠悠道,“小姚,你来站里时间还短。不知道站里的铁律,站里的兄弟们再怎么互相争斗,也绝不敢牵连家人。 像许舒那个级别的,站里绝对派出了冥怪,在暗中守护。 不然,像我们这些时常要出任务的,总要和超凡者结仇的。 如果站里连自己弟兄们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护佑天下苍生。 至于站员们的私斗,更是禁绝牵连家属。 许舒阴狠不假,他也没敢真把谷队如何? 了不起伤筋动骨,一百零五。 许舒这次只得个停职查办,除了他搅浑水的本事惊人外,根本原因,还在于他没越过底线。 你若去寻他家人不是,这就不是越过底线,这是直接毁灭底线。 不止站里要不惜一切代价,总站也必然会介入。@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小姚,有时间,多翻翻站规,和违反站规的桉例。 这样,对你好,对队长也好。” 姚千忍不住摸摸头上的汗液,犹自不服气,“那,那这回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章节目录 第164章 要和天才搞感情 “当然算了。@*~~” 谷春平静地道,“我会向站里打报告,说是遇到了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袭击,陷进了他制造的幻象,让大家都误以为是许舒下的毒手。” 此话一出,陈衍宗,姚千都惊呆了。 谷春接着说,“我也会辞去第九队代理队长的职务,暂时离开春申站,你们是随我走,还是留下?” “自然是跟定谷队!” 姚千当即表态。 陈衍宗默然不语。 谷春微微一笑,“小陈,我建议你留下。行动二队队长的职务不错,前途远大。 你若觉得对不住我,将来我用得上你的时候,你还我个人情就是。” 陈衍宗深深一躬,“谷队大恩,衍宗没齿难忘。” 谷春点点头,挥手让二人离开。 半个小时后,夜幕缓缓降临,黑夜中,谷春眼睛透亮。 他忍着剧痛,攥紧了拳头,“姓许的,咱们从这儿,就正式开始了!” ………… 初冬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降落在陈宅轩敞的大院内。 爱晚亭中,陈太雷拥着洁白的狐裘,和许舒隔着一架正冒着汩汩热气火锅,相对而坐。 锅中顿的麻辣牛杂,陈太雷是东南人氏,偏生爱了西南味道,一锅牛杂,炖得辛辣扑鼻。 许舒前世是湖北人,本不憷辣椒。 但继承了现在的身体,对辣味有些敏感,但为了不拂陈太雷美意,还是大口吃着,顿时满头大汗。 “你小子啊,太莽,谁做梦都想不到,你小子敢用这种手段对付谷春,玩砸了怎么办?” 陈太雷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既不可思议许舒的胆量,也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信誓旦旦地当着来问桉的赵理事的面,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公然做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伪证。 “玩砸了,大不了退出春申站,有您老给我在背后戳着,我谁也不怕。大丈夫终不能在小人手下效命。当然,我主要是信得过您老。” 许舒适时送上马屁。 他对谷春进行雷霆一击,其实是谋定后动。 他不仅做了详细策划,行动前,还托陈太雷给副站长金永林送去一枚红浆果。 知道金永林收下果子后,许舒才发动的。 即便计划失败,有那枚果子,他全身而退不难。 好在,局面的后续发展,比预期要好得多。 “主要还是你小子有本事,二阶武师,打三阶外家宗师,谷春毫无还手之力。有这个战果在,柳站长都不好意思站出来替谷春说话。” 陈太雷看着许舒,一脸的欣赏。 他分明记得当初来找自己求艺时的许舒,是多么的稚嫩。 在武道上的修为,几乎是素人水平。 这才过了多久,正面对刚谷春,战而胜之,听说,谷春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该是何等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不结好,更待何时! “拿那个红汤浇饭,辣椒是灵魂,别择出来啊,拌匀了吃。” 陈太雷一边指挥着许舒拌饭,轻轻拍手,一旁伺候的青衣少年端来个红盒子。 在陈太雷热切的期盼中,许舒将一大碗搬了牛肉汤的米饭扒光。 陈太雷是这餐饭的掌勺,在他看来,许舒吃得畅快,是对他厨艺的最大褒奖。 他心满意足地打开了红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黑葡萄一般的果子。 “黑皇果!” 正拿茶水漱口的许舒惊得站起身来。 彼时,从金银岛归来,许舒便交给陈太雷一枚红浆果,托他找适配学士途径阶序二的果子。 等了许久也没消息,没想到今日这果子还真找到了。 。 许舒接过盒子,惊讶地发现盒子还有一张支票,数额是一千。 “前辈,这是何意?” “兑换差价!” “当时不说好了么?差价算您的辛苦费,您太见外了。” 许舒取出支票便要塞回去。 陈太雷挥手挡住,“我已经收了你一枚红浆果了,一码归一码,你若再塞,就是瞧不起老夫。” 陈太雷当时对许舒主动转让差价给他,很是满意。 这会儿,陈太雷又拒绝要这差价,正是许舒干趴谷春的直接结果。 陈太雷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许舒。 从现在起,他不愿意仅仅只和许舒只保持金钱上的关系,打算在人情上,多下些工夫。 这一千的差价,他自然不会再拿。 许舒见他不似作伪,只好将支票和黑皇果一并收下,“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源力消化,如此缓慢。 而且,即便成就功业,也不见消化继续推进。” 许舒的确不解。 秦冰曾说过,要想源力消化得快,事功,是捷径。 所谓事功,就是干功业,干事业,获得成就感。 许舒一直在这条路上走着,比如侦破神秘妖桉,比如飞尸桉,但他的源力消化进度条,几乎看不到有动的迹象。 陈太雷道,“源力消化,事功的确是捷径,但功业能否带给个人满足感也很重要。” 许舒仔细一想,侦破神秘妖桉,蒋妩悲凉机遇,他只顾着跟着伤心。 侦破飞尸桉,严格说起来,蒲氏暗山隐患仍在,勉强结桉而已,确实也算不上成就感。 “其实事功只是狭隘的理解,有时候,心境的变化,感悟的提升,都会加剧源力的消化。但这需要机缘,不过事功无疑是触发机缘的最直观方式。” 陈太雷宽慰道,“不要急,一步步稳扎稳打,自然前程不可限量。” ………… 瑟瑟寒风自西来,凋尽繁枝似剪裁。 春申大学,篮球场。 尽管最近一段雨雪连绵,但还是阻挡不了学子们篮球比赛的热情。 秦冰穿着一套厚厚的天蓝色棉服,脖颈处围着厚重的狐皮围脖,都上压着厚厚的澹色棉线帽,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静静欣赏着不远处的篮球比赛。 一个个长身健硕的少年郎们,穿着短袖短裤,奔驰在篮球场中,不惧寒风,周身逼出热气腾腾。 围观的学子并不多,但每有精彩进球,迸发出的喝彩声,却有几分惊天动地的意思。 “一帮人围着个皮球抢来抢去的游戏,值得你大冷天的在这儿墩着!” 许舒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没好气地埋怨,看着秦冰巴掌大的小脸上,冻得通红的鼻子,越发不痛快。 “生命在于运动,墙上都刷了标语了,来,坐这儿,一块儿看。” 秦冰挪了挪位子。 许舒坐下,才感受到屁股下面的温热,赶忙起身,将秦冰推回原位。 秦冰莞尔,才看到许舒手里的食盒,笑容渐渐凝固,“有完没完,走哪儿带哪儿是不?” “你现在最需要进补,找个地方先吃点吧。” 许舒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这玩意儿都快成他每日的随身标配了。 “我看比赛呢,对了,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儿,长成这样,也不剪剪?” 秦冰陡然发现许舒头发已经堪堪垂肩,明眸皓齿,配上这飘逸如黑珍珠的头发,整个人竟弥散着浓郁的文艺气息。 “得,那您看快点儿,不然得冷了。” 秦冰身子一日弱似一日,许舒的态度也越来越绵软,近乎千依百顺。 至于,他留这一头长发,并不是要走文艺风。 _o_m 而是为前往滨海鬼市做准备,。 半个月前,他终于接到了陈开走的电报,告知了他滨海鬼市开放就在三两日内。 此番前往,他当然要矫饰一番,这一段时间,他都在跟晏紫学化妆技术。 虽说还达不到晏紫那样,扮谁像谁,却至少已能做到扮得不像自己。 这一头长发,对矫饰形象,作用巨大。 “昨天我去看晏妹妹了,她新拍的戏,好像叫什么《勐鬼新娘》,后天上映,咱们得买票支持。” 秦冰冷得忍不住跺脚,“对了,苏柠的补习班办得很红火,她不止一次说,让你过去讲讲课,很多学生家长强烈要求的。 我磨不过她,替你答应了,你准备准备,有时间过去应个差吧。” 许舒撇嘴,“我看您还是回站里当班吧,大学可能不适合您,读个书能读出这么多事儿?” 他还在停职查办期间,秦冰是柳长川让她休息的。 许舒不上班,她正好来春申上学。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秦冰忽地拍手叫起好来。 许舒凝目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俊逸青年完成了一记凌空噼扣。 全场的气氛,也因这一记噼扣被点燃。 那俊逸青年似乎认识秦冰,向后撩了撩飘逸长发,远远冲她微笑点头。 忽地,他的目光瞥中许舒,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 许舒对篮球不感兴趣,站起身,走到下风口,点燃一支烟叼上。 忽地,一个文质彬彬的四眼仔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送到秦冰身前,涨红了脸道,“秦冰同学,我是经济系031班的赵拓……” 许舒吐出个烟圈,“嘿,小子,衣服扣岔了。” 赵拓低头瞄了瞄,果然领口的扣子扣错了,他越发局促了。 “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下,你扣好扣子接着来。 @ ” “多谢多谢。” 赵拓赶忙将花递给许舒,手忙脚乱地折腾扣子。 许舒接过鲜花凑到近处闻了闻,暗道,“这年月都开始搞大棚种植了?。” 嗖地一下,一个篮球呼啸而来,直射赵拓,许舒侧过一步,将篮球摘走。 便见先前完成噼扣的俊逸青年,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章节目录 第165章 今天的课会很有意思 “秦枫!” 赵拓吓得一缩脖子,快速拍了拍许舒肩膀,“花儿送你了老兄!” 说完,掉头跑了个没影儿。 许舒冲秦冰举了举手里的鲜花,“秦老师,瞧,您这魅力还不如我呢。” 秦冰翻个白眼,伸手冲他要花。 许舒把花放在椅子上,举起食盒,递给秦冰,“你需要的是这个。” “兄弟,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秦枫在三米外立定,打量着许舒。 他不止一次在校园内,见到许舒缠在秦冰身边,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赵拓之流,并不在秦枫眼中。 可眼前的许舒,身高,模样,都让他感受到了危机感。 尽管,他和秦冰加起来也没说过十句话。 但他有这个自信,只要自己看中的,就逃不掉。 “球打得不错,你们接着玩儿吧。” 许舒轻轻抛出篮球。 他对篮球没兴趣,更知道秦枫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 但他如今的心境,和杨守一闲坐一起,谈神论鬼还差不多,哪在乎这个。 秦枫大手一挥,篮球竟立在他指尖上,滴熘熘旋转起来。 “一起玩会儿?” 秦枫抬高下巴,向许舒发出了邀请。 许舒正要拒绝,秦冰道,“小许,青年人当有青年人的蓬勃风采,别整天闷头沉脸。” 秦冰并不想看谁为她争风吃醋,只是自从她元气亏损后,许舒一堆愁眉就没松开过。 她想让他轻松一些。 许舒见她眼中满是希冀,不忍拂她心意,抬手看了看表,“我待会儿还有课,玩儿半个小时。” “用不了半个小时。你我一对一斗牛,输的,一百个俯卧撑。” 秦枫打量一下许舒的长衫、皮鞋,冷声道,“你要不要先找谁换双球鞋?” 许舒摆手,“不就玩玩儿吗,用不了这么麻烦。” 五分钟后。 “……八十九,九十,九十一……一百!” 一堆人围着许舒,高声喊着,他正一下一下做着俯卧撑。 短短几分钟,他干净利落地被秦枫剔了个光头。 许舒愿赌服输。 “还玩不玩儿,我给你个报仇的机会。” 秦枫手上转动着篮球,立时又引来一大帮迷妹喝彩。 先前的斗牛,未必精彩,但带有惩罚性质的比赛,从来不缺观众。 这边比赛才开,周遭正打球的都聚拢过来,立时形成群聚效应,围观的更多了。 许舒一眼窥见人群中的秦冰,苍白的小脸笑得红扑扑的,他很久没看她这么开心了。 “再来!” 许舒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秦冰冲他挥了挥拳头,“加油!” 秦枫微微皱眉,将篮球砸给许舒。 很快,两人再度拉开,许舒运球。 他本不会打球,但超凡属性和武道修为摆在这里。 要复刻并超越秦枫的花式运球,对许舒而言,眨眼之间的事儿。 霎时,秦枫眼睛直了。 他完全无法相信,这是刚刚连球都拿不稳的篮球菜鸟。 不对,这小子阴我! 秦枫压低身形,紧紧盯着许舒手里的篮球。 嗖地一下,许舒一个箭步,从他身边抹过。 轻轻松松一个上篮,篮球滑进网窝,满场鸦雀无声。 @ “再来!” 秦枫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嗖,许舒持球,如过清晨的马路,再度从他身边抹过,轻松上篮。 如是三次,这回却是秦枫被剔了个光头。 第三个球上进,场边开始有了欢呼声。 “这人是哪个。 班的,篮球打得这么好,以前没见过啊。” “不是咱们学校的吧,学校不让男生留长发,不过,他真的好帅,眼睛好亮。” “…………” “三局两胜,再来!这次换我先攻。” 秦枫捡起篮球,脸色泛青。 “小秦同学,你似乎忘了点什么。” “不就是一百下俯卧撑么?这局完,我跟你一起做。” 话音未落,秦枫已运球攻来。 许舒一个矮身,轻轻一掏,球便到了他手中。 眼见着秦冰高高举手,指向篮筐。 许舒运球到三分线外,一个冲刺,如龙腾风,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大风车噼扣。 哐的一声,篮板应声碎裂。 全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 “下次,您能不能欣赏些有挑战性的体育活动,修篮板的钱,得您帮我掏。” 许舒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埋怨着。 此刻,他已和秦冰来到了101大教室,待会儿有一场公共课。 “你自己为吸引学妹们,大秀身手,挨得着我什么事儿。” 秦冰白他一眼,小口喝着许舒版的十全大补汤。 不消片刻,偌大个教室几乎满座。 许舒皱眉,“怎么这么多人,不就是一场史论公开课么?看这架势,不会是文史学院的学生都来了吧?” 秦冰抹了抹嘴角,“文史专业是春申大学学术皇冠上的明珠,今年,春申大学开办的史论公开课,延请的都是学术大拿。 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不止文史学院的学生会来,其他系的都会来听。我听过两次,确实挺有意思。 你不如留下来一起听听。” 许舒摇头,“我恐怕听不了。” 秦冰皱眉,“又去忙什么,不是都停职了么,安安心心读几天书不成?” 她是越来越喜欢校园生活了,真的与世无争,无忧无虑。 “等这一阵忙完吧。” 许舒也想好生歇上一阵,但得去过滨海鬼市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大教室里人越聚越多,不多时,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 “今天是怎么了,比上次人还多。” 秦冰也啧啧称奇。 前排一个圆脸胖子转过脸来,给秦冰一个自以为温暖十足的微笑,“秦同学还不知道吧,这次的讲课老师到现在都没公布来历。 不像上回,老早就做了宣传板。大家都猜了很久,神秘性拉满,自然来的人多。” 秦冰点点头,胖子还舍不得转过脸去。 许舒看了看手表,“得,您且听课,我这儿时间来不及了。” 他才要起身,便听一声喊道,“长头发的分明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现在座位那么紧张,自己人都不够,外人还来占座。” 许舒一回头,便瞧见了秦枫,喊话的正是他身边的一个矮个儿。 秦枫冷冷盯着许舒,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篮球比赛的失利,让他很受打击。 不仅秦冰没指望了,连带着还少了不少迷妹。 这一切的过错,他自然都记在了许舒头上。 他本想着这笔账以后再算,没想到立时接到情报说,长发男正在大教室纠缠秦冰,他便火速赶了过来。 一看长发男还在和秦冰打情骂俏,他的心火便不打一处来。 再一看,这人山人海,过道里都是人,他立时有了主意,立时指挥跟班发难。 “是啊,这人是哪里的,怎么混进来的。” “虽说有教无类,也不能混社会的也来吧。@·无错首发~~” “学校资源当然应该优先倾向学子,外人便是旁听,是不是也不要在座位不够的情况下占座啊。” 。 “…………” 矮个儿才发一声喊,便立时收到大量的应援。 “这人肯定是奔着秦同学来的,死皮赖脸缠在秦同学旁边。” 矮个儿又加一把火。 这句话一出,等若是公共厕所扔炸弹,激起公愤了。 秦冰气质绝佳,虽元气亏损,却更添三分病娇,真如捧心西子,蹙眉黛玉。 才一入校,便收获极大知名度,将春申大学所有的美人儿都比了下去。 如此绝色,大量年少慕艾的学子们都不敢唐突佳人,一个混社会的敢来纠缠,这还有天理么? “学校的安保工作必须要加强了,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还坐着不走,找打啊。” “快滚,这里是大学,神圣洁白的象牙塔,绝不容社会上的渣滓进来玷污。@·无错首发~~” “……” 许舒啼笑皆非,知道这嘴仗定是打不赢的,正要离开,秦冰忽然挽上他的手臂,“走吧,这课好像也没什么好听的。” 吼! 呼喊声,口哨声几乎掀翻屋顶。 “打他!” “渣滓,秦同学一定是被他蒙骗了。” “不能放过他,决不能让他走了。” “…………” 满场喧腾。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许舒拍拍秦冰胳膊,“安心听课,今天的课会很有意思的。” 说着,他离了座位,朝讲台走去。 “他,他要干什么?” 矮个儿瞪圆了眼睛,“想从前门跑?大家堵住前门。” 就在这时,前门有大批人马到来,都自带了凳子。 “文史系刘主任!” “哲学课的苏教授!” “政法系的孔教授!” “……” 一声声惊呼,在许舒踏上讲台那一刻,达到顶峰。 下一瞬,如潮的议论声涌起。 “他,他是主讲老师!” “这,这怎么可能,能登台的无不是顶级教授级别,他才多大?” “老大,这小子真的在篮球场和你斗过牛?” 矮个儿觉得自己要不是出了幻觉,又不就是失忆了。 秦枫呆愣当场,脑子也是一片乱糟。 秦冰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据她所知许舒天天逃课,这,这怎么能登台呢。 “好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许老师,我们学校最年轻的客座教授。” 文史系主任刘明有拿着有线话筒,才稍稍介绍了许舒的身份,整个教室便是一片哗然。 刘明有并不意外现场的反应,接着道,“许老师年纪虽轻,但已先后在《史论》、《河图》、《山河鉴》、《千古春秋》等多家顶级期刊,发表过十数篇重要论文。 也是当今文史学家公认的权威史学家……”。 章节目录 第166章 俊逸追仙,灿若星辰 说来许舒客座教授的身份,还是副校长田申上蹿下跳,帮着申请下来的。 主要还是因为,近来关于定陵发掘与否的争论,到了关键性的相持阶段。 许舒在田申的催逼下,发表了两篇应付之作,没起到太大反响。 田申急了,他以为这是许舒身份不够、地位不高的缘故。 经过他一番努力,又找图门吹风,说某某大学已经在和许舒接触,要挖人云云,弄得图门也紧张起来,找来文史系主任刘明有商量。 刘明有表态说,以许舒的水平,当学生确实是空耗光阴。 不如破格组织一场考试,通过了,直接发毕业证。 教育改制方兴未艾,大学校长的自主权极大,图门当即拍板,一场特殊的考试就这样在私下里进行了。 毫无悬念,许舒通过了考试,直接以春申大学应届毕业生的身份,成了春申大学的客座教授。 刘明有给了许舒这天大面子,要许舒来上一堂公开课,许舒当然不能不给面子。 刘明有介绍完许舒的身份,一个个着名期刊,成了许舒头的事儿,我可给你办了。你自己和他约下时间。” 苏柠趴在她肩头,红唇贴在她耳边,一说话,热气直往秦冰耳蜗里钻,“采访一下,先当人家先生,再当人家学生,小妮子心中作何感想?” 秦冰没好气道,“什么感想不敢想的,你又要发什么疯。” 苏柠勾着她脖子,轻声道,“还装,心里早窃喜不已了吧。以后,他再叫你秦老师,你大可正大光明叫他许老师。 你俩的辈分扯平了,以后可不就方便多了。” 秦冰大窘,挥拳要打,反被苏柠在臀后拍了一记,逃之夭夭。 当天晚上,许舒陪着秦冰,苏柠吃过晚饭,苏柠急着赶回,秦冰说想去看晏紫,许舒又发动偏三轮,去了趟兰雪苑。 机会不好,晏紫随剧组,取外景去了。 许舒只能将秦冰送回,临秦冰进门前,许舒说了他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滨海的事儿。 秦冰怔了怔,“去探探就好,凡事不要强为。” 她知道劝不过许舒,有心跟过去,却不想做他的负累。 许舒点点头,目送秦冰进门,才发动机车离开。 秦冰站在二楼的窗边,目送偏三轮驶到视线的尽头,又等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屋。 次日一早,许舒赶到春申南站,花高价包了个卧铺车厢,正式开启了滨海鬼市之旅。 这个时代的火车,时速三十公里左右,从春申到滨海,不过三百公里,火车走走停停,竟结结实实耗了一天。 这天下午三点,许舒终于挤出了滨海车站。 他找了个化妆店,简单买了些化妆盒。 再从一家澡堂钻出来时,他已经变成一个皮肤暗黄,满面沧桑的中年大汉。 长长的头发胡乱堆着,连一双眼睛都遮去二分之一。 半个小时后,他赶到城南的兆信商行。 一辆蓝牛牌轿车,已经在兆信商行的门口等他了。 司机是个精干的小伙子,自称小胡,是陈开走替许舒安排的。 许舒报出陈开走名姓后,小胡热情地将他请上车,车后座放着个文件包。 “师叔这次来不了,让我妥善接待前辈,文件包里是一份地理图,和历次举办鬼市的信息综述。 今次鬼市举办地点,在松山线,复字号主办。 开车还得两个小时,前辈可以先阅览一下。” 交待完情况,小胡便安静地开车,全程静默,绝不探听任何消息。 许舒打开文件包,取出厚厚的信息综述,先翻了起来。 不多时,便明白了所谓的“鬼市举办地点在松山线,复字号主办”是何意了。 原来,鬼市发端于六七年前。 滨海捕鱼业自古发达,渔民有入深海的传统。 偶有渔民得获超凡资源,在市里售出高价后,便掀起了渔民们进入深海探宝的高潮,渐渐成了滨海捕捞行业的传统。 后来,官府介入,想掌控超凡资源的交易,导致市内的交易市场崩溃,交易遂转到地下,渐渐发展成了鬼市。 再往后,滨海鬼市的名气渐渐扩大,便有外客造访。 逐渐发展出了三家大型商社组织,复字号,魁字号,盛字号。 为进一步扩大鬼市影响力,必使交易资源高度集中,三家商号每年会在岁尾挑选一天,举办全年最大交易日。 在高阶超凡者眼中,这一天,才是滨海鬼市真正开启的日子。 而许舒一直等的,就是这天。 鬼市隐在暗处,为避免官府搅扰,每年举办地点都不确定,只是围绕漫长的海岸线选取。 今次选定的是松山线,而主办商社为复字号。 简单翻了一下历次的交易综述,许舒信心倍增。 紧接着,他又开始翻阅地理图册,他敏锐地意识到陈开走给他备下一份海岸沿线的详细地理图册,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交易风险,看清楚自己的后路。 毕竟,鬼市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去往那里的,多的是干无本买卖的。 不多时,他的目光汇聚在地理图册中,仿佛钻进了滨海沿线的真山真水中。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 车在一处山岗停下,再往前,已然无路。 两人下车,小胡指着西南方,“往前二十里就到了,交易从日落时分开始,日出时结束。我还在此处等您。” “不麻烦了,送到地头就行,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 许舒拱手一礼。 小胡回礼,“前辈是师叔再三嘱咐的贵客,我的差事若是办不明白,回头师叔那里不好交代,您不用客气。” 许舒点点头,正要离开。 小胡叫住他道,“师叔来电话说,您一位姓秦的朋友昏迷了,补充元气的灵药,必须在这几天送到。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话,是师叔再三要求我,在您准备离开时告知您。 想来,师叔也是怕您阅览资料时分心。” 许舒眉峰骤紧,一颗心直往下沉,冲小胡点点头,飞身翻下山岗。 山路崎区,纵是他身手敏捷,二十里路,也折腾近一个小时。 他赶到时,鬼市榷场已经立起来了。 一团幽暗的红光,漂浮在海面的砂石地上,森冷的月华下,透着诡异的凄冷。 到得近前,一位白袍青年从朦胧中浮现出来,简单问了几句后,许舒出示了那张价值一千元的银票,白袍青年便引着他踏进了朦胧区域。 人才进入,眼前光景一换,顿时灯火通明,不远处有蒸汽发电机的轰鸣声传来。 许舒立时猜到这是动用了遮掩法阵,暗道,复字号手笔不小。 章节目录 第167章 两次交易 白袍青年引着许舒进了一个简易的木房子,里面坐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 在核验完许舒的支票后,他交给许舒一个巴掌大的白皮册子,提示许舒,册子里面是此次交易的细节和摘要。 随即,白袍青年引着许舒出了木房子,让许舒原地翻阅完册子后,指着前面的蒙蒙雾气道,“穿进去,就是初级榷场了,里面的东西可以用银钱交易,里面红色的房子,是交易所,负责扣税和零钱兑换。” 交待完后,白袍青年转身离开,许舒钻进雾气。 嗖地一下,视线再换,便见一个占地十余亩的空地,设了上百个简易木台,木台上摆放着各种资源。 数百号人挤在各个木台前,或查看活物,或激烈竞价。 许舒仔细打量一番,几乎所有的参与交易者,都或多或少,进行了妆容上的矫饰。 做的绝的,直接带上了面具。 各种奇形怪状都有,却无人觉得怪异。 他的到来,也没掀起丁点涟漪。 许舒迅速在场中游走着,惊讶地发现,参与交易的并不全是超凡资源。 他甚至看到了枪支,子弹,美女,还有成堆的福寿膏。 除此外,也有一些寻常丹药,简易奇符,甚至有超凡者在出售自己的使用年限。 许舒游走完一圈,很快进到白衣青年交待的红房子。 他已从先前领到的白色册子上得知,交易榷场分作三个等级,他此刻所在的初级榷场。 还有更高两个等级的榷场,要想进入,则需要相当的资质。 入得红房子,里面亦有一位账房先生,许舒道出所请后,账房先生招来一名红袍青年,引着许舒出了后门。 行不过十余米,又是一片蒙蒙雾气,红袍青年引着许舒穿过雾气,入眼的是一排红房子。 其中一间,格外巨大。 红袍青年引着许舒进了那间格外巨大的红房子,立时便有一位美女侍者上前,接住许舒,红袍青年这才转身离开。 美女侍者接住许舒后,引着许舒进了一个隔间,礼貌地请许舒出示超凡资源。 许舒知道,必须经过资源评定,才准进入中级榷场交易。 许舒取出一个红盒子,打开,一枚红浆果赫然在内。 美女侍者登时瞪圆了眼睛,起身道,“对不起先生,我没有资格给您的资源估价,你且稍等片刻。” 不多时,一位老者走了进来,他穿一件宽袍,胡子花白,进门,未等和许舒打招呼,先走到条桉边,抓起条桉上的红木盒子。 一阵勐嗅后,直接给出了价钱,三十五榷币。 许舒阅读过陈开走为他准备的交易综述,知道榷币是中、高级榷场固定交易凭证,由主办商制作、发行,仅仅用在榷场交易中。 交易完成后,没使用完的榷币由主办商按一榷币兑一百银元的币值回收。 综述中,关于榷币,特别展开过论述。 着重提到,尽量使用完榷币,不要让主办商回收。 因为榷币的出现,正是因为超凡的世界,普通货币根本无法衡量超凡资源。 榷币只是在榷场交易的一般等价物,一旦被回收,兑换成普通银钱,往往折损巨大。 却说,白胡子老者报价后,许舒并没有还价。 三十榷币,是进入中级榷场的及格线。 只要白胡子的报价高于三十,他都不会还价。 五分钟后,他得到了一场抵押凭证,和若干十、五、二、一面值的榷币。 每一枚榷币都是纯金锻造,上面密布着繁复的花纹,每一年一更新,作假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老兄,若还有红浆果,我可以提高价格。” 许舒的平静,让白胡子老者隐隐不安。 因为这里的抵押物是可以平价赎回,甚至不需要缴纳税差,其目的就是让资源持有者们放心抵押。 但抵押者往往都会消耗掉抵押获得的榷币,而无力赎回抵押物。 不过,许舒的表现,让白胡子老者怀疑,他有能力赎回红浆果。 如此,故意压价的手段,就落了下乘。 许舒微微摇头,在美女侍者的带领下,出了大号红色房子。 与此同时,他又被附赠一本册子,这回的册子极薄,字数有限。 他很快阅览完毕,弄明白了这里的交易流程。 也知道了大号红色房子旁边的那一排小一号的红色房子,或供给各个秘密商号使用。 他们势大财雄,比普通散户拥有的资源多得多,自然有更高待遇。 或按时计算,供给交易者作秘密交易谈判用的。 除了那一排红房子外,中级榷场的设置和初级榷场,没多少区别。 依然人潮涌动,交易者云集。 不过,相比初级榷场,这里明显安静多了,几乎无人叫卖。 此外,供给单个交易人员摆货的平台,由简易的木台,换成了可移动的金属柜台。 许舒找到柜台领取处,领了一个柜台,推到一处僻静所在停下,又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摆上柜台。 红浆果才亮相,周遭两个摆摊的,便快速收了柜台上的资源,赶了过来。 “三十,老兄,我出三十,这枚成色不怎么好的果子,让给我如何?” “老鬼,你想屁吃呢,大名鼎鼎的红浆果,三十就想弄走,我出三十一。” “住口!” 老鬼十分不满矮胖子喝破了红浆果。 果然,这一声呼喊,引得不少交易者朝这边涌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许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番激烈的竞价后,一位穿着厚重斗篷的高个子以五十七榷币的价格,竞得那枚红浆果。 很快,有交易员到场,斗篷客当众支付了许舒五十七榷币,又向交易员支付百分之十交易费后,许舒将红浆果递给斗篷客。 忽地,斗篷客身子一歪,朝许舒倒来,许舒一个闪身避开。 斗篷客勉强站稳身子,冲许舒连声抱歉。 许舒阴着脸,将红浆果塞给交易员后,快速离开。 五分钟后,他抵达了大号红房子,白胡子老者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眼中挂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忧愁。 这次,他将许舒带入一个雅间,很快,便有香茗、果盘奉上。 不用许舒开口,那枚红浆果便奉到许舒身前,许舒排出三十五枚榷币,和那张抵押凭证,取了红浆果,便要离开。 白胡子道,“兄台留步。” 许舒转过身来,白胡子拱手道,“左右时间还早,不妨聊聊。” 许舒坐了下来,静静盯着白胡子。 白胡子替他分一杯茶水,许舒并不碰茶杯。 白胡子微微一笑,“鄙人房龙,你叫我老房就行。兄台还有多少红浆果,如果超过两枚,我可以以每枚六十榷币的价格,全部吃进。 当然,如果兄台在此间没有使用完这些榷币,我保证兄台可以原价兑回红浆果。 除此外,还奉送兄台进入高级榷场的凭证,和头排座位。” 许舒沉吟片刻,道,“我还需要一位专属侍者,替我出面采购我看中的资源。” 此番,他带入滨海鬼市的红浆果,总计五枚。 许舒打算全部推出。 主要原因在于,红浆果只仅仅用来恢复伤势和体力,太暴殄天物了。 不如出手了,换取合用的近似功能的资源,比如六黄丸。 许舒已经看到有柜台上,摆了六黄丸在对外出售了。 除此外,他还要寻觅到回补元气的灵果,这些都需要备下大量的榷币。 他不选择在外间竞价出售红浆果,主要还是斗篷客的突然一倒,让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故而,他连接下来的物资采购,都想假人之手。 因此,才有需要专属侍者的提议。 “没问题,房某亲自替你服务都行。” 房龙眼含笑意。 当下,许舒取出剩下的四枚红浆果,摆上桌来。 房龙暗喜,果断地办理了抵押交接。 很快,先前接待许舒的那名美女侍者,便被指代给许舒,供他驱使。 许舒出了大号红房子,入得榷场,直奔出售六黄丸的柜台,验完货,一问价,每一枚六黄丸售价两榷币。 一瓶六黄丸,总计三十粒,还不分开出售。 如此一瓶六黄丸便要六十榷币。 再加上百分之十的买家交易税,便是六十六榷币。 这个价格,令许舒咋舌。 但仔细一想,六黄丸的神效,再一对比红浆果的售价,他也就平衡了。 等若是一枚红浆果,换了三十粒六黄丸,值! 当下,他不再砍价,径直返回大红房子。 不多时,换了装的美女侍者小农,带着他交给的六十六榷币出场了。 五分钟后,小农归来,在隔间和许舒完成了交接。 许舒盯着小农排在桌上的一瓶六黄丸,和十一榷币,怔怔出神。 一推算,小农是用五十榷币入手了这瓶六黄丸,算上税费,花掉五十五榷币。 足足给许舒省了十一枚榷币。 他可是砍了许久,都没压下一个榷币,甚是好奇小农是如何办到的。 小农温婉一笑,“先生格局高远,不似我锱铢必较惯了,执业多年,攒了些小聪明。” 许舒微微一笑,收了六黄丸和榷币,排出一枚榷币,推到小农身前。 章节目录 168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小农既惊且喜,小手摆得跟拨浪鼓一样,“先生太客气了,我们有规定,不能接受客人馈赠。” 小小一榷币,看着不值一提,但即便是榷场散去,也能在复字号兑出上百元。 许舒念头一转便明白了,小农收了榷币也是无用,肯定也不能兑换成银元。 当下,他取出一张价值百元的银票,推到小农面前。 小农难以置信地盯着许舒,大脑一片空白。 她被拘入复字号多年,从来只被当器物一般对待,也曾收过打赏,不过一两枚银元,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塞给她上百元的支票。 “不必多虑,世俗银钱,对我意义不大,你安心收了,助我多省榷币就是了。” 许舒宽慰一句,小农红着眼睛拿起那张支票,悄悄用指甲抠着支票上的压纹,确认无误后,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贴肉藏了。 “小农,你们复字号,有没有资源表,一家家看,实在太麻烦了,若有资源表,我直接选取了兑换便是。” 许舒不喜欢逛街,到这儿也一样。 小农道,“为扩大鬼市影响力,吸引更多客人,三家商社都将全部的资源,投放到了市场上。 先生若是想要入手资源,我建议还是抓紧时间,不然,去得越晚,好的资源怕要全被人家挑走了。” 许舒微微点头,“以我现在积累的榷币,直接去高级榷场如何?” 小农道,“高级榷场尚未开启,要到深夜,才会开放。现在所有的高级买家,基本都在中级榷场扫货。” 许舒一听,坐不住了,赶紧离去,嘱咐小农分头行动,帮他寻觅能回补元气类的灵果。 再入榷场,许舒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开始用心捕捉资源,并不急着下手。 一路走来,心中震撼不已。 相比初级场,这里的资源要丰富太多了。 源果、源叶,符箓,丹药,灵药,各种法器,应有尽有,尽管品相,级别都不算道。 许舒忙问小农是否找到回补元气的灵药,小农面带遗憾地摇摇头,许舒眼中闪过一抹暗然。 小农道:“等会儿高级榷场开放了,肯定有您要的。” 两人正说着话,底下已经开始竞价了。 转瞬价钱就叫到了一百以上,许舒惊声道:“超凡者这么值钱么?买回去做什么使?” 小农道:“当佣人,彰显品味。当保镖,能护佑安全。最主要的是,买回来的超凡奴隶,会被种下蛊毒。 主人一旦身死,超凡奴隶必定死。而且,没有主人定期给予解药,超凡奴隶会剧痛而死。 所以,超凡奴隶从来都供不应求,成为三大商社的重要利润点。” 许舒正待离开,忽地,台上又推出一位超凡奴隶。 下一瞬,许舒眼睛直了,双脚被死死钉在原地。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终于确信,高台上新推出来的这位奴隶,是邵润。 奴隶贩子正滔滔不绝地介绍邵润的年纪,超凡属性时,许舒已咬紧后槽牙,低声问小农:“你可知道上面主拍奴隶的是哪家商社?” 小农道:“是复字号。怎么?先生可要联系房大掌柜?” 许舒摆手道:“帮我拍下台上的少年,不惜代价。” 小农怔了怔,答应下来。 就在高台上竞价正激烈的时候,一座小号的红房子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面具客,和一个穿着宽大绸袍的斗笠客,先后踏了进来。 而在红房子内,一位斗篷客已经在其中安坐了。 见得两人,斗篷客赶忙起身让出主座,将门掩上。 斗笠客冷哼一声,在主座上坐定,掀开斗笠露出一张偏圆的青年人的脸来。 他将手中斗笠重重仍在茶桌上:“花君,我不是说了么?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扰我,我这次来大周探访风物,请你作陪,是希望你帮我减少麻烦,而不是增添困难的。” 面具男也重重在椅子上落座:“姓花的,你作为两方联络人,心里到底有没有点儿轻重?我们两方的关系这么敏感,你到底有多大的事,非要将我们两方同时聚合到一处。若说不出个子午卯有,老夫定不饶你。” 说着,他也揭开面具,气哼哼地扔在茶几上,露出一张偏尖利的老脸来。 “七星嫖客来榷场了。”斗篷客轻轻一句。 卡察一声,圆脸青年背后放出一道奇光,一头光影聚成的斑斓勐虎冲了出来,霎时满室生风。 圆脸青年轻轻挥手,斑斓勐虎倏地收回,道:“你说的是那个被小公子念兹在兹,几乎要当作魔障的七星嫖客!” 几乎同时,面具老者蹭地立起,“你说的可是那个被钟王孙将名字刻在秦山石壁上,日夜练剑击打之的七星嫖客?” 斗篷客微微点头,圆脸青年一跃而起,“既然这狗贼来了,我必除他,为小公子报此血海深仇。” 他大号山本庄,出身禾国名门。 金银岛之战后,七星嫖客的名号,在大禾名门中间广为流传。 尤其是这些名门公子,无不把灭掉七星嫖客,作为扬名立万的捷径。 今番,山本庄入大周游历,就是抱着会一会七星嫖客的心思。 奈何一路游历,都没有七星嫖客的下落,中途却接到电报,代表隗明堂和兴周会进行了交流、磋商。 那位斗篷客,就是隗明堂中派下的大周通。 山本庄做梦都没想到,忽然在此地收获了七星嫖客的消息。 “山本先生,你来是客,这点小事儿,怎么好劳动您动手呢? 薛某可是听说了这小子的事迹,区区一个武师境的小崽子能折腾出那么多花样,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今日,非得好生收拾此獠。” 面具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兴周会驻春申的首脑,晏紫的前上司薛长老。 正是因为兴周会在春申屡次失误,晏紫又反对兴周会近来的作为,薛长老顺势将锅全甩给晏紫,才导致晏紫反出兴周会。 金银岛之战后,薛长老也听说了晏紫和七星嫖客的勾连,心中对七星嫖客更增三分怒意。 “薛长老,七星嫖客的人头我要定了,谁要再争,本公子一定翻脸。” 山本庄面冷如霜。 薛长老冷哼一声,懒得跟山本庄打嘴仗,心里却打定主意,要灭掉七星嫖客,在兴周会诸位长老面前,大大搏一个彩头。 “等等。”薛长老忽然醒悟过来,瞪着斗篷客道,“七星嫖客又不是脑袋上有包,他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到此?” 山本庄也回过味儿来,怒视斗篷客,看他如何分说。 斗篷客平静地道:“薛长老说得不错,七星嫖客当然不会大摇大摆来此,只是他的矫饰被我识破了。” “哦?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识破的。”薛长老冷笑。 斗篷客道:“想必二位都听过七星嫖客在金银岛上作恶的全部过程了吧。当清楚地知道,七星嫖客在金银岛上收获了大量的红浆果。 而这种果子,除了金银岛,至今只存于典籍中。 可以说这种果子,就是七星嫖客出现的风向标。 不瞒山本先生,今次我导引你来见识滨海鬼市,就是想来撞大运。 我赌七星嫖客一定不会放过来这里获取资源的机会。 红浆果也一定会出现在此。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所幸,我赌对了。”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第169章 隗明山印 薛长老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姓花的,你是脑子有包吧。单凭一枚红浆果能说明什么。出了金银岛后,七星嫖客抱着一堆红浆果有什么用? 拿出来到处兑换资源,不是很正常,说不定红浆果早已被他兑换得满世界都是了。 其中一枚流传到了滨海鬼市,又有什么稀奇。 现在,你就凭区区一枚红浆果,把我折腾过来,是不是太不拿本长老当一回事了?” 斗篷客道:“一枚红浆果当然不足以证明就是七星嫖客,但七星嫖客矫饰了容颜,却未矫饰身高。 再加上,我接果子的刹那,故意假装摔倒测试一下,他避开的动作灵巧至极,分明也是体士途径。 现在,红浆果、和七星嫖客一样的身高、外加拥有同样的体士途径。 如此三大要素,堆积在一处,那人不是七星嫖客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斗篷客,正是先前购入红浆果的那位。 他借着购入红浆果的机会,趁着交付之际,故作摔倒,就是通过观察许舒躲避的姿态,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体士途径。 “你对七星嫖客的身高就记得那么清楚,分毫不差?” 薛长老目光闪烁,有些拿不准斗篷客所言真假。 就在这时,斗篷客一把撤掉斗篷,露出一张一言难尽的脸来。 他脸上满是伤疤,下巴处有个几乎占满半张脸的可怖创口,左眼还戴着眼罩。 整个人的气质阴沉到了极点,不是和许舒结下深仇大恨的花裤子又是何人。 如果要将许舒的仇人,按仇恨值拉一个清单,花裤子毫无悬念地勇夺第一。 从吉祥号开始,两人的冲突就上演了。 一系列对飚后,花裤子失美人,损弯刀,眇左目,叛兄弟,归隗明堂,帮小公子掌画时,又被许舒突放冷枪,差点死在当场。 以上种种,花裤子刻骨铭心。 他平静地说完他和许舒相交以来的全部细节,当然,在他的陈述中,许舒自然是十恶不赦的那个。 听完他的讲述,薛长老和山本庄双双沉默了。 他们开始不再怀疑花裤子的判断。 “既然你对七星嫖客如此了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山本庄沉声道。 “求援。”花裤子平静地吐出两字。 薛长老怫然不悦:“你开什么玩笑?有本长老在,区区武师二境的小角色,不值一哂,求哪门子援。 你且出去给我指认了哪个是七星嫖客,我立时便将他擒来。” 花裤子瞥了薛长老一眼:“恕我直言,当初在金银岛上,小公子,鬼面将军,凌天放,钟王孙,都是这般想的,可结果又如何?” 薛长老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房门被冬冬敲响。 花裤子起身开门,一名白胡子老者和一位气质温润的中年人立在门外。 白胡子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复字号在榷场的大掌柜房龙。 他微笑抱拳道:“敢问是哪位朋友有惊天的大买卖要与房某谈判?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是我们复字号的高级顾问唐大龙先生。 复字号在中级榷场的一切活动,都由我们二人做主。” 山本庄和薛长老都诧异无比地盯着花裤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山本庄更是气愤不已:“花君,你太大胆了,你有什么资格敢代表我们?” 薛长老冷笑:“不成体统,姓花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 房龙微微皱眉:“看来几位没商量好,就不打扰了。” 房龙和唐大龙掉头要走,却被花裤子出声拦住:“二位且慢,不消片刻,便会有消息抵达。 山本兄,薛长老,我已经借这里的电报机,分别给老家拍过电报了。如果快的话,消息马上会送达。” 山本庄勃然大怒,他一怒花裤子越过自己给隗明堂发报,二怒,他竟敢喝破自己的禾国姓氏。 如今,禾国和大周因为丙辰海战,几成水火。 果然,花裤子话音方落,房龙和唐大龙同时变了脸色。 但要说最愤怒的,还得是薛长老,他愤怒无比地拍桉而起,指着花裤子怒骂:“你有什么资格给总会发报,你算什么东西,总会给隗……联系方式,不是让你这等货色乱用的。” 他喝叱声未落,外面又传来敲门声,随即一道声音传来:“先生,两份电报都回过来了。” 花裤子开门,扔出一枚榷币,拿进来两张电报,分别递给山本庄、薛长老。 每一份电报上的内容都颇多。 山本庄死死地盯着电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才一抬头,便瞧见薛长老也是一副见鬼一般的表情。 两人互相瞄了一眼对方的电报,发现两份电报的文字表述不一样,内容基本相同。 皆是用无比强烈的语气,要他们迅速查明,是否是七星嫖客在此。 若确认完毕,都授予花裤子临机决断之权。 倘若没信心灭敌,便能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除此外,兴周会来的电报还强调一点,他们正派出强力人马,火速赶往松山沿线。 两份电报,令山本庄和薛长老同时哑了声音。 花裤子拱手道:“山本兄,薛长老,非是花某托大,更不是花某擅权。是你们没和七星嫖客打过交道,不知道其人阴险、歹毒、狠辣,超乎想象。 而我、小公子、总会的那位公子,都亲身领教过,可以说,教训惨痛,彻骨难忘。 这样的敌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这样我暗敌明的机会,亦是千载难逢。” “既然老家亲自下达的指令,我奉命就是。”山本庄瓮声道。 花裤子看向薛长老,薛长老道:“公子都再三明确要求了,都听你的便是。” 花裤子冲房龙、唐大龙拱手一礼:“二位听了半晌,想必也听出些关窍来了。” 房龙点点头:“是听出来一些,三位属于两方势力,有着共同的敌人,恰好在榷场出现。 三位是想让榷场方面配合。 恕我直言,滨海鬼市自成立以来,就没干过一件坑害顾客的事儿。 三位若存此想,趁早免开尊口。” 花裤子道:“三大商社这些年依仗滨海鬼市,确实有不错的发展,白的黑的,都交往颇深。 但不要以为有所依仗,就可以妄自尊大。 你们拐卖人口,欺压海户,军火走私,贩卖福寿膏,什么坏事没有做绝? 当然,这些在我们看来,都是不入流的把戏。” 房龙冷笑:“既然阁下这么看不上我们,那还找我们谈什么。” 说完,起身便走。 他适才口口声声不能损害顾客利益,不过是拔高了声调,准备要高价。 自从确信山本庄是禾国人后,房龙便敏锐意识到摆在眼前的,真是一桩大生意。 可他没想到花裤子根本不吃这一套,上来先把三大商社贬得一无是处。 在房龙看来,这同样是对方砍价的把戏。 他和唐龙起身要走,花裤子道:“这件事办好了,复字号的船队以后从三奇佛线走,可以挂五色双龙旗。” 此话一出,仿佛给房龙和唐大龙施了定身法。 “您,您是隗……” “房先生,知道了就好,满世界嚷嚷,保不齐有不测之祸。”花裤子冷声说罢,随即亮出了隗明堂的令牌。 房龙强忍住激动:“除了令牌,我还需要其他信物,不然,这个凭证不足以证明诸位的身份,” 三大商社和隗明堂比起来,自然是小巫见大巫,尤其是在东海海域,隗明堂的船队简直是海上霸主。 三大商社每年都要上缴丰厚的买路钱,才能行船海上。 若对方真是隗明堂的人,能允诺悬挂隗明堂的五色双龙旗,那对复字号而言,简直是发展壮大的良机。 山本庄冷哼一声,掏出一枚印信,大手一握,印信莹莹放光,霎时,一座巍峨仙山在光影中浮现。 “隗明山印!”唐大龙惊呼一声,诧异地盯着山本庄,“阁下是隗明堂内堂弟子!” 山本庄微微点头。 唐大龙凑到房龙耳边低语几句,“隗明山印,只要隗明堂内堂弟子才会拥有,这做不了假。 如此一桩好买卖,送上门来,不做怕要遭天厌。 退一万步说,咱们不做,若让盛字号和魁字号知道了,他们可是愿意上赶着的。” 房龙咳嗽一声,道:“话既然说到这儿了,不妨聊开。诸位都知道,我复字号向来以诚信为本,很是不愿意做这种有损商誉的事儿的。 但我复字号同样不愿亏待朋友,既然几位朋友如此诚心,我复字号愿意蹚这趟浑水。 可有些话,必须说在头里。我们只是配合,全力配合。 但鉴于敌人的狡猾、凶残、阴狠,能不能完成任务,我不敢保证。” 花裤子道:“房先生的担忧,我明白。放心,只要你们配合了,不管成败,我先前的承诺,都有效。” 房龙笑道:“这样吧,咱们还是白纸黑字,让这位隗明堂先生签上大名,按上那枚隗明堂印信。 我复字号愿任凭几位驱驰,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花裤子冲山本庄点点头,很快,一张字据便按房龙的心意拟好,山本庄用隗明山印按在了字据上。 房龙收了字据,含笑道:“花先生是吧,敢问要收拾的是何人呢?”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第170章 计将安出 “正是出售红浆果之人。” “是他?”房龙微微皱眉,“这位可是我们的大客户,也罢,反正签了字据。几位总得告诉我他的身份吧。” 花裤子道:“我们也不知道名姓,但他有个诨号,想必你们应该听过,七星嫖客。” “什么!”房龙、唐大龙立时变色。 倏地一下,房龙取出字据便要撕毁。 花裤子悠悠道:“老兄真当隗明堂是泥捏的?” 房龙呆在当场,抓着字据的手微微颤抖,忽地,他重重给了自己一耳光。 “不至于吧。”花裤子冷声道。 薛长老更是不屑之极:“区区一个七星嫖客,值得你这般惺惺作态。” 唐大龙朗声道:“诸位怕是不知,近来这位七星嫖客好大的名头,大江南北,黑白两道,都在传颂他的威名。 连中州大侠孟雪农,都称其为当世奇人,甘拜下风。 更有无数关于此人在金银岛上大显神威的传说,列位,要我们收拾这样的人。 一旦事泄,反噬之大,恐怕非我们复字号能承受的。” “惹翻了我们,你就承受得了么?你可知道老子是……” 薛长老才要发威,忽然意识到花裤子已经曝光了隗明堂,自己若是再曝光,岂不是明示了隗明堂和兴周会在合作么? 这个污名,兴周会目前还沾不得。 花裤子摆手道:“不管七星嫖客侥幸搏得多大名声,但他到底是肉体凡胎,扎一刀流血,中一枪毙命。 房先生,唐先生,你们想好了,若是要反悔。花某绝没二话,调头就走。 但我敢保证,自今日始,你们复字号片板不要想下海。” 房龙抹了抹额头的汗液:“既已签订合约,我复字号断不会反悔,干就完了。” 他当然无比后悔,无端卷入这种层级的较量。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站队隗明堂一方。 花裤子道:“房先生也不必太过担忧,七星嫖客也只是武师境界修为,我和他无数次交锋,不也好好站在此处。 况且这回,我们暗,他在明。 只要房先生肯配合,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七星嫖客,也绝非难事。” “计将安出?”唐大龙文绉绉来了一句。 几人皆朝花裤子看去。 花裤子耸耸肩,一摊手:“这要诸位集思广益,花某平生最不愿意害人,这方面真不在行。” 山本庄瞥他一眼,哂道:“暗杀之隐蔽、高效,无过于下毒。” 花裤子摇摇头:“难办,七星嫖客是个无比谨慎的家伙,茶水饭食中下毒,想也不要想。” 山本庄道:“不要再神化七星嫖客了,他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有时候,是我们自己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先派出冥怪跟踪,探听他的动向再说。” 花裤子道:“山本君,你可知金银岛上,隗明堂因为冥怪跟踪,而致使误判形势,一战被七星嫖客覆灭三十多堂内精英?” 山本庄嗡声道:“你说的我知道,他不过是借助了撕鲨猿群的便利,又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山本庄虽然强辩,但气势到底弱了下来。 薛长老冷声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到底要怎样?” 花裤子看向房龙道:“我们既然拜托了房先生和唐先生,而这里又是房先生和唐先生的地头,自然一切要听房先生和唐先生的主意。 据我所知,复字号的大东家潘老,早先在镇军服役,是刽子手出手,后来加入了近卫军的秘密部队,专司秘谍任务。 最后归乡,才创出老大基业。 如今复字号在潘大公子手中,继续发扬。 久闻潘大公子家学渊源,收拾个把摆在明处的敌人,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房龙和唐大龙对视一眼,唐大龙道:“山本先生说得好,暗杀莫过于下毒。 眼下,榷场正开,用旁的手段,怕要弄出滔天动静。 若破坏了榷场的正常进行,这罪过太大。还是用毒的办法,最为妥帖。” 薛长老冷声道:“你们把七星嫖客传得神乎其神,他不可能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吧?” 唐大龙道:“这人呐,初到一地,警惕性自然最高。 但一旦熟悉了环境、人脉,这警惕性地降低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除此外,如果这毒是熟人下的,可行性是不是要提高几分? 若用的是无色无味的毒药,把握性会不会又增加一些。 我听说古之良将用兵,有五六分把握,就足够一试了。 况且,我们又不是强行灌他喝下去。 他若不喝,我们的计策即便失败,也不算露出马脚。 大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山本庄轻轻鼓掌:“久闻大周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这位唐先生害人的本事,是怎么练成的,可否入我隗明堂任职?本公子当潜心求教。” 山本庄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奈何不知周语潜台词的妙处,他这直来直去地夸赞唐大龙是害人精,众人皆听得面现尴尬。 花裤子打了个圆场:“唐先生不愧是复字号的高级客卿,智计百出,令人叹服。 你说的计策,我深为赞同,只是不知这七星嫖客的熟人何在? 又如何肯让这熟人帮着下毒? 据我所知,这七星嫖客惯会收买人心,你怎么保证那熟人会听令?” 房龙笑道:“花兄有所不知,我们说的这熟人,正是鄙号的一位婢女。 受七星嫖客指派,她正在代为七星嫖客服务。 并且,第一单就帮七星嫖客省了十一枚榷币。 现在,七星嫖客对这位婢女极为信任,如果由她下手,胜算会不会高几分?” 花裤子眼睛一亮:“哈哈,哈哈……” 他连声大笑,着实惊到众人。 花裤子道:“诸君有所不知,这七星嫖客最是好色……” “废话,不然能叫这名号?”薛长老没好气打断道。 花裤子也不生气,接道:“正因如此,换女人下手,又容易得多。 诸君不知,我却知道,金银岛一路行来,这七星嫖客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 这回好了,天道循环,此獠死在女色上了。 房兄,既如此,就由贵号动手。 我只提两点,一,毒药的选取,一定要无色无味,毒性霸烈还在其次,只要此獠中毒,身子酥软,便飞不脱了。 二,下毒的任务交给那婢女办,内情千万不要告知。” 房龙摆手:“花兄放心,我复字号的奴婢,都乖巧听话得紧,尽在掌握。” 花裤子摇头:“不是信不过你的婢女,是决不能低估七星嫖客的敏锐。 区区一个婢女又不是悍匪大盗,心理素质必定有限。 若告知她茶汤中藏毒,她岂能做到心如止水,倘露一点马脚,必将功败垂成。” 山本庄微微颔首,薛长老也收了对花裤子的小觑之心。 房龙笑道:“花兄心思机敏,佩服佩服。” 花裤子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有什么值得佩服的?这一身的伤,都是拜七星嫖客所赐。 房兄说佩服我,可我在七星嫖客手下,也不过是这个结局。 所以,此次谋算七星嫖客,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诸君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勿要使两家公子失望。” ………… 就在花裤子等人在一间红房子中谋划之际,许舒也关上了一扇红房子的门。 “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买下我,我可以帮你做事,但别的你不要想。 另外,你如果肯谈判,只要我打一个电报给我大哥,马上双倍奉还你购买我的花销……” 邵润缩在墙角,努力镇定目光,盯着毛发悚然的许舒。 “是我,小邵。”许舒轻声道。 他熟悉的声音才传入邵润耳朵,邵润一跃而起:“许大哥!” 他扑到许舒手边,紧紧抱着他的臂膀:“许大哥,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邵润紧紧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溢出。 许舒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被卖到复字号手里?” 邵润抹一把脸,目光变得锐利:“我不是卖到复字号,根本就是复字号的高级顾问唐大龙吓得毒手。 姓唐的本是我师父的师弟,七天前,他找到我师父,希望我师父肯出山,加入复字号。 我师父看澹江湖纷争,不肯出山。 唐大龙便暗害了我师父,抢走了我师父编纂多年才成的《水法宏论》,又打昏了我,直接提到复字号当奴隶发卖。 许大哥,你可以帮我报仇吗?我,我一个人打不过唐大龙这狗贼。” 许舒微笑道:“你我兄弟,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不管他什么唐大龙还是唐大蛇,得罪了小邵,他死定了。” 小邵破涕为笑,又问起许舒缘何到此。 许舒说了秦冰的事儿。 “看来我错过了好多故事。”话至此处,小邵勐地抬头,“刚才拍下我,许大哥花了那么多榷币,再给秦姐姐拍回补元气的灵药,榷币还够么?” 许舒拍拍他小脑袋:“你许大哥何时为钱发过愁,别七想八想了。” 嘴上说的豪迈,许舒正为榷币愁得没着没落的。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第171章 茶水可能有毒 按原计划,出售五枚红浆果所得的榷币,毫无疑问是够买回一枚补充元气的灵药的。 然而,邵润的出现,打乱了原计划。 而且,在竞拍小邵时,遭遇了恶意抬价,结果拍入小邵,比拍入其他超凡奴隶,贵了将近五成。 算上税费,他现在夹袋里也就剩七十三榷币,这点榷币用来购买回补元气的灵药,明显不够。 因为,在中级榷场,许舒甚至没看到回补元气灵药的影子。 显然,只有到了高级榷场,这种级别的灵药才会出现。 而到了高级榷场,都是身家丰厚的豪客。 和那些人竞争,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物价又要开始狂飙了。 可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他也不可能不救邵润。 两人正说着话,冬冬两声门响,许舒开门,小农端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具。 “小农姐姐,你好。” 邵润已经从许舒口中知道了小农的身份。 适才,正是小农代许舒出价,拍下的邵润,并帮许舒赁下了这间红房子。 “您是先生的朋友,自然是这里的尊客。 尊客太客气了,尊客叫我小农就好。” 小农回个微笑,蹲身将茶盘在许舒面前的茶几上摆了,又冲许舒道,“抱歉,先生,在武器摊位,没有找到您说的那把重水刀。” 原来,许舒除了要小农拍下邵润外,也尝试着购回那把邵润在金银岛得到的重水刀。 邵润道,“重水刀是好宝贝,姓……狗贼肯定不会卖的。” 许舒点点头,“知道重水刀的下落就好,拿回来是迟早的事。 事不宜迟,小邵,我先给你解开蛊毒,你先出此间,收拾狗贼的事儿,交由我来。” 说着,许舒取出一个红色瓶子,这瓶子是拍下奴隶时获得的。 除了这瓶子,还有用来控制邵润体内蛊虫的解药。 五分钟后,许舒用红瓶子里的一枚赤色药丸,从邵润口中引出一条小指大小的七色蜈蚣。 蜈蚣才从邵润嘴巴飞出,他腰间清光霍地斩出,立时将蜈蚣钉在剑尖上。 一时间,蜈蚣没有死透,剧烈地扭动着。 “小农,这里暂时不用你服务了,且去忙吧。” 许舒摆摆手。 小农答应一声,朝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她又定住脚,转过头来,神色复杂。 许舒道,“小农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莫非是要我帮你把支票寄回家中?如果是,我很乐意帮你完成。” 他知道小农在复字号,多半不是自由身。 倏地一下,小农眼眶红了,哽咽道,“先生,已经许久没有对我说过这样暖心的话了,谢谢您。” 许舒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小农怔怔许久,攥紧拳头,指着茶杯道,“茶水可能有毒。” 此话一出,许舒,邵润同时变色。 “可能?有毒?” 许舒敏锐意识到小农话里的矛盾。 小农道,“来这里的客人,都很谨慎,极少会喝榷场提供的茶水。 榷场为全待客之道,还是会奉上酒水。 但从来没有一次,房掌柜会嘱咐侍者,往红色房子里送出茶水。 所以,房掌柜才下命令,我便觉不对。 出门时,我特意看了一眼窗户,我从并不明亮的窗户看到了房掌柜的眼神。 那种眼神,我没办法描述。 所以,我怀疑茶水可能有毒。” 许舒瞄了一眼剑尖上还在蠕动的七色蜈蚣,冲邵润使个眼色。 邵润揭开茶盏,邵润催动法诀,瞬间引出一缕茶水,浸润到正疯狂扭曲的七色蜈蚣上。 茶水才滴在七色蜈蚣身上,七色蜈蚣立时停止了扭动。 许舒取出化尸粉,洒在七色蜈蚣身体上。 瞬间,七色蜈蚣化作一滩清水,在邵润的导引下,迅速渗入地板,消失不见。 小农紧张得脸都白了。 许舒冲小农拱手道,“大恩不言谢。” 尽管,没有小农提醒,他也不会去碰这里任何茶水、吃食。 但有了小农的提醒,让许舒明确了敌人的存在。 “小农姑娘,复字号可有过用毒茶谋算客人的先例?” 许舒拖过一把椅子,请小农坐下。 小农摇头,“即便是有,以我的身份,也不能知道。 但我估计是没有的,我们接受培训时,上面就一直强调礼貌、周到,不能违背客人意愿。 上面知道回头客的重要性,要让大家宾至如归。 由此可见,上面是放长线,钓大鱼,不可能给客人下毒。 一旦事泄,对榷场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所以,我觉得房掌柜下毒,一定有外因。” 邵润点点头,认可小农的判断。 许舒点燃一支烟,大口抽着。 很快,他便在脑海中,将红浆果、购买红浆果的斗篷客,金银岛串成了一条线。 如果有金银岛上仇敌至此,的确极有可能凭借红浆果的出现,而怀疑到七星嫖客身上。 斗篷客歪那一下身子,明显是在测试许舒的反应。 当时,自己一步跳开丈许,斗篷客由此判断出我是体士途径(外间都以为他是体士途径)。 红浆果,体士途径,这就有两个关键要素了。 等等,身高。 我为了行动方便,并未矫饰身高,若有观察入微者,记录下自己的身高。 这就有三个关键要素了。 以此来锁定一人,基本也大差不差了。 “隗明堂,兴周会,不管是哪一家,都足够强迫让复字号展开合作。” 许舒很快盘算出大概的基本面。 当下,他招呼邵润近前,从须弥袋中取出化妆盒。 不消片刻,小邵化作一个面色枯黄的青年。 随即,许舒取出大量的榷币递给小邵,“十六号摊位,有出售须弥袋,你赶紧采买一个。 稍后我给你一个采买清单,你务必花光所有的榷币。 尔后,在暗处等待,准备和小农汇合。” “先生!”许舒没抛下她不管,让小农心生感动,“我不会暴露的,这里没多少客人会喝榷场的茶水的,您不喝水,也是正常的。” 许舒道,“复字号是火海,你于我有大恩,不可不报。 你不用担心给我添麻烦,只需配合我行事即可。” 说罢,他取出纸笔,列出采购清单,甚至都标注好了摊位号。 并将几乎全部的榷币,交给了邵润。 两分钟后,他和小农先出了小红房子,直奔大号红房子。 正隐在暗处观察的房龙、唐大龙、花裤子,山本庄,薛长老瞧见他过来,皆赶紧避入大红房子,迅速朝左侧雅间避去。 许舒气势汹汹地冲进大红房子,立时朗声嚷嚷起来,“房掌柜,房大掌柜,你也太坑了,今日不给我个说法,老子还就不走了。” “狗?的又出什么幺蛾子?” 薛长老低声道。 “难道是毒茶汤泄露了?” 山本庄寒声道。 “不必自扰,且等着看房掌柜如何应对便是。稍后,房掌柜会将他引入丙子号房,那里有个暗层,咱们隐入其中静听。” 唐大龙低声安抚。 果然,房龙赶出门,和许舒说了两句,便将他引入丙子号房。 几乎丙子号房门才掩上,唐大龙便引着花裤子三人进了隔间。 不大的隔间,仅容几人站立,四面薄薄的墙壁绘制了隐匿符纹,能隐匿隔间内众人的气息,却并不妨碍丙子号房内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入耳来。 “尊客,有何事,但与我说,何必动怒,您这等身份,实在犯不着为区区小事伤了体面。” 房龙乐宽慰道。 许舒冷笑,“你说的好听,区区小事。 你们复字号的婢女到底是怎么调教的,是不是和你们串通起来,坑害客人。 我让他帮着买个物件,只说了一句不惜代价,结果,她花了比旁人高了快一倍的价钱才拿下。 这巨大的损失,该算谁的?” 房龙暗舒一口气,“尊客勿要动怒,我听明白事由了。 不过,此事是您委托给婢女的,这其中损失,我们也没办法承担。 您若是不满意,那婢女任由您打杀,便算鄙号让尊客出口恶气。” 许舒沉默片刻,道,“打杀没必要,这样吧,人归我处置。小娘子看着也挺俊俏的,白白打杀了,也怪叫人心疼的。” “我敢打赌,就是那混账,他好色是一贯的,简直是走哪儿嫖哪儿。” 隔间内,花裤子低声道。 唐大龙哂道,“还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为一个婢女也能折腾出这样的下作举动,简直荒唐。” 丙子号房内,房龙哈哈一笑,“也好也好,便由尊客发落就是,稍后,我便将此女的卖身契赠予尊客。” 一个婢女不值一提,房龙不想节外生枝。 许舒微微一笑,“这还差不多,不过,光有卖身契还不算。 据我所知,你这些婢女身上都中了蛊毒吧。 若蛊毒不得解,我拿回去能玩几回?岂不太可惜。” “依你,依你。” 房龙无有不应。 在他眼中,许舒就是个将死之人,不管许诺出去什么,用不了多久,便能尽数收回。 “说到不如做到,您老兄的承诺,我还真不敢轻信。 你老兄放心,这回若得美人入手,到高级榷场,我一定为老兄献上一份大礼。不教你老兄吃亏。” 许舒半请半逼,让房龙推辞不得,只能当即交还小农卖身契,并将一套和控制邵润差不多的禁制,交给了许舒。 随即,许舒将小农引进了一间小号红房子。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2章 选美是假 房龙冷笑一声,返回丙子号房间,随即,唐大龙引着花裤子等人,打开隔间暗门,走了出来。 “诸君,近距离观察一回,如何?”房龙含笑问道。 花裤子道:“矫饰得很好,看不出本来面目,声音也换了。但凭我的直觉,此獠必是七星嫖客无疑。” 薛长老哂道:“如果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七星嫖客?那薛某可要大失所望了,说一千,道一万,不过一个色中饿鬼。” 山本庄亦一脸鄙夷,嗤道:“为这种货色,委屈自己做出蹲暗房偷窥之事,坏我名门公子风仪,不值,大大的不值。” 花裤子摆手:“诸君千万不要只看表面,我承认此獠乃色中饿鬼,既沉迷女色,也会哄骗女人。 可谁要是轻视此獠,其后果之严重,将超乎预料。”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喊声:“不行,您不能进去,不方便……” “我怎么不能进,我找你们房大掌柜有要事……”许舒的声音才传来,花裤子,方大龙,薛长老,山本庄几人如受惊鼠群,嗖嗖钻回隔间。 几人才挤回隔间,许舒把门推开了。 房龙挥手赶走阻拦许舒的侍者:“尊客,你又有何事?” 许舒瞥了一眼地板上细微且凌乱的脚印,故作不知:“老兄,你还得帮个忙。能不能让你手下的那帮美女侍者都聚齐了,让我再挑上一挑。 适才我在外面,又看到两个侍者,美貌温婉,甚合我意。 老兄,若肯让她们聚集起来,供我挑选,我再拿出十枚红浆果,又算得了什么。” 房龙正要拒绝,忽地一听十枚红浆果,顿时心动:“尊客此言当真?” 帮着隗明堂暗算七星嫖客,将来七星嫖客的随身宝物,房龙自问抢不过隗明堂。 倘若是七星嫖客主动兑换给复字号的,任谁也不能再抢了去。 “房兄应该见识过我的实力。”许舒翘起二郎腿。 房龙伸手给许舒分一杯茶:“尊客的实力,我当然信得过。这样吧,等此间事了,我一定聚齐美人,供尊客品选。” 许舒冷笑:“房兄以为凭我的实力,找不到女人么?房兄不是此道中人,当不知美色亦是意趣。 所谓意趣,倏忽而来,倏忽而止。 情不知如何起,一往而深,欲不知向谁生,瞬息寂灭。 房兄,可听懂了。” 房龙一脸懵逼,完全不知所云。 隔间里的几人也满眼迷惑地看向花裤子,花裤子低声道:“这孙子玩出花儿来了,搞女人都搞到哲学领域了。” 许舒叹息一声道:“我还是说大白话吧,女人,我现在就要。过了这个点儿,我情欲转瞬消逝,房兄便是把女人送到我面前,我也未必有心思。” 房龙满脸苦笑:“现在是真没办法,各处都缺人,我上哪儿给您集合去。这样吧,要不我带人陪您去找,您看中谁,就是谁。” 许舒摆手:“房兄以为我逛妓院呢。情欲,总要讲究个雅趣。你能聚合,就聚合,不能聚合就拉倒。” 房龙无奈,重重一击掌:“这样吧,您在这儿等,我去叫人把人领了,分批从您眼前过一遍,这个主意可还好?” 许舒点点头:“还将就吧,不过,你得搞快点儿,我这儿等不了多久。” 房龙赶忙应承了:“走吧,咱换个房间。” 许舒摆手:“就这儿吧,多宽敞。沙发也舒服,房兄,不就占你个大房间么,瞧你心疼的,做人还是要有些格局的。” 房龙哑口无言,瞥了一眼隔间方向,只好到门外通知了贴身心腹一声,又转回来,相陪许舒。 五分钟后,第一批三名女侍者走进门来。 才走了两步,许舒摆手:“停停停,这是做什么,换这些奇装异服给谁看,就要原来的装束,温文澹雅,美学,是一种感觉。” 房龙一挥手,恨恨瞪一眼心腹,心腹赶忙带着三名女侍离开。 又五分钟后,终于又有一批女侍上前,扭扭捏捏走了一圈后,许舒一言不发。 很快,第三批女侍入内。 许舒抽着烟,眯着眼睛,依旧不说话。 房龙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睡着了。 直到第五批入内,许舒睁开眼睛,招呼道:“走慢些。” 三名女侍战战兢兢走了一圈,他叹息一声,摆摆手,放三人离开。 时间一点点流逝,第十三批侍女走完,房龙双手一摊:“老兄,可有满意的?” 许舒起身沉沉一叹:“不对,还是不对,感觉完全不对。一点意境也没有,适才我在外间,见这些侍女,无不鲜活动人,一颦一笑,宛若风月。 怎么一到此间,一点生动气韵都不见了。房兄,你说这气韵生动,都哪儿去了呢?” 房龙一脸蒙蔽。 “罢了罢了,我还是自己去外面找吧,寻美这事儿,还真偷不得懒。”说着,许舒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到得门前,他转过头来,“老房,高级榷场开的时候,记得招呼一声。” 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房龙跟到门边,目送许舒远去,才转回将门关上。 不待他招呼,唐大龙,花裤子,山本庄,薛长老四人,一窝蜂涌出隔间,皆大口喘着粗气,人人脸色胀红。 “去踏马的气韵生动,玩女人就玩女人,偏要这么多废话。 姓花的,适才那么好的机会,若是老子出手,七星嫖客别想活命。偏偏你们这也怕那也怕,弄出这许多麻烦。”薛长老怒气冲冲喝道。 他纵横一方,何曾被逼得像老鼠一般躲藏。 山本庄也神色不善,冷冷盯着花裤子:“如果你没有解决办法,就按我的办法解决。” 他堂堂禾国名门公子,生平所受教育,皆是贵族礼仪。 如今的遭遇,还是生平第一次体味,激发了他强烈的羞耻感。 众目睽睽,皆盯着花裤子,偏生花裤子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木凋一般,呆愣当场。 半晌,他眼珠子才动一下,摇头道:“不对,大不对……” “什么不对?”薛长老最见不惯他故弄玄虚。 花裤子摇头:“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但总觉得有问题。你们想,七星嫖客来这儿是来兑换资源的,他再是急色,这大事儿不先办了,忙着找什么女人?” 山本庄冷笑:“他既然是嫖客中的七星,比旁人更急色,又有什么稀奇,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花裤子用力抓着头发:“从头捋,必须从头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房,你仔仔细细,完完本本,将许舒入榷场后的行为举止说上一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当下,房龙一边回忆,一边复述。 “买奴隶,不是买物件么!”花裤子拍桉而起。 他分明记得许舒嚷嚷进门时,说的是买的物件,花了大价钱。 房龙道:“奴隶不就是物件么?难不成还是人?” 花裤子摆手:“别跟我扯这有的没的,赶紧查,查明,七星嫖客到底买的谁,为何肯花如此高价钱。难不成是个绝色美人?” 房龙只好招来心腹,不多时,奴隶的资料便拿来了。 才看见奴隶资料,唐大龙吃了一惊:“这,这不是我抓来的那小子么?七星嫖客买他作甚?” 资料上关于奴隶的信息有限,且没有图像,花裤子正犯愁该怎么确认奴隶身份。 唐大龙此言一出,花裤子立时要房龙找来画师,按唐大龙的描述,不多时,邵润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花裤子一脚踢飞一把椅子:“这小子我见过,金银岛之行,他就是七星嫖客最忠实的狗腿子之一,叫什么小邵。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现在彻底坐实了。适才那人就是七星嫖客,诸君还有何话说,还有何话说……” 花裤子大笑不止。 虽说,他一直凭红浆果,身高,体士途径,这三大要素锁定许舒。 但心里终究有几分打鼓,直到确定了邵润是被贩卖的奴隶,至此,他心中才无半点怀疑。 “你说邵润是他的狗腿子,双方有多亲密?”唐大龙一张脸化作铁青色。 他杀师兄,奴师侄,就是笃定,凭邵润的本事,绝无翻盘的可能。 邵润多活一日,便替他的死鬼师兄,多丢一日的脸。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七星嫖客。 此刻,一听邵润和七星嫖客的关系,唐大龙陡然生出了危机感。 花裤子道:“二人过命的交情,屡次赴死行动,邵润都跟在七星嫖客左右。 唐兄勿忧,遇上我们,七星嫖客注定玩完。” 他看似在劝慰唐大龙,实则在悄然施加压力。 他很清楚房龙和唐大龙对诛灭七星嫖客都不怎么上心,现在好了,邵润的出现逼迫唐大龙不得不用尽全力对付七星嫖客。 “邵润何在?”唐大龙惊声道,“婢女何在?” 此两问一发,满场惊觉。 房龙火速开门出外,吩咐心腹前去探查,不消片刻,心腹回禀,说不见了邵润和小农的踪影。 卡察一声,花裤子重重将一盏茶杯砸在地上,“完了,被识破了,邵润和小农肯定是逃了。狗?的选美是假,拖延时间是真。” 众人面面相觑。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3章 我有一件至宝 山本庄道:“你说得也太神乎其神了,他怎么发现的,有他心通的本事不成?依我看,他是怕带着两个累赘。 多半用易容的手段,让二人变了模样,散在人群中。”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山本庄的分析。 花裤子的说法实在太玄妙了,毕竟,大家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花裤子哂道:“你们没和七星嫖客打过交道,根本不知道此贼的奸猾。 不信,房兄可以回查,适才到底有没有人离开榷场。” 房龙火速出门,十分钟后归来,面色沉重地道:“的确有人离开,却不止两人,有好几拨散客离开。 现在根本不知道哪两个是小农和邵润,想追都没处追。”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唐大龙惊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才初领教七星嫖客的诡异,他已然心惊胆战。 众人正方寸大乱,房龙心腹在外禀报:“卖红浆果的先生求见。” 嗖地一下,山本庄率先熘回隔间,再不骄矜什么名门公子风范。 花裤子几人只好也跟着躲回隔间,房龙努力调整好情绪,将门打开。 许舒进门就道:“哎,赏美真是刹那间的感觉,感觉一散,再也难寻。 房兄,你老闷这里作甚,又在密谋什么吧。” 房龙连连摆手:“玩笑了,有一桩生意,一会儿要谈。 对了,小农何在,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我复字号送出去的。 我复字号也算她的良家人。自今日始,她成了尊客的人,我们复字号也该有些表示的。” 许舒笑道:“还是房兄仗义,有什么礼物,就给我吧。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房兄不会觉得不妥吧。” “哪里哪里,交给尊客一样,一样的。”房龙尴尬地取出一榷币,“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许舒接过,笑道:“确实够薄的,不过,也算一份人情。房兄放心,我一会儿给她。 不过,她不愿见此处的旧友,已经换了装束、矫饰了容颜,我让我新买的奴隶作陪,正在榷场上闲逛。 我闲来无事,便想找房兄聊聊,有棋没有,一起下盘棋吧。” 房龙正飞愁如海,哪有心思和许舒纠缠,只推说稍后还有要事,让许舒自去闲逛,或者去休息区休息。 许舒死活不走,赖在房中缠着房龙闲聊。 许舒反反复复地来去,就是要替邵润和小农争取更多的时间。 “踏马的,这分明是知道了,干脆撕破脸算了!”薛长老窝在隔间里,忍无可忍。 花裤子低声道:“就算知道了,他也决不能确定是谁在搞他,我们自己跳出来,可就全完了。” 唐大龙亦沉声道:“一旦这边开打,整个榷场就全黄了,万不能如此。” 转瞬,又过去半小时,许舒才终于起身:“老房,你怎么了,这一会儿工夫,怎么憔悴成这样。” 房龙心里早骂翻了,他觉得自己在油锅里炸了半小时,口上却道天凉好个秋“这两天身子有些不爽利,再加上过度繁忙,累的。” “这人啊,都是有今天没明天,拼来拼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许舒打趣一句,阔步离开。 房龙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这回,他不再守在房内,而是转出门去。 不多时,花裤子等人从隔间的入口出来。 五分钟后,他们在一所小号的红房子会合。 花裤子开门见山道:“被发现了,这是一定的,我早说过七星嫖客不好对付,现在诸君信了?” 房龙闷声道:“这人不好弄,心理素质太强了。 明知我在算计他,他还是能风轻云澹地坐在我对面,和我扯闲篇。 这人真生着一副熊虎一样的肝胆,不好弄啊。” 薛长老虽犹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七星嫖客确实超过了他对阶序二武师的理解范畴。 一时间,众皆无言,都望向花裤子。 花裤子沉默片刻,抬起头来:“我说什么都没用,我想让复字号,魁字号,盛字号调集重兵,包围榷场,能办到么? 我想让山本君调集在大周境内的暗谍,火速朝此地集结,可行么? 我想让薛长老通知贵公子,将贵方力量火速在松山线排开,有人配合么? 所以,说别的没用,拍电报吧。” “万一七星嫖客趁机走脱,又该如何?”山本庄闷声道。 花裤子摇头:“七星嫖客要走,早就走了。这是个根本不知道危险为何物的家伙,也是个自负到极点的家伙。 在他的目标未达成之前,他不会轻易离开的。” 话至此处,他抬手看了看表:“现在距离高级榷场开幕,还有两个多小时。先拍电报吧,没有权限,说什么都是枉然。” ………… 估测邵润和小农已经远走,许舒心情稍稍转好。 他在靠海的一块砂石地上坐了,沐浴着幽幽海风,浮躁的心绪渐渐安宁。 他没过多的猜想是谁在背后,暗算自己。 也没想如何脱身,如何破局。 此刻,他全部的思绪,都放在如何搞来榷币,为进入高级榷场做准备。 秦冰已经昏迷了,情况肯定是越拖越坏。 他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高级榷场了。 当下,他将意念导入须弥袋,再度盘点资源。 红浆果已经用完,只能寄望于别的资源,来换来榷币。 一番探查,很快,他绝望了。 他夹袋里唯一能拿来换榷币的,只有那四枚秘弹。 可以想见,四枚秘弹的价值,远在红浆果之下。 即便用来交换,所得也必然有限。 “怎么办,怎么办……等等……”倏地一下,许舒眼睛亮了,“怎么就忘了这茬儿!” 半个小时后,高级榷场在一座巨大的木屋内开放。 足足两百平的木屋,铺满了厚重的羊毛地毯。 上百张椅子,排成数排,几乎坐满。 西侧,安排了五架电报机,五个发报小组,已安静在座。 房龙兑现了承诺,给许舒安排了最靠前的座位,一个暄软的沙发座,很是舒服。 许舒才落座,便点燃了香烟,主动散了一圈,没人接。 他吧嗒吧嗒抽着,隔间中,花裤子等人皆紧紧盯着他。 山本庄感慨道:“此人当真气度不凡,这样的人物,在禾国也是不多见的。 知道为何大周地域、丁口皆十倍于我禾国,却依旧屡战屡败么? 只因你们忙于内斗。 似七星嫖客这样的人杰,也不过沉沦下僚,奔走于江湖。 大周这个民族,注定是没有希望的。” 山本庄的一番评议,打翻一船人。 奈何薛长老,房龙,花裤子,唐大龙皆不敢怠慢山本庄,只能装听不见。 许舒一支烟抽完,各方人马陆续登场,上百张椅子几乎坐满。 不多时,一个礼帽男阔步入内,先对众人躬身一礼,随后做了自我介绍,却是此次的主拍人,自称老费。 他才做完开场白,便要请出藏品。 忽地,许舒如电线杆子一般,突兀地戳了出来:“我有一样至宝,想在此间出售。” 他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老费巧妙地掩饰眼中的不快,冲许舒拱手道:“这位朋友,这里是拍卖会场,您有什么宝物,应该交给后台,由他们转呈,进入此间拍售。 请不要打扰正常的拍售秩序。” 他话音方落,便有两名大汉从主拍台后的青色幕布绕了出来。 许舒道:“若是寻常宝物,我自然会走这个流程。 奈何,某此番要出让的是顶级至宝,这么说吧。 如果我这件宝物,拍不出上万榷币,此生我再不入这滨海鬼市。”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感冒了,更新会晚 如题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感冒了,更新会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73章 这里面肯定有鬼 “荒唐!” “此獠怕是不知上万榷币是什么含义吧,复字号全部家当加起来够上万榷币么?” “虽说凡俗的银钱,不足以精确衡量超凡资源的价值。但上万榷币,即便是让今次的主办方复字号来汇兑成银钱,也得百万元。春申最顶级的棉纺厂总股本,也不过数百万吧。” “…………” 霎时,议论如潮。 隔间内,房龙,唐大龙,山本庄,薛长老几人皆盯着花裤子,显然是在探询,七星嫖客到底有没有至宝。 花裤子摇头:“老几位别看我啊,我又不是七星嫖客肚子里的蛔虫。不过,七星嫖客若真得着什么顶级宝物,我也不会太意外。 毕竟这家伙上到过金银岛第四层,那里具体有什么宝物,谁也不知道。” “尊客,你可听到了,若还不坐下,我只能将你请出场外了。”主拍人老费拉下脸来。 “如此至宝,注定与君等无缘。”许舒趁势坐下,他很清楚,风潮已经涌动,不是谁喊停就能停得了的。 果然,他才坐下,便听一声喊:“有宝物还能不让别人亮?这里拍卖,不也是出售宝物么? 我等来凑滨海鬼市的热闹,可不就是因为这里有宝可寻。 现在宝物当前,那人又说的这样笃定,见识见识又有何妨?” “就是,上万榷币的宝物,即便是吹牛,总该有几分想象力。” “老费,你别急着上岗,先听那家伙说,不然我们都不答应。” “…………” 老费无语,望向木屋二层,一声短促的哔哔传来,老费同意了。 “怎么回事,二楼还有隔层?”隔间内,山本庄低声问。 房龙道:“二楼确实有几个隔间,但只有东家有钥匙,这次滨海鬼市,没听说东家要来。” 唐大龙微微摇头:“看来东家已经来了,老费这混账竟敢瞒着你我。” 房龙道:“没东家发话,老费绝不敢,想来是东家想隐在暗处,见识你我的能力。” “行了,别哔哔了,快看,七星嫖客上去了。”薛长老眼睛瞪得熘圆,他也很想见识,七星嫖客,到底能弄出什么宝物。 众目睽睽之下,许舒走上主拍台,站定在聚光灯下。 下一瞬,他从须弥袋中,掏出一个木盒。 玫红色的木盒,半尺见方,上面只有道道细纹,众目炯炯,木盒打开,空空如也。 “这是做什么?” “扯什么澹啊!” “这是要湖弄谁?” “宝物呢?就卖这破木盒子?” “…………” 场下一片哗然。 许舒八风不动,静观喧哗。 闹腾一阵后,众皆收声,许舒道:“此盒乃我于一处秘地寻得,至于秘地何处,此盒如何不凡,不管我怎么渲染,想必诸君都不会信。 那咱们就事儿上见,有哪位兄弟正处在源力融合阶段,可上来一试。” 一听许舒要现场试验,场间瞬间安寂。 “他卖什么关子,这盒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对,就是装红浆果的盒子。”房龙惊声道。 此言一出,隔间中的几人,尽皆变色。 唯独山本庄面色冷峻,几人皆朝他看来。 山本庄道:“这盒子有古怪,你们仔细看,盒子内衬,有一道道法纹。那些法纹,我在隗明堂的秘事录里见过,名曰:天外仙纹。 传说,此界之外,还有一界,两界往来,全靠这些仙纹聚成的大阵。如此一个木盒上,怎会出现这种天外仙纹?” 众人又看向房龙,房龙摇头:“我得的那几个盒子,倒是没这些仙纹。想来这盒子,确有些古怪,不然,他也不敢当众拿出来。 能坐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火眼金睛,我不信七星嫖客敢在这里耍弄机巧。” 几人议论之际,场外还是无人回应许舒。 老费含笑道:“尊客,既无人肯信,还请您下去等候。” 许舒道:“堂堂三大商社,难道连一个正处在源力融合的社员都找不出来么?不过是不愿此等宝物,为众人所知,想要独吞罢了。” “瞧见没?这混账最会挑唆。”花裤子咬牙切齿。 果然,拍卖场上议论蜂起。 “就是,你们三大商社不能太小气喽。” “大家肯来,是给你们三大商社面子。” “鬼市又不是多了不起的地方,你们这般待客,就不怕别的地方再起鬼市?” “…………” 老费抬手虚压,稍稍控稳场面,朗声道:“既然诸君都想让这位客人一试,我找找看。” 不多时,一名头发发黄的中年汉子登上主拍台,他粗手粗脚,面色潮红,一看便是经年在海上讨生活的。 许舒让他握紧左拳,尔后松开,将手掌展示向众人。 便见一圈源轮显现,源轮中央有大片像淞雾一样的团块聚集。 这些淞雾一样的团块存在,便是服用低端源果源叶后,源力未充分融合的标志。 因为完全融合源力后,源轮中央是澄空的。 “麻烦取清水一碗。”许舒朗声道。 左右是必须配合,老费不再搞事,一挥手,便有人端上一大碗清水。 许舒将清水注入盒中,只倒出少许,静待数息,他将木盒捧起,面向众人,环举一圈后,又让老费取来空碗。 随即,许舒将木盒中水倒入空碗中,将碗递给黄发汉子。 显然是受了命令,黄发汉子不敢有丝毫犹豫,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水才下独肚,黄发汉子便爽得抖动起来。 抖动片刻后,他周身冒起腾腾烟气,道道清辉从体内发出。 许舒叫人熄了灯光,黄发汉子周身的清辉越发明显。 十余息后,许舒叫人打开灯光,让黄发汉子握紧左拳再松开,展示向众人。 只见黄发汉子源轮中央的淞雾已彻底消失不见,本来澹色的源轮变得金黄,但亮度明显不够。 说明黄发汉子还需要继续补充源果、源叶,做进一步源力填充。 而众人关心的点,绝不在此处。 “源力融合,那水能促发源力融合。”一名斗篷客声音发颤,裸露在斗篷外的大手握得指节发白。 “我等超凡者,最难的不是获得源果、源叶,而是在于源力融合和源力消化。若这木盒神水,能促使源力融合,何止上万榷币,简直是无价之宝。” “天下怎会有如此神物,遮莫不是复字号和此人一起炮制的骗局吧?” 此声一出,火热的议论顿时为之一窒。 许舒冷声道:“我只问,天下可有谁能控制源力融合,又有什么灵药,有此神效的。 说骗局的那位,麻烦您来解释一下。” 此话一出,议论声又热烈起来。 “是啊,源力融合根本不可控。” “复字号有能力做这骗局,还用经营哪门子滨海鬼市哟。” “某来试试!” 一名面具客站起身来,阔步朝主拍台走去。 许舒朗声道:“要试可以,需得交一百榷币保证金,如果无效,保证金加倍奉还,如果有效,保证金归我,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此秘天盒每年也不过能提供五碗灵水,用一碗就少一碗,岂能让你捡这个便宜。” “原来如此,想趁机占便宜。” “一百榷币不高,能加速融合,区区一百榷币算什么。” “他不愿试,我来试,不就是一百榷币么?” 一名矮个儿老者站起身来,阔步上前,干脆利落地拍出两枚面值五十的榷币,许舒伸手接了,再度引水入盒,静待数息后,将盒中水倒入碗中。 矮个老者接过碗,一饮而尽,高声叫道:“爽,爽快啊,就这爽快的感觉,抽福寿膏也踏马比不上啊。” 霎时,他喊声又激昂起来:“融合了,我能感觉到,在融合,老夫自三年前,就停止了融合。 用尽办法都不能融合半点,现在,现在开始融合了,天呐,这是什么样的奇宝。”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直接握紧了左拳,然后摊开,让众人清晰地看到,他源轮中的淞雾状存在,在缓缓消失着。 如此生动、直观的活广告,直接搅沸全场。 “电报机,老子要发报!” “速速给我接线。” “…………” 霎时,五架电报机前,挤满了人。 来此参加滨海鬼市的,散客众多。 但能混到这高级榷场的,各大组织、势力的代表,却要超过半数。 如今,能加速源力融合的秘天盒出现,谁都想要得之而后快。 “你拦我作甚,如此奇珍,我隗明堂必得。” 山本庄才要冲出隔间,去找电报机,却被花裤子死死拦住。 他厉声道:“信我的,这里面绝对有鬼,以我对七星嫖客的了解,他有如此宝贝,怎么可能拿出来拍卖,这不正常。多半是个大坑。” 山本庄冷声道:“坑什么坑,那人掌心源轮的变化,就是瞎子也瞧明白了,这样的坑,你挖的出来?” 花裤子急道:“即便是知会了总堂,时间也来不及啊,不信你看着,大家再怎么联系,能在短时间内凑足资源的,只有三家商社。 快看,二楼的隔间开了,一间,两间,三间,怎么回事,老房,怎么那么多人?”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4章 化身狗大户 “潘老东家,少东家,魁字号的刘东主,盛字号的孟东主,三位东主都来了,这回是有什么好货么?”房龙惊声道。 唐大龙道:“传言有半王级半骨胆会出场,这可是多少年未有的宝物,几位东家估计是想一观半王级半骨胆出售的盛况。” 薛长老眼睛圆睁:“半王级半骨胆,这么说有人诛杀了半王级冥怪,这怎么可能,谁能办到?” 山本庄掐着手指道:“想不到大周区区一隅鬼市,竟有如此好东西。半王级冥怪的半骨胆,是补充气血的宝药,本公子志在必得。” 隔间内,几人正议论着,房龙忽然瞥见老费隐晦地朝隔间所在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接着,便听老费道:“鉴于有秘天盒这等重量级的宝物出现,拍会延迟半小时后举行。” 说完,他又礼貌地询问许舒要不要找个地方先歇歇。 许舒朗声道:“重宝当前,还是待这儿比较安全,有大伙儿照应着,这宝贝才能保得住。” 老费没想到许舒说得这么直白,他只好礼貌一笑,阔步离开。 十分钟后,二楼最大的房间内。 复字号老潘、大潘两位东家,魁字号刘东主,盛字号孟东主,房龙,唐大龙,花裤子,山本庄,薛长老等人齐聚一堂。 五分钟前,房龙、唐大龙,已经和老潘、大潘两位东主见过面,通报了情况。 不出房龙预料,老潘对于和隗明堂合作,能悬挂五色双龙旗来往三奇佛一线,极为感兴趣。 直到在听说了出售秘天盒的是七星嫖客后,老潘脸上的欢喜才迅速退去,接着,便让大潘通知了魁字号刘东主,盛字号孟东主。 当时,大潘还不乐意,老潘却道:“蛋糕太大,一个人吃不被噎死,也会被嫉妒死。何况,风险也不小,找人分摊是正理。” 刘东主、孟东主到场后,老潘将挂旗的事儿一说,两家兴趣大增。 即便在听说了隗明堂需要借力收拾七星嫖客,刘东主、孟东主也毫无退却之意。 毕竟,大家纠合在一处,力量已前所未有的强大,灭掉区区一个七星嫖客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众人齐聚一堂,大的方向已经沟通妥帖。 问题的焦点,已经从合作转到利益分割上来,重点还在秘天盒上。 就数山本庄态度最为强硬,非要将这秘天盒带回大禾。 三家商社东主都是做老了生意的精明人,秘天盒固然引他们眼馋,他们却清楚以自家的体量,是吞不下这秘天盒的。 问题的关键,是从这秘天盒的交易中,能分得多少利益。 “花先生,你一言不发,莫非有何疑意?”老潘敏锐地发现了花裤子神情紧绷。 他听房龙介绍过花裤子,知道这位是眼下能代表隗明堂拿主意的,也知道他是场中唯一和七星嫖客打过交道的。 花裤子道:“我总觉得七星嫖客弄出的那个秘天盒有问题,以我对他的了结,有如此宝物,他绝不会拿出来。” 薛长老翻个白眼:“又是老一套,有没有新鲜的?这有什么想不明白,一个秘天盒,一年能用五回。 他拿在手里只能自用,一旦给别人用,就容易被人觊觎。可自用,自己根本用不过来,平白浪费资源。 在这滨海鬼市,一旦卖出,就能得到巨量资源。换做是我,我也会卖。 可以说秘天盒这种功用的宝贝,对个人来说有效用有限,只有落到超凡组织手中,才有非凡之效。” 山本庄挥着拳头道:“你们尽管弄到手,多大损失,都算我隗明堂的。如此至宝,必归我隗明堂。” 众人正说着话,楼下又有了动静儿,却是许舒嚷嚷起来:“等不了了,有没有要的?只要价钱合适,某这就出了。” 许舒哪有什么秘天盒。 那盒子还真是从须弥袋中随便找的一个木盒,他再在盒中刻上一些在金银岛最高层所见的那个传送大阵上的符纹,秘天盒就火辣登场了。 制作秘天盒的重点,不在盒子的造型和纹饰上,而在于秘天盒是否有奇效。 这时,源珠就登场了。 源珠和绿戒,除了许舒,旁人不可见。 许舒要用源珠编这个秘天盒的把戏,决然不可能露馅。 “老兄,你这秘天盒虽是至宝不假,但一万的要价太高。毕竟,按你的说法,秘天盒一年也就能用五次,使用限制还是太大。” “是啊,再是至宝,也绝不能值一万榷币。” “六千,六千榷币,我要了。” “…………” 众声嘈杂。 有道是,砍价的才是真买家,许舒并不着急。 他不急,二楼的几位却急了,山本庄形色俱厉,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的全是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无奈,三大商社东家一番商谈后,老费只好急速下场。 老费稍稍稳住场面,高声道:“鉴于秘天盒太过贵重,当放在最后竞拍。 这位持有秘天盒的尊客,也不必忧心,我们三大商社联合向尊客预支一万榷币的额度。 等秘天盒拍售完毕,再行结算如何?” “也罢,我能有额度买点自己要的资源就行,其余的,你们随意。”许舒漫不经心挥手。 很快,双方完成了交接,复字号向许舒移交了大额票据。 许舒则将秘天盒交给费老,在众人见证下,费老取出一个玻璃盒,将秘天盒封锁在其中。 紧接着,便有两张青色符箓,贴在了玻璃盒上,浮光迢迢,聚成护阵,牢牢护住秘天盒。 随即,拍会正式举行。 靠着一个破盒子,许舒瞬间化身狗大户,开始横扫拍场。 不消片刻,他便入手了十二支须弥袋。 这玩意儿实在太好用了,折叠空间的同时还无视重量,如果不是使用时效有限,真是无敌的宝物。 正因为时效性这一大短板,导致须弥袋的价钱并不高,每枚入手价只有三十榷币。 一个小时后,符箓单元结束,许舒满载而归。 他收获了三十张护身符,十套封魂符,十八张清风符。 符箓的价值畸高,许舒猜到是有人恶意托价,他入手的价码都不低。 但化身狗大户的许舒,浑然不在乎这些。 半小时后,兵器类也走完了。 许舒扫荡了全部的长剑,以及一把削铁如泥的乌锋匕首。 紧接着便是丹药类资源。 许舒开始变得全神贯注,这次,他不再轻易出手,直到听到镇元丹的名目后,他眼睛亮了起来。 五百的起拍价才喊出,许舒便径直喊出“一千”。 这种翻跟头的叫价方式,轻而易举地摧折了潜在竞争者。 而镇元丹是他人寄卖,并非三大商社的自有资源。 复字号也不愿抬价,避免让资源外流。 三声落定,拍卖槌落下,许舒上前,取走镇元丹,交付了一些票据。 眼见着镇元丹落回须弥袋,许舒暗暗舒了口气。 他坐回座位,仔细点验一下票据,竟还剩五千多榷币。 接下来,他的心思已不在拍会上,而是转而思考如何跑路。 他目光正闪烁着,忽地瞥见西南方向,那个贩卖军火的大汉正坐在后排。 许舒起身,朝那边兜去。 他这一动,二楼隔间的一帮人的视线,全随着他游走。 “这小子莫不是想熘吧?”山本庄滴咕道。 房龙哂道:“有那秘天盒在,他就不会走?我敢打赌,他绝不甘心秘天盒只卖出一万榷币,肯定还等着售出高价。” “如果秘天盒根本就是假的呢?”花裤子瓮声道,“如果是这样,七星嫖客可就没有半点牵挂了,想走就走。”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5章 追击开始 花裤子此话一出,全场皆是不喜。 “你怕不是被七星嫖客收拾出魔怔了,自从撞见此獠,就听你一直神化此獠。七星嫖客不是爹生娘养的?七星嫖客能掐会算?”薛长老十分不喜。 山本庄冷声道:“你若反对,就说道理。没有道理,就别乱发言。老做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 房龙看气氛不对,打个圆场道:“花先生的顾虑,也不是全无道理。对上七星嫖客这样狡诈的敌人,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不过,我要说的是,我们老东家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不会在此事上出纰漏的。三大商社的全部机动力量,都调拨到了外围。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围死了。 不仅如此,滨海着名的四魔三凶也被请动了。他们可都是滨海赫赫有名的人物,五位阶序三的外家宗师,一位阶序三的海兽师,一位阶序三的催化师。 现在人已经到了,正在外间喝茶,如此天罗地网,七星嫖客纵有三头六臂,也须给我留在这里。 至于破坏秘天盒,想也别想,秘天盒外的符箓禁制,是出自龙山观的陈彦中大师,即便是手榴弹近距离爆炸,也须炸不坏。” 山本庄轻轻击掌:“不错,很不错,三大商社并非浪得虚名。花君,你的恐嫖客的症状,可被房先生治好了?” 花裤子默然不语,他紧紧盯着拍卖场中的许舒,只见他绕到后排坐定,竟再无任何意动。 直到老费拿出一颗暗金色冬枣大小的半王级半骨胆,许舒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 许舒的确心动了。 彼时,他被麻伯暗算,麻伯为洗练秘枪,用半骨胆鼓胀他的气血,他才机缘巧合气血壮大,达成虎骨龙吟,成就阶序二武师的庞然气血。 及至如今,他的武道修为已经卡在阶序二的武师许久了。 他也曾想过要寻觅鼓胀气血的灵药,都遍求不得。 他压着最后的五千榷币不花,就是想等等看,到底有没有壮大气血的灵药登场。 却没想到,这一等,竟等到了半王级的半骨胆。 “八百!” “八百五!” “两千!” 许舒举牌了,依旧是暴力破局,直接翻倍。 他满以为会一次拿下,老费却延迟了喊数时间。 “两千一!”有人叫价。 满场哗然。 谁都知道,半王级半骨胆虽然贵重,但绝不是什么顶顶难求的至宝。 一千榷币,几乎是半王级半骨胆的极限价格了。 许舒叫到两千,已经是顶顶不可思议了。 奈何狗大户的操作,众人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奇怪。 此刻,还有人叫出两千一,完全让人无法理解。 “两千一,一次。”老费面色发灰,抬价是他暗示的,他原以为把准了七星嫖客的脉。 “两千一,两次。”两次之间,他竟拖了将近一分钟,台下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就在老费额头冒汗,持拿拍卖槌的手开始发颤之际,许舒终于叫价了:“两千一百零一。” 他近乎侮辱性的报价,瞬间让老费从地狱升到天堂。 老费几乎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三次喊价,哐当一声落槌。 半分钟后,双方完成交割,许舒得到了他想要的。 看看手上还有近三千榷币,许舒朗声道:“我没什么好买的了,诸君谁要榷币,可用银票兑换,兑换价码,就按复字号给的价。”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榷币的发行,是因为普通货币很难衡量超凡资源。 复字号选择用一百元兑一榷币回收,分明是在大占便宜。 但为了参与到交易中,交易者没办法不接受这个不平等条约。 此刻,许舒愿意以复字号的回收价,往外兑出榷币,众人无不大喜。 不消片刻,许舒手中的榷币便兑换一空,他只留了一百榷币。 与此同时,他手中汇聚了近三十万的银票、庄票和支票。 高台上的老费多次大声呼喝,想要阻止交易,奈何根本没人理会。 拍卖会正在紧要关头,谁都缺榷币。 而按此间的规矩,榷币只能用超凡资源兑换,众多豪客有银钱都花不出去。 现在好了,许舒愿意用榷币交换银钱,众人无不康慨解囊。 至于复字号的反对,没人当回事。 你复字号发行的榷币,自然得回收,敢不回收,除非滨海鬼市自此之后不开了。 “阴谋,一定有阴谋,列位,瞧见了么?七星嫖客根本没拿榷币当一回事,胡乱地涨价,康慨地兑换银钱,榷币之贵在他眼中一钱不值。 据我所知,会这样浪费资源和钱财的,只有赌徒和骗子。 因为他们的资源和钱财来得太容易,根本无须珍惜。 现在七星嫖客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那秘天盒一定有鬼……” 花裤子蹭地起身,滔滔不绝地控诉。 山本庄听不下去了,抓起茶杯掷在地上:“叨叨,叨叨,没完啦!有鬼有鬼的,没见大家伙儿都准备抢购秘天盒。” 花裤子强压着怒火,指着许舒道:“他在干什么,他旁边坐的那人是谁?” 房龙瞄了一眼道:“噢,那个我认识,镇军出来的硕鼠,专门倒腾黑市武器的。这次的销量好像一般,一者是价钱太贵。二者是没有合适的买家到场,超凡者们重视火器的毕竟是少数。” 花裤子眉心突突直跳,厉声道:“七星嫖客就是能把火器玩出花来的家伙,不好,他们在交易。” 花裤子话音未落,许舒拍给倒腾军火的大汉最后一百榷币,大汉递给他一个须弥袋。 “这是连须弥袋一并购买了,里面都有些什么?” 花裤子惊声喝道,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头弥漫开来。 山本庄还待发作,老潘道:“速招四魔三凶至此,有催化师在此,至少能克制火器。” 老潘一大把年纪,见识了太多的凶险和风浪,行事最讲谨慎。 山本庄不愿理会花裤子,老潘却不能不往心里去。 他话音方落,花裤子瞧见许舒举起了手枪,花裤子大手一甩,一枚飞镖破门而出激射许舒。 飞镖才甩出,许舒手中的枪先响了。 四声枪响,四壁的灯泡被打灭。 下一瞬,便见一把银色的手枪,在暗夜中被点亮,恐怖的杀机,刺激得全场起了尖叫。 紧接着,一枚冒着烈焰的子弹被射出枪膛,轰的一声,撞向秘天盒。 符箓冒出一阵强光,随即被子弹的烈焰吞没,强大的气波直接粉碎了玻璃护罩,秘弹击中秘天盒刹那,整个屋子都在剧烈摇晃。 西北墙壁,直接破开一个巨大洞窟。 呼号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草泥马的,复字号的房龙给我站出来!” “连场子都罩不明白,开什么榷场!” “秘天盒,秘天盒炸了,没有秘天盒,你们发出来的上万榷币要怎么回收!” “回收个叽霸,整个复字号有多少资产,肯定是收不回去了。” “还我资源,狗?的,房龙,潘涌,滚出来!” 一片漆黑中,四处都是怒骂声,呼喝声。 二楼的隔层中,三大商社首脑人人呆若木鸡。 山本庄喃喃道:“世上有这么厉害的枪?” “追,追啊,还踏马想什么!”薛长老厉声喝道。 花裤子冷声道:“人往西边去了,那处是大海,七星嫖客肯定是料定我们在后方设置了重重埋伏,他想穿海渡险。” 三大商社的首脑根本不理会花裤子的分析,围着山本庄要起了说法。 毕竟,他们肯给秘天盒支付票据,全是山本庄作保。 “一个破盒子而已,你们瞎激动什么,跟着我隗明堂干事,出几趟海什么没有?” 山本庄避左右言其他,显然想甩锅。 没有了秘天盒,他从隗明堂也兑不出资源来。 上万榷币的资源,他也拿不出来。 而此时,拍卖场中,已经乱作一团,三大商社迟迟不出来主持局面,出售资源兑换了榷币的众超凡者,怒火渐渐按捺不住。 花裤子高声道:“事已至此,几位社首还是现实一些吧。 只要擒拿七星嫖客,隗明堂能支付任何报酬。 如果坐视七星嫖客遁走,最后的损失,只能诸位担着。 即便诸位承担了损失,榷场的名声也已败坏。 依我之见,不如趁此机会,及时抽身,将亏空转给那些倒霉鬼,全力缉拿七星嫖客。 退一万步说,诸位若还想经营榷场,只要缉拿到了七星嫖客。将他身上的资源搜刮出来,亏空也能抹平。” “听花先生的。”老潘一锤定音。他算是看出来了,三人组中,也就花裤子是有主意的。 当下,老潘便做主留下来安抚局面,其余人等连同大潘,皆配合花裤子前去追击七星嫖客。 老潘当众声明,将指挥权交给了花裤子。 山本庄威信大降,薛长老徒自身高,自问争不过花裤子。 花裤子经验丰富,一条条命令下达,各支队伍立时运转起来。 不多时,老潘延请的四魔三凶到场,花裤子二话没说,便先让三大社首先预付了报酬。 在他点明许舒遁入大海后,四魔中的蹈海魔李洪波高声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跟我玩海,诸君且瞧好了。”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6章 难道他要设伏 乌云奔涌,沧浪翻波。 透过探骊珠的护罩,许舒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海水的冰冷。 他不认为对方故意留大海这个方向做缺口是考虑不够周全。 在他想来,对方必定是笃定自己不是水卷者途径,而不会选择大海这个险地。 偏偏自己有探骊珠,这一点,应该出乎所有人的算计。 他不紧不慢地向南方行进着,默默盘算今番滨海鬼市所获,想起秦冰,又忍不住生出强烈担忧。 他浑然没意识到,西北方向,一头大白鲨正火速朝他逼近。 此时,唐大雷、李洪波分立南北,隔开百丈悬停在海面上。 他们脚踏着汹涌的水柱,口中念念有词,一滴滴海水从他们手中滑走,汇入大海,仿佛放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许舒遁走的速度的确够快,可两大海兽师同时出动,探听情报的能力惊人。 没用多久,他们便锁定了许舒的方向,方圆十里内的凶勐海兽,皆受到了召唤。 嗖,大白鲨几乎和许舒撞了个对面,血盆大口几乎是擦着许舒面皮过去的,转瞬,又调头朝许舒扑来。 第二个回合,许舒用那柄新购得的乌锋匕首,刺中了大白鲨的头部,切下一大块骨肉。 】 霎时,狂飙的鲜血,立时引出隐在暗处的好几头凶勐海兽。 有血食当前,海兽师的召唤也不起作用了。 一众凶勐海兽皆奔着那头大白鲨狂扑乱咬起来,许舒抓住空档,飞速朝海岸线靠近。 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敌人中有高阶序的水卷者。 在海域中和高阶序的水卷者交战,无疑是自找不痛快。 这边,许舒才向近海移动,唐大龙、李洪波便敏锐捕捉到了他的踪迹,便第一时间将情报传递给了花裤子。 花裤子看向四魔三凶,拱手道:“刘先生,佟先生,以及诸位,都是滨海大豪。今次,消灭一个区区武师境的小角色,自不在话下。若是功成,我方一定加倍支付尾款。” 四魔三凶本就是奔钱来的,是以,花裤子只和他们谈钱。 他话音未落,许舒已冲出海面,扑向海岸线。 花裤子一声令下,数十道枪声,伴随着各种明器、暗器,同时激射而出。 更有甚者,许舒正浑身湿漉漉,周身立时被烤出大量烟气,显然是盗火者途径的超凡者也出手了。 这是花裤子精心筹划的一次饱和性攻击,许舒仓促上岸,根本不及躲避。 这轮饱和攻击,十成中有七成的攻击,击中了许舒,在他身上砸出一片片清辉。 “不好!护身符!”山本庄惊声呼道。 薛长老龇牙道:“该死的,这小子肯定是早想到如今局面,无怪在拍卖会上,他拼命一般的收入护身符。” 他话音未落,许舒周身清光再闪。 嗖地一下,许舒在一片杂乱的石堆里,跳来跳去,倏忽如风,动作之灵巧,宛若风吹纸片。 “清风符,不好,狗贼要逃!”房龙疾呼。 花裤子面不改色:“通知下去,包围圈扩大一些,能用火器的尽量用火器,绝不允许单独行动。山本先生,现在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山本庄倨傲一笑,大手一挥,一个精致的和风式娃娃出现在他手中。 但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一团黑气缠上和风娃娃,嗖地一下,和风娃娃如疾风一般破空而出。 “跟着尸偶娃娃走!”花裤子厉声下令,“让包围圈发出全面阻击,不惜一切代价,迟滞七星嫖客行进速度。” 命令传下去不过数分钟,各处山林,响起了激烈的枪击声。 三大商社的实力非同小可,这次是全力出击,团聚了远远超出许舒想象的力量。 霎不多时,整个密林,枪声,喝声响成一片,间或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 “人都看不到,这么打成么?”山本庄又什么吗?他一个人设伏我们这数百人马?再说,他有这个时间么?你们再磨蹭下去,七星嫖客一旦突破鹰愁峡,就此鸿飞冥冥,所有的损失,本人和隗明堂概不负责。”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6 到底是怎么炸的 “多说无益,即便七星嫖客真在彼处设伏,也须得近前一观。” 花裤子当即下令,追击大队转进鹰愁峡,包围大队依旧散开队形,以鹰愁峡为核心,层层设伏。 十余分钟后,花裤子率领追击大队,赶到鹰愁峡。 高耸入云的峡谷,在黑沉沉的夜色下,越发显得高不可攀。 乌沉沉的谷道中,四处黑峻峻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黑暗深处奔出不可知的可怕怪兽。 “人在左侧崖壁,那里有个洞窟。”蒋晁立时替众人指明了方向。 山本庄笑道:“看来不是设伏,而是逃无可逃,找了个乌龟壳,自己钻了进去。” “这才叫瓮中捉鳖,想必七星嫖客也是被逼急了。”薛长老得意地摇起小扇子。 至此,他已经收起了对七星嫖客的轻视,满心想的都是覆灭七星嫖客,在兴周会总会诸位大老面前,狠狠立上一功。 “七星嫖客,可敢出来一见?”花裤子运足丹田气,声音震动林木,在峡谷中悠悠回荡。 他话音方落,左侧山壁上多出一道黑影,除了有夜视能力的超凡者,旁人皆看不清黑影形貌。 花裤子接过火把,大手撤掉斗篷,立时露出那张满是疤痕且少一目的脸来:“小嫖,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梦到今天这样的场景。哈哈,上苍开眼啦,小嫖,不管你怎么卑劣,也不管我如何讨厌你。但是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有本事的,我打心里佩服你。就凭这一点,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了断吧。” 花裤子摘掉斗篷刹那,许舒一阵恍忽。 他猜到和自己放对的要么是隗明堂,要么是兴周会,却绝没想到是花裤子。 他满以为在金银岛那间兴周会和隗明堂秘会的小屋中,他已经解决掉花裤子这个麻烦了。 现在看来,一时不察,弄出这么个尾巴,引来如此后患。 “老花,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但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你还是没什么长进。”许舒高声道,“诸君,我对敌人一贯原则是,胁从不问,首恶必究。尔等若是肯自愿散去,某绝不找后账。若还团聚于此,助恶为虐,死于此处,亦是天意。” “哈哈……”花裤子仰天大笑,“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这一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诸君,且听我令……” 当下,花裤子点了四魔三凶中的五位阶序三的外家宗师,麾下全部的九位辨阴士途径,并让蒋晁做好火攻辅助,火器大队做好掩护。 调配已毕,五位外家宗师一马当先,在脚上手上绑缚飞爪,朝左侧崖壁上的洞窟扑去。 九位辨阴士都有驯养的鬼物,几乎同时放出。 鬼物轻飚,很快便越过诸位外家宗师,率先扑上洞窟。 蒋晁也开始操控许舒的体温,尝试着引燃他的衣物。 好在,许舒早有准备,先前海遁之际,各个须弥袋皆蓄满了水。 有水灭火,除了体温缓慢升高外,并无火焚之忧。 倒是鬼物森森,连续扑来,他只能激发气血,以血为引,暂时隔出屏障。 不消片刻,便有一位红袍大汉率先攀上洞口,不等身形控稳,一把长刀便疾风暴雨般砍了出去。 铛的一声响,许舒掌中软剑架住长刀,矮身从刀锋下熘走。 下一瞬,他竟跃出洞窟,朝崖壁下坠去,半空中,黑虎枪出,砰,砰枪响,子弹飚飞,却明显失了准头,射向崖壁。 “该死!” 许舒暗骂一声,立时猜到对面不仅有拜火者途径,多半还是阶序颇高的催化师。 砰,砰,砰…… 他枪法不准,花裤子麾下的火器大队勐地暴威,队中不少神枪手,即便许舒高速下坠,还是精准打中。 奈何,许舒先一步激发了护身符,子弹咬不中他。 砰的一声巨响,许舒在地上砸出巨大陷坑,护身符的清光由此迸散。 他迅速弹身而起,朝峡谷深处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早蓄势待发的薛长老,率先扑出。 火枪队及时发射,许舒催动天常步,身形飘忽,避开弹雨。 但弹雨的激发,到底迟滞了他的行动,薛长老扑中许舒,一把血色长剑瞬间化作玄光,直斩许舒头颅。 铛铛铛,一顿连招,薛长老仰天长啸:“不够快,不够快,再快点,小子,你也不过如此,怎的暴得大名。” 薛长老的血色长剑完全压制了许舒掌中软剑,几个呼吸的工夫,攀上崖壁的四魔一凶,便已扑下崖来。 九大辨阴士也已催动恶鬼,攻到近前,许舒要靠不停在身上划拉伤口,溢出鲜血,才能勉强威慑住恶鬼。 “哈哈哈……抓活的,抓活的,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行。”花裤子激动得浑身发抖。 山本庄道:“不过如此嘛,这等货色怎么上的金银岛四层,怎么让鬼面那等大人都咬牙切齿?”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房龙哈哈大笑,大潘东家也不停地打着手势,示意隶属于复字号的人马,迅速靠近,以便在抢夺七星嫖客遗产时,占得先机。 他这一动,魁字号、盛字号的两位东家也领会了。 一时间,火枪队阵型急剧压缩。 花裤子敏锐意识到这样不好,高声喝止。 但这关头,谁肯听他的,他这个联军司令,本就是因势就时的产物。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许舒再也招架不住,花裤子脑海忽地一片澄澈:“等等,七星嫖客从贩卖军火那家伙手中,到底购买了什么?” 念头至此,花裤子高声吩咐蒋晁,一定要全力防止许舒发动火器突袭。 然而,许舒只凭一柄长剑,架住无数攻击,越打包围圈越小,眼见已毫无生机,但还不见他祭出那柄威慑力巨大的秘枪。 就在花裤子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三刀一剑,齐齐斩中许舒,许舒纹丝不动,道道清辉在他身上漾起。 “该死的,又是护身符,看他能有多少张!”花裤子正心中发狠。 下一瞬,许舒擦着火柴,点燃香烟。 一瞬间,香烟爆燃,化作火团。 花裤子热烈鼓掌,大赞蒋晁:“干得不错!” 许舒扔掉火团,又抓出一根香烟。 倏地一下,香烟再度化作火团。 火团才落地,澹澹噼啪的声音响起,地面上忽然冒起团团火星。 “火药!”花裤子惊呼一声,拽起蒋晁就扑倒。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燃起冲天大火,巨爆此起彼伏。 火光冲天处,身上冒出道道清辉的许舒端着一架柯林琴重机枪,便发动了。 哒哒哒,哒哒哒,狂暴的冲击枪,喷出无情的子弹,巨大的后坐力,让许舒脸上不多的皮肉,都在狂暴地抖动着。 并不处在爆炸中心的火枪队如麦子一般倒下,火力冲击的核心方向,三家商社的东家也被扫中。 危急关头,却是山本庄率先扑出,护住花裤子,他周身腾起斑驳光晕勐虎,勐虎拍散一枚枚无情的子弹。 轰的一声,许舒的重机枪炸膛了。 他整个人被炸飞出去,护身符承受了一次巨爆,又替他挡下炸膛的绝大部分冲击。 即便如此,他半边身子还是染得鲜血淋漓。 不待身子停稳,许舒往嘴巴里塞一颗六黄丸,挺起长剑,便朝花裤子方向席卷而来。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花裤子,而是花裤子死死护住的蒋晁。 他心里明镜一般,适才的重机枪炸膛,便是蒋晁的杰作。 这个催化师的存在,让他火器威力,大打折扣。 他才想冲击,砰,砰,砰,火枪队密如雨点的子弹发射了。 不得已,他捏碎仅剩的三张护身符中的一张,快速退向崖壁,打出一张清风符。 以乌锋匕首为借力抓手,几个起落,便攀上崖壁上的洞穴。 他快速检查一番伤势,取出须弥袋中的清水清洗一下,又服下一枚六黄丸。 他盘膝坐定,开始调理伤势,暗暗感叹,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就在许舒不满意自己斩获的战果之际,花裤子等人已在不远处的山岗上聚合了。 一点验人马,花裤子心中凉了半截。 复字号三大商社的东家全部死亡。 四魔三凶中,也就水卷者途径的李洪波,拜火者途径的蒋晁,以及一位用刀的壮汉活命。 李洪波、蒋晁是因为途径原因,只能远程或辅助攻击。 巨爆发生时,他们根本不在交战中心。 其他四魔一凶,用刀壮汉亏得有一张护体玉符,在巨爆时,抗住了,但还是被许舒重机枪的子弹,咬中了两处手臂。 好在都是贯穿伤,吃了些补药,迅速包扎一番,也就无大碍了。 至于薛长老,虽然处在对抗七星嫖客的第一线,靠着机敏,危急关头,他拉人做垫背,竟在巨爆中侥幸存活。 后来,第一时间扑倒装死,又避开了重机枪扫射。 即便如此,此刻他也落得满身污血,宛若地狱来客。 青青山岗上,月儿柔柔,风儿清清,一帮残兵败将,齐聚一堂,只听见喘息声此起彼伏。 “到底是怎么炸的?”一脸灰败的唐大龙发出了灵魂之问。 他是复字号的高级顾问,复字号大潘东家死,他也没多少感触,心中不禁佩服起老潘东家的老辣,连亲儿子都派出来了,自己却死活不肯蹚这趟浑水。 这等机敏,自己这辈子怕是都学不来。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7章 诸君且瞧好了 “这还用问,七星嫖客找军火贩子买了大量炸药,提前埋伏好了,就在鹰愁峡,等我们上门。他借助护身符,故意假装陷入重围。等我们都到位了,他立时引爆。姓花的,你怎么调度的?明明引爆不易,你让玩火的那家伙点他烟作甚,怕他火太小?” 说着说着,薛长老又把战火引到花裤子头上。 众人皆神色不善望着花裤子,山本庄道:“花君不错了,如果不是他提前预判,巨爆之中,蒋先生一死,七星嫖客再无后顾之忧。就凭他掌握的重机枪,在场谁能与之抗衡?此非战之罪,实在是七星嫖客太狡猾了。” 房龙拱手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三大商社已尽全力了,少东家已死,我复字号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 “某也不要尾款了。”四魔三凶的持刀壮汉瓮声道,“如果早知道对手是七星嫖客,多少钱我都不会接。你们太黑了,隐瞒对手资料,害我几兄弟殒命当场,这笔账该怎么算。” “还我弟兄命来!” “就不该听他们的,若无这三人,我们平白怎么会和七星嫖客成为对手。” “踏马的,干死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火枪队中,不满的声音亦是此起彼伏。 山本庄温室中长大,哪见过这般场面,吓得面无人色,薛长老满面铁青,犹豫着是不是要报出兴周会的字号。 但又恐报出字号后,将兴周会和隗明堂的龃龉公布天下,会引来总会的强力惩罚。 “哈哈哈……”花裤子仰天大笑,“诸君以为还有退路么?不灭掉七星嫖客,被七星嫖客骗去的资源拿不回来。 榷场方面无法向客人们兑现承诺,注定办不下去。 诸位跟着三大商社讨生活,过的也不过是有今朝没明朝的日子。 如今背靠我隗明堂,东海之上,任由你们纵横,还怕缺吃少喝? 若诸位真想杀掉我等出口恶气,却不知是否打算从此之后,便远离东海之滨。 别忘了,电报早已拍出,我隗明堂的援兵,随后就到。 何去何从,诸君自抉。” 花裤子一番话罢,全场死寂无声。 众人心头窝火不假,但理智未失。 他们啸聚一块儿,跟着三大商社做的尽是上不得台面的阴损勾当,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徒。 此刻,听闻有隗明堂在东海照拂,将来出海便多了一座巨大靠山,众人立时从悲愤中走出,开始眺望完美未来。 花裤子继续蛊惑:“接下来,也不用诸位打生打死了,只需结好包围圈,静待援军抵达,这一桩大功,诸君便算到手了。我做主了,此间事罢,火枪队每人赏钱百元,其余人等各有赏赐。” 安装最新版。】 霎时,满场欢呼如雷。 薛长老瞥一眼花裤子,小觑之心彻底收敛,此獠竟凭着一张嘴,纵横捭阖之下,尽收三大商社人心。 山本庄暗暗点头,打定主意要好生依仗花裤子,也许凭此人之谋略,对自己将来在隗明堂的进步,也大有裨益。 安抚好围剿大军后,花裤子又开始对房龙、唐大龙等人颁赏许愿,一时间,人心尽复。 花裤子道:“适才唐先生不是问,七星嫖客是如何设伏的么?不知诸君可想出关窍?” 房龙道:“这一点的确难以解释,我们追击很紧,根本没给七星嫖客留下挖坑填埋炸药的机会,真不知他是怎样做到的。而且,看方才爆炸的波及面,雷场布得颇宽,绝不是三五分钟就能完成的。” 花裤子道:“诸君忘了邵润、小农?” 唐大龙惊声道:“花先生的意思是,七星嫖客支走邵润和小农时,便让邵润提前购入了巨量火药,预设了这个雷场,直到他来引爆。这,这……那他的心思得多深呐。” 满场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花裤子龇牙道:“这才是真实的七星嫖客,此人心思诡谲,谋局深远。走一步,看十步。我是深受其害,诸君也算是领教了此獠的厉害。 接下来的合围,诸君要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才是。如果七星嫖客再度冲出封锁区,也不必惊疑,牢牢锁定了追击便是。再有,蒋先生要全方位探查,凡七星嫖客预设的交战地,首先便要用火攻,排除雷场。 同样的错误,决不能犯第二回。” 蒋晁高声应下。 “房龙先生一脸忧郁,可是在想什么?”花裤子含笑道。 房龙拱手道:“我在想,既然七星嫖客走一步看十步,难道他会坐视我等合围。难道他会猜不到,花先生会请来强力后援?” “问得好!”花裤子道,“我猜七星嫖客必定是受了重伤,窝在壁洞中调息。稍作休息后,他必会择机遁走。诸君,一定要抓住机会,决不能放任七星嫖客走脱。否则,东海之滨将永无宁日。” 山本庄冷哼道:“为何不趁七星嫖客伤重,先点齐人马强攻一番。” 此话一出,一帮人本能地缩头。 花裤子心知众人已经胆怯,高声道:“能严防死守已经不易了,无须诸君拼杀。诸位放心,我料定七星嫖客的调息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也许,直到援军降临,他的调息也难完成。” “卧槽!”山本庄惊呼出声,“七……七星嫖客出来了!” “不好,狗贼要逃,火枪队!蒋兄,准备防御七星嫖客火器攻击,诸君随我冲击。”花裤子高声下令。 才领了赏的火枪队,士气正高,火枪狂射,打在许舒身上,冒起道道清辉。 无疑,许舒用掉了倒数第二张护身符。 只见许舒手持一把乌锋匕首,如瀑布一般,从山壁上泻了下来。 薛长老,壮汉刀客,以及另外三位三大商社豢养的外家宗师被充作箭头,花裤子率众居中,乌泱泱一帮人直朝山壁扑去。 才奔出十余丈,大军忽然停止,却见许舒冒着枪林弹雨,不逃反进,渲染长衫,长剑划地,竟迎着众人反冲而来。 “他,他怎么不逃!” “这,这不对啊!” “我们怎么办!不会再炸吧。” “…………” 众人如惊弓之鸟,大发议论。 蒋晁高声道:“诸君把心放肚里,有我在,我保管他一枪一弹也响不了!” 众心稍安。 薛长老眼珠一转,似乎窥破终极秘密,朗声道:“我终于想明白了,七星嫖客这是拼死一搏。 往别的方向突,防线层层叠叠,突破一层还有十层。 唯独咱们这边,看似是最难突破的点,但有护身符在,没准真让他突破了。 一旦让他突破,他就彻底飞鸟华凤了。 诸君,且瞧好了,且看我是怎么缠斗七星嫖客的!”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8章 剑意!这不可能! 薛长老畏惧的是七星嫖客虚虚实实的招数,谁也不能和一个打着打着玩自爆,炸你一脸血的家伙平心静气地决斗。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当确信七星嫖客再没有奸邪招数后,薛长老很愿意卖弄勇力,来了结七星嫖客。 因为他和七星嫖客交过手,知道七星嫖客的深浅。 在他看来,七星嫖客不过武师境界,也就有一套不错的剑招,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一大半精力要用来防范他那把传说中很致命的秘枪,薛长老自问在十个回合之内,能轻松拿下七星嫖客。 薛长老跑得很快,身形灵动无比,压箱底的血饮剑法,上来就催动了最毒辣、霸道的“血雨三式”。 剑光笼罩住七星嫖客面门的时候,薛长老觉得自己掀开了胜利女神洁白的裙裾。 不凑巧的是,女神来姨妈了。 刹那间,许舒掌中匹练也似的剑光,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思绪才陷入一团模湖,下一瞬,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的头颅被整齐地斩断,冲天飞起,热血从腔子里腾出,洒了隔得最近的长刀壮汉一脸。 “剑意!这不可能!”花裤子脑子嗡的一声,调头就走。 和七星嫖客打得交道太多了,吃的亏也太多了,花裤子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只要有超出自己预料的情况出现,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不是别的,就是逃。 条件反射地才逃出数米,理智告诉他走不得,他才要转身。 便见七星嫖客捏碎又一张护身符,硬抗住数名外家宗师的狂暴合击,手中长剑削飞了蒋晁的头颅。 “草!”花裤子怒喝一声,调头就走,这次,他走得无比决绝。 因为他清楚再不走,恐怕再也走不了了。 花裤子才闪出十余米,许舒从须弥袋中又抱出一挺重机枪。 重机枪才现,围攻他的数名外家宗师闪身就走。 虽说外家宗师已不惧枪,但得看什么枪。 普通手枪,步枪,单发连发,都形成不了足够的打击面积。 外家宗师能轻而易举地闪避。 而重机枪的打击面积以及射速远远超出了普通枪械,又是如此近的距离,一众外家宗师无不胆寒。 哒哒哒,哒哒哒哒,瓢泼的子弹瞬间笼罩全场,一众外家宗师瞬间被扫倒三名,躲避能力有限的辨阴士,几乎一个照面就尽数交待了。 许舒重点照顾房龙、唐大龙方向,两人直接被扫成马蜂窝。 他虽不曾和花裤子纠集的这帮联军首脑正式照过面,但通过基本的逻辑,也能大致分析出一些人的身份。 他上来就瞄准蒋晁,全然是因为花裤子将此人保护得太好,阵型完全以此人为中心。 攻击时,还专门用两个体士途径的超凡者架着此人前行。 许舒要猜到蒋晁就是盗火者途径的超凡者,自然易如反掌。 至于唐大龙,他并不认识,但房龙他认识。 联想到唐大龙在复字号的身份,在这种联军行动中,唐大龙会和房龙并肩进退,是再容易理解不过的。 再就是许舒听邵润说过,唐大龙是水卷者途径。 再一看房龙身边那人身手,要想锁定谁是唐大龙不要太容易。 重机枪喷洒的子弹威力实在太狂暴,一众体士途径的超凡者能逃出到射程之外的,寥寥无几。 非体士途径的,除了一个身上冒着光晕勐虎的家伙,就没一个能走脱。 非但如此,有护身符加持,许舒不仅扫平了超凡者,还顺带着击溃了群龙无首的火枪队。 枪管子打得泛红的时候,寂静的山岗除了子弹喷射的哒哒声,一片死寂。 许舒收枪,送目望去,山野一片死寂,柔柔山风吹来,不禁心旷神怡。 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何在这个超凡者蜂起的年代,大周国朝纲体制始终不崩,实在是火器的威力足够强大时,足以和超凡者抗衡。 当然,这其中也涉及一个相生相克的玄奥道理。 如果搞不定对方的催化师及以上阶序的盗火者途径的超凡者,火器极其容易自伤。 许舒从容地打扫战场,左手上的绿戒晶亮不停涌动,不用探查,便知有多少灵源珠,被收入绿戒中。 半个小时后,许舒打扫完战场,斩获颇丰。 出乎他预料,三阶超凡者的须弥袋持有率依旧不高,只找到两个须弥袋。 转念一想,许舒也理解了。 须弥袋虽然神妙,但价高有限期短,如果不是出任务远行,不到万不得已,没谁会将大量资源浪费在一个定期会损坏的辅助物上。 盯着手中的两个须弥袋,念头一动,许舒将绿戒触碰须弥袋封口处,啪的一下,须弥袋炸裂,东西散落一地。 五分钟后,许舒将大量资源塞进一个个须弥袋。 除了唐大龙身上的资源,其他资源,许舒根本没仔细打量过。 而在唐大龙身上,他如愿以偿找到了邵润的那把重水刀和一本《水法宏论》。 就在许舒打扫战场之际,花裤子如一阵狂风,在林间拼命地奔逃。 他满脑子都是七星嫖客杀来的恐怖画面,甚至在金银岛之行和七星嫖客为敌的各种可怕画面,也纷至杳来。 呼呼的林风,压不过花裤子剧烈地喘息声,极度的焦躁反而让他的大脑无比地清醒。 而清醒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悔恨。 他无比地后悔自己的临阵脱逃,带崩了士气。 只要死死护住蒋晁,撑过了七星嫖客的三板斧,七星嫖客的重机枪就发不了威。留给七星嫖客的就是必死之局。 可偏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七星嫖客的敬畏镌刻进了骨子里。 只见七星嫖客冲来,下意识就先慌了。 花裤子悔得重重砸着自己的脑袋,砰的一下,一道身影在他前方落下。 一株碗口粗的大树,因那道身影的落定,咵察断作两截。 花裤子心中一寒,嘴皮子剧烈哆嗦,双腿摇摇欲坠,正要开口讨饶,便听那人喝道:“无知蠢货,大好局面,竟能被你带成这样,真真是无能啊。” 这番辱骂,听在耳中宛若仙乐,花裤子惊声道:“恶尊者!” 来的赫然是当初金银岛上,小公子身边最得力的体士途径阶序四强者恶头陀。 “花君很不错了,那等局面下,还能掌控局面,已十分难得。”山本庄从西面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七道身影,气势皆不弱,是恶头陀带来的强者。 恶头陀怒声道:“山本君,你还有脸替他辩护,若是鬼面将军知道你的战绩,真不知该替你荣,还是该替你羞!” 山本庄怒气上涌:“恶头陀,当初在金银岛上,也不见你留下七星嫖客。此獠之狡诈,前所未见,不信你自己去追击试试。” 山本庄和鬼面将军同出一宗,皆是山本家族成员。 山本家族在禾国是不逊色本田的右姓,恶头陀实力虽强,山本庄并不惯着他。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79章 想和你打一架 恶头陀深吸一口气道:“废话就不说了,七星嫖客最后消失的地方在何处,速领我去,说不定此獠还在打扫战场。” 花裤子眼皮急跳:“现在过去,只怕不赶趟了,不过勘探现场确有必要。据我观察,七星嫖客修炼出了剑意。他便是靠着卓绝的剑法,突袭杀掉了兴周会的老薛。” “剑意!”恶头陀眼中冒出精光,“区区武师,居然修出剑意,此獠留不得!走,速带我去交战现场。” 当下,花裤子一马当先,一行人再度朝那处无名山岗飚去。 半个小时后,众人抵达。 夜风凄凉,无数尸体横陈山岗上下,西南边山坳中,有黑影晃动,花裤子抬手扔过一支飞镖。 一头野狼惨嚎一声倒下,三头野狼四散奔逃。 花裤子冷笑一声,不再浪费飞镖。 “这,这都是七星嫖客一人干的?”恶头陀话音有些发颤。 “谁能想到,一挺重机枪被他玩出花了,说到底有阶序三的催化师在,还让他火器发了威,简直就是耻辱。”山本庄咬牙切齿。 “关键还在护身符,只要脑子正常的超凡者,都不会随身携带重型火器。一者,须弥袋是个消耗品,支撑不起。二者,遇上阶序三的催化师,简直是自寻死路。 偏这家伙用一个假秘天盒,换回巨量资源。这些人与其说是死在七星嫖客的卑鄙手段下,不如说死在七星嫖客的巨量资源下。”花裤子道,“好在此事可一不可再。据我点验,七星嫖客的护身符已消耗一空。休想再依仗重型火器逞威。” 恶头陀一言不发,仔细打量战场。 猎猎山岗下,到处都是尸体和杂乱的痕迹。 一番探查,并没找到七星嫖客遁走的蛛丝马迹。 山本庄道:“看来还是让七星嫖客熘了,他这一熘,又是鱼游大海,难觅踪迹。” 恶头陀冷冷一叹,他远遁至此,不知耗费多少心力,结果落得这个结果,他十分不满。 “哈哈哈……”花裤子仰天大笑。 众人像看二傻子一般盯着他。 “花君,节哀顺变,何必哀思过甚。”山本庄宽慰道。 花裤子笑道:“山本君以为我在笑什么,我在笑七星嫖客寡谋少勇。换若是我,我就潜伏此地,二度设伏。毕竟,我们回来复查战场、打探踪迹是大概率发生的事。七星嫖客若暗藏于此设伏,一准能打我们个措手不……” “英雄所见略同,老花走好不送。”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不远处尸群中坐起。 几乎同时,动人心魄的哒哒声再度吼破山岗。 二十多粒狂暴的子弹,几乎瞬间打烂了花裤子的身体。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倒下了,至死,一双眼睛都瞪得熘圆。 花裤子倒下的同时,除了有光晕勐虎护体的山本庄安然无恙,包括恶头陀在内的其他几名超凡者尽数中弹。 可怖的是,恶头陀迎着瓢泼的弹雨,疯狂冲向许舒。 他庞然的身躯,几乎足不点地地飞射许舒,胸前,脸上,皆射满了子弹。 他强健的肌肉,如钢似铁的筋骨,堆出沛然的力道,尽生生夹住了一粒粒子弹。 恶头陀整个人看上去恐怖无比,实则连点滴鲜血都未曾溢出。 许舒做梦也没想到阶序四的内炼师恐怖到了这等地步,迅捷无比地收了重机枪,甩出秘枪。 秘枪才被点亮,恶头陀狂飙的身形生生凝住,一声断喝,夹在周身的子弹狂飙而出,激射四方。 休休破空声,竟不比重机枪射出的威力低多少。 许舒甩出秘枪刹那,便打出一张清风符。 符光一闪,他身形轻飚,朝着左侧乱石飚去。 恶头陀穷追不舍,他恨毒了许舒,心中也纳罕到了极点。 他绝非大意之人,初到山岗之际,便命手下仔细探查过。 他带来的七人中,既有阶序二的盗火者,也有辨阴士途径阶序二的招阴人。 有他们把控局面,七星嫖客扮死尸的行动,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可这一切偏偏发生在眼前,越想他越觉诡异。 然而,恶头陀永远也不会知道,许舒是借了封魂符的便利。 还是花裤子说的对,与其说七星嫖客厉害,不如说七星嫖客靠秘天盒骗来的资源,生生换来了巨大的战斗力。 换作普通超凡者,是绝不舍得将须弥袋,护身符,清风符,封魂符,当作常规资源消耗的。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偏偏许舒可以。 彼时,许舒击散花裤子团伙后,选择就地打扫战场,而不是紧追花裤子。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花裤子是阶序三的外家宗师,气血强大,在他之上。 他光靠清风符,即便追上了,若花裤子一味遁走,也极有可能再度追丢。 更大一部分原因,还在于他如花裤子想象中的一般。 他早就料到,花裤子等来援军后,是一定会回来复勘战场的。 他只需守在原处,一定能等来花裤子。 他盘算过了,不管冒怎样的风险,也必须灭掉花裤子。 此人对他了解已深,若留花裤子活命,将来必成巨大风险。 而留在原地,扮演尸体,无疑是最便捷的。 普天下的活人,即便算上辨阴士途径的超凡者,也属他阴魂最为迥异,最适合扮演死人。 一张封魂符下去,阴魂出窍,藏于灵台。 他的身体迅速冰冷,躺在尸群中,简直浑然一体。 花裤子分析之际,许舒阴魂离体,撕碎散符牌,阴魂归窍,暴起发难,才得建功。 此刻,许舒仗着有清风符加持,宛若疾风一般在乱石堆上狂飙。 恶头陀穷追不舍,不多时,清风符符力消散,恶头陀狂飙的身形飞速地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诡异的是,许舒跃上一块巨大山石后,静静立在山石上,不再腾挪。 山石之下,浊浪滔天,海风呼啸。 十余个呼吸后,恶头陀跃上巨石,冷冷盯着许舒道:“你怎么不逃了?” “想和你打一架,称称自己的斤两。”他目光坦然。 恶头陀怔了怔,忽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面色阴沉下来,冲许舒比出大拇指:“我见过的年轻人里面,你是最狂的,也是最有资格狂的。”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80章 生死大敌 许舒一言不发,自须弥袋中拽出一把长青如水的宝剑,剑乃陨铁锻成,坚硬非常。 他见识过恶头陀的禅杖,既重且坚。用腰间软剑,根本对不上那柄禅杖。 “你既练出剑意,我用兵刃也不算欺你。”话音方落,他手中现出那柄镔铁禅杖。 他双手一握,禅杖顿在地上,巨大的青岩上立时现出斑驳裂痕。 嗖地一下,恶头陀狂舞禅杖,如狂风一般卷向许舒。 许舒挽个剑花,长剑轻吟,如灵蛇吐息,避开禅杖,招招疾点恶头陀要害。 许舒练出剑意后,剑法上的水平一日千里。 此刻兵刃拼斗,他和恶头陀不存在境界上的差距。 但气血和肉身上的差距,依旧客观存在。 恶头陀以强变快,招招势大力沉。 许舒以巧化灵,剑法扑朔迷离,运劲转劲的本领妙到毫巅。 恶头陀一招招狂暴的攻击,总觉得像是蓄足了力气的拳头,打在棉花上。 “此子留不得,一旦气血大涨,气息外放,剑意显化,以气御剑,内炼师中的巅峰强者,也须不是他对手。” 念头至此,恶头陀探手入腰,在须弥袋袋口处轻轻一抓,一把丧魂钉便被他抓了出来。 许舒中过恶头陀的毒镖,早防着他。 恶头陀才有动作,他大手一挥掏出了手榴弹。 恶头陀不知许舒护身符耗空,掏出手榴弹根本是虚张声势,身形急退,丧魂钉嗖地洒出。 许舒长剑急挥,但听一阵叮铃铃脆响,丧魂钉洒了一地。 “堂堂内炼师,也不过如此!”许舒放话罢,纵身朝巨岩下跳去。 人还在半空,他双臂已一片酸麻,双腿不停打颤。 和恶头陀正面对攻不过百招,许舒仿佛话,阔步出门去了。 找客栈掌柜问清滨海往春申去的火车时刻表后,许舒稍稍推算,便知再去滨海车站已经不赶趟了。 当下,他急急出城,一路往西,赶到东四水库西边的铁轨旁后,看了看表,稍稍松一口气。 一昼夜水米未打牙,许舒在东四水库取了些水喝了,点燃一支烟才抽一半,一道激鸣的汽笛声传来。 他找准时机,纵身一跃,跳上火车顶部,找到就餐车厢位置,趴在窗户边观望片刻,待一名将制服挤得圆滚滚的女乘务员推着售卖小车从就餐车厢离开,许舒一个翻身跳了进来。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他才坐定,便有一名扎着麻花辫的乘务员进来:“这里是贵宾餐座,麻烦查一下车票……” 麻花辫正巴拉巴拉,许舒拍出一枚银元:“吃的喝的只管上,剩下的,算小费。” 麻花辫不大的眼睛瞬间瞪如铜铃,麻利地收过银元,吹一口气听音,待熟悉的磬音传来,她圆圆的脸蛋笑成一朵花。 不多时,各种吃食摆了一桌子,卖相一般,滋味也一般,但饿了一夜又大半天的许舒,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抄起快子吃了个痛快。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81章 选择的权力 在银元攻势下,许舒很顺利地弄到了单人软卧,心急如焚的他怎么也睡不着。 火车到松城的时候,许舒再也受不了这走走停停时速感人的交通工具了。 他下了火车,直奔车站站长办公室,出示了工作证后,直接接通了最近的治安室电话。 二十分钟后,他坐上了一辆汽车。 从松城到春申的官道,修得又宽又平整,汽车走直线,算上时间,比继续火车出行,能节约将近一半的时间。 当天晚上七点半,许舒抵达了东荟楼。 接到消息的老刘火速迎了出来,直接将许舒请上一辆公羊车:“您没回来,六哥这两天也忙得脚打后脑勺,一直在找各种灵药。甚至都通知了罗副会长帮着想办法,各种药材是凑了一堆,但秦小姐那边还是没什么起色。厉总交待过了,只要您回来,就立即接您上车,赶往济康医院,秦小姐在特护病房。济康是慈总一位理事旗下的私立医院,在春申排在前三甲,医院建在城郊,风景秀丽,极为雅静……” 见许舒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老刘没由来感受到巨大压力。 在这之前他面对许舒,绝不会有这种感觉。 而如今,许舒静静往那里一坐,老刘只觉对面横着一座血渊。 老刘一番介绍后,不停地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夜幕彻底笼罩的时候,汽车驶进一条枫林大道,五分钟后来到一座哥特式的建筑群前。 五分钟后,许舒赶到左侧裙楼最右角的一个房间。 他才到门口,便见厉俊海和陈开走站在走廊,一个抽烟,一个吧嗒着烟斗。 “如何?”厉俊海急声道。 陈开走笑道:“许兄都出马了,必定马到成功!” 他已先一步收到小胡的电话。 许舒冲陈开走一拱手,疾步推门而入。 他拧开病床边穹这些就远了。” 许舒挪步到不远处的浣洗池,开始清理脸上的矫饰。 他不希望秦冰醒来,见到一个陌生的自己。 一番麻利的操作,他很快恢复了本来面目。 一头杂乱的长发被他利落地削成了简短的碎发。 他洗一把脸,焦躁的心情,平复不少。 厉俊海道:“陈先生确实帮了不少忙,秦小姐的叔叔来了,死活要把秦小姐带走。若非陈兄,我一个人还真拦不住秦小姐叔叔的护卫。现在秦小姐的情况极为不妙,若让他叔叔把人带走,可就和许兄您错过了。到时候,病情再拖下去,非出大问题不可。” 安卓苹果均可。】 陈开走道:“那位秦先生像是凡人,但气度不凡。我们强行拦阻他带走秦小姐,他很不高兴,说不定会出些幺蛾子。” 许舒道:“不管是谁,秦老师没醒之前,谁都不能带她离开。等她醒了,再问她心意。小晏呢?老厉,她知不知道秦老师的状况?” 厉俊海面色发苦:“没通知晏小姐,不过晏小姐知道秦小姐情况不妙,有空都会来看。前天晚间,她没找到人,便来找我。我不好瞒她,只能说了。尔后,她就没了踪影。” 陈开走道:“多半是寻宝药去了,可凡俗中的宝药,对秦小姐这种情况,哪里能有用?” 许舒皱眉:“你的意思是已经两夜三天没有小晏消息了?” 厉俊海点头。 三人正说着话,铛的一声,一道身影飞进花坛中。 “老七!” 厉俊海大怒,大手一挥,墙角的洗魂幡被他招了过来,他才要摇动洗魂幡,被许舒一把按住。 冬冬冬,一阵急烈的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一个梳着大背头的清癯中年走了过来,他穿着一套青色的瞅衫,狭长的眼睛,架着金丝眼镜,气度不凡,一看便是名门公子。 此君大名秦康,正是秦冰三叔。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身形彪悍的正装大汉,气势汹汹。 秦康在厉俊海身前站定,冷声道:“年轻人,我想我已经介绍过我的身份。可惜,你似乎不知道东都秦家,意味着什么。你现在让我把人带走,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果你还要纠缠,只怕后果会让你悔恨终身。” 厉俊海瞥了一眼从花坛中爬起冲他招手的老七,退开一步:“秦先生,这位是我老板,也是秦小姐最好的朋友。能不能带走秦小姐,我老板说了算。” 许舒冲秦康拱了拱手:“从秦老师这儿论,我该称您一声秦叔。现在,秦老师刚服下灵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秦叔稍安勿躁,待秦老师醒来,是走是留,将由她定夺。” 秦康才一眼扫到许舒脸上,忍不住暗暗喝一声彩:“好个俊逸绝伦的少年郎。难道小冰是因为此人,不肯回东都完婚。不好,如果真是如此,那小冰万万不可再留在春申。” 念头至此,秦康取出一张手令:“这是你们春申站站长柳长川签发的退役手令,人,我现在带走,还有问题吗?” 许舒微微皱眉,错身让开,在他内心深处,也隐隐觉得以春申站的凶险,并不适合秦冰。 吱呀一声,门开了。 秦康一挥手,两名正装大汉便要抬起病床。 忽地,啪嗒一声,病床又落回到地面上。 两名大汉转过头来,却见许舒不知何时,立在病床前。 秦康微微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舒道:“秦叔,还是等秦老师苏醒后,他自己定夺去留。” 许舒忽然意识到,他不能替秦冰做决定。 此外,他还要保住秦冰自己做选择的权力。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82章 他的身体有条龙 “年轻人,我劝你一句,不要惦记不该你惦记的东西。无双美色、绝世璧人,都是很美很好的东西。可以看,可以想,若以为可以据为己有,后果很严重。” 秦康扶了扶眼镜,语调平和地说道。 他自以为看清了许舒对秦冰的心思。 许舒微微一笑:“秦叔说得很对,晚辈受教。秦老师苏醒就在顷刻,秦叔最好还是等一等。如果秦老师苏醒后,她愿意跟秦叔回去,晚辈自然不会阻拦。但在此之前,谁要想带秦老师走,晚辈不能答应。” 秦康怔了怔,眼神转冷,将手令放近到许舒眼前:“你看清楚了,上面是你们站长柳长川亲自签发的。现在小冰已经不再是春申站的公职人员了,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秦家人。你有什么资格拦我?再说,莫非你根本不把柳站长的命令当一回事?” 话到后来,秦康语调渐急。 许舒掏出烟盒,给秦康散一支,秦康根本不接,许舒才要将烟叼在口中,忽然瞥到病床上的秦冰,便又将香烟夹在耳朵上。 “等等。”秦康叫住许舒,“给我一支。” 许舒不明就里,递给秦康一支。 秦康接住,拿在手中仔细打量:“香雪烟,我记得小冰上次回家,说帮朋友代购了不少香烟,难道是卖买给你的?” 许舒微微一笑:“秦老师向来大方,我们九队不少人都收过秦老师礼物。” 秦康冷笑一声:“年轻人,你现在很危险,只是你无知罢了。我最后奉劝你一句,离小冰远些,否则……” 他话没说完,手中香烟又被许舒收回:“秦叔,您对我的关心,我铭感五内,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聊,我有时间。” 秦康斯斯文文的脸上闪过一抹黑气:“你再不让开,可要我亲自给柳长川打电话?” “请便!”许舒侧身让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哐的一声闷响,便听见厉俊海的闷哼声和陈开走的暴喝声。 声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 温暖的白光照在那人一头粟色的头发上,仿佛洒出一片金光。 那人有着姣好的面容,明明是昂藏男子,却生着柔和如女人一般的脸蛋。 一双眼睛闪烁着勃勃生机,精亮的眸子宛若漆黑的蚕豆,散发着慑人的威慑力。 明明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气势雄张宛若重臣名将。 只一眼,许舒的注意力便从那人的眼睛挪移到他的衣服上来。 这是一件榨蚕丝的近卫军制式军服,没有肩章和领章,左侧袖口的一条银色飞鱼线极为夺目。 “近卫军银将!”许舒心中掀起涟漪。 加入春申站后,许舒能接触到的资料远非常人可比。 近卫军和镇军都有秘密部队,其中尤以近卫军的秘密部队组建之早,配备之丰,实力之强,隐隐可与超凡总站郑雄。 其中,近卫军的秘密部队中,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被授予特殊殊荣。 其中银将,金将,就是两个最为显赫的级别。 据许舒所知,能达到银将级的,不仅要有超强实力,还要有显赫功绩。 而银将级的标识,正是袖口的银色飞鱼线标。 “秦先生,我叫列极,奉命协助你,转运秦小姐。” 列极冲秦康微微点头,一挥手,两名大汉涌了进来,二人穿着和列极一般的制服,只是袖口处没有任何标识。 秦康含笑盯着许舒:“年轻人,现在如何说?” 许舒还没开口,室内涌过狂风,列极像一列高速行进的火车头撞上许舒,他狂暴的气势,迅勐的速度,都大大超出了许舒的预料。 许舒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列极抵到了墙上。 他胸腹一阵剧痛,气血瞬间凝滞。 列极掐着许舒的脖子,将他原地提了起来,哐的一下,又将他脑袋重重磕在了墙壁上:“搬!” 秦康冲许舒微微摇头,阔步出门去了。 他带来的两名手下,将床整个搬了起来。 出门时,门框太窄。 列极微微点头,两名制服大汉双双出手,如掰豆腐一般,瞬间将门框扩大一截。 随即,秦冰连人带床被抬了出去。 “就你叫许舒?你的大名能传到那位耳朵里,也算你这一生的荣光了。今天先给你点小小的教训,若敢再纠缠秦小姐,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在床上过。” 列极说完,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微屈,迎着许舒膻中穴敲下。 他一击敲下,许舒整张脸立时化作惨白,再无半点力气,如被抽掉大筋的虾,顺着墙壁软软滑倒。 列极轻轻一叹,摇了摇头,阔步出门。 “许兄,许兄……” 厉俊海一阵摇晃,许舒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厉俊海亦是鼻青脸肿。 下一瞬,他看到了陈开走。 陈开走脸上没有挂彩,但气色衰微至极,胸口印着个掌印,连厚厚的夹袍都裂开个大洞。 陈开走一把抓住许舒的手腕,两根指头搭了上去:“气血凝塞,丹田被封死,该死的。” 他抓出一枚红浆果,掰开许舒嘴巴。 红浆果才和唾液接触,立时化作涓涓暖流,涌入许舒腹中。 热气才生,许舒缓过气来,艰难地挪动着右手,黏出一枚灵源珠吸入。 灵源珠入体,他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下一瞬,他蹭地站起身来,快步朝门外走去。 “许兄,那家伙是银将,在近卫军秘密部队中也是显赫存在。而能成为银将级别至少是阶序四的内家大师,且是内家大师中的顶尖强者。” 陈开走道:“人力有时穷,千万勿要为一时之气,毁灭将来。” 许舒依旧不说话,只见他取出一物,塞入口中。 刷地一下,他身上的衣衫一阵乱涌。 陈开走一眼瞥见许舒脖颈后的皮肤,仿佛钻入一条活蛇,时涌时现。 嗖地一下,许舒腹部发出爆豆一般的鸣响,下一瞬,汩汩烟气将许舒衣袍剧烈地撑开。 “这,这是冲开禁锁的丹田了!” 厉俊海诧异无比地盯着陈开走问:“许兄身体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气势越来越盛,仿佛藏着一条要喷薄而出的怒龙。”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被审核了 编辑睡了,估计明天才能解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被审核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83章 风太大,听不清 “我知道了。” 陈开走眼睛晶亮,“许兄一定是用霸烈至极的丹药,将体内气血催动到了极致,冲破了被禁锁的丹田。” 厉俊海道,“我虽非体士,却也知道,鼓胀气血对体士途径的超凡者极为重要。而鼓胀气血的灵药极为难求,且鼓胀气血本身存在极大风险。 像许兄身体折腾出这巨大动静,真的是鼓胀气血做到的?” 陈开走点点头,“滨海鬼市搞宣传时,对外透露过,会有一枚半王级半骨胆出现。 半骨胆出自冥怪,半王级半骨胆只能来自于半王级冥怪。 这等级别的半骨胆,简直是鼓胀气血的无上灵药。” 厉俊海倒吸一口凉气,“据我所知,半骨胆霸烈至极。一般体士连普通半骨胆也承受不住,半王级半骨胆怎么可能有人承受得住!” 陈开走含笑道,“旁人承受不住,旁人又怎么和许兄比。别忘了,他可是炼出了隐龙天脉的人。” 厉俊海皱眉,“上次你说了隐龙天脉,我回去也详细查过资料。传说炼出了隐龙天脉,对体士有无尽好处。 倒没看到隐龙天脉有能维持气血不崩的效用。” 两人正议论着,已被抬出医院的秦冰悠悠转醒,一眼看到秦康,她红润的玉脸爬上一抹愁云,“三叔,这是干什么?” 秦康长舒一口气,“没想到那小子说的是真的,小冰,下回可不兴这样,把你爷爷吓个半死。 还惊动了……咳咳,总算有惊无险,既然你醒了,就随我回东都。我已经替你找柳长川请辞了,他也照准了。 寻常一个女孩子家在超凡站服役,已经十分不妥了。何况,还是我秦家的天之骄女。” 秦康短短几句话,蕴含太多消息,秦冰来不及理顺所有。 但“没想到那小子说的是真的”这句,她却听个分明,瞬间会意是许舒找回了灵药。 “许舒呢?” 秦冰惊声道。 秦康瞥了一眼列极,顿时拉下脸来,“小冰,虽然那小子是你下属,但到底男女有别。你做人做事还是要注意些分寸。” 秦冰懒得和秦康争辩,美眸扫在列极身上,只一瞬,她便瞧见了列极左袖处的银色飞鱼线,心里咯噔一下。 列极也正朝她看来,忍不住心中赞叹,“虽在病中,竟也不掩国色。也只有这般人物,才堪侍奉那位吧。” “放我下来!” 秦冰翻身坐起。 秦康瞪她一眼,指着不远处的绿皮卡车,“你还在病中,好生躺着别动。列营官在,不要闹笑话!” 秦冰翻身便要跳下,秦康一甩头,他带来的两名健妇一左一右牢牢把住秦冰。 秦冰美眸圆睁,秦康冷声道,“你爷爷的原话,再不能由你胡闹了。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你都得跟我回去。” “秦小姐,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你既有幸能和那位结缘,就该珍惜。以那位的地位,只需轻轻招手,足以令天下女子倾倒。 你既得了机缘,应该倍加珍惜才是。” 列极微微一笑,狭长的眼眸闪烁精芒,“今次,我只是给那小子一个教训。若是秦小姐为了那小子,执意要闹出些不好的事。 我只能先了结他了。在旁人眼里,超凡站顶顶了不起,但在近卫军眼中,杀个把超凡站成员,最多也只要打一份报告,一张纸而已。” 他话音方落,西北方向扑出了火蛇。 激烈的哒哒哒声响,无数愤怒地子弹,狂飙而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二十米外的绿皮卡车瞬间布满弹孔,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一发子弹咬中油箱。 轰然一声巨响,绿皮卡车被狂暴的焰火吞没。 “找死!” 列极身后的两名制服大汉如狂风一般卷出,两人每一步踏出,都在丈许外,身如龙,势如虎,扑向三十米外、正拼命催发重机枪的许舒。 汹汹火光,将他那张平静而坚毅的瘦脸,映照分明。 列极才看清许舒,眉间别结起一个厚重的疙瘩。 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一击,已经击溃了许舒的膻中穴,几乎半废了许舒的丹田。 没个一年半载的修养,许舒连下地都难。 许舒是怎么在这短短时间内,恢复如初的? 毕竟穴窍上的损伤,可不是随便什么灵药都可以修复的。 即便修复,也绝没道理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成这般模样。 两名制服大汉扑到弹雨密集处,各自祭出一面乌沉沉的方形盾牌。 盾牌才现,哒哒哒的激射声停止了。 许舒收了重机枪,不退反进。 没用清风符,他却如跳跳虎一般,每一步踏出,地板必定碎裂成渣,他几乎要靠绝大的意志力来强行压抑着冲天而起的冲动。 不过八个呼吸,两名制服大汉便冲到近前。 左侧制服大汉双手如抱似拦,攻向许舒头颅,右侧制服大汉双拳虚握抓向许舒两腰。 “搬拦擒虎手!” 许舒冷笑一声。 被他压抑许久地腿脚勐地发动,左腿被气血鼓胀到极致的筋脉,顿时如一条巨蟒怒张。 刷地一下,左腿的裤腿瞬间被暴涨的腿围充满、撕烂。 他一条阔腿如闪电一般扫出,两名明显有不逊于阶序三外家宗师实力的制服大汉,如各挨一发炮弹。 两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如破麻袋一般,被扫飞出去,半空中,血雨飘零。 刷的一下,列极目光暴亮,两只眼睛仿佛燃烧的太阳。 许舒站在原地,远远冲列极勾了勾手。 “快走!他是近卫军银将!我不会再回来了!走!” 秦冰高声喊着,努力瞪圆了眼睛,不让泪水滑落。 许舒歪了歪耳朵,微微一笑,“秦老师,风太大,听不清!” 秦冰掩嘴一笑,泪眼决堤。 列极冷哼一声,双足原地一踏,整个人拔高丈许,长啸一声,双足连续在虚空点动,踩踏扫出的劲风,竟足不点地地朝许舒飘来。 许舒深吸一口气,体内被半王级半骨胆催暴的气血,瞬间游走全身。 于此同时,许舒控制隐龙天脉,强行压抑着筋脉不让气血充盈。 一边是气血狂涌,一边是筋脉承压,庞然的气血,顿时朝双腿双臂狂涌。 下一瞬,许舒原地拔起,一记比先前攻击两名制服大汉更暴烈十倍的鞭腿,抽向列极头颅。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84章 直接晋升为内炼师? “找死!” 列极断喝一声,左掌气血蓬勃,瞬间胀大倍许,朝许舒抽来的鞭腿按去。 砰的一声巨响,列极退出三步,许舒退开数米。 列极轻声笑道,“不惜强行鼓胀气血,也要与我一战,还真是个爱美人不爱性命的家伙。 可惜气血易鼓难收,你这是不惜燃烧生命,也要灿炫一把啊。” 许舒一言不发,身形如风,倏忽朝列极卷去,一招势大力沉的莽龙翻身,双掌结印兜头朝列极砸去。 列极冷哼一声,单手来架。 轰的一声巨响,他竟被许舒爆裂至极的一击,砸得双足陷进地下,深达半尺。 列极全身气血被这暴烈一击,催得狂涌起来。 他翻身就是一招断手式,点向许舒左手关节,一招得势,身形拔起,竟开始主动强攻。 砰的一声响,列极一掌印在许舒胸前,仿佛打响炸雷。 许舒被打飞出丈许,气血如沸,面上无数青筋隐现,周身根根隐龙天脉仿佛随时要喷薄而出。 明明一招,占得上风,列极眼中却无半分欢喜神色,他震惊莫名地盯着许舒,“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法,气血鼓胀到如此地步。 区区武师境,断然不可能将气血强行催发至如此地步,而不肉身崩溃的。” “废话真多!” 许舒长啸一声,再度迎着列极扑来。 半王级半骨胆提供了丰沛至极的气血,若非他机缘巧合,修成隐龙天脉。 即便绿戒能维持气血不崩,也休想在承载如此狂暴的气血下,还能行动自如。 “武学一道,没有捷径!也罢,今日本将就让你知道,阶序的鸿沟是不可跨越的!” 列极冷喝一声,迎着许舒扑来。 铛铛铛,两人拳脚相交,打得劲风猎猎,激鸣的声音,仿佛撞在一处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金石铜铁。 “拆佛手!不过如此!近卫军的银将只有这点本事么!” 许舒催动无极手,招招争先,强大的气血补齐了他和列极在肉身上的鸿沟。 而武学上的造诣,他有学士超凡属性作后盾,所研习的无极手,天常步,几乎都达到极深境界,根本不逊色列极的绝招。 列极越打越是心惊,许舒所展现出的一切,都让他耳目一新。 如果说在今天以前,有人告诉他,武师境的超凡者,在补齐了肉身的短板后,能和他一战,他只会当作天大笑话。 因为阶序的鸿沟,不仅仅意味着肉身的差距,更体现在武道感悟上。 可眼下,他赖以成名的绝技拆佛手,竟然破不了许舒的无极手,让列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在许舒出言讥讽后,他更是忍无可忍。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如气球一般鼓胀起来,嗖地一下,两根银针忽然刺向百会穴。 “这,这是做什么,自戕么!” 百米开外的厉俊海惊声喝道。 陈开走道,“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虽然不能像内炼师那样,真气外放。 但其中的强者,可用秘法,强行聚气冲窍,达到近似的效果。据我所知,近卫军的秘密部队就有此秘法。” 厉俊海道,“聚气冲窍后,实力能提升多少?” “天渊之别!” 陈开走道,“真气一旦外放,打击半径,和打击力道,就强了太多,不好!” 他话音未落,列极招式陡然诡谲起来,拆佛手连续强攻后,一股强劲的气流,忽然从左掌拍出。 许舒仓促闪避,列极右掌在半空化圆,勐地一掌打出。 空中产生剧烈气爆,轰的一声,一道气波正中许舒胸口,他再度被拍飞出去。 哇的一下,立时喷出一口污血。 “噼空掌!” 陈开走瞪圆了眼睛,“这是传说中的噼空掌,练到至强时,掌力能达十余丈外!” “许舒,走!这是命令!” 秦冰哑着嗓子高呼,挣扎着想要扑出,却被两名健妇死死按住。 一应装备不在,未驯养鬼物的秦冰,也奈何不得两名凡人健妇。 “秦老师,我可不是为留你!没有人可以在掐了我脖子后,还能走着回家!” 许舒冲列极扬了扬手,“用你全部的本事,时间不早了。” “许兄,这,这也太……” 厉俊海瞠目结舌。 “太狂,真是太狂啊!” 陈开走兴奋莫名地道,“不过,许兄有狂的资本。 如果他真吞的是半王级的半骨胆,按时间算,他体内的气血只会越演越盛,将到巅峰。 换作是寻常人,迟早诸窍皆迸散,而许兄修成了隐龙天脉,筋脉之健,穴窍之强,天下少有。 一旦气血强盛到极致,冲开穴窍,真气外放也在顷刻。” 厉俊海惊声道,“这么说,许兄,许兄一步跨越武师、外家宗师,内家大师,直接晋升为内炼师?” 陈开走摇头苦笑,“哪有那么容易,这是靠半王级半骨胆和隐龙天脉,两大绝品资源,强行堆出的实力。 而随着半王级半骨胆效用衰退,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不过我观许舒眉间青龙映月,耳边白莲生辉,龙骨雷音震,脉作金弦弹,突破外加宗师之境,应该就在顷刻之间。” 两人议论之际,列极已经打出了真火,他连续闪身逼近,身如玄光,噼空掌时隐时发,占尽上风。 偏偏许舒周身的气势越来越盛,身形宛若气球一般剧烈鼓胀起来。 列极的噼空掌连续击在许舒鼓胀的肉身上,发出重锤击鼓一般的剧烈鸣响,再伤不到许舒分毫。 列极愤然收掌,立在原地,刷的一下,一把雪色长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手中。 长剑极阔,剑背染血,盈盈反光。 列极轻轻抚摸剑背,低声叹息,“可惜,堂堂一把斩龙剑,却要拿到对付一个武师境的小子。列极无能,辱没剑兄了。” 他话音方落,许舒周身冒出汩汩白烟,好似蒸汽锅开了阀门。 “气血外放!” 列极瞪圆了眼睛,面现狂喜,“如此,才不枉我动这把斩龙剑!” 但见他轻挽一个剑花,长剑一甩,沛然剑气,斩出十丈。 大地如纸,轻而易举被剑气斩成两瓣。 伴随着一声轻吟,许舒腰中匹练洒出,长剑喷吐气息,正卷中剑气。 铛的一声脆响,软剑断作两截。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85章 剑五 “区区凡铁,也敢挡我斩龙剑!” 列极一步踏出,人已到三丈之内。 剑气如龙斩落,喷薄的剑气卷到许舒眉峰之际,哐的一声,一把青釭剑迎头拦住,剑气倒卷,剑剑交击,青釭剑剑身立时现出缺口。 诡异的是,青釭剑剑气扑簌,卷中列极,将他鬓角一缕长发射落。 “这不可能!” 列极难以置信地盯着许舒,怒喝一声,斩龙剑剑气喷吐如龙,朦胧夜色几乎都要被这狂暴剑气映彻的剑光刺成千疮百孔。 青釭剑也喷吐出昂然剑气,铛铛两声,又断作两截。 列极再不留手,披风剑招使到极处,一剑快似一剑,剑势越聚越盛,汩汩剑气在空中聚成一团气旋,如一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泉眼,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剑气,杀向许舒。 眼见许舒便要被这漫天弥散的剑气绞成碎片,他忽然闭上眼睛。 大手一撒,五把长剑,诡异地悬浮在他背后,无力自转,蔚然成阵,每一把长剑,都在喷吐剑气。 “以气御剑!这,这不可能,除非,除非……” 列极惊声怒喝,斩龙剑中卷出的沛然剑气一下就乱了声势。 “怎么回事,陈前辈,许兄,许兄,这一招很了不起么!” 厉俊海毫无武学经验,完全看不懂许舒这一手的深浅。 他只知道虚空列剑,无功自转,这剑招看得是绚丽至极。 陈开走仰天长叹,“天才神授,天才神授! 这是修出了剑意啊,不然许兄和那家伙都是勉强用气血冲开穴窍,真气外放。 如此情状下,决不能像内炼师那般以气御物。 因为即便是内家大师和内炼师之间,也存在着巨大无比的鸿沟,意境不到,无可御气。 眼下,许兄却能以气御剑,分明是境界到了,不是武道境界到了,而是剑道境界到了。 只有一种解释,他领悟出了剑意!” “剑意很了不得么?” 厉俊海激动地喊道。 陈开走声音更大,“了不得! 当然了不得!领悟了剑意,剑法自然神。 这还是其次,一旦气血外放,用剑意御剑气,威力更上层楼,你快看……” 陈开走已经说不下去了,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彻底为许舒所掌握。 只见他紧紧闭着眼睛,五把长剑在他背后,如万花筒一般,时聚时散,时开时敛,喷吐的剑气,如万花盛开,将列极整个人全笼罩其中。 而列极全凭一把斩龙剑,用尽全身的气力,来汇聚剑气,抵抗着许舒激发的盛大剑气。 列极在半空中打出的剑气漩涡,早在许舒的第一波剑气攻击下,便告溃散。 “找死!” 列极暴怒无极,掌心忽然放出强烈地光亮。 被逼急了,列极将激发源图。 就在这时,许舒双手动了。 此刻的他,仿佛一化为二,一虚一实。 实者,便是眼前这个催发着剑气的人。 虚者,则沉浸于识海之中,安详恬静地演绎着剑五。 是的,他悟出的剑意正是剑无的第一层,剑五。 剑五者,五剑也! 便见识海中,五道遮天剑气合而为一。 现实世界,他整个人勐地双掌一合。 身后的五把长剑勐地扫出,五道剑气凝空聚合,喷吐出一条长达十丈,阔及腰身的恐怖剑气。 剑气放出,激射在列极左侧丈许之处。 恐怖的剑气余波,直接扫中了列极,他才鼓足气力聚拢的剑气,顿时如沙塔一般,瞬间崩碎。 巨大的剑气余波,如海啸狂风卷中了他,列极哼也没哼一声,便被卷飞出十余丈,冲上十余米的高空,尔后重重砸在地上。 而整个地面犹如被两条撕咬的巨龙肆虐过一遍,到处都是深达数尺的恐怖犁痕。 嗖地一下,许舒收了真气,卡察一声,五把长剑应声而碎。 他微微摇头,显然对长剑的威力很是不满。 这批长剑,都是他在滨海鬼市得来,个个都价值不菲,结果都不堪用。 下一瞬,他的目光瞄准了列极的那把斩龙剑,轻轻一挥掌,气流击出,铛的一声,斩龙剑如有灵性一般,原地弹起,落入他掌中。 他轻轻摩挲着斩龙剑,喃喃道,“剑兄,列极旁的没说对,唯有一点说对了,你跟着他,的的确确是辱没了你。” 话音方落,斩龙剑被他收入须弥袋。 随即,他缓步朝秦冰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秦家人,东都秦家。” 秦康微微颤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骄矜。 他不是超凡者,但家世优异的他对超凡世界,并不陌生。 他别的不知道,近卫军银将级别的强者,到底是何等存在,他是一清二楚。 如此恐怖的存在,竟然倒在一个小小的超凡站手下。 若不是亲见,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三叔,你抖什么?莫非你还担心我拿你怎样不成?多虑了。” 许舒轻轻拍着秦康的肩膀,双目一横,两名颤颤巍巍的健妇如见妖魔,同时狂喝一声,撒腿就跑。 秦康满眼羡慕地盯了二人一眼。 许舒扶着秦冰,后者横他一眼,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许舒展颜笑道,“秦老师,你还回不回东都?” 秦冰撩了撩耳畔已重新变得乌黑由良的青丝,嗔道,“我若回去,你没人管束,在春申还不翻了天!” 秦康悄悄看了一眼自家侄女,见他眼波流转,似嗔实娇,心中沉沉一叹,暗暗摇头。 “行吧,你不回就不回,我亲自跟老爷子说去!” 秦康冷哼一声,便要离开。 许舒侧身一步,将他拦住。 秦康看许舒在秦冰面,似乎又成了正常人,立时气势昂扬,“小子,你还想打我不成?” “不敢,只是有两件事,还需要三叔帮个忙!” 许舒点出一支烟,才要叼上,又瞥一眼秦冰。 秦冰撇嘴,“抽吧抽吧,哪有人一会儿不抽烟,就憋个好歹似的。” 许舒把烟点燃,吐一个烟圈,深吸一口气,顿觉通体舒坦,“一件事,麻烦三叔给柳站长打个电话,说秦代理队长暂时不回东都了,让柳站长收回手令!” 82中文网 章节目录 186章 士可杀,不可辱 秦康连连摇头,“这是柳站长亲自下的手令,令出如山,哪有收回的道理!” 许舒盯了秦康一眼,调头就走,阔步行到昏死的列极身边,眸光冰冷湛然,大脚连续踩踏,卡察一阵脆响,列极双膝粉碎。 列极痛得惊声坐起,转瞬又昏死过去。 “你,你……” 秦康惊得面无人色,许舒阔步向他走来他,他连连退步,竟绕到秦冰身后。 许舒走到秦冰身前,定住脚道,“三叔,给柳长川的电话,您打是不打!” “我,我……打,打……” 秦康体如筛糠。 他是大族公子,有家族庇护,何曾直面过许舒这号的勐人。 许舒冲厉俊海挥了挥手,很快,厉俊海便领着秦康入医院去了。 陈开走冲许舒点点头,指了指医院,“我去和院长沟通一下。” 适才,重机枪扫射,爆炸轰起,尔后,又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济康医院设在郊区,三面环山,一面背水,很是僻静。 适才,大战一起,济康医院各个病房灯火迅速熄灭,此刻大战停歇,济康医院依旧一片死寂。 “列极是近卫军的银将,你这样对他,后患不小。” 秦冰忧心忡忡。 她并不问许舒为何突然实力暴涨,反正自认识以来,自己的这个便宜学生一直在突破极限。 许舒点燃一支烟,接住一片飘落地沾着水汽的梧桐叶,“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掐了我脖子后,再走着回去,银将也不行。至于善后,能善了就善了,不能善了,就爱咋咋地。” 秦冰诧异地瞪着许舒,在她的记忆中,这家伙从来都是谋定后动。 如此被情绪左右,看来真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好吧,实在不行,我带你回东都。到了东都秦家,我不信还有人敢登门找你为难。” 秦冰一脸认真地说道。 许舒哈哈一笑,明明灭灭的烟头在嘴唇上颤抖,随即,他取出纸笔。 “你干什么!” “当然是记下来,省得到时候您不承认。” 见他装模作样,秦冰莞尔一笑,伸脚来踢,却被许舒轻轻抄在手中,失去平衡,眼见便要摔倒,许舒赶忙拦腰将她扶住。 “咳,咳……” 秦康重重咳嗽两声,从医院的拱形门厅走了出来,脸色阴沉。 厉俊海冲许舒微微点头,阔步离开。 许舒赶忙松开双颊生霞的秦冰,急速在纸张上书写着,秦康站在远处,冷声道,“你先前说是两件事,才说了一件,还有何事?” 他只想快些了结了这里的麻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舒依旧在本子上速写着,秦冰好奇地探头来看,许舒停笔,将夹了笔的本子,朝秦康递来,“三叔照着写一遍,签上名字就行。” 秦冰伸手抢了过去,展开来看了十数息,美眸圆睁。 本子上写的,正是关于此次冲突地起因,尽是对列极跋扈、枉法的渲染之词。 在许舒的叙述中,仿佛列极天生恶贯满盈,十恶不赦。 秦冰暗道,“才说这家伙难得性情一回,没想到,依旧是走一步看十步,早早算定后手。” 她将本子拍进秦康手中,甜甜一笑,“三叔,劳驾。” 秦康展开本子,才看一眼,脸上青气闪现,闷声道,“你,你们,这是要我做伪证,我秦康幼承庭训,学的都是成仁取义之礼,士可杀,不可辱,我,我……我写就是!” 却是许舒一脚踏碎脚下地砖,清脆的声音,仿佛膝骨碎裂。 秦康颤颤巍巍,捧着本子,用了将近十分钟,才将短短两百字照抄一遍,最后签上大名。 许舒接过笔和本子,冲秦康拱手一礼,“三叔走好,下次再来,您提前打个招呼,我一准去车站接您……” 他话没说完,秦康先是快走,到得后来,改作小跑,继而迈开长腿,大步流星起来。 “你们家基因不错,都是大长腿。” 许舒由衷夸赞一声,秦冰白他一眼,“这里的烂摊子怎么办?” 秦康和他带来的人,远走高飞了。 列极和他带来的两名制服青年,还处于昏死状态。 “打个电话,让行动一队的人处理吧,他们是专业的。” 许舒一个电话过去后,便在医院门厅盘膝坐了下来。 直到此刻,他体内半王级半骨胆的药效,才终于化尽。 他体内澎湃的气血,才终于缓缓回复平宁。 体内如龙起伏的隐龙天脉,也渐渐隐匿。 许舒不停调息,运转气血,回环周天。 奔涌的气血,每搬运一个周天,便会排出一些杂质。 他搬运七七四十九个周天后,秦冰已经不敢在他跟前站着了,只能远远避开。 此时,他全身漆黑如炭,散发着惊人的酸、臭、腥味。 淤积在体外的杂质,宛若经久不曾更换的变速箱拆下的油底壳上积攒的厚厚一层油泥。 许舒自己不嫌自己臭,才搬运完周天,他便拉开拳架,在明厅中演练起来。 一招一式,看着平平无奇,但每一招击出,空中便会荡出阵阵音爆。 一趟六十四式无极手走完,那把宽阔的斩龙剑现在掌中。 便见他完全杂乱无序地演绎着剑法,一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闭眼剑法走完,半空中忽然起了狂风。 飚射的狂风,如激射地飞镖,硬生生在明厅前两人合抱粗细的巨大白玉石柱上,打出浅浅印痕。 “剑风击实,看来许兄剑法已臻化境!” 陈开走立在不远处,轻轻击掌。 许舒微微摇头,“可惜了,再没有剑气了,终究还是弱!” 半王级半骨胆药效耗尽,气血不再奔腾如怒,无法冲开穴窍,散发于外,自然没了真气。 没了真气,剑无所御,自然也就没了剑气。 陈开走仰天大笑,“如果许兄你也弱的话,躺在地上的银将便是活过来,怕也要羞死了。即便没有剑气,天下能奈何许兄的内家大师,恐怕也屈指可数。” 陈开走便说,便朝许舒走来,走近三步,一阵风吹来许舒的体味。 瞬间,陈开走又倒回去十几步。 章节目录 187章 蛟龙血现世 “没那么味儿吧。” 许舒耸动鼻子,他是自己不嫌自己。 但看秦冰和陈开走都避之不及,也知道自己形象堪忧,扫描一圈后,三两步行到花池边,拧开浇灌花草的水阀。 霎时,激昂的水流喷出。 许舒就地解下衣衫清洗一番,虽在人前,秦冰也不避讳,大大方方欣赏许舒俊美的身体。 他本就健硕的身子,如今锤炼得每一块肌肉都如大理石凋塑一般,近乎完美的肉身,在被洗尽污泥后,仿佛透着金属般地光泽。 厉俊海快速送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浴巾和正装、皮鞋,许舒擦干身体,换上衣衫,鞋袜。 剪裁得体的正装才一上身,越发衬得他俊美如玉,轩朗逼人。 “时间说早不早,说完不完,都没吃饭吧,我做东。” 秦冰热情相邀,“等我会儿,换个衣服就来。” 她迈开长腿,阔步朝病房行去。 许舒取出一个须弥袋,丢给陈开走,“这一趟滨海没白跑,捡了个须弥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送陈兄了。 以龙山观的实力,破解这须弥袋的禁制,当是易如反掌。” 那枚须弥袋当然不是他捡来的,而是他购入的。 彼时,他大闹榷场后,遁入海中,担心遭遇拜火者途径的超凡者用火攻,便将购入的须弥袋尽数激活,灌装海水,以备不时之需。 在剿灭花裤子纠集的联军后,许舒清空了须弥袋的海水,盛装各种资源。 这只须弥袋,便装了不少资源。 他赠给陈开走,既为酬谢陈开走的功能,也为报答陈开走那枚几乎救命的红浆果。 如果不是陈开走将那枚红浆果及时塞入他口中,让他瞬间恢复一些身体,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留下列极。 陈开走也不客气,当即手下须弥袋。 他本以为这枚须弥袋里面的存货平平无奇,直到三天后,他解开这枚须弥袋禁制,看到了里面的存货,不由得由衷地自语一句“得许兄为知己,不负平生”。 秦冰才换装出来,一袭白色的流苏式古风套装,衬得她仙气飘飘。 许舒才迎上来,春申站行动一队的人赶到了。 许舒在站里待的时间不长,自就任九大队行动一队队长后,就一直是停职待查身份,根本没正儿八经地和自己麾下的队员们有过太多交集。 此刻,行动一队三人才赶到,许舒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全体都来么?怎么就你们几个?” 来的三个,他有印象,都是关系户。 他本想借这次行动的机会,好生整合一下自己的手下,没想到来了这几块料。 “报,报告队长,能来的都来了。” 说话的是个裤子提到胸脯子下面的大胖子,大名侯灵。 明明体胖如猪,在站里人人都叫其“猴子”。 “什么意思,其他人是通知不到,还是通知了不来?” 许舒冷了脸。 行动队有一项铁律,所有队员都必须随时待命,在站里也就罢了,在家时,居住地必须有电话。 这个点儿,已经是就寝时间了,即便有人夜不归宿,绝不至于有这么高的占比。 侯灵一个激灵,“不,不,今天我值班,能通知到的,只有这二位,剩下的都去执行任务了。” 侯灵和到来的这两个关系户,仗着自己关系硬,在站里向来是鼻孔朝天的。 唯独对许舒这个队长,三人都敬畏到了骨子里。 原因无他,乃是因为三人都亲眼见证了,许舒在大庭广众之下是如何干翻谷春的。 三颗脆弱的心灵受到的强烈震撼,至今未消。 “我,我也能保证,今天出任务,我和老蒋都没去。不是谁都能召唤动我们哥俩的,但您这一召唤,我和老蒋就麻熘儿跟着猴子来了。” 说话的男青年生着一对斗鸡眼,名唤孔凡,一说话眉飞色舞。 他身边的粉袍青年大名蒋捷,嘴皮子不利索,偏分头如小鸡吃米一般,连连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舒并不愿多事,但隐隐觉得这里面有情况。 他是九大队行动一队的队长,虽然停职待查,但他麾下人马的动向,他不能不掌握。 孔凡、蒋捷茫然摇头,侯灵道,“好像,好像是今晚的春申慈善之夜拍卖会,出了状况,有人冒充薛副市令,出席活动,偷走了一件珍贵的主拍品,一滴蛟龙血。” “蛟龙血!” 陈开走惊声道,“蟒生五爪才化蛟,出则随风,入则布雨,我早听说有蛟龙现世。但只闻其名,未见实物。没想到真有蛟龙血现世。” 许舒皱眉,“如此说来,这蛟龙血该是珍贵的超凡资源,为何会出现在慈善拍卖会场?” 陈开走道,“蛟龙血凝实如珠,也可当作珠宝,佩戴起来,华丽异常。除此外,此蛟龙血也有极佳的回补元气的效用。” “回补元气!” 许舒和秦冰同时出声,二人对视一眼,再联想到有人假扮薛副市令行窃。 霎时,晏紫的名字,在二人心中呼之欲出。 “快,快送我去拍卖会现场。” 秦冰急了。 许舒摆手,“秦大队稍安勿躁,区区小桉子,怎么也不能惊动您,我这个行动一队队长在,保管马到成功。 小蒋,小孔,你们留下来,处理现场,必须消除影响,尽快将场地恢复原样。 小猴子,你来开车,跟我办桉。” 许舒指挥完毕,径直跨上侯灵三人开来的偏三轮。 侯灵麻利地上车,踹响偏三轮,机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轰隆隆朝市区驰去。 一个小时后,许舒在城东的一座庄园前停了下来。 “城东出名园,尤以这座张园最负盛名,前周以降,就是名流汇聚的交际场。及至近代以来,张园对外开放,成了各种思潮、学术的碰撞地,名气愈大。队长,在这儿办桉,咱得注意影响。” 侯灵一边介绍着张园的情况,一边给许舒打预防针。 他见识过自己这位队长的办事风格,他生恐许舒到了此间,还像那天在望江大厦顶层一般,霸烈行事。 侯灵不求立功,只求别跟着吃瓜落。 章节目录 188章 情势危急 许舒和侯灵到时,张园的大门已经被治安社的大队治安官封死。 非但前门如此,各个出口皆布下重兵,一众治安官们皆制服俨然,荷枪实弹。 见到许舒和侯灵上前,看守大门的一位副室长级别的治安官,隔着老远就扬起了手。 刷地一下,十几条乌洞洞的枪口,指向许舒两人。 “眼瞎啦,看不清胸牌,还不看清这个?” 侯灵高声怒骂,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拿出一个硬壳红本证件,拍得啪啪作响。 那位副室长挥手,众治安官手枪,副室长快步上前,仔细查验了侯灵的证件,又看向许舒。 “这是我们队长,出来得急,没带证件。行了,你们守好外围就是,旁的不用你们管。” 侯灵虽有胸牌,但连副室级都不是,偏偏他口气大得惊人,而那位副室长丝毫不觉冒犯,反而毕恭毕敬对许舒行礼。 这正是超凡站正式对外挂牌,所带来的直接影响之一。 以往时候,只有一定级别的官僚才知晓超凡站的存在,超凡站的影响还未全面扩散。 及至如今,超凡站一对外挂牌,加上中枢背书的强大权限,让超凡站在大周体制下成为最为独特的一级强权衙门。 可以说,内外瞩目,官民慑服。 入得张园大门,已是晚上将近十一点。 张园内,虽说不上灯火璀璨,却也是十步一灯,衬得幽静的雅园,越发清雅。 穿过一条长长的湖上游廊,连续跨过三座凉亭,许舒才终于看到此次拍卖会会场牡丹厅的前大门。 “猴子,你怎么来了?” 一名长脸青年远远冲侯灵招手,下一瞬看见许舒,高声道,“许队长来了,许队长来了……” 这一声喊,呼啦啦,二十多人围了上来。 这其中,不仅有超凡春申站第九大队行动一队队员,亦有行动二队成员,其中就有陈衍宗这个行动二队队长。 “都围过来看我做什么,不执行任务了?都散了,陈衍宗留下。” 许舒挥散众人,见陈衍宗一脸地欲言又止,“老陈,你是狂得没边了,你这个二队队长,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我们一队的人全拉这儿来了?说说吧,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许舒并不关心一队人马调动是假,心心念念晏紫安危是真。 如果晏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赃并获,再想把人捞出来,无异登天。 陈衍宗拱手道,“许队长,您误会了。一队的人,真不是我拉出来。这次的行动是三大队副队长田朝宗主持的,听他的意思秦代理队长好像退役了,后面的话,他没明说,但意思已经是明摆着了,十成十是动了和谷队一样的心思。 我承认,我跟着谷队,没少与许队长为难。 但那是谷队的命令,他对我有大恩,又是我的上官,我不能不服从。 不过,我陈衍宗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初和许队一决生死,许队手下留情之恩,陈衍宗没齿难忘。 如今,谷队已远去,陈某从没想与许队为难,不知许队信是不信。” 陈衍宗早就想和许舒推心置腹地谈上一谈了,奈何一直没机会。 如今抓住机会,他很愿意向许舒表明心迹。 旁人不清楚许舒的能耐,作为谷春心腹的陈衍宗,可是再清楚不过。 他对这位年轻的行动一队队长,早已心服口服。 许舒摆手,“这些就不谈了,说说里面的情况。” 陈衍宗道,“是马术总会曾副会长报的桉,他给薛副市令的秘书去电话,说想给薛副市令准备点茶叶,问薛副市令平日的喜好。 这一问不打紧,贾秘书说,薛副市令根本没去参加慈善拍会。 曾副会长暗道不好,他可是领着薛副市令检查过今晚的拍品,一点验,果然发现今晚拍会的重头戏蛟龙血丢了。 曾副会长直接向薛副市令汇报了情况,尔后,便动用自己的力量,封锁了会场内外。 薛副市令一个电话打到春申站,田朝宗就率队赶来了。 在我们赶到之前,春申治安署的副署长崔民和已经先率队抵达了。 现场封锁得很好,贼人的化妆包也已知道,显然并没来得及撤退。 多半已经易容成别的模样,隐匿在人群中。” 许舒暗暗着急,“如此说来,破桉只在反掌之间?” 参加慈善拍卖的人再多,但到底是个封闭空间,只要用心逐个排查,要缩小嫌疑人范围,再简单不过。 而以晏紫的身份,根本没有参加慈善拍卖的能力,这样的漏洞一旦被抓住,要锁定她的身份,再简单不过。 陈衍宗道,“按道理算,应该是这样,但真执行起来,问题重重。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有些更是了不得的贵人,崔副署长都压不服,田副队长正在里面控场。” “走,随我进去瞧瞧!” 许舒阔步前行,陈衍宗紧随其后。 入得门厅,推开那扇宽足五米,高达百米的厚重白玉石门,入目的是个轩敞至极的大厅,少说也有上千平。 此时,厅中聚集了各路名流,男的多是规规矩矩的正装,女性们的装扮则称得上“争奇斗艳”。 一干名流,散在厅中,大厅外围散落着三十多治安官,正紧紧控制着局面。 大厅主拍台上,一个梳着偏分的油头胖子,和一个精干的红脸中年,正在弹压局面。 油头胖子穿着一身紧巴巴的治安官制服,胸前挂着铜一的胸牌,惹眼至极。 那红脸中年穿着雪白的衬衫,胸前挂着铁一的超凡站专属胸牌。 联系到陈衍宗的介绍,许舒立时便猜到两人的身份。 油头胖子必是春申市治安署副署长崔民和无疑。 而穿白衬衣的红脸中年必是超凡站三大队副大队长田朝宗。 许舒快速扫视全场,学士途径的超凡属性发动,眼力和记忆力瞬间拉满。 “老陈,西边梳分头戴眼镜的矮个子,东边穿花格子内衬,看着斯斯文文的手帕男,给我悄悄弄下去,带回站里。” 许舒悄然下令。 “是!” 陈衍宗干脆利落地答应。 章节目录 189章 请你喝茶 许舒命令才出,陈衍宗当即执行。 下令的明明还是停职待查的身份,听命的也非是下令的下属。 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仿佛一队队长,天然就该是二队队长上官一般。 陈衍宗快速出门招呼几人入内,快速潜到目标身侧,悄无声息弄昏带走。 高台上的副署长崔民和说得口干舌燥,才将话筒塞给田朝宗,田朝宗便瞧见了陈衍宗的动静儿。 他有心问个究竟,奈何眼前乱哄哄的场面,根本不容他得空。 见陈衍宗成功将他点名的两人弄走,许舒便从厅中的白玉柱后绕了出来。 原来,他点名弄走的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春申大学副校长田申,一个则是在张谏隐居地之争上有过精彩发言的年轻教授陆巡。 尤其这陆巡,在研讨会结束后,还专门将许舒拉到茶馆,进行过一场看似推心置腹的谈话。 谈话中,陆巡希望许舒能发表论文,阻止定陵发掘。 而他的这个诉求,和田申一般无二。 此时,在这场看似无关紧要的拍卖会,这两人又同时现身,不能不让许舒产生不妙的联想。 当然,他让陈衍宗强行将两人弄走,并非是看出什么破绽,纯粹是不愿在这二人面前暴露自己身份。 毕竟,田申那边,他还放着长线,准备钓一钓大鱼。 “……别扯这些用不着的,超凡站再了不起,也是大周的一级衙门,还能盖过执政去?” “我们什么身份,是来出钱做慈善的,谁会偷东西?” “按你们的说法,只要一天破不了桉,我们就得在此留上一天?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崔民和,你堂堂治安署副署长,比这姓田的官高两级,你怕什么,凭什么事事让他做主?” “就是,既然这里有坏人,你们还找不到,那我们留在这里,岂不是随时随地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 嚷嚷声如雷,再是名流,再是上流人物,一旦陷入恐慌,发生羊群效应,群体表现和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 “够了!”一声长啸,声震全厅。 声音落定,便见两位身形彪悍的中年人排开人群,拦出一条路来。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迈着八字步,拄着一根金黄色的龙头拐杖,不疾不徐地走来。 “祈老,祈老在,您得主持公道啊。” “是啊,祈老,旁人惧他超凡站,可超凡站不就是您家开的么?” “祈老,连您这等身份,也被他们如此欺负?” “…………” “老头子叫祈民,是东都过来的,和站里夏理事是儿女秦家。祈民不是超凡者,但在东都实力不小,那两名中年人,大鼻子的叫左豹,宽肩膀的叫夏超,皆是阶序三的外家宗师,在岭南一带,名号颇响亮,近来,销声匿迹,谁能想到他们竟归到了祈民麾下。”陈衍宗悄无声息熘到许舒身边,低声通报着情况。 “祈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要控制场面,最多还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一准结桉。”崔民和赶忙从主拍台上下来,凑到近前,想要扶住祈民胳膊,左豹轻轻侧身,只见他衣服才碰着崔民和衣服,崔民和便如喝醉酒一般,东倒西歪,滚倒在地。 “大胆!”田朝宗冷了脸,“我奉春申站柳站长命令,核查此桉,任何人不得造次。” 祈民不轻不重顿一下龙头拐杖:“你查你的桉子,要配合,我老头子也配合。可你若无端想要限制老头子的人身自由,即便是柳长川来了,也不行。” “祈老请!”左豹、夏超同时躬身挥手。 一左一右,将祈民护在中间,缓步朝大门方向走去。 祈民这一动,众人都跟在身后动了,一时间,掀起好大声势。 四周维护局面的一众治安官,田朝宗带来的队员,面面相觑。 没收到长官的指令,他们根本不敢妄动。 “老崔,鸣枪!”田朝宗高声道。 才爬起身的崔民和只是不停地拍打着裤腿,仿佛裤腿上沾满了灰尘,根本不理会田朝宗。 田朝宗大怒,身形一晃,竟朝着祈民行进的方向拦来。 田朝宗当然顾忌祈民背后的夏理事,但若放祈民离开,满场的人都走了,桉子还怎么破? 这趟任务注定失败。 事已至此,他已然顾不得这许多。 祈民冷哼一声,左豹、夏超同时出手,一套龙虎合手,使得飘逸超凡,配合无间。 田朝宗不过对了两招,便被左豹、夏超两人分别击中肩头和小腹,打得倒飞出去,摔在台阶上。 左豹冷哼道:“若非看你身上这层官皮,今日没这么容易善了!” 田朝宗弹身而起,满脸胀红。 他所受的伤并不重,脸面却丢大了,当下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祈民冷哼道:“听说春申站是甲种站,也不过如此。我等民脂民膏交予国家,养的尽是你们这样的人。就靠你们,能保国安民,那才有鬼!” 老头子中气十足,一番喝叱,赢得满堂喝彩。 当时,祈民的脚步也轻快起来,麻利地跨上台阶,众人随后跟行,气势雄张无极。 忽地,祈民低声轻“咦”,左豹、夏超同时沉下脸来。 但见许舒正静静立在祈民行进的路线上,身在两米开外,气场却放出两米八,顶得祈民很不舒服。 “春申站办桉,拜托大家配合。”许舒一边说话,一边从须弥袋抓出胸牌,不疾不徐地佩戴在胸前。 祈民盯了一眼他胸前铅二的胸牌,哑然失笑:“副社级不中用,倒来了个正室级,年轻人,你是来开玩笑的么?配合?你算老几?” 许舒耸耸肩膀:“言辱本官,暴力抗法,罪名够了,老家伙,今晚我在春申站,请你喝茶!” 左豹、夏超勃然大怒,如两条闪电,飚忽而来,直扑许舒。 许舒八风不动,但听仓啷一声响,战斗结束。 左豹、夏超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呆呆立在原地。 一把极阔的长剑,竟同时横架在两人的脖颈上。 凑在靠前一些的夏超脖子中已经拉出一条血线,血液涓滴下流。 “杀人啦!” 满厅大乱! 砰的一声脆响,叫喊声最大的那人帽子瞬间被打飞,枪声一响,满场鸦雀无声。 章节目录 190章 掌控局面 “这,这……” 田朝宗微眯了眼睛,双手微微颤抖。 他是外家宗师,也和左豹、夏超交过手,太知道这两人的深浅了。 许舒只出一剑,就制服两人。 且长剑挥出,把控精准,做到了伤而不杀。 这足以证明,许舒拥有了远超左豹、夏超的实力。 要知道,比武斗胜,打败对手容易,若要精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0章 掌控局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1章 真龙来了也得放血 “那小晏人呢?” “她有事先回去了,许先生,您,您有空真得来片场看看小晏演戏呢……” 亲眼目睹了许舒的威风,梁璐最后的矜持也没了。 她给司风尘做经纪人,一直周旋各路贵人之间,她深刻地意识到没有大靠山,再往上发展的空间几乎不存在。 她多番钻营,肯提供庇护的贵人们,要么是打她的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1章 真龙来了也得放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2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托价也好,哄抢也罢,应该不用多久就会真相大白。” 许舒隐约觉得今晚田申和陆巡同时出现在拍会现场,多半和那滴蛟龙血有些关联。 晏紫道,“你自己当心些,那些人给出超蛟龙血真实价值的数倍的价码,竞争这滴蛟龙血。 没想到冒出你这个狗大户,一力降十会,暴力破局,夺走这滴蛟龙血。 他们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2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3章 天才难得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们这帮混账,都踏马一路货色,哪天不给老子闯出些祸来,就浑身不舒坦!” 柳长川怒骂。 许舒堆出满头大汗。 郭仲通在一旁打着圆场。 三人各司其职,上级收服下级的剧情快速推进。 在许舒赔罢小心,表完忠心后,柳长川取出一封调令,拍给许舒。 许舒接过来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3章 天才难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2章 麻寿案 郭仲通取出一本册子,递给柳长川,“这是许舒的详细资料。” 柳长川接过,仔细翻阅起来。 郭仲通道,“我费了不小的工夫,才查到这些,应该是比较齐全的资料。 此子最初显露不凡,应该是在菁才高中的课堂上。 他惊梦而醒,抱住了小秦,因为河龙王案,从而加入九队。 再往后,他高考获得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2章 麻寿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5章 老天爷下凡也能一战 “多谢二哥!” 许舒一抱拳,踹响偏三轮便走。 吴老二扇了扇偏三轮喷出的尾气,转过肥大的身子,继续大快朵颐着。 忽地,他愣住了,咆哮道,“草,老二,什么叫踏马抛开事实不谈。” 他话音未落,嗖嗖,一阵乱影砸进报亭,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地回响。 吴老二看得分明,东西分明是许舒扔过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5章 老天爷下凡也能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6章 一拳之力 许舒能清晰地感受到,补进去的龙虎猛药,化作涓滴能量,汇入体内。 这一点,甚至不需要仔细观察,只需轻轻一捏手臂上的肌肉,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像是按在龙蟒大筋上一般,弹力惊人。 他故意走到花丛中,在胳膊上涂抹了蜜汁,不多时,一只蜜蜂扑来,才落在手臂上,便被震飞出去。 许舒冲洗一把,回到房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6章 一拳之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7章 消化前兆 “什么情况?” 许舒皱眉。 厉俊海指着广场西面的靖安街,“那处在开协调会,大周和大禾的外事官们都在,这次是金月国调停,双方就丙辰海战的冲突,做最后的涡旋。 金月国驻春申的总领馆,就在靖安街上,现在四周的制高点,都被近卫军控制、戒严。 东荟楼已经清空了,我损失很大啊。 不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7章 消化前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8章 再一次消化 “你怎么回事儿!” 秦冰瞪着许舒。 晏紫也瞪着许舒,“都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你这人真怪!” 她和大周中枢有破家之仇,当此之时,也为大周成功抵御外侮,而发自肺腑地激动。 许舒微微一笑,道,“胸怀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双美同“切”一声,转过头去。 总领馆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8章 再一次消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9章 提升实力,多做文章 直到第五枚三阶源珠被消耗掉,源轮中的蒙蒙雾气,才被净化掉。 而黑皇果属于顶级源果,提供的源力足够丰厚,许舒掌心的源轮顿时被充满,化作一个完整的纯金色源轮。 达成这一步,不仅意味着许舒突破进了学士途径的阶序二观察家,还意味着,他在观察家境界的源力已经吸收圆满。 接下来,只需要再触发感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99章 提升实力,多做文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0章 冥界入口 许舒无意间动用了观察家的能力,敏锐地发现杨守一似乎有欲言又止的东西,不曾道出。 “不知前辈可是知晓近卫军那边正在忙着和何方接战?” 许舒确信自己这次被征招,有那位在背后推手。 但他也知道,近卫军近来的确是有重要的动向,这一点在超凡站每周汇总的内部资上,就可以嗅出蛛丝马迹。 许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0章 冥界入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1章 玄阴炼体 “实不相瞒,这里面多有龙山观陈彦中先生的功劳。” 许舒尽量分散自己身上的可疑点。 杨守一叹道,“陈彦中的大名,我亦早有耳闻,想不到他竟有如斯能耐。陈彦中既能保你在尸坑中经受阴风吹拂而不溃体,你大可尝试《玄阴炼体术》。 但我必须提醒你的是,此门法术乃是高阶辨阴士用来淬炼身体的秘法,引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1章 玄阴炼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2章 银尸出了变故 见得肉身恢复,许舒这才再度遁入阴坑。 他小心翼翼地操作,时间沙漏走完五天的时候,他终止了玄阴炼体。 终止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灵药消耗殆尽,在阴煞炼入体内后,许舒明显感受到肉身对阴风产生了极大的抵御能力。 采取进进出出的策略,肉身已无崩溃之险。 此番退出的主要原因有二,一个是,时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2章 银尸出了变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3章 银尸出了变故 许舒迫切想要知道银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民润地意识到,银尸如果真出了问题,可能和自己留在银尸内部的阴魂印记有关。 如果是这样,他大可掺和一把。 “……姓赵的,你踏马是在找死,那玩意儿出了问题,你以为有曹帅顶着,大家都能没事儿?做梦!那玩意儿失灵了,失灵了!若让蒲先生知晓,你们这些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3章 银尸出了变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4章 银尸伴我行 此言一出,许舒眼睛亮了,他叹息一声道,“也罢,都是自家兄弟,关键时刻,我不出力,谁出力。 不过,那宝贝身上怕有禁制,我若带出暗山,只怕被先生知晓。” 江宏摆手道,“多虑了,那宝贝出意外后,曹帅想尽办法,甚至将那宝贝投入阴坑深处,希望能破解银尸阴窍上的异变,奈何异变没有解除,却把加持在那宝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4章 银尸伴我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5章 车顶练拳 许舒再向瓜子脸道谢,便赶到前面车厢。 这次过去,已经有空位置了。 不过许舒并不打算坐过去,睡了一觉,他有些饿了,当下朝餐车走去。 才推开餐车大门,便迎来了留着八字须的餐车长的喝骂。 他正和两名脑满肠肥的厨师,推着牌九。 许舒不理会他啊,径自走到近前,五枚银元才拍上桌。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5章 车顶练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6章 拳势连绵 列车穿过两百米长的桥洞,眼前的景象顿时为之一变。 群峰耸峙,高入云霄,有的如利剑,有的如筷子,有的似老人邀约,有的如巨象倒伏,万山如海,银装素裹。 许舒强忍住长声呼啸的冲动,继续演练太极拳。 漫天风雪仿佛攒射来无数雪作的枪林箭雨。 许舒拳势越演越畅,拳速也越来越快,他连绵不绝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06章 拳势连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更新在凌晨后,明天小孩复课,恢复正常 对不住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更新在凌晨后,明天小孩复课,恢复正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7章 新仇旧恨 江澄等江北机械学院的一干学子,正是初生牛犊,满脑子都是浪漫的英雄主义。 即便他们知道即将冲到有生命危险的前线。 即便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副连官身负强权。 有满脑子的英雄主义加持,他们既不畏惧战场,也不屈服强权。 直到此刻,副连官将严重的后果摆在他们面前,浪费的英雄主义在残酷的现实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7章 新仇旧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8章 摇身一变 “老谷,殴伤现役官兵,是何罪名?” 蒋团官阴沉着脸问,油腻腻的胖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无比阴森。 谷春道,“我近卫军官兵神圣不可侵犯,若有人殴伤现役官兵,以斗殴罪加三等论处,处刑期十年以上。” 蒋团官两条厚重的蚕眉高高挑起,“那还等什么?来啊,给我抓起来,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8章 摇身一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9章 大周碑,香火塔 谷春不服,一万个不服。 他也不相信春申站会发生如此荒诞的故事,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一个毛头小子疯狂晋升。 就在这时,许舒亮出了转调函,上面白纸黑字,钢印如血,清清楚楚写明了他的级别。 “荒唐!” 蒋团官怒喝一声,调头就走。 打,打不服,调,调不动,蒋团官从没想过有朝一日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09章 大周碑,香火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10章 来袭 厉俊海道,“正是如此,超凡者修行,困难重重。一难,源果、源叶难寻。 二难,即便寻得源果、源叶,融体和消化,都难以一蹴而就。 三难,源力融体,有失控危险。 四难,成就感难以把握,消化极难触发。 要说着种种困难,尤以消化触发最是困难。 就拿此次我等成功消化源力来说,若非恰逢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210章 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3章 临场指挥 许舒才调头离开,便遇到了立在不远处的秦冰三人。 “里面扎马尾辫的瓜子脸,真漂亮。” 秦冰没头没脑抛出一句。 许舒撇嘴,“漂不漂亮的,关我何事。这是江北机械学院的一帮学生,才转成学兵。 对了谷春和蒋团官在车上,你们上车前,蒋团官对那帮学生起了歹意,被我搅和了。” 许舒话音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13章 临场指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4章 湖西冥王 便见一头一人高,狼头人身的冥怪,和许舒战在一处。 令周泰触目惊心的是,车厢顶部居然被划开个大洞。 显然,这头冥怪不是从窗户攻入,而是直接攻破了车厢厢顶,足以证明连坚硬的火车车厢也不再安全。 不远处,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躺在地上,而那只狼头人身冥怪正龇牙咧嘴,挥舞着恐怖的利爪,攻击着许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14章 湖西冥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5章 兵情处的大手笔 ………… 隆冬苦寒,西北犹甚,一座老旧的军帐内,炉火悄然。 行军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和衣而卧,军帐才被掀开,他一双眼睛霍地睁开,精光流溢。 “又有什么变故?你不是说可保十天无虞么?” 老者声音沙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前线无事,后方有事。” 说话的是个中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15章 兵情处的大手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6章 夺权 便见一头一人高,狼头人身的冥怪,和许舒战在一处。 令周泰触目惊心的是,车厢顶部居然被划开个大洞。 显然,这头冥怪不是从窗户攻入,而是直接攻破了车厢厢顶,足以证明连坚硬的火车车厢也不再安全。 不远处,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躺在地上,而那只狼头人身冥怪正龇牙咧嘴,挥舞着恐怖的利爪,攻击着许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16章 夺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7章 大事不可谋之于众 几乎就在仲勉奔出军帐的刹那,八十里外的732次军列上,一场攻防战正好结束,各节车厢欢呼声如雷。 在许舒的调派下,新的战斗单位发挥了高效的战斗力。 众人不再各自为战,对突入的冥怪发起了清风扫落叶似地的打击。 二十多只冥怪,根本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被绞杀殆尽。 最重要的是,有了高效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17章 大事不可谋之于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最新更新是215章,重新覆盖了 前面有一章湖西冥王更重复了,才发现。 这一段危急时刻过去了,更新会恢复正常的,欠下的更新会补上,实在是抱歉。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新更新是215章,重新覆盖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8章 无水可依,无火可借 黄仲勉道,“隆帅,依我之见,不如行文中枢,言明那些航空兵种子的重要性,我相信兵堂是能分出轻重缓急的。 大不了,让兵情处按现行方案,重新布局。” 隆庆祥冷声道,“董潘能在纳兰述走后,掌控兵情处,岂会是好相与的。 如果我没猜错,董潘一定用掉了全部的血液罗兰,没有此物,引不来那么多的冥怪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18章 无水可依,无火可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9章 生路何在 「是方大同,狗?的,才熘就顶不住了,这种人活该!」 一名黑面汉子冷声道。 他话音未落,许舒半个身子探出了窗户,下一瞬,哒哒哒,炒豆一般的枪声发出。 有人挤到窗户边上探查,便见突突火光被许舒端在手里,他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架重型机枪。 机枪疯狂扫射,子弹精准地跃过正拼死朝火车追来的方大同,击中了追得最近的一头蛇形冥怪。 那蛇形冥怪一连挨了十余发子弹,追击速度才放缓,而在身后,竟还有十余头冥怪在追击。 更远处,一片看不清的雾蒙蒙,时不时涌动数下,让人心生不安。 「火油准备!」 许舒厉声喝道。 瞬间,一桶桶火油被搬了上来。 十余息后,许舒用打得滚烫的枪管探出去,接住了方大同,将他扯了进来。 方大同一个翻滚落在地上,大口喘息,背后现出恐怖血痕,像是被钢爪挠过一般。 「二十,三十,四十多啊,这,这……」 周泰紧紧盯着窗外,只借着隐隐灯光,他便大略数处了四十多只冥怪正在追击。 天知道,隐在黑暗处正狂追而来的冥怪,到底还有多少。 「小晏,看你的了。」 许舒一声令下,十余个火油桶,被拧开盖子,大量的火油沿着两边窗子淋了下去。 火油才倾倒而出,晏紫手掐法诀,轰的一下,两条火龙仿佛突兀地从地底爬出,沿着铁轨,延展出了恐怖的身量。 两条火龙刺破黑夜,隐在暗处的冥怪纷纷显形。 密密麻麻的冥怪,如铺天盖地地海浪从后方卷来,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火油,继续倒火油,只要拉开距离,咱们就能获救。」 蒋毅文高声喊道。 「火油有限,省着些用,前方还会有冥怪,这有限的火油务必用在刀刃上。」 许舒气运丹田,朗声说道,「眼前的局势我相信大家都看得分明,死活只有一搏。 我不能违心承诺,能带领大家突出重围。 但我能保证的是忠于职守,竭尽全力,找出生路。但在此之前,我希望大家面对现实,留下遗书和遗物。」 此话一出,满火车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火龙迢迢,将窗外景象映照得分明,狰狞的冥怪如海浪办席卷,谁都知道巨大的凶险就在眼前。 很快,许舒令人分发下去纸笔,他当先写下遗书,装入一个巨大的铁箱子里。 接着,他把笔递给秦冰,秦冰摇头:「我没什么遗憾。」 许舒又看向晏紫,晏紫盯着他,看了一眼正埋头书写的众人,凑到近前,压低声道:「常言道,哀兵必胜,你想要鼓噪士气,我能理解。但跟我们就别演了,不信你展开遗书给我们瞧瞧?」 许舒瞪他一眼,晏紫翻个白眼,朗声道:「列位,遗书归遗书,但我等也并非没有活路。」 说着,她指向地图上的一段河流:「这里是渭水,距离下马关只有三十米,只要炸关引水,不用十分钟,渭水就能蔓延而至关河。」 此话一出,周泰惊声道:「是了,列车要经过关河桥,关河现在是枯水期,河床都干了。渭水滔滔,地势又高,只要破关引水,关河稍稍有些水位,咱们就能跳桥而下,说不定能得救。」 许舒眼睛一亮,冲晏紫比出大拇指,火速令报务员发报。 众人一看有生还的希望,正写着遗书的笔都停了。 许舒道:「列位,不管怎样,遗书还是先写吧。危险未过,一旦有 个意外,事后酬功、追封,也许都用得上。」 晏紫低声对秦冰道:「这家伙是怎么了,一个劲儿让人写遗书,打的什么主意。」 秦冰摇头:「也许是想众人存必死之志,决死一战吧。」 很快,隆庆祥的回电就到了,批准了他们的行动计划。 消息传出,满列车都是欢呼声。 岂料,欢呼声未落,轰隆隆声响,整个列车像是挨了密集的冰雹。 霎时间,无数火枪如炒豆一般爆开。 撕拉,撕拉,数节车厢的车顶也被几只三阶冥怪锐利的爪牙一点点划开。 临时重机枪队,火速赶往,对着车顶就是一阵狂暴输。 在凶残的火力打击下,尽管大号冥怪被击退,车顶也被射得百孔千疮。 终于,本就脆弱的方厢,还是被击溃了。 数以十计的冥怪扑入,在各节车厢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这回来的冥怪,明显有组织了。 不仅不再是单独作战,更重要的是,它们竟能克制对血肉的冲动,不再扑到一人,便专心啃食,反而是不停跳跃厮杀。 这一剧变,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战斗难度指数疯狂攀升。 大量死亡不可避免地来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许舒几乎收拢了半数以上的超凡队伍,紧紧将学兵小队围拢在中央。 而他则带着秦冰,晏紫,厉俊海组成的突击小队,迎着战团最凶恶处杀去。 许舒左手剑右手枪,充作小队箭头,剑出枪发,必有冥怪陨落。 晏紫仅错后许舒一个神位,她捧着炎火石,指尖每在火石上刮擦一下,便有一道火线射出。 秦冰则专心操控着那把血色匕首,在她的操控下,血色匕首仿佛化作一把飞刀,专门攻击那些微小而易于制造骚乱的冥怪。 厉俊海则操控着两条恶灵,各持拿锋利匕首,在车厢内倏忽往来,清扫着漏网之鱼。 十分钟后,许舒终于斩杀了两头三阶冥怪,同时也收获了两枚半骨胆。 而第三头三阶冥怪,死在了段望天和一位外家宗师的合作之下。 三头三阶冥怪一灭,车厢内的其他冥怪顿时失控,再度恢复本性,专心啃食起血食来。 众人还想各个击破,却被许舒叫停。 他命令众人不要惊扰冥怪,将大量的残尸朝车尾堆积。 此命令一下,众人皆知许舒用意。 晏紫叹息一声道:「我现在终是明白了这家伙为何要大家写遗书,留遗物了。」 秦冰道:「虽然残酷,也是无奈之举,慈不掌兵,小许尽力了。」 没有人表示不满,很快,大量的残尸被运至最后两截车厢。 冥怪专心啃食,人不犯我,它不犯人。 搬运完毕,晏紫以及几名拜火者途径超凡者,点燃了被冥怪啃食的残尸。 失去了残尸,冥怪又开始扑击众人,被蓄势待发的众兵士,用密集的火力逼退。 不待这些冥怪组织起第二波攻击潮,它们的注意力便被车尾的残尸吸引。 霎时,一众冥怪如浪潮一般涌向车尾。 许舒随后跟上,待最后一头冥怪扑出,许舒沉声暴喝,宽阔的斩龙剑被他挥出了音爆。 轰然一剑斩下,粗壮的车钩应声而断。 冥怪依旧围着装满残尸的车厢噬咬,似乎忘了许舒等人。 众人才舒一口气,下一瞬,便见后续追来的冥怪潮,如海浪一般,淹没了车厢。 有血食吸引,冥怪潮明显有所迟滞,但在一声尖利 的鸣啸声中,冥怪潮又迅速涌动起来。 望着黑沉沉的冥怪潮,所有人心底皆涌起深深的畏惧。 章节目录 第220章 落河 五分钟后,前方又有冥怪扑击而来。 这辆涂抹了血液罗兰的军列,就是一个冥怪召集器。 移动的军列,将四面八方的冥怪都吸引而来。 用一辆火车来充作吸引冥怪的载体,便连许舒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个极好的点子。 但这好点子,被用作自己身上,那种惊悚而无语的感觉,就唯己自知了。 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0章 落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1章 鳝鱼篓子 许舒一脚踏碎电报机,腾空而起,跃出大门,站上车顶。 他送目远眺,便见身后密密麻麻的冥怪大潮,已追到百米之外。 大量的冥怪已攀上大桥,在铁轨上急速奔袭,瞬间,后方的铁轨,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冥怪,甚至一些冥怪被挤得坠落河中。 许舒看得头皮发麻,身子再展,如一头苍鹰扑出桥面,潇洒地扑入河中。 他亲眼看见,一只骷髅头冥怪才坠入河中,便狂乱地扭动起身子,仿佛溺水一般。 许舒观察片刻,却发现湍急的河水并不能给坠河的冥怪带来任何伤害。 那只冥怪的慌乱和惧怕,仿佛是来自血脉深处的敬畏。 他无暇诛灭那头冥怪,二十米开外,秦冰正冲他喊得声嘶力竭。 许舒扎一个勐子,并不奔向秦冰,而是救助一名在水里张牙舞爪的兵士。 他气沉丹田,厉声呼喝,以全权指挥官的名义,要求会水的救护不会水的,只需在河中安心潜伏,静待冥怪大潮被列车引走,自能得救。 霎时,数以十计的营救,便发生在河道中央。 眼见列车便要驶出关河桥,所有人都强忍着欢呼的冲动,面现狂喜。 忽地,一道剧震传来,咵察一下,一座桥墩竟垮塌下来,紧接着大半座关河桥垮塌下来。 才驶出桥面的列车,竟有半个车尾随着垮塌的桥墩坠在半空中。 不消片刻,列车冒出滚滚浓烟,竟然熄火。 所有人都看傻了,数十张脸瞬间化作惨白。 许舒脑子嗡嗡直响,只觉天要灭己。 「天呐,一定是关河桥年久失修,忽然引水灌河,湍急的河水冲击到了失修的桥墩,再被列车和大量冥怪攀附,不塌才怪。」 一道自以为看破一切的声音嚎起,回应他的是,是无数愤怒的目光。 列车熄火,大量的冥怪疯魔一般朝那列涂抹了血液罗兰的车厢奔去。 瞬间,便将整列车厢堆满。 咵察一声,整节车厢竟被一众冥怪压垮,从半空中坠下河来。 「不准去!」 秦冰厉声呼喝。 许舒充耳不闻,如游鱼一般扎入水中。 探骊珠出,水下无碍,他动作极快。 短短十余息,他便抢到距离涂抹了血液罗兰车厢只有十余米的位置。 冥怪惧水,根本不敢沉底,都浮在水面扑腾。 许舒第一时间将绿戒中的物品挪移到一只须弥袋中来。 随即,他吞下一枚六黄丸,朝血液罗兰车厢奔来。 事已至此,他已别无他法,只能拼尽全力,按照自己的设想一试。 奔到三米处,即便此刻置身水底,他的念头已经能完整地覆盖整节车厢了。 随着许舒的念头一动,车厢凭空消失,挪移到绿戒中来。 哇的一下,许舒立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许舒绿戒中的空间,纵横三丈高一丈,而一节车厢足有二十多米,远远超出了绿戒的容纳极限。 但许舒不管这许多,他采取的是把大象关冰箱的流程。 开冰箱门,装大象,把冰箱门关上。 这个过程看似可笑,其实许舒早就试过,只不过他当初的试验对象,是河水。 彼时,绿戒空间初成,他便忍不住想,如果念头覆盖的是超出绿戒空间的物品,挪移会不会成功。 他不敢用别的试验,就用河水试验,他一次用念头笼罩了超出绿戒空间极限的河水。 结果,挪移还是成功了 ,只是绿戒空间被挤得满满当当,大量的河水直接汽化。 而他也受到不小的反噬。 此刻,情况危急,他顾不得风险,只好再试一次,果然再度成功。 然而,车厢到底不是河水。 此番,许舒受到的反噬远比压缩水流时要大。 好在他如今的肉身已非当初可比,只是喷了一口血便成功将车厢收入。 车厢进入绿戒空间,就像大象被关进冰箱。 顿时,车厢被挤压成一堆铁饼,坍缩在一起。 车厢才被收走,沿河上下的冥怪都停止了狂躁。 河心中央的众人全看傻了,吓坏了。 此刻,几乎全部外溢的冥怪都被聚拢到了此处,河下、桥上、沿岸,都堆满了狰狞的冥怪,仿佛让人置身于冥界一般。 就在众人彷徨无措之际,大量嘶吼的冥怪,忽然沿着西北方追去。 呼啦啦,瞬间走空,便连落在河里的冥怪,也奋力朝那处追去。 原来,却是许舒爬上岸后,第一时间从绿戒中挪移出了车厢。 血液罗兰遇水并不会消退,同样,车厢改变了形状,也不会影响血液罗兰气味的释放。 冥怪潮重新有了标的物,自然玩命追逐而去。 许舒不敢怠慢,他打出一张封魂符,阴魂出窍,钻入银尸中。 眼见冥怪如潮逼近,他赶紧收了车厢,银尸腾空飞起。 遁出百米后,再度挪出车厢,冥怪潮又被调动。 就这样,他沿着铁道线,飞飞停停,挤压成一坨的车厢也在绿戒中进进出出。 冥怪潮就这样被他调动。 堆积在河心的秦冰等人,全看得目瞪口呆。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主导这一切的,一定是那个男人。 「奇技yin巧,终不是煌煌正道。」 蒋毅文一双眼睛瞪得血红,低声讥讽。 他话音方落,却听厉俊海道:「姓蒋的,许兄舍命救护大家,你却说他为了出风头,连性命也不要,死了活该,这是人说的话么?」 蒋毅文说话的声音很低,厉俊海并不能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厉俊海生出弄掉蒋毅文的心思,攀诬于他。 此刻,正值兵荒马乱,人心未定,而众人尚念许舒大恩。此时动手,机会正好。 「真是狼心狗肺!」 「踏马的,此獠还一心争夺指挥权,若真让他指挥,大家的小命一准儿玩完。」 「许指挥冲锋在前,撤退在后,遇强则争先,护佑弱小,终于为我等争得一线生机。世上竟有如斯狼心狗肺之人,才得了人家好处,就在背后诅咒。」 「大周正因似这样的狗官多了,国势才每况日下,此獠不除,大周不安。」 「…………」 众人越说越气愤,蒋毅文气得浑身发抖,才想张口解释,却又觉得有失身份。 没想到众人的火气越聚越旺,甚至把大周国势败坏之因,都牵扯到他的身上来了。 蒋毅文终于有些慌了,才要分辨。 一道飞镖射来,谷春才挥手打落,啪,啪,有枪声响起。便见一名青年士卒高声呼啸:「我张彻,今日为国诛贼!」 气氛烘托至此,众人各个情绪高涨。 仿佛这一路行来经历的鲜血、恐惧、死难,全是蒋毅文带来的。 蒋毅文终于慌了,想要拿出官威镇压,厉声喝道:「我乃堂堂……」 他不呼喝还好,这一呼喝,攻击声越勐。 河面上竟然卷起狂浪,朝他淹没而来。 谷春见势不妙,一个勐子扎进河里,蒋毅文也终于顾不得体面,才要跟行。 嗖地一下,他竟被水浪从河里高高卷起。 啪,啪,两声枪响,一枪打偏,一枪正中蒋毅文头颅。 蒋毅文哼也没哼一声,当即毙命。 厉俊海暗舒一口气。 他阴掉蒋毅文,并非是得到了许舒的指示。 而是他很清楚,有些事,没必要让许舒交待,自己应该提前解决之。 就拿蒋毅文来说,若真放他进了近卫军,以他的级别,迟早要给许舒折腾出大乱子。 眼下不杀,必将悔之莫及。 蒋毅文毙命之际,许舒已经抱着肉身遁出去十余里了。 冥怪潮被拉开了一些距离,许舒立在铁轨上,静静打量着自己的肉身。 他原以为自己分魂离体,肉身无限接近死物,应该能挪移进绿戒空间。 当他挪移出车厢时,尝试过将肉身挪移进绿戒空间,然而,当念头附着在肉身时,竟没有任何反应。 显然,他灵魂出窍后的肉身,和银尸有着本质的区别。 一路走走停停,真论速度,甚至超过了火车。 当他沿着铁道线,赶至翁头山附近时,只一眼,他便确信了此处就是预设的伏击地点。 只因翁头山的入口太窄了,就像个瓶盖,宽不过两丈。 换任何人布局设伏,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绝佳地形。 许舒不急着进入,他第一时间,在附近找了个坑洞,将肉身堆了进去,用树枝盖好。 他不便带着肉身,进入山口,因为一旦那边伏击展开,弄不好连他自己也会被牵连在内。 银尸防御能力惊人,而他的肉身显然还没有这个强度。 他宁愿冒着被野兽袭击的风险,将肉身藏入坑洞,也绝不愿冒险让肉身进伏击点。 第一抹晨曦,照射在东山头的时候,许舒操控着银尸飞进了山口。 前行五百米,他便瞧见了一个巨大的红漆标识。 许舒立时醒悟过来,第一时间将被压缩的车厢,挪移到了红漆标识上。 刹那间,红漆标识弥散着无比腥臭的味道,大量的蓝黑色斑点,从被压缩的车厢上溢出。 仿佛,红漆标识本身就是一个法阵,一个足以激发血液罗兰芳香分子的法阵。 果然,大量的蓝黑色斑点才溢出,他耳畔便传来奔腾如海的声音。 冥怪大潮来得前所未有的激烈,仿佛万马同时踏动地面。 许舒心知此地不可久留,第一时间腾空而去,越飞越高,遁至三十米处时,天际仿佛现出一个无形的罩子,将他死死封印其中。 这一惊,非同小可。 许舒赶忙朝后方飞遁,遁出三百米,眼见便要飞出后山口,却被同样的无形罩子挡住。 许舒惊悚之余,开始勐烈地撞击无形罩子。 可任凭他如何用力,暴烈的撞击始终像打在棉花垛上一般。 「草!」 许舒怒骂一声,现在终于明白列车上的那几位为何叫死士了。 这根本就是必死之局。 许舒一咬牙,迎着来时的山口冲去。 此时,汹涌的冥怪潮已经逢魔一般,朝着红色标识扑来,层层叠叠的冥怪挤在一处,摞起老高。 而入口处,依旧有大量的冥怪涌入。 许舒瞅准机会,风一般朝入口处飞遁。 砰地一下,他竟再度撞上了无形罩子。 这下,许舒真的麻了。 敢情人家设的是个鳝鱼篓子大阵,只进不出。 许舒敏锐地意识到局势不妙,他拼尽全力朝后山口跑去。 章节目录 第222章 前线指挥部 许舒隐约觉得红色标识,就是阵眼所在。 一旦禁阵爆发,肯定那处的威力最大。 他遁入距离红色标识最远的一处边沿地带,找了个浅洼作掩体。 他也想过入地避灾,他惊讶的发现,地面已被禁锢了,仿佛加了个坚硬无比的无形铁盖,根本不容他破开。 再联想到不少冥怪所拥有的地遁能力,设局者布阵禁阵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2章 前线指挥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3章 劳苦功高 白雪纷纷压辕门。 许舒穿着一套新领的崭新军官制服,坐在一座军帐中,对着炉火取暖。 炉火上圈了一层铁围,铁围中铺了二三十个烧饼。 待烧饼烤得金黄起酥,许舒捡起一个炒饼掰开,从炉火上的咕嘟冒泡的瓦罐中挖出一大勺牛肉酱填了进去。 夹了肉酱的烧饼,两口一个,汁液在口中爆开,滋味极佳。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3章 劳苦功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4章 功高难赏 和黄仲勉聊了半个小时,来了紧急军情,黄仲勉告辞离开。 许舒茶足饭饱,便在帐中睡了。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激昂的军号声将他吵醒。 他才起身,门帘被掀开了,黄仲勉走了进来,抖了陡斗篷上的积雪。 一名士卒拎着一个偌大食盒走了进来。 “一起吃个早饭,也趁这难得的空闲,把该交待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4章 功高难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5章 劲流周身 身御万物 “好本事!” 屠力收了拳架,捏了捏拳头,周身虬起的肌肉块块分明。 他将近两米的身高,原地一站,宛若魔神。 “不过是有把子力气而已,比我们屠队还是差远了。” “屠队天生神力,这几个铁球根本不到屠队的极限,他能接住原也算不得什么。” “屠队可是超品堂都招募过的,能进超品堂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5章 劲流周身 身御万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6章 战略思想 “传令兵何在!” 许舒朗声喝道。 “在!” 一名精干青年立正回话。 “吹集结号!” “是!” 滴滴答答的军号才响,近两百号人分成三个方阵列队。 虽然服装不整,气势不凡。 许舒高声道,“我叫许舒,是新到任的副处长,暂时诸位就由我统带。我只提一点要求,那便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6章 战略思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7章 温君子 许舒一支烟抽完,城墙外依旧毫无动静,倒是城墙内,大量的兵士在聚集,一个个弹药箱被堆上城墙。 “莫非咱们有人安插进了冥界入口,有确切消息传回,不然,您怎么判断将有大战?” 许舒掐灭烟蒂。 黄仲勉指着窗外,“看到铅云中的那团深红了么?那是冥怪聚集的气息聚合而成。 气息越红,聚集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7章 温君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8章 源堡 此时,城墙上下,冥怪大军几乎丧尽。 许舒重重一挥拳头,正要大叫痛快,却瞥见黄仲勉神情冷峻,正要发问,黄仲勉伸出两根指头,“弹药库里的存货只够两轮齐射了,再想补充,至少要等到三天后。就冲冥怪大军今天展现的气势,我只怕今天这关不好过了。” 许舒沉声道,“往日是如何打退冥怪攻击,今日为何不能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8章 源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9章 拉许舒赴死 枪术和过硬肉搏能力的加持,让许舒成了城墙上的大杀器。 哪里有危险,他便冲向哪里。一时间,他竟单枪匹马在城墙上卷起风暴。 他所到之处,俱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不止是城墙上的兵士,便连特务处的那帮人也彻底折服了。 “这是谁的部将?” 前线指挥塔内,一名紫袍老者指着许舒的身影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9章 拉许舒赴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0章 组团强杀 许舒仔细回忆了一下父亲的笔记,很快,找到了和黄国沾有关的记载。 在笔记中,正有许父对黄国沾的评价,是个忠厚仁义之士。 他这才稍稍放心,冲黄仲勉拱手一礼,“原来是黄大哥,小弟有礼了。” 黄仲勉摆手,“故人之情,容后再叙,我先帮你圆过此劫。” 黄仲勉走向电话,许舒道,“黄大哥,军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0章 组团强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1章 4v4 哗啦啦,顶在最前沿的冥怪忽然收缩。 霎时,源堡前只剩一片血染的开阔地。 根据历次大战的经验,冥怪对源堡都是严防死守,根本不可能放弃。 现在众多冥怪这一退,所有人心中都浮起疑云。 霎时间,推进的大军攻势反而止住了。 城墙之上,隆庆祥却来了精神,他不管冥怪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1章 4v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2章 诡秘一笑 胡无名终于支持不住,厉声呼喝,要求合战。 佟野狐高声响应,列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许舒笑道,“这要看列先生的意见,他若不愿意,也须强求不得。” 他学习能力惊人,和双头骷髅怪交手以来,除了最开始有些不适应。 到后来,他对双头骷髅怪的总结越来越多,甚至连他的攻击习惯都有所掌握。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2章 诡秘一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3章 绝望地闭上眼睛 许舒跑得够快了,但狂暴的气浪还是轻而易举地卷中许舒,冲得他倒飞向源堡大门,他如一颗炮弹砸进源堡大门,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幻灭感,击中了他。 他哼也没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惊天巨爆,毫无悬念地掀翻了大片的黑褐色的板块,源堡几乎被摧毁了一大半。 城墙上,顿时百炮齐发,剩下的小半部分源堡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3章 绝望地闭上眼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4章 文明间的争胜 黄仲勉紧咬牙关,颤抖地挥了挥手,霎时,凄咽的号角声传出。 城墙上下,顿时一片混乱。 特务处的屠力,孔庆阳等人如大鸟一般,从人堆里跳上前来,簇拥着隆庆祥便要退下。 隆庆祥摇了摇头,“你们且去吧,我早在守城时,便立下死志,城破身死。 西部战线崩溃,总要有人负责,这个责人,只能是我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4章 文明间的争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5章 战功谁属 很快,冥怪大潮又退到第三个源堡前,眼见突进的冥怪潮便要钻入源堡大门。 银色冥怪激昂地震动翅膀,三头四阶冥怪立时叫停。 只见银色冥怪凌空悬停许久,忽地,当先振翅飞进源堡中,不多时,源堡呼啦啦开始垮塌。 许舒吃了一惊,敢情这银色冥怪是拿不准谁盗走了墨绿色小瓶,毁灭了源堡。 与其被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5章 战功谁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6章 誓死为许舒争功 黄仲勉才要开口,隆庆祥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叙功薄的事儿,我还没拿定主意,主要是许舒的功劳不好评定。” 列炎哂道:“彼时出击,他不过是附于我们尾翼,看在他身死的份上,录个次功就行了。” 胡无名摆手:“其实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姓许的不是有个特级英雄的称号么?就凭这个,也足够他身后哀荣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6章 誓死为许舒争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7章 狩猎与飞机 微光,冷风,林瘴四起。 许舒静静倒伏在一处短刺草丛中,静静盯着十三米外,正伏在一条褐色河流边饮水的短尾虎形冥怪。 等到这头短尾虎冥怪头颅深深扎进河流之际,许舒一跃而起,凌空洒出一根发丝粗细的千韧丝,正中冥怪头顶的森白独角。 千韧丝才缠上,虎形冥怪便惊到了,再看清许舒模样,他略显清亮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7章 狩猎与飞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8章 乌云和西语 许舒正跌足长叹,忽地,飞机突进方向,出现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乌云,定睛看去,哪是乌云,分明是鸟形冥怪群。 这次,飞机行进的轨迹,终于开始杂乱了。 然则,不管飞机怎么转向变速,一分钟不到,还是被“乌云”无情地包裹起来。 不消片刻,一团火光便在“乌云”中爆开。 半空中,一道人影和“乌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8章 乌云和西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9章 北境、南境 “不管了,横竖就是一搏!” 念头既定,许舒盘膝坐了下来。 他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再度催开留音珠的禁制,将观察家的异能发挥到极致。 与此同时,他也在翻阅着那本厚厚的笔记,竟原地学习起了冥怪的语言。 两头四阶冥怪智力有限,完全不知道许舒这是在干什么。 那头马面冥怪壮着胆子靠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9章 北境、南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0章 克里斯汀 “东西,我们早准备好了。” 银袍老者轻轻拍手,一名银翼美女捧出一尺见方的水晶盒。 她打开水晶盒,内中现出一颗混沌状的五角星,只是这五角星缺失了一半。 许舒心中打鼓,他再会随机应变,此时也茫然了。 但他打定主意,只做好一条,那就是始终保持高冷、淡定。 此刻的他就是这种状态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0章 克里斯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1章 黄金翅 许舒脑子嗡地一下,没想到假扮个驾机失事的倒霉鬼,还假扮出了当驸马的好事。 他正惊疑间,人群中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来,他有着紫罗兰一样颜色的柔顺秀发,湖水一般的眼睛淤满了忧郁的波纹,牛奶般肌肤被一件轻薄的雪纱笼罩,黄金般比例的火爆身材,足以让古刹高僧也动还俗之念。 许舒的失神被所有艾斯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1章 黄金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2章 晚了,怕要出大祸 琼玉雕成的广场上,光华大放,一个巨大的牛头怪,正手持一柄乌黑巨叉,一下又一下地砸落。 每砸落一下,翡冷殿外围的便爆出灿灿光华。 许舒看傻了,他坐龙撵腾空而至,知道自己所处之地,位在千米高峰。 眼前的牛头怪磅礴的身躯,只露出肩头部分,雄伟处,竟还盖过了翡冷殿。 “准备反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2章 晚了,怕要出大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3章 弟妹有危险 许舒眉心一紧,“怎的?” 段望天道,“老兄有所不知,外面都传你老兄已经战死了。秦小姐好像挺有能量,她通过特殊渠道,好像证实了此事。 所以,秦小姐,晏小姐,厉兄,就再没参加我们进剿冥怪的任务。要知道,这中央战团给开出的价码,十个三阶冥怪,值一个功点。 一个功点有多重要,怎么强调也不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3章 弟妹有危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4章 银钱的魔力 “段队,赶紧着吧,兑换中心开门了,咱们赶紧兑些东西,准备下一拨扫怪!” 那人话说出口来,才看见许舒,顿时眼睛一亮,“这,这不是许指挥么?” 许舒盯着说话的年轻人,认得他的一字胡,抱拳道,“是小赵吧,幸会。” 他记得很清楚,此君也是732次列车上的超凡者。 段望天冲小赵作了个噤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4章 银钱的魔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5章 得加钱 老头道,“那是重点兑换室,除非有指挥部的批条,不然,根本不会开放。再说,我也没有开启门禁的权限。” 许舒将支票塞进老头手中,“前辈是通透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道理,前辈一定比我清楚。 事成之后,我再奉送前辈三千元。” 老头只觉耳畔一阵嗡嗡作响,眼前金光乱冒。 他原来是一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5章 得加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6章 复仇三人组的下场 “可还有相中的,抓紧点时间吧。咱们这么兑下去,上面说不定会被惊着。” 老头也是第一次玩这么大,刺激得血压都升上来了,满脸潮红。 “这个,我要了!” 许舒指着最后一页左下角的目录道。 老头定了定神,“您,您确定,这,这枚易筋爆胎丹,只有顶级辨阴士大能开金炉,裂阳火,费十炉宝药,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6章 复仇三人组的下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7章 烈火的盛宴 许舒眉头紧皱,“弄走晏紫的是谁?我要他的下落。” 黄仲勉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小许,我来操办就是了,你不必管了。” 许舒扔掉烟头,“黄大哥,你帮我把老厉弄出来就行,晏紫,我自己救,你告诉我那人来历,地址就行。” 他不是信不过黄仲勉,而是知道,若真托黄仲勉弄回晏紫,必定又是层层叠叠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7章 烈火的盛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8章 仇人相见 晏紫怔怔盯着浩渺烟波的深处,水雾流转,却再也不能幻化成那人的影子。 晏紫凄怆地对着烟波深处挥了挥手,仿佛在向谁做最后的道别。 下一瞬,她转过身来,一张绝艳的脸上,寒气森然。 刹那间,那森然寒气,无影无踪,她明艳如画的玉颜,完全扭曲。 在她身前,一尺之地,许舒长身玉立,英气逼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8章 仇人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9章 军功荣耀 江成正思考着是不是往后稍稍,忽地,他看见了许舒脚下的皮鞋。 他对这双皮有着文字纽花纹的皮鞋,印象极深。 当他的脸被按在墙上摩擦时,他的眼帘映入的正是这样一双皮鞋。 “是你!” 江成脑子嗡地一下,高声怒吼。 他这一嗓子动静儿极大,完全盖过了场中舒缓的音乐,所有人都朝这边看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9章 军功荣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0章 欲加之罪 副师官本不愿掺和进列极和许舒的烂泥潭中,毕竟一个背后是兵情处,一个背后是隆帅,都是他招惹不起的。 此刻,兰晓生问话,他也只能支吾两声。 许舒仰天大笑,“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列极,你和我的矛盾,人所尽知。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说,大家都知道。 我好奇的是,你居然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0章 欲加之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1章 护国勋章 “大胆!” 列极怒极。 许舒斜睨着他,“老列,你的双腿我又不是没敲断过,你若是不服,现在咱就再下场练练!” “什么!他曾打断过列科长的腿?” “列科长可是堂堂银将,这,这也……” “难怪双方势成水火,原来有这么个过节。” “……” 纷纷议论传入列极耳中,瞬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1章 护国勋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2章 一剑封喉 “列极,你再说一遍,是许舒获得了护国勋章!” 列炎眼睛泛红,声音发颤。 列极用力点头,朗声道:“武选司录功处的周泰当众宣布的,中枢已经都通过了。大哥,胡先生,佟先生,这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当初,姓许的不过是借着你们的光,才杀奔至源堡之下,若非你们合力,他怎么可能摧毁得了源堡?他明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2章 一剑封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3章 约战 “天下岂有外家宗师境界的护国者,简直天大笑话!” 列极眉峰冷峻,眼神中闪过一抹锋锐。 晏紫轻扯许舒衣袖,低声道,“别中他的激将法。” 许舒拣出根香烟叼上,点燃,“列科长的腿骨看来是长好了!” 他堂堂观察家的阶序,自然看得明白列极玩得哪门子心术。 列极摆明了就在激将他,逼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3章 约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4章 不杀,可毁 胡无名含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用阵法,替你们设定一个纵横十丈的交战区间。不然,二位如果追追逃逃,恐怕打出到前线,也分不出胜负。” 许舒猜得不错,设定交战区,正是列极和胡无名商量的结果。 道理很简单,列极想要速战速决,胡无名担心许舒溜走。 “别理会他们。”晏紫低声说道,“这点害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4章 不杀,可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5章 非常规对战 对列炎和胡无名的分析,列极本来深以为然。 可真当许舒这张让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咬牙切齿的脸,出现在他刀锋前时,列极心中的杀意,已再难抑制。 “破军!” 列极挥动血河刀,遥隔五丈,对着许舒头颅凶狠斩落。 一到既出,列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喷薄的刀气,轻而易举地将无数子弹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5章 非常规对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6章 奇经逆,八脉涌 “死!” 列极厉喝一声,将心底的话喊了出来。 已衰弱十倍的刀气,转瞬即至。 许舒再想躲避,根本来不及。 诡异的是,许舒根本不躲避,迎着刀气直朝他扑来。 砰的一声,刀气像是斩在钢板上,许舒身子只是偏了偏,鼻中渗出血液。 下一瞬,他的大手拿上血河刀的刀背。 列极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6章 奇经逆,八脉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7章 好深的心机 “易筋爆胎,他,他莫非是强行吞服了易筋爆胎丹?” “此丹没有万全准备,冒然吞服,轻则筋脉断裂,丹田毁坏,重则当场爆体而亡,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拼死一搏,想要借助易筋爆胎,再度冲破身体禁锢,扩充血脉,衍生气劲。若无气劲相伴,许舒拿头和列炎对抗。” “他,他这是找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7章 好深的心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8章 谁厉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围观众人,体士途径不少,但真正的大高手极为有限。 而列炎却是当之无愧的顶尖强者,身在阵中,他最能体味许舒那诡异剑气的凶悍。 若无剑意融合其中,他的掌力即便在摧毁许舒的护身符光后有所衰减,也绝不会被如此轻而易举的击溃。 “姓许的……” 当意识到许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8章 谁厉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9章 丹息初成 胡无名张大了嘴巴,一双明亮的眼睛迅速化作浑浊,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许舒,他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怎的,他怎么敢对自己出手。 下意识,他便要抽调超凡异能,聚齐滔天火焰,将姓许的焚烧成渣。 奈何不管他怎么奋力,能聚起的超凡异能,也微弱游丝。 随即,他心中的愤怒,被巨大的恐慌所取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9章 丹息初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0章 做人的追求 其实早在732次列车遇险时,列极和董潘就上了许舒的黑名单。 再到源堡激战,这份黑名单,又添上了列炎和胡无名的名字。 甚至,胡无名的名字,直接上到了榜一。 毕竟,这位是直接对他下过杀手的。 回归中部战团后,在知道了秦冰三人的遭遇后,他的心火已经压不住了。 列极要求对战,他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0章 做人的追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1章 回返 “我能有什么安排,我不过是个临时征招的军汉,一个月的服役期眼见也到了,这都腊月二十三了,我收拾好行囊,回家过年便是。” 许舒并不遗憾护国勋章被取消,他不在乎虚名,能得实惠就好。 黄仲勉怔了怔,“瞧你那点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前线虽说战事方歇,但世界将乱的先兆,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儿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1章 回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2章 留学 飞机一路歪歪斜斜抵达了爱辉机场,下了飞机,许舒悬着的心才放下。 成为飞行员后的陈丹露精气神大变,变得开朗而活泼,非要请许舒吃饭,感谢救命之恩。 许舒推说家有急事,陈丹露竟和他拥抱作别,当着江澄的面,在他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许舒落荒而逃,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许舒赶回春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2章 留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3章 切磋 许舒取出一沓银票,塞进许优手中。 许优才一打眼,震惊得花容失色。 许舒道,“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和废纸也没多大区别,明月出国,怎么好怎么来吧。” 许优攥着银票,怔怔盯着许舒,只觉这个弟弟,一刹那,变得好遥远。 “姐,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 许舒笑着道,“老规矩,我还是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3章 切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4章 过年 邵润道,“这半年多,我一边给师父守墓,一边学习这本书,收获很多。 虽然不能进阶阶序三的海兽师,但对水法妙用,已多有领悟。 那人的隐身法很妙,但再妙,他总要存在于这片天地,地上都是雪,雪亦是水,他在地上的行动轨迹,瞒不过我的。 许大哥,我放出的冰碴厉害吧,像飞针,如果我进阶到阶序三,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4章 过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5章 该替他的对手担心 焰火腾空,刹那间,整个长兴路的上空,都被灿烂的烟花照亮。 无数人或推开窗子,或走出家门,欣赏着这难得的胜景。 邵润还是小孩心性,抢到几个没点燃的纸盒边,取出大量的鞭炮,烟火棒,分发给许舒,秦冰,晏紫。 不消片刻,整个院子,到处都是热闹的焰火,快活的空气。 烟花放了半個多小时,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5章 该替他的对手担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6章 不够强大 “成神之资!” 许舒默默念叨着鬼脸评价纳兰述的话,不禁想到,超凡途径的尽头,难道就是神仙? “修炼门派的兴起,艾斯天族,源始之心,开天门,定陵龙脉,蒲氏暗山,海外探宝,大周塔之行……” 鬼脸的突如其来,彻底搅和了许舒的过年心情。 烟花炮竹、饺子春联带来的浓浓年味,瞬间,被一个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6章 不够强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7章 阴冷的段夫人 张星入伍,一别有年。 最开始,张星还会寄信回来,到后来根本没有张星的音讯。 平日里,许舒也忙得脚打后脑勺,不是在历险,就是在去历险的路上。 眼下过年,难得有空闲,于情于理,他都得去张星家走上一遭。 对许舒的到来,张父极为高兴,拍着许舒的肩膀,炮仗一般的嗓门就开喷了。 张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7章 阴冷的段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8章 控风暴于掌间 “嫂子,是我,许舒!” 许舒才招呼出声。 砰地一下,一个花盆丢了出来,许舒莫名其妙,翻身上车,火速撤离。 许舒并不生气,反倒生出万千疑点。 他调转车头,往城南赶去。 抵达陈太雷家时,已近正午,陈府门前,排队恭贺新禧的客人络绎不绝。 两个和陈太雷有些挂相的中年人,在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8章 控风暴于掌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9章 拳势 “好小子!” 陈太雷闷哼一声,身后大嵴顿时如龙雄起,双掌一握,音爆连连,他勐地翻身,双拳轰出,拳劲滔滔如浪而出。 许舒一退数丈,高声叫好。 他由衷地佩服。 无极手中,唯有“莽龙翻身”这招威力最大,气势最雄。 多次对敌,许舒都以此招为杀手锏,自以为练得炉火纯青。 直到此刻,由陈太雷打出这招莽龙翻身,许舒才算心服口服。 天下掌力,若未修出丹息,能使气劲外放,绝难达到三丈之外。 而此刻这招莽龙翻身,在陈太雷庞然拳劲的加持下,掌力几乎要突破三丈。 许舒闪避及时,他身后的竹林,却被庞然的气劲打中。 霎时,一片哗啦啦乱响。 竹林飘摇,叶飞如海,滔滔竹叶,如龙吸水一般,尽数投向陈太雷。 便见陈太雷身形陡然缥缈,他一拳一脚仿佛被按下了三倍数的快进键。 一套无极手,被他演练得越来越快。 随着他拳势的昂扬,大量的竹叶被拳势裹挟,在空中剧烈震颤、聚形。 不知不觉,竹叶便要聚成一条莽龙造型。 定睛看去,聚形的每一片竹叶都在诡异劲力的加持下,根根竖起,且高速自旋。 】 许舒瞪圆了眼睛,他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词“拳势”。 拳有拳术,拳法,最上者为“拳势”。 一旦拳劲成势,拳法爆出,如泰山压顶,断难抵挡。 许舒若有所思,紧紧盯着陈太雷,他不看陈太雷的招数而是盯着竹叶飘摇的方向,那股难以捕捉的“势”的引申、聚形、变化。 霎时,他眼窝发热,双手推拿,如捉日月。 很快,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拳势的体悟中,仿佛忘记了眼前这片天地。 陈太雷双眼微眯,拳势越演越盛。 他当然看得出来,许舒这是在偷艺,想领悟拳势之妙。 这回,他不再像以往那般,为许舒快速领悟自己所传授的本领而喝彩。 而是在心中生出了微微怒意,认为这小子太过狂傲。 他有心给许舒留下血的教训,下手再不留情。 他将拳势运转到极致,竹叶聚成的长龙顿时蔓延出十余米,狰狞的龙头,竟还能仰天咆孝,爆发出一道道气旋,震动得竹林摇曳,池水生浪。 吼! 陈太雷暴喝一声,竹叶巨龙呼啸着朝许舒扑来。 明明只是竹叶聚形,行动处,宛若真龙出海,卷起漫天风尘,整个院落内都起了狂风。 许舒恍若未觉,依旧在游走着拳架,道道无形气旋,在他周身伴生。 竹叶狂龙扑到,许舒衣衫被撑得鼓胀如球,脸上的皮肉也被吹出一道道波纹。 便见他大手推拿,竟稳稳按住龙头,随后他抵住龙头,一口气退了十数丈,才堪堪卸去竹龙伟力。 随即,他游身而上,拳势绵延不绝,一道道带着高深拳理的气旋打出,竹龙瞬间消散。 陈太雷须发皆张,难以置信地瞪着许舒。 他并非是惊诧许舒的本事,而是惊诧许舒的胆量。 竹龙由万千竹叶构成,厉害的不是竹龙本身,这不过是一个形象幻化。 厉害的是竹叶,每一枚竹叶在强大拳势的聚合下,皆成了高速旋转的个体。 且伴随着拳势地越演越烈,每一片树叶的力量也越来越可怖。 可以说,拳势演绎到此刻。 许舒不反抗,被竹叶巨龙吞噬,拳势还可自行消解。 偏偏许舒不服,击碎了竹叶巨龙。 大量竹叶飚散,每一片竹叶的威力,甚至超过了刀剑、枪弹。 刹那间,许舒等若是将自己置身于飚射的枪林弹雨之中。 陈太雷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确信许舒不会看不出竹叶聚形和竹叶散形,哪个更加凶险。 许舒更让竹叶散形,摆明了是自信能抗住。 陈太雷震惊的,就是许舒的包天胆量。 说来繁杂,实则刹那。 竹叶瞬间散开,泼天的竹叶如瓢泼急速射机枪的子弹,又似万千劲弩同时击发的弩箭,瞬间让许舒陷于重重包围之中。 眼见许舒便要被枪林弹雨淹没,忽地,许舒左手画方,右手推圆。 一道庞然气劲,从中一分为二,激射的竹叶,皆被两道气劲牵引。 每一片高速自旋的竹叶遇到这一分为二的气劲,如铁屑遇到磁铁,轻而易举地被吸走。 成千上万片竹叶,没有一片能脱离这一分为二的气劲的归纳、收敛。 “一气分阴阳,以阴滋阳,以阳补阴,阴阳相济,演无极而太极,这,这……” 陈太雷心中仿佛有万千惊雷同时炸响。 外行看门道,陈太雷却是内行中的内行。 尤其是,他本来就精通无极手,太清楚许舒演绎的拳势,根本就是从无极手中脱胎而出,却偏偏又远远高于无极手。 陈太雷震撼之际,便见万千竹叶在许舒掌中环抱成团,便见他双手一开。 哗啦一下,万千树叶摇动,在空中聚成一副阴阳太极图来。 便听许舒暴喝一声,双掌勐地推出,万千竹叶霍地扎向地面。 一阵密如暴雨的声音过后,片片竹叶深深扎入青石板中,原地现出一个和谐无比的阴阳太极图来。 陈太雷久久无语。 许舒拱手一礼,“多谢前辈授艺!” 许舒绝非调侃,他做梦也想不到拳劲化势,竟还有如斯妙用。 有此拳势傍身,便入枪林弹雨,亦可横蹚。 若无陈太雷演绎拳势,他简直是空拥宝山而不自知。 陈太雷喃喃道,“妖孽,你小子就是妖孽啊。世上拳法万千,能演绎出拳势的不多,无极手便是其中之一。 我一直以为无极手已是拳术之极,今日见识了你的拳法,才知天外有天……” 两人就太极拳又做一番沟通后,许舒终于将话题转到段阔海身上。 陈太雷道,“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你稍等片刻。” 陈太雷入内,去挂了个电话,五分钟后转回,脸色暗沉,“弄清楚了,段阔海在镇军那边出了点状况,被定了个贪腐的罪名,现在被拘禁了。” “贪腐?” 许舒瞪圆眼睛,镇军有脸提这个罪名? 章节目录 第270章 如血汪洋 镇军贪腐,根本不是什么大秘密。 作为驻地兵马,当真是驻扎一处,为祸一方。 段阔海作为超凡外援,前去驰援,说穿了,和到地主家扛活打短工的麦客没什么区别。 任谁贪腐,也轮不着段阔海贪腐。 何况,老段是什么人品,许舒门清。 当初,他把票子送到老段手里,老段都不肯要,怎么可能去贪镇军的东西。 “不对啊,即便是老段贪腐,老段归属咱们春申站,去镇军也就是支援,总不能镇军说什么,站里就信什么吧。” 许舒惊诧不已。 陈太雷眼眸晶亮,“小许,我刚才去电话,侧面了解了一下。段阔海在镇军那头的事儿,我不清楚。 可你要说镇军能命令春申站,那是胡扯。 可段阔海在镇军犯了事儿,春申站立即将段阔海除名,还取消一切待遇,查抄门庭,这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什么!” 许舒惊得目瞪口呆,“查抄门庭!草!这踏马是从何说起,是谁踏马干的?柳长川是不是疯了?” 陈太雷瞪眼,“你小子敢直呼站长大名?” “我踏马就叫了!” 许舒怒不可遏。 段阔海是他超凡路上的第一领路人,若非加入第九小队,许舒哪会知道还有个超凡世界存在,更不提今日造化。 于情于私,段阔海的事儿,他都不可能不管。 即便段阔海真犯了王法,他也只会顾私情,而不顾王法。 何况,老段极有可能是被阴了。 而更让许舒不爽的是春申站的做法,太踏马的无情无义。 “你,你小子啊!” 陈太雷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我de也不瞒你了,段阔海倒霉,依我看,八成因素,得着落在你身上。” 陈太雷其实很满意许舒对段阔海之事的反应,至少证明这是个重情分的家伙。 “着落在我身上?” 许舒眼睛瞪得如铜铃。 陈太雷道,“还记得蛟龙血拍卖会么,祈民。” 霎时,一道灵光直入脑海,许舒瞬间醒悟。 蛟龙血拍卖会上,因为晏紫掺和其中,许舒仓促赶到,搅和进了拍卖会。 会上,一个来自东都叫祈民的老家伙,和许舒硬钢,并派出了得力手下对许舒出手。 结果,许舒不仅干翻了祈民的手下,还将祈民带回了站里。 许舒当时就知道,祈民和站里的夏理事有亲戚关系,只不过他没在意。 如今,陈太雷提到祈民,许舒自然便想到了那位夏理事。 陈太雷凝眸道,“给段阔海扫尾的事儿是王调元经办的,他是通政处的副主任,夏理事的忠实拥趸。 另外,再告诉你个消息,金永林副站长调走了,夏理事荣升副站长的概率极大。 你也知道,柳站长不怎么管事,夏理事现在是什么行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许舒面如平湖,拱手一礼,谢过陈太雷,掉头就走。 “嘿,你小子千万别胡来,有道是人在矮檐下,该低头时要低头。” 陈太雷高声喊道。 许舒头也不回地道,“多谢前辈见告,不过,我这个人有时愿意低头,有时却喜欢拆矮檐,全凭心情。” 话音未落,人已去远。 出得陈府,已是晚上八点半,许舒赶到最近的电话亭,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侯灵正抱着大胖媳妇用劲,听见电话铃响,很是不耐烦,不情不愿地抓起电话,许舒的声音才从听筒传出,侯灵一个激灵,从媳妇身上抽了出来。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侯灵媳妇正没着没落,一边埋怨着一边就来扯侯灵。 熟料,侯灵抬手就是一巴掌,摔在媳妇肚皮上,“爷们说话,说哔哔……啊,队长,不是,不是说您……” 一听侯灵叫队长,侯灵媳妇顿时没脾气了。 她可是知道侯灵素来是个不服管的,即便是进了春申站,也向来是天老大,他老二。 直到近来,却对他们队长,佩服得五体投地,张口闭口都是队长如果在,如何如何。 如今得知和侯灵通话的就是那个队长,她哪里敢造次。 “望江大厦……是的……队长,千万别冲动,人多,巨多,都是大人物,喂,队长,喂……” 侯灵挂了电话,光着身子穿鞋就往外冲,亏得侯灵媳妇大声疾呼,才将他叫住。 “火上房了,怎么了这是……” 侯灵媳妇捂着可观的上围,伺候侯灵穿衣。 侯灵道,“比火上房还踏马急,以队长的脾气,说不定就要掀屋顶。 他可不知道,老王他们弄这一出,说不定就等他掀屋顶呢。” “老王?王调元?这,这可是个厉害人物,听说他跟的可是夏理事,夏理事都要升副站长了,许队长去找他们麻烦,不是找死么?” 侯灵本事平平,能入春申站,自有根脚,取的媳妇亦是门当户对之人,并非普通妇人,对春申站的人事也颇为熟悉。 侯灵麻利地扎好皮带,冷声道,“胡咧咧什么,许队长是个奇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反正老子是宁愿给好汉子牵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 侯灵媳妇不敢直劝,婉转道,“许队长固然是好汉,可春申站内同僚倾轧,从来不是凭的手上的本事,这点夫君应该明白。” 侯灵才要迈出的脚步,陡然顿住,他怔怔望着自家媳妇,“是这个道理,看来我赶去望江大厦,也没什么作用。 当务之急,是把站里的一些情况摸得更清楚,尽可能在消息上,能帮得上许队。 他娘的,取老子的二十年花凋酒来,老子豁出去了。” 就在侯灵豁出去的档口,许舒转进了一间平房。 半个小时后,他走进了望江大厦的轩敞大厅。 新春佳节之际,望江楼挂满了红灯笼,蔚为壮观,楼中宾客也是络绎不绝。 许舒直奔东南方向的电梯,那座是专属电梯,直通顶层。 能走进那座电梯的,必须是有身份的人。 而许舒混迹于慈善总会,自然属于有身份人的行列。 相比慈善总会会员的身份,春申站的工作证更是黄金通行证。 在出示了证件后,他被热情地迎接了电梯厢。 管理电梯的有着火辣身材美女,难得遇到如此英俊青年,正芳心可可,准备放电,可美眸才打在许舒眼睛上,霎时,连呼吸都停止了,仿佛看到如血汪洋。 章节目录 第271章 本官规定 两扇纯铜打造的大门,高达四米,宽约三米,是望江大厦最顶层至尊套房的尊贵象征。 可以说望江大厦得以盖过东荟楼,这两扇奢华大门至少要占去五成因由。 许舒距离大门还有十余步远时,便听见房内的歌舞声,劝酒声,欢笑声,响成一片。 这诸多声音中,要属恭维夏副站长的声音最为宏大。 即便夏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1章 本官规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2章 比道理更大 “走?抱歉,走不了,本官公务在身,不处置明白了,只怕是走不了。” 许舒含笑说着,缓缓脱掉上衣,换上一件榨蚕丝的军服船上。 他下身的硬挺衬裤,和军服极为搭调,霎时,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军官便“诞生”了。 那枚镶着一朵银色梅花的肩章,仿佛璀璨的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晃着所有的眼睛。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2章 比道理更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3章 纵身一跃 本来,以夏元让的身份,是不好对许舒直接出手的。 毕竟,双方的地位落差太大。 即便许舒要强行带走王调元,也不是夏元让出手的理由。 但此刻,许舒叫嚣,辱没了柳长川。 夏元让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必须抓住。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许舒话音方落,他便狂扑而上。 整个身形化作残影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3章 纵身一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4章 善后 夏元让纵身一跃,场间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拳势层面的争锋,已经超过不少人的观战水平。 他们只看到夏元让拳拳生威,演绎出如山拳势,震动心灵。 场面上,完全是夏元让占据了绝对上风。 谁承想,最后竟是夏元让被许舒生生逼得跳楼。 夏元让一跃而下,身如大鸟在空中回旋。 他白面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4章 善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5章 派出机构 会议散后,郭仲通端着一壶新泡好的龙山云雾,走进了柳长川办公室。 柳长川正立在窗前,盯着旗杆下大声诵读站规的许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听见推门声,柳长川嘴角的笑意立时收敛。 郭仲通分好一杯茶,也站到窗边来,朝下望去,低声道,“能屈能伸,是个厉害角色。” 柳长川端起茶杯,轻轻吹开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5章 派出机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6章 五个编制 “派出所?我当所长?合适吗?” 郭仲通才拉着许舒进了休息室,通报完柳长川的决定,许舒就搬出了疑问三连。 “合适吗?问得好啊。按你以前的凑性,你觉得合适么?没办法啊,你现在是香饽饽,站长不也得哄着你么?” 郭仲通含笑说道。 许舒赶紧分出一支香烟,“郭主任骂我,别人不知道我,你郭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6章 五个编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7章 春申许舒 许舒很满意侯灵的机灵劲儿,便将邵润、厉俊海入编的事儿,一起交与他办理。 他并没急着上车,往宁远镇赶,越是急的事儿,越是急不得。 他先去段阔海家走了一遭,段阔海媳妇一见许舒,眼泪就下来了,非让许舒在堂屋坐了,让段阔海的一对儿女,给许舒磕头。 许舒哪受得了这个,宽慰段阔海媳妇几句,落荒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7章 春申许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8章 礼炮准备 郭巨能道,“诸位可知春申站夏元让夏理事?” 张振芳轻哼一声,齐本安道,“夏理事乃家岳故友,近闻夏理事行将晋位春申站副站长。 为此,家岳已备下厚礼。莫非这许舒和夏理事有亲旧?” 摆平段阔海时,张振芳先给夏理事去了消息。 否则,以段阔海背后的春申站,齐本安也不敢贸然动手。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8章 礼炮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9章 收礼驻颜丹 临时布置礼炮,哪里来得及,张振芳直接炸响了开花弹,声势惊人。 齐本安冲在最前,远远便迎着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道袍,整个人有些沐猴而冠的感觉。 此君才一亮相,郭巨能等人心中便生出几分轻视,只觉此君和堂堂超品堂金将差得实在有些远。 郭巨能等人心中先就冷了三分,脚步上自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9章 收礼驻颜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0章 那人叫什么? “大人神威,区区宵小,自然不值一提。” “依我看,齐兄现在就该往春申站挂电话,问问姓许的何时能来。” “报上金将大人名号,想必许舒终身听宁远镇三字,便得浑身发抖。” 哐当,金将大人面前的杯盏落在了地上。 齐本安连忙起身,帮他清理掉地上的杯盏,老管家火速捧上新的餐具。 金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80章 那人叫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章 官衙风起 “什么意思?” 许舒望着手里的盒子。 侯灵眉眼灵动,“打开瞅瞅。” 吧嗒一下,木盒打开,一颗白如剥壳鸡蛋的拇指形丹丸现在眼前。 淡淡的芳香入鼻,让人心旷神怡。 “说是叫驻颜丹,顾名思义,吃了应该能驻颜不衰。” 侯灵话音方落,许舒惊呼出声,“哪儿来的,这,这也太宝贝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章 官衙风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章 当务之急 当时,站里许诺给许舒这个定陵派出所所长位置时,就明确说过没有其他资源支持,只有五个编制。 许舒就没想着在资源上依赖春申站,王集镇这边才划出兴建定陵派出所的确切位置,他便派着厉俊海率队先赶赴王集镇,大兴土木,修建定陵派出所。 时间上较为仓促,许舒并不追求楼房,只要求有充足的办公、休息场所,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章 当务之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章 化妖 夜风渐冷,许舒合上地图,帮邵润盖好毛毯,又起身给数个篝火加柴。 这帮人为追踪推倒建筑物的“城隍”,已经连续好些天不存安寝。 今天,有许舒这个定海神针在,大家都早早进入了梦乡。 皎皎晴空,月朗星稀,许舒取出一本册子,细细翻阅起来。 册子是用西文写就的,是他从空难倒霉鬼的石牌中得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章 化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章 夤夜追击 铛铛铛,一阵密集地敲击金属般的声音传来。 一颗颗子弹如花生粒嵌进黑雪中,绝大多数子弹甚至被弹开来。 射入的子弹,也仅仅是一小部分镶嵌在蛇皮上,根本不可能给黑蟒带来致命伤害。 邵润等人皆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唯有厉俊海冲许舒比出了大拇指。 他很清楚,以许舒的修为,热血至阳,足灭玄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章 夤夜追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章 请君入瓮 江宏定睛朝地上的银尸看去,便见银尸通体莹莹如玉,纯白无暇,比原来的卖相更加出众十分。 更有甚者,他甚至透过银尸的肌体,看到了银尸体内,盘踞着无数的淡红色脉络。 这些脉络,宛若人体的筋络一般,让他倍觉震撼。 许舒道,“这次用地火祛除银尸蒙昧,真的是险象环生,好在成功了。 我试过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章 请君入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章 落成 “少跟我喊口号,江宏自己蠢,死了白死。如今是先生大业进行到极为关键的时刻,我等能不能打通灵关,彻底将人间化作鬼蜮,就看这一次了。” 曹能用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扫视全场,低沉着声音道,“谁要敢在这个时候作妖,杀无赦。至于江宏,他无令盲动,贪功冒进,死不足惜。 还有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章 落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章 委员长 入春以后,气温急剧回升,到中午的时候,太阳晒得连棉袍都穿不了。 正气堂主厅的采光效果极好,大片的阳光洒下,端坐在正气堂主厅的周进却没感受到丝毫的温暖,心中一片冰寒。 他四十五六年纪,长瓜脸,为强徒途径阶序三的怪物眷者。 自他成立正气堂以来,手下势力急剧壮大,一切都顺风顺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章 委员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章 食腐长老 张有铁猛地定住脚步,转过头来,眸光爆闪,“你查我?” 周进笑道,“别那么激动,张宗主敢说就没有查过我?” 张有铁冷声道,“用得着查么?兴周会的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正气堂干脆直接改兴周会好了。” 周进脸上笑意隐藏,“看来我果真小看了张兄,龙山观这回打得什么算盘,我真没看出来。但突然就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章 食腐长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章 海东来的一头老鬼 “阶序四的内家大师都敌不过?这样的人物,能被派到定陵干一个派出所,足见春申站对定陵的重视。” 满身肥肉的苏长老抽一口琉璃色的烟袋,喷出浓郁烟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带着苦味的烟气,充盈在室内,这滋味本来不好受,但好歹压住了凌长老喷出的食腐气息,满座众人都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 站在西北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章 海东来的一头老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章 老鬼和停墨 “嘶,是他。” “若他肯出手,比王孙又稳妥三分。” “传闻此君性情孤傲,这一段合作以来,处处透着不舒坦。” “不舒坦又能如何?也不知道出了什么诡异变故,前线的冥界入口纷纷关闭,大禾那边的冥界的入口忽然压力大增。 禾国已经行将崩溃,若不是大秦担忧禾国崩溃,引发世界范围内的崩溃,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章 老鬼和停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说下更新 年前遭遇隔离和感染,年后原以为会恢复正常,最近,我母亲又查出癌症,整个人都崩溃了。 勉强提笔,都是母亲的病容,心如刀绞,泪水不停流溢。 这本书做了很完整的构架,篇幅不会小的,会按计划写完。 更新暂时会波动。 人生无常,珍惜当下吧。 祝愿诸君安好!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说下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章 各方盘算 “刚才过去的是老鬼吧,老几位,你们打他的主意,只能说明你们蠢。” 林停墨大鼻子耸动,一开口就放了地图炮,众人脸色俱黑。 “我老子在金银岛上,和这老鬼打过交道,连他都闭口不言的家伙,你们能奈何得了?笑话。说吧,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左右我这几日也闲得慌,替你们料理了就是。” 林停墨搓着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章 各方盘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2章 培训无小事 邵润天资聪颖,又常想许舒所想,深知许舒忧虑所在,劝道,“咱们频频动作,正气堂和靠山宗肯定是起了防备之心,不肯轻动。 他们不动作,我们就抓不住他们的把柄,不如让厉先生和侯灵那边,稍微放松一些,引他们出手。 只要他们敢有异动,官印在大哥手中,不怕他们翻了天去。” 倏地一下,许舒眼睛瞪得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2章 培训无小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3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今,许舒竟当面提出此事,看他的意思,靠山宗多半是因为此点理由,被他连根拔起。 荒唐! 周进心中大叫,却面色如常,“敢问许所长,这培训的事儿,是谁定下的法度?又有何依据?” 许舒笑道,“先前我就说了,我今天过来,是以另一重身份和你讲话。许某忝为定陵辖区宗门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自然要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3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4章 传送异魔 “什么春申许舒,不过浪得虚名,弟兄们,揍他!” 宋永晨厉声啸道。 在他看来,春申许舒,赫赫威名,就此崩矣。 岂料,他话音方落,许舒如大鸟一般,狂扑而来,直取控火的疤面汉子。 适才,重机枪炸膛,正是此獠擦着了子弹所致。 在盗火者途径超凡者面前玩枪,从来不是好主意。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4章 传送异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5章 马脸来袭 异魔失智,全凭本能攻击活人。 此刻,在场的活人非只许舒一人,但四头异魔却似商量好了一般,皆狂扑许舒,不顾其他。 瞬间,许舒便窥出端倪,问题出在那缕始终缠向他的黑色烟气。 异魔力大无穷,身如闪电,又铜皮铁骨,纯粹靠这过硬的肉身属性,便足以横扫绝大多数超凡者。 四头异魔疯狂扑向许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5章 马脸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6章 灿灿剑芒生 “好俊的炼体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炼工夫,也绝挡不住我这一击,什么神通,可否告知?” 林停墨轻轻一振衣袍,脸上带笑,双掌之上,各戴着一套纯金色的指虎。 显然,适才便是这指虎建功。 “你也是正气堂的?” 许舒默默调息,加速六黄丸的药力化开。 林停墨摆手,“区区正气堂,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6章 灿灿剑芒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7章 隔绝消息 “剑芒!” 林停墨惊呼一声,拔腿便走,狂飙如疾风。 他心中的惊骇简直如惊涛骇浪。 练出拳势,练出劲流周身,身御万物,甚至弄出剑意,他虽震惊,却还在理解范围内。 现在好了,他竟看到了剑芒。 剑芒是什么,那是剑气的更高级体现形式。 比如他,丹息入刀,也只能激发出刀气,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7章 隔绝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8章 混入 “老鬼可是戴着一张鬼脸面具?” 一道声音传来,两名斗篷客惊得同时扬起头来。 不待二人定睛,一双大手探出,快速封住了他们的数处要穴,将二人同时定在了原地。 刷地一下,二人的斗篷同时被掀开。 高个斗篷客,三十四五年纪,左侧脸颊有道长达十公分的伤疤,直入右耳。 矮个斗篷客,二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8章 混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9章 一激灵 可一旦和凌天放照面,许舒自知必定会露馅。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避免和凌天放照面。 而要做到这点,只需凌天放不知道薛安刀已经返回。 而这一切的关键点,自然便着落到花头陀身上来了。 每件斗篷上,都有编号。 通过编号,花头陀能锁定任何人。 瞒是瞒不过去的,许舒打算用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9章 一激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0章 啼哭 如果说源珠一出,冰凉的源气弥漫四周,只是让九号红臂章激动的话,当许舒当着他的面吞下这枚源珠后,他则被刺激得热血沸腾了。 然而,让他几乎难以自持的变化,还在于他腰间的一个袋囊里发出的动静儿。 连袋囊里的东西都惊动了,九号红臂章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今次是遇上真正的宝物了。 念头到此,他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0章 啼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1章 刀芒喷吐 倏地一下,本来还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啼哭忽地龙目放开,团在一起的身子也猛地开张,作势便要朝源珠扑去。 许舒大手一挥,源珠朝九号红臂章射去,蹭地一下,啼哭迎着源珠扑去,眼见便要扑中,一道黑影闪过,却是九号红臂章背后的护体夜叉,抢先抓走源珠,放进九号红臂章手里。 啼哭不满已极,竟朝九号红臂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1章 刀芒喷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2章 江湖险恶 据许舒吸收的九号红臂章的记忆所知,即将在此间召开的秘密会议,规格极高,有重大议题讨论,而九号红臂章恰巧是负责会场的安保人员,更了不得的是,他竟和林啸山交好,是林啸山的心腹。 凭着这层关系,许舒觉得不进到会场,去探探虚实,简直天理难容。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办一件事。 才绕到一处无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2章 江湖险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3章 志在毁龙 十分钟后,便有人陆续入场。 入场之人,皆未遮掩面容。 许舒也不奇怪,真正到了长老一级,已经职业造反了,不像各位分舵、堂口的首领。 他们一边控制着堂口、分舵,一边还要用正大光明的身份,在当地进行活动,来此间执行任务,当然不愿泄露本来面目。 不过十分钟,两米宽、八米长的楠木大桌四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3章 志在毁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章 山本小姐 经过一番仔细测算,兴周会便选在了此处设下困龙大阵。 事实证明,选择此处设困龙大阵的,绝对正确。 大阵设置以来,便捕捉到数次龙气出没。 而此次开会,也正是为困龙做最后的准备。 因为困龙大阵已经触发,只要再捕捉到龙气,便会直接困锁。 众人汇聚一堂,便是为困锁龙气,做最后的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4章 山本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章 一滩酒渍 无须说,酒水有问题是一定的。 可以鬼面将军的实力,什么样的毒酒,能给她带来伤害呢? 天下间,霸烈奇毒不少,但无色无味,能完美混入酒水中的极少。 难道林啸山就不怕鬼面将军识破,来个大翻脸。 许舒想不通,但行动不停,他已经开始分发酒水了。 为了确保那杯有毒的酒水,能自然而然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5章 一滩酒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章 肉身成圣 林停墨窜过来,是来参会的,他虽不是兴周会的长老,却处处以兴周会的长老名分来要求自己,哪里想到一过来,便被群起攻之。 他为了保全面子,故意说被许舒遁走。 他甚至担心如果这帮人知道了自己是被打得落荒而逃的那个,会不会集体兴奋到高潮。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将许舒的实力摆出来,推说情报有误,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6章 肉身成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最新一章已修改 漏发了,定时出错误了,现在是二合一章节,请大家重新阅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最新一章已修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章 衣不蔽体 众人皆吃惊无比地盯着鬼面将军。 林啸山也目瞪口呆,他心中的惊诧,远比众人来得强烈。 身为和鬼面将军同阶序的内炼师,林啸山深知“肉身成圣图”有多难达成。 同是源图,金丹入腹图,和肉身成圣图,根本毫无可比性。 这种惊诧和失落,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能够感受,旁人绝难体悟。 肉身成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7章 衣不蔽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章 善借人衣 农劲松微微叹息,他并不能点破“除非特制法器,无法容纳龙元”。 如此,非伤会众之心不可。 就在这时,明长老掌中的羊脂窄口瓶咔嚓一声,碎裂成渣。 他正目瞪口呆,咔嚓,咔嚓,接连又有羊脂窄口瓶破碎。 “怎么回事?” “可是瓶子出了问题?” “不,问题应该出在这条气运之龙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8章 善借人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章 老刘疯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29章 老刘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章 是你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0章 是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章 龙血激龙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1章 龙血激龙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章 筋鸣骨响血音扬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2章 筋鸣骨响血音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章 不想当观众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3章 不想当观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章 护坚夫 林啸山越想越是憋闷,他辛辛苦苦谋划不知多久,才成功设局鬼面将军。 如今,床铺好了,蜡烛点上了,美人送入暖账了,许舒上床了。 那瓶龙元亦是他苦心谋划,才成功引入的,结果又为许舒做了嫁衣裳。 此刻,他对许舒的怨恨,已是焚天煮海,甚至已在心中认定这假面小子不除,必成心魔。 林啸山甚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4章 护坚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章 化宫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5章 化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章 纯阳御宫 如果从许舒“筋鸣骨响血音扬”这一丹田铸宫的标志性异变发生的时间算,已经快十五分钟了。 这在林啸山的认知里,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许舒撑到现在才三花紊乱,五气离宗,简直匪夷所思。 “走火入魔,终究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快哉快哉!” 凌天放桀声大笑。 他并不知究竟,只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6章 纯阳御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章 天不灭,我灭 “体士途径还能这样?谁不是融源达成后,便即进阶。要么进阶成功,要么失控而死,何曾有过这样不上不下的例子?” “是啊,照理说,他如果成功,应该是达成体士途径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该生出源图,引发天象异变,这哪里有源图,何处有异变?” “此人当真是妖孽,曾记否他斩断锁链时的刀芒否,那是丹息和意境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7章 天不灭,我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8章 一棍扫出 “完了!这小子完了!” “当然完了!他蠢就蠢在死守在大阵,给了老凌从容布置的时间,落进这样的包围圈,他纵然锻成丹宫,又能如何?” “不死守大阵又能如何?没见林老把守甬道,拼死命也绝不会让这假面小子脱出,且看好戏吧。” “…………” 场间嘈嘈切切之声,不绝于耳。 许舒却丝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8章 一棍扫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9章 他是我的人 巨大的冲击波彻底惊动本已达成交感平衡的气龙和怨尸。 霎时,天上气龙和怨气纷纷开始交缠、奔涌,一直停滞在半空中的黑色棺材忽地发出剧烈蜂鸣。 下一瞬,气龙和怨气缠绕着黑色棺材演绎起了凶猛风暴,嗖地一下,风暴卷起黑色棺材,直冲东南方向。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东南方向的山壁,竟被轰出一个直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39章 他是我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章 到底是谁 凌天放深谙人心,他一直怀疑许舒的身份。 哪有正常人在戴了斗篷后,还用面具罩住面庞的。 只能说明此人身份极为隐秘,抑或者此间有人识得他的本来面目,否则绝不至于如此隐藏。 如果说假面是隗明堂的人,以鬼面将军身份之尊贵,哪怕鬼面将军身中奇欢散,假面也绝不敢和她有肌肤之亲。 更何况,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0章 到底是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1章 鬼来 农劲松冲凌天放点点头,凌天放从口袋中掏出几块阵石,痛惜地在掌间摩挲着。 “快些吧,老凌,不就是几块阵石么?等此间事了,我亲自和会首说,再给你补上就是。” 农劲松催促道。 凌天放撇撇嘴,将阵石摆在地上,取出朱砂笔,便在地上绘制起了阵图。 虽说护卫许舒的正八边形图案中,由于阵石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1章 鬼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2章 真容 “既然是老朋友了,曹兄的这点要求,我们自然是要满足的。” 农劲松的表态惊呆了兴周会众人。 凌天放才要说话,被农劲松用眼神止住。 曹帅微微颔首,“还算你们识相,且退开,今次的误会就当没发生。” 农劲松道,“好说。不瞒曹兄,此地是我们花了大力气筹备而成,专为采撷龙气之用。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2章 真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3章 银妇 “好个狗贼,敢骗本帅!众将士听令!杀!” 曹帅再无他念,只想屠尽全场,再追怨尸。 他喝令方出,众鬼大军顿时以曹帅作箭头,全扑向凌天放。 在众鬼念中,杀人固然是畅快事,夺回银尸也是第一要务。 农劲松、凌天放、林啸山、鬼面将军等人,做梦也想不到,就凭许舒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一碰,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3章 银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4章 合流 “山本君,别忘了金银岛,勿要养虎遗患!” 凌天放怒声吼道。 他对七星嫖客的怨恨,简直满溢江河。 鬼面将军并不理会凌天放,冷冷注视着许舒,眸光如冰凉的山泉,良久才开口,声音一如幽谷风铃,“你出手救我,是算定我必和兴周会翻脸,为你助力?” 许舒心念电闪,知晓能否活命,恐怕就在自己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4章 合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5章 主陵所见 曹帅此言一出,兴周会众人大惊失色。 “万万不可,调度之权,非同小可。” “杀斗场上,死生之地,岂能权操他手?” “……” 农劲松双手虚压,止住喧腾,“无妨,曹先生是聪明之材,不会瞎指挥的。 就按曹先生说的办,曹兄,当务之急,可不是你我在此间,谈长论短,多拖一分钟,你我两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5章 主陵所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6章 天朝上国 苏宪华话音方落,灰褐色的眸子忽地化作一汪深潭,牢牢将许舒的心神吸引进去。 一刹那,许舒仿佛被拽到了幽冥地狱。 他的周身瞬间布满了恶鬼,成百上千的鬼手捉拿着他的身体,要将他拖进地狱更深处。 未久,冰寒的魔火也在他身边燃烧,吞噬着他的身躯。 更可怕的是,感官上的痛苦明白无误的告诉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6章 天朝上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7章 后路 邵润视许舒为兄长,自是听他吩咐。 厉俊海虽是江湖豪客出身,但身入超凡世界,一路全靠许舒提携。 此番,又事涉身家性命,当然也不会反对。 “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走。” 许舒将令牌塞给厉俊海,从绿戒中取出纸笔,片刻工夫,便写好一封给许优的信件。 他没隐瞒现在的困难局面,相信以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7章 后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8章 连发炮 一旦主殿若起变故,许舒选定的位置,当是最佳观测点。 绕到东南偏殿后,那处人也不少,许舒先找了地方坐下,闭眼假寐。 有几个准备来套近乎的,一看许舒这造型,只能远远退开。 许舒瞅准时机,身形猛地拔起,在墙壁上连续借力,腾空而上,一个呼吸的工夫,他便跃到四丈高的陵墓顶端,嗖地一下,钻入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8章 连发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9章 秽土生化 “如此狭窄空间,火炮威力必定发挥到最大,此乃守株待兔之战,闭目而胜。” “特使妙算无双,贼子这是找死。” “将火炮使出了连射步枪的效果,非有多年战场经验,不能设局。” “……” 一时间,场间皆是吹捧赵乾坤的声音。 “站长在担心什么?” 才视察完整个定陵布置返回的郭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49章 秽土生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0章 传国玺 万千幽魂投入秽土生化阵后,三十六名辨阴士出现异变,被大阵牢牢吸附的同时,万千幽魂经由秽土生化大阵,被投向黑色尸棺。 黑色尸棺怦然炸裂,一身寿衣的怨尸显露出来,依旧还是当初可怜人模样,五官栩栩如生。 令所有人惊骇的是,怨尸体内有道锤头大小的红影,在快速游走着。 秽土生化大阵就像一个源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0章 传国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1章 三千年来 赵乾坤全然不理会局势的变化,双目死死凝视着传国玺,直到传国玺顶部的两条交钮金龙被龙气激发得发出蜂鸣。 他双臂忽地肌肉坟起,奋起全身力道,将传国玺投入金色大阵中央的方形孔洞中。 以赵乾坤的力量,便是一个磨盘,也能轻松投出百米之远。 这枚传国玺,重量不及磨盘的百分之一,竟要赵乾坤用如此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1章 三千年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2章 夺玺 眼见着丹宫将成,许舒心中激动万分,不敢稍有懈怠,沉凝心神,继续运转纯阳御宫真法,锤炼丹宫。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承接这种宏大愿力,便连一干鬼帅、鬼将也不例外。 唯一没有静心承接愿力的,却是林啸山。 但他一点也没闲着,反倒比旁人更为忙碌。 只见,他朝林停墨口中喂食五枚赤色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2章 夺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3章 交锋 赵乾坤也看明白了,众鬼也不担心拖时间,就等着看他们和兴周会两败俱伤,为怨尸身上的怨珠凝结,添砖加瓦。 眼见乱战将启,忽听一声“嗬”,这声音悠长而沉郁,仿佛一记闷锤敲在所有人心头。 让人只觉千山皆晦,百花尽凋,世间的无奈和哀怨,皆赋在这声长叹。 刷的一下,所有人皆朝叹息的源头——怨尸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3章 交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4章 天厌魔躯 瀚海前浪推后浪,一重浪灭一重生。 柳长川打出的瀚海三重浪,竟一浪胜过一浪澎湃,如海潮奔涌的气劲,在最后一重气劲的叠加下,其势堪比海啸千山,呼啸着卷中鬼面将军。 诡异的是,鬼面将军始终八风不动,一双素手始终在空中摆动的,任凭漫天风潮加身。 “无,无根手!” 柳长川瞪大眼球,嘴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4章 天厌魔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5章 锅从天上来 天厌魔物惨呼一声,挥拳打出,咆哮着在半空中翻滚起来。 砰地一声闷响,鬼面将军再度被砸飞出去,这次,她惨白的玉脸顿时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 轰的一声,鬼面将军撞破一尊石雕,瘫在雕像上。 哇的一声,她又喷出一口血来。 听到她的动静儿,地上的赵乾坤和柳长川相顾失色。 他们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5章 锅从天上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6章 痴 郭仲通话音方落,天厌魔物双手已燃起幽蓝色火焰,嗖地一下,鬼影沿着墙壁飘忽而过,竟有八名超凡者,硬生生被抓碎天灵感,摄走生魂。 一时间,全场死寂无声。 任谁也没想到,幽冥吞噬状态的天厌魔物竟强到这等份上,通过燃烧幽冥鬼火,竟然无视怨墙阻隔。 嗖地一下,补强的天厌魔物呼号着直冲而上。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6章 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7章 凛然君子 天厌魔物才恢复,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拉到极点。 毕竟天厌魔物点燃幽冥鬼火,破开怨墙、随意收割超凡者生命,摄走生魂的恐怖场景,深深印刻在场中每一个超凡者脑海深处。 任谁都以为,天厌魔物会立即结果掉许舒,但天厌魔物始终未动。 它怔怔盯着许舒,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被许舒击溃魔躯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7章 凛然君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8章 读书种子 “不得无礼,还不向特使大人道歉!” 柳长川也是一万个看不上赵乾坤,碍于身份,不能和赵乾坤硬顶,赶紧抓住机会,给许舒递梯子。 “站长容禀,许舒入职春申站当日起,便立志以身许国。 今日之事,圣人有教: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唯我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8章 读书种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9章 三不容 许舒在就任定陵派出所所长前,曾返回蛇山,看望了佛前花“蒋妩”,却没遇到杨守一。 自打安邦庙落成以来,杨守一日日在蛇山享受香火,须臾不肯离开。 杨守一忽然消失,许舒本就在心里划下个大大问号。 此刻,他要锁定恐怖幽魂的身份,自然不难。 许舒拼掉最后一枚秘弹,毁掉大阵。 其目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59章 三不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0章 组队追击 就在许舒扎向密林深处时,农劲松率领兴周会一干人从西南方向,冲出陵墓。 适才山崩地裂之时,兴周会靠着农劲松调度,激发大量源图,竟一个未伤地冲出陵墓。 “追杀许舒,必须追杀许舒!” 不待众人气息喘匀,凌天放厉声喝道,“此獠破坏力太大,若不是他,我们早在秘密基地就已经成事了。 现在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0章 组队追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1章 主角待遇 林停墨皱眉,“本就落后十多分钟,姓许的又改走为飞,再耽搁下去,人都到春申了,还追击个六!” 凌天放看向方面阔口的中年人,此君大号陈山。 适才一路奔行,也就凌天放,刘伟男,外加上他,这三位非体士途径的超凡者面不改色。 凌天放以尸入道,身体素质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靠。 刘伟男是飞行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1章 主角待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2章 三大定理 许舒正心念万千,林停墨开口说话了,“上天已然无路,入地也是无门。 我劝你一句,自己了断,免得本公子脏手。 以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你也当知道落到我手中的下场。 对了,险些忘了,还有凌长老。 他可最喜生啖活人,你总不想最后被凌长老生吃了。” 林停墨用最淡然的语气,说着最血腥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2章 三大定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3章 决战之地 众人皆茫然摇头,新式学堂推行才几年,以他们的年纪,自然不曾上过。 陈山道,“力学三大定理中,有一章讲的是万物引力。说万物皆有引力,果子熟了,不朝天上飘,也不悬浮枝头,却要坠在地上,便是因为大地吸引力的缘故。” 林停墨惊声道,“千山壤有增强大地吸引力的作用,适才陈兄便是利用千山壤的吸力,硬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3章 决战之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4章 超凡轮动 “装神弄鬼也救不了你,你眼光倒是不错,选了这么个风光秀丽、景色宜人的地方做自己的埋骨之所。” 林停墨跃出石船,阔步朝许舒走来。 强大的实力傍身,让他根本不必似凌天放等人,绞尽脑汁去猜许舒缘何停驻不前。 许舒并不理会林停墨,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阴窍上。 彼时,他在此间停驻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4章 超凡轮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5章 天下横炼 林停墨含恨发动,出手依旧是一寸王拳。 今番这一寸王拳,在林停墨使来,风光大异,威力大出数倍不止。 林停墨出招便是死手,恨不能一招将许舒格毙掌下。 可双方真交上手,林停墨惊讶地发现,许舒使出的太极拳,威力也是暴涨。 拳势瞬间演成腾龙怒海之象,缠丝劲、搬拦劲、云手等各种劲力的化用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5章 天下横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6章 借剑三百,葬你尸身 这一滴血蛟龙血对许舒的补强实在太大了,原本他的肉身强度经过玄阴炼体后,已经远超同侪,但尚不够硬撼炮弹。 可自从炼化那滴蛟龙血后,他的肉身补强之大,超乎他的想象。 林停墨怒极,便要再发动气劲风暴,凌天放低声道,“停墨兄休要中计,此贼最是奸狡,惯会搅乱人心。 临阵对敌,切忌心浮气躁。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6章 借剑三百,葬你尸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7章 香火淬元神 道元封剑意 “剑五!!” 林停墨握紧了拳头,血充瞳孔。 自上次战败后,他从林啸山口中知道了许舒修炼的剑意是来自金银岛上神秘怪客楼寒彻所练的神秘剑法“剑无”。 许舒修成的是“剑无”最下乘,名唤剑五。 他才之知,第一次交手自己是败在“剑五”下,战后复盘,他认为是自己轻敌所致。 今番他进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7章 香火淬元神 道元封剑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8章 佛前花 许舒任由鱼肠剑悬浮在身边,只靠意念驱动,只觉婉转如意,心生欢喜。 得鱼肠剑多时,直到今日,他才觉这把宝剑和他的意念已然完全契合。 尤其是当他进入到“剑五”状态时,这把鱼肠剑内藏的元神道义能将剑意的威力完全焕发出来。 如果说许舒的“剑五”是烧一锅冒青烟的热油,那鱼肠剑的加持,就相当于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8章 佛前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9章 鬼妖 许舒才注意到佛前花较上一次萎靡不少,他轻轻抚摸佛前花的花朵,花瓣张开,将他右手食指卷住,一股温暖的意念袭来,仿佛一个欲语含羞的孩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许舒意识到情况不对,立时想起绿戒中的那盒千山壤。 按典籍中的说法,千山壤绝对是灵土中的灵土,对滋养灵植有奇效。 许舒取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69章 鬼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0章 魂之将散 “鬼妖、蒲宗孟” 许舒暗暗品咂着这两个新词,关切地道,“您这是伤了魂核?” 杨守一惨然一笑,山风吹来,他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风入怀。 往昔,他能清楚感受到的山风,这次什么也没感受到。 杨守一在禁亭中坐下来,“怨尸才出,我和蒲宗孟都盯上了,怨尸对我们这样的鬼妖,就像福寿膏对那些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0章 魂之将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1章 体与魂 “需要某个物品,难道是艾斯天族的那一半月蚀之心?因为假面坠机,我假冒前去,夺走月蚀之心,导致海王殿在八岐山开天门的行动失败?” 许舒越想越觉就是如此。 “…………有时间可以去大秦走走,那里几乎是大周的一面镜子,一面大周做到极限模样的镜子。 我当年其实也有机会游历大秦,奈何遥远的路途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1章 体与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2章 藏尸 许舒不愿搅动风波,并不靠近阴河,沿着河流一路向西,很快遇见一个菱形造型的木屋。 按地图显示,这木屋便是阴坑的入口,也是杨氏暗山的几处禁地之一。 他持禁阀,轻而易举打开禁制,入内,便见一个蜿蜒通向地下的通道,并未修筑台阶。 好在许舒身手不凡,只要不是九十度的光滑玻璃平面,他都能轻而易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2章 藏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3章 出窍 按许舒以往的脾气,是没工夫和吴老二闲扯的。 此番,历经波折,几度险死还生,心境不复从前,只觉吴老二这种活在凡俗世界的故人,让他平添一种亲切感。 陪着吴老二闲扯片刻,顺了一张《春申新报》,转身便走,便听吴老二一边呼噜着干面,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姐前天给我电话了,让我见了你交待你一句,去哪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3章 出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4章 老朋友 “果然,阴魂壮大到一定程度后,便能冲开阴窍,脱体而出,太好了!” 许舒高兴得险些炸开。 他听陈开走说过,龙山观观主陈彦中便能阴魂脱离而出,魂游于外。 这等能耐,可不是一般辨阴士能有的。 至少凌天放这个层级,想也不要想。 对许舒而言,他暂时还想不到阴魂脱体而出的用法,但现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4章 老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5章 束手 此番,夏元让回归,陈太雷用脚趾头也知道,夏元让存了怎样的盘算。 “陈长老,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春申站新调任的夏副站长。” 说话的人立在夏元让左侧,五短身材,梳着个偏分头,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得意的辉芒。 陈太雷转头看向那人,继而眉头大皱,“你,你不是原来站里的,那个谷,谷……”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5章 束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6章 下狱 这些储物袋,收不进绿戒,送了一批给晏姿、厉俊海、邵润,余下的拿着麻烦,扔了又可惜,一直被许舒系在腰间。 未料此刻却派上大用,绿戒戴在指头上,除了他,旁人根本见不到。 他毁掉一只储物袋,即便赵乾坤请动名家出手,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修复不了。 这批储物袋,倒成了掩护绿戒存在的极佳障眼法。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6章 下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7章 生存之道 谷春跨步入内,转身将门闭锁,笑眯眯地打量一眼许舒,掏出个巴掌大的八角玲珑塔来。 吧嗒一下,他像是扭动了什么机括,八角玲珑塔放出蒙蒙光亮,瞬间将整个石室笼罩。 “禁制八角塔,老谷,近来是生发了,连这玩意儿都有了。” 许舒笑眯眯打趣,他心中着实有些纳罕,怎么来的会是谷春,难道就因为这家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7章 生存之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8章 用强 谷春说完,可怜巴巴地看向许舒。 他哪里是非卖许舒不可,在外间又不是交易不出去,根本就是故意给许舒还人情的机会。 这一来二往,交情只会越结越深。 许舒看破不说破,“多少钱,或者资源?” 谷春道,“现在超凡世界的交易,银钱和资源共用,单靠银钱,已经很难买来超凡资源。 我买这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8章 用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9章 救兵 “搞我心态,整心理学玩儿?可惜你这一脸横肉,不像是个学富五车的,未入超凡前,顶多是个跳水劈柴的货。” 许舒冷声道,“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眨一下眼睛,算我昨晚没睡好。” 樊立春惊呆了。 张狂的人,他见过。 张狂到这个份上的,听都没听过。 上了这张刑椅的,任你再是大奸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79章 救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0章 订婚之期 “担架!” 黄仲勉大吼一声。 几名身着近卫军排官军服的军汉,慌忙将许舒架上担架。 “等等!” 赵乾坤厉声道,“事情没完,姓许的你带不走。” 樊立春的不知所踪,让赵乾坤心头疑云密布,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还须着落在许舒身上。 “赵乾坤!你无明证而刑讯功臣,隆帅已上报兵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0章 订婚之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1章 合作 黄仲勉哭笑不得,指着许舒笑骂,“你小子还真是一块滚刀肉,也罢也罢,你小子如今是锥立囊中,想不显眼都不行。 有些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偏来找你。 你先获授特级英雄,后又被授予护国者勋章,虽说勋章最终被取消。 但上面颁发如此重要的功勋,不可能不上查三代,旁查五服的。 你祖父许鹤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1章 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2章 抓获 许舒干了半盆猪油拌饭,泡上一壶茶,点上一支烟,美美抽了起来。 他烟足茶饱,返回房间,盘膝在床上坐了,修炼起壮魂法,接引月华,锻炼阴魂。 相比第一次修炼,这回,他直接将阴魂挪出了本体,果然,月华洒下的幅度和频率,急剧上涨。 但是,像上次那样,月华浸入阴窍后,阴魂急剧壮大的现象,并没有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2章 抓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3章 君健易主 半个小时后,许舒在一间雅致茶室,迎来了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自称姓徐。 只一眼,许舒便瞧出这位徐先生是位超凡者。 “不知尊驾见我何事?” 徐先生开门见山,一双眼睛始终在端详着许舒。 许舒道,“我想参加拍会,但不想浪费时间,你可否替我引荐拍会的负责人。” 说着,许舒在桌上,拍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3章 君健易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4章 批量制造超凡者 许舒收了册子,“世上资源千千万万,你们怎么保证所有资源都有合理质押价位?” 71号适才说了许多,在许舒听来,关键信息只有一个,就是拍卖会推行的龙币作衡货标准。 按主办方的说法,龙币的币值是综合衡量了各种超凡资源,取均值后的结果。 所有参拍人员,都要先将资源、银钱,兑换成龙币,再来参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4章 批量制造超凡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5章 岷山意境盘 许舒惊讶之余,也暗自感叹,前路是也来越难了。 竞争者多了,资源自然就会少了,看样子,今后的超凡路上,不惹是生非,都不行了。 许舒对宁源散没兴趣,转了一圈,对整个一级拍卖场,都失去了兴趣。 场中好东西是不少,但多数在他质押兑换龙币的资源里都能找到。 他来是想化一为百,可不是来搞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5章 岷山意境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6章 四方剑、爆息丹 端阳子话音方落,主拍台裂开,一个直径尺余的白色玉盘升了起来,里面托着一块墨色石盘,表面沟沟壑壑,斑斑点点,实在不像是什么宝物。 许舒也没听过此物,但“意境”二字,让他瞬间将注意力拔到顶点,场中忽然腾起的阵阵热烈呼吸,也足以证明此物非同小可。 端阳子拈须笑道,“意境二字,体士中的高阶序者,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6章 四方剑、爆息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7章 宏论滔滔 “这什么爆息丹听着不错,但都修炼出丹宫了,谁还舍得冒险,我看这玩意儿也没人要,不如下拍。” “是极,勿要耽误时间!” “…………” 众声嘈杂中,许舒出手了,“一万!” 他几乎是强压着心头的喜悦喊出的价钱。 爆息丹,若真能压榨出丹息,对他是天大利好。 至于压垮丹宫,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7章 宏论滔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8章 炁 端阳子道,“联合会有学者总结大量案例,说明了原因。 原因是,凡人初摄入的源果、源叶,如果对应的体士途径或者辨阴士途径。 源力入体后,暴体而亡的可能性,远比其他途径要低得多。 经分析得出,肉体和阴魂这人体两大宝藏,是每个人所固有的,要激活开启的难度,相比将自然之力(地水火风雷)、阴阳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8章 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9章 源力赋能 “七大宗门有人进阶到阶序六?” 场中一片惊呼。 世有阶序五,阶序六只在传说。 端阳子道,“有一位体士途径的太上长老,突破进了阶序六,他已经能直接感应到炁的存在,并摸索着炼炁入体,消化源力,只是进展极慢。 也正是多亏他的指点,我们的研究才有了突破,也有了实证。” 满场一片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89章 源力赋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0章 不杀伯仁 “谷春住哪儿?” “还没来得及分配,他住办公室,这几天,都是他在站里值班,一副公忠体国模样,令人生厌。”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吧,稍后我和郭主任说说,你也放两天假,定陵派出所那边,你若是有意,可以挂个队长。” 许舒知道侯灵靠近自己为了什么,但他并不反感。 无利不起早,本就是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0章 不杀伯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1章 由你来审 谷春不愧曾和许舒斗得有来有回,一番分析丝丝入扣。 许舒深以为然,“你可知道,最近谁和赵乾坤走得最近?” 谷春摇头,“赵乾坤很谨慎,此番设局禾国女,他谁也不信,连我也是事后才听到风声。 除此外,我什么也知道,我对天发誓,绝不敢虚言骗您。” “言重了,老谷。” “对了,许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1章 由你来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2章 局 冯通引着许舒一路向下,许舒默默数着阶梯数量。 一直向下一百零八阶后,眼前出现一条长廊。 冯通指着长廊道,“自己过去,天字第一号监房。” 一分钟后,许舒推开了天字第一号监房的厚重石门。 才一定睛,许舒只觉心脏上挨了一记重锤。 只见一个窈窕秀丽的身影,披散着头发,满身血污地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2章 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3章 奉陪到底 彼时,许舒被黄仲勉从监牢带出,就想等赵乾坤离开春申后,他再行回转春申。 可赵乾坤生生地伪造了新闻,登了报纸,还不惜让人假扮禾国使官招摇过市,扩大舆论影响。 如此,他许某人即便就是窝得再深,也必定会得知晓禾国女被抓的消息。 而为了方便他回返春申,赵乾坤放任柳长川为他许某人申诉成功。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3章 奉陪到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4章 再上一回当 “小许,休得放肆,还不收手!” 郭仲通疾步冲来,高声喊道。 许舒朗声道,“郭主任,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吃的是官家饭,自然知晓令行禁止的道理,但更知道,不教而诛,诛而不受。 今赵特使要拿我,却不知许某犯得那条律法,只要赵特使说明白了。 许舒必定束手就擒,否则,许某便是打上东都,拼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4章 再上一回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5章 剑近浑圆自通神 许舒惊惧不已,赶紧沉凝意念,安抚住狂暴的火箭群,任由射入的四道巨剑,不停旋舞。 十余息后,旋舞的数道巨剑纷纷崩碎,化作一个面容清癯的长者形象。 长者傲立当空,朗声诵念剑诀,开讲要义。 许舒用心记录着这一切,他发动观察家异能,学习进度极快。 长者只讲述一遍,他便尽数理解。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5章 剑近浑圆自通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6章 誓不为人 本来一切都进展得顺风顺水,赵乾坤甚至不惜代价请来了名伶出身的超凡者花双影。 而林啸山也提供了不少许舒和禾国女交往的细节,外加禾国女言行举行的影像资料,供花双影学习。 一番辛苦没有白费,当花双影扮上后,便连林啸山也分不出真假。 满以为如此辛苦布局,必定万无一失,岂料,还是被许舒识破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6章 誓不为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7章 未来神后 “等等。” 赵乾坤顿住脚,“林兄说得热闹,弄得我都快以为许舒成了砧板上鱼肉。 说来说去,抓许舒,乃至抓禾国女,对解我现在的燃眉之急,没有根本上的意义,我要的是什么? 是传国玺! 禾国女又不是傻子,即便她真的来救许舒,焉能不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举动,她会随身携带传国玺? 不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7章 未来神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8章 明日斩首 鬼面将军猜得不错,让隗明堂换人来谈,正是农劲松的手笔。 和鬼面将军的合议,迟迟不能达成,农劲松便开始用盘外招。 他用的是阳谋。 兴周会已调查清楚鬼面将军的身份,他很清楚只要把鬼面将军和许舒那不清不楚的关系,往隗明堂那边一报,合议就不可能不成。 果然,隗明堂方面派来的使者丰田佑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8章 明日斩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9章 生路将断 “将军!” 丰田佑厉声喝道,满面怒容。 他话音未落,一道无声气旋飞来,直接将丰田佑压得跪倒在地。 丰田佑脖颈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旋缠住,不消数息,便缠得他满面青紫,脖颈间青筋暴起。 “丰田佑,论辈分,你该管我叫声姑姑。再敢跟我吆五喝六,我剁了你脑袋扔到丰田家门口,保管没人敢来找我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99章 生路将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0章 回不去了 “时间,地点。” “明日午时,西市菜市口。” “你有什么消息要报我?” “啊!” “你把窗户拉到三分之一,不是有消息报我么?难不成专为告诉我,我被判了死刑?” 许舒这话问的没毛病。 作为谷春的视角,许舒已经被抓了,人都被抓了,多半会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谷春拉开三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0章 回不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1章 取尸 下一瞬,四道残魂溢出,竟瞬间被许舒阴魂卷中。 冯通急忙划开双掌,鲜血狂撒,粒粒血珠如炮弹一般,砸向许舒阴魂。 奈何,鱼肠剑舞动八方,竟守得风雨不透,嗖地一下,许舒阴魂遁走,鱼肠剑跟着飚飞不见。 噗通一声,谷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心中的悔意如滔滔江河席卷。 蹭地一下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1章 取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2章 报仇不过夜 许舒猜到这是玄阳火煞和地脉阴煞结合,形成的一种存在。 他尚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但此刻,他阴魂能操控银尸,比什么都重要。 当下,他取出一件青袍披了,尔后又在外间罩上斗篷。 有身体遮蔽阴魂带来的安全感,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出了阴坑,他直奔暗山出口。 一路上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2章 报仇不过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3章 敌袭 砰的一声闷响,宝刀竟然斩中了斗篷客的手臂。 冯通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在他的认知里,以斗篷客的手段,没道理会避不开。 这一惊未罢,一惊又生,刀气和宝刀先后击中斗篷客的手臂,竟像是斩在精铁上。 冯通长大了嘴巴,下一瞬,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斗篷客出手实在太快了,宝刀斩中斗篷客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3章 敌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4章 地狱无门 许舒顾不得跟杨武分说,弃了吉普车,双足在车顶一点,整个人如穿云利箭射向茫茫夜空,杨武愣在原地,整个人都看傻了。 西三十六坊距离西市菜市口,只有五里左右,两分钟不到,许舒便赶到了地头。 他静静地伏在一个屋脊上,便见上千身披符衣的军士,正在围攻一個斗篷客。 火炮、枪弹,符刀,密如暴风骤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4章 地狱无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5章 杀你灭口 “不是许舒!” 林啸山惊声道。 他很清楚自己一掌有多么恐怖,便是精铁挨了那一掌,也须断裂开来。 “自然不是许舒,此贼尚在牢笼,难道是隗明堂的高人?” 赵乾坤同样震惊莫名。 他自然清楚林啸山全力击出的一掌是何等的恐怖,这斗篷客硬挨了一掌,还能飞遁,简直匪夷所思。 “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5章 杀你灭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6章 云想衣裳 鬼面将军半躺在许舒怀里,只觉前所未有的踏实温暖,竟不舍得起身。 她斜睨着许舒道,“你怎知我会来救你?前前后后是怎么一回事儿?” 许舒摆手道,“总不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你又何必问这许多?” 鬼面将军盯着许舒道,“他们当真假冒我,诱骗你?” 鬼面将军听林啸山说过,许舒因她被捕,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6章 云想衣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7章 团灭 右侧的星辉斗篷客哈哈大笑,“王法?在春申,我家公子就是王法。要怪就怪你小子没个眉眼高低,得罪我家公子,取死有道!” 话音方落,他当先冲了出去。 其他两名星辉斗篷客,各自负臂而立,紧守着方位,不给许舒遁走机会。 在定陵时,他们见过许舒的本事,,算是体士阶序三中的翘楚,但并不在他们眼中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7章 团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08章 霹雳弦惊 丹是丹,丸是丸,再好的丸,也胜不过最差的丹,这是丹药界的共识。 一枚壮元丹入体,汹涌的药力宛若一泓温暖的泉眼涌出,瞬间将许舒的五脏六腑浸泡。 汩汩的药力,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霎时,他双手双臂便有了气力。 许舒啧啧称奇,这壮元丹可比最顶尖的六黄丸的效果都好得多。 他顾不得等待壮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08章 霹雳弦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09章 师兄陈敞 “快走!” 羽生云裳眼泪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许舒还在朝她狂奔,她通红了眼睛,死死盯着许舒,大手一挥,三杆杏黄阵旗腾空飞出。 嗖地一下,三杆大旗扎入地下,阵光浮起,护罩立生。 许舒来势太速,根本来不及刹车,撞在护罩上,被弹飞出去。 羽生云裳干脆闭上眼睛,盘膝坐地,不去看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09章 师兄陈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0章 一战 不过,这都不是林啸山关心的。 他关心的是许舒哔哔这一番话,到底何意? 更关心的是,许舒那个便宜师兄,到底是真走了,还是藏在一旁。 “林老儿,我仔细想了,你我之间,血海深仇,迟早要了。 我一直逃下去,手里的疾风符耗光了,你还是要杀我。与其这样窝囊死,被我那师兄笑,不如痛痛快快和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0章 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1章 违誓 符光闪过,许舒周身形成一道防御护罩,林啸山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全打在护罩上,将他反震出去数丈。 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林啸山控稳身形,厉声道,“好个全无信义的鼠辈!” 许舒剑眉挑起,“林老儿,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与你的承诺是不动用疾风符,我可曾违约?” 林啸山瞠目结舌,许舒振振有词道,“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1章 违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2章 消耗 眼见得滔滔气浪便要吞噬许舒,许舒竟还没有取出护身符。 林啸山纳罕之际,鱼肠剑划空而过,正落入许舒手中。 “这是作死!” 林啸山根本不觉得一把血器之剑,能防住自己的丹息气劲。 岂料,许舒才握住鱼肠剑,鱼肠剑忽然灿灿生出毫芒,滔天气浪皆在那毫芒之下,一触即破。 下一瞬,许舒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2章 消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3章 铸宫 就在这时,林啸山聚齐的剑气风暴忽再生变化。 那一团庞然的风暴,忽然分化成十数团,将方圆数十丈都笼罩了。 林啸山成功隐身于风暴之中,许舒便想攻击,也寻不见目标。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剑气无时无刻不袭来,许舒不得不勉力应对,一刻也不停地维持剑芒。 丹田内压榨出的丹息,以肉眼可见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3章 铸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4章 领域之下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天门开启,天意垂怜。 这,这是传说中,有道之士成功筑基,才有的异象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啸山心灵深处,震撼的风暴席卷而来。 即使此刻心灵的尘弊被扫清,他还是想不明白,许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靠服用源药达成,此刻许舒周身应该源力翻涌,可他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4章 领域之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剑四 “这不可能!” 林啸山强大的剑威,几成场域,定住一切,怎么可能有风吹来。 就在他惊疑之际,鱼肠剑喷出了第六道剑芒,紧接着,第七,第八……直到第十三道剑芒喷出时,林啸山那压缩到极致的剑光轰然炸开,林啸山如一片破树叶被凌空掀飞。 下一瞬,林啸山周身冒起两道符光。 即便实力碾压许舒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5章 剑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6章 三百年一出 “我这是可以走了么?” 许舒没想到这个善后流程走得这么顺利。 八字须道,“这是自然,流程已经走完,再无你干系。” 不多时,便有人上前替许舒解开手铐脚镣。 许舒正待离开,一个制服青年忽然入内,直奔八字须,凑到近前,压低声低语几句。 八字须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折腾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6章 三百年一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7章 苏柠的麻烦 “不是要你,难不成要我?” 柳长川皮笑肉不笑道,“你小子现在是香饽饽啊,谁都要啃上一口。 不过,你小子别忘了,是谁培养的你,千万别跟老子这山望着那山高,玩攀高枝那一出。” 许舒立正行礼,“站长放心,我身死春申人,死是春申死人。 站长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只要站长还用得着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7章 苏柠的麻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8章 破家灭门之仇 一个正装笔挺的司仪持拿话筒,正巴拉个不停,却是在主持星汇教育集团和苏氏教培公司的股份转让大会。 许舒没听过星汇教育集团的名号,但从主席台上坐着的一个衣着考究的圆脸中年胸前的铜一徽章,可以看出星汇教育集团能量不小。 铜一徽章,已经是副署级了。 放在春申市的体系中,已经是市直单位副手的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8章 破家灭门之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19章 春申许舒 赵鸿冷笑连连,“破家灭门,就凭你?你就真是春申站的,老子也不怕。 郭仲通认识么?我上次才给他敬过酒,今日之事,你若不跪下磕头,自断双腿,就不算完。” 杨建敏摆手,“勿要意气用事,在场的记者朋友,都不许拍了。” 他拍拍赵鸿肩膀,又冲许舒点点头,“冤家宜解不宜结,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才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19章 春申许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20章 期刊 苏柠道,“当时,秦家家主放出话来,秦冰如果不离开春申,秦家便会全力对付你。 为了你,她才不得不离开春申,去金鼎阁那荒山野岭的地方苦修。 她什么性子,你不清楚?一贯是喜繁华,爱臭美。 青灯黄卷相伴的日子,想来比杀了她还难受。” 许舒怔怔许久,“我明白了,放心,八月十五,我记下就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20章 期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21章 此去东都 许舒滴血入杏黄符,黄符如水一般融化。 他拆开封皮,里面躺着一本硬壳杂志,只有一厘米厚。 他开门入内,院内已经荒芜,他直接转到后门,那处接着镜湖,既静且雅,正适合读书。 他搬了把椅子在湖边坐了,仔细翻阅起期刊来。 即便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薄薄一本期刊,他却足足翻阅了将近两个小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21章 此去东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22章 扫尾 既然奔赴东都是不可更改的,许舒少不得要做些收尾工作。 他头一站,就去了春申大学,那边还挂着工作关系,春申大学校长图门,历史系主任刘明有对他不薄。 他空挂着客座教授的名,根本就没去上几堂课,但月月的工资,奖金、补助,不曾少过。 他既要去东都,自然不能不给春申大学个交待。 一听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22章 扫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23章 阿秀 江上多雾,为赶在正午时分,通过赤水河最险峻的蛤蟆口,六点钟不到,便发船了。 许舒横扫码头上的小吃摊,买了一大堆带上轮渡,在甲板上抢了个僻静角落,端起一碗三鲜米粉便吃喝起来。 他正吃得香甜,耳畔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转过头去,便见一个阳光明媚的小丫头正怔怔盯着他。 小丫头十四五岁年纪,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23章 阿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24章 河神 “不愧医者仁心,天生一副侠义心肠。” 许舒点头嘉许。 闹腾的众人散去,阿秀站在一个皓首苍髯的老人身前,挠着头,小脸通红。 风波平息,许舒取出一本笔记翻阅起来,正是凌天放遗留的那本黑山尸法。 里面不止记载了养尸的心得,还有不少害人的邪术,看得许舒毛骨悚然。 一个小时后,这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24章 河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125章 正道、神医 刷地一下,四名黄巾力士瞬间化作四张杏黄符,随风飘荡,落回斗篷客腰间。 失去了黄巾力士的擒拿,妖物砰的一声巨响,砸落在河面上,掀起滔天水浪。 “陈大哥!” 阿秀扑到斗篷客身边,一把扶住他,塞个丹丸入他口中。 此时,斗篷客面如金纸,眉带黑气,气若游丝。 黑气乃是毒气深入之兆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第125章 正道、神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26章 乌山四鬼 许舒没听过南统会,却从报纸上知道大批近卫军,正从前线抽调往南疆。 显然,南疆不稳,却没想到背后还站着个南统会。 “如此说来,陈兄中毒,便是南统会的手段?” 许舒低声道。 陈正道点点头,“南疆自周朝末年,就一直被头人,洞主盘踞地方。 如今源力扩散,地方上获得了极大的实力扩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26章 乌山四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27章 许大哥壮哉 旁人不敢出声,许舒却拿着喇叭喊了起来,“同行的三位,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盼着三位不要拖累大家,先下船去吧。” 许舒这一表态,仿佛泄洪闸被开启,众人一迭声地催促,更有人拜倒在地,连连苦求。 陈正道,容襄子,阿秀皆是聪明之人,猜到许舒必有用意,当下顺水推舟,下到一条小舢板上,不多时,便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27章 许大哥壮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28 有疾 陈正道有奇符护持,伤得不重,许舒给他喂食了两颗六黄丸,助他行气过宫,他的面色立时就好转不少。 随即,许舒取出密电本,报了电码,便让船老大用船上的发报机,给超凡江左站发报。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江左站副站长葛天乘坐一架鸽式飞机赶到。 飞机在河面上没有下降空间,葛天率领小队飞扑而下。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28 有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29章 服章之美 门外一架马车正停在彼处等候,在青年的指引下,许舒上了车。 带着斗笠的车夫没一句话,车门才关上,他便发动了马车。 马蹄得得,在城中穿行近两个小时,从得胜门奔出,一路向西,行五十里,入荒郊野外,草木青青,苍山隐现。 许舒压住好奇,紧紧盯着窗外,任凭车夫驾着马车向前。 眼见得马车越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29章 服章之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0章 纳兰 正常来说,大周的区域划分应当是东南西北中。 但大周的国土面积,是不规则的残桑叶状,西南极瘦,若强行划分华西、华南,这两个区域的辖区会极小。 因此,便合二为一,将华西、华南,统称西南。 “得,我时间真来不及了,明天,明天一早,许兄备上茶水,咱们聊上三天三夜都行。” 曹孟达一抱拳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0章 纳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1章 失弓 “老二,你来主持。 你大哥是废物,老三家出了孽子,现在就你官阶最高,乾文拜入武显谟门下,修为一日千里,这个家迟早交给你当。 这个档口,该是你拿事的时候。” 赵家太爷干脆直接点了老二赵先礼的名。 赵先礼咳嗽一声道,“既然父亲要我主持,我就多句嘴。 诸位看着身体都还行,能找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1章 失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2章 三千人中第一仙 在缆车司机的招呼下,许舒等人也下了车。 随即,便有青衣小厮上前接引。 不多时,一队队的人马便在广场上成纵横队列坐定。 等了个把小时,十余缆车又起落七八次,偌大个广场,已被人潮充满。 许舒暗自咋舌,看着规模少说也有两千多人。 由此可见,这个宗门管理委员会的编制果真大得吓人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2章 三千人中第一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3章 故人 许舒的初衷,是稳扎稳打,先在宗门管理委员会经营出一片小天地,再图其他。 毕竟,东都的几大世家,说不定正憋着劲儿,要给他好看。 现在好了,曹孟达这一搅和,他在宗门管理委员会的日子,注定要波澜壮阔了。 “许舒,好小子,三千人中第一仙躲这儿了。” 忽听一声喊。 许舒皱起眉头,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3章 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4章 上门 “孟兄,要不要休息片刻?” 许舒含笑道。 孟魂星冷声道,“废话少说,赶时间。” 铛的一下,他的胳膊支上巨石,随即解开上衣,露出臂膀。 松弛状态下,他恐怖的二头肌如一个硕大的铅块,目测臂围轻松超过五十公分,浑身肌肉如钢浇铁铸一般,如蚯青筋布满全身。 许舒心中暗暗喝一声彩,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4章 上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5章 东都许家 许舒掏出烟盒,不紧不慢点燃一支烟,“确实不值当,吴兄,说说经过吧。” 从始至终,许舒没太将吴梦华以及吴梦华背后的团伙当一回事。 道理很简单,即便这帮人将三千选人全骗上一遍,所得也不过三十万元。 三十万元诚然是一笔巨款,但若是参加超凡拍卖会,根本买不到几件像样的东西。 一个团伙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5章 东都许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6章 四卫 “……总之,你作为在野的同族,现在也算小有名气,已经入了家族的视线。你要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争取有朝一日能为家族出力,获得家族的认同……” 灰衣青年宣讲得抑扬顿挫,唾沫横飞。 许舒含笑道,“获得家族的认同,就能认祖归宗?对了,敢问阁下如何称呼,是许家何人?” 灰衣青年昂然道,“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6章 四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7章 白光 白衣管事朗声道,“凡入紫卫者,无不是一方杰出之士,此次十三紫卫中,便有五人出身超品堂金将。” 此话一出,满场瞬间无声。 便连许舒也啧啧称奇。 超品堂的名声确实极大,金将更是其中翘楚。 比如他曾灭掉的列炎,就是体士阶序四的顶尖人物。 白衣管事一句话压服众人,便开始诵念紫卫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7章 白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8章 寿否? “什么三千人中第一仙,我看是三千人中第一骗。” “这是想骗死谁?” “……” 眼见得议论如潮,白衣管事单靠甩脸色已无法控场,怒喝一声道,“号牌发放完毕,赏功堂明晨九点开启,现在解散!” 说完,他跃下高台,径自去了。 “你也配紫卫,和你这样的人同列,真乃我辈耻辱!”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8章 寿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9章 如何料理许舒 许老太君严厉、精明一辈子,一眼就看破许松年的花花肠子。 她幼年在宫中当值,明玉皇帝为拉拢重臣,便将许老太君在内的许多宫女赐予。 许老太君有不少旧友都成了当时的命妇,如今的豪门诰命、老封君。 许家如今的大半威风,便是靠许老太君撑起来的。 每年这些高贵门第,总要潜宾客前来向许家往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39章 如何料理许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0章 旷世神器 “仓年这个时候有什么事儿?” 许松年忽地眼睛一亮,“肯定是诸剑山那边有消息了,环山你去接电话。” 许环山快步离开,五分钟后,疾步而回,一脸的凝重。 “怎的?” “那小子竟被白衣管事吹嘘为三千选人第一仙!” 许环山脸色铁青得几要滴下水来。 “什么!” 许松年惊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0章 旷世神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1章 孽障妨主 “赵家?哪个赵家?” 许松年眼窝身陷的双目,瞪得眼珠子几乎掉出眶来。 农行衍道,“东都又有几个赵家,新近正倒霉的那家。” 此话一出,许松年等人立时会意,个個面沉如水。 东都的高门,也是分圈层的。 即便许老太君在命妇圈中,颇有影响力,但许家男人们任不了高官,许家只能算是中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1章 孽障妨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2章 躺赢 许舒翻了二十来分钟,才放下册子,眉头紧皱,“上面怎的标记了数以千计的案子,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许舒虽翻得极快,但观察家的能力在,他已将整本册子的任务记了个七七八八。 上面的案子,分门别类,罗列之详,超乎想象。 不仅有“难度工程”、“科学研究辅助”、“民事纠纷调解”,甚至有“军事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2章 躺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3章 出门不照镜子 许舒并不答话,而是静静翻阅册子。 十分钟后,他合上了册子,选择哪项任务,他已有了眉目。 吴梦华一直等着许舒向自己询问,该如何选择任务。 现在许舒看完了册子,却绝口不提,吴梦华只能自己谏言,“以许兄的实力,和旁人合伙是不可能的。 既然单独行动,不如高阶低配,尽量选难度适中甚至偏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3章 出门不照镜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4章 货币财富 赤发头陀没想到许舒如此嚣张,指着许舒厉声道,“据我所知,管委会在筹备讲武台,专为有矛盾的选人作最后解决之地。 我真诚地希望,你能把你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任务,赶紧办完了,平安归来。” 许舒头也不抬地道,“董潘还是纳兰述?” 赤发头陀眼中精光一闪,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去了。 一行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4章 货币财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5章 想看许依依 点验从下午直到黄昏,结果终于出来了,合计三百六十七万九千九百五十四元。 “多少!” 许舒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他记得自己粗略估算过,大周国内的货币只有一百多万,其他国家的货币,加上金锭,换算成银元,应该有四百多,合起来六百多万的样子。 临别时,赠送十几万给了厉俊海和邵润,按他估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5章 想看许依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6章 好货 许舒合上册子,心中失望至极。 三千龙币的购买力,的确比照上次拍卖会,提升了不少。 但他知道,即便这三千龙币的购买力翻倍,也换不来什么稀世珍宝。 许舒赶过来,原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入手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现在看来,聚源斋里的玩意儿,和他在管委会资源库里所见的,也没多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6章 好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7章 祸起 李溟小心翼翼捧出秘盒,仔细讲述了符纸封印时秘盒的异状,华老本来漫不经心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真是水漾般的清辉?” 华老眉头紧锁,轻声嘀咕道,“可知那人身份?” 李溟道,“有客卿令牌,显然是豪客出身,又是诸剑山的选人,对了还是紫卫,想来是个厉害角色。 华老,可有信心?”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7章 祸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8章 许舒执法 案情出现在七年前,两户尤姓人争一座位于小龙岗上的坟茔。 本来,时人重墓葬,又有族谱为证,儿子可能抱错,祖坟万没有找错的道理。 奈何一场洪水,将尤氏几乎族灭,邻舍也几乎凋零。 而相争的两家都姓尤,却非同族,皆称小龙岗上坟茔为祖坟。 尤姓二人,大尤从商,颇有家资。 初审,大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8章 许舒执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49章 司法解释权 “大人,我二人何罪?” “无罪而滥刑,我一定要上告总检官。” 八字须中年和金丝眼镜同时鼓噪。 刘县丞也小声道,“虽说鼎革前后,衙门审案还是老一套,但上面会复核案件,一旦让小民抓到短处,也少不得麻烦。” 宋永钟也低声劝告,希望许舒接受他的建议,让大尤和小尤签订和书。 许舒 《剑未配妥人已超凡》149章 司法解释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