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重生后被四个哥哥团宠了》 章节目录 第1章 你只能是我的妻 第1章你只能是我的妻 时雨濛濛。 一辆奢贵马车在朱雀大街上疾驰。 落了地,大夫匆匆从“镇国将军府”牌匾下走进,门房并几个仆妇满头大汗,忙接过他的药箱,七嘴八舌地嘱咐: “这位可是我们将军府唯一的嫡姑娘,大夫您可千万要尽力啊!” “姑娘不慎落水,发现的时候气都快没了,现在哥几个都不在府中,只有您挨得最近,姑娘这一条命可就悬在您手上了!” 整个京都怕是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嫡小姐是如何受宠爱的,想到那几位偏心眼又护短,偏偏一个比一个位高权重的哥哥,大夫着实冷汗涔涔。 …… 纱帐下伸出一只白腻皓腕,往上,每一寸肌肤都欺霜赛雪。 男人站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解着里衣,他身材高大,冷峻的脸庞遣散了些房间中的暧昧,浑身散发着冷淡禁欲的气息。 白羡鱼躺在床上,忽然感觉说不出的疲惫。 昨日她看见谢行蕴抚摸他的爱马,那眼神虽说不上多温柔,可也是她曾经想从他眼中看到的。 追逐他三年,嫁给他七年,十年光阴,谢行蕴从不曾对她温柔过,就连床笫之事亦是冷静之极,仿佛例行公务一般。 她原是将门嫡女,四位兄长宠她如命,可这不过须臾数年,竟是死的死,贬的贬。 被白羡鱼这样的眼神凝望着,谢行蕴的眸中依旧冷漠,他半跪上榻,嗓音还带着些欲求的沙哑,“想什么?” 白羡鱼阖上眼,语调有些颤抖,“我听说长公主准备给你纳妾?” 谢行蕴目光转深,眉宇间积攒的些许冷意,瞬间令得整间屋子的温度都骤降至冰点。 “谁和你说的?” 白羡鱼惨然一笑,这个回答已经算是默认了。 她嫁给谢行蕴七年无所出,早就令得那位跋扈的长公主不满,原先还有她的几位哥哥令她忌惮几分,可现在她孑然一身,又拿什么阻止他纳妾。 “你预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谢行蕴眸光微闪,正要说些什么便被白羡鱼打断。 她的声音疲惫,“罢了,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这一辈子所求,不过是谢行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如今得不到他的心,竟是连人也守不住了。 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这一世能重来,我宁愿嫁给定远侯家的公子,起码在我四哥被贬谪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谢行蕴冷眸半眯,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将白羡鱼连人带被一起扯入了怀里,不怒反笑,“呵……” 他的声音像是浸透了天山的寒雪。 “……可惜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妻。” …… 白羡鱼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姑娘醒了,快告诉哥几个!” “谢天谢地,姑娘终于醒了,老将军在天有灵啊……” “妹妹!” “妹妹你感觉如何?” 有人破门而入,白羡鱼怔愣一瞬,随即震惊地撑起身体。 竟是…… 大哥和四哥。 —— 作者的话: (长公主让男主纳妾,男主拒绝了。) 排个雷,文如其名 【真娇软女主×高岭之花男主】 (不是传统的那种将门虎女,女主被娇养团宠长大的,武力值几乎为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章 那我可要被旁人娶走了 第2章那我可要被旁人娶走了 白檀深迅速把她的肩膀压了下去,对外寒霜覆面的少年将军现在露出了罕见的温柔,“别乱动,你受了些风寒,现在应该好好暖着,休要再去外面。” 白锦言皱眉点头,“五妹,你可千万仔细着些,哥哥魂都让你吓没了。” 太真实了。 白羡鱼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大哥,四哥,现在是乾元多少年?” “妹妹这是睡糊涂了?现在乾元十六年了。” 乾元十六年。 她刚刚及笄。 大哥还未曾因功高震主发配边疆,与父亲一般战死沙场。 二哥还未被抄家,三哥还未被歹人暗杀于牢狱,四哥还是这般皎皎君子,也未曾被流放,至死不得相见。 上天这是……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白羡鱼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白檀深见状,拳头在身侧攥紧,“怎么哭了?难道是谁趁着我们不在欺负你?” 白锦言也气愤道:“你告诉哥哥,哥哥我身手好,看我不把他打成落汤鸡!”他妹妹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一丁点气都未曾受过,现在又是落水,又是落泪的,可真是心疼死他了。 白檀深眯起眼冷凝着白锦言,“叫你照顾妹妹你就是这样看着的?要是妹妹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打断你的腿。” 白锦言委屈巴巴地看着白羡鱼,他临时被夫子叫去抄书了,“要是妹妹能装进口袋就好,我随时捎着,就不怕出意外了。” 白羡鱼忍俊不禁:“是我自己不小心。” 两人劝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狐疑地看着她。 白羡鱼却好似松了口气,轻轻笑出了声。 * 十日后。 麓山书院。 “都十日了,将军府那位怎的还不来?” “听说是因为落湖染了风寒,前天她三哥下了朝,亲自来告的假。” “无缘无故怎会落湖?” 众人的议论声传到书院右侧一角。 男人倚着墙,长腿微曲,身着玄色织银云纹箭袖,袖口镶绣着金丝腾云纹滚边,遒劲修长的小腿被玄色青缎朝靴包覆,青碧流云纹宽腰带束紧,腰身劲硕有力。 他眼皮轻阖,如霜雪冷然,这么倚着墙,竟是说不出的俊美无俦,狭长的凤眸冷意凛然。 白羡鱼一进书院,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她略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收拾好了心绪。 也不怪京都各家世家大族的小姐,甚至连圣上盛宠的七公主都对谢行蕴趋之若鹜。 谢行蕴能令她如此着迷,这副蛊惑人心的皮相功不可没。 可她这一世,不想争了。 也不想要谢行蕴了。 “羡鱼你来了!” “身子可有好些?” 谢行蕴的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被众人围着的女孩儿。 她穿着缕金挑色纱裙,外罩软毛织锦披风,乌发如缎,向后挽成了一个垂髫分肖髻,只用一只镂空扭珠步摇别着。腰肢不盈一握,五官绝美,肌肤白的几近透明,许是因为天寒又受了风寒的缘故,整个人娇柔窈窕,我见犹怜。 谢行蕴脑海中忽然忆起,白羡鱼曾经不怕羞地拉着他的衣袖,倾国倾城的小脸浮现一抹嫣红,可依旧强忍着羞意,期期艾艾地望着他—— “……好歹我也是他们说的京都第一美人,你若是不肯娶我,那我可就要被旁人娶走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章 谢行蕴也重生了? 第3章谢行蕴也重生了? 他一直知晓她美。 当初谢行蕴问过白羡鱼,为何心悦他。 白羡鱼眼含水波,声音像是蚊子喃喃,带着女儿家的羞赧,“……小侯爷与我有恩,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谢行蕴若有所思地挑眉,这才想起,在这白家五姑娘及笄的时候曾经在猎场上救过她一命。 他与白羡鱼在麓山书院同窗五载,她一句话未曾和他说过,直到游猎过后,方才殷勤地出现在他身边。 白羡鱼一一回了话,目光扫过全场,最后挑了个离谢行蕴最远的位置。 最好这一世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上辈子她所求一个谢行蕴,这辈子,她要将自己的四个哥哥,还有整个将军府护的好好的。 即使要成亲,她也要选一个,能自始至终站在将军府这一边的。 留着美髯的夫子走进,一身长衫儒雅,气质亲和。 他径直走到了白羡鱼身边,霎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羡鱼身上。 “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白羡鱼点头。 夫子颔首,开始讲课。 因为书院离将军府还有些路程,所以白羡鱼的午膳是在书院解决的。 用过午膳,开始下小雪,白羡鱼撑着油纸伞在院中散步消食。 谢行蕴同样没有回府,他坐在游廊边,一条腿曲起,一条腿伸直,仿若高岭之花般贵不可言。 女孩儿站在五尺方圆的菡萏池旁,抖了抖伞上的积雪,复又撑起,手却是比伞骨更加莹润。 白羡鱼感觉饱腹感没那么强了,才准备回去。 可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冷感的,明显属于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伞柄。 白羡鱼一怔,伞面在她面前缓缓被掀起,积雪扑簌簌地落下,少年慵懒地低眼睨着她,清霜般的冷眸狭长深邃,眉峰斜飞入鬓,将少年的桀骜与意气展现地淋漓尽致,若有若无的檀香萦绕在她鼻间。 她虽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但面上仍不动声色。 这个时候,她和谢行蕴应该还不熟才对。 “……侯爷何事?” 谢行蕴定定瞧了她一眼,方才用修长的手指勾起一方帕子,“你的帕子。” 白羡鱼看着那方绣着莲花的帕子,心里微松了口气,敛着睫说:“多谢侯爷。” 说着她就伸手去拿,可是谢行蕴却下意识将它举高了。 两人同时一怔。 谢行蕴率先反应过来,和白羡鱼成亲之后,他越发喜欢逗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已经练出了肌肉反应,白羡鱼只到他的胸前,每回被他欺负了,就会耍赖般地跳上他的腰,小脸又气又羞,发泄似地咬他的脖子。 那樱桃小口咬起人来也不痛,倒是勾的人心痒,反而被他掐着腰欺负到天明。 白羡鱼常说他冷静,可是现在想起,他似乎,并不那么冷静。 而这一次,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白羡鱼没有再缠着他撒娇了。 所以……重生之后,那天她说的话会不会一语成谶。 谢行蕴眸色渐深,手缓缓落了下来。 白羡鱼抬起眼皮,也顾不得礼数了,从他手中夺过帕子之后便快速离开。 …… 白羡鱼进了学堂,还有些震惊的神色。 为什么这个谢行蕴……和十年后的他那么像? 难道……他也重生了? ? ?更新时间,每天晚上凌晨左右。 ? 【真诚建议不要跳章,不然可能会错过一些关键剧情。】 ? 没更新会请假哒。 ?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不喜欢,也请安静点叉,别开口就辱骂,上一世的事情是有隐情的) ? 文如其名 ? 【真娇软女主×高岭之花男主】 ? (不是传统的那种将门虎女,女主被娇养团宠长大的,武力值几乎为零。) ? 每天三千更新。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章 定远侯 第4章定远侯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羡鱼小脸都有些发白。 可沉顿半晌之后,白羡鱼逐渐冷静下来,就算他也重生了,可谢行蕴一向对她冷漠,应该也不会向着上辈子的轨迹走。 或许,这是老天给了他们两个人一次解脱的机会。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白羡鱼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自我安慰道。 …… 当今圣上好狩猎,每年都会举行大型的秋猎。 因此在这京都之中的公侯重臣也大都喜欢这一活动。 白锦言便是其中之一。 白羡鱼颇有些头疼,“四哥,我真不想去。” 白锦言和白羡鱼的岁数最相近,因此上同一所书院,她小时候常被白锦言带着摸爬滚打,摸鱼抓虾,为此白锦言没少被她其他哥哥教训。 “小鱼儿,你要是不去他们肯定不让我去,你就看在哥哥我抄了十天的书的份上,带我去解解闷吧,下一次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 白羡鱼嘴角有些抽搐,“谁让四哥你上课画夫子的美人春睡图,还给夫子起了个‘花名’,这要是换个脾气不好的夫子,估计要把你逐出书院。” 白锦言干巴巴道:“谁让夫子那一副胡子养的油光水滑,简直跟姑娘家的头发似的……” 白羡鱼:“……” “妹妹,你说我要去留个胡子……会不会更俊点?”白锦言突发奇想。 白羡鱼:“……” 最终,白羡鱼始终挨不过白锦言的软磨硬泡,答应了后日一同去猎场。 她之所以不愿意去是因为上辈子她就是在猎场被毒蛇咬了,最后遇上了谢行蕴,才救回来一条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会发生的事,那就先准备好雄黄酒和一些解毒丸,也算有备无患。 …… 风雪过后,云销雨霁。 这一片猎场专为富家子弟游猎所开辟,冬日猎物稀少,是以凛冬时都是由专人投放,大夔人好猎,尤其冬猎更让他们血脉贲张。 谢行蕴手持缰绳,坐于一匹红鬃烈马上,身形颀长,一件月色云翔符纹劲装英姿焕发,剑眉下的冷眸凝着几分浑然天成的贵气,越发让人觉得高渺不可攀。 “那就是镇北候府的小侯爷吧?可真是长得俊。” “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不知道最后是哪个贵女有幸嫁给他。” 白羡鱼一来,便听到了贵女们春心荡漾的话,她仰头,看向了高头大马上矜贵冷淡的男人,很快便又挑眉。 心中腹诽,有幸? 做谢行蕴的女人倒不如做他的马,好歹他还会对着马笑一笑。 谢行蕴眼看着白羡鱼的脸色由白转黑又转白,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瞧。 前世的她乖的像是一只奶猫,任他揉圆搓扁,差点忘了以前的她也这般生动。 只是这份慵懒,在瞥到她身后两人时,立刻荡然无存。 白羡鱼在心中默默吐槽之际,白锦言已经哥俩好地拉来了定远侯世子林行简。 他穿着一身弹花暗纹锦服,卓尔不凡,俊逸的脸庞待看到白羡鱼时,瞬间变得不太自然。 白羡鱼对这个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的世子始终心怀感激,奈何那时已经嫁做人妇,无法亲自道谢,现在再次看到林行简,白羡鱼勾了勾唇,笑道:“多谢。” 林行简微愣,白羡鱼从没有对他笑得这样好看过,一时间居然连她说什么话都没有听清。 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白锦言变了脸色,一把拖过林行简,“……小心!” 白羡鱼脚下一踉跄,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扶稳了。 谢行蕴横插进了两人中间,声音不冷不淡,“……马受惊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章 我给你包扎(求收藏求票票~) 第5章我给你包扎(求收藏求票票~) 白锦言视线落到一旁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接着皱着眉上下看了眼林行简,“你没事吧?” 林行简摇头,“没事,刚才谢行蕴也说了是马儿受惊了,不碍事。” 白羡鱼挣开了谢行蕴的手,低眼不去看他,“多谢侯爷。” 谢行蕴的脸色有些冷。 良久,马上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她皱眉,想看看怎么回事,男人已经策马离开。 白锦言摸着下巴,疑惑询问:“行简,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他?” 林行简苦思了一会儿,“没有啊,我和谢行蕴交集甚少。” “这就奇怪了,他这面色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你抢了娘子。” 白锦言向来是个不着调的,白羡鱼眼皮抽了一下,“四哥想多了,可能他平常就没什么好脸色。” 白锦言不过顺口一说,压根没当回事儿,他虽在书院混的如鱼得水,可对谢行蕴也亲近不起来,几人闲聊一会儿便一起驱马进了猎场。 茂密的林子里蹿出来几只兔子,将军府里的人,就连嬷嬷都会两手,白羡鱼更不必说,箭术仅次于她大哥白檀深。 她几发箭下去,很快就射下了几个猎物。 白锦言眼尖看到一只梅花鹿,心中一喜,扬起马鞭就去追去了,“小鱼儿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林行简见白锦言离开,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现在就剩下他和白羡鱼了。 上一世白羡鱼在白锦言走后,也找了个理由自己狩猎去了,并没有和林行简单独相处,现在她怕旧事重现,又遇到谢行蕴,所以没有离开。 两人之间沉默横亘。 白羡鱼见林行简脸都快红了,失笑道:“那我们随便逛逛,等等四哥?” 林行简自小喜欢她,每回和她待在一处,心脏都不受控制地跳地飞快。 “……嗯。” …… 谢行蕴将马停在了一处高大的乔木边。 上一世,白羡鱼就是在这附近遇险,他救了她之后,白羡鱼便对他情深不许了。 即使他不爱她,但不得不说,白羡鱼貌美且有能力,能将偌大一个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条,从各方面来讲,她都是他最合适的妻子。 周围一片寂静,谢行蕴脑海中缓缓浮现了遇到白羡鱼的场景。 …… 同样的晴天,身穿散花如意云烟裙的女孩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谢行蕴松了弓,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白羡鱼的发髻上落了些露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小腿处裙摆撩起,原是雪白的肌肤此刻青紫着,她撕下了自己的裙角胡乱捆了捆。 他一眼就看出她被蛇咬了。 谢行蕴本不欲多管闲事,但触及到她茫然无措的眼神,转念之间已经下了地。 小姑娘睁大了一双鹿眼,无辜纯澈,身上有淡淡的月季花香。 “……你……你干嘛?” 谢行蕴半蹲,冷淡地撩起眼皮,“你说呢。” 她神色有些莫名,可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脚踝,女儿家的脚是只能给夫君看的……思及此,白羡鱼的脸色顿时红到滴血。 谢行蕴并不做他想,查看了眼伤势之后,大手忽的摸上她的裙子。 白羡鱼的脸又羞又红,可下一秒,谢行蕴撕开了她的裙子,她吓得脸都白了,一激动就想反抗,可是被男人摁着肩膀靠在了树干上,头顶的低沉醇厚的声音稍有些狎昵,“别乱动,给你重新包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章 救命恩人 第6章救命恩人 他的嗓音低沉,看着谢行蕴低头给她包扎的样子,白羡鱼的脸更红了,她知道自己想歪了,憋着气都不敢出。 谢行蕴倒不是舍不得撕自己的袍子,只是他的袍子绑在了白羡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腿上,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呼吸。” 白羡鱼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她不知道些谢行蕴是怎么发现她屏息了,细若蚊喃地出声,“……哦。” 谢行蕴挑眉看她,眼中似含了几分戏谑。 阳光被婆娑大树筛下几簇光束,深浅不一地散在谢行蕴彷如皑雪堆就的清隽脸庞上,那点阳光暖不了他的面容,甚至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都让眼前的少年透着骨子里的冷,可却让她眼前的场景模糊了起来,朦胧高远,触之不及。 白羡鱼瞧着,觉得腿上被他碰过的那一块皮肤更烫了,烫的她心跳都有些不正常。 …… 谢行蕴想起往事,轻微皱起眉。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为何这些细节他都能忆起? 他环视四周,眉头皱的深了。 这个时辰了,白羡鱼应该早就出现了,怎么还没有见到她? 谢行蕴翻身上马,决定去寻一寻她,万一她要是在别的地方被咬了那就难办了。 没转多久,他就看到了白羡鱼……以及她身边的男人。 白羡鱼笑得很温柔,偏着头和男人说话。 她对谁都不温不热的,只除了他,何时对别的男人这么笑过。 谢行蕴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身上的气息冷的可怕。 忽的,白羡鱼两人身后的灌木丛动了动,一只白虎怒吼着朝白羡鱼骑的马扑过去。 白羡鱼心里一直提防着意外发生,身后有动静,她很快拿起弓箭,可马儿受惊了,忽的抬高马蹄嘶叫,她心下一惊,立马扯住缰绳,眼看白虎就要扑上来,一只箭穿破风声,精准地贯穿了白虎的后颈。 她一怔,竭力安抚住马儿,在此期间林行简迅速补了几箭,直到白虎彻底没了动静。 稳下之后,白羡鱼转头看向距她五米之遥的林行简,语气意外又带着点赞赏,“林行简,你箭术原来这么好。” 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箭就梭的一声破空而出了,而且直击要害。 林行简看着自己射在白虎上的几支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吗?” “嗯。”白羡鱼看了眼白虎倒地的位置,“要不是你,它估计就扑上来了,现在刚刚过完寒冬,这老虎肯定饥肠辘辘,要不是你反应快,我恐怕还真要被它扑倒,说来还得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林行简有些受宠若惊,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不必客气,你没事就好。” …… 回到营地,不少人手中的猎物已经很多了。 白锦言因为找不着他们人,也早早到了营地。 白羡鱼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了白锦言听,白锦言怪叫一声,“老虎?妹妹你可有事?” 他宝贝着的梅花鹿被他垃圾似的丢在一般,着急地打量自家妹妹。 白羡鱼任由他打量,笑道:“没事,多亏了林行简。” 白锦言再三确认妹妹毫发无伤,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幸好没事。” 说完他锤了一下林行简的胸,“行啊你,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行简看白羡鱼一眼,点头。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小,谢行蕴就在他们隔壁,将他三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上一世,白羡鱼把他当做救命恩人,对他死缠烂打。 这一世白羡鱼把那个男人当成了救命恩人,那是不是意味着……白羡鱼会对他情根深种? 【如果这一世能重来,我宁愿嫁给定远侯家的公子,起码,当初我四哥被贬谪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谢行蕴英俊的脸庞有些失神。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章 我心悦你呀 第7章我心悦你呀 他从未想过,这一世,白羡鱼居然会和他毫无交集。 耳边似乎响起了她娇俏灵动的声音,不知何时起,白羡鱼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谢行蕴,你什么时候能对我笑一笑?” “你知道吗?我去鸡鸣寺求过愿了,是一首诗,谢侯爷要不要猜一猜?” “我吵到你了吗?那我告诉你好了,我念的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要是我不缠着你,我们就半点交集都没有了,可是我心悦你呀谢行蕴,我想与你岁岁常相见。” …… “小侯爷,这儿风大,披上氅衣吧。”萧正为谢行蕴拿来了一件绛紫色的大氅。 见谢行蕴沉默地望向那三人,萧正低声说道:“公子也听说了?” 谢行蕴收回视线,挪向别处,“什么?” “据说定远侯有意给林小侯爷求一门亲,求得正是将军府嫡女,白羡鱼。” 谢行蕴低头摩挲着箭矢,看不清神情,“什么时候的事?” 虽不知谢行蕴何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但作为他的下属,萧正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就这些天,就是听说白小姐的几位哥哥不大乐意,不然定远侯早就抬聘礼上门了。” 萧正乐呵呵地笑,“依属下所见,白小姐和林小侯爷青梅竹马,要是真在一块了,也不失为一桩美谈,虽然一时没谈成,可要是白小姐意属林小侯爷,想来她几个哥哥也不会不答应,刚才我可看白小姐的眼神一刻都未曾离开林小侯爷呢,白四公子也和林小侯爷情同手足,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咔。” 谢行蕴手中的长箭断成了两节,嶙峋木刺戳伤了他的手指。 “公子你的手!” 谢行蕴目光晦暗,“无妨。” …… 后来几天,白羡鱼再没有见过谢行蕴。 回到将军府是酉时,白锦言笑嘻嘻地提着猎物进来,家丁见状围了过来,他挥手,“不用不用,我要亲自提进来!” 白羡鱼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时候,一道肃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帮你提?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 她一愣,走过宽敞天井之后,外堂里或站或坐着三个男子,样貌惊艳,气若凛松,个顶个的身材高大,贵气斐然。 白锦言吓得手一抖,兔啊鹿啊豹的全掉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回来了。” 白檀深冷哼一声,走到白羡鱼面前仔细查看,“哥哥听说你遇上老虎了还差点被咬?” 三哥白景渊穿着朝服,气度雍容,只是对上白锦言时,那狭长凤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锋芒毕现,“你把小鱼儿带过去,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二哥白陌淮邪睨了白锦言一眼,那一眼看得白锦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胆战心惊地站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长兄如父,他向来是那个被管教的,这会儿讪讪地站在了白羡鱼身后。 白羡鱼安抚似地拍拍白锦言的手,“没事,看我的。” ? ?排雷:男主偏执决断,非善类。 ? 引用: ? 《长命女·春日宴》 ? 五代·冯延巳 ?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章 男人的目光审视着她 第8章男人的目光审视着她 “大哥二哥三哥,是前些天我憋闷得慌才让四哥带我去狩猎的,而且老虎也被林行简射死了……” 白景渊眯起眼瞧她,“那也不是将你置于险地的借口,前些天你落水了他还在外头斗蛐蛐,我看不如这样,丢去柴房饿个几天吧。” 白陌淮点头,“不如连例银也免了吧,这一年你休想在我这拿到一分钱。” 白檀深瞥他一眼,“再打个二十大板吧,现在就打。” 白锦言脸都绿了,“大哥二哥三哥,要不要这么狠啊……” 几个男人的眼刀子齐刷刷地甩了过来。 白锦言:“……” 行,当他没说。 “四哥不是故意的,而且那是个……” “行了妹妹,不理他,我们去吃松花糕,你不是爱吃么,哥哥亲手给你做。” “怎地还穿着去年的料子,用完膳去二哥的铺子选选,最近来了一批苏绣,特意留给你的。” “大哥给你带了胡人的小玩意,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下回出征我给你多带点。” 三哥沉默寡言,目光却在第一时间将白羡鱼扫了个遍,确定她毫发无伤,才跟着几人进了后院。 …… 夜色渐深,白羡鱼悄悄走进膳房,可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要是生火的话指不定会被厨子发现。 白羡鱼没有犹豫,带上几锭银裸子,熟练地翻墙去给四哥买点吃的,她记得四哥最喜欢吃醉香楼的糕点,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她悄悄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 大夔没有宵禁,夜晚的醉香楼一块最为繁华,小摊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耍杂技的手艺人,还有波斯来的胡姬细腰旋舞,并着无数珍奇异宝琳琅满目。 白羡鱼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这番景象了,不由得驻足了一会儿,转身的时候目光却对上了楼栏上一道深沉的目光。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谢行蕴束着高马尾,倚靠在栏边,身侧放着一壶白玉小酒,半阖着的眼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她。 又是白羡鱼。 重生后心中仿佛积压了一块石头,见到她的时候,便会沉重几分。 白羡鱼是大夔出了名的美人,从小又活泼好动,加上几个哥哥宠她宠的朝野中人尽皆知,是以不少京都年少都认得她。 醉香楼的少年郎无一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你们看,是白五小姐!” “白五小姐是谁?”初入京都的商贾子弟发问。 “就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啊,只此一位月下仙子,整个大夔怕是再找不出一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美人了。” “她的家世一样显赫,大哥白檀深十七岁便封狼居胥,令敌军谈之色变,现年不过二十二岁,却也是朝野上下最为年轻的少将军!” “二哥则是京都第一商贾,亨通四方,家财万贯,数不尽的珍宝美人。” “三哥尚且十九,便已经是圣上的肱股之臣,身兼数职,怕是不久之后就能成为百官领袖。” “世事嗟叹啊,当年白老将军并着他殉情而死的夫人阵亡之际,可曾想到这几个豺狼虎豹环伺的娃娃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章 他就去白府提亲 第9章他就去白府提亲 众人唏嘘之际,白羡鱼已经进了醉香楼。 掌柜姓吴,她笑了笑,“吴老板,翠玉豆糕和栗子糕各来一盘,带走。” “哎哎,好嘞!” 吴老板连连点头派人去准备去了。 “白小姐请稍等,今儿人多,我给您找个位置先坐着吧。” 店铺的伙计四下看了眼,可是一楼宾客满堂,已然没了位置。 白羡鱼便跟着他往楼上走,二楼的位置还算比较多,伙计给她擦了擦靠边的位置,而那个位置刚好就在谢行蕴前方。 她脚步微顿,不着痕迹地拐了个弯,去了与他相隔甚远的位置。 谢行蕴喝了口酒,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瓶口,神色晦暗不明。 熟悉的月季花香自身后传来又逐渐远离。 就好像他与白羡鱼,仿佛形同陌路。 甚至这一世,她都不曾爱过他。 他手指微动。 白羡鱼坐下后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一支梅花,忽的眼前一暗。 有人在她对面落了座。 她僵硬地把手给收回,“小侯爷有事?” 谢行蕴沉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直看的白羡鱼心里发毛,少年才缓缓道:“听说……你和林行简好事将近?” 白羡鱼一愣。 未等她开口,谢行蕴便扭头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上次在猎场,白虎是我射杀的。” 你的救命恩人。 是我。 你要以身相许的人,也应该是我。 白羡鱼一怔,脑海中迅速闪过当日的片段,那只穿喉箭原来是他射出来的! 可是谢行蕴居然特意过来和她说这件事? 她捉摸不透谢行蕴的意思,于是站起来福了福身,“多谢侯爷。” 少年极轻地嗯了声,随即给自己斟了杯酒,道:“林行简非你良人。” 他身后的萧正,一脸匪夷所思。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起身离开。 白羡鱼还欲说话,店中伙计已经装好了两袋糕点递给她,“白小姐,您要的糕点好了。” 她默了默,“谢谢。” …… 别说白羡鱼,就连跟着谢行蕴长大的萧正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去向白家小姐邀功的? 小侯爷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了。 可说完这些话之后,谢行蕴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总算不是一副黑云压城的感觉了。 她知道了她真正的救命恩人是他。 虽然中间出了点变数,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会一样的吧。 白羡鱼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容不下任何别的男人。 谢行蕴的心情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 她上辈子追他追得那么辛苦,这辈子他就主动一点,只要她对他有意,他就去白府提亲。 …… 白羡鱼悄悄走到柴房,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个小洞,四哥从小跳脱,被关柴房已经是家常便饭。 于是她为了给他送吃食的时候方便一点特意挖了个小洞,平时被柴木挡着,也看不出来。 她把柴火扒开,把热乎乎地糕点和膏药送了进去,“四哥,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糕点,你吃完记得上药啊。” 白锦言呜呜两声接过,咬了口酥香的栗子糕敲了两下墙以示回应。 白羡鱼一直靠着墙等他吃完,然后把装糕点的棉纸毁尸灭迹才离开。 ? ?求票票!! ? 真诚建议不要跳章宝贝们。 ? 宝贝们,爱你们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章 小鱼儿还挺可爱的 第10章小鱼儿还挺可爱的 回到梨香院,丫鬟绿珠已经给她备好了洗澡水。 见白羡鱼回来,绿珠绞着手帕道:“小姐这是去哪了,方才老夫人派人来看小姐,说是要小姐你去一趟福寿堂呢。” 将军府其实有两房。 白羡鱼的父亲白元年当年除异己,清君侧,一介布衣被封镇国大将军,圣宠不衰,绿珠口中的老夫人就是白元年的生母。 而她膝下还有一子,名叫白元泰,虽然寒窗十数年,但仍不过一介秀才。 白元年去世后,镇国将军府风雨招摇,白老夫人担心心爱的小儿子受到牵连,便将府中三分之二的钱财送给了白元泰一家,让他们去青州老家养老。 白羡鱼眸底划过一丝晦暗,自古以来重农抑商,大夔王朝也不例外,商人被认为是最低贱的职业,当初二哥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被多少人嗤笑,说他有辱门楣。 身为将门二公子却整日做些小摊小贩的活计,可是谁有知道她小时候想吃松花糕都还得看老夫人的脸色,她将府中的库房把的死死的,二哥还是个孩子便要学着赚钱贴补家用。 而福寿堂的老夫人还不顾这是白元年打下的家业,偷偷把府中的田地商铺全部给了小儿子,生怕他在青州受苦。 白羡鱼看了眼桌上摆着的一对镯子,“这是祖母叫人送来的?” “正是。” “收着吧。”白羡鱼对这个祖母没有多大的感情,她更像是被四个哥哥拉扯大的,平时老夫人除了家宴,也不会出福寿堂,更别提叫人来她的院子了。 今天这是吹得哪门子风。 现在天色晚了,她也没有去福寿堂,着中衣去净房沐浴后,便躺在了雕花大床上,层叠的纱帐黯淡了屋内的烛光。 今日谢行蕴的一番话,她想了许久,却把这一切推向了一个,她不愿接受的事实。 谢行蕴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的冷漠不止对她,就连前世他成了摄政王,对着那幼帝,也是整日冷着一张脸。 可他在她和他毫无交集的情况下,救了她,还特意与她说白虎是他射杀的,林行简非她良人。 她想不到任何他这么做的理由。 却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 他也重生了。 白羡鱼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枕头里。 他重生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不是嫌弃她吵,不是嫌弃她不端正没有贵女的样子吗,为什么重活一世还主动来招她? 等等,白羡鱼忽然想到了上辈子老夫人似乎也给她送过一次手镯…… …… 镇北侯府。 谢行蕴半蹲在池边,姿态慵懒,几尾鱼讨好地触碰他的指尖。 鱼料散尽了,小鱼儿也没有游走。 他难得勾起唇角。 看得身后的萧正总以为自家公子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和白五小姐说完话之后,公子还时不时傻笑了? “其实小鱼儿还挺可爱的,不是么?” 这咬字也太缠绵了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喊情人的名字。 萧正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唯唯诺诺道:“小鱼儿是挺可爱的。” 俊美至极的少年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何又皱起了眉,“作为男人,说话阳刚些,鱼就是鱼,什么小鱼儿。” 萧正:“……?”你不是也说了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章 洞房花烛夜 第11章洞房花烛夜 不阳刚的男人有些委屈,“好的,公子。” 谢行蕴站起身,织金长袍在水面划过一串涟漪。 “夜深了,公子还不休息?” 谢行蕴望了眼月色,忽道:“你可记得人生四大美事是哪四大?” “这个属下知道,久旱逢甘露、它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萧正说完,面露喜色,“很快会试便要揭榜,很多人都说公子您很有可能六元及第,侯爷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会试过了还有殿试,说这些话为时尚早。”谢行蕴矜贵地抬起眼皮,眼神有些许柔和,“不过,这第三喜,倒是可以准备了。” 萧正:“?” 这第三喜不是洞房花烛夜吗? 公子什么时候背着他和女孩私定终身了! “……是哪家的姑娘啊?” 谢行蕴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看得人冷飕飕的,“白羡鱼。” 萧正:“……” 上次他是不是在小侯爷面前说了白五小姐和林小侯爷很配的话? “白五小姐绝美倾城,又知书达理,和小侯爷最为般配,此乃天赐良缘!” 听着萧正的恭维,谢行蕴眼底有些沉。 他本不欲这么着急。 可心中却隐隐不安。 或许是白羡鱼的态度和以前截然不同,让他罕见地生出了几分心慌。 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他无法容忍她对着别的男人笑,而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样子。 想到有一天白羡鱼会嫁给别的男人,甚至为他生儿育女,心底的戾气就不受控制地上浮。 只有马上娶了她,将她放在身边,冠上他的名,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些。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长公主府了。 …… 是日清晨。 白羡鱼换好衣服,叫绿珠随意挽了个发髻,就待在正院里吃着糕点。 谢行蕴的事情倒也暂且不急。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东西有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前世就连沐浴的时候,他都不让丫鬟给她更衣,非得让她自己来,否则就他来。当时她也有些不知羞,所以两人经常胡闹到很晚,甚至后来还被大夔史官当做风流韵事写进了册子。 她对外脸皮薄,谢行蕴却不当回事,但架不住她的请求,还是亲自去了御史院销毁了这些东西。 所以,刚重生,他不过是对自己还有些占有欲罢了。 白羡鱼想,等过一段时间,他估计就把她忘了。 …… 朱雀大街。 “我交代的事情你可听好了啊。”一个妇人坐在马车内,对一个身量苗条的女孩说:“玉儿,这回我们是去认亲的,现在白元年死了,你爹白元泰就是大哥,理应坐镇将军府的!” 白玉儿心里有些怯,自小她娘就告诉她,她是京都将军府里的人,可是白家在她伯父白元年战死之后便衰败了,独留了一个老太太和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他们家怕被牵连进这些斗争之中就回了青州老家。 前些天,老太太忽然托人捎了信,说是现在局势平稳,要接他们一家人去京都享福,还说要给她说门亲事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章 各打三十大板 第12章各打三十大板 “老太太就白元年和你爹两个儿子,白元年一介山野莽夫,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先帝,碰巧打下了这个天下而已,你爹的才华可不比他低,你可别被他家的那个没娘养的丫头比下去了。” 马车一路从繁华的京都中穿过,径直到了将军府。 白玉儿并着她爹娘哥哥以及几个仆人站在了镇国将军府前。 可真气派啊,她从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府邸,比他们那顶富贵的郡守府都不知道阔气了多少倍。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这会儿大门敞开,门房看几人昂胸抬头的样子有些纳闷。 白玉儿摆出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享受着周围人的注目,她扬起了笑,却一点一点凝固了。 前院里,女孩头发挽成一个双环髻,穿着齐胸襦裙,雪白的貂毛大氅上落了些雪,仙姿玉貌,尤其一双杏眼生的极好,温柔懵懂,唇色嫣红。 看来这个就是白羡鱼了。 白玉儿听说过她这个堂妹,据说长得倾国倾城。 可要是她在将军府里金尊玉贵的养着,肯定比白羡鱼长得还漂亮。 白羡鱼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等这一家人,上辈子她这个堂姐,可是深受长公主的喜爱,差点做了谢行蕴的妾室。 就连白玉儿的草包哥哥,都在长公主的授意下谋了个美差。 “妹妹起这么早来接我们真是有心了!”白玉儿露出笑容,想要去拉白羡鱼的胳膊。 绿珠正端着汤婆子出来,见状挡在了白羡鱼面前,莫名道:“新来的,你叫谁妹妹呢?小姐可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能这么称呼小姐呢?” 白玉儿几人的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绿珠是白羡鱼身边的一等丫鬟,除了几位主子两位管家外,就属她的权力最大,加上白羡鱼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因此衣物首饰一样不缺,比一般的官家小姐都要气派些。 白玉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衣服,在这将军府,只配下等丫鬟穿,羞辱感顿时弥漫而上。 白元泰觉得丢了脸,怒道:“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和玉儿这么说话,谁说只有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了,现在开始,玉儿也是将军府二房的嫡小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绿珠被骂懵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白羡鱼把她扯到自己身后,漂亮的眼睛半眯起,轻嗤道:“哪里来的下人,也敢这么和我的人说话。” “下人?你这臭丫头,我是你叔父,这是你叔母和堂哥堂姐!没教养的东西,给你脸了?”白元泰皱眉,一副文人姿态,说出来的话却刻薄到了极点。 白羡鱼眸底闪过一丝冷芒,缓步走到石凳前坐下,吃了口糕点压压火气。 “我竟不知我还有个叔父,来人,这几个人胡言乱语擅闯将军府,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 ?求票票,求追读。 ? 每日两百推荐票加更一章 ? 每日20张月票加更一章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章 将白羡鱼也打上三十大板 第13章将白羡鱼也打上三十大板 白羡鱼话刚落地,家仆就抄家伙围过来了。 白孟氏急了,“你这丫头怎么说不得了还!我们就是你叔父叔母啊,哪有一见面就打人的道理?” 白茂更是一身小门小户出来的铜臭味,流里流气地说“我说堂妹,我在青州就听闻你长得美,今天一看果然美,但是你这脾气以后嫁去夫家可是要被婆婆刁难死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吵得跟集市似的,白玉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睁着一双眼睛埋怨地看着白羡鱼,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白羡鱼目光冷凝,扫了眼停下来的家仆,“看什么,还不各自提了人去领罚。” 家仆纷纷点头,然后不顾这白家几人的哭喊,在这大院子里就开始打板子。 将军府里的人可都是些练家子,这一板子下去直接打的人鬼哭狼嚎! “哎呦!” “疼死我了!哎呦,别打了!” “轻点轻点啊!” 绿珠有些疑惑地打量白羡鱼,小姐向来菩萨心肠,隔壁有只腿瘸了的小猫,每回听见猫哀叫了,她都会跑过去帮这只小猫打架,府里有人犯错了,她也不甚在意,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动怒。 况且,小姐坐在石桌边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高门大院里的当家主母,说不出的威严气派。 可是小姐才刚刚及笄呀。 白羡鱼的眼睛比一般的杏眼要翘些,却并不妖气,反而灵气逼人,这会微眯起,倒像是从西域进贡来的波斯猫一般精致娇气。 上辈子这家人在府中作威作福,还借着府中的人脉资源在京都混的如鱼得水,几个哥哥平日里繁忙,她还曾吃过不少的亏。 但没想到却是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好事全让他们占尽,等她几个哥哥有难,却是一个跑的比一个快,这下直接撞到她火气口上了,打几下板子出出气还算便宜了他们。 绿珠见白羡鱼吃完糕点,端起金盆让她净手,白羡鱼慢条斯理地洗干净,用手帕擦拭干净,搂住了汤婆子。 板子刚打完,拄着拐杖的声音就从月门处传来。 “造孽啊!羡鱼你在干什么!” “快别打了,快给我停手!” 来人披着一件狐裘,手上一串金镶玉镯子,华贵古朴,身边一位身材削瘦的嬷嬷扶着她的手。 白羡鱼平静道:“祖母。” 老夫人直接越过了白羡鱼,心肝肉似的扶起趴在凳上被打懵了的小儿子,心疼道:“元泰啊,你有没有事啊,哪里受伤了?” 白玉儿眼泪汪汪,“祖母,我好痛……” 白茂趁机告状,“祖母,你看堂妹,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刁蛮任性的性子,哪有二话不说就直接打人的道理!” 白孟氏更是咬牙,憋着一股子气想站起来,但是却疼的滚了下来,像个泼妇似的骂道:“娘,这小贱丫头简直反了天了,人说是长兄为父,打我们家元泰跟打她父亲有什么差别!她还打了我一双儿女,您今天必须也给我个交待,把白羡鱼也打上三十大板!”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章 老夫人面色铁青 第14章老夫人面色铁青 老夫人脸色铁青,“羡鱼,你说说为什么要打你叔父一家的板子!说不出个道理来,你就自己趴上去!” 白羡鱼神色莫名,“祖母,我原来还有个叔父么?” 老夫人面色不虞,像是在忍耐怒火,“你叔父一家早年回了老家,但他是你父亲的亲弟弟,迟早要回来将军府的。” 白羡鱼“哦”了声,却带着点疑惑,“老家是……青州吧,原来青州那地方这般富硕,玉儿姐姐居然能买到和我二哥送给我的一模一样的流云簪。” 老夫人面色一僵。 这大院里围了许多人,家仆,护院,还有几个打扫的仆妇,这会儿忍不住私下里议论起来。 “流云簪?那可是二公子取了西域的宝石打造出来的簪子,只此一把,稀罕的很!” “我的老天爷,真是流云簪,小姐曾经戴过一回,我记得就是这个姑娘头上这样的,简直一模一样。” 白羡鱼在白家几人的怒视下,勾了勾嫣红的唇角,走到白玉儿身前,玉手轻而易举地从她发间取下了摇摇欲坠的簪子。 绿珠觉得奇怪,她也觉得这簪子眼熟,这和小姐的那把也太像了吧。 老夫人的表情难看,“不就是一把破簪子,有什么稀罕的?你买得,你姐姐买不得?” 白羡鱼漂亮的杏眼顾盼生辉,瞳孔颜色却是比簪上的宝石还摄人心魄些,声音带着些轻狂。 “……对,我买得,她就买不得。”她将手心摊开,那簪子内侧居然有个卡扣,稍稍按了下,便出来了一尾栩栩如生的鱼,鱼游流云间,堪称绝妙的机关。 白玉儿震惊地看着,她最是喜欢这个簪子,走哪都戴着,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用法。 旋即,少女的声音清澈张扬,“这簪子,若是送我的,便不可能会有第二枚。” 老夫人脸上大燥,向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会意,开始驱赶奴仆。 “都看什么热闹,还不都干活去!” 白元泰缓了好一阵才找回点魂,看清眼前的老太太,立刻抓着她的袖子涕泗横流,“娘,大哥家这个女娃子可是毒辣的很啊,她这半点都没有留手,儿子差点没挨过来啊……” 岂料,一直偏爱小儿子的老夫人却没有给他出气的意思,“行了,羡鱼认不得你们,这就是误会,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 白玉儿不服,可是老夫人立刻就让人把几人抬去了她的院子。 白羡鱼用手指勾着流云簪,睫毛微敛,看也没有看几人一眼。 绿珠惊讶道:“小姐,为什么你一提簪子,老夫人就不追究了啊,我看老夫人刚才那动怒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要按着你打板子了!” 那是。 白羡鱼心中暗自腹诽,那可是她打小偏爱的小儿子,比老夫人的命还重要,她爹没有进军营时家里很穷,想上学堂没得上,可她叔父白元泰却是被老夫人哄着去读书的。 “因为这簪子,是祖母派人从我库房里偷走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章 不容抗拒的姿态 第15章不容抗拒的姿态 绿珠不可思议,“啊……老夫人这……” 难怪小姐说到簪子老夫人表情就变了,这……当家主母,还得“拿”自己孙女的东西送给别人,这家丑要是传出去,怕是她这后半辈子都不用出去见人,脸都丢尽了。 白羡鱼倒是很平静,老夫人这些年可没少从她的库房里拿东西,她以为哥哥几个送她的东西多的库房都装不下,她叫人随便拿走都不会被发现。 她小时候天真,几个哥哥忙,她就想从祖母那里受到些疼爱,夫子不是说“拿人手短”么,她就想,让祖母拿走,向祖母示好,祖母就能多疼她一点。 现在她可不会这么天真了。 …… 长公主府。 护国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胞妹,也是谢行蕴的母亲,下嫁镇北侯后,依然有自己的公主府,镇北侯辞世后,长公主触景伤情,便重回了公主府。 谢行蕴喜静,念学堂的时候便独自去了镇北侯府。 “公子,您来了,长公主就在静安堂内等你。” 谢行蕴颔首。 穿过游廊池子,谢行蕴来到了静安长公主面前。 “母亲。” 静安长公主笑道:“我儿真是越发俊了,你来看看,这些天不少人给我送来了自家闺女的画像,想要做你的夫人呢。” 书案前,七零八落地散着一些美人图,一个个臻首娥眉,婀娜多姿。 谢行蕴没有动,“我已经选好了。” 静安长公主微愣,“我还以为你是个不知事的,没想到已经有心上人了?哪家的姑娘?” “镇国将军府,白羡鱼。” 静安长公主下意识皱了下眉,“白羡鱼……你竟喜欢这一款的?” “嗯。” 身着宫裙的长公主思索了一阵,“倒也不是不行。” “但就是不知道是否已经订了婚事,待我择日备了礼登门去看看。” 谢行蕴:“多谢母亲成全。” ……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会考放榜,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摘得榜首了!” “真是了不得,纵观千古,也唯有一人六元及第!谢行蕴怕是要成为这第二人了!” “等会小侯爷回府便要从这经过,你帮我看看我的衣饰服帖了没?” “……” 白羡鱼掀开车帘,人声鼎沸,却字字不离谢行蕴。 “小姐,铺子到了。” 白羡鱼应了声,撩起衣裙下车。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高大俊美的男人在她不远处停下。 谢行蕴手握缰绳,凝着一双锐利的眸深邃地望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他的眸底似有浓郁的墨色翻涌,令人心神皆颤。 片刻之后。 白羡鱼看着谢行蕴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落在右手的月季花上。 那是一枝新鲜的月季花,像是刚摘下来的,阳光折射着晶亮的水珠,他有力的指尖触弄着柔嫩的花瓣,动作缓慢,极重又极轻地碾着。 大夔民俗,女子若是当众接下了男子的花,来日双方父母便可商议婚事了。 她不知为何,生出了些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谢行蕴最后抚了下花瓣,掀起眼皮,目光直直地投向她,那眼神,带着浓烈的侵占意味。 白羡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下一瞬,随着路人的尖叫声,那朵月季花刺破长空,以不容抗拒的姿态插入了她的发间。 而她原先戴的簪子,已经被这力道震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 ?求票票~ ? 小谢:插上我的花,就是我的人 ? 小鱼儿:达咩!!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章 对她家小姐穷追不舍 第16章对她家小姐穷追不舍 绿珠小步上前,“小姐你没事吧!” 白羡鱼的心跳的很快。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触碰了下那枝月季,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立刻收回手。 周围行色匆匆的行人看清两位当事人之后,立刻沸腾了起来。 “这不是白五小姐么和谢行蕴么!” “想不到谢小侯爷高中之后居然第一件事就是掷花给白五小姐!这京都多少贵女得伤心欲绝啊。” “白五小姐居然高兴地话都说不出了!” 白羡鱼:“……” 谢行蕴将马交给了萧正,朝她走了过去。 白羡鱼竭力保持镇定,现在的谢行蕴还不知道她重生了,只要她当面拒绝了他,以谢行蕴这样高傲的人,一定不会再多纠缠了。 毕竟在他眼里,她已经不是上辈子的白羡鱼了。 谢行蕴是个聪明人,他会想明白的。 她驱动着手指,把这枝花抽了出来,“小侯爷……这花你还是收回去吧。” 谢行蕴微怔。 白羡鱼举了很久,举的手都酸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半点动作都没有。 她咬咬牙,就想直接丢给他。 反正不能就这么接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做纠缠了,那就应该果断些。 可是她的手稍抬了一下,谢行蕴就动了起来,男人炙热的掌心贴着她皓白如雪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变了她的方向,缓缓而有力地将这枝花重新插入了她的发髻当中。 他道,“不要我的,你想要谁的?” 白羡鱼挣了一下,没有挣开,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白皙的小脸渐渐爬上两抹红晕,“要谁的都好,就不要你的。” 谢行蕴皱眉:“我只给你。” 她……为什么这么抗拒他。 难道从前,他和白羡鱼还有什么恩怨不成? 白羡鱼往后退了几步,抬起眼看他。 谢行蕴盯着她白里透红的脸,把手收了回来。 她铺子也不去了,本来大哥即日就要远征,她想给他绣个荷包的,可是现在她顶着店铺老板的目光,实在是做不到若无其事。 “绿珠,我们回去。” 绿珠才反应过来似的,“哦哦。” 马夫不敢做声,待白羡鱼两人坐好之后,便夹着马肚走了。 绿珠语气有些激动,“小姐,刚才小侯爷是在向你示爱吗?” 白羡鱼小声念了几句清心咒,闻言差点咬到舌头,“……” “奴婢从前也看见过有人赠花表意的,可赠花给小姐的,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倒是第一个,看来是很喜欢小姐了。” 因着民风开放,京都贵女当中也不乏被赠花的,无人赠白羡鱼的原因主要还是怕被拒绝,像她这样的容貌家世,拒绝王侯公子都是理所应当,到时候没有求得佳人心,反而自己还丢了脸。 可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都会让人自惭形秽。 白羡鱼现在镇定了些,“管他,反正我已经拒绝他了。” 马车驶过一片竹林,马夫却停下了。 紧接着,马车一沉,身着玄色阔袖蟒纹袍的男人掀开了车帘。 白羡鱼抓紧绿珠的手,脊背都绷直了些。 “下来。” 绿珠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她向来听说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冷若寒星,堪称是京都最难采撷的高岭之花。 这怎地,居然对她家小姐如此穷追不舍!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章 已有心上人 第17章已有心上人 白羡鱼知道,谢行蕴都追到这里了,她不下去也不行了。 “绿珠,你在这等一下我。” 绿珠担心地看着白羡鱼,“小姐,你……” “放心。我和他说两句就来。” 刚才在闹市,人多,确实有很多事情不便直说。 白羡鱼跟着男人来到了一处亭台,这里茂林修竹,风声簌簌,离马车的位置已经有些远了,就算两人大声说话,马车里的人也听不清楚。 “你觉得我如何?” 白羡鱼一上来,就被这个问题给砸晕了。 “……小侯爷人中龙凤。”她憋了一句比较中肯的评价。 谢行蕴见她一直低着头,略有些不满意,他揪着她的弯月髻使劲,白羡鱼的头愣愣地被他抬起来。 他勾了下唇,“就这样看着我。” 白羡鱼:“……” “我姓谢名行蕴,京都人士,父亲是御封镇北侯,母亲静安长公主,刚于会试中摘得榜首,虽说不上前途无量,但也可护你安康,你觉得,我做你夫君如何?” 这就开始求亲了? 护她安康。 她那时求他,他可曾对她几个哥哥手下留情? 以谢行蕴当时的地位,哪怕为他们说上一句话,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她的目光逐渐黯淡。 “你若是觉得不够体面……”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抱歉,我只嫁爱我之人。” “你爱我吗?”她忽然问道。 这一瞬间,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整日为谢行蕴牵肠挂肚的白羡鱼。 谢行蕴沉默了。 好在白羡鱼已经对他不抱希望,她忽略掉心里密密麻麻的酸涩感。 “……你看,小侯爷说不出来了吧。” 他不爱她。 他只是身边习惯了有她。 所以纳妾也不需要问过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的意见,所以他从不把几个哥哥当做他的亲人。 他连她都不爱,又如何会爱屋及乌。 将军府存不存在与他又有何关系…… 谢行蕴定了定眸子,面色阴晴不定:“你这样果断拒绝,难道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如果这能让你放弃的话。 白羡鱼道:“是。” 男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白羡鱼没有动,而是说道:“小侯爷一定可以遇到一个,比羡鱼好千倍万倍的人。” 白羡鱼说完,将手中握着的月季放在了亭中。 她没有再回头。 目睹了一切的萧正心里冷风瑟瑟吹,觉得谢行蕴的背影无比萧瑟。 今天可是他高中的日子,本应该是个大喜之日。 他本以为侯爷和白家嫡女是两情相悦,却没有想到是小侯爷有意,这白羡鱼压根无情啊…… 即使很难相信,但白家小姐刚才坚决的表情倒是让萧正不得不信。 “公子,林子里风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萧正实在心疼,提醒道:“若是您非白五小姐不可,长公主说什么也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他非白羡鱼不可吗? 谢行蕴淡道:“不需要了。” 萧正没懂什么意思。 就听男人又说了一句,“她既有心上人……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 ?(打脸警告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章 生辰礼物 第18章生辰礼物 萧正皱了皱眉。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公子了,刚才还一副情场失意的模样,现在却能这么坦然地把话说出来。 谢行蕴迈步往停马的位置走去。 萧正看了眼那枝被白羡鱼丢在亭中的花,“小侯爷,这花还要不要?” 谢行蕴翻身上马,轻阖着眼皮,冷漠道:“丢了。” 她都不要了。 他留着有什么用。 …… 白羡鱼重新上了马车,绿珠忙上下打量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白羡鱼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没事了。” “小侯爷他们不会再跟来了吧?”绿珠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侧的车帘,往前后的道路都看了看。 没有马蹄的声音,看来是已经走了。 白羡鱼冷静了一会儿说道:“去外城的布庄吧。” 马夫应了声。 大哥后日便要出征,要是不赶着做生辰礼物,怕是来不及了。 几人在城外布庄下了马车,白羡鱼挑了几支针线,倏地想到上次在猎场,林行简似乎也向她要了个荷包。 …… 白锦言扯着林行简身上的荷包看:【行简,我上次就想说你身上挂着这个荷包真是丑死了,果然今日一见,更是难看,哎,这就是有妹妹和没有妹妹的区别。】 【你看我的荷包,就是我妹妹做的,好不好看?是不是比京都那些绣娘做的好看多了?】 林行简:【这是我娘亲亲手做的。】 白锦言:【……】 林行简的目光温柔地望着她,【羡鱼,如果你真的想要谢谢我的话,那不如送我个荷包吧,我觉得锦言身上这个就很好看。】 四哥知道自己口无遮拦,误伤了林行简的母亲,便也没有做声。 要是换做平常,就算是白羡鱼送给其他哥哥的礼物比他的好看些,白锦言都要哀伤一段时间才能抖擞精神,更别提让林行简得了她的东西。 白羡鱼把他当成救命恩人,于是答应下来。 …… 虽然说后面谢行蕴说是他射杀的那只白虎,但她已经答应下来了,也不好拒绝。 白羡鱼想了想,多要了一些针线。 …… 积雪消融,很快便是元宵佳节。 白羡鱼拿了材料,在院里给白檀深做荷包,早些年送给他的现在都已经磨破了,还曾被将士笑话过,这次的生辰礼物,白檀深特意说了要个大些的。 绿珠看见了白羡鱼的手法,惊叹道:“小姐,你这绣工真是越来越好了!” 白羡鱼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绿珠是真的觉得小姐落了湖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绣工简直进步的太快了。 “小姐你看,这是你前不久绣着玩的,然后这个,是你今天绣的……”她放在一起对比了下,“这差别也太大了。” 白羡鱼心道,她以前没少给谢行蕴绣东西,可他从来不戴,她也是认真地请了京都第一的绣娘,悉心请教了很久,才练出了如今的技术。 …… 长公主府。 “这些一并提上吧。”静安长公主看了眼仆人手中的东西,“这些就不要带了,白家那姑娘有她二哥,可是见过些世面的,带着反而落了颜面。” ? ?(小谢求亲失败,一个人偷偷emo。) ? 求票票~晚安~ ? 更新时间每晚十一点左右。 ? 最近在爬榜,票票和追读对新书很重要,可以定生死的那种重要,所以请小宝贝们别囤文鸭^3^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章 她竟如此高傲 第19章她竟如此高傲 奴仆清点完毕,静安长公主正待发话,就见萧正已经在偏门下了马。 她道:“何事?” 萧正道:“公子说,那日商议之事,全凭长公主殿下做主。” 静安长公主微讶,看了眼低着头的一众家仆,道:“你与我过来。” 两人到了一处寂静之地,静安长公主皱眉,“蕴儿难得对娶妻之事上心,这不过几日,怎地又变了主意?你与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萧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即便他不说,长公主也只消派人去市井打听一番便可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白家姑娘竟如此高傲,连我儿也瞧不上么?”静安长公主心里不甚痛快,“蕴儿这般拉下脸面去求她,她竟拒绝地如此果断?难道她还想嫁个皇子不成?” 萧正道:“白五小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想来也是认真考虑过的,不过与小侯爷缘分浅,不愿成为一对怨侣罢了。” 静安长公主冷哼了声,“行啊,我倒是还瞧不上她呢,我镇北侯府世代簪缨,她一个山野村夫的女儿也敢让蕴儿如此下不来台。” “你且退下吧。” 萧正叹了一声,“属下告退。” …… 因不日即将殿试,会试前三名奉旨前去国子监备考。 这前三甲分别是谢行蕴,李季庚以及林行简。 进国子监的当日,国子监祭酒便设下了宴,梅积瑞雪,几人坐而论道,倒是成了枯燥学涯中一道隽秀的风景线。 堂内,金丝牡丹织锦袱铺设于座上,女子身穿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五官虽说不上绝美,但也昳丽多姿,此时,她正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 这个位置,正好在谢行蕴的对面,而且毫无阻拦。 “殿下,昨日奴婢听闻谢侯爷高中当日向白家小姐掷了花,被白家小姐拒接了,可谢侯爷最后硬是将那朵花插入了白家小姐的头上……现在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说……谢侯爷和白五小姐怕是择日就要……” 李长宁端着茶的手抖了下,不悦地打断她,“你可听清楚了,是我表哥?” “正是,奴婢听清楚了才敢来禀告给您。” 嘭地一声,李长宁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冷笑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我叫你时刻盯着表哥,若是麓山书院有任何女子想要接近他,就来告知我,现在表哥和那白羡鱼都发展到当街打情骂俏了,你才来告诉我?” 侍女连忙跪下使劲磕头,身体匍匐着颤抖,“七公主殿下,奴婢时刻记着的!可是那白羡鱼和谢侯爷在书院交集甚少,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好上的……” “没用的东西!”李长宁憋着怒火,“回去我再收拾你!” …… “我此番前去怕是要在圣上面前献丑了,有谢兄和林兄两位珠玉在前,我实在惭愧啊……” “哎,李兄此言差矣,你可是第二名,想来最后还是我垫底。” 国子监祭酒现已离开,现在院内就这几人。 林行简和李季庚聊了几句,就见谢行蕴望着他腰间的荷包出神。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章 谁给你的? 第20章谁给你的? 林行简顿了顿,笑道:“小侯爷看着我的荷包作甚?” 李季庚也朝谢行蕴看过去,见少年眼皮微敛,竟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失落之感。 “小侯爷应该是看林兄你的荷包精致华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罢。” 林行简笑着将荷包取下,银丝包边的荷包精巧华美,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制作之人的用心,“我也甚是喜欢,时常忍不住看一看。” “谁给你的?” 谢行蕴冷不丁问道。 林行简想到白羡鱼,表情有些不自然,可他与她尚且八字没有一撇,说出来反而败坏了她的名声。 于是他道:“心上人所赠。” 李季庚笑笑,“原来如此,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林行简回避道:“是我一个人单相思罢了,这也是求了好久才求得的。” 单相思。 谢行蕴心中嗤笑一声。 拒绝了他,转眼就能给“心上人”送荷包。 真是单相思吗? 白羡鱼拒绝他倒是胆子大得很,对着心上人就这般小心翼翼,羞地连心意都不敢表明? “家中有事,告辞。”他起身,离开了小宴。 李季庚两人有些莫名,但瞥见少年的阴沉的脸色,一时都没有开口挽留。 …… “谢行蕴,你看看我给你做的荷包好不好看?” 谢行蕴脚步猛顿。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环上他的腰,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白羡鱼笑得两眼弯弯,凑上去吻了下他的下巴,“看我干什么?看我新做的荷包,是不是比上一次好看些了?” 谢行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这是……又回到上一世了? 白羡鱼见他不说话,便有些失落地低着头,“不好看吗?” 她低落想要解开她系上去的鸳鸯荷包,“那我再重新给你做一个。” “手怎么回事?”男人用力握紧她的手。 白羡鱼笑了笑,“就扎了几下,不疼的。” 有几个细密伤口已经结了痂,虽很小,可在这双养尊处优的手上显得突兀又触目惊心。 “好在我现在只给你一个人做,不要不开心嘛,我下次……” 女孩的话被堵住,带着檀香味的吻烙在她唇上,男人撬开她的牙齿,竭力汲取她的甜美,大手放置在她腰间,转眼间已经天旋地转。 白羡鱼转眼之间就被抵在了床前,藕白手臂无力地抱着谢行蕴宽厚的肩,娇艳欲滴的小脸泛着失神的潮红,雪肤凝脂,乌发凌乱,媚眼如丝,由着男人肆意采撷。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朱翠香。”谢行蕴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她。 “你是我的。”他咬住她的耳垂。 …… “公子……” “公子,您该起了。” 谢行蕴缓缓睁开眼,坐起身仰靠在床头,他眼角有着几缕红血丝,汗水淌透了白色里衣,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萧正听见声音,便推了门进来,急道:“公子,您已经睡过去一个时辰了,现在需得起程去国子监了。” 待他看清楚谢行蕴此刻形容时,萧正惊道:“公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 ?小谢:老婆好美,老婆好软好香。 ? 小正:起床啦公子! ? 小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章 名为赏花,实为选妻 第21章名为赏花,实为选妻 谢行蕴皱眉,往枕边看了一眼。 “公子,属下去给你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他淡道:“你昨日送来的熏香可还有?” 萧正有些意外,说道:“还有的,公子若是还要,我这就令人策马送过来。” “策马?” “这熏香是来自天竺的一位佛子取七七四十九味香料炼制而成,可助眠,清智,偿愿,极为珍稀。”萧正顿了几秒,继续说道:“据说还可以让所用之人梦回前世,因此这熏香又叫南柯。” 谢行蕴复述了一遍,声音轻地像是在轻叹,“南柯。” 南柯一梦。 “正是。”萧正想起什么似的,把貔貅香炉鼎揭开,果不其然发现了南柯的香料,他瞪大眼,“我说公子何以睡得这么晚,这添香的丫鬟也太不机灵了些,我说了只放一小块便好,她这就差整块放下去了,这可是万两难求的!” 谢行蕴淡道:“收起来吧。” …… 镇国将军府。 绣着“护国长公主”图徽的马车停在路边,两个侍女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下来。 门房见状,立刻迎上去,弓着腰恭敬笑道:“小的见过嬷嬷,这里面坐的可是长公主殿下?”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站在穿着夹袄的嬷嬷两边,妇人没有做声,而是将手里一封请柬交予他,下巴微抬,“这是明日梅花宴的请柬,还请交予你们小姐。” 门房带着疑惑地接下,这人都已经到了府前了,还不进去吗? 甚至一给完他请柬,嬷嬷几人便又进了马车,半句话不曾留下。 “奇怪……” 门房心中狐疑,但不敢耽误事,和其他几个护院打过招呼之后,便将手里的请柬送去了梨香院。 绿珠接过,“你说这是谁送来的?” 门房如实禀告,绿珠愣了下,把手中的烫金请柬送到了白羡鱼手边。 白羡鱼也听见了,她皱眉,翻开这请柬一看,却有些愣住了。 那张请柬上,邀请的人,是白元泰之女——白玉儿。 绿珠就在旁边,她不可思议地说:“小姐,这长公主是不是写错了,梅花宴要邀请,也是该邀请你啊?” 白羡鱼并不这么认为,她合上请柬,“送去祖母那吧。” 门房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忙点了两下头,接过请柬送去福寿堂里了。 “小姐,这静安长公主是不是故意的?”绿珠为她打抱不平,“明明你才是镇国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越过你却去邀请她,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 白羡鱼道:“可能是那天的事情传到了她耳朵里,所以想用这种方式羞辱一下我吧。” 绿珠忿忿不平,“明明是小侯爷突然做了那等举动,难道还不让人拒绝吗?她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白羡鱼看了门外一眼,“慎言。” 护国长公主是先帝结发妻子所出,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身份无比尊贵,又骄纵恣意,白家现在风头鼎盛,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等着他们犯错。 绿珠捂住嘴,后怕道:“是,小姐。” “梅花宴。” 上一世她确实是接到过这宴会的请柬。 名为赏花,其实是将京都所有适龄的贵女都邀请过去,让谢行蕴选妻罢了。 ? ?感谢鸭诺宝贝,挽情思卿,overvalued,九九是只兔子,勤奋的橘子,mimach,。。。。。。,4,盧凌等的打赏 ? 感谢鸭诺,靓仔.,挽情思卿的月票~ ? 还有很多小宝贝投的推荐票,现在都眼熟id啦,感谢感谢?5? ? 求票票和月票~^3^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章 不如先订一门亲事 第22章不如先订一门亲事 上辈子,她接到梅花宴宴请之时已经对谢行蕴生出了好感。 所以,她也应邀去了。 那时候的白玉儿刚来府上,和她年龄又相近,于是两人很快便聊到了一块,有一段时间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宴请本没有邀请白玉儿,可白玉儿央求她带她一块去见见世面,她便带着她一块去了。 那也是,白玉儿和静安长公主第一回见面。 “想不到她居然邀请了白玉儿,我前不久才听人说长公主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为谢侯爷选娘子呢。” 白羡鱼抿了口热茶,袅袅香雾,让她玉雪般的五官越发缥缈若仙。 这一世虽然发生了些意外,可静安长公主却直接邀请了白玉儿。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白玉儿或许能做他的妾室。”白羡鱼道。 绿珠歪着头,不解道:“小姐未免对白玉儿太有信心了些,静安长公主之前还一心想要给谢小侯爷寻个公主或者郡主当夫人呢。白玉儿长得还不如小姐你千分之一好看,小侯爷先看上了你,怕是这些人都看不入眼了。” 白羡鱼道:“不过也与我无关系了,他总该是要娶妻的。” 但是,长公主这次的做法,倒是让她开始考虑起了自己的婚事。 朝堂内涌,镇北侯府一直中立,静安长公主虽目中无人,却也明白她皇帝哥哥的底线在哪,一向不参与这些明争暗斗。 可她大哥白檀深手握兵权,却是各派都想要招纳的香饽饽,甚至连金銮殿那位…… 白羡鱼轻蹙起眉,她的亲事,就算她不上心,有的是人会替她“操心”,到时候要是来个赐婚便是她也不能不接旨。 与其陷入被动局面,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先订一门婚事。 树大招风,最好定亲的那方没有什么实权,门面上却也过得去。 首先排除的第一个,就是谢行蕴。 白羡鱼思考之际,门外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丫鬟进来福了福身,“小姐万安,刚才定远侯娘子来了府上,说是也要邀请您去赏花宴。” “这是定远侯府的请柬。” 绿珠接过,递给白羡鱼,那上面的意思和先前长公主那一封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邀请的人变了。 白羡鱼目光微动,“知道了,先下去吧。” “是。” “小姐,老天可真是有眼,先前那位不是想落了你的面子吗?这下好了,定远侯夫人就亲自送请柬上门了,哼,也该她们看看我们小姐可是很抢手的。”绿珠看着女孩手中的请柬笑着说。 白羡鱼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那你去不去定远侯府上?我看林小侯爷也一表人才,是个会疼人的,而且定远侯娘子出了名的乐善好施,从小就喜欢小姐呢。” 她倒是险些忘了。 定远侯府出了明的忠义刚正,老侯爷为先帝鞠躬尽瘁,子嗣稀少,仅林行简一个独子,虽然袭爵,但没有实权,况且他与四哥一向交好,甚至前世为四哥求情还被牵连贬官,若是她与他定了亲,再同他未雨绸缪,未必不能保得将军府上下安定。 沉思良久,白羡鱼道:“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章 屋檐上有响动 第23章屋檐上有响动 绿珠欢喜道:“那奴婢这就去给小姐选些好看的衣裳您挑挑,保管小姐后日艳压群芳!” 白羡鱼笑了笑,“去吧。” …… 镇北侯府。 静安长公主正站在院中,看向谢行蕴所在的书房。 “所有请柬可都送出去了?” “回禀殿下,都送出去了……只是,奴婢听说定远侯娘子也给京都一众贵女都送去了请柬。” 静安长公主高傲道:“区区一个定远侯,也敢和我撞日子,她就不怕没有人去她府上么?” “而且定远侯娘子还给白家送了请柬。” “白羡鱼?”静安长公主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随她。” …… 书房内,谢行蕴单手背在身后,正在提笔作画。 上好的宣纸上,少女蹲在池边,只用一条月白色的发带松松系着乌黑缎发,冰肌玉骨清无汗,皮肤竟是比雪色还白,可却不显病态,只让人觉得娇软可爱。 萧正刚听完墙角进来,就看见自家小侯爷在这画美人图呢。 那日的话是说的决绝,可殿试在即,在这作画思人的也是他。 他轻叹了声道:“小侯爷,属下打听来一个消息。” 男人默不作声,几下勾勒出了几挑柳枝。 “长公主殿下设下了一个梅花宴,想让您前去看看是否有中意的姑娘。” “白家小姐也在邀请之列。” 谢行蕴笔尖一顿,墨色在纸上晕染开来。 萧正等了一会,果然等到了男人开口。 “……她接了?” “接了。”萧正顿了一下,犹豫着补充道:“属下还听说定远侯娘子也给白家小姐递了请柬,正好是同一日。” 谢行蕴皱眉。 “白家小姐也接了。”萧正也觉得奇怪,“不过属下觉得白五小姐应该是不忍心当众打了定远侯娘子的脸,所以收下的。” “要是让任何一个姑娘在林小侯爷和公子之中选,我都觉得她们会选择您。” 谢行蕴的眉头没有松开。 不忍心当众打脸。 所以,到底接了谁的请柬才是想去的? 是不忍心打镇北侯家的脸,还是不忍心打定远侯家的脸。 萧正本来是想告诉了谢行蕴这个消息,让他开心一点的,结果谢行蕴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她来不来,与我何干?”他道:“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 萧正默了默,看向那副没有画五官的美人图,这般动人的美人,怕是找遍京都都只有白五小姐有这样的风采。 “是属下失言了。” 谢行蕴冷淡地掀开眼皮,“下不为例。” …… 定远侯府距离镇北侯府只有一街之隔。 此刻,都开始铺设了起来。 数道屏风隔去了探寻的目光,隐约可见匆忙的家仆丫鬟,墨笔书案,梅花小灶,曲水迢迢。 月如白玉盘,熠熠清辉笼罩着京都,远处明亮的灯火和孔明灯缓缓升起。 谢行蕴躺在屋檐上,忽的没了赏月的心思。 他起身,玄色衣袂带起猎猎风声。 京都另一边,镇国将军府庞大而巍丽,犹如蛰伏的兽。 …… 绿珠对于装扮白羡鱼有种特殊的喜好。 “小姐,外面月色亮堂些,您走出来几步我看看吧。” 白羡鱼无奈走了出来,可立刻顿住了。 她似乎听到了屋檐上有什么响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章 宴会当日 第24章宴会当日 “小姐,您怎么了?” 白羡鱼朝声音的来源处看了眼,没瞥见什么异样,她收回视线,“没事。” 府中不是没有暗卫,更别提前院还有那么多护院,要是有人闯进来不可能不被发现。 况且她院里防范一向森严。 绿珠的眼睛都快黏在白羡鱼身上了,高兴道:“小姐,你穿这件简直好看的像个神女!” “是吗?” “是啊,你看这个雪山冰蚕丝纱衣和这流光月华锦多配啊……加上这条烟红如意交领流仙裙,就差一条水芙色腰带,这就完美了。”绿珠很激动,说着就去找去了。 白羡鱼扬起袖子看了眼,唇边有浅淡的笑意,锦绣月光流淌在她裙上,美的整个人都在发光。 谢行蕴坐在屋檐上,一条腿弯曲,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搭在膝盖处。 上辈子她就是打扮成这样去赴他的宴。 这辈子,她这么悉心装扮,又是为了见谁? 少女像是等的有些累了,仰着头看月亮,眉头轻蹙着,娇俏灵动。 树动风起,他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 宴会当日。 “娘,你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白玉儿有些不自在,迟迟不上马车。 白孟氏喜道:“好看,你这一身啊,从裙子到钗环可都是你祖母收着的好东西,外头想买都买不到的,绝对不会给你掉了面子的。” 有了上次白羡鱼的话,白玉儿大概知道了祖母之前送她的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管它原来是谁的,祖母送给了她,那就是她的! “那就好。”白玉儿开心道:“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对我青睐有加,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听说过我的,我才来将军府多久啊。” 白孟氏很是自傲,“那肯定是玉儿你的名声都传到京都里来了,你刚来,她就迫不及待邀请你去赴宴,明显就是把你当儿媳的备选了,怕被被人抢走了!” 白玉儿羞涩地低下头,“娘,你别说了。” 她特意去打听了那位谢小侯爷,说是长得高大俊美,又才华横溢,唯一的缺点就是冷漠了些,可这更是让他的追求者狂蜂浪蝶一般,想要将这朵高岭之花收入囊中。 “哎,妹妹你这是去哪啊?”白玉儿眼神一撇,看到了白羡鱼也打算出门,忙笑着问道。 绿珠嘟囔了一声:“明知故问。” 白羡鱼侧身,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玉儿……姐姐。” 白玉儿看着已经把上回白羡鱼打她板子的事情忘记了似的,“我也要外出……去镇北侯府,妹妹去哪?顺路的话一块去吧。” 白羡鱼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咦”了一声,偏头看向绿珠,“绿珠,你看玉儿姐姐身上这件裙子的料子像不像我前日送给你的?” 白玉儿的笑容僵在脸上,衣袖底下她的指甲用力地掐入了手心。 绿珠也“咦”了一声,“是啊,我也觉得像,可是小姐给的好料子太多了,这件还没来得及做衣裳呢,闲置在我屋内了。” “要是玉儿小姐喜欢的话,绿珠把小姐赏的料子给您?” 白玉儿僵硬地笑道:“不用了。看来妹妹和我是不顺路了,那我先走了。” ? ?求票票~ ? 小鱼儿需要大家一起投喂才能茁壮成长的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章 做侯府娘子 第25章做侯府娘子 白羡鱼唇角微扬,“嗯。” 白玉儿笑了笑,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刚才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她怒气冲冲的用力坐下去,马车都被震地晃了晃。 白孟氏本来还笑嘻嘻的,但看见她的动作,忙面色慌张地给她扯起裙尾,小心拍去了上面沾着的一丁点灰尘,皱眉斥责道:“你这丫头干什么呢,这布料比纸还薄,你要是弄坏了我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真不知道珍惜你!” 白玉儿用力攥紧衣袖,阴郁地说:“这衣服要是真这么好,为什么白羡鱼就可以随意赏给丫鬟?祖母是不是故意拿这些东西来羞辱我的?” 白孟氏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看,“白羡鱼是个厉害的,别看她平时娇娇弱弱的,说起话来那是个利索的!你祖母自小就疼爱你一些,要是有更好的她肯定会拿给你的。” 白孟氏心里也有些不甘,当初她家在青州临江村还算富裕的,当初她爹本来是给她做的白元年的亲,可是她选了白元泰,现在白元年的儿女都这么争气,她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要是她嫁给了白元年,她肯定不会殉情! 那个采莲女可真是好福气,就是蠢了点。 活着做个将军夫人不体面吗? “他们是白羡鱼的哥哥,可也是我的哥哥啊!”白玉儿不甘心,“白羡鱼凭什么一个人把好处都占了!” 白孟氏白她一眼,“你堂哥几个和你都没有见过面,哪里想得起你?” 白玉儿没有说话了,心里却在想,以后一定得找个机会,在她几个堂哥面前撒撒娇,让他们想起,除了白羡鱼之外,这将军府还有一个他们的妹妹呢! 据说她二堂哥白陌淮富可敌国,连赏赐人都是用夜明珠的! 白玉儿想起白羡鱼刚才那一身,越发羡慕了。 马车起步,马夫的吆喝声在闹市中逐渐听不清。 白孟氏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给她扯了扯衣裳,“你记得,我们一家的荣华富贵,就得看你这次能不能讨的长公主殿下的欢心了。” “你爹读了一辈子书也没读出个名堂,现在也还是个秀才,无官无权,你那草包哥哥就不用说了,你可是为娘的依靠了,一定争气些!你要是得了她的欢心,做个侯府娘子都有可能的!” 白玉儿点头,用铜镜仔细瞧了瞧仪容,“娘你放心。” 不是看不起她么? 白羡鱼也就比她好看了些,长公主都不屑于邀请她!要是她嫁给了谢行蕴,白羡鱼都得嫉妒死她。 …… 将军府另一辆马车。 白羡鱼刚坐稳,绿珠就忍不住在她身后笑起来,“小姐哈哈哈,您刚才都没有瞧见,白玉儿走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白羡鱼也弯了弯唇角,“她大早上的就来找存在感,说话还拐弯抹角的,听得人脾气都上来了。” 绿珠皱了皱眉,“她这几天在府上一口一个长公主的,还直呼小侯爷的名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是侯爵娘子了呢。” 其实绿珠心里还有些为白羡鱼可惜,谢小侯爷明明就和小姐相配一些。 可小姐倒是平静的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章 白五小姐来府上了 第26章白五小姐来府上了 上辈子白玉儿隐瞒的极好,半点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喜欢谢行蕴的模样,却借着叙旧的缘故,时常来镇北侯府看她,直到最后时刻,她才知道白玉儿聊着聊着就消失的那些时间里,怕是都陪在长公主和谢行蕴身边。 白羡鱼虽然和白玉儿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也打心里不喜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 镇北侯府前停了一排华贵马车。 个个镶金嵌玉,奢丽之极,这当中却有一辆马车鹤立鸡群,两匹汗血宝马俊美健壮,嘶鸣声气势十足,再看向车上装潢,皆为皇室御用,端的是一派泼天富贵。 掌事婢女在门口站着,一个个从各家小姐当中接过请柬。 萧正百无聊赖地倒挂在树上,时不时往正门口瞧一眼。 待看见将军府的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时,他一个机灵从树上摔了下来。 白五小姐这是来了他们府上! 他面色一喜,立刻在后院找到了谢行蕴。 谢行蕴正在院内练剑,一招一式都堪称精妙,萧正猛地从墙头冒出来,男人手中的剑暴射而出,他立刻缩回脖子,心有余悸道:“公子公子,是我啊!” 少年眉目清冷:“何事?” 萧正体贴地把剑从树上拔了出来,递给谢行蕴,笑道:“好消息公子,白家小姐来了。” 谢行蕴微顿,呼吸都窒了一瞬。 这时,廊道边一家仆匆匆赶来:“公子,长公主殿下又请您移步去梅香院了。” 家仆冷汗涟涟,这已是他来请公子的第三回了,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也不知道公子怎么临时就不去了,这要他如何交差。 萧正眼观鼻鼻观心,今日就要开宴了,公子却说不去了,还让长公主殿下就当寻常赏花宴开,选妻之事不急,分明是觉得白五小姐不会来这。 没有想到白五小姐居然来了。 “知道了。”谢行蕴淡道。 家仆动了两下嘴皮,但还是一句话不敢说,“……是。” 萧正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谢行蕴看了眼自己身上,想到了白羡鱼穿着留仙裙的模样,皱了下眉,“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萧正点点头,“属下立刻就去。” …… 半刻钟后。 “公子您看这件象牙白工笔山水圆袍如何?” “太素。” “这件殷红玉绸锦袍呢?” “太亮。” “这件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呢?” “太丑。” 萧正:“……” “公子您想要怎样的衣裳?” 谢行蕴像是在回忆什么,“月华锦可还有?” 月华锦是一种极为昂贵的布料,可镇北侯府里也有不少。 萧正问了问丫鬟,终于找出来了一件金丝滚边祥云纹锦袍。 …… 梅香院里寒梅怒放,贵女们嬉笑着赏花赋诗。 因都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几扇美人屏风隔绝了外人打量的视线,纵使大家都心知肚明梅花宴的目的,可毕竟男女有别,面上的避嫌还是要做一做的。 “小侯爷怎么还不出来……” 庞家姑娘悄悄往屏风外瞧了一眼,正说着话呢就被身边另一个贵女捂住嘴,“姐姐小声些,七公主在那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章 白羡鱼在哪里 第27章白羡鱼在哪里 庞家姑娘立刻噤声了。 那位七公主对于谢小侯爷不可谓不疯狂,她也听说了很多传闻。 听说她也要来,那些受到请柬的贵女大半都歇了心思。 她们家世再显赫,也抵不过皇家啊。 何况圣上统共五位公主,就数七公主最得他心。 但虽然不敢奢望,可长公主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李长宁坐在长桌旁,桌案上已有好些人提了词或是作了画,皆是以“梅”为引。 她心底冷笑了一声,一些庸脂俗粉,也想通过这些伎俩吸引表哥的注意。 白玉儿随着丫鬟进了这梅香院,这一路上千转百回,雕梁画栋的,简直比王府还气派。 她要是能嫁进来,这些就都是她的脸面了。 玩的好的女孩都在一块笑闹,可是她没有在京都待过,也不认得几个人。 她见桌边坐了一个女子,像是落单了,便立刻笑着走了过去。 “你好啊。” 女子皱眉看着她。 白玉儿以为自己找到伴了,笑道:“我是镇国将军府的白玉儿,我伯父是白老将军,最近刚来的京都。” 李长宁打量着她的装扮,眸底不悦,“你刚来京都就受邀来了这?” 姑妈是老糊涂了吗? 居然连这种将军府乱七八糟的亲戚也放进来。 白玉儿瞥见她面色不虞,笑意淡了些,心里却高傲起来。 看,又是一个嫉妒她的女人。 可是嫉妒她有什么用呢,她就是被邀请来了呀,旁人羡慕不来的! “是呢,我来了不过十几日,长公主殿下便让人亲自上门送了请柬,看来是对我十分满意。”白玉儿完全没有察觉到李长宁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继续夸自己说:“哎,其实或许也不是长公主的意思,我倒是觉得是因为谢小侯爷之前偶然见过我,但是见之不忘,才让长公主殿下送请柬来的。” 白玉儿说着就起身,斜着眼睛看了李长宁一眼。 哼,嫉妒不死你。 哪想到还没有站直身体呢,一个清脆的巴掌就将她打的头都偏了过去,踉跄地撞到梅花树上! “放肆!哪里来的腌臜东西也敢和本公主自称你我?”李长宁面色难看,厉声道:“来人啊,给我掌嘴!” 白玉儿懵了! 公主! 她居然是公主! …… 谢行蕴和萧正正走到天井处,便听到了梅香院喧闹的打骂声。 萧正抓了个仆人问道:“发生何事了?” 仆人也只听了个大概,“据说是白家姑娘冒犯了七公主殿下,现在……现在正被压着掌嘴呢。” “什么?”谢行蕴微眯起眼,身上的气息让人胆寒。 “一个连父亲官职都报不敢报出来,还望着伯父给你长脸的东西,得了邀请就觉得自己能做侯爵娘子了?嗯?”李长宁的语气无尽嘲讽。 白玉儿被打的头发都乱蓬蓬的,两边的脸和嘴都肿的可怕,可见半点没有留情。 李长宁半分怜悯之心都没有,“继续给我……” “住手。” 李长宁一僵,回头,居然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涩,“表哥。” 谢行蕴呼吸有些絮乱,皱着眉,只瞥了她身后的人一眼,那怒意便消失殆尽,浑身都凉了下来。 不是她。 ? ?明晚十一点欢迎收看小谢寻妻记。 ? 求票票,木啊?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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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8章 她们完全是两个人 第28章她们完全是两个人 一时间,那些生长在心底深处的窃喜顿时化作疯长的带刺藤蔓寸寸绞进了他的心脏,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知觉。 这些细密的疼痛也让他如梦初醒。 这个白羡鱼不是那个一直缠着他,只希望他多看她一眼的白羡鱼。 她们完全是两个人。 出了梅香院,谢行蕴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看到案上那些画,他敛下眼皮,“拿去烧了。” 他这些天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当街掷花,主动求亲,到最后,她还是去了另外一个男人那里。 萧正眼睛睁大了些,滴溜溜地转了下,“好的,公子。” 他把那些丹青都揭起,卷好抱了出去。 走到柴房的时候,萧正拐了个弯,偷偷抱回自己房里去了。 开玩笑,看小侯爷这样子就不像是能放下白五小姐的样子。 到时候后悔烧掉了怎么办。 他收好之后前去竹苑,进去之后就发现谢行蕴的房门开着,人却不见了。 …… 再说梅香院。 白玉儿神志不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锦衣黑靴,龙章凤姿,剑眉紧锁,眼神如有万钧,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 她一时间连脸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只呆呆地望着他。 他喊了“住手”。 可和她对视的那一刻,少年瞳孔微缩。 甚至连李长宁一连喊了几句表哥他都没有应。 李长宁更是把这一切加罪到了白玉儿身上,等到谢行蕴走了之后,直接喊了几个家仆就冷笑道:“小贱人,在我表哥面前就装的一副可怜样,刚才不是很狂妄吗?来人啊,给我再摁着打五十大板!” 白玉儿脸色惨白,“殿下,五十大板会出人命的啊!” 李长宁笑得讥诮,“便是出了人命,又如何?” “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殿下饶了我吧,啊?” “殿下,殿下我再也不敢了!” 离的近的贵女听着这话都抖了抖。 庞家姑娘还是第一次遇到七公主发飙,心里胆寒的很,彻底绝了对谢小侯爷的心思。 好歹是长公主殿下请来的,听她刚才哭诉的,虽说父亲无官职,可到底还是白家嫡女的堂姐呢,这说打死就打死,可真是吓得人魂都没了。 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谢小侯爷的娘子,但凡他娶的人不是七公主,那位发妻恐怕从此都要为七公主的报复心惊胆颤了。 梅香院内再没有了欢声笑语,一顿顿沉重的板子声更像是敲打在了一众贵女的心间,怕不是在杀鸡儆猴。 忽的。 “长宁,你在干什么?” 静安长公主的声音响起。 “姑妈,你看看你邀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李长宁嘟起嘴跑到她身边,“她见到我不行礼就算了,还你啊我的称呼,简直就是藐视皇家威严。” 静安长公主瞧她一眼,“那你就在我的宴席上打人?” 李长宁不说话了。 那女子已经昏迷过去了,静安长公主皱眉,要是真闹出了人命,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把这个姑娘送去客房,请大夫来看看。” …… 一街之隔的定远侯府。 大同小异的布置,却是空荡荡的,府门口却只停了一辆马车。比起镇北侯府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9章 荷包被抢走了 第29章荷包被抢走了 林行简自是知道母亲给他办了这个宴。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白羡鱼真的会来。 定远侯娘子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是和长公主撞了同一天,来她这不就是公然拂了长公主面子么。 可是她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白羡鱼要是也被邀请过去定下了,两人不就错过了么。 虽然她也不太能确定白羡鱼能不能过来,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干等着要好。 这不,白羡鱼还是来了她府上。 定远候娘子拉着她边游园边说话,笑道:“羡鱼啊,你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我是为何邀请你的吧。” 白羡鱼点头。 “你娘亲走的早,凡事都要自己操心,连这婚姻大事也得自己考量,实在难为你了。” 白羡鱼道:“不难,习惯便好。” “那我可就把话说明白了。”定远候娘子笑道:“你刚刚及笄,现在怕是各家都把你看做香饽饽,急着派媒人上府呢,不知道我能不能先定下你这个儿媳?” 正在墙角的林行简差点心跳都停了。 母亲怎么如此直白! 好歹婉转些啊,他……他都还未曾表明心意。 要是被拒绝了,日后见面岂不是尴尬。 离这很近的别苑长着一棵葳蕤大树,树干粗大,即使是冬日也依旧郁郁葱葱。 一只游隼站在少年肩上,钩爪锯牙,锐利视线紧锁着说话的两人。 她们的声音尽数被他收入耳中。 定远候娘子问完那个问题,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急躁了,好歹先问问对他们家行简是个什么想法再说这定亲的事。 可白羡鱼却回道:“嫁与林行简,我是愿意的。” 林行简抓紧了白羡鱼送给他的荷包,心中狂喜。 而离他不远的树上,传来了一道轻微的,类似于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块空间霎时冷凝了下来。 忽然,一直足有半人高的游隼忽地在空中盘旋,朝着他极速飞去! 林行简心中奇怪,下意识退了一步。 那游隼速度极快,目光简直令人不战而栗,可却是堪堪从他身边飞过,劲力十足的翅膀狠狠撞上他的胸,林行简只感觉一股剧痛袭来,被这大力撞到了墙上,面色痛苦地咳嗽几声。 定远候娘子还来不及回白羡鱼的话,便听见了儿子的声音。 一看,她便担心地瞪大眼,“行简!” 白羡鱼一怔,也跟着过去了。 林行简半跪在地,胸口像是凹进去了一块似的,骨头好似都错位了。 看到母亲过来了,他想将荷包收进去,可这一摸,居然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林行简仔细找了找,只发现了一条断掉的红线。 是那只游隼! 这畜生难不成把那东西当成吃的了?! 他皱着眉无限懊悔。 定远侯娘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急声道:“行简,你这是怎么了?可有事?” 林行简看了她身后娇美动人的白羡鱼一眼,有些自责自己没有将她送的东西护好。 “……没事。” 他一定要将那只荷包找回来! 定远侯娘子不放心,立刻请了大夫来给林行简看看。 白羡鱼站在一边,有些犹豫。 刚才的话她还没有说完,但现在似乎没有开口的时机。 ? ?小林:我那么大一个荷包呢?? ? 小谢逗逗肩膀上的小鸟(嘤):不错,回去加鸡腿。 ? 小嘤:咯咯咯。(蹭手手ing) ? 小林:……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0章 被抱进马车 第30章被抱进马车 她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等到家仆把林行简抬去了自己的院子,大夫安排妥当之后,定远侯娘子才想起了还站在原地的白羡鱼。 她刚刚听行简说,是有一只半人高的鹰隼忽然啄了下他,将他拍到了墙上。 本来这事和白羡鱼没有关联,可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猛兽袭人的,偏偏还就在白家姑娘说了她愿意嫁进府中的时候。 这可由不得她多想,这天降横祸的,难道是老天爷在提点她? 定远候娘子忧思重重,看着白羡鱼的眼神有些闪躲。 白羡鱼也感觉到了定远侯娘子去了一趟林行简的院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像是……在提防她一样。 她心中奇怪,可还是把话说完整了。 “夫人,我愿意嫁给林行简,可……能不能先定亲,等三年后再完婚?” 在大夔,很多事情在成为人妇之后便不方便做。 尤其是像公侯爵这类高门,婆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媳抛头露面的。 而这三年正是他们将军府由盛转衰的关键时刻,她要亲自待在将军府才安心。 定远候娘子本来就摇摆的心这下更是动摇的厉害。 “三年?三年我儿行简可都二十有三了。” 她家可就行简一个独苗苗,还望着娶个好儿媳绵延子嗣的。 定亲却迟迟不完婚,难道还嫌弃他们定远侯府,是在骑驴找马不成? 要知道婚约可是能够被取消的。她白羡鱼的背景,取消个婚约还不简单? 到时候行简二十有三还未曾娶妻,白白耽误时间。 一阵沉默过后。 定远候娘子下定决心般开口,“那……这事得容我考虑考虑。” 虽然说的是考虑考虑,可白羡鱼瞧着她的神态,心里也明白了,不卑不亢地笑道:“那您考虑着,羡鱼就不打扰了。” 定远候娘子叹了口气,点点头让婢女送了白羡鱼出去。 …… 白羡鱼出了府,却没有看见绿珠。 马车也不见了。 她蹙起眉,问了问侯府看门的家仆,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停在街角的马车。 只露了一个边角,但却是是将军府的马车。 奇怪,马夫怎么把马车停在这里了。 她走到拐角,就被一股大力给摁在了墙上。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檀香窜上鼻尖,白羡鱼想说话,却被谢行蕴捂住了嘴点了穴抱进了马车。 白羡鱼急了,怎么哪里都有他? 将她放进马车之后,马车便嘚嘚嘚地行驶起来。 把白羡鱼放好,谢行蕴才解开了她的哑穴。 “外面人多,你要是喊所有人都能听见。” 白羡鱼暗骂了一句无耻,她要是喊了这名声不就毁了吗? 孤男寡女,还是本来就有绯闻的两个人同坐一辆马车。 “你想干什么?” 谢行蕴缓缓低敛着眼看她。 因为刚才奋力挣扎的缘故,白羡鱼的衣襟散乱,锁骨像是被这布料磨得泛红,月华锦本就以柔软顺滑出名,可竟不及她肌肤百分之一娇嫩,声音更是天生的娇软,就连生气的语气也透着股勾人的味道。 白羡鱼看着他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便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她想逃离,可却被定住了,身子轻颤地像只蝶。 而男人的掌心滚烫。 他缓慢道:“你不是她。” ? ?求票票,宝贝们周末快乐鸭。 ? 打赏还有投了月票,经常投推荐票的小宝贝后面我会列出名字一起感谢哒~ ? 最近都没有什么宝贝投票票……难过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1章 你先给我解开 第31章你先给我解开 白羡鱼虽然早有准备,心里也隐隐猜测到了,可当谢行蕴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颤了下身子。 少年的声音晦涩难懂,她选择了不作声。 但即使眼前一片漆黑,白羡鱼也能感觉到谢行蕴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带着审视与一丝危险的情绪。 “你说,我要是把你变成她……” 白羡鱼有些不战而栗,身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把她变成“她”是什么意思? 好在,那似乎只是少年的一时起意,沉默半晌,他移开了覆在女孩眼睛上的手。 白羡鱼重获光明,竭力保持镇定道:“你在……胡说什么?” 谢行蕴没答话,与她稍微保持了些距离,但两人中间也就隔了一个人的位置,男人身上携带着的强大的压迫感有如实质,令得空间似乎都逼仄起来。 他掀起眼皮,忽道:“你愿意嫁给林行简?” 白羡鱼身体还被定着,有些不舒服,“你先给我解开。”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熟悉的力道,快速掠过穴位。 白羡鱼活动了下手腕,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驶离了闹市,隐约可以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谢行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他哪里比我好?” 他想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想到白羡鱼拒绝他而选择林行简的原因。 白羡鱼咬了咬唇。 “小侯爷,说到底,我们两个人其实都说不上熟吧?就算小时候上的是同一个书院,但是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你突然向我求亲,不会觉得很突然吗?” 谢行蕴道:“所以你是觉得我的做法很唐突,才拒绝的?” “不是。”白羡鱼扭过头,能感觉到男人深沉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说白了,我拒绝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已。”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纵然清楚她不是上一世的白羡鱼,可当她用他再熟悉不过的表情,语气,用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仿佛被蛰了一下。 马车内安静的可怕。 白羡鱼说完之后就揭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眼,是回去将军府的路。 她稍稍安心了些。 再看了眼高大的男人。 谢行蕴轻阖着眼,睫毛似鸦羽浓密,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冷峻的脸庞让他显得疏离,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可他睫毛敛着,眸中的情绪被遮了个彻底,叫人捉摸不透,竟是生出了几分脆弱之感。 白羡鱼愣住了。 她为什么会觉得,谢行蕴现在很难过?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因为她拒婚而难过么? 她默默移开眼,“小侯爷你很好。” 谢行蕴看了她一眼。 “是我没有福气。” 他没再接话,车内沉重的气氛竟是逼得人喘不过气。 马车最后在镇国将军府门前停下。 白羡鱼没有动,而是小心地看了眼谢行蕴。 “小侯爷,我到了,那……” “你就不好奇,我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他打断她的话。 白羡鱼手指微蜷,“……谁?” 她也有点好奇,现在的谢行蕴会怎么介绍她。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2章 她舍不得这么对我 第32章她舍不得这么对我 谢行蕴伸展了一下颀长的身体,枕着手臂仰着头看她,面色平静,“她是个很傻的姑娘。” 白羡鱼:“……” 她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哪里傻了?” “哪里都傻。”他说:“她喜欢把一辈子挂在嘴上……” 【我们要一辈子琴瑟和鸣,恩爱绵长。】 【我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一辈子太短了,我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陪着你。】 可到最后她说:“谢行蕴,下辈子我想嫁给别人了。” 谢行蕴心脏猛缩,继续说道:“可是哪有什么一辈子。” 白羡鱼沉默了下,说:“也许曾经有的。” 是你不珍惜。 “你既然觉得她很傻,那倒不如放过她。”她意有所指:“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谢行蕴的目光晦暗不明,直直对上她的眼神,“她是很傻。” 白羡鱼抿了抿唇,能不能不要重复这句话了。 她很聪明的好不好? “可是我居然想她了。”他缓慢道。 想她对他笑。 想她每一个娇憨的动作,还有笑成月牙的漂亮杏眼。 白羡鱼微微一怔。 “也许你说的对。”谢行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我该放过她。” “一开始我觉得你们挺像的,可现在我觉得你和她一点都不像。” 白羡鱼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话,要是她不是重生的,可能会以为他把自己当做了替身。 他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她舍不得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白羡鱼目光有些闪烁。 “行了,你走吧。”谢行蕴淡道:“我不会再找你了。” …… 白羡鱼下了马车,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听谢行蕴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又有些怅然,纠缠了两世,总算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可谢行蕴居然说他想她。 要知道上一世,她从那听到的那些缠绵情话,可大部分都是在两人欢好的时候听到的。 清醒的时候她要是在谢行蕴那里听到一句“我想你了”,恐怕会以为他病糊涂了。 上辈子那么想听却听不到。 这辈子他倒是说的很顺口。 白羡鱼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但是总感觉还有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白羡鱼瞳孔缩了缩,“绿珠。” 她还没有问他绿珠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 绿珠从府中小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着急喊道:“小姐你没事吧?” 白羡鱼不解地看向她,“你怎么比我还回来的早?” 绿珠先是解散了她找来的那些人,才说道:“我刚才就在定远侯府门前等小姐出来,可是忽然冒出来了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他二话不说就把我打晕了,然后我醒了就到了后院了。” 黑色劲装,倒像是萧正一贯的装扮。 白羡鱼暗自思忖。 “他还给我留了张字条,字条上说‘我家公子借你家小姐的马车一用,无需担心。’这我能不担心么,所以我醒了之后就找了几个人想去找小姐你。”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3章 睹物思人吗 第33章睹物思人吗 绿珠给她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的狗爬字白羡鱼也看了很多次。 “我没事,今天的事情一定不要声张。” 绿珠看了眼四周,“小姐放心。” …… 镇北侯府。 萧正驾驶着马车吁了一声在府前停下。 他发现谢行蕴不见之后,只稍微动了一下脑筋就知道他去哪了,于是也偷着出了府。 果然就看见自家公子在那带着小二听墙角呢。 小二是公子捡回来养的游隼,公子把它当做亲弟弟养,膘肥体壮,比寻常的游隼还大了一倍不止。 被他发现之后,谢行蕴就下了树,顺便给他丢了个差事,把白五小姐的贴身婢女还有马夫都送回将军府。 谢行蕴下了马车,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萧正总觉得自家公子对白五小姐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 明明在这之前,公子一向不近女色,身边连个雌性动物都没有,也素来偏爱一些猛禽,越是威猛越是钟爱。 可现在居然在自己的院子的池塘里养起了娇贵的焰尾鱼。 焰尾鱼出了名的难养活,对水质还有环境都有极为苛刻的要求,投喂也需要精细到每一粒鱼粮,不然就会生病。 难不成是在睹物思人不成。 萧正百思不得其解。 镇北侯府的梅花宴告一段落。 静安长公主安排好了白玉儿之后就又派人去请了谢行蕴,可竟然连侍卫都不见了。 她有些生气,加上宴会闹出了笑话,全程的脸色都不太好。 一众贵女瞧见,也都心照不宣地请安离开了。 只有李长宁,还想着在镇北侯府留宿一夜,但被静安长公主拒绝了。 她倒也没有胡来,直接回宫了。 是夜。 静安长公主派人去给谢行蕴送了几张贵女的美人图,并叫人带了话。 萧正接下来,然后熟练地放在了一边的纸篓里。 “公子,长公主殿下说让您在这些贵女里面挑一个喜欢的,都是今日来了的,未曾定亲的官宦之女。” 里间。 男人嗯了一声。 谢行蕴仅着中衣,指骨修长微凸,他的中指正勾着一个石榴形银丝包边鹤纹荷包。 整体呈现出黑金色,华贵古朴。 做工精湛,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荷包侧边的银线散了,平滑的布料也被摩擦起了一些球,甚至破了个小洞。 他的目光还是落在荷包上,话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你把它啄破了。” 窗棂处,一只游隼正扑着翅膀,带起一阵寒风。 谢行蕴皱眉,“回你的鸟笼去。” 小游隼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对它和颜悦色的主人突然发脾气,有些委屈的“嘤”了一声。 它十分有灵气地展开翅膀,露出干瘪的肚子,像是在说饿了。 谢行蕴没理它。 小游隼像是知道他生气了,于是也乖乖回了笼子。 还自己把铁门给带上,可以说十分听话了。 谢行蕴用大拇指摩挲着那一块,又仔细翻找了下,没有发现她给林行简纹了名字。 以前她送他的荷包,都会缝上她和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她做的还没有这么好…… 电光火石之间。 谢行蕴猛然从床上坐起。 ? ?游隼不是这么叫的。 ? 但是我们的小嘤有些特殊?5? ? 求求月票,爱你萌~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4章 她也不想成婚 第34章她也不想成婚 那日在国子监看得不真切,加上情绪作祟,谢行蕴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可现在他仔细端详……这分明是现在的白羡鱼做不出来的东西。 她以前的女红说不上好,但绝对没有这么精湛。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谢行蕴慢慢攥紧了荷包,眸色深不见底。 镇北侯府的另一处院落。 白玉儿悠悠转醒,还没完全清醒就感觉臀上一阵剧痛,差点把她又疼晕过去。 房门被推开,婢女端着一些纱布进来,“白姑娘,你醒了。” 白玉儿艰难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她语气激动,害怕地发抖。 “这是侯府的客房,是静安长公主救下的你,这药也是长公主殿下请大夫给你上的。” 白玉儿登时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 婢女拿了干净的纱布给她换上,“白姑娘不用担心,殿下说了你可以在这养养再回去,到底是在我们府上受伤的。” 白玉儿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月露。” “好,月露。”白玉儿趴在榻上,心里又恨又怕,一进来就得罪了七公主,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直接想叫人打死她,奈何心里还怕的很,“七公主还在府上吗?” “不在了。”月露看着白玉儿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忍不住提醒道:“这七公主殿下对我家小侯爷志在必得,若不是长公主殿下迟迟未松口,恐怕圣上就直接赐婚了,旁人肖想不得的。” 白玉儿暗中咬牙,没机会,她怎么就不信呢! 想到院内的惊鸿一瞥,她心动的厉害,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谢行蕴那样俊美如神的男人,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她受伤了还正好有机会可以接触到他! …… 镇国将军府。 白羡鱼回到了梨香院,搂着汤婆子在石凳上坐着,淡色荷叶坐垫坠下几缕流苏。 干净的宣纸之上,她素手提着一只笔,笔身上镌刻着花鸟山水画,饰以和璧,缀以隋珠,奢华至极。 “小姐这是在干什么?”绿珠看了眼纸上的几个人名,不解道:“林公子不是定远侯家的公子吗?为何要划去他的名字。” 白羡鱼叹了口气,放下笔道:“我在给自己择夫婿。” 绿珠更惊讶了,“难道今日定远侯娘子对小姐不满意?” 她和小姐去的时候,定远侯娘子可是亲自出来迎接的,极其热情,她还以为林小侯爷就是未来姑爷了。 “估计是黄了吧。”白羡鱼暖着手说道:“也怪我想的太好了,哪个公侯伯爵的世家子弟肯成婚如此晚的。” 定远候娘子有顾虑也可以理解。 白羡鱼说完就想到了自己几个可以直接送去庙里打坐的哥哥,一个比一个清心寡欲,大哥二十有二了身边都没有个人,二哥常年混迹江湖,却也是嘴上厉害。三哥四哥更不用说了,三哥心思深重,对女人避如蛇蝎,四哥十岁的时候就说要和他养的几只蛐蛐白头偕老。 其实她也不想成婚,成了婚哪有现在做姑娘家自由。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5章 他知道她是重生的了? 第35章他知道她是重生的了? 绿珠却笑着说道:“虽然绿珠不知道小姐为何要几年后才肯完婚,但是绿珠相信,小姐最后一定可以择一良婿的。” 白羡鱼望着这雕甍绣槛,“但愿吧。” 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也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但事情还没有紧急到那个地步,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有脚步声在梨香院前停下,“小姐,定远侯府派人来了,说是要给您送个东西。” 白羡鱼和绿珠对视一眼,“叫他进来吧。” “是,小姐。” 家仆对着身边的人嘱咐了几句,那人便进了梨香院。 “白五小姐好,我是林小侯爷身边的侍卫林安,这次来是因为小侯爷要我交给您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林安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枚玉佩,“这是我家小侯爷自小携带的玉佩,权当做您荷包的回礼。” 白羡鱼看了一眼,那玉佩通体莹润,一看就价值不菲,更别说从小携带,这她要是收下了可就有另一层含义了。 难道定远侯娘子还没有将她们的对话告诉林行简? “多谢林小侯爷的好意了,但荷包本就是我赠予他对我救命之恩的谢礼,没有还礼一说的。” 林安像是早就料到了白羡鱼会这么说,很快说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白五小姐您赠予的荷包,小侯爷他不慎遗失了,心里忧思难安,觉得对不起您,这才派我来送这枚玉佩。” “遗失了?”白羡鱼微讶。 “正是,就在小姐您和夫人说话的时候,一只游隼袭击了小侯爷,跟成了精似的直接叼走了。” 游隼。 白羡鱼立刻想到了谢行蕴。 正巧出事的时候他也在旁边,难道是他叫他的宠物直接叼走了? “原来是这样。”白羡鱼嘴角略微抽了一下,还是笑着拒绝道:“一个荷包而已,不用送这么贵重的玉佩给我。” 林安坚持了几句,见白羡鱼真的不想收,这才悻悻收了起来。 “既然小姐您不肯收,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 “嗯。绿珠,你也去送送他。” 绿珠点头,“林侍卫这边请。” 两人离开了梨香院。 白羡鱼站起身走了两步,正想回房间暖着可耳边猛然响起了绿珠的话。 【小姐,你这绣工真是越来越好了!】 【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小姐你看,这是你前不久绣着玩的,然后这个,是你今天绣的……这差别也太大了。】 等等。 如果现在那个荷包在谢行蕴那里的话,他会不会也发现了她现在的变化? 白羡鱼越想越有可能。 要是谢行蕴也知道了她是重生的,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的。 她是他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去的妻子。 她要是嫁给了别人,简直就是在挑衅他的男性尊严。 绿珠回来的时候瞧见白羡鱼的小脸都白了,忙小跑过去扶着她,“小姐,你脸色怎么如此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羡鱼走进屋内,皱着眉喝了口茶。 可看在马车里谢行蕴的反应,应当是还没有仔细看的。 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她想了想,对绿珠说:“绿珠,你去请锦绣布庄的秦娘子来。” ? ?抱歉宝们,最近两天三次元有点事,只能两章了,星期二之后恢复三章更新。(つД`) ? 昨天的推荐票终于破百了,但是离两百还有很大差距。 ? 话说单日两百推荐票可以加更一章的。(加基础三章就是四章。) ? 就算暂时没有时间我也会累积在后面一块更的~ ? 晚安?5?,别囤文亲爱的宝贝们。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6章 会试不曾报名 第36章会试不曾报名 锦绣布庄的秦娘子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绣娘,技艺非凡,上辈子,她便是和她学的。 绿珠点头,“是,小姐。” 白羡鱼身边服侍的除了绿珠外还有四个丫鬟,分别叫做春风,飘雪,莲花,净月。 她在屋里头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因此喊来了莲花。 莲花弓着腰请安,“小姐万安。” “嗯。”白羡鱼顿了一下,“你同我去一趟清澜轩。” “是。” …… 清澜轩是白锦言的住所,挨着假山游廊。 白羡鱼还没有走进院子里,就听见了里面吵闹的声音。 “公子你怎么耍赖啊,刚刚我的蝈蝈就要斗赢了!” “谁耍赖了,你没看我的‘大将军’累到了吗,它说它想休息,不斗了不斗了,改天再斗。” “哪有你这样的……” 里面的丫鬟家仆聚在一堆,白锦言在正中央,毫无形象蹲在地上,长袍上沾了些灰尘,手上心疼摸着蟋蟀的头,那品相一看就不一般。 “‘大将军’还是个孩子,我好不容易瞄到的种,这都让你的给抓破相了,以后它怎么找媳妇啊……” “四哥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找到媳妇吧。” 白锦言一愣,立刻做贼心虚地把‘大将军’塞进了筒子里。 几个丫鬟仆人转过身给白羡鱼请了安。 “妹妹你怎么来了?”白锦言干巴巴道:“都散了吧。” 众人作鸟兽散。 白羡鱼假装没有看到他把筒子交给了一个丫鬟,无奈道:“四哥,你上次被关柴房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啊,这怎么又斗上了。” 白锦言握着她的肩膀说:“哎呀好妹妹,你就别告诉三哥行不行,上次我没有报名会试的事还瞒着他呢……他向来看不得这些,简直像是个老古董一样,明明他也就比我大了四岁。” 白羡鱼头疼,“你也知道……会试那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忘记了。” “我那不是……哎。”白锦言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可是那只蟋蟀真的很帅很威猛啊,百年难遇一只……我看完比赛就已经超时了。” “你可千万别告诉三哥啊,说我落榜了都要比我忘记报名了下场好些……” 白羡鱼唇角无奈勾起,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不说三哥就不知道吗?” 白锦言笑了笑,“三哥要是知道岂不是会扒了我的皮?我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才怪。” 可白羡鱼没有说话,一双杏眼静静地看着他。 白锦言也不笑了,呆呆道:“是你帮我求情了?” “嗯呐。” “哥哥果然没有白疼你。”白锦言大笑三声,差点激动地跳起来,“我刚刚还在担心三哥会不会去查我的考卷,结果没想到你已经帮我解决了。” “所以,要是四哥不想我也挨骂的话,下次会试就好好考吧。”白羡鱼勾了下唇,长睫翩动。 虽然知道他上头三个哥哥绝对是舍不得对小鱼儿说一句重话的,但是他还是感动地答应道:“好嘞好嘞。” 下一次会试,不出意外,四哥就是新科状元郎了。 “对了,小鱼儿,你来找四哥做什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7章 哥哥护着你 第37章哥哥护着你 白羡鱼的表情认真了些,“上次我送四哥你的荷包还在吗?” 白锦言见她这么严肃,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呢,“在啊,我一直带着呢。” 他从腰间掏出来了一个被捂的温热的荷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白羡鱼就扯了下来。 “哎……干嘛呢小鱼儿。”白锦言看着白羡鱼把荷包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蓦然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想收回去吧!” 白羡鱼点点头,刚想说话就被一阵鬼哭狼嚎打破。 “我就知道你偏心他们几个,现在我连你一个荷包都不能拥有了吗……”白锦言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的袖子。 “不是。”白羡鱼接着又从另外一边的袖口处拿了一个崭新的荷包出来,看上去比原来的精致多了。 “这是我新做的,旧的我们就不要了吧,带着也不好看。” 白锦言马上接过了,可是看样子还是很想要原来那个,试探地问了句,“我能不能两个都要。那个我也觉得很好看。” 白羡鱼:“不行。” 白锦言不想惹她生气,于是恋恋不舍地把新荷包挂上,“好吧。” 白羡鱼又叮嘱了句,“四哥,这个原来的荷包你应该没有给谁看过吧。” “没有啊,我可宝贝呢。”白锦言沉默了一下,补充道:“除了林行简。” 当然,他也不是白给他看的。 只是想要炫耀一下妹妹。 这样就更好了,在书院里四哥和谢行蕴也不经常往来,骗一骗应该也是能行的。 她凝着眉,掀起眼皮道:“那要是日后有人问起来,四哥你就说这个荷包是我一年之前送给你的。” 白锦言点头,“谁会问我这个啊?” 白羡鱼说道:“没人问最好,但要是有人问,你一定要说是一年前。” 白锦言感觉眼前的白羡鱼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他自小和小鱼儿一起长大,经常玩在一块,可从没有见过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的样子。 而且。 他剑眉轻蹙,“妹妹,你在害怕吗?” 听到这话,白羡鱼懵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有细微的颤音。 白锦言盯着女孩的眼睛,正色道:“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告诉哥哥,哥哥会护着你的。” 害怕吗…… 白羡鱼敛着睫,要是前世的结局再来一次,她宁愿就死在镇北侯府的那四角天地。 就怕是努力一场之后是空欢喜。 就怕日后只能看着那些结局重演,他们一个个都离她而去,而她无能为力。 上辈子她花了十年也没能打动谢行蕴。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 她的眼睛微微湿润,“我没事……四哥,我也会护着你们的。” 小鱼儿也会护着你们的。 白锦言目光温柔,摸了摸白羡鱼柔软的头发,这会儿的他仿佛高大了很多,也没有了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只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 “嗯。我们的小鱼儿长大了。” …… 白羡鱼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绿珠已经带着秦娘子在屋内候着了。 秦娘子只觉得走进来一个浑身雪白剔透,面如粉荷带露的女孩,她的身上像是覆上了一层浅柔的光晕,美的叫人不敢直视,堪称惊为天人。 ? ?求票票 ? 今天是温柔的小言。 ? 明天开始恢复三更~ ? 感谢overvalued,woeg.jul.8,的打赏。 ? 感谢overvalued的月票。(后台数据清理了一次不确定有没有把一些投了月票和近几天打赏了但我没有感谢的宝贝漏了的,有的话给我扣个1看看?5?我再加上) ? 还有很多宝贝的推荐票,我印象里面经常投的宝贝id非常感谢支持鸭?5?(但有些符号打不出来,抱歉啦。) ? 感谢勤奋的橘子,。。。。。。,mimach.,盧凌,woeg.jul.8,靓仔,陌云玖辞,向善,想抱抱你,可惜乐不懂爱,。,(·一个很可爱的表情·中间三点但打不出(つД`))我会吃橘子,白色简约,离染,聂小熙,爱你@q,果子粒,小熊冬眠记录册,木木,即墨挽笙,无辞,傲娇的小盆友,年,月满海螺湾_海盐糖,我寄人间满雪头,aug.20,烦难言,一切都值得,夏目葵子.皇冠符号打不出(卑微)morii,过过千篇一律,hero的,墨皖,茶道馆,刘阿,殇,|13579为mm,九又四分之三,暖阳灭,a~北冥有只小鱼鱼,阿祁,燕子,吐个泡泡,zhen.的推荐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8章 找府中绣娘要些针线 第38章找府中绣娘要些针线 “白姑娘万安。”秦娘子惊觉自己看着眼前的人出神了,慌乱伏低身子说道。 白羡鱼托住她的手,笑道:“不必多礼。”随即看了眼绿珠,“给秦娘子上茶。” “是。” 秦娘子在白羡鱼的示意下重新坐好,面对这般待遇有些手足无措。 纵然她在京都有点名气,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像眼前女孩这般尊贵的,她倒还是头一回见。 房门重新关上,白羡鱼直接开口说道:“不知秦娘子能否帮我一个忙。” 秦娘子连忙站起,“白姑娘客气了,有什么是民妇能做的,您尽管开口。” 白羡鱼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闻您的绣活名扬天下,我早前与几个朋友说我也曾得过您的一些指点,可没想到她们几人当了真……” 后面的话白羡鱼没有说出来,但是秦娘子品过神来了。 原来是小女孩的虚荣心作祟,在外头吹了吹牛,现在恐怕是怕被人揭穿,所以特地找她来串话来了。 秦娘子马上善解人意道:“白姑娘放心,若是外头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我确实提点过您几句。” 白羡鱼目光微动,“多谢娘子,要是您能说我是在一年前就请教过您就更好了。” 秦娘子倒也没有多想,咧开嘴笑道:“哎哎,民妇记住了。白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委实是看得起民妇,若是旁人知道了将军府的白五小姐还曾在我这学过些东西,民妇倒是借着姑娘您的光了。” 白羡鱼见她答应地如此爽快,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今日之事,务必请秦娘子保密,切勿说漏嘴了。” 秦娘子道:“是。” “这段时间也请秦娘子常来我府上坐坐。” 绿珠往秦娘子手中塞了些赏钱,秦娘子不好推脱,便乐呵呵地接下了,“姑娘真是客气,日后您想让我什么时辰来我就什么时辰来,只需叫人给我带句话就是了。” 白羡鱼嗯了声。 …… 镇北侯府。 玄衣少年手中把玩着一只黑金色荷包,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有府内路过的侍卫问站在一旁的萧正,“公子这是怎么了,我都巡完几圈了,他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萧正心里门清,可他不能说,憋得慌,“不知道啊。” 正说着,谢行蕴便动了动唇,声音凉薄,“找府中绣娘要些针线来。” 萧正愣了一下,“好的,公子。”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即刻动身,而是走到了男人身边,“公子,要不您先把荷包给我,这针线颜色粗细也有差距,不如叫绣娘给您缝好了再送过来。” 谢行蕴拧眉看了萧正一眼,坐起身,“算了,我自己去。” 萧正:“……” 为什么他在公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嫌弃? 他瞅了瞅自己的手,是错觉吧。 绣娘所在的位置是下人房,谢行蕴很少来这里,一进门,便有几个绣娘手忙脚乱地出来迎接。 他冷淡地撩起眼皮,“照着这个找几支针线。” 众人围观了一眼,便去寻去了。 很快材料就找完整了,谢行蕴顺带要了些讲女红的册子。 有一位年轻的绣娘脸色微红,“公子不如将荷包给我,我替公子缝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39章 蹭了蹭他的手 第39章蹭了蹭他的手 谢行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不必。” 男人走后,绣院里的人便激动了起来。 “公子今日是怎么了,居然会来我们这?” 这里的绣娘大都是家奴所生,地位比寻常奴仆都高些,不少人都还很年轻。 “不知道,不过你们听说了吗,长公主殿下说是要给公子挑两个懂事的通房丫鬟呢,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个。” 有年纪大的绣娘说道:“早就该给公子选了,别的世家子弟像公子这么大的,都已经成婚了。” 刚才那个与谢行蕴说话的女孩名叫巧儿,闻言顿时有些春心荡漾。 …… 谢行蕴拿了针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其实不懂这些,但这是白羡鱼做的,他用去了几块皂角,将那个男人的味道去除了,现在便是他和她的东西。 容不得第三人染指。 好在谢行蕴学什么都快,被啄破的洞很快就被缝好,虽然没有白羡鱼做的那般好,但也勉强能看。 谢行蕴挑了挑眉,将荷包套上了一层绢布,塞在了腰间。 这时,睡在鸟笼里的小游隼,才见到了它嘤嘤惦记一夜的鸡腿子。 被鸡腿砸醒的时候,它还懵了懵。 歪着鸟头,就看见了男人站在铁笼外,心情颇好地勾唇。 小游隼:“……” 以前,白羡鱼的身子虚寒,很难有孕,她有段时间赴宴,十分眼馋别人家的小孩,总要抱着捏一捏脸蛋,亲一亲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后来还将他养着的这只游隼当成孩子一般悉心投喂。 甚至比对他还用心。 小游隼小心翼翼地啃着鸡腿,生怕到嘴的鸡腿飞了。 可还没有吃上几口,男人就抓住了它,将他从笼子里扯了出来。 小游隼:“……” 它发现谢行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看它。 然后用一种它听不懂的人类语言说了一句。 “她也来了这里。” 他顿了两秒,“我带你去找娘亲。” …… 白羡鱼等绿珠送走秦娘子之后,又把府内的奴仆都召集在了一块,吩咐了几句。 时值正午,她有些犯困,便回了房小睡一会儿。 美人榻上,娇人儿懒懒倚着玉枕,肤白胜雪,琼鼻微红,红唇轻轻翕动,娇艳欲滴,雪白柔嫩的脖子脆弱地一只手便可以完全掌控。 她侧着身躺着,起伏的曲线如山峦低谷,带着少女青涩的诱惑。 白羡鱼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好似有人碰了碰她的脸,将她耳边散乱的鬓发撩到了耳后。 她以为是绿珠。 可又有些朦胧地想,绿珠的手何时变得这么大了,滚烫的像是火炉。 可是好舒服。 她下意识地仰起脖子蹭了蹭他的手。 谢行蕴眼神微暗,手在半空中停住,锋利的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下。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为她盖上了被子,将窗户都闭好。 …… 白羡鱼是被热醒的。 她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又拿手背贴了下额头。 眼神瞥到身上的被子,白羡鱼愣了一下,“绿珠?” 向来随侍在身边的绿珠并没有出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0章 谁是你夫人! 第40章谁是你夫人! 她等了一会儿没见着人,下了榻准备叫人打盆热水来洗个脸。 可没有走几步,到了外间,就看到了坐在紫檀木椅上的谢行蕴。 白羡鱼惊得立刻就后退了几步,差点崴到脚的时候,男人拉住了她的手。 她狠狠撞进了他的怀里,两条白皙的胳膊圈住了男人精壮的腰身。 谢行蕴揽住她,声音促狭,“刚一天没见就投怀送抱?” 白羡鱼用力推开他,气道:“你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你先闯进我的房间的。” 谢行蕴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看她,声音玩味,“那也是你骗我在先。” 白羡鱼假装听不明白,扭过头不看他的眼睛,“谁骗你了,小侯爷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忽的耳廓一热,有氤氲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是吗?” “……夫人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白羡鱼白嫩的耳尖红的能滴血,咬着唇说:“谁是你夫人了,小侯爷怕是喝醉了吧?” 谢行蕴看她抵死不认的模样,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拿出了荷包,“这是你的东西?” 白羡鱼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行蕴淡道:“路上捡的。” 白羡鱼的嘴角不动声色地抽搐了一下。 这厮怎么如此不要脸。 明明是他抢走的。 “这是我送林行简的。” “哦。”谢行蕴的声音冷了一点,“叫我就是小侯爷,叫他就是林行简。” 白羡鱼:“……” 这是重点吗? “这既是你的,那你与本侯说说,你是怎么绣出来的?”谢行蕴刻意加重了“本侯”两个字,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白羡鱼,你何时有了这般精湛的手艺?” 白羡鱼眨了下眼,她提前料到了他会找她问这件事,可没有想到他居然来的这么快,好在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我早在一年前就时常请京都的秦娘子来我府中教我这些女红,虽然有些学艺不精,但绣成小侯爷你手里这样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行蕴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剑眉立刻拧了起来。 “你在一年前就了秦娘子指点?” 白羡鱼点头,“小侯爷要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锦绣布庄问问看,或者随意问个我府上的家仆,是与不是就清楚了。” 谢行蕴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周身的寒气能冻死人。 他深深看了一眼白羡鱼,转身离开。 白羡鱼松了口气,可想到谢行蕴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心始终紧绷着。 她刚才和秦娘子交待了很多东西,也让秦娘子那边打点好布庄的伙计,就是不知道现在他们有没有对好话。 不行。 她得先拖住谢行蕴! 白羡鱼站起身追了出去。 这时,谢行蕴正坐在她院里的墙头,一条修长有力的长腿垂着,另一条曲起,似乎正在思考去哪里抓个人来问问。 原来他是这么翻墙进来的。 他听见声音,斜着眼睨了她一眼,眼神深不见底,高马尾极具少年感,又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带着凛冽的冷光。 谢行蕴收回视线,背对着她起身,极目遥望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白羡鱼急忙喊住他,“谢行蕴!” 男人背影微僵。 ? ?今天是被鱼鱼主动蹭手的小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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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1章 要我负责吗? 第41章要我负责吗? 他顿住了。 白羡鱼还没有想好用个什么理由,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你不准走!” 谢行蕴跳下了墙,衣袂翩飞,极轻地扬了扬眉。 白羡鱼急中生智,“你进了我的闺房就想这么走?” 对现在的她来说,谢行蕴简直就是放浪形骸,哪有光天化日之下进女孩闺房的道理。 虽然从谢行蕴的角度来说,他还把她当成上一世的妻子,可是她都否认了。 所以她生气把人扣下也是说得通的吧? 少年用一双深黯如夜的墨眸锁着她,“便是闯了,你待如何?”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我还未出阁,要是你从我的院子里出去被别人看到,那我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谢行蕴定定地看向她,唇角微掀,“所以?” “所以你要向我道歉……”白羡鱼的手紧握成拳,“而且你得留下来,等晚上了再走。” 她怕谢行蕴看出什么来,又补充了一句,“晚上我会亲自让人送你出去,保证不会有人看到你的脸,这样我才放心。” 谢行蕴悠悠地来了句,“怕什么,被人看到了我就来提亲。” 白羡鱼:“……” “不行。”白羡鱼看了眼日头,秦娘子走的时候是晌午,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而锦绣布庄离将军府通常需要坐两个时辰的马车,她最起码得再拖个一个时辰。 “那你就等黄昏了再走,现在府外人多。” 谢行蕴忽道:“你该不是在拖延时间吧?” 白羡鱼心里一咯噔,“谁说我在拖延时间了?” “那你为何不让我走?”谢行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两人身材悬殊,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小玲珑,白羡鱼甚至只能到他的胸。 “又是投怀送抱,又是留我到晚上的,嘴上无情,可身体倒是诚实。”他深邃的眼眸像一把利刃,探究地打量她,“想要我负责就直说。” 白羡鱼噎了一下,“小侯爷想多了。” 谢行蕴懒懒地掀起眼皮,“既然不是拖延时间,那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一只大手搂住她的腰,紧接着,少女被打横抱了起来。 白羡鱼迎面撞上男人身上独有的檀香,手下意识抓住了他的领口,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谢行蕴抱着在屋檐上穿梭了。 她气到拧他的胳膊:“谢行蕴,你混蛋!” 可是男人的手臂肌肉紧实,白羡鱼拧到手红了都没有拧动。 谢行蕴步履不停,还抽空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可白羡鱼挣扎地厉害,他干脆换了个姿势,扛麻袋似地摁住她的腿,语气却平稳冷凝,“再吵底下的人就该发现了。” 白羡鱼的脸正对着男人的结实的背部,因为充血变得通红,底下就是将军府的奴仆,他们只要一抬头就能发现他们。 她快急哭了,以谢行蕴的速度,恐怕半刻钟不到就可以赶到了,到时候抓个现成的,她想抵赖都没法子。 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重生回来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 破风声在耳边呼啸,谢行蕴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声小猫似的抽泣。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2章 我的脸好疼 第42章我的脸好疼 背部的衣衫被少女的泪水浸湿了。 屋檐上的风有些大,谢行蕴找了个没人的地,把白羡鱼放了下来。 白羡鱼见他停下了,赌气般抽噎道:“走啊,你不是要带我一起去吗?” 女孩白皙的脸蛋上接连掉下几颗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惹人怜爱的眼睛里蓄满了温热的液体,可还倔强地看着他。 粗粝的指腹自她柔嫩细滑的脸上抚过,谢行蕴指尖微润,眼神讳莫如深,“哭什么。” 白羡鱼一听,眼泪更忍不住了,“你还问我哭什么,孤男寡女的想进我的房间就进,现在还抱着我在京都到处跑,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是个姑娘家,简直欺人太甚。” 谢行蕴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 若果真如她所说,她并不是重生之人,那他的行为确实有些逾矩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见女孩漂亮的脸蛋似乎被风吹得都擦伤了,呈现出异样的红。 白羡鱼想往后退,可被谢行蕴扣住了腰,半点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谢行蕴罕见地露出了点心虚的表情,可又有些恼,“你肌肤怎么这么娇嫩?” 风吹吹也能吹伤她的脸。 白羡鱼瞪了他一眼,“谁跟你一样皮糙肉厚。” 恐怕整个京都也只有白羡鱼能对着眼前俊美如神的男人说出“皮糙肉厚”这四个字了。 谢行蕴的脸庞刚毅冷峻,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凑近看的时候甚至看不到毛孔,比起姑娘家还精致的五官深邃立体,可却半点不女气。 尤其周身气质却如寒霜利刃,加上高大修长的体型,光是站着就极具压迫感,眼神更是坚毅,如同万年不化的冰霜。 只不过是白羡鱼的肌肤太过雪白细滑,就连谢行蕴为她拭去泪水的时候,都为这强烈的肤色对比以及手下水豆腐似的触感晃了晃神。 他道:“我的错。” “哦。” 白羡鱼刚吹了冷风,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披大氅,就这么被抗了一路,她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着的,就算以前府上没银子,她几个哥哥也想方设法地宠着她,还没有如此窘迫的时候,又冷,脸上又刀刮似的疼。 心口还堵得慌。 挣了两下没有挣开,白羡鱼就懒得费力了,谢行蕴现在就是她的人形汤婆子,反正两人抱也抱过了,上辈子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 她自暴自弃地用冰冷的小手贴着他的腰,小脸靠着男人炙热的胸膛。 谢行蕴没有动,由着娇气的女孩抱了好一会儿,还主动抓住了她的手,裹在手心里用内力暖着。 她手指纤细小巧,比幼笋还娇嫩,比起男人的宽厚的手掌几乎小了一半。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包覆住她的手。 白羡鱼已经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怎么会没过半刻钟就演变成这样一副“浓情蜜意”的场景的了。 要是美人计有用的话,那牺牲一下色相,留住他也不是不行。 看谢行蕴现在低眼给她暖手的样子,不像是还想赶着去锦绣布庄的样子。 ? ?鱼:美人计 ? 简称美人鱼计。 ? 呵,男人。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章 我要和你一起去 第43章我要和你一起去 只要再拖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白羡鱼在他胸膛上蹭了下,柔和了一下面部表情,“谢行蕴,你去给我买点药好不好,我脸好疼。” 谢行蕴没有犹豫:“你在这里等我。” 白羡鱼看了眼周围,连狗吠声都没有,这好像是个别人废弃的庭院,刚才没有细看,现在看着有些瘆得慌。 就连脚下踩的泥土地她都觉得有些过于软塌了。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白羡鱼抓紧了他的腰带。 谢行蕴没意见,但从身上脱下了一件外袍,给白羡鱼披上。 他的外袍能把白羡鱼从头到脚后跟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女孩在他怀里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发顶。 白羡鱼觉得这个打扮很奇怪,就算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谢行蕴这张俊到天地失色的脸不可谓不出名。 因而在即将到达闹市的时候,白羡鱼让他把自己放在了一条人少的街道。 谢行蕴把她放下来,很自然地揉了下她的头发,语气说不上多温柔,可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白羡鱼点头。 小贩的叫卖声穿透墙壁从街道那头传了过来,她甚至还能想象到麦芽糖的清香和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说起来她还没有用午膳呢。 没过多久谢行蕴便回来了,他手上提着几包药,外袍脱去了,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便一览无余。 比起上一世,现在的谢行蕴身上少了点成熟男人身上沉淀的气质,就连轻挑眉峰的时候都满是桀骜意气,唯一能将他与真正的少年郎区别开来的就是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神。 那是大权在握,能肆意生杀予夺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偶尔漫不经心地看人,也透着一种真正久居高位者才有的慵懒,带着些厌倦与倨傲。 白羡鱼看着他手上那几包药,“不用这么多吧,随便用外敷的药擦一擦就好了。” 谢行蕴眉梢微抬,声音有些严厉,“这些是防治风寒的,一定要吃。” 白羡鱼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从前她要是胡闹生病了,谢行蕴也会这么板着脸说她。 她以前是怕惹他生气,所以才乖乖听话。 可她最怕苦了。 “不想吃药。”白羡鱼从他手上拿过那瓶外敷的药,看了眼瓶身上的字,才挑开塞子。 谢行蕴皱眉,“不吃药你想生病吗?” “没事的,回去捂一捂洗个热水澡就好了。”白羡鱼上手给自己脸上擦药,绵密的痛刺激地她有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胡闹。” 他语气有些凶。 白羡鱼的手抖了一下,咬了下唇,“我胡闹关你什么事,小侯爷管得太多了吧?” “再说了也不看看是谁把我从家里拐出来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又冷又疼。” 眼看着女孩又委屈起来,谢行蕴的眉头皱的越紧了,眸底划过一丝妥协,“那你也把药带回去,以防万一。” 他抬起手,把纸袋包好的药伸到白羡鱼面前。 白羡鱼慢吞吞地移开视线。 谢行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白羡鱼愣了两秒。 ? ?求票票?5? ? 昨天122票了宝贝们,又是新高。 ? 加更稿子提前准备好啦~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章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麻烦 第44章你这姑娘怎么这么麻烦 这就走了? 她不想吃药,也没必要直接翻脸走人吧…… 白羡鱼把谢行蕴的外袍简单叠了叠抱在怀里,默默跟了上去。 他要是径直往布庄走了怎么办。 但凡秦娘子要是在路上耽误了功夫,没有第一时间与布庄伙计对好话,那她就暴露了。 谢行蕴的步伐不紧不慢,胜似闲庭信步,白羡鱼就和他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走的方向也不是往布庄去的,她有些疑惑。 跟着他后头走了一会儿,谢行蕴时不时还会侧身瞥她一眼,那眼神冷的能掉冰渣渣。 白羡鱼不经意间对上了,瞬间条件反射打了个寒噤,若无其事地低头看自己的绣花鞋。 谢行蕴见状,眸底似有波动。 白羡鱼看他走进了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的,她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她抬起袖子遮住脸,一双美眸却也顾盼生辉,这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一身冰肌玉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遑论精致到头发丝的斐然贵气。 不多时,便有人围着她打量起来。 这么一来,白羡鱼更看不到谢行蕴了。 他不会就把她丢在这里了吧? 她有些急了,提起裙摆就想加快脚步,路过一条巷弄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擒住了她的手腕。 白羡鱼背部撞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再后面是高大的墙壁,她看清眼前人之后还有些后怕,“你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要是我被人掳走怎么办。” 谢行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气揶揄,“我都走这么慢了,你还能跟丢?” 白羡鱼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谢行蕴缓缓勾起唇,伸手捏了捏她气呼呼的脸,软软滑滑的,手感极好。 “松手松手,我脸还痛着的!” 白羡鱼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往后退。 男人适时松了手,“我没用力。” 白羡鱼捂着脸,警惕地看他一眼,“小侯爷怎么半点男女之防都没有,动不动就上手?” 她特意把话说生疏了。 谢行蕴这回倒是没计较,反而将手里的棉纸展开,一团团金黄的饴糖精致小巧。 他是去买糖的? 白羡鱼瞧着他的动作,直到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饴糖被送到她的唇边。 “张嘴。” 白羡鱼挑了挑眉,美目对上他幽深的眸,轻启红唇把饴糖含了进去。 谢行蕴侧头盯着她的长睫,“甜吗?” “还……挺甜的。” “那就一并拿着。”谢行蕴低垂着眼,薄唇微动,“多大的人了,吃药还怕苦。” 白羡鱼微怔。 “吃药的时候含上一块便不苦了。”他握住她的手,想把药包和糖一块给她,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算了,我先拿着吧。” 谢行蕴半抬着眼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护着你的脸就好。” 白羡鱼一听,这是又要开始飞檐走壁了吗?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咕”了一声。 她面露尴尬,“能不能先吃个饭,我午膳还没有吃。” 谢行蕴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眼她平坦的肚子,拧了下眉,“你这姑娘……” “……怎么这么麻烦。” 白羡鱼:“……”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章 借你暖一下手 第45章借你暖一下手 什么叫她这么麻烦? 要不是他,她现在还在自个儿的梨香院里舒舒服服地躺着呢。 白羡鱼道:“小侯爷钟鸣鼎食之家,应当是不会看着我饿肚子的吧……” 谢行蕴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那也说不定。” 白羡鱼:“……” …… 半刻钟后,白羡鱼头上顶着谢行蕴买来的锥帽,白纱曳地,只隐约看地出曼妙的身形,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 为了保险起见,她里头还蒙上了一层面纱。 谢行蕴倒是没有做遮掩,进了间人少的酒馆,他点了几道菜带着白羡鱼坐在了里间。 几扇山水屏风将空间分隔开来。 白羡鱼把锥帽和面纱摘了,抬头就对上谢行蕴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默默别开目光,可能是做了亏心事的原因,白羡鱼有点心虚。 小二很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虽说这也是个拖延的借口,可白羡鱼也是真的饿了,提起筷子夹了两块红烧肉放在碗里低头吃起来。 谢行蕴盯着细嚼慢咽的女孩一会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旋即一声轻响,白羡鱼掀起眼皮,就见他靠在椅背上,枕着手假寐,两条长腿从侧边伸展出去,看着很没形象。 可或许是这般“放浪”的姿势却显得他身材颀长,加上面庞过于俊美,竟油然而生几分不羁轻狂来。 难怪她以前被这个男人迷的死去活来的,随便躺着都比话本上那些王侯公子英俊百倍。 白羡鱼吃的很慢,谢行蕴倒也没有催她。 眼看着几盘菜都见底了,她才放下筷子,天色已近黄昏,无论如何,秦娘子那里都该准备好了吧。 谢行蕴在她对面一躺就是半个多时辰,此刻气息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 白羡鱼凑近看了眼,男人眼睑处有淡淡的乌青,好似昨晚没有睡好一样。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吵他。 但男人在几秒钟之后还是睁开了眼。 “吃饱了?” 白羡鱼嗯了一声。 谢行蕴留了几锭银子,还是从她绣的荷包里拿出来的。 从小酒馆出来,白羡鱼刚走了两步消化一下,就被男人从身后打横抱了起来。 谢行蕴常年习武,身体素质比起她大哥来也不差,抱她轻轻松松。 白羡鱼提前把脸给兜住了,这下就挡住了肆虐的风,可是抓着他胳膊的手没过一下就冷冰冰的了。 她看着谢行蕴身上单薄的衣物,还有放在她后背还有腿弯处滚烫的手掌,疑惑问了句,“你不冷吗?” 怎么他大冷天的在这屋檐上跳来跳去的身上还这么暖和。 谢行蕴道:“我没你这么娇气。” 这个白羡鱼没有反驳,试探地问了句:“你能借身体给我暖暖手么?” 谢行蕴停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白羡鱼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她的手真的要冻僵了,冷到骨子里。 男人没有动,像是想看怀里的姑娘想干什么。 直到,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贴上了他的脖颈。 谢行蕴:“……” “嘶……好暖……”白羡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手心下的温度简直能把她浑身都融化了,炽热的温度从手心一直传到足底,她身子都酥软了些。 ? ?鱼鱼:冷,想贴贴。 ? 谢狗:快贴。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章 定情信物? 第46章定情信物? 谢行蕴欲言又止,“……你刚才就是说这个?” 白羡鱼现在很舒服,说话也娇娇软软的,“不然呢?” “……没。” 他垂睫,凝视着她放在他喉结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抓紧了。” 月亮逐渐升起。 白羡鱼眼皮磕着磕着,居然有强烈的困意袭来,可能是身边人的温度她太熟悉,她居然睡着了。 手失了力气,轻轻滑下。 在半空中被男人抓住了。 他抓起她柔若无骨的双手轻呵了几口热气。 浓郁夜色中。 谢行蕴每隔一段路便停下来,暖一会儿她的手,一路下来,白羡鱼的气色都很好,红润的唇微张,看起来睡得很香。 …… 沾到枕头的时候,白羡鱼的意识才有了些许回笼。 她眼神迷离,总感觉眼前的场景像是在做梦。 在梦里,谢行蕴又骑马去校场了。 她也很想去,可是他就是不带她一起去。 在外面一整天,现在才回来,他是不是腻了她了? “……夫君。” 她的声音细若蚊喃,更像是在梦呓,听不太清楚。 谢行蕴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白羡鱼在梦里蹙眉,“我是不是……” 他俯身,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却听眼前倾城绝色的女孩委屈地说了句: “……是不是丑了?” 谢行蕴:“……” 接着,她翻身,一胳膊甩在男人胸膛上,谢行蕴倒是不觉得痛,可白羡鱼疼地蜷起了身体,眼睛没有睁开,接下来这句话倒是说的清晰了些:“……混蛋,谢行蕴。” 谢行蕴:“……” 这是做梦的时候,还记着他今日带她出去伤了脸的事情? “……不过是些轻伤,也值得你做梦都记挂着?” 床边微陷,他握住白羡鱼的手臂,用内力给她纾解了些痛意,接着给她掖好被子。 白羡鱼一旦睡着,便是雷打不动,貌美惊人的脸蛋滑若凝脂。 这样的一张脸,怎么会和丑有半点关系。 他从袖中拿出玉瓶,给她仔细又上了一次药。 旋即谢行蕴起身,将药包放在了显眼的位置,以便她醒来就能看到。 …… 谢行蕴出了院子,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只威风凛凛的游隼,硕劲的翅膀展开,在他面前站好。 小游隼邀功似地衔着一管竹筒,扬起脖子翅膀扇了扇。 他剑眉微蹙,竟有些踟躇。 小游隼看着主人拿走了竹筒,兴高采烈地围着他绕圈。 那一节竹筒很细,堪堪容得下一封信。 谢行蕴展开,萧正的字迹在月色下浮现。 “启禀公子,属下派人探查了锦绣布庄上下,所有人的回答都与白五小姐所说一样,将军府的家仆亦然,所以白五小姐确实是在一年前与秦娘子学的女红。” 男人面色平静地看完,最后却还有一小行字。 “但是属下打探的时候无意间听说了一件事……定远侯府的林小侯爷说是今日一早派了身边的贴身侍卫给白五小姐送了礼。” 谢行蕴看到这里,剑眉皱起。 联想到昨日她说的愿意嫁给林行简,这送的礼……该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 ?虽然是个木头,但是还是会本能地疼老婆。 ? 求票票。 ? 宝贝们码字手好冷啊,要票票才能更有码字的动力。(????)??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章 她可是后悔了 第47章她可是后悔了 他眸色划过一丝深思,脸色又露出了与在酒馆如出一辙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晌。 谢行蕴销毁了信,扫了一眼小游隼。 后者十分配合地挥动翅膀,稳稳地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 几日后,镇北侯府。 静安长公主一袭奢贵宫裙,从正门迈进,身旁跟着两个低着头的婢女,两人手上都端着几幅画像。 巡逻的一众侍卫遇见了,皆恭声道:“长公主殿下万安。” “蕴儿呢?” “公子在扶风水榭。” 静安长公主本欲走,却生生顿住脚步,“近些日子蕴儿可有外出?” “三日前公子曾经外出过,这几日是否外出属下也不清楚。”为首的侍卫回道。 静安长公主皱眉,未置一词,径直往扶风水榭走了。 水榭中,谢行蕴背靠亭柱,冰玉般的手将鱼食碾碎了,一挑一落,那鱼料便落入了鱼尾如同烈焰一般漂亮的焰尾鱼肚中。 湖中大概有十几条,均只有巴掌大,此刻都凑到了男人面前。 萧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长公主殿下。” 接着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静安长公主无奈的声音,“蕴儿,那日我让你选个你喜欢的贵女,怎么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难不成是忘记了?” 谢行蕴冷淡道:“没有孩儿喜欢的。” 静安长公主不赞同地看着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当娶贤,喜欢不喜欢倒是次要,先成家才是重要的。” 谢行蕴没有说话。 静安长公主继续道:“你要是见过真人,或许就会改变主意了,画像上画的再好,也敌不过真真正正见上一面,这几个都是我仔细把了关的,身家背景都十分不错,言谈举止也有大家风范,你不是喜欢白家那姑娘的类型么?” 这也是她设宴的目的,画的好只需要请个好些的画师,做媒的人便可吹得天花乱坠,可只有见过面方知道有几分真假。 谢行蕴挑眉。 见他有了些反应,静安长公主便笑着说道:“白羡鱼虽生得好,可这几个也是清秀佳人,你就没有中意的?” 她说着便挥了挥手,两名侍女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萧正站在旁边,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这看第一眼就感觉有些眼熟。 仔细瞧了瞧,这静安长公主选的两人眉眼之间居然和白羡鱼有几分相似。 不知道是作画之人刻意为之还是本就如此。 他瞥了眼谢行蕴的表情,将头低下。 静安长公主指着其中一副画,里面的女子花容月貌,笑不露齿,十分端正腼腆的模样,笑着说:“这是御史大夫卢窦之的嫡长女,名为卢溪,她小时候还曾说过要嫁给你呢。” 谢行蕴看着却兴致缺缺,“母亲不必着急,孩儿年纪尚轻,尚无意婚娶。” 这哪里是无意婚娶? 静安长公主心中腹诽,前些天不知道是谁让她去镇国将军府提亲。 可他都被白羡鱼那样打脸了,她要是还舔着脸上门,简直就是丢了大夔皇室的颜面。 虽说市井中似乎又流传着另一道说法…… 静安长公主沉思片刻,问了一个略显奇怪的问题,“白羡鱼可是后悔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章 是我逼她的 第48章是我逼她的 谢行蕴眉峰稍紧。 静安长公主道:“就这几日,京都一些茶肆酒楼传出来的闲话,说是有人曾看见你和白羡鱼一同游街,还举止亲密,你和我实话实话,她可是后悔拒绝你了?” 这话一出,水榭顿时沉寂下来。 冬日的风拂过湖面,吹得人头脑都清醒了些。 他道:“并未。” 静安长公主霎时被一口气堵住了心口,“那你是否曾和她一同游街?” “是。” “蕴儿啊,你……你!”静安长公主连叹两口气,“她既不喜你,为何又要答应与你一同出游,你莫非还想着让她做你的候府娘子?” 谢行蕴凝视着在水中的鱼,表情平静:“是我逼的她。” 静安长公主睁大眼睛,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你逼的她?” 她竟还不知,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白羡鱼到底有什么好? 谢行蕴颔首,将手中鱼料收起,“孩儿还有事,您请便。” “蕴儿!” 萧正也连忙向静安长公主告别,“长公主殿下,属下先告退了。” 跟上谢行蕴,萧正松了口气一般,“公子,你都不知道刚才长公主殿下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位静安长公主虽然对外人疾言厉色,可对唯一的长子却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更别提黑脸了。 谢行蕴道:“上次你一共盘问了多少人?” 近日来的任务就那么一件,萧正很快回:“布庄两位伙计,还有一位后厨,将军府只询问了一个丫鬟和两个侍卫。” “你怎么问的,他们怎么回的?” “这个属下很谨慎,不同的人我问的方式也不同,但大概意思都是问白五小姐的手艺是什么时候和秦娘子学的。”萧正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他们都说是一年前。” 谢行蕴的表情依旧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萧正还有些不明白,“公子,你是在怀疑他们说谎吗?” 谢行蕴似笑非笑,“……这不是很明显么?” “哪里明显了?” 少年身姿挺拔,瞳孔深黯黑沉,“若是一两个人便也罢了,这么多人将这时间记得如此清楚,除了被事先提点过,难道还有另一种可能吗?” 萧正顿时醍醐灌顶! 是啊,没有漏洞的回答才是真正的漏洞。 要是有人问公子是什么时候换的剑鞘,除了他能给出一个准确回答,纵然是同一个府上的,也断然给不出一个具体时间吧。 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有人记性好,有人记性差,有些人连正确的日子都能记错,可就是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妇人还是青年,都给出了一个统一的时间——一年前。 “可是白五小姐为什么要瞒着公子你这个啊?”萧正想明白之后,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他理解不了,“跟着人学绣工为何要编造一个时间呢?” 谢行蕴微敛着眼,透着几分冷。 为什么……要骗他。 白羡鱼,他上一世三书六礼迎娶过门,拜了天地的妻子。 和他一起重生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章 她准备瞒他到什么时候? 第49章她准备瞒他到什么时候? 少年眸底深处似乎还有更为复杂的情绪翻涌。 若不是他偶然看到了那只荷包。 她还准备瞒着他到什么时候? …… 镇国将军府。 白羡鱼头一回被两个哥哥如此严肃的眼神盯着,长长的睫毛垂着,看着有几分委屈。 白檀深出征了,现在这里最大的就是白陌淮。 白景渊下了朝,朝服都没有换,便脸色阴沉地站在她面前。 “小鱼儿,你知道外面的人现在都怎么传的你吗?”白陌淮的语气听着很生气,白羡鱼自有记忆以来,还没有被他这么凶过。 她头低着,小声说:“不知道。” 白陌淮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手伸出去想揉揉她的头,可想到了现在自己还在“教训妹妹”,硬是停下了,正巧白锦言姗姗来迟,他变脸似地一拍桌子。 白羡鱼抖了抖。 白锦言赶忙进来挡在白羡鱼面前,“怎么了?小鱼儿犯什么错了?” “你给我跪下。” “跪?不行不行,小鱼儿娇娇弱弱的,要是跪坏膝盖了怎么办!” “我说你,白锦言。” “啊……哦。”白锦言跪得极为果断,提摆下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就是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懵。 白羡鱼“委委屈屈”的表情差点破功。 白景渊扫了女孩一眼,沉声道:“你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羡鱼的眼神有些疑惑。 白陌淮道:“今日我一回京都,就见说书人编了你们的话本子,说什么郎有情妾无意,纵然你是白羡鱼,也逃不过谢家那黄毛小子的手掌心。” 白羡鱼:“……” 这她真不知道…… 那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的时候还是被绿珠的尖叫声吵醒的,她被谢行蕴劈晕了不知道放在了哪,一同醒来的还有她院子里两个暗卫…… 她记不得谢行蕴最后有没有把她一同带去布庄,可后来几日他都没有来找她,要是他知道了真相,应该会来质问她的吧。 现在他那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二哥,你信那些做什么,我对谢行蕴没有半点想法。” 白陌淮也不想相信,可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大夔民风开放,对这些事情也不甚避讳,就连皇子的风流韵事都有说书人说的。 而向来在商队和店铺之间斡旋谈判的白陌淮消息是最灵通的,只不过之前他还在京都附近做一笔大买卖,因此才耽搁了几天。 没有想到一回来,这铺天盖地的,全是自家妹妹和谢家那小子的流言蜚语。 最不可接受的是,居然还说他妹妹对谢行蕴一往情深,即使抛头露面也要跟在他身边! 白锦言插话道:“是啊二哥三哥,我可以保证,小鱼儿对那镇北侯府里那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多少姑娘给谢行蕴送荷包送花啊的,小鱼儿可都没有干过。” 白羡鱼点点头,然后默默拉起了白锦言。 白锦言咳嗽一声,偷看了坐着的两位兄长,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白陌淮假装没注意,喝了口茶,“这样最好,镇北侯夫人这个位置牵扯太多,我白家忠心效主,纵是你喜欢,怕是也难。” ? ?宝贝们,明天开始试水。 ? 追读和票票很重要,可以定生死的那种重要。 ? 万一没晋级的话这本书可能就会被切短……现在大趋势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 所以希望鱼鱼和小谢这个故事的宝贝请多多支持一下,非常感谢。新书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里。?5? ? (每天开始四章更新,一直到周一。)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章 再次失了颜面 第50章再次失了颜面 当今圣上并未立太子,可膝下却有十位皇子。 静安长公主坐镇镇北侯府的这些年,一直与这些明争暗斗相安无事的原因有二,一来镇北侯子嗣单薄,二来嫡子年纪尚小。 可现在的谢行蕴在殿试封官过后,恐怕会成为所有势力都想要拉拢的力量。 不仅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先皇后的长公主,舅舅是当今武宣帝,更是因为谢行蕴祖父受先帝册封南诏领地,封藩为王,而南诏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而谢行蕴是谢家最有可能接替他位置的人。 白景渊深思片刻,“小鱼儿,谢家形势错综复杂,内忧外患一个不少,族内几房也不是省油的灯,谢行蕴非你良人,你要记得哥哥的话。” 白羡鱼心道,确实是有点麻烦,但上辈子她那当家主母却也是做的不差的。 “羡鱼知道了。” 白陌淮见她脸色并未半分勉强,脸色缓和了很多。 私心里,他们几个都不想让小鱼儿这么早就嫁人,来训她也是怕他被谢行蕴的皮囊给骗了。 “我与谢家那小子并无交集,只以前匆匆见过一面,却也可看出他并非眷恋儿女情长之人,年纪不大,眼神倒是冷酷的很……你既对他无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白羡鱼不得不佩服二哥看人之准,常年走南闯北练就出来的眼力果然敏锐。 “好。” “行了,传饭吧。” …… 在镇北侯府上养了几天,用的都是上好的药,白玉儿很快就能下地了。 “幸好静安长公主来的及时,否则要真打上那么多板子,我可真要在那香消玉殒。”白玉儿对着铜镜梳洗一番,不无自恋地想,她好歹也是青州郡县小有名气的美人,现在略显憔悴,倒是有了种弱风扶柳的姿态。 听府上的人说,小侯爷竟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那些京都贵女也都是故作矜持,明明一个个对着小侯爷垂涎欲滴,还要假装淑女做派,到最后连小侯爷的面都见不着。 莫说侯府娘子,就算是做个谢行蕴的妾室,她也心甘情愿啊。 白玉儿打扮好了,就起身往世安堂走去。 可路走到一半,她正巧看到了在水榭中大发雷霆的静安长公主。 后者一个眼神扫过来,她顿时腿软了,颤抖着趴下:“长公主殿下万安。” 静安长公主皱眉,眉宇间还有未消散的怒意,“你是……白家二房的?” 白玉儿很惊喜她还记得她,连声笑道:“是的,民女叫白玉儿,长公主殿下,那日多亏了您帮我说话,不然我现在恐怕还在床上养伤呢。” 静安长公主眉头皱紧,那天的梅花宴,她本是想给白羡鱼点难堪,因而叫人探查到了这白玉儿的存在,直接送请柬给了她。 可后面定远候娘子也邀请了白羡鱼,如此一来,倒显得白羡鱼宁可去定远侯府,也不来她镇北侯府,再次失了颜面。 现在看到白家的人,她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章 便是纳个妾也可以 第51章便是纳个妾也可以 “冒冒失失的,长宁身份尊贵,可是你能冒犯的?” 静安长公主的态度和白玉儿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她既然邀请了她,不应该是对她的才貌都挺满意的吗? 现在这说话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慌乱地说:“是,民女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静安长公主的目光落在白玉儿的脸上,不得不说白家的风水倒是养人,不提大房那几个兄妹,就连二房这个倒也长相清秀,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比一般的贵女都好看些。 长宁的心思她明白,可她着实见不得有人靠近蕴儿,这般嚣张,以后她这个婆婆要是给蕴儿纳妾,她还不直接闹翻了天。 偌大的镇北侯府,开枝散叶可不是小事。 “嗯。”她顿了两秒,道:“起身吧。” 白玉儿喜滋滋站起身,却听静安长公主又说了句话:“你伤好了,便回将军府吧,我派人用马车送你回去。” 白玉儿刚扬起的笑立刻消失了,有些犹豫,“我的伤……好像还没有好完全。” 静安长公主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哼笑一声,“你莫不是还想一直留在这里,找机会接近蕴儿吧。” 白玉儿没想到眼前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噗通一下跪下磕了几个头,“长公主殿下,小侯爷丰神俊朗,民女能见一面已是有福气的,断然不敢肖想。” 周围的丫鬟仆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的远远的了。 静安长公主生长在宫闱,尔虞我诈见得多了,白玉儿抱的是什么心思,她只消看一眼便再清楚不过。 不过…… 她最近正好有给蕴儿找几个通房丫鬟的想法。 蕴儿少不经事,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才会被白羡鱼给迷住,等他懂事了,便不会执着于她了。 这白玉儿那日被长宁打了一顿板子,还想着凑到蕴儿身边去,可见是个执着的,长得也比那些丫鬟好些,若是蕴儿看上了,等他娶了妻,再将白玉儿纳为妾也不是不行。 静安长公主不无轻蔑的想,明面上说是白家二房,说白了就是来打秋风的,能当蕴儿的妾,也是烧了高香了,身后无权无势,也好拿捏。 “先起来吧。” 白玉儿心惊胆战地站起身,“长公主殿下……” “我瞧着你和蕴儿倒也算有点缘分。”她抬起下巴,目视前方,“既然伤没好,就在这里养着吧。” 白玉儿有瞬间的震惊,连忙答应道:“是。” 直到静安长公主走了,白玉儿还在回想她话中的意思。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把她留下来了,这代表了什么? 白玉儿喜不自胜,更有底气了。 这顿板子还真是打的好! 她想着昨天月露的话,一路七拐八拐走到了世安堂。 世安堂里面住的便是谢行蕴。 白玉儿对着水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些紧张地踏了进去,看来小侯爷是个喜欢清静的,进来之后还没有撞见一个佣人。 走到了书房附近,她终于见到了长身玉立的男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章 哪里不对劲 第52章哪里不对劲 她心头一喜,就想走进去,至于借口,就当是“迷路”闯了进来,正巧看到了他,想到那日他喊住长公主的事情,因此前去道谢。 这一来二回的,小侯爷慢慢地不就对她上心了么。 白玉儿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可还没有过月门,就有一支箭射了过来,正好射中了她前方的树! 要是她再走近一步,那箭射中的便是她的脖子! “什么人?这是公子的院子,没有通报不得入内。” 白玉儿惊吓地靠着树根,“我……我是不小心闯进来的。” 萧正身上背着一把弓,箭袋里面的箭头闪着寒光,他皱眉,“不小心?你原本要去哪的?” 总感觉有点熟悉,但萧正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去留风院的,我是白玉儿,伯父是镇国将军府的白元年,那日在宴会上受伤了,长,长公主殿下说让我在这养伤的。”白玉儿说话有些结巴,这个男人身上有股杀气,她害怕的很。 萧正摸了摸鼻子,现在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他还把这个白玉儿当成了白五小姐,因为她也是坐将军府的马车来的,他当时要多看一会儿也不会出现乌龙…… 但他也是从小生活在京都的,没听说过镇国将军府还有二房小姐,这才没有注意。 “留风院在那边。”萧正给她指了个路。 白玉儿不甘心地看了眼书房里的男人,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哥哥,我看到小侯爷也在里面,能否帮我通传一下,我想亲自给他道个谢,那日他帮我制止七公主,我心里一直记着,现在正巧遇到了,你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萧正起了鸡皮疙瘩,古怪道:“叫我萧正就行,公子现在有事,我替你转答谢意便可。” 白玉儿在心中暗骂一声,就在这时,谢行蕴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萧正。” 声音冷漠异常,还有些小,但萧正还是听见了,他从树上跳下来,扯了两下弓箭,弯着腰道:“公子。” “很吵。” 萧正一听就知道谢行蕴现在的心情不悦,于是立刻赶人,“姑娘现在便走吧。” 很快便要见到了,白玉儿哪里会走,只见她顿时抬高音量,“小侯爷,我是那日被七公主赏了板子的白玉儿,特来道谢,小侯爷可否出来一见?” “你干什么?”萧正皱眉,就想直接把人给拖走,“白姑娘得罪了……” “白玉儿……”里头传来一道沉吟。 更像是在回忆这个名字。 白玉儿推开萧正,喜道:“正是我,小侯爷可还记得我?” 谢行蕴居然推开了门,只是那脸色阴沉如水。 看清楚她的脸之后,他半眯起眼,“……记得。” 白玉儿脸上飞速升起红霞。 上一世,若不是她在暗中作祟,白羡鱼如何会知道纳妾的事,甚至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说出了要嫁给林行简的话。 萧正在两人中间来回看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章 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第53章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没等他想明白,谢行蕴就寒声开口:“将她打上三十大板,丢出去。” 白玉儿懵了,“我……小侯爷,我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又要打板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萧正很意外,偶有犯错的婢女,公子都不会追究什么。他更是从没有见过公子这样动怒的时候,可这白玉儿不过是误闯了世安堂,就打三十大板。 谢行蕴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再看白玉儿一眼,转身,声音无限冰寒,“你亲自盯着,不要手下留情。” “小侯爷,小侯爷这是为什么啊?玉儿从没做过什么坏事,您为何要这样对我……” 萧正已经擒住了她的胳膊,“是,公子。” 谢行蕴想到重生之前,白羡鱼质问自己时的失望眼神,心底的戾气便控制不住。 白玉儿错就错在,不该挑拨离间。 任何人,都不能从他身边把她夺走。 …… 白羡鱼刚用完午膳,便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她觉得奇怪,“绿珠,你去看看外头鬼哭狼嚎的在干什么?” 绿珠点点头,小跑着去前头看了看,左右问了两个人,便回到白羡鱼的身边。 “小姐,是二房的白玉儿,她被镇北侯家的小侯爷打了一顿板子,叫人从正门给丢出来了!”绿珠还觉得有些诧异,“说是二房娘子亲自去扶起来拖上马车的,都没有人敢碰她。” 白羡鱼略显惊讶,“谢行蕴……” 正在哭嚎的白孟氏看到了白羡鱼,立刻跌跌撞撞地抓着她的袖子,“羡鱼啊,你看你堂姐被欺负的多惨啊,这来了京都,三天两头地都在挨板子,真是造孽啊!” 白羡鱼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移开,淡道:“伯母慎言。” 白孟氏本就是山野农妇,大字不识得几个,仗着家里有些资本,横行霸道惯了的,这来了京都处处被压,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前些天还以为女儿可以嫁给侯爷了,没想到这转头就让人家给打了出来,这让向来爱面子的她如何接受! “你怎么如此冷漠,这镇北侯打的是我们将军府的脸!”白孟氏扯着嗓子嚎,“你身为大房的姑娘,难道就这么置之不理吗?玉儿几个堂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白羡鱼轻蹙眉头,“来人,把伯母的嘴给我封了。” 白孟氏泼辣的很,她今天还非得把白羡鱼也拉下水,“你今日要是不去镇北侯府给玉儿讨个公道,来日我们将军府便是别人的笑话!” “唔唔……唔唔。” 几个家仆很利索,马上把白孟氏的嘴给封住了。 白羡鱼瞥了她一眼,淡定自若道:“伯母以后可别乱说话,要说代表将军府,白玉儿还不配。” 白孟氏死死瞪着白羡鱼。 “早在我父亲战死之时白家便已经分家,现在暂时留你们的是祖母,堂姐在梅花宴上得罪了七公主被当众打板羞辱的事情,伯母不以为耻,反而因为堂姐被留在侯府养伤沾沾自喜……说实话,羡鱼是真的不知你们还有何颜面可丢的。” ? ?小谢:老婆,你看我把她赶出来了。 ? 鱼鱼: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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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章 总该有合适的 第54章总该有合适的 白孟氏感受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感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可是仆人捂住她的嘴,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对着白羡鱼的方向拼命挣扎。 “把伯母和白玉儿都送去祖母的院子吧。”白羡鱼道。 一旁的白玉儿身上盖着一件衣服,隐隐有血迹透出,看来是半点都没有怜惜。 谢行蕴不是对她堂姐还挺纵容的么。 现在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白羡鱼暗自思忖,顺带望了一眼白孟氏。 白孟氏还想让她去给白玉儿出头,她要是答应了,那就相当于承认了他们一家是将军府的人。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今日我说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众人低着头不太明白,就听得自家小姐又开口道:“白家早已分家,伯母一家来将军府不过在我祖母那暂住,这将军府是我父亲的基业,容不得旁人插手。” “是,姑娘。” 丫鬟家仆们齐声道。 过去拿府上的东西贴补白玉儿一家也就罢了,年代久远,就当为父亲向祖母尽孝了,可现在的镇国将军府是她几个哥哥费尽千辛万苦才撑住的基业,祖母或是白玉儿一家要是还有觊觎之心,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白羡鱼就是要将她刚才说的话传出去,他们顶着将军府的名头在外惹事,现在不撇清关系,到时候只会让外面的人默认了白玉儿一家是府上的人,平白落人口实。 …… 麓山书院。 会试已揭榜,不少得了名次的学生已经有了官职。四哥因为“落榜”了,所以向夫子告了几天“伤心假”…… 于情于理,白羡鱼都应该去劝说四哥好好准备会试,可她又有些希望四哥考不上。 在大哥此次出征到凯旋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直到明年此时白锦言高中,白家的权势才会到达顶峰。 大哥战功赫赫,二哥富可敌国,三哥位高权重,四哥是仅次于谢行蕴之外最年轻的状元郎。 便是将军府想安宁也安宁不起来。 三哥昨日还提到了一件事,说武宣帝下朝之后将他单独叫去,起了给她赐婚的心思,若非他借口她年纪还小挡下来了,恐怕现在就得待嫁了。 她皱起眉头,面前就是授课的夫子,和她设想的不错,现在圣上已经有了这个念头,挡的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他要是把她赐婚给普通的公侯伯爵家倒也罢,就怕他给她赐个皇子。 不论是谁,将军府都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赐婚的皇子也会在众人眼中成为太子最可能的人选。 武宣帝最后立的太子会是五皇子。 可圣意难猜,若他是为了五皇子而故意用将军府做靶子,把她赐给另外的皇子转移矛盾,最后一并处置了…… 白羡鱼轻叹了一声,看来这些天的元宵灯会,还有各家娘子设下的宴,她得抽时间去参加参加,总该有合适的吧。 她侧头看了眼书院里头坐着的少年郎,心里暗自考量,这时,旁边的的位置忽的传来一道沉闷的轻响。 像是有人坐下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章 你想嫁谁? 第55章你想嫁谁? 白羡鱼回头,对上了一双狭长微挑的桃花眼,那双眸子墨色翻涌,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谢行蕴淡定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展开宣纸。 他不是奉旨去国子监准备殿试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白羡鱼没有主动问他,书院里不少人好奇地回头看他们两个。 她坐直身体,也学着谢行蕴目不斜视地开始看书。 午膳时,白羡鱼正吃着饭,就听见有人在谈论她和谢行蕴。 “……你觉得真不真,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是啊,你看小侯爷连国子监都不去了,在这里备考,这不就是奔着白羡鱼来的吗?” “我看是白羡鱼死缠烂打他才来的,一定不是他主动的。” 白羡鱼:“……” 上一辈子这些话她没少听,但她觉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遇到喜欢的人已是极好,她追着谢行蕴管旁人说什么话。 可明明都和上辈子的轨迹不一样了,怎么这些传闻还是有了。 正想着,绿珠的声音就响起,“小侯爷万安。” 白羡鱼有种不祥的预感,眼角余光瞥到了一片玄色衣角,接着谢行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隐约感觉周围躁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而谢行蕴泰然自若,萧正从饭盒里拿出几道菜,安放在桌上。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吃?” 男人抬眼,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能。” 白羡鱼咬唇,他就是故意的吧,那日两人游街的事情闹的满城皆知,现在都还在风口浪尖上。 她果断起身,去了旁边的桌子。 绿珠忙把饭菜都移到那一桌。 可还没吃完,谢行蕴便用脚踢开了她对面的椅子,也坐了下来,甚至连饭都不吃了,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的脸。 白羡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下就吃完了饭,留下绿珠一个人收拾碗筷。 下午夫子上课,谢行蕴也跟中了邪似的,支着下巴看她。 白羡鱼有时会故作凶恶地看他一眼,但少年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他到底在看什么啊……难道是她脸上沾了脏东西? 好不容易下了学,白羡鱼立刻就想走,可是放在一侧的手忽的被人抓住。 她睁大眼,用眼神示意谢行蕴松手。 可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的更紧了。 “谢行蕴,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羡鱼压低声音。 等到周围的人都走了个干净,谢行蕴才轻阖着眼皮道:“不想干什么,不过是有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还躲着我……” 他忽然凑近她耳边,“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白羡鱼耳根有些麻,身子往后靠与他保持距离,“我哪里有做什么心虚的事,小侯爷,你和我都是未有家室的人,现在流言满城,你不担心自己找不到娘子,我还要担心嫁不嫁的出去的。” 谢行蕴唇角微掀,看着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嫁人?你想嫁谁?” 不知道为什么,白羡鱼本能地感觉,面前的男人有一点危险。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6章 嫁谁都好 第56章嫁谁都好 他抓着她的手腕,深邃的墨眸像是要一直注视到她心底。 白羡鱼道:“与你没有关系吧?” 谢行蕴目光中似有嘲讽,他动了动唇,“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她么?” 他修长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后颈,纤细白皙的脖子像是被男人掌心的温度烫到了,轻轻颤了下,白羡鱼甚至能感受到谢行蕴手上蛰伏的青筋擦过她的脖子,酥麻,又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你放手!” 可女孩的话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让男人扣在她颈上的手更紧了。 “我问你,记得么?” “……记得。”白羡鱼那么点力气,根本不可能挣开的了谢行蕴,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记得就好。”谢行蕴居然勾了勾唇,薄唇扯出一个略显凉薄的弧度。 “那日我说错了……她确实舍得。” 白羡鱼感觉脖上的力量像在收紧,她能感觉到谢行蕴似乎很生气。 可他现在这么敛着脾气,倒是让她更害怕,总觉得,若是爆发了,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 “但不乖的姑娘是要受到惩罚的。”他轻声道。 白羡鱼的眼神透着点茫然。 谢行蕴松开手,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接着从案上拿起了一副丹青。 白羡鱼眼睛稍稍瞪大了些,原来他下午看着她的时候是在作画? 可那副画周围的景致不像是几个时辰能画出来的,但是五官轮廓寥寥几笔,竟是刻画的栩栩如生,倒像是新添上去的。 是她的模样。 他抓着白羡鱼的手,把画卷放在她手上,“好好收着。” 白羡鱼有点不想接,瓮声瓮气地说了句,“送人东西哪有强迫的道理?” 这会儿的谢行蕴似乎又恢复寻常清冷的样子。 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谢行蕴淡道:“画的不好?” 白羡鱼睁着眼说瞎话,“不好。” 他扬眉,“我照着你画的,你这是觉得自己不好看?” “我当然好看,就是你这画工不怎么样,把我画丑了。” “这样?”谢行蕴沉思片刻,“那下次你教我画。” 不等白羡鱼拒绝,少年便道:“本就是随意画的,要是不喜欢,拿回去撕了便是。” 谢行蕴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淡,“反正现在,这是你的东西了。” 白羡鱼回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瞧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 “刺啦”一声,白羡鱼不带任何表情地把画从中间撕开,她没有去看男人的表情,可周身强烈的冰寒气息和压迫感险些让她手抖。 可好在,她还是稳住了。 白羡鱼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这样挑衅,但心里竟还有些说不出的痛快。 “我不要的东西,也没有人能逼我收下。” 她道:“小侯爷莫要再把我当成‘她’。” 谢行蕴不怒反笑,目光深黯,说了毫不相关的话,“佛恩寺的桃花快开了。” 白羡鱼还等着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可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走出书院,绿珠还在马车旁边等着,“小姐!” 白羡鱼还在琢磨谢行蕴话里的意思,“绿珠,你知道佛恩寺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7章 要她自己承认 第57章要她自己承认 “知道啊。”绿珠还有些奇怪,“以前我们还去过那上香呢,小姐忘记了吗?” “没有。” 可就是因为她去过佛恩寺,才对谢行蕴的话感到更加不解。 “这个季节,桃花是该开了。”白羡鱼自言自语,“可是桃花开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桃花开?”绿珠学着白羡鱼的语气道:“桃花开便开了,与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白羡鱼失笑了下,“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不过她那样确实有些不给谢行蕴面子。 多久没有人敢落他的面子了。 但谢行蕴的占有欲的厉害程度,确实让她有些着急了。 加上今天的谢行蕴,白羡鱼现在回忆起来,心都还会下意识绷紧,他说的话让她云里雾里的,一会儿是惩罚,一会儿是佛恩寺的。 …… 在两人走后,萧正奉命回来收拾这一地残局。 被撕成长条的宣纸上,少女婀娜的身姿还若隐若现,他曾在公子的书房里见过没画五官的。 萧正本以为这世上任何女子都拒绝不了公子的,没想到独独这白五姑娘,竟是让公子如此求而不得。 但凡换了这京都中任何一个女子,得了公子的亲笔,也会悉心收着好好珍藏的吧。 他赶马车的时候都还在分心想,白五姑娘到底对自家小侯爷哪里不满意。 论家世背景,镇北侯世代簪缨。 论身材长相,小侯爷生的剑眉星目,如凛松般伟岸。 论才华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到了府门前,萧正喊了句:“公子,我们到了。” 里面的人没有出声,过了好半晌,萧正差点都以为谢行蕴不在里面,这时他开口说话了。 “最近可有喻禅法师的消息?” 前段时间,公子突然叫他去寻找一位法号名为“喻禅”的高僧,可他行踪不定,萧正四处打听了很久才探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萧正握着马鞭道:“先前和公子禀告过的消息属下已经确定为真,近日不少人都往佛恩寺赶,也验证了这一消息……喻禅法师会在佛恩寺的第一枝桃花盛放之前前往那讲授《心经》。” 传说这位高僧于万壑松涛声中悟道,一夜白头,通千古知未来,甚至有信徒传言,喻禅法师有窥前世,断今生,逆天改命之大能。 喻禅法师并非大夔人,无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将要去往何方,却哪里都有关于他的传说。 萧正还是偶然在几位樵夫口中得知了喻禅法师说的这句话。 谢行蕴把玩着腰上的荷包,手上似乎还残余着少女细嫩肌肤的触感,他的动作时重时轻,眸色沉地令人胆寒。 看样子。 她早就知道自己重生了。 却还将他视作洪水猛兽。 不是不承认,想要划清界限么。 那他……偏要她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妻。 …… 翌日清晨。 白羡鱼有很轻微的洁癖,即使是冬日,她也要一天洗两次澡。 室内水汽氤氲,玉软肌肤透着薄薄的红晕,她正洗着,荣安堂祖母身边的管事嬷嬷便来了她的院子。 隔着紧闭的浴房喊了一声。 “姑娘,老夫人请你去她院里一趟。” ? ?感叹一句鱼鱼好美。 ? 宝贝们求一下票票鸭,今天也是四章~?5? ? 有月票的小宝贝求求月票,非常感谢^3^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8章 兴师问罪 第58章兴师问罪 绿珠正在为白羡鱼盛水,向外应了一声,“知道了。” 白羡鱼手指拂过水面,涟漪自她葱白指尖荡漾开,“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祖母应当气得不轻吧。” “可不是嘛,小姐我昨天忘记和您说了,管库房的家丁昨儿告诉我老夫人昨天下午又想让人去您的库房取东西,结果吃了闭门羹,据说在福寿堂发了一天的火呢。” 白羡鱼慢慢把眼睛闭上,面若桃李,说不出的芳菲妩媚,看得绿珠一个女孩的心都砰砰乱跳。 “加上昨天白玉儿还丢了个那么大的脸,祖母肯定更坐不住了。”她道:“但也不急,我们先用了早膳再去。” …… 福寿堂是独立的院落,紧挨着荣安堂和重华堂,位于将军府最深处,占地颇广。 在白元泰一家没有南下青州之时便也是住在荣安堂和重华堂。 白羡鱼和哥哥们的院落都与这有段距离,本来家中还有日常请安的规矩,可自白檀深入了军营,白陌淮北上做生意之后,白景渊便带着白羡鱼和白锦言一块入了学。 所以这规矩后来也作废了。 白羡鱼身旁跟着绿珠,两人还没有走进福寿堂,就听得白玉儿的痛哭声。 “祖母,我没脸见人了,这下整个京都都知道我被人赶出来了……” 接着是老夫人心疼的声音。 “玉儿啊你莫怕,祖母会给你想办法的,啊?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找不到了……没有人会要我的……” 白孟氏愤恨开口,“娘,您可别偏心白羡鱼了,她这些年享的福还不够吗?到了我们玉儿,难道就只有挨板子的命?天可怜见,玉儿的……新伤添上旧伤,现在都还血肉模糊。” 偏心? 到底是偏的谁的心。 白羡鱼还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祖母还从未这么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过话。 到了堂前,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白羡鱼身上。 正堂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老夫人,一个是白元泰,此刻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站着的是白孟氏,躺在软塌上的是白玉儿,中间隔了一层纱幔,但可以瞧见人是趴着的,正捏着帕子哭。 老夫人正焦头烂额,看见白羡鱼这么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似的,“羡鱼,你给我过来!” 白羡鱼走进堂内,不卑不亢地福了个身,“祖母万安。” “你伯母让你去给你堂姐讨个公道,你为何不去?”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走到白羡鱼跟前,“这是你唯一的堂姐,难道她的名声坏了,你的名声就好了!” 白玉儿的哭声应景似的越发大了。 白孟氏简直咬牙切齿,“她就是见不得我们玉儿好,嫉妒她得了长公主殿下的邀请,所以才不肯帮玉儿的!” 白元泰也添油加醋,“娘,我可就玉儿这么一个女儿,这名声全毁了,还怎么嫁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白羡鱼说成了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好像白玉儿名声毁了嫁不出去是她的错一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9章 问心无愧 第59章问心无愧 白羡鱼冷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毁了她的名声,要我去讨回公道也不是不行……那不如你们问问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被赶了出来?” 像是没有想到白羡鱼会话锋一转提到这。 白孟氏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昨天白玉儿醒来之后她就问清楚了。 玉儿居然是因为想去勾引镇北侯家的小侯爷才被他赶出来的! 但现在脸已经丢了,只有快点弥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今天他们一家人来老夫人这里,目的并不是要白羡鱼给白玉儿讨回公道,而是要借着白羡鱼,给白玉儿找一门亲事。 老夫人显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她怒声道:“玉儿这么乖巧懂事,怎么会是因为犯错被打出来?肯定是被冤枉的。” 白玉儿抽抽搭搭的没有说话,默认了老夫人的话。 白孟氏快步走到白羡鱼面前,指责道:“你这丫头,自己姐姐被打了第一反应不是给她报仇,居然还觉得是玉儿犯了什么错,那镇北侯家上下同心,我玉儿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话可不就是让他们全说了?” 白羡鱼轻蹙柳眉,轻描淡写道:“还真不好说,祖母和伯母莫忘了玉儿堂姐是怎么冒犯七公主的,再说了……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可不是会随意责罚女人的男人。” 她肯定是触犯到了谢行蕴的底线,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动怒,用了最屈辱的一种方式,将白玉儿从正门口丢了出来。 白玉儿直接被打的奄奄一息,就凭一口气吊着。 况且那日在静安长公主的梅花宴上,京都无数贵女可都看着白玉儿是怎么对着七公主李长宁沾沾自喜,自命不凡的。 老夫人对白玉儿进镇北侯府一事也是分外看重,所以当日细节她也是清楚的。 故而,白羡鱼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黑了脸。 白孟氏一看占不着理,就开始大步走过去扯着白元泰哭嚎,“元泰,你看我们的女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七公主身份高贵,规矩也多,可惜了我们玉儿,明明生下来也该是名门贵女,样貌也极好,却被送去了青州那个小地方,现如今不过冒犯了几句,竟要被你的好侄女冷嘲热讽,我们倒不如直接回了青州,再不来京都了!” 老夫人一听,这还了得! 前些年,府上必须得有人坐镇,她因此不得不留在镇国将军府,与自己的老来子分别,这一晃二十多年不见,要是如今让他们走了,以后怕是到死都见不到他们了。 “不行,你们不能回青州……”她急急地用拐杖敲着地,指着面前的女孩说:“白羡鱼!你马上给你伯母一家道歉,这说的什么混账话,看把你伯母气成什么样子了!” 白羡鱼自认为自己说的话并不过分,而且自始至终情绪激动的也是他们。 “祖母,第一,不是我逼着白玉儿去镇北侯府的,第二,也不是我逼着她出言不逊的,这事本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羡鱼问心无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0章 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60章答应我一个条件 “问心无愧?”老夫人看了眼老泪纵横的白元泰一家,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白羡鱼,险些背过气去,“你对长辈不敬,胡言乱语,这叫问心无愧?” 白羡鱼不欲浪费时间,“祖母今日若是单为了这事,那羡鱼先告退了。” 说着她就转身。 白孟氏一看白羡鱼就要不管不顾走了,立刻坐在地上撒泼,“娘,你看白羡鱼眼里哪有我们这些长辈,今日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就不起来了!” 老夫人连忙上前两步紧紧抓住白羡鱼的手,手还颤颤悠悠的,“你有本事就把我这把老骨头甩在地上!让你天上的爹爹看看自己的好女儿是怎么对他亲娘老子的!” 别说白羡鱼了,绿珠都没有见过眼前的阵仗,白孟氏倒像是农妇骂架一般耍赖,就连老夫人都扯着自家小姐不肯让她走。 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老夫人这样大哭大闹的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哥几个都会受到牵连。 绿珠都想的明白的道理,白羡鱼自是明白。 她忍着脾气,直直看向白孟氏,“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这样在祖母面前哭,又不是真的想要她去镇北侯那里为他们讨回公道,那么肯定别有目的。 女孩眼尾轻扬,眸底冷的不行,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可却极具震慑力。 在白羡鱼的目光下,白孟氏有种她是高门嫡女,贵气凛然,而坐在地上的自己出身低微,是个低贱的奴仆的错觉。 白孟氏把这种荒诞不经的念头驱逐出脑海,对着老夫人说:“娘,这些日子不是来了几个人过来给白羡鱼说亲吗?” 白羡鱼皱了皱眉。 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媒人找她祖母说亲也是理所应当,但她从没有听祖母提起过。 老夫人目光闪烁,“嗯。” 白孟氏道:“那您也让白羡鱼捎着我们玉儿啊,玉儿乖巧伶俐,只是名不见经传,您让白羡鱼带着她在媒人面前露露脸,说说好话,玉儿的亲事不就有着落了么?” 老夫人一听,登时醒悟过来。 是啊,现在玉儿不好露脸,可是羡鱼名声大啊,她这几个孙子个顶个的出息,让玉儿多跟在羡鱼身边,玉儿长得也不差,总得有个瞧上的吧? 她孙子也是玉儿的堂哥啊!找门好亲事应当也是不难的。 “对,羡鱼。”老夫人想的比白孟氏还周全些,喜道:“不止是带着你堂姐在来做媒的人面前露脸,你在京都长大,认识的各府娘子也多,还可以带着玉儿多走动走动,这样你们两都可以找个好归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过他们想的也太好了,祖母同样也是农户出身,没受过多少教育,可能还不明白这京都中求亲可不单单像在小地方那样,光有钱和脸就能说上的。 更重要的是权。 让白玉儿跟在她身边,只会让他们丢更大的脸。 白羡鱼看了眼众人激动的眼神,轻笑了下,“可以啊。” “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带着她走动,如何?”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1章 那就答应她 第61章那就答应她 “什么条件?” 白孟氏一跃而起,白羡鱼居然答应地这么快,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我也希望叔父一家明白,叔父早在我爹爹身死的时候便已经和我们府上断了联系。”白羡鱼目光清澈。 实际上,京都白家和青州白家早已经是两支不同的分支了。 当年若不是完全断了干系,爹爹朝中的敌人必不会那么简单地放白元泰一家大摇大摆地南下,祖母在保护小儿子安全这方面意外的聪明,她是让白家族人彻底,将他们镇国将军府逐出了族谱的。 谁都不相信,作为主心骨的白元年战死之后,他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和一个来了京都没两年,规矩都不懂的祖母,可以说的上无依无靠的伶仃几人,能够撑起庞大的将军府。 树倒猢狲散,白家族人在她爹爹功成名就的时候将爹爹捧作族长,转眼就怕被牵连,彻底和他们断了关系。 白羡鱼并不想这么大度地再接纳他们。 她继续道:“我要祖母,还有叔母一家给我承诺,以后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府内,都不要以将军府二房自称,暂住便是暂住……连族谱都不在一块,说是亲戚都勉强了。” 白元泰眯眼,“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将军府是我亲大哥的!分家不分家的,都是一家人,你难道想独吞这将军府不成!” 白羡鱼若有若无地扯了下唇角,带着些倨傲,“独吞?叔父说笑了,这将军府本就是我和哥哥们的。与你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白孟氏和老夫人也没有想到白羡鱼会提这个要求。 人言可畏,白羡鱼确实很想封住她们的嘴,可嘴长在她们身上,且家丑不可外扬。 让她们主动闭嘴的机会来了,那就得好好把握。 “祖母考虑着吧,羡鱼自认为这个条件不过分。”白羡鱼道,“不过是实话罢了。” 白羡鱼走后,福寿堂内一片寂静。 还是白玉儿率先打破沉默,“爹爹,娘,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要是白羡鱼反悔了怎么办?那我可就找不到如意郎君了!” 白元泰呵斥道:“你给我安静点。” 白孟氏直接挑明,反正这也没了外人,“她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实话实话,这有什么不好答应的?到时候我们家玉儿找到个世家公子做郎君,我们也好跟着一块在京都立足,总好过在这里看白羡鱼的脸色!” “就是啊爹,我看白羡鱼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是她哪天心情不好,估计把我们赶出去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老夫人也道:“玉儿说的确实没错,羡鱼及笄以后脾气是越发厉害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我现在年岁大了,也不知道能活到几时,等我走了,府上怕更是没了你们的容身之地,我原本打算的也是想让泰儿和茂儿在这好好考取功名,再给玉儿寻门好亲事,这样你们就在京都落了根。” 青州和京都还是没法比的,就连福寿堂这一块,也比他们在青州的宅院阔气的多。 好半晌。 白元泰才背着手道:“那就答应她!早知道这样当年我死都不去青州。” ? ?求求票票~ ? 感谢支持,连续四更了三天,有点点小累。 ? 从明天开始恢复三章更新,这星期的周六到周一应该还会加更,每天四章。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2章 便是相亲 第62章便是相亲 元宵灯会向来热闹。 白羡鱼在家和几位哥哥吃了团圆饭之后便带着绿珠出了府。 因先帝与皇后便是相识于元宵灯会,几经辗转成就一段良缘,故而在这天晚上,上至高门贵族下至布衣百姓,都有向心上人赠花表意的习俗,而未出阁的女子常以薄纱蒙面,如此也可区分妇人和少女。 绿珠是随侍,可白羡鱼也让她蒙了面纱,实际上她挺希望绿珠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的。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街小巷皆熙熙攘攘,喜庆的灯笼挂在酒楼上,茶馆前,舞狮台上……人声夹杂着锣鼓声此起彼伏,绮丽如梦境,人们手上还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不远处的水面被月亮映照出了一层浅浅的银辉,码头一簇簇宝船也燃起了晃晃荡荡的灯,祈福河灯漂浮在其中。 白羡鱼搂着汤婆子,绿珠提着一只兔子花灯紧跟在她身旁。 “小姐,现在只剩定北候家的公子了。” 白羡鱼看了眼她手中的小纸条,现在上面已经有一串人选被划掉,打了圈的就只有定北侯公子,御史大夫卢窦之的嫡次子,还有左相嫡子。 这是这些天来府上说媒的人介绍来的,虽然男女有别,可元宵灯会见一见也是合乎礼数的。 简单地来说,白羡鱼现在在相亲。 可一圈走下来,并无一人可以满足她的要求,她也有些累了,“绿珠。” 白羡鱼停下来。 绿珠也停下来说:“怎么了小姐?” “你说,我要是造个‘克夫’的传言出来,是不是就不用出嫁了?” 绿珠大惊失色,“小姐,这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的。” 白羡鱼抿了下唇,她还真这么打算的,就是“克夫”这个谣言不太好验证,但……有一个传言却是绝对有用的。 有了这个由头,武宣帝就算想给她赐婚也难。 倘若这个定北侯公子也不适合,那她便可以着手准备了。 白羡鱼暗中思忖着,便来到了河边的凉亭,这当中已经站了一位谦谦公子,月白色的袍子俊逸非凡。 那说媒的正是定北候之子齐辞的姨母,现在是京都王家的当家主母。 这会儿她也在,见到白羡鱼来了,王姜氏笑了笑,“瞧瞧姑娘标致的,人群里面一眼就看到了,这京都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白羡鱼浅笑了一下,“夫人过奖了。” 王姜氏满眼都写着满意,朝着齐辞的位置看了眼,“这就是我侄儿齐辞。” 白羡鱼抬眸看了眼,福了福身子,“小侯爷好。” 齐辞在看到白羡鱼的第一眼,那双眼睛就移不开了,见她看过来,他一时居然忘了说话。 王姜氏打趣道:“我这侄儿素来是个聪明的,还是头一回如此木讷。” 白羡鱼眉梢微扬。 齐辞反应过来,手中的花不自觉地握紧了些,“羡鱼妹妹好。” 白羡鱼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绿珠都觉得此刻的气氛过于尴尬,王姜氏站到了两人之间,笑得合不拢嘴,“行了,这下算是见过人了,侄儿可满意?” ? ?有男人要吃醋了。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3章 在想哪个情郎 第63章在想哪个情郎 齐辞看着白羡鱼,没有回答他姨母的话,却是把花举到了白羡鱼面前。 王姜氏等着看白羡鱼的反应,若是她接了,议亲之事也可提上日程了。 可她却是行了个礼说:“可否请小侯爷等等,我与夫人还有话说。” 齐辞笑了下,“自然可以。” 王姜氏见状,便拉过白羡鱼的手往一旁走,笑道:“好姑娘,你还有什么话现在一并说了吧。” 白羡鱼沉默了一下,然后把那日对定远侯娘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姜氏不出意外地也皱起了眉,“姑娘可是认真的?三年时间可不短。” 白羡鱼点头。 她看着王姜氏的脸色有些变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在拿她寻开心吧。 果然,王姜氏道:“那此事还得让我与我姐姐商量商量。” 白羡鱼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劳烦夫人了。” 王姜氏微微点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齐辞,“我们走吧。” 齐辞还不清楚刚才两人都说了什么,应了一声之后犹豫了两秒,还是走到了白羡鱼面前。 “羡鱼妹妹,现在可以接我的花了?” 白羡鱼眨了下眼,“小侯爷的花……还是先收着吧。”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 齐辞愣了愣,目光在王姜氏和白羡鱼中间来回看了眼,王姜氏开口道:“莫急,这花先留着。” 白羡鱼再次福了福身子,“那羡鱼先告退了。” 看来她这一世是注定要一人终老了。 不过说不定也挺好的。 白羡鱼边走便想,过了石板桥上,走到了人少的游廊上。 可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身,手中被快速放了一枝新鲜的桃花。 “齐公子?”她惊讶出声。 齐辞看着很紧张,“我的花只送心仪之人,若是……若是羡鱼妹妹相信我,我会说服我母亲的。” 没给白羡鱼说话的机会,齐辞像是怕她又将花给推过来,笑看她一眼,迅速离开了。 绿珠憋着笑,轻推了下自家小姐,“小姐,这齐小侯爷看来是十分钟意你呀。” 白羡鱼心情有些复杂,“应该吧。” 她撑在游栏上,手轻轻拨弄着柔软的花瓣,盯着花上的露珠出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白羡鱼才站直身子,可后背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转身,还没有看清来人,就被男人从身后搂入了怀里。 反应过来是谁之后,白羡鱼顿时脸红了,可她还记得这里的人多,只小声地喊了声,“谢行蕴!” 谢行蕴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干嘛呢,这是在大街上。”她语气着急。 比较起来,男人的声音淡的几乎冷漠,“早没人了。” 白羡鱼往旁边看了一眼,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块都没人了,本来这里的游廊便只有几盏灯,堪堪容得下两人同行,因此就算是最热闹的时段也没有多少人来。 况且她还看到了和她招手的萧正,以及萧正身边朝她投来着急眼神的绿珠。 白羡鱼:“……” “暗卫守着,不会有人来。”谢行蕴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么出神,羡鱼妹妹是在想哪个情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4章 想的他心疼 第64章想的他心疼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白羡鱼耳边,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耳朵红了,咬了下唇,“你偷听我们讲话?” 谢行蕴没答话,也没有松开她,不过是短短几天,怎么会这么想她。 多久没有好好闻闻她身上的月季花香了。 仿佛隔了漫长的一世。 想的他心都疼了。 白羡鱼感觉自己腰上的手有收紧的趋势,她握着桃花枝的手一顿,下一秒,绣花鞋狠狠踩上了谢行蕴的织金黑靴。 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沉顿几秒,还是放开了她。 可白羡鱼并没有得到全部自由,男人的铁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了胸膛和游栏中间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一个拳头都放不下。 白羡鱼不知道谢行蕴为什么又出现在她面前,抬起头看他,“小侯爷怎么这么说话不算数?之前你不是说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吗?” 谢行蕴低着眼,“嗯,我说话不算数。” 白羡鱼皱眉,还想说话,但男人握住了她的手,“他送的花,为什么不丢了?” “为什么要丢?这好歹是他的心意。” 她故意气他。 “那我呢?”谢行蕴道:“我送你的画就不是心意?” 白羡鱼目光微闪了下,想到那副被她撕碎的丹青,莫名地心里有种歉疚感。 “那日我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可那也是因为你逼着我收下的。” 谢行蕴注视着白羡鱼的脸,跳动的烛火下,她两颊微红,娇美动人的脸庞在月色越显倾城。 他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了一枝冰河月季,“……现在不逼你,你要我的吗?” 白羡鱼几乎要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谢行蕴了。 她的眼神带着打量,带着几分疑惑,什么情绪都有,却独独少了爱慕与羞涩。 这双熟悉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里面盛满的爱意已经消失殆尽了。 谢行蕴心脏微紧,竟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他把自己的花连带着女孩手里的那枝一同丢进了河里。 白羡鱼还想去拦,可被男人抱在了怀里,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语气有些不稳, “你既不要我的,那也不能要他们的。” 白羡鱼的下巴抵在谢行蕴的肩上,双手撑在男人胸膛上,闻言她用力推了下,“凭什么,我爱接谁的花就接谁的花。” 谢行蕴掀起眼皮,“真不乖。” 白羡鱼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省点力气,她的力气和谢行蕴的力气比起来就是蚍蜉撼大树。 过了半刻钟,谢行蕴才有了动作。 他道:“和我去放河灯。” 白羡鱼想拒绝,可他接着开口道:“陪我做完三件事,做完之后我便再不会主动找你。” 白羡鱼道:“我不信。” 谢行蕴似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从袖里拿出来一块令牌。 白羡鱼看了一眼,惊声道:“丹书铁劵?” 传说南诏王战功赫赫,受领封地之时还被赐了一块免死金牌。 能拥有丹书铁劵的屈指可数,且大都是皇室宗亲。 谢行蕴往后退了一点,拉着白羡鱼的手把丹书铁劵放了上去,“若是违约了,它就是你的了。” ? ?今天是钓鱼的小谢。 ? 猜猜是哪三件事。 ? 怕小谢被骂,弱弱说一句。 ? 丹书铁券上一世他也用了的。 ? 但保下来的是鱼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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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5章 对我笑一笑 第65章对我笑一笑 白羡鱼的目光在男人手中停留了一瞬,心里却是复杂无比。 尘封的往事像是破了茧,一幕幕画面自动在她面前浮现。 【能不能救救我三哥?谢行蕴,你们家有一道丹书铁券吧?我知道那是你祖父的东西,可是现在哥哥已经被押入死牢了,求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没了。】 【没了?怎么会……】她失魂落魄。 谢行蕴神情复杂,【给你用了。】 几个瞬息像是过了数年那样久。 她指着自己,流着泪踉跄往后退,【圣上为何要杀我?我在你们镇北侯府又犯了什么罪?】 【若是你不想救他,倒也不用找这种借口。】 …… 思绪起伏万千,白羡鱼眼眶微润,三哥犯的并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实际上还是有转圜余地的,可就在她问谢行蕴要了丹书铁券的那个晚上,三哥居然服毒自尽了。 三哥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服毒,认下自己的罪? 肯定是有人谋害于他。 白羡鱼稳住心神,不管现在的谢行蕴在想什么,他手里的免死金牌,确实是她需要的。 “……哪三件事?”她已经做好谢行蕴提一些过分要求的准备了。 但是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谢行蕴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自然也瞥见了她眸底转瞬即逝的伤心。 他揭开白羡鱼的面纱,沉声道:“第一件事,对我笑一笑。” 白羡鱼懵了两秒,有些不敢置信,“你……没开玩笑?” “没有。” 白羡鱼于是笑了一下。 “不是这样笑。”谢行蕴寒玉般的手指轻触上她的眼睑,随着她眼睛上扬的弧度缓缓往上,“眼睛弯下来。” 白羡鱼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大概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对他太冷淡,因此受不了这样的反差吧。 下一秒,她笑得眉眼弯弯,唇红齿白,黑白分明的眼睛纯澈的像是一泓清泉。 一如从前。 谢行蕴的目光有瞬间的凝滞。 “那第二件事呢?” “等放完河灯再告诉你。”他隔着衣服抓着她的手腕。 白羡鱼被他拉着往前走,嘴角刚想耷拉下来,谢行蕴就偏头看她,“保持。” 白羡鱼:“……” 想到放进怀里还没有揣热乎的丹书铁券,她忍了。 谢行蕴像是很满意她这样笑,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 上次游街被认出来是因为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做什么遮挡。 而两人又都是京都里鼎鼎有名的,现在白羡鱼蒙上了面纱,谢行蕴也戴上了一张獠牙猛兽的面具,遮去了大半俊美脸庞。 但放祈愿河灯的地方人还是比较多的,谢行蕴拉着她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没那么多人的地方。 可这儿没有多少人也是有原因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黑压压一大片。 中间还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 白羡鱼看了眼自己白白净净的绣花鞋,在男人想要走进去的时候拉了下他的袖子。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谢行蕴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 ?小谢内心:老婆扒拉我,开心。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6章 娇气 第66章娇气 “怎么?” 白羡鱼抓紧他的袖子,细白的手指与玄色的袍子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在昏暗的月色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暧昧。 “这好多泥坑啊……” 她话没有说完,谢行蕴就弯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声音没什么起伏,眼底却有着淡淡的宠溺,“……娇气。” 白羡鱼装作听不见,别开了视线。 到了地方,谢行蕴把白羡鱼放下来,她落了地就和男人保持了距离。 少年看了眼她的位置,接着半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和刚才穿过街道买的河灯。 “过来。” 白羡鱼凑近了些,撩起裙摆也半蹲着,她接过谢行蕴递给她的莲花模样的河灯,纳闷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来祈愿?” 谢行蕴看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面无表情的俊脸。 白羡鱼嘴角微抽,露出一个笑,“小侯爷怎么突然想玩这些幼稚的东西了?” 她倒是有每年元宵放祈愿河灯的习惯,可是谢行蕴一直觉得很幼稚,向来不带她玩的。 “想来就来。”他回的简单,“点灯吧。” 白羡鱼便摸了摸莲花河灯里的灯芯,然后靠近谢行蕴,想要蹭蹭他火折子里的火。 在火光的照耀下,谢行蕴英俊的脸庞变得更为神秘且深邃,高挺的鼻梁切割出光与暗的交际线,温暖的火苗在他的手中升腾跳跃,明明是极为渺小的一点,却好似有燃尽黑夜的温度。 火焰倒影在男人眸底,似乎驱散了些骨子里的淡漠,白羡鱼不经意间瞥到了,动作停了一下,旋即,谢行蕴若有所察地侧过身,幽深的黑眸凝视她。 明明周身凛若冰霜。 她却觉得他的眼神比火还亮,还要炙热。 头顶被不重不轻地敲了下,谢行蕴的声音带着戏谑。 “发什么呆?” 白羡鱼:“……” 可恶。 谢行蕴的脸她明明看了那么久了,可还是偶尔会被晃神,真是蛊人。 白羡鱼心里念了一遍清心咒,一本正经地点亮了自己的河灯。 两盏祈愿河灯被放入水中,浪花将它们卷去远方,两朵烛光忽上忽下。 “放了灯就该许愿了。”白羡鱼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谢行蕴支着下巴瞧她,玄金色护甲扣住的手抬起,捏了捏她的娇嫩的脸蛋。 男人的手指上有薄薄的粗茧,白羡鱼的肌肤向来细嫩,顿时被摩擦地有些不舒服。 她睁开眼睛瞪了男人一眼,“别动手动脚。” 谢行蕴薄唇微勾,颇有些匪气,“许的什么愿?” 白羡鱼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行蕴便没有再打扰她,也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动作却有些玩世不恭。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许完了,谢行蕴又将白羡鱼抱了出去,白羡鱼在他怀里的时候就有些忍不住了,问道:“第二件事呢?第二件事是什么?” 谢行蕴稳稳地抱着她,“我重申一次,陪我做完三件事之后,若是你主动来找了我,那这约定便自动失效。” 她主动去找他? 真不大可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7章 第三件事(求月票追读~) 第67章第三件事(求月票追读~) 白羡鱼没有犹豫多久,“知道了。” 女孩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谢行蕴找了个空地把她放下,敛着眼注视着她的眼眸:“第二。” “……和我成婚。” 白羡鱼皱了下眉,同样没带半点犹豫,就想从袖子里拿出丹书铁券。 谢行蕴低敛着眼,“玩笑。” 白羡鱼这才停下来,松了口气似的说:“吓我一跳。” 男人不置可否,薄唇微掀,“第二件事……这三个月里,不能答应别人的求亲。” 三个月里不能答应。 虽然不知道谢行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白羡鱼在见过了齐辞之后已经下了决定……即使会令自己的声誉受损,这一辈子也不嫁人了。 如果说上一世她挑的是喜欢的,那么这一世她挑的就是合适的。 齐辞只是合适的人选之一罢了。 所以这件事白羡鱼也答应了。 谢行蕴靠在墙上,眼皮一挑,像是有些意外,“我以为羡鱼妹妹还要犹豫几天呢。” 白羡鱼听着男人玩味的话,总感觉占了下风,她不甘示弱地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三个月算什么,以后我要是嫁人了,我就和我夫君恩爱个三十年,六十年,一直到白头。” 谢行蕴越听脸色越黑,冷笑了声,“是吗,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白羡鱼认真点头,“嗯,小侯爷倒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谢行蕴低头轻呵了一声,再看向她时瞬间笑意湮灭,“……这张小嘴可真是会气人。” 男人站直了身体朝她逼近,强大的气场压迫感十足,白羡鱼往后退了两步,背撞到了亭柱。 “你……别过来了!” 谢行蕴在距离她一尺之隔的位置顿住脚步,“这就怕了,刚才不是很行?” 白羡鱼咬了咬唇没说话。 谢行蕴看着被她蹂躏的泛白的唇,脸色更难看了,伸手捧住她半边脸,粗粝的拇指摁住白羡鱼的下半片唇,下巴绷紧,“动不动就咬唇,谁惯得坏习惯?” 他的拇指带着炽热的温度,白羡鱼退无可退,只得把头偏了过去。 “你怎么管的那么多?这是我的身体又不是你的。” 谢行蕴危险地眯起眼,“你说的对。” 白羡鱼的心跳地很快,总觉得谢行蕴的语气有些不大正常。 “佛恩寺的桃花快开了。”他道:“第三件事,你陪我去听喻禅法师授经。” 白羡鱼有些不解。 谢行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稍显冷淡,“你的食宿我会令寺里的人安排好。” 他什么时候相信这一套了? 这最后一件事居然是去听喻禅法师讲经。 白羡鱼小时候古灵精怪的,对什么书都来过点兴趣,唯独只有晦涩难懂的佛经她看不下去。 可她也对这位喻禅法师有所耳闻。 讲授经文并不是一天就能讲完的,常常会分为几讲。 听谢行蕴话里的意思,是要在佛恩寺留宿? 白羡鱼想了想道:“可以。” ? ?话说重生到现在小谢都没有亲过老婆。 ? (嗯,暂时亲不到。) ? 只能用南柯在梦里亲亲维持一下生活这样。 ? 求月票~ ? (看到很多宝贝说现在还不虐,那是因为真正的修罗场还没开始……小谢,你的福气还在后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8章 给他们说话 第68章给他们说话 谢行蕴见状,望向白羡鱼的那双幽深墨眸更加黑沉,浓郁的情绪携卷在其中,让人看不透。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道:“七日之后我让人去接你。” 白羡鱼拒绝,“我可以自己去寺里,不用麻烦了。” 谢行蕴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随你。” “等等……” “要是你不违约,我还是要把它还给你……那我不就白做这三件事了吗?” 答应他三件事,换他不来找她,总感觉有点亏。 白羡鱼一开始本来是不相信他的话的,可现在东西都在她手上了。 这样能救命的宝贝,谢行蕴是绝对不会违约的吧。 谁知,谢行蕴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不管违不违约,它都是你的。” 白羡鱼一愣。 “我命硬,死不了。” 她长睫颤了下,手心摩挲着坚硬的令牌。 谢行蕴这样做,就像是故意送给她一样。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 三日之后,白羡鱼正坐在院内看话本子,福寿堂的老夫人就带着嬷嬷来了。 她合上书页站起身,“祖母。” 老夫人不咸不淡地瞧她一眼,“那日你说的条件,元泰他们答应了,但这些日子玉儿身体欠佳,大夫说起码得过两个月才能下地。等她身体好了,你便带着她去各府多走动走动,参加些宴席。” 白羡鱼的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好。” 老夫人不放心,又嘱咐道:“玉儿没有你这样的好姿色,你带她出去的时候也送她一点首饰衣物,你自己低调些,反正你是不愁嫁的。” 自打白元泰一家来了这之后,老夫人是越来越偏心了,原先还会装一装,现在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送去给他们。 民间有俗语说“皇帝爱长子,平民爱幺儿”,这一点倒是在她祖母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白羡鱼淡道:“知道了。” 老夫人走后,绿珠小声道:“老夫人这是想要小姐给白玉儿做绿叶吗?” 白羡鱼翻到原来的位置,手撑着下巴,“是吧,她反正只担心白玉儿嫁不嫁的出去。” “就算小姐不打扮穿一身粗麻衣服也比白玉儿精心打扮好看一百倍。”绿珠对自家小姐的容颜可是很有自信的,“那些官家娘子肯定不会搭理她的。” 绿珠的话刚说完,院外又传来的拄着拐杖的声音,老夫人居然又折了回来。 “羡鱼。” 白羡鱼应了一声。 “渊儿今日休沐,你随我过去看看他。” 看来今日这话本子是看不成了,白羡鱼让绿珠把东西都收进去,便跟了上去。 老夫人站在一棵梨树旁,身形佝偻,眼中闪着精光。 等到白羡鱼走到了她身边,老夫人便让她搀扶着自己,她浑浊的眼睛看着白景渊的院子,道:“你叔父和堂哥也来了京都一段时间了,总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情。” 白羡鱼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夫人就命令似地开口,“渊儿官位高,他手下办事的人也多,要是给元泰和茂儿找个一官半职做做的也简单,这样玉儿嫁过去也不会遭人白眼,你今日就在你三哥面前给他们说说好话。”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9章 小鱼儿怎么想到去听这个了? 第69章小鱼儿怎么想到去听这个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好像这就是应该的。 白羡鱼皱起眉,“祖母,据我所知叔父现在也才是个秀才吧,这封官加爵的事情哪是我三哥说的算的,更别说帮堂哥也找一份了。” 老夫人压根听不进去,“你懂什么,我们青州那里哪个做官的手下没有几个亲戚帮衬的?” 青州不过是个小地方,天高皇帝远,官吏之间多有庇护,老夫人的眼界和观念还停留在她以前在青州看到的情况。 白羡鱼道:“祖母要是不信,自己去问三哥吧,我不会帮他们说话的。” 老夫人一听,眯起了眼,她就是怕渊儿不答应,自从渊儿封了官一路高升之后对她就越来越冷漠了,可白羡鱼的话他肯定是会听的。 “你是要和我对着干?”她用拐杖锤了两下地,“就是分不清大局,你叔父要是当了官,玉儿可以嫁个更好的,你自己的背景也强大点,你有什么不肯答应的?” 白羡鱼松开搀扶她的手,平淡道:“无才无德被放在了一个与他不相称的位置上,看着有脸面,实际上不过是危楼高筑罢了,不仅不是背景,反而还是隐患,祖母,您请便,羡鱼还有事,先告退了。” 老夫人气得一直拿拐杖捶地,对着身边的嬷嬷大声道:“你看她像个什么样子!顶撞我就算了,还说元泰要是做了官就是隐患?当年要不是我不准元泰入军营,他现在早就是大将军了!哪还用得着找这丫头!” 白羡鱼在后面听到了,心里一阵无语,祖母不准白元泰进军营,是怕小儿子受苦吧。 不过,之后她要去佛恩寺的事情还是要和三哥说一声的。 白羡鱼又转了身,从老夫人面前走了过去。 老夫人一愣,“她怎么又往那里去了?” 嬷嬷笑道:“姑娘应该是又改变主意了,到底是一家人,不会如此无情的。” 老夫人闻言一喜,跟在白羡鱼身后,简直健步如飞,“太好了,渊儿绝对不会拒绝她的请求的。” …… 到了白景渊的院子。 白羡鱼敲了两下门扉,他身边的侍卫白离开了门,“姑娘。” “三哥在里面吗?” “公子正在书房,姑娘进来吧。” 老夫人也赶到了,急匆匆地也进去了。 白离往里面通报了一声,白景渊从书房走了出来。 “三哥,你怎么休沐还待在书房?”白羡鱼笑了笑,“和朋友游湖也好啊,今日日头很好。” 白景渊淡笑一声,眸中的阴霾散去不少,“公务繁多,你要是想去游湖了,过一个时辰三哥陪你去。” 白羡鱼摇摇头,“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三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老夫人站在旁边笑道:“是啊,渊儿你可得答应羡鱼。” 白景渊喊了一声“祖母”,说不上亲近,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生疏。 “我想要三哥答应我,让我前往佛恩寺斋戒,听喻禅大师讲经,可以吗?” 白景渊挑眉,“小鱼儿怎么想到去听这个了?” 老夫人的笑容僵了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0章 去佛恩寺 第70章去佛恩寺 “这段时间我在院里看佛经,关于《心经》那一段总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正好这次运气好,喻禅大师五日之后就是讲的《心经》,所以想去听听。” 白景渊微勾了下唇,“可以,我派人送你去。” 白羡鱼补充了一句,“可能,要在寺里住一段时间,喻禅大师会在那里停留一个月为众人解答疑惑。” 白景渊皱了皱眉,“要去一个月?” 佛恩寺离京都并不近,就算骑马去都得两天一夜,要是要住上一个月,加上马车行李,怕是明天就得启程。 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 白羡鱼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吗?” 白景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笑得灿烂的小脸,最终还是妥协,“……多带点侍卫去吧。” 白羡鱼笑了笑,她就知道三哥会答应她的,“不用带很多,一两个就好了,佛门禁地还是安静些好。” 白景渊当即把白离叫了过来,“你明天和小鱼儿一起去。” 白羡鱼道:“白离还是待在三哥身边吧,我带两个暗卫去就行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有那样的胆子敢对我做什么。” 毕竟伤了她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起的。即便是皇子公主,也得忌惮她身后的将军府。 “他跟你一起去哥哥放心些。”白景渊向来说一不二,“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定要叫人给哥哥传消息。” 女孩犹豫了一下,嗯了声,白离也站到了她面前,弯腰道:“小姐,明日就由白离护您去寺里。” 白羡鱼朝他点了点头,白离是家中暗卫的统领,自小便跟在了三哥身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两人说完,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羡鱼,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事?” 白羡鱼直接道:“我不会帮伯父一家谋官职的,三哥也不会。” 白景渊剑眉皱起,“祖母今日来是想为伯父讨个官职?” 老夫人对上自己三孙子的眼神,总有些怵得慌,“是啊,渊儿……你本事这么大,你伯父也是个人才,提携别人还不如提携自家人,你说是吧?” 白景渊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重复道:“人才?” 老夫人梗着脖子,“是啊,你伯父从小就聪明上道,村里的人都说他以后有大出息,就是时运不济,不然现在也是个大官哩。” 她说完,见白景渊还没有反应,有些急了,“你做的到的吧,我前天还听元泰说你提拔了一个农户之子,他也就是比我们家元泰多了个举人的身份。” 白景渊先是看了白羡鱼一眼,“明天就要动身的话,今天就让人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了,现在便去吧。” 白羡鱼点头,接着,温暖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 然而,就在白羡鱼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听见了自家三哥冷漠无比的声音,“叫人给祖母看看,怎么白日就开始说胡话了。” 不用想,老夫人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白羡鱼心中暗道,祖母自诩聪明,算盘打到了三哥面前,可是三哥是最不喜欢受人算计胁迫的。 ? ?别囤文鸭宝贝们。 ? 求票票,晚安~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1章 歹徒 第71章歹徒 令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将军府的两辆马车便在清晨时驶离了京都。 白羡鱼坐在马车内,还有些睡眼朦胧。 车夫预计在路上耽搁个三天,而喻禅大师会在五日之后开始授经。 这一路并不好走,颠簸的厉害。 到了傍晚,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白羡鱼踩到地面的时候腿都被震地有些酸痛。 “……连着几个时辰,倒不如我自己骑马先去。”她锤了一下自己的腿。 绿珠开好了天字厢房,走了出来笑道:“小姐,我刚和掌柜的说让小二去备热水了,过会儿小姐便可沐浴。” “好。” 白离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看到白羡鱼皱眉不适的模样,快步走了过去,“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羡鱼走了两步,杏儿眼弯地乖巧漂亮,“坐马车坐的腿麻了,站一下就好了。” 白离平常接触的都是些壮汉,还没有见过几个娇滴滴的小姐,何况这是他主子最珍贵的妹妹,他平常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的,这一下这么近距离地看清楚小姐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绿珠刚才说洗澡水等下就备好了,小姐沐浴完,腿就应该没有那么酸痛了。” 白羡鱼也是这么想的,“先进去吃饭吧。” …… 这间客栈的位置比较偏僻,平常来的也都是些江湖人士,白离吃过晚饭之后便安排了人手守夜,自己也抱着剑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离白羡鱼的房间也近。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敲了敲她的窗户。 白羡鱼还没有睡,正拆了发髻,乌黑浓密的头发披散在腰间,听到窗户有响声,她红唇微掀,“白离?” “小姐,属下找来了一些药酒,可以舒缓疼痛的……您需要的话属下给您放在窗户上。” 白羡鱼便打开了半阖着的窗户,精致的五官在月色下美的像仙子,“好啊,谢谢你了。” 白离没敢抬头,只在放药瓶的时候瞥到了自家小姐的一片衣角。 正放好了,白羡鱼准备去拿,客栈一楼就传来了绿珠的尖叫声。 “……放开我!” 她浑身一震,白离表情剧变,立刻下去探查状况,“小姐,我去去就来。” 白羡鱼心急如焚,握紧药瓶也跟着下了楼。 绿珠的声音是从马厩那里传来的,马厩那里有他们的行李,但愿只是遇到了想要打劫的。 但是白羡鱼下来之后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速度并不算快,白离是直接用轻功过去的,可是那边并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立刻就往回走,可是却被人捂住了嘴。 白羡鱼散了发,头上连只簪子都没有,情急之下立刻狠狠咬了对方一口。 高大的人影轻嘶了声,她隐隐觉得耳熟,可是当务之急是先跑! 可是没有走两步,本来就酸痛的腿居然抽了一下,白羡鱼摔在了地上,脚踝处火辣辣的痛。 她忍着痛转身,想要后退,可小腿却被男人握住了。 拨云见月。 这个“歹徒”长着和谢行蕴一模一样的脸。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2章 还能平地摔 第72章还能平地摔 “还能平地摔?” 谢行蕴皱眉,手指轻摁了一下她的伤口。 白羡鱼倒吸一口凉气,“你能不能轻一点。”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可是在看清楚来人的脸时,心里又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谢行蕴的目光从她的腿上挪到了她仰着的白而直的脖子上,脸色有些沉,“衣衫不整就跑出来,怕我对你的侍卫做什么?” 白羡鱼想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腿,可是刚一动就细细密密的针扎似的痛。 男人握紧她的小腿,悠声道:“别急,他死不了。” 白羡鱼觉得自己要是有力气,一定一脚踹在他脸上。 “要不是你,我能摔吗?大半夜不睡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行蕴的脸色更阴沉了,轻扯了下嘴角,“你也知道是大半夜,什么时候见你,你身边都是一群男人,林行简,齐辞,现在又是你的护卫。” 他边说便把女孩抱起来,扣着她腰的手极为用力,“白羡鱼,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大的很。” 白羡鱼声音颠了一下,“我哪里勾引他们了?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行蕴扫了一眼她的脖子和留仙裙下若隐若现的纤细的腿,“你这副样子还不算勾引?” 白羡鱼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的,就只是去除了一件外袍,裙也到她的脚踝,“明明就很规矩好不好?除了头发乱了点。” 她是从女儿家的角度去看自己的,当然发现不了自己这个模样到底有多美,肌肤瓷白如玉,水眸潋滟,像是浸了月色般媚而明亮,轻垂下来的手臂白皙莹润,随着男人走路的动作轻轻摆动,在昏暗的月色下荡漾出了绝美的弧度。 谢行蕴目光深黯,甚至有种把所有看过她这副样子的人的眼珠都给挖出来的冲动。 她是他的女人。 白羡鱼没等到谢行蕴说话,身上却被盖了一件他的外袍,她正好有些冷,便抓着了,“绿珠和白离呢?” 谢行蕴停下脚步,黑靴上沾上了一点泥尘,“他们没事。” 尽管知道拧不动他的肌肉,白羡鱼还是忍不住掐了下他的胳膊,“没事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谢行蕴慢声道:“你猜。” 白羡鱼:“……” “你们还有多久到寺里?”他突然问。 白羡鱼撇了下嘴,“最快三天,可能要四天吧。” 谢行蕴的眉头一皱,“这么久?” 那她还要和那个侍卫眉来眼去四天? 白羡鱼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已经被男人扣上了一顶大帽子,很自然地说:“四天是正常的,我东西多,路上也不好走快,反正又不急。” 谢行蕴沉默了一下,“你先睡吧。” 白羡鱼狐疑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男人一脚踢开了她的房门,把她放在了床上。 小腿搭在床沿。 谢行蕴道:“有没有药?” 白羡鱼手上就有一瓶,她朝着他晃了晃,“刚好有一瓶。” 谢行蕴面无表情:“太劣质了。” 白羡鱼:“……”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3章 你能接受我娶别的女人? 第73章你能接受我娶别的女人? 这哪里劣质了? 好像为了证明给他看一眼,白羡鱼马上拔出木塞,就要往手上倒。 谢行蕴捏住她的手腕,“给我。” 他一把将玉瓶从白羡鱼手里抢了过去,转身将放置在一旁的汤婆子提到了女孩面前。 在外逛了一圈,白羡鱼的手虽然冷,但没接,“我可以自己上药。” 谢行蕴挑眉,淡道:“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自己来只会让伤口肿的更厉害。” 白羡鱼本来就心情憋闷,闻言有些不服气地说:“谁说我笨手笨脚的了,要不是你突然捂住我的嘴,我也不会急着跑。” 谢行蕴俯视着她,轻描淡写地反问,“这就是你平地摔的理由?” 白羡鱼:“……” “那是因为我今天坐了一天的马车,晃了一路,腿本来就酸痛,不然我才不会摔。” 谢行蕴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腿上,“腿也痛?” 说着他就抬起手,想要扯高她的裙子看看青紫没有。 白羡鱼赶忙按住自己的裙角,抿唇道:“你就不怕以后你娶了妻,我告诉你娘子你平时就对别的姑娘这么轻浮吗?” 谢行蕴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反应。 上辈子夫妻七年,白羡鱼身上哪一处他都看过,因此对她向来就不会避嫌。 可她的话,却让谢行蕴心里起了一股无名火,“娶了妻?” 白羡鱼说的就是心里想的,这一次次的,谢行蕴对她越来越不规矩了。 “是啊,我以后要嫁人,你以后要娶妻,小侯爷就不怕背上个风流的名号?” 晃动的烛光下,男人逆着光面对着榻上仰起头的女孩。 他们两人的影子亲密地纠缠在一起。 而女孩往后撑着手臂,眼神却倔强而愤怒。 要不是她已经露馅了,他恐怕……还真要被这样陌生的她给骗过去。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模样,和不喜欢差别这么大。 心悦他的时候,和他说话她都会脸红。 现在他只是想看看她的伤给她上药,她都这么抵触他。 他是什么吃人的猛兽吗? 谢行蕴敛眸遮住一片暗色,“我要是娶了别的女人,你就一点都不伤心?” “不伤心。” 白羡鱼一点都没有犹豫,甚至还笑了笑,“我开心还来不及。” “是吗?” 谢行蕴半抬着眼,声音平静,“我娶了别的女人,与她牵手,亲吻,洞房,生儿育女,你能接受?” 不知为何,白羡鱼听着他的话,脑海中顿时闪过很多两人亲密无间的画面。 但现在她自动将自己的模样模糊了,以后的谢行蕴娶了妻也会把他们之间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 可那又怎么样。 她冷漠道:“能。” 半晌过后。 男人在她面前半蹲了下去。 白羡鱼感觉他火炉似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踝,罗袜被他褪了下去,接着一股凉意倾泻在她伤口上,她忍不住轻颤了下。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二人之间盘旋。 她低头看见了谢行蕴眸底似乎有些晦暗,唇色也有些苍白。 她正犹豫要不要说句话,下一秒谢行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可我不能。”他的声音低而哑。 “我不能接受你和别的男人牵手,亲吻,洞房,为他生儿育女。” ? ?求票票呀 ? 宝贝们还有没有月票票鸭,明天我们一轮pk持续三天,都会更四章,希望宝贝们多多支持一下~ ? 打赏月票推荐票追读打卡留言评论都可以的~ ? (因为是第一次写古言,有些地方可能会写错,欢迎指出。) ? 【要是pk成绩好,上架会爆三万字】 ? (就是现在一千字一章的三十章,但三十章数量有点多设置不太方便,可能会两千字一章发十五章。)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4章 我背你过去 第74章我背你过去 白羡鱼微微一怔。 谢行蕴给她上完药,便把她的腿小心地放在了榻上。 “睡觉别乱动。” 白羡鱼看了一眼他轻拿轻放的动作,感觉自己好像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她嗯了声,敷衍道:“谢谢。” 接着有些不耐烦地把被子盖上,转过去背对着他。 窗外的冷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勾起几缕散落在枕间的长发,她只露出小巧的耳尖和半边白璧无瑕的侧脸。 谢行蕴站在床边,一双墨眸无悲无喜地凝望着她。 白羡鱼闭上眼睛又睁开,不放心道:“绿珠和白离都是我的家人,你不能伤害他们。” 谢行蕴道:“那我是你什么人?” 白羡鱼沉默一瞬,“可有可无之人。” 周围的温度急转直下,冰寒的气息从谢行蕴的周围扩散开来。 他嘴唇微动,“好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白羡鱼重新阖上眼,不说话了。 良久,门口处传来关门的声音。 …… 谢行蕴出了客栈,几个侍卫远远地对着他鞠了个躬。 还有几个黑衣人三三两两地被丢在一棵大树旁,靠着树昏迷过去的是绿珠。 “公子,白五小姐身边那个侍卫有点棘手,虽然用了药但还是让他给跑了……” 谢行蕴淡道:“往哪跑的?” 侍卫指了个位置,“就是东南边的林子那,萧正统领已经去追了。” 话音刚落,谢行蕴便起身往那一处追去。 几个侍卫恭敬地弯腰,看自家公子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接着里面传来了野兽怒吼的声音,但很快便被一阵阵哀嚎声替代。 甚至连沿途的树都倒了好几棵! 沉闷阴厉的声音让人寒毛直竖。 “公子居然亲自去追了……”一个侍卫纳闷,“萧正统领可是世上百年难得一见的顶尖刺客,二十不到就坐上了统领的位置,公子的武艺比萧正统领的还高强,小时候还被南诏王带到战场上去过。这两人追一人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另一个侍卫道:“你没有看见公子现在心情不好么?这沿途一路惨叫的,估计是顺便发泄怒火的。” “哎……情之一字着实让人难猜啊。” …… 白羡鱼第二天很早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绿珠。 可是几乎是在她睁开眼的同时,门就被推开了。 谢行蕴眼睑下有着淡淡乌青,看着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她看着他走过来,“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谢行蕴的表情看不出半点异常,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先走,他们会坐马车过去。” 白羡鱼皱眉,“那我们不坐马车过去吗?” 他看了眼女孩的脚踝,“你的腿不方便,我背着你去。” 白羡鱼:“……” “你背我去?这里离佛恩寺起码还有几百里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她想拒绝。 谢行蕴又轻又慢地瞥了她一眼,“坐马车会让你的伤口更难愈合,我本来是想带你骑马过去的,可你崴到了脚,那就只有背你过去了。” 白羡鱼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5章 为什么这么急? 第75章为什么这么急? 谢行蕴明白她的想法,睨她一眼,悠然道:“你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白羡鱼:“……” “什么叫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明明是你的行为让人觉得很迷惑。”她直言道:“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在那等着我吧?” 谢行蕴的眼皮一跳,“你想多了。” 白羡鱼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这么急?” 谢行蕴面不改色,“不急,不过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能继续在路上颠个几天?” 白羡鱼一时无话,本来没受伤就挺累的了,现在受伤了岂不是更痛了。 她想了想,“那也不用你来,我自己有侍卫,可以让他们背我。” 谢行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他们都是男人。” 白羡鱼皱眉反问:“那你不是男人吗?” 谢行蕴:“……” 他幽深地看了床上的女孩一眼,“这个问题,以后你可以亲自实践一下。” 这回儿轮到白羡鱼噎住了。 趁她愣神之际,谢行蕴看了眼窗外的日头,“用过早膳之后我再来找你。” …… 掌柜的看到谢行蕴上去又下来,接着把白羡鱼也背了下来,还结了帐,目光顿时有些不正常了。 白羡鱼总觉得他看自己和谢行蕴,像是在看两个离家出走私奔的人。 好在这里偏,她也没有出名到每个人都认得她。 谢行蕴倒是淡定,临走的时候还被给她买了两个包子还有两袋糕点路上当零食吃。 但凡换了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白羡鱼都会拼命跑路。 可这一切荒诞的事情偏偏是谢行蕴做的。 白羡鱼认识他这么久,对他的性格很了解,虽然他因为之前两人的关系,面对她的时候有所逾矩,可还是有一点分寸的。 就是不知道佛恩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谢行蕴把她带过去应该不只是为了听经赏桃花。 可庙里人那么多,他又能对她做什么? 白羡鱼百思不得其解,那道免死金牌已经被她锁进了库房,她得了谢行蕴这么珍贵的东西,也不能出尔反尔。 “注意腿。” 谢行蕴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白羡鱼往下看了眼,轻轻挪动了一下,让自己的腿摆放地更舒适。 谢行蕴背着她的同时,手上还提着她的包袱,尤其是白羡鱼趴在他背上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衣服也像是被利刃划破过的一样,甚至有的地方见了血。 她微讶,“你怎么受伤了?” 昨天晚上见他,他还衣冠楚楚的。 谢行蕴有些意外,嘴角轻勾,“小伤,不碍事。” 白羡鱼却继续道:“难道你是和白离他们打架了?” 谢行蕴的嘴角瞬间抿直。 “他们身手没有你好,”白羡鱼皱眉,语气担忧,“你也伤了他们吗?” 男人没有答话,身旁的树木疯狂往后退。 “谢行蕴。”她认真喊他,已经有点生气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一次出现就伤害我身边的人?还有萧正,每回绿珠都是被他打晕过去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谢行蕴的眼神晦暗不明,自嘲地勾起唇角:“那你给过我机会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6章 就是不想看见你 第76章就是不想看见你 白羡鱼没有听明白。 “你给过我和你好好说话的机会?还是说……”谢行蕴在林间停了下来,一把将白羡鱼放在了地上。 她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刚站稳,腰就被他扣住往他的怀里带。 “还是说……只有我逼着你,你才会看我一眼?”谢行蕴轻嗤一声,冷嘲道:“所有人你都可以对他们笑的跟朵花似的,只有我连你一个眼神都不配,是吗?” “我哪里笑成那样了?”白羡鱼转眼之间就被他抵在树上,长袖滑下,露出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臂抓着他的胳膊,她对上男人充满怒意的眼神,“我爱看谁看谁,你说的对,我就是不想看见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不放?” 谢行蕴气极反笑,“好样的。”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白羡鱼又重新趴在了他的背上。 男人加快了速度,周遭的一切都倒退地极快。 刚刚把心里话都喊了出来,现在白羡鱼心里说不出的爽快,可她总感觉谢行蕴现在十分危险,像是一个炸药桶,只需要一点点引子就能引爆。 考虑了一下眼下的状况,她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可即使这样,男人抓着她两条腿的手还是越来越用力,像是在克制怒气一般。 白羡鱼被掐的有些痛,忍无可忍地嘶了一声,皱着眉打了一下他的背,“轻点,腿都被你捏青了。” 谢行蕴的身体却抖了一下,固定着她大腿的手慢慢松开了些。 她顿了顿,鼻尖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背上本来就有伤口,但她刚才没有注意,直接把谢行蕴的伤口给打裂开了。 白羡鱼直接无视了,把脸朝着另一个方向。 可是那道伤口似乎凝血凝的不太好,有越裂越大的趋势,尤其是谢行蕴还提了速,白羡鱼甚至感觉有血被风吹到了她的脸上。 她表情冷漠地擦了擦,干脆闭上了眼睛睡觉。 …… 到了晚上,谢行蕴终于停了下来。 远处有一间小木屋,看样子是守林人休憩的地方。 他背着睡着的白羡鱼走进去,里面并没有人,但被褥和生活用具齐全。 谢行蕴往桌子上放了几张银票,把她放在椅子上靠着,从包袱里拿了他的袍子垫在榻上,然后把女孩放了上去。 屋子里没有找到干净的被褥,他接着拿了一件大氅盖在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白羡鱼磕着眼皮醒了。 面前燃着火,树枝哔啵作响,照的她的粉雕玉琢的脸蛋透出红晕。 名贵的袍子被主人毫不怜惜地垫在地上,谢行蕴仅着中衣直接坐在上面,单手撑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火堆里丢着枝叶。 白羡鱼有点热,便把盖在她身上的衣物翻到了一边。 谢行蕴看了她一眼,鸦羽似的睫微阖,一言不发地继续往里面丢柴火。 这人是在和自己生气吗? 白羡鱼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那也正好,她也不想理他。 白羡鱼环顾了下四周,起身拿走了放在椅子上的跌打酒。 再坐在榻上,手中的瓶子一下就被谢行蕴夺了过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7章 我要是死了你会难过吗? 第77章我要是死了你会难过吗? 谢行蕴闷不吭声地给她上药,动作有些蛮横,直接将她的裙摆推到了膝盖处。 脚踝被他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看着野蛮,下手的时候竟也是温柔的。 白羡鱼没有反抗,只是盯着他冷硬的脸庞道:“我最讨厌你这样。” 谢行蕴动作一僵。 “什么话都不说,总是冷着脸。”她轻声道:“跟冰块似的,也让人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她看多了谢行蕴这个样子,早就没了当初那种,将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成就感,以前看他这样,她会觉得是自己让他不开心了。 现在嘛,就算是她惹他不开心了,她也不想理会他。 篝火烧的很旺,室内也暖洋洋的。 白羡鱼把自己的腿从他那里抽出来,自己从包袱里拿了绷带缠了两圈。 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崴肿了,白离给的药本就是金贵的药,后来谢行蕴给她涂的应该也不差,所以白羡鱼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 谢行蕴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像是一座山,火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到房子的另一边。 他嗓音有些哑,“我做错什么了?” 白羡鱼轻描淡写:“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而已。” 不喜欢。 所以做什么都是错。 谢行蕴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攥紧了,沉地呼吸都窒了下。 他看着白羡鱼顾盼有神的眼睛,有种坦白自己已经知道她重生了的冲动。 但他也看懂了。 白羡鱼是真的不想和他有任何牵连了。 不是赌气,不是装的,只是如她而言,单纯的不喜欢他了。 就算带她去佛恩寺,也是多此一举。 就算她承认了自己是重生的白羡鱼,又能改变什么。 白羡鱼的眼前逐渐明亮,谢行蕴背过身离开,没了遮拦,烛光和银色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谢行蕴干净的中衣上一滩又一滩的血迹。 是刀口的嚯痕。 还有她下午不小心撕裂的伤口。 白羡鱼眸光微动,喊住了他,“你身后的伤口……” 谢行蕴顿住,下意识地屏息。 “……裂开了,你自己也上点药吧。”她把放在袍子上的药瓶拿了起来。 谢行蕴没有转身,尽管想要保持平静,但是声音还是有些低落,“你帮我?” 白羡鱼皱了下眉,她提醒他上药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就放这,不上药你就等着痛死吧。”她把玉瓶丢给了站在屋中央的男人。 谢行蕴接住了,缓道:“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你会难过吗?” 白羡鱼觉得这个问题压根没有认真回答的必要。 她回得随意,“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 半夜,白羡鱼被冻醒了。 她把差点冻成冰棍的手放进被窝。 木屋里面丝丝缕缕的几道月光渗过木板打在地上。 树枝燃尽,没有人添料,面前的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呼啸的风和狼嚎缠绕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白羡鱼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坐起来,扫了一圈,发现谢行蕴还坐在地上,眼皮紧阖着,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 ?今天是没人疼且心碎的小谢。 ? 怎么都没宝贝投票了,是虐的太狠了吗(つД`) ? 咱们还在pk上鸭,宝贝多投投票(つД`)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8章 换衣服 第78章换衣服 白羡鱼翻身下床,寒气钻入她的裙底,她搓了搓手,然后用手背贴了贴谢行蕴的额头。 “谢行蕴?” 他没有回答。 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屋子里的另一边还放着他带回来的取火的木材。 白羡鱼搬来了一些放在谢行蕴面前,从包袱里拿了火折子,点着松枝起火。 很快,火苗蹿地一下升起。 谢行蕴头低垂着,冷峻的脸庞被这燃烧的火光蒸地模糊。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白羡鱼又把手伸了过去,男人的体温逐渐高了起来。 呼吸也很均匀。 未来震慑朝野,杀伐果决的摄政王,也会把自己冻晕过去么…… 白羡鱼把自己烤的暖洋洋的,从身下垫着的袍子丢给谢行蕴一件,正好盖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回到了榻上,一觉到天亮。 …… 睡眼惺忪间,外头模糊的天光已经透了进来。 白羡鱼用手挡了挡光,皱着眉头起来,这床太硬了,尽管她睡着了就雷打不动,可一起来身上还是很僵硬,腹部还隐隐作痛。 难道是受冻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木屋的门是打开的,坐在地上的谢行蕴和她丢给他的袍子都不见了。 只是火堆还燃着,但不是她昨晚放在这里的,看着像是男人后来醒了自己添的。 白羡鱼出了门,谢行蕴穿着暗金色的锦袍,手上拿着两只烤鸡,唇色发白。 她有点新奇地多看了几眼。 男人像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白羡鱼正站在木屋前,神色慵懒随意,衣袂飘飘,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上的烤鸡。 谢行蕴目光顿住。 接着他不太自然地笑了下,“过来吃烤鸡。” 白羡鱼差点被他这个笑吓了一跳。 周围席卷而过的风莫名烘托出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她轻嘶了声,“你中邪了吗?” 谢行蕴压了压嘴角,眼神从她身上离开,“没有。” 白羡鱼倒也有点饿了,况且等会儿还要赶路。 她走过去从男人手里拿了一只,不得不说谢行蕴还有两把刷子,烤的皮薄肉嫩,滋滋冒油,难得的是他居然还记得带了香料和盐。 谢行蕴吃烤鸡的样子也一派贵气,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像是在行宴之时。 白羡鱼吃完之后起身想去小溪洗手。 可是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烫的像是火烧。 她回头,莫名道:“干什么?” 谢行蕴视线往下,不太自然地道:“你来月事了。” 白羡鱼:“……” “不会吧,我不是这个时候……”她有些绝望地看眼自己的裙子,顿时有些羞愤欲死,后面的话也被她吞进了喉咙。 还真是。 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比在前夫面前来了月事,最后还是被他提醒了才发现更尴尬的事情? 白羡鱼觉得没有了。 脸倏地烧了起来。 谢行蕴俯身把她抱了起来,“我带你去换。” 白羡鱼现在脑子已经慢了一拍,换? 换什么? 直到谢行蕴把她放在地上,神态自若地把包袱交给她。 白羡鱼有点懵,翻了一翻,从里面找出了月事带。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9章 前世今生 第79章前世今生 白羡鱼:“……” 他居然连这个东西都准备好了? 可是她明明不是这个时候啊。 谢行蕴看着她因为震惊而瞪大的漂亮鹿眼,阴郁了一天的心情稍有好转。 “检查包袱的时候发现你忘带了,所以我去铺子买了。”他风轻云淡道。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 帮她买这个。 还检查包袱。 那她的肚兜什么的岂不是也被他看光了? 虽然以前她也不避着他,可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谢行蕴看白羡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以为她肚子不舒服,拢眉道:“很疼?” “要是很疼我可以帮你换……” 白羡鱼没忍住,皱眉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谢行蕴微怔。 他的手放回身侧。 “……嗯。” 白羡鱼换好衣服和物什之后,神情还是很尴尬,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暗示,她觉得肚子越来越痛。 谢行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女孩缩成一小团,眉心皱的死紧。 他阔步走过去,把她整个人捋直,让白羡鱼坐在他的腿上,滚烫的大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腹中下坠感强烈,她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谢行蕴的心也被绞紧了,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安抚道:“揉揉就不痛了。” 白羡鱼疼的冒冷汗。 应该是因为吹了冷风还是怎么的,所以提前了。 她身体一向虚寒。 她双手挂在谢行蕴的脖颈上,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他手心的温度太舒适,白羡鱼逐渐有些倦了。 “睡吧。”他道:“等你不痛了我们再赶路。” 于是白羡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季花香和檀香纠缠在一块,竟是生出了几分缠绵的意味。 …… 鸟语花香,这个院落好熟悉。 熟悉地好像一花一木她都了然于心。 但是如何都想不起来,彷如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白羡鱼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舞衣,一截白皙的腰露出,环着挺翘臀部的舞裙上围了一圈小巧精致的金铃铛。 左脚的脚踝上也围了一圈,随着她走路响起一阵阵悦耳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脖颈处有汗,抬手擦了擦。 她是刚跳过舞吗? 交谈的声音像是从画面外传来。 “夫人呢?” 白羡鱼转过身,这个声音也好熟悉,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像是陷入了一张网,行动迟缓。 “小姐就在房里。” 门被推开。 高大伟岸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空中的微尘浮在明媚的日光中。 谢行蕴。 白羡鱼猛地一惊,她又回到前世了? 连他身上的檀香都如此真实。 谢行蕴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勾起她舞衣的细带,拧眉道:“又在府上跳舞?” 她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无法接受。 谢行蕴像是对她这样的举动不满意,抱着她一把放在了桌上。 目光一寸寸地在白羡鱼露出的白皙肌肤上扫过。 他道:“不是和你说了只能跳给我看?” 她想起来了这一段。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0章 真是不乖 第80章真是不乖 【不是和你说了只能跳给我看?】 【那我也要先练一练啊。】 【穿成这样练?】 【就在我们的院子里,没人看见的。】 …… 白羡鱼没有说出熟悉的话,而是带着点逆反心理地说:“凭什么只能跳给你看?” 谢行蕴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他扣着她的腰,分开她的膝盖挤进她的腿间,愠怒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白羡鱼挣扎地推他,语气激动,“我才不要跳舞给你看,我就算抛头露面给所有男人跳舞我也不给你跳!” 她要回去,她不想被困在这里! 可下一秒凉意侵袭,单薄的舞衣瞬间滑落。 谢行蕴极具侵占意味地咬着她的脖子,欺身而上。 “……真是不乖。” …… 白羡鱼紧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入目还是破旧的木屋,火烧的很旺,外面乌云下压,看样子还是下午。 谢行蕴就坐在她的床边,手上拿着干净的布,手还放在她的肚子上不重不轻地揉着。 她身上出了一身汗。 这个梦也做的太真实了。 真实的连感官和色彩都和现实无异。 白羡鱼摁住谢行蕴的手,可能是刚才做了一个与眼前人亲密的梦的缘故,她目光有些不自在,“谢谢。” 谢行蕴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样,脸色红润,还出了一身汗,比睡之前那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好多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一旁的熏香熄了。 白羡鱼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一尊貔貅香炉。 小巧玲珑的,上头还燃着几道氤氲开来的香雾。 “你怎么还随身带香料的。” 谢行蕴道:“助眠。” 白羡鱼诧异地挑了下眉,她倒不知道谢行蕴这么注意自己的睡眠状态。 不过正好也用到了。 她一觉起来,肚子疼痛的劲已经缓过去了。 白羡鱼看着谢行蕴拿出锦囊,把剩余的香料收集起来,包好放进了怀里,心里有些奇怪,“这香料很贵吗?” 谢行蕴看她,“嗯。” 难怪就连谢行蕴都这么珍惜。 一点点都不放过。 “我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西域那边盛产香料,有些香料还有一些很神奇的功能,比如有种香,可以让将死之人在梦里得偿所愿。”她随口道。 谢行蕴沉眸,“你相信吗?”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白羡鱼顿了下,补充道:“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毕竟这世上还有她和他这样的重生之人。 那么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相信的。 谢行蕴的目光越过白羡鱼的发顶,挑眉看着远方,声音轻又认真。 “我也信。” …… 本来在谢行蕴的计划里,再过半天就能赶到佛恩寺。 但因为白羡鱼身体不适,两人只能在木屋里留了一段时间。 等她醒过来,屋外又下起了雨。 好在木屋没有漏水,谢行蕴也和昨天那样截然不同,一直淡定自若。 白羡鱼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下大雨了,我们可能又要等明天才能赶路了,你不急吗?” 有清新的青草和泥土味扑入鼻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1章 还想娶我做娘子? 第81章还想娶我做娘子? 谢行蕴倚在门边,敛着眸,“不急了。” 白羡鱼看着他,忽然想起来昨天看到他后背上的伤口。 但看他这样,应该是已经处理好了吧。 说急的是他,说不急的也是他,她还正想快点到佛恩寺,看看那里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个平静的雨夜,月亮躲在乌云里,风轻飘飘地吹斜了绵雨。 屋内暖烘烘的,像是一座坚固的城。 白羡鱼白天睡了一觉,脑子格外清醒。 她回忆起了很多前尘往事。 比如佛恩寺历来香火鼎盛,从前长公主催得急,她和谢行蕴成婚了一年肚子还没有动静,听说这里佛恩浩荡,便把他们两人赶来了这求子,吃斋念佛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的她应当是过的最幸福的时候。 被保护的天真烂漫,笑靥如花,兄长健在,还如愿嫁给了自己心爱之人,而镇北侯府和将军府权势滔天,武宣帝对她关怀如兄长,就连太后都时常邀她进宫赴宴,京都女子无一不艳羡,甚至还有不少文人给她赋诗题词。 但这样的殊荣,并不是他们白家能承受的起的。 白羡鱼突然临时起意,有些问题想问谢行蕴。 看他现在的种种模样完全看不出冷漠无情的样子,如果是装的,她真要佩服他的演技了。 “谢行蕴。”她清了清嗓子。 谢行蕴眉骨微抬。 “如果我没有误会的话,现在你还是想娶我做娘子的?” 他神色怔忪,竟有些紧张,“什么意思?” 白羡鱼抿了下红唇,手拿着树枝在火堆里横扫了一下,“就是说,你如果……如果啊,把我娶了回去,那你会护着我们将军府吗?”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那么冷血。 可谢行蕴回地出乎意料,也比她想象的要快,“会。” 白羡鱼抬起头,水杏眼瞧了他好一会儿,又低下头,“哦。” 答的这么快。 想都没有想就说出来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求亲的时候一套,娶回了家又是一套。 要不是她已经对他没情意了,看他这诚恳的样子或许还真会被骗过去。 …… 第二天清晨。 白羡鱼被谢行蕴里三层外三层地用袍子包的像个粽子似的背着。 她在男人背上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想睡。 “为什么起这么早,我们后面又不是有什么强盗……” 谢行蕴道:“膳食跟不上,你肚子还会痛。” 白羡鱼含糊不清地哦了一声,趴在他身上睡觉。 …… 晌午,两人终于到了佛恩寺。 佛恩寺立于高山之巅,而厢房在半腰处,谢行蕴早早就叫人安排好了,因此两人一来就有僧人领着他们前去。 白羡鱼看了眼谢行蕴紧挨着自己的房间,问那个小沙弥,“小师父,还有其他的房间吗?” 小沙弥笑道:“施主,这已经是最后两间房了。” 白羡鱼认命地看了谢行蕴一眼,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挣扎,犹豫,释然……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她打断他的沉思,“没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谢行蕴却看向了小沙弥,“喻禅法师到了吗?” 白羡鱼皱了下眉。 小沙弥道:“喻禅法师已经恭候两位多时了。” ? ?求票票~ ? pk第二天了,明天一轮就pk完了宝贝们~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2章 这才是他带她来的目的 第82章这才是他带她来的目的 谢行蕴掀起眼皮道:“劳烦带路。” 接着他看了一眼白羡鱼。 白羡鱼问:“我也要去吗?” 他略微颔首。 她点头,“那便走吧。” 小沙弥微笑道:“那两位施主跟我来。” …… 三人在山林小路间蜿蜒而上。 在见到喻禅大师之前,白羡鱼想象之中的得道高僧应该是个仙风道骨,慈祥如活佛的模样。 可当几人绕过一片茂密竹林,听到潺潺的溪流声和悠悠琴音之时,她看到了一个好看到雌雄莫辨的男子。 光洁白皙的脸庞,眉目深邃,修长的手指正轻抚琴弦。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喻禅大师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有种病态的苍白。 白羡鱼站在谢行蕴身边,小声道:“好年轻啊。” 她一直以为喻禅大师和这寺里的主持方丈差不多的年纪。 谢行蕴瞥了眼坐在琴前的男人,若有所思。 白羡鱼心中忍不住道,这不就是在世活佛么? 她等到琴音结束,有些好奇地走到喻禅面前,“喻禅大师?” 喻禅站起来,这时白羡鱼才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一双狐狸眼,却是慈悲相。 甚至还有一头如雪长发。 她怔了怔,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还留着长发?” 说完白羡鱼和喻禅同时怔住。 后者更是直接咳嗽了一声,手上咳出了血,脸色也骤然惨白。 谢行蕴微眯起眼,把白羡鱼拨到身后,“萧正,去请大夫。” 白羡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还气得人家吐血了? 谁知喻禅居然阻止了他,“旧疾,无碍。” 说着,他看了白羡鱼一眼。 白羡鱼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谢行蕴也看了一眼白羡鱼,低道:“你去那边等我,我和喻禅大师谈谈。” 白羡鱼朝着喻禅大师鞠了个躬,“抱歉,我无意冒犯。” 喻禅淡然笑道:“不必记挂。” 白羡鱼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去了一边的石凳上坐着。 …… 也不知道喻禅大师和谢行蕴聊了些什么,等白羡鱼用过午膳之后,他们两个人才聊完。 之后喻禅大师便进了一间茅草屋。 谢行蕴手里拿着一个锦囊朝她走了过来。 白羡鱼问道:“这是什么?” 谢行蕴将这锦囊放在她的面前,墨眸凝视着她,“熏香。” 白羡鱼的视线落在巴掌大的锦囊上,“喻禅大师给你的?” “嗯。” 白羡鱼的表情逐渐变了,“这才是你带我来这的目的?” 谢行蕴并不打算现在揭穿她,既然两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它可以让人想起前世最爱之人。”他道:“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她’?” 女孩点头。 谢行蕴低头,将白羡鱼鬓边的几缕青丝撩到耳后,贴着她的耳廓说:“她就是你的前世。” 白羡鱼心跳的极快。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当初在马车里,谢行蕴曾说过的话。 【你说……要是我把你变成她……】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 就算她不是重生之人,他也要让她想起来。 ? ?马车这句话在31章。 ? 咋没人想过这句话啥意思(暗中观察.jpg)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3章 是……我是你夫君 第83章是……我是你夫君 白羡鱼睫毛颤了下。 谢行蕴几乎要这么吻上去,“……我想再见她一面。” “作为报酬,丹书铁券就是你的了。” …… 萧正忙完事情,也赶到了佛恩寺。 因为谢行蕴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他来的比两人还早些。 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他弯腰道:“公子,绿珠等人已经安排好了,属下派了几个人照顾他们的起居。” 半晌。 谢行蕴眸光暗沉,“‘因果’的效用有三天,这三天,她表现的再异常,你也要配合。” 萧正只隐约知道这“因果香”世间只有喻禅大师能调的出,比起南柯更为难得。 也不知道公子用了何等珍贵的东西与他换。 南柯是梦。 因果却是能追根溯源的现实。 甚至梦醒之时,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像这样的逆天之物,也是有缺陷的。 缺陷便是……使用之人会有三日记忆絮乱。 “是,公子。” 谢行蕴看向白羡鱼的屋子,俊美绝伦的脸庞阴晴不定。 一开始知道她重生的时候,他既惊讶,但更多的是愠怒。 明明已经重生了,却还要和他装作不认识。 像陌生人一样。 可明明……他们曾那样亲密无间。 所以他很想知道。 如果……再度回忆起对他那般炙热的喜欢。 她还会不会这般决绝。 可这几天的相处,却让他逐渐心灰意冷。 但……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或许还是有可能的。 修竹林立,静谧地连竹叶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十年,她真的能释怀吗。 谢行蕴低垂着眼,敛住眸间深沉的情绪。 …… 夜晚。 白羡鱼盯着手里那一块香料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进了香炉。 很快,一炷香雾袅袅而上。 谢行蕴不就是想让她拥有前世她犯傻的记忆吗。 难道他以为她想起前世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就会有所变化吗? 但这是最后一件事了,做完免死金牌就是她的了。 也不算亏。 白羡鱼直接上了榻休息。 …… 清晨,白羡鱼起床之后,水盈盈的杏眸深处,似乎有着几分茫然。 浑浑噩噩。 她好像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因吧。 门嘎吱一声被她推开。 屋外的树郁郁葱葱,白羡鱼忽然想起了睡之前发生的事。 长公主让她和谢行蕴来这里求子,昨天两人已经在这住了一天了。 那谢行蕴呢。 她出门的动静很快就被萧正发现了。 他跳下树,试探道:“白五小姐是在找什么吗?” 白羡鱼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叫我……白五小姐?” 萧正挠挠头,“那我应该叫您什么呢?” “——羡鱼。” 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自白羡鱼身后响起。 她开心地转过身。 谢行蕴站在她身后,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萧正识趣地退下了。 白羡鱼立刻撞进了男人的怀里,眼眸弯弯,“夫君你去哪里了?” 谢行蕴环着她,手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下一瞬,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接着是额头和挺翘的鼻子。 “是……我是你夫君。”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4章 他分明是……爱她的 第84章他分明是……爱她的 白羡鱼抓着他两侧的衣服,本来是很享受他的吻的。 他难得有主动的时候。 可下一秒她睁开了眼睛,烟眉蹙起,“我闻到血腥味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谢行蕴眸光轻闪,“嗯。” “在哪,让我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白羡鱼着急道,“血腥味这么大,你还没有上药吗?” 这样的关怀他应该开心才是。 可苦涩的味道缓缓从他舌尖……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细细麻麻的疼痛侵入骨髓。 原来……她抱一抱就能猜到他没有上药啊。 【药就放在这,你不上药的话就准备痛死吧。】 可是她醒来之后,甚至都没有问一问他。 谢行蕴猛然把眼前的人摁进怀里,力道之大甚至让白羡鱼有些透不过气。 他为什么明白的这么晚。 他分明是……爱她的。 白羡鱼慌了,“谢行蕴,你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很痛?” 谢行蕴将头埋在她的锁骨处,挺拔的鼻梁蹭着她颈间敏感的肌肤。 他在她脖间轻喃道:“很痛。” “你帮我包扎?” 白羡鱼都不敢用力抱他,“好,我现在就帮你包扎,你以后受伤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心疼我吗?” 白羡鱼都不想和他说话了,拽着男人往房间里走,“不心疼你我心疼谁?快过来我给你上药。” 谢行蕴顺从地跟着她走,视线落在她白皙的后颈,“那你心疼林行简吗?” 白羡鱼觉得今天的谢行蕴有点奇怪。 非但没有冷着脸,还一直和她找话说。 “我心疼他干什么?” 谢行蕴继续问:“那白离?” “不心疼,我只心疼你。”白羡鱼把他按在榻上,想直接扯下他的衣服。 谢行蕴握住她的手,别有深意道:“你确定要脱?” 白羡鱼不解地看着他,“不脱衣服怎么上药?又不是没有脱过。” “这是你自己要脱的。”谢行蕴的握住她的手根本就没有用力,她轻轻一挥他就松手了。 白羡鱼哪知道这是男人为了防止她秋后算账才问的。 现在的白羡鱼只想看看他的伤口。 她轻车熟路地把谢行蕴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他块状有力的腹肌滚烫紧绷,而宽厚的后背,几道狰狞的刀伤翻开皮肉,触目惊心。 “你这是在哪弄的?” 女孩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 谢行蕴道:“不小心。” 白羡鱼又气又心疼,边找出药边给他撒上,“谁敢伤你?我现在就找人把他抓来打一顿。” 谢行蕴眉心微动,在她给他打好结的时候把她搂入了怀里。 白羡鱼坐在他腿上,脸上的眼泪被男人一滴滴吻掉。 她眼里还有些水光,“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谢行蕴看着她的眼睛,吻上她的睫,“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 白羡鱼道:“都喜欢。” “只要是你都喜欢。” 她的情话张口就来,他从前觉得随意,现在恨不得她天天对着他说。 谢行蕴看着她红润的唇,锋利的喉结滚了下。 他太久没有好好亲过她了。 ? ?最近几天忙死了,到周六之前可能每天只有两章更新……而且更太快了,数据有点更不上。抱歉了各位(つД`)。 ? 求追读稳住。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5章 睡一觉就好了 第85章睡一觉就好了 他缓缓低下头,两人鼻息交互,女孩的两颊染上红晕。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萧正的声音。 “公子,喻禅大师有请。” 白羡鱼的眼睛瞬间睁大,可谢行蕴动作未停,放在她后背的手压的更紧了。 女孩却快速从他腿上跳了下来。 谢行蕴怀里一空,紧了紧眉。 白羡鱼朝门外望了一眼,语气有些激动,“喻禅大师居然也在这里,他还要见你?” 谢行蕴轻叹了口气,靠在床头嗯了声。 得到男人的回应,白羡鱼惊喜道:“长公主殿下说她派人到处找他,可是我听人说喻禅大师周游天下,最近两年都没有消息了,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她找到了。” 说着她就将谢行蕴搀扶起来,嘴角的笑容有些羞涩,“要是能求得一点福泽,说不定我们就能有孩子了。” 谢行蕴心间微动,“你想为我生孩子?” 白羡鱼笑意微敛,“你不想要吗?” 谢行蕴盯着她长睫下漂亮微翘的杏眼,低道:“想。” “想那就快去吧。”她往外拉着他走,清晨的阳光笼在她周身,显得女孩肤白若雪,明眸皓齿。 这个时候的白羡鱼天真烂漫,像是一轮徐徐升起的朝阳,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他从前……是怎么舍得冷着脸对她的。 谢行蕴反握住她的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间,缓缓扣紧。 柔软白皙的小手因为他用力的动作微红了指尖,像是绽放的一点花蕊。 他执起她的手,俯身吻了下去。 薄唇触碰着她的指尖。 时轻时重。 白羡鱼一僵,虽然没有转身,耳朵尖却红的彻底,一直到耳后根。 即使她现在记忆絮乱,他也不想逆着她。 “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白羡鱼红着脸低头,小声嗯了声。 …… 谢行蕴走后。 白羡鱼深呼吸了几次,可是这样脸上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像只煮熟的虾。 谢行蕴今天好温柔。 她有些开心,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飘飘的僧人。 不知道在她面前站了多久。 白羡鱼怔愣了下,眉梢微蹙,“师父,有什么事情吗?” 这人好古怪。 进人院子也不说一声,但一看就是和尚,看起来十分清心寡欲,却有一头长发。 长得也怪好看的。 白羡鱼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步调平缓。 没过几秒,他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师父为什么留着长发?”她脱口而出,接着自己都皱了下眉。 喻禅眸色清浅,“就这么好奇?” 白羡鱼觉得他的语气熟稔地像是故人间的对话。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三次了。”他道。 白羡鱼一顿。 有点害怕了,平时话本看多了,那些妖魔鬼怪的也听的多,这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吧。 难怪长得这么俊俏! 白羡鱼想着就往后退,可手刚抚上门,就眼前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喻禅早有准备,从容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 女孩气息平稳,浓密的睫毛安静地阖着。 他凝视了她一会儿,揭开香炉,手中碎屑细碎如金光,散在了其中。 “……睡一觉就好了,小鱼儿。” ? ?他还俗了。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6章 认定我对他们见死不救? 第86章认定我对他们见死不救? 白羡鱼这一觉睡得很沉。 中间再也没有醒来。 轻磕着眼皮起身的时候,额头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看向香炉的位置,已经没有烟雾再从中浮起了。 “这香还怪厉害的。”白羡鱼晃了晃头,揉着脑门说:“还真能让人想起前世爱人。” 而且还只挑甜蜜的,只挑情至浓时的时候。 要是她真不是重生的人,恐怕还真要觉得谢行蕴是她命定之人。 走到院落外,谢行蕴正靠在树干上假寐,剑眉凌厉,银白色剑鞘握在手中,流苏缠着风打在他玄金色的外袍上。 他居然拿剑了。 似有感知,白羡鱼一朝他投过去眼神,谢行蕴就睁开了眼,墨色翻涌,眼睑下有淡淡青色。 “三件事都做完了,这没我什么事了吧?” 谢行蕴站直,身后的树轻晃了下,三三两两的叶片落下。 他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白羡鱼想了下,“你在我意识不清楚的是骗我帮你上药。” “所以?” “所以你应该谢谢我。”白羡鱼知道他想要自己说什么,可故意不往那一块提。 “你知道了我们两人从前的关系,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羡鱼扬眉:“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从前犯傻而已,不过……谢行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重生的?” 发现了,做出这些事就并不奇怪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了再隐瞒的必要。 他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庭院。 “很早。” 白羡鱼抿了下唇,“好玩吗?” “不。” 三言两语,她就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了。 白羡鱼看了眼周围的建筑,“我府上的人呢?” 谢行蕴轻声道:“隔壁。” 她不疑有他,转身去找他们了。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她感觉自己差点溺死在这些回忆里。 谢行蕴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也会天真的以为,她会因为那些年的痴恋再回头爱他吗? “如果是因为将军府的事情……”他在她身后出声,“我可以向你解释一部分。” 白羡鱼脚步未停,“当初我让你解释你不解释,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谢行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抬起眸看她。 “那是因为府上有眼线。” 她头一回听男人说到这个,脚步不自觉顿住,“谁的?” 谢行蕴道:“很多。” 白羡鱼看着他,有些怀疑,“你既知道,为什么还听之任之?” “只要是那个人在,就避免不了。”他道:“全都除了,只会让他起疑心。” 那个人是谁,白羡鱼稍微一想,心里就清楚不过。 “这和将军府又有什么关系?” 谢行蕴沉默一瞬,唇边勾了一个弧度,哑声道:“你这般排斥我,是不是认定了我对你几个哥哥见死不救,害的他们命丧黄泉?” 白羡鱼心中一刺,淡漠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晨间的风晃动起树木的枝条,氤氲山气环着这座古老的佛寺。 有铿镪顿挫的钟声响起,回荡在整座山头。 而她的声音比这山寺寒霜露水还沁凉。 “……谢行蕴,你这个人是捂不热的。” ? ?求票票~ ? 男二应该快出场了。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7章 谢行蕴是放水了吗? 第87章谢行蕴是放水了吗? 谢行蕴握着剑鞘的手骤然收紧。 他动了动唇,可看着白羡鱼决绝离开的背影,竟是失了声。 她连真相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十年,她满腔爱意,让他沦陷。 现在她抽身离开。 独留他沉沦在有她的记忆里。 他也是第一回如此渴望一个人。 如此喜欢。 光是想到从前点滴,心脏就会抽痛。 可察觉到的时候,她却已经不愿回头了。 谢行蕴眼中流露出即将失控的情绪,眼睛一点点通红起来,“……对不起。” 可惜只有山风能听见。 白羡鱼早已经走远了。 …… 走到隔壁,白羡鱼看到了几个仆人端着用来洗漱的热水进进出出。 她拉住一个大娘,笑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绿珠的姑娘?” 这不施粉黛,明眸善睐的样子,大娘还以为见着仙女了,懵了好一会儿,才道:“绿珠姑娘就住这间屋。” 白羡鱼道了谢,小心推开了门。 看来他们都是在这里了。 绿珠还睡在榻上,不省人事,她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 确认她没事之后,白羡鱼又去其他几间屋子查看了一下府中的人,一个个清点过去,马车也在后院中。 想到谢行蕴身后的伤,她觉得白离现在的状态可能更不乐观,找了一圈之后,白羡鱼在最后一间房里找到了白离。 刚走近,里面就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杀意的声音。 “谁?” 白羡鱼隔着屏风道:“是我,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白离愣了一瞬,随即狂喜道:“小姐你真没事?” “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去给你拿点药吧。” 听见他这么有底气的声音,白羡鱼稍微安了下心,白离是三哥手下的暗卫,现在他因为自己受伤了,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小伤而已,属下自己就能养好了,小姐您能不能先过来给我把这绳子解开,把这软骨香给灭了,我都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 白离郁闷的声音响起。 白羡鱼有些意外,谢行蕴身后的伤其实还挺重的,可见半点没有手下留情,白离居然只是小伤吗? “好,你等等,我去找小刀来。” “好的小姐。” 白羡鱼找来了刀,给自己蒙了一层面纱,屏住呼吸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白离,还有两排整整齐齐被摆放着的软骨香。 “小姐,是属下无能,那天晚上我下去之后就中了埋伏,只能边打边撤,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找您。”白离咬牙皱眉道:“后来来了两个十分难缠的对手,尤其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男人,我们在树林里缠斗,后来我实在是力不从心被放倒了……醒来之后就到了这。” 白羡鱼看了眼他被剑割的破破烂烂的衣衫,有些地方见了皮肉,但也是不是什么大伤,比起谢行蕴的不值一提。 她有些不解,谢行蕴的武功可是和她大哥白檀深不相上下的,看白离现在这副情况。 谢行蕴是放水了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8章 他的目标是小鱼儿(求追读) 第88章他的目标是小鱼儿(求追读) 心里这么想,可白羡鱼手下的动作很快。 几扇窗户大开,紧闭的门也被打开。 很快,屋里的烟就消散了。 虽然自幼几个兄长就说想要一个娇娇软软的妹妹,白羡鱼就是碰一下刀刀棍棍都会被他们制止,生怕她受伤留疤,可她力气小,但会使巧劲。 “……有个朋友想单独和我聊聊,他的身份不便露面,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我这几天就在佛寺,不用担心。” 白离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可小姐都这么说了,明显是不想他知道那人是谁,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他道:“好的小姐。” 白羡鱼也知道这个借口有些蹩脚,但是谢行蕴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她解释的多还反而容易暴露更多信息。 没有一会儿,绳子全部被割开,白离直接倒在了榻上,长吁了口气,“属下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有人就来传过话,说是您没事,属下还以为是为了安抚我,没想到是真的。” 白羡鱼不置可否,给他留了一瓶药,“给你放这了,等会记得涂。” 白离浑身都没劲,只能苦笑道:“多谢小姐。” …… 白羡鱼走后,谢行蕴去了与她相反的位置,那个位置的人住着的都是他从镇北侯府带过去的人。 他一踏进,所有的人就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站成一排。 “公子。” 谢行蕴扫了一眼,神色有些恹,“萧正怎么样了?” “萧统领刚刚醒来。”回话的人看了左边的一间屋子,语气有些骇然,“之前已经沉睡两天了。” 那天,公子忽然出现在院里,叫了几个人去抬回萧统领。 那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萧统领被人打昏过去。 像萧统领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还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打晕,简直让人不敢置信,毕竟一般人只要是靠近就会被他发现。 那个距离,要是那人有心杀了萧统领,也是轻而易举的。 这佛恩寺,怕是有些不简单,自那之后人人自危,防守更加森严了。 “嗯。” 众人也应了声,纷纷侧过身给谢行蕴让路。 屋内,萧正在里面就已经听到谢行蕴的声音了,所以早就下了床,半跪在前。 “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力。” 谢行蕴平淡道:“那日发生了什么?” 萧正想起来也有些后背发凉,从来只有他打晕别人的份,现在居然有人能把他给打晕。 “两日前,我奉公子您的命令在白五小姐房前守着,后来您来了我便又回了树上,那时候属下探查过周围,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接着没过多久,喻禅大师身边的人来传话了,我便在屋子前喊了一声。” 谢行蕴眸底闪过一抹深思。 “您走之后我也没有离开,探查一圈之后继续守着。”萧正皱眉,少见的严肃,“可我刚找了个隐蔽的地站稳,后颈就一痛……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此人武功极高。 而且对这里的地形也很了解。 萧正晕过去之后,小鱼儿也睡了过去。 难道……他的目标是小鱼儿? 谢行蕴目光微凝,危险地眯起眼。 ? ?求票票。 ? 晚安。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9章 桃花时节曾见君 第89章桃花时节曾见君 萧正看到谢行蕴的脸色很难看,猜到他在想的必定是和白五小姐有关,于是道:“公子,属下以为应该多派些人手过来,尤其是您和白五小姐房间周围,现在喻禅法师已经开始授经,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更是要小心。” 谢行蕴抬起眼,“嗯。” …… 翌日。 绿珠端来了热水给白羡鱼洁面洗漱,笑问道:“小姐,我们一会儿直接回府吗?” 白羡鱼并没有瞒着绿珠,绿珠对她忠心耿耿,也没有瞒着的必要。因此她是知道带走她的人是谢行蕴的。 而她说完这话,白羡鱼脑中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那是在她意识不清楚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的一串佛珠。 似乎有人在那个时间和她说了什么话,可是她醒来之后除了这稍纵即逝的画面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印象了。 “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事呢,无数人来这就是为了一睹喻禅大师的真容,天不亮就有人往山上赶,就是为了能找个好位置。” 白羡鱼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撑着下巴看她,“你也想听听吗?” 绿珠腼腆地笑了笑。 白羡鱼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反正也和三哥说了的,正好撞上喻禅大师授经,也实属难得,听一听倒也未尝不可。” 而且,聚集的人多,倒正好可以帮她办点事。 绿珠一喜,“太好了。” 白羡鱼指尖敲打着桌面,对着兴奋的小丫头勾了勾手指,“但我们也不能光顾着玩,你把耳朵俯过来……” 绿珠欢欢喜喜地凑过去听,可是下一瞬猛然变了脸色,“小姐……这不行的啊,现在这这么多人,一旦传了出去,那您岂不是……” 白羡鱼不以为意,“嗯。但是也没什么。” 反倒是可以绝了那些人的心思。 “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吧,这个消息传的越快越好。”她端起茶,茶盖轻划过碧绿色的茶水,“等会儿我们也上山。” 绿珠无奈,可瞥见自家小姐笃定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 …… 佛恩寺所在的这座山地势陡峭,千仞壁立。 熙熙攘攘的人把狭小的路堵得水泄不通,白羡鱼带着一顶锥帽,绿珠紧挨着她,一路伸手挡着,免得被路人给磕到碰到了,到了山顶,两人还是出了一身大汗。 站在巨大的寺门前,视线一路从几尊石雕香炉一路到了正中央宽敞的空地。 那上方高座之人便是喻禅。 他似有所察睁开眼,上千香客当中一眼与白羡鱼的目光对上。 白羡鱼其实看不大清,隐约只觉得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小姐,那还有位置,我们去那吧。”绿珠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桃花林边的角落还有地儿。 白羡鱼擦了擦汗,把白纱放下,“好。” 一直紧跟其后蒙着面的白离也顺势几个纵跳进了桃花林。 可就在他动身的时候,耳畔就传来一道比他还快数倍的破风声。 白离定睛一看,手瞬间握住了剑柄。 是那天晚上的高马尾! 那晚夜黑风高,他并未看清楚他的真容,只觉得有些熟悉。 现在一看,所有特征就连轻功起势都一样。 让白离感觉更为惊讶的是,这个人他认识! 镇北侯府的小侯爷,谢行蕴。 难道小姐说的朋友就是他?! 白离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见谢行蕴落脚的地方和自己想去的地方如出一辙,都是隐匿在自家小姐身后的桃花林里。 他面色不善,不管是谁,只要是对他家小姐心怀不轨,他都不会客气。 白羡鱼在那边角落落了座,很快,喻禅法师的声音就远远地扩开,金声玉振,古奥庄严。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白离甫一靠近树下的少年,后者就懒洋洋地开口,“你不是我的对手。” 白离咬牙,“你对我家小姐究竟是何居心?虽说你镇北侯府显贵,但我镇国将军府也不是软柿子,小小姐若有事……” 谢行蕴打断他,微闭着眼睛,“我只是看看她。” 白离皱眉。 这时,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那日跟在这男人身后的侍卫。 萧正笑嘻嘻地看着白离,“白兄弟是吧,别担心,我家主子和你一样,都是来保护白五小姐的,还有我。” 白离显然不信,说话也半点不客气,他可还记得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让人给他点了十几柱软骨香,“我看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你们。” 萧正瞧他的脸色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只悻悻地站在了谢行蕴身后,笑说:“白兄弟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可你打我勉强打个五五开,再加我主子,你根本没有胜算,劝你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白离心中不忿,可他说的也是事实。 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白羡鱼,又看了眼眼睛恨不得黏在小姐身上的谢行蕴,他暗骂了一句无耻,然后抱着剑站在两人对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动作,像是分庭抗礼一般。 白羡鱼和绿珠已经算来的晚了,大概听了一个时辰,喻禅法师便离席了。 天还没有暗,她正想回去,水眸一扫看到了这处开的肆意的桃花。 “绿珠,我们去摘点桃花酿酒吧。”白羡鱼舔了舔下唇,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那一片芳菲艳丽。 绿珠迅速点点头,笑道:“好啊。” 白羡鱼虽然厨艺不佳,可是她糕点和花酒做的极好,也是小时候玩闹试出来的。 讲经结束后,众人便做鸟兽散。 这会儿没有什么人了,白羡鱼便把锥帽前的薄纱都撩了上去,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红润小脸。 她拿了条贴身的香帕出来,心情颇好地穿梭在桃林间,绿珠也拿了张帕子,两人分头摘花,很快白羡鱼手上的芙蓉帕就盈满了鲜润的花瓣。 她笑了笑,忽然桃枝乱颤,山风吹过,卷起一道花漪。 白羡鱼想要去拦住已经晚了,刚才还隆起来的小山一样的花瓣现在立刻平了。 而那些纷纷扬扬的花瓣随着风,迎面撞上了一位穿着明黄色锦袍的男人。 他挑起眉,看向面前惊为天人的女子。 ? ?男二第一次登场。 ? 求票票~ ? 因为快上架了,现在是一章两千字。 ? 别囤文呀宝贝们,咱们鱼鱼和谢谢还在新书期,追读很重要的。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0章 莫临渊 第90章莫临渊 她穿着天青色的襦裙,外罩鹅黄色大氅,闭月羞花之貌,一双鹿儿似的眼睛水波漾漾,映出这漫山遍野的风景,这粉颊也不知是天生好颜色,还是被这一里胭脂云衬出来的。 莫临渊饶有兴趣地瞧着这捧着花的女子,也不说话。 白羡鱼愣了一瞬,看向他宽大衣袖处被花瓣露水染湿的水渍。 这片桃林也有条下山之路,看样子这男人是想上山,自己挡了他的道,还不慎弄脏了他的衣服。 “不好意思。”她把绿珠喊了来,“绿珠,拿条帕子给这位公子擦擦。” 绿珠还在忙活着摘花,闻言转身,霎时呆住了。 这男人长得也太俊俏了些吧。 她以前一向觉得穿明黄色这样的颜色俗气,在这男人身上竟是穿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贵气。 浓眉邪挑,凤眼凛然,那双眼微扬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绿珠。” 白羡鱼又喊了一声,绿珠啊了一声回过神,立刻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手帕。 白羡鱼失笑着提醒她,“在袖子那。” 绿珠有些窘迫,拿着帕子给男人印了印袖子那一块的水。 莫临渊也没有动,就站在那任由她的小丫鬟擦。 “一点露水罢了,无事。” 白羡鱼微勾了下唇,目光旋即落在他脚下的花瓣上,好不容易选好的,这大风一刮全掉地上了。 莫临渊瞥见她眼底的一丝心疼,唇边笑意更深,“小姐这是在心疼这花?” 白羡鱼没想到他会这么发问,但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 “嗯。” “那不如鄙人帮小姐择几朵花吧。”他施施然笑道。 …… 另一处隐蔽位置。 谢行蕴,萧正和白离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眼前的男子身上。 像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听力都不算差,白羡鱼和他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到几人的耳朵里。 谢行蕴盯着莫临渊,眸底是不加掩饰的审视,环抱着剑鞘的冷白手指在剑柄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 萧正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总觉得这风轻云淡的表情是风雨欲来的节奏。 可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谢行蕴身体往前挪动了半寸,又生生顿住,缓慢至极靠在了树干前。 他微掀起眼皮,掩住眸底深而重的灰败。 白羡鱼和那个男人交谈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他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衣衫也被露水濡湿了,后背的伤也隐隐作痛。 要是她还喜欢他。 会心疼的吧。 会用比这样的吴侬软语甜糯百倍的声音问他疼不疼。 可现在……她抗拒他。 不愿意见他。 难得有这样摘花酿酒的好兴致。 他出现,会让她不开心的吧。 白羡鱼有些意外这个陌生男人的话,“不用了,本就是我不慎扰乱了公子仪态,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莫临渊没有强求,只扬起一双多情眸,灼灼地看向她,笑道:“我见小姐多有眼熟,今日也算有缘,这桃花落在我身上,说不定日后还得相见。” 语罢,他展了展袖子,留下怔愣的两人,微笑离去。 只是与白羡鱼擦肩而过时,他凤眸微抬,精准地对上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冷漠平静,又似含着隐忍至极的克制。 莫临渊的目光微凝片刻,倏地轻呵了声。 “……事情开始好玩了。” …… 待男人的身影走后,绿珠才转头看了眼专心摘花的自家小姐,捂着胸口道:“小姐,您可真是淡定,我从前觉得镇北侯家的小侯爷的样貌已经是英俊无双了,没想到居还有人能担得起妖孽这一词的。” “妖孽?” 白羡鱼倒是认真地想了想,她觉得谢行蕴长得比刚才那人还要俊美些,不过是身上淡漠疏离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显得贵不可攀。 那人却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唇边挂着和煦的笑,好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人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的男人倒是蛮讨小姑娘欢心的。 “是啊小姐,遇到这样妖孽的男人,小姐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难怪谢家小侯爷这样追着您您也不心动。” 绿珠由衷道。 她先前知道那个掳了小姐走的人是镇北侯家的小侯爷时还狠狠惊讶了一把,京都人常道谢家小侯爷矜贵冷情,可看他这种种作法,倒像是对他家小姐求而不得。 白羡鱼默了默,从前她还真在他身上栽过一次跟头。 可惜栽的太狠。 她向来怕疼。 …… 两人摘了润泽的花瓣往山腰走。 到了院子里,白羡鱼弄了点清澈的湖水,接着让一个侍卫去山脚农户家买些糖,糯米还有些酒曲来。 侍卫买来了之后,白羡鱼看他一身平常百姓装扮问:“今早我让你们去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侍卫点点头。 “那明日继续。” 现在不少权贵也来了这进香,武宣帝好战,但却信佛,还曾大兴土木修建神迹以迎佛骨,因此民间也对越发痴狂。 侍卫弯腰:“是,小姐。” 绿珠有些不放心,“小姐,要是哥几个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白羡鱼挑眉,“不会。” 绿珠忧心忡忡,活像个老妈子,“小姐年龄还小,这消息要是扩散出去了,怕是日后想后悔都来不及。” 白羡鱼目光坚定:“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 绿珠只能作罢,“那绿珠去给小姐您烧水沐浴了。” 白羡鱼嗯了声,低头择桃花,一点点洗干净,澄澈湖水带着辛甜的气息从她十指间淌过。 过了一遍水,白羡鱼想让人再去提一桶水来,一抬头,拱门外,谢行蕴不知站了多久,墨眸深邃如夜,菲薄的唇微抿。 白羡鱼停下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皱起眉。 谢行蕴错开她的视线,右手提着剑,迈着缓步从她身边走过。 白羡鱼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话。 可他就这么直接回了屋。 她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在意。 …… 白羡鱼第二天把几个酒坛埋在了院子里的桃花树下。 她另外加了点酒,这样半个月,在她离开之前刚好可以取出来尝尝。 剩下的就带回府给哥哥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1章 和白五小姐抢兔子吃 第91章和白五小姐抢兔子吃 白羡鱼做完酒的第二天,就不大想去听喻禅大师讲经了。 绿珠只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现在见着了也听了,很快和白羡鱼一样兴致缺缺了。 白离用完早膳之后就一直犹犹豫豫地看着白羡鱼。 白羡鱼眸间闪过一丝亮光,把他叫到身边来,“白离,你能教我学剑吗?” 白离瞪大眼,立刻说:“不行的小姐,要是让三公子知道了,属下恐怕就要遭殃了。”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泄露呢。”她示意他看了眼四周,“这就只有我和你还有绿珠,府上那些侍卫已经被我派出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白离有些为难,“小姐,您金尊玉贵的,要是万一伤到哪里了,属下也不好交差。” “我只是想学一些防身的招数,要不这样。”白羡鱼挑目,望着山林间掉落的树枝,“我拿木头剑怎么样?” 白离有些犹豫。 “行了别犹豫了,你现在去帮我做一把木剑,这是命令。”白羡鱼没有开玩笑,很正经地笑说:“三哥那边我回去会自己解释的。” 白离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看着娇弱,可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 他最终道:“是。” 这难得的清闲时光实属不易,白羡鱼八岁和白锦言一起入学麓山书院,日出上学,日落下学,空闲时间和朝廷的休沐差不多,现如今也快到了结业考核的时候,可惜在大夔朝,女子不可科举做官。 …… 很快,一柄修葺良好的木剑就送到了白羡鱼跟前,她拿起来还觉得有些沉。 不过练这些哪有不吃苦的。 白羡鱼心情挺好,站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指着一个地儿,“就那一块吧,看着挺宽敞的。” 白离点点头,“那属下先去开路。” …… 树林深处,杂乱的树须盘亘缠绕,中间像是一块巨石,又像是被磨平的山体,晶莹的露水从叶片上滑落,滴在小水坑中。 少女手持木剑,头发也利落地梳了个高马尾,祥云玉带飘在身后,一招一式看着生涩,却已有雏形。 白羡鱼表情严肃,右手挽了个剑花,卷携着凛冽锐气,忽然转身向白离刺去。 白离愣了下,并没有动作,而是在剑尖快抵到他心口的时候伸手捏住了。 只这么轻轻一捏,白羡鱼就不能再进半步。 她轻喘了口气,一旁的绿珠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汗,“小姐休息休息吧,都三个时辰了。” 白羡鱼有些挫败,“你不是说我进步挺快吗?怎么你轻轻一捏我的剑就动不了了。” 白离绕绕头,笑道:“小姐要是学个三个时辰就能伤了我,属下在外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白羡鱼确实有点累了,她喝了口茶,找了个干净的树墩蹲着。 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白离笑道:“小姐莫要泄气,白离以身家性命担保,小姐对着这一块确实天赋异禀,当初我入门的时候,剑还没有小姐拿的稳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白羡鱼没那么郁闷了,好歹是将门女,不能太丢面不是。 “继续吧。”她说着就起身。 绿珠担心白羡鱼的身体是不是太劳累了,按住她的剑,急道:“小姐再多休息一会儿,奴婢去给您做午膳吃了再继续学吧。” 白羡鱼正想拒绝,忽然看到一只野兔从他们几人面前蹦跳着过去。 “不用了,中午吃烤兔子吧。” 她瞟了眼正在吃草的小白兔,小声说:“别动别动,绿珠你回去拿点调料来。” 绿珠点头,小心地踩着树叶回去了。 白离闻言没有动,不动声色地往林深处投去了一道视线。 果不其然,繁茂绿叶中,有个玄衣黑靴的少年单腿曲起,另一条腿随意横在交错的树枝间,银白色的剑鞘寒意深重。 而树下站着一个侍卫样的少年。 【是啊小姐,遇到这样妖孽的男人,小姐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难怪谢家小侯爷这样追着您您也不心动。】 白离在桃林里也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怔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最近风头鼎盛的谢行蕴也对他家小姐抱着这样的心思。 还屈尊降贵来充当她的护卫。 却也只敢远远看一眼。 白离跟在白景渊身边十几年有余,除了小小姐,他家主子从没有夸赞过一个人,只除了这谢行蕴。 他的卷,便是由主子亲自题的一甲。 至今白离还记得主子微勾着唇笑道: 【谢、行、蕴。总算有个不错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可惜是看上了小姐。 小姐那是他们将军府的心头肉,这世上白离觉得没有人能配的上小姐。 白羡鱼扑上去抓了兔子,忽然耷拉着眉道:“啊……我忘了佛门禁地不能杀生的。” 白离也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条规矩。 白羡鱼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叫,“算了,白离你拿去先养着吧,带回府上我再烤。” 白离失笑了下,“好的小姐。” 白羡鱼目光有些馋,一是真的饿了,二是想到了那天谢行蕴烤的鸡腿。 白离穿梭过林子,面前却被人拦下了。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并无恶意,于是问道:“小侯爷有何事?” 谢行蕴垂眼瞥了眼白离手上的兔子,修长的手伸过去抓住了它的耳朵,眼神冷淡。 白离心道这谢行蕴该不会和小姐抢兔子吧? 刚想完,面前的人就消失地只有残影了。 白离:“……” 谢行蕴身后的萧正也愣了愣。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和白五小姐抢兔子吃? 他和白离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茫然地从袖子里拿了一锭金子,“公子想吃这只,你再去给白五小姐抓一只吧。” 白离气愤道:“你们是强盗吗?” 萧正讪讪,“那我再帮你们抓一只吧。” 白离从鼻子里哼了声,皱着眉去找兔子窝了。 可没有找多久,谢行蕴又回来了。 手上还提着那只兔子。 只不过现在那只兔子已经死了。 他用手指把兔子身上的杂草挑开,薄唇微启,“隔壁山头杀的,给她吧。” ? ?求票票,明天开始最后一轮pk了。上次pk危险晋级了,答应我不要在这三天囤文好嘛姑娘们(つД`)追追更新,看到最新章,不然很影响数据的。 ? 数据越好爆更越多鸭。 ? 【关于上架】 ? 21号上架,也就是周日晚上十二点上架。 ? 首订很重要,大概两块钱左右,希望能全订多支持下非常感谢啦~ ? 写了一个多月了,多谢小可爱们一路支持。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2章 烤个兔头送过去 第92章烤个兔头送过去 还能这样! 但是。 “隔壁山头?”白离面色古怪,“这佛寺建在峭壁之上,就算按你的速度来回,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吧。” 他这两天已经把这周围的地势地形都摸熟悉了。 谢行蕴撩起眼皮,平静道:“跳下去,有绳索。” 该不会是连着两座山之间的那个废弃索道吧! 此话一出,白离和萧正同时愣住。 那玩意还能走人? “你疯了吗?” 白离惊诧地看向那只兔子,明明谢行蕴的年纪比他还小,初见他时这一身沉稳内敛的气质却是远超同龄人。 可是为了只兔子跳崖,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主要是他居然还没有受伤,居然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刮蹭到! 谢行蕴没有反驳,瞥他一眼,“她饿了。” 这是在催他? 白离撇了撇嘴,提着它的耳朵就准备走。 可身后的声音叫住了他。 谢行蕴望了眼拿着木剑的女孩,视线逐渐收拢,缓道:“别说是我杀的。” 白离沉默了下,接着几个纵跳回到白羡鱼身边。 这空地周围有几个树墩,其中一个树墩上摆了一些瓜果,还有茶水。 白羡鱼就在这个树墩这吃着梨子,看到白离回来手上还拿着只死兔子,她站起来细眉微凝,“你怎么把它杀了?” 白离支支吾吾地说:“我看小姐您好像很想吃,就跑到外面杀了这只兔子,那已经不算是佛门禁地了。” 白羡鱼想说话,绿珠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小姐,调料来啦!” 她手上还抱了一些柴火和火折子,小跑着朝两人奔来。 白羡鱼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勾起笑道:“那行吧,我们开始生火。” 白离点点头自觉去处理兔子了,特意挑了个远的地方,不让血腥味传过去。 一刻钟后,篝火燃起,干燥的树枝被烈焰炙烤的通红。 白羡鱼手上拿着一只兔腿,被烘烤的骨肉生香,金黄色的油汁滋滋往上冒,很是诱人。 烤的差不多了,白离看了眼剩下的兔子肉,又往林子里看了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小姐,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和他的侍卫也在这。” 白羡鱼刚咬了一口,闻言眼睛睁大了些,“在哪?” “在那。”他指了一个位置。 女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仔细分辨,果真看到了谢行蕴和萧正。 白离继续说:“小姐,昨天您在听经的时候小侯爷就跟在您身后,我问了那个叫萧正的侍卫,他说是因为有歹人想要对您不利所以他们两个才跟在您身边的。” “今天您来这练剑,小侯爷也跟着在这待了一天,现在估计也还没有用膳,要不我们也叫他们一起来吃吧。” 白羡鱼皱了下眉,思索了两秒道:“那烤个兔头给萧正吧。” 白离不解,“那小侯爷呢?” “我没有让他跟着我,萧正才是倒霉那个,谢行蕴不吃他就不能吃。”白羡鱼眉头展开,拿起兔头烤。 白离觉得还挺有道理,可是刚才这只兔子是小侯爷拿去杀了的。 可他还说不能告诉小姐。 他搞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状况,张嘴咬了一口嚼着吃。 很快就烤好了,白羡鱼把兔头给白离,笑道:“送给萧正吧,快去。” 白离应了一声,拿着兔头就去找他们了。 绿珠凑近白羡鱼,“小姐,您当真对小侯爷没有意思啊?” 小姐的狂蜂浪蝶她倒是见过不少,但是像镇北侯家这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追上来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白羡鱼细嚼慢咽,红唇微润,“嗯,没意思。” 绿珠又好奇问:“那小姐喜欢哪一类的男子啊,我瞧着他也够好看了。” 白羡鱼想都没想说:“温柔那种吧,太强势的不喜欢。”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不要冰块脸,高冷那种也不喜欢。” 绿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和小侯爷的性格反着来的吗? …… 白离找到了两人。 其实谢行蕴两人站的位置并不远,只是挑了个树叶茂密的地儿。 萧正看着奔着他们来的白离,有一瞬间有逃跑的冲动。 白五小姐说的话他可都听清楚了。 公子肯定也听清楚了。 这只兔头,虽然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股香味,一看就很好吃,但是这是个烫手山芋啊。 他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 坐立不安的时候,白离已经到了两人跟前,“萧兄弟,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 萧正委婉道:“我其实不是很饿。” 白离有些护短:“我家小姐看你在这一天了,怕你也饿,所以亲手烤了给你,这可是她的好意。” 这下萧正没有动,倒是谢行蕴动了。 他从白离手上拿过,微阖着眼看了眼,然后把它给了萧正。 萧正手指有些抖,“谢谢白五小姐好意,谢谢公子。” 白离这才满意,看了谢行蕴一眼,沉思两秒道:“小侯爷,我家小姐摆明了对您没意思,您还是走吧,这几个时辰都没用膳,饿出个好歹来我们将军府可不负责任。” 谢行蕴眉眼微抬,又轻又慢地看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再度躺了上去。 白离走了之后。 萧正为了防止多生变故,三两下把兔头给吃完,然后小心开口道:“公子,白五小姐烤的好吃,但是太辣了,不合您的口味,上回您不小心吃到了辣椒不还有些不适么,没吃正好。” 谢行蕴斜睨着他,“闭嘴吧。” 萧正:“……” …… 白羡鱼的小细腰也不是白来的,吃一点东西就饱了,再加上刚才吃的糕点,现在已经完全不饿了。 绿珠和白离还在吃,前者腮帮子鼓起像个小松鼠。 她就站起来走了两步,想消了消食,活动手臂的时候突然发现虎口那一块擦破了皮。 没发现还好,现在发现了总感觉扯着痛。 白离的速度也很快,吃完之后边收拾残局边问:“小姐,我们还练剑吗?” 白羡鱼摁了摁自己的虎口,“练吧。” …… 谢行蕴朝白羡鱼那遥望了一眼,薄唇吐出几个字,“吃饱了?” 萧正擦干净嘴巴,“嗯嗯。” “去给我抓只兔子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3章 真相(1) 第93章真相(1) 小侯爷总算开口说话了,不然这地儿安静地让人心慌。 萧正忙送不迭地答:“是,公子。” 他往周围扫了眼,踩着树干在林间跳跃,很快就抓到了一只。 谢行蕴摸着兔子的耳朵,修长干净的手摁在它的红眼之上,眸光有些暗,“去借点调料。” 萧正便去绿珠那里借了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现在他知道公子要干嘛了,所以也借了火。 谢行蕴瞥了树下的东西一眼,下一刻,黑靴踩在了铺满落叶的土地上。 等到烤好之后,萧正看着自家小侯爷面不改色地把手里的兔子都倒上辣沫,然后轻咬了下去。 接着,一口一口吃完。 谢行蕴靠树坐着,单腿曲起,另一条腿肆意折放着,冷峻的脸庞隐在半边树影之中,略显凉薄的唇随着咀嚼微动。 周围的空气又安静下来。 萧正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的公子有些失魂落魄。 明明他在来这之前是很高兴的。 …… 白羡鱼锤着肩膀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却看到了窗户那放着几只药膏,光是上面镶嵌的珠玉就能看出是稀罕物。 她顿了顿,看向左边紧闭的房门。 这个院子里只有她和谢行蕴两个人的房间。 在窗口停下,白羡鱼拿起药膏在手中转了转,立刻想到了手上的伤口。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谢行蕴。”她对着空气说:“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讲的话。” 夜幕将至,山风更肆虐了些,将白羡鱼的鬓发扬起。 她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谢行蕴的耳中。 “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看着她松开手,药膏掉在地上,房门在下一秒被合上。 半晌。 等到房间里烛光摇曳。 谢行蕴才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他在白羡鱼的门前沉默地站了会儿,将这些东西捡起,带着薄茧的指腹细致又缓慢地擦去上面的灰,重新放在了她的窗前。 眼神沉的像是一滩死水。 “手不痛吗?” 里面没有声音,里面的人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谢行蕴心脏微缩,熟悉的细密的疼缓缓侵蚀四肢百骸。 “那天的话你还没有听完。” 将一切解释清楚,或许还有机会。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在这等到你出来为止。” 他等不及了。 白羡鱼终于出声,有些无奈,“你有什么话我们就隔着门说吧。” “我想当面和你说。” 白羡鱼不耐烦道:“不想说就算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隔墙有耳。”谢行蕴道:“你也不想被人知道我们之前的事吧。” 里面安静了一下,接着白羡鱼从内推开了门。 “什么?” 谢行蕴凝视了她片刻,走了进去。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外面树上一脸震惊的白离。 她默了一会儿,做了个嘘的手势。 白离心领神会,看了眼对面站着的萧正,两人默契开始排查附近是否有人。 这里并不是什么享乐的地方,因此一切从简,谢行蕴坐在藤椅上,拿出茶盏,给自己斟茶。 “有什么要说的,一次性说清楚。”白羡鱼也拉了一把藤椅,就放在谢行蕴对面,两人相对而坐,烛光下,她的睫毛如同展翅欲飞的蝶。 “上一世,哥哥他们并没有死。” 白羡鱼抓着椅背的手下意识收紧,看着他蹙眉,“你是觉得那一世已经过去,你胡说也不会有人揭穿吗?” 谢行蕴平静地看着她,一双墨眸无波无澜,“我只是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 或许她知道之后,就不会再对他这样抵触……了吧。 “你说我……”白羡鱼才发现刚才这男人的称呼有些不对劲,“那是我的哥哥,你叫什么哥哥。” “我们拜了天地,还未和离。” 白羡鱼感觉这一世的谢行蕴,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拒绝的多了,脸皮也厚了起来。 她懒得和他扯这些没用的,“你说我哥哥他们没死,那战死的是谁?在牢房里被毒死的人是谁?被流放的被贬谪的又是谁?” 谢行蕴望向她的眸底,声音不急不缓,“是又不是。” 白羡鱼皱眉。 却听他道:“大哥落入圈套,粮草迟迟不达,是我派死士救出的他。” 白羡鱼猛地站起,脊背微僵,手指都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 “二哥被抄家,是我找人把他和四哥一起送去了大庆。” “三哥喝下的毒酒是我给他的。”谢行蕴一字一顿。 白羡鱼心中隐隐有个猜测,眼睛已经弥漫起了水雾,“难道……” “……伪造成畏罪自杀,送出了大理寺。”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羡鱼有些语无伦次,“大哥是为了我们大夔出征,战功赫赫,你救出他之后为什么要对外宣称他死了?” “还有二哥,二哥只是商人,从来不参与政事,你明明可以帮他平反了案子,为什么要把他送去大庆!” “我一家都忠心耿耿,三哥不过是因为在府里搜出了几封伪造的信件,大理寺卿接手案件不过两天,明明有机会可以帮他洗刷冤屈的,为什么你要他假死?” “还有我四哥,四哥反对迎佛骨,竟也被朝官说成蔑视皇恩,你那个时候为何一言不发?” 她长睫颤动,不知所措。 谢行蕴轻叹一声,上前将瑟瑟发抖的女孩抱入怀中,手掌轻抚她的后脑勺,头放在她的肩窝处,声音有让人平静的力量。 “……冷静。” 白羡鱼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努力冷静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行蕴眸底闪过一丝心疼,将她搂的更紧,“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白羡鱼浑身一震,“你是说……是他?” 谢行蕴稍微推开了她,给她抹去泪,“除了他的授意,还有谁能做到。” 不是他要宣称他们死。 而是他们活着,一定会死。 白羡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结合上次他说的话,难道是……哥哥他们和谢行蕴已经约好的吗? 她心绪不宁,“如果是真的,那你上一世为什么不告诉我?” ? ?他没有那么坏的。 ? 误会解开才能更好追妻。 ? 求月票推荐票~ ? 求支持正版鸭,码字不易求全订,跳章可能会错过重要剧情的鸭姑娘们(?_?)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4章 真相(2)(求订阅!) 第94章真相(2)(求订阅!) 谢行蕴面上浮现一抹悔意,他垂首对上她的眸子,声音轻的像是低喃,“时局纷乱,我本想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清理人,可终究还是来不及。” “府上各路眼线是我有意留着……将军府出事,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和你,只需三个月,大哥他们就能安全抵达大庆,到时我便没有顾虑,可以把真相告知与你,但在这之前一旦被人发现端倪,他们就会没命。” 他轻声道,“不仅是他们,还有我们。” 毕竟他犯下的是欺君之罪。 可他瞒过了所有人,也瞒过了她。 可谁能想到,他们两人居然会重生。 白羡鱼睫毛颤的厉害,一直认为是他冷眼旁观,可是现在他说。 他没有见死不救,反而他还救了哥哥他们。 她还能相信他吗。 短短数月,她几个哥哥接连锒铛入狱。 不留他们一丝喘气的余地,那人真是好狠的心。 白羡鱼突然想起,当初三哥下狱的时候,她曾想让谢行蕴用丹书铁券救他,可就在当晚,三哥便服毒“自尽”。 如果如谢行蕴所言,那杯毒酒是他给三哥的,那这个巧合便也说的通了。 她眸中庆幸中带着几分惊慌。 她真的……错怪他了吗? “为什么……大哥那时已经把兵权交了,我三哥和四哥一心为了黎民百姓,也不参与这些皇室斗争,一个功高震主的理由就能取了他们的命吗?” 她忽然有些茫然。 孩童的记忆里,爹爹告诫她和哥哥们最多的便是要忠心。 在爹爹眼里,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愿意为他征战沙场,守卫百姓。 他们做到了。 可是却差点丢了身家性命。 “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白羡鱼声音有些更咽。 谢行蕴轻轻抚着她的后颈,深思两秒后开口,“或许不全是因为功高震主。” “什么?” “乾元二十五年前,他对将军府寄予厚望,可在这一年后,他的态度就变了,这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谢行蕴语气肯定。 乾元二十五年,她遇见谢行蕴的第九年,而在后一年里,她失去了她所有的亲人。 照谢行蕴的话,这三年,将军府的诸多变故竟还不是最致命的? 她以为那位对他们家是积怨已久,从这三年便有了苗头,所以她想在这三年之中留在将军府,逐步谋划,打消他的猜疑。 可实际上,是因为乾元二十五年发生的事? 周围安静的让白羡鱼能清醒地感受到心脏在剧烈跳动。 谢行蕴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他居然这么说了,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乾元二十五年,那时的谢行蕴还不是摄政王,可也身居高位。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使者来访,和亲,兄长高迁,江南水灾,南州瘟疫…… 白羡鱼努力回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让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行蕴怜惜地,在白羡鱼没有察觉的时候,在她鬓发上轻吻了下,低声道:“若是你相信我。” 白羡鱼抬眼看他,眼里还有氤氲水汽。 他眸底暗了暗,“不管……你愿不愿意再嫁给我,我都会护着你和他们。” 白羡鱼轻眨了下眼,想到了那天在木屋里,她突发奇想问谢行蕴的问题。 【就是说,你如果……如果啊,把我娶了回去,那你会护着我们将军府吗?】 【会。】 白羡鱼心里一团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抓着他的袖子,良久才出声,“你说完了吗?” 谢行蕴略微颔首。 “我想一个人静静。” 谢行蕴收着她腰的手松开,抬起,改为握着她的肩膀,一双漆眸定定凝着她的眼,“你信我吗?” 白羡鱼别开眼,看着窗纸上映出的两人的影子,“我不知道。” 这一切太突然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良久。 他放开了她。 “好。” …… “小姐?” “小姐?你这一招应该这样……” 白离的声音猛地响起。 白羡鱼握着木剑的手顿了一下,回过神道:“哦……是这样吧?” 她往前踏了一步,重心向前,动作行云流水。 白离点点头,“嗯嗯,小姐您是累了吗?我们休息一下吧。” 白羡鱼抬起袖子挡着耀眼的日光,“嗯。” 绿珠看到白羡鱼休息了,马上拿着帕子过来给她擦汗,“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羡鱼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旁边的树上,那里,谢行蕴正坐靠着,手搭在膝盖处,正对着她的方向,黑眸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又好像是糅合了太多,让人琢磨不透。 他的手中一直把玩着她做的锦囊。 轻拢慢捻。 “小姐?”绿珠看了一眼高坐在树上的少年,总觉得这两天的小姐和小侯爷之间有些不对劲。 那天不过是远远看到了小侯爷,小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现在他坐的这样近,小姐居然没有对他横眉冷对。 白羡鱼收回目光,“你刚才说什么?” “哦,我刚才问小姐饿不饿,我这还带了很多糕点呢。”绿珠拿了几块放在干净的帕子上,笑道:“都是小姐您爱吃的。” 白羡鱼洗干净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白离,你也来吃点吧?”绿珠往白离的方向看了眼,“这还有很多的。” 前几天几人都是一块吃的,因此她就直接喊了。 白离擦了擦汗,摆手道:“小姐吃就好了。” 想到那天小姐还送了兔头给萧正,绿珠看了眼站得笔直的萧正道:“小姐,要不要给萧正也分点,这又是一天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今天也要过去了,落日就是一瞬间的事,余晖洒在众人身上,有种宁静而安详的氛围。 白羡鱼想了想,“给他们两个也送点吧。” 绿珠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两个是哪两个?” 谢行蕴侧首,看了她一眼。 “谢行蕴。” 他勾起点弧度。 “还有萧正。”白羡鱼没有注意到谢行蕴的反应,但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如实质,她尽量忽略掉。 ? ?前面有些原文有改动,到时候会发在书友圈的。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5章 我爱你 第95章我爱你 绿珠的目光更惊讶了。 白羡鱼的脸色却平静,冷静了这么两天,想到上一世的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细节,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谢行蕴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么说起来,他还是哥哥们的救命恩人。 几块糕点算什么。 绿珠接着愣愣地应了一声,然后去重新拿了几块糕点,送到了树下。 萧正笑嘻嘻地接过,“谢谢白五小姐了。” 白羡鱼朝他微点了下头,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白羡鱼的腿仿佛被定在了那里,怔怔地看着谢行蕴走过来。 他唇角勾着个弧度,像是心情很好,眉眼间的冷锐尽数收敛,“真的给我吃?” 萧正才想把手里的糕点给自家公子的。 看到自家公子这样,不知为何想到了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狼。 而白白净净的白五小姐像是一只干净无辜的小白兔。 一块糕点而已,公子的笑居然能荡漾成这样。 真是没眼看啊…… 萧正一转头,果不其然又一次目瞪口呆的白离和绿珠。 白羡鱼也被他唇边的笑晃了一晃,下意识就说:“嗯。” 谢行蕴眼眸微亮,慢条斯理道:“这可是你说的。” 白羡鱼蹙眉看着他,像是有些不解。 然后。 谢行蕴眉峰微挑,从她的帕子上拿走了一块桃花酥,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直接丢进了嘴里。 白羡鱼一愣,“那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拿我的?” 谢行蕴咀嚼的动作很优雅,眉梢都带着恣意,他喉结微滚,香软的桃花酥被他咽了下去。 同时被咽下去的还有白羡鱼身上的,动人的月季花香。 她的美人香。 说出来,她要翻脸的。 谢行蕴唇角微掀,转过身,面不改色地抛下两个字。 “顺路。” 白羡鱼:“……” 萧正:“……” 白离:“……” 绿珠:“……” 这哪里顺路了? 明明萧正就在他躺着的树下面,他还直接跳到了她面前。 不是顺路。 是顺心吧。 白羡鱼噎了一会儿之后,也淡定地继续吃糕点。 谢行蕴则想的是,这是她态度转变的开始。 把话讲清楚,还是有点作用的。 他坐回树上,手放在曲起的腿上,敛着眼看向吃着糕点的女孩,眸底的欢喜几乎要藏不住。 顷刻过后。 一道喟叹带着道不明的怅惘散在风中。 “小鱼儿。” 他碰了碰她的锦囊,轻笑出声,“……好想娶你。” …… 这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在后来的几天,谢行蕴靠的越来越近了。 一开始在树上,现在直接站在白羡鱼身边,偶尔还会教她两招。 几人除了晚膳各自用,早膳和午膳都是一起解决的。 不论白羡鱼起的多早,谢行蕴都能比她起的更早,好像就守着她门开似的。 白羡鱼这两天的话还是很少。 谢行蕴偶尔会给她抓点兔子野鸡,处理好了再给她吃。 白羡鱼吃了,他眸底的几分笑意就能持续一整天。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天。 这天,白羡鱼几人往回走的时候,她突然叫住了谢行蕴。 谢行蕴脚步一顿,凝望着她勾起唇,“怎么?” “绿珠,你们先回去吧。”白羡鱼没回,而是扫了后面跟着的几人一眼,“还有白离,萧正。” 萧正看了眼自家公子的神情,自觉扯着白离走了。 白离不放心地看了白羡鱼一眼,白羡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白离这才和绿珠一块走了。 白羡鱼等他们都走了之后,穿过小路,走到了瀑布面前。 这一湖水很澄澈,清地能看清楚底下的石头和游动的鱼。 落日余晖透过层层枝叶射在水面上,波动的光闪着细碎的金色。 谢行蕴见她还要往前走,握住了她的薄肩,“里面寒气重。” 白羡鱼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脚有些冰凉。 她停下,挣开了他的手。 谢行蕴手指微拢,放回身侧,定定瞧着她。 白羡鱼淡道:“上次你和我说的话,我想你应该没有骗我。” 谢行蕴眸色深不见底。 “我很感激你能出手救他们,如果这一世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是我做的到的,我也会帮你。” 这几天心底的几分雀跃,在此刻荡然无存。 谢行蕴看着她的背影开口,“所以?” 白羡鱼回过头,他的身影被笼罩在树影当中,“什么所以?” “所以……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白羡鱼冷静道:“我们之间的界限,难道不是一直都存在吗?” “爱你的是上一世的白羡鱼,我这一世从未爱过你。” 湍流急促从两人身边涌过。 可空气却是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被人迎面浇了一盆冷水,明明寒冬已经过去,却还是像置身于冰窖。 谢行蕴呼吸微顿,走近一步,垂首看着她的发顶,“先转过来?”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 谢行蕴站的很近,几乎要贴到她的后背,那双低着的眸漆黑一片,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入了怀里。 白羡鱼手指微蜷了下。 “你喜欢温柔不强势的?” 那天的话,他也听到了? 白羡鱼轻眨了下眼。 “那我就只对我家小鱼儿一个人温柔。”他好像吻了吻她的发顶,轻轻拨开她凌乱的几缕发,像是在承诺,“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发觉……谢行蕴的手有些抖。 他好像……慌了。 白羡鱼疑惑,想偏头看他的表情,可被他摁在了怀里。 鼻间全是他身上的檀香味。 “我不是你家的。” 谢行蕴改口,“那我只对你一个人温柔。” 白羡鱼看他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心里那份疑惑更盛,“你不是不爱我吗,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她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谢行蕴从没有想过,现在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能让他心中悲恸。 “我爱你。” 白羡鱼身体微僵了一瞬,就在她怀疑自己幻听了的时候,谢行蕴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哑又深情,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像是很想留住眼前的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原谅我,好不好?” ? ?本来是十一点更新的,看大家等的着急,就先放出来了。 ? 小谢表白了。 ? 小姑娘们投几张月票吧~鞠躬感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6章 要感谢,就不要疏远我 第96章要感谢,就不要疏远我 白羡鱼从没有听谢行蕴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在她的印象当中,年少时的谢行蕴意气风发,恣意桀骜,便是悠然提着笔的样子都让无数女子为之着迷。 青年时期的谢行蕴位极人臣,愈加成熟深敛,运筹帷幄。 白羡鱼见多了他泰然自若的样子。 要真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失态。 她面上有些惊讶,可因为被他抱得很紧,呼吸不畅,微皱了下眉,“你先放开。” 谢行蕴僵硬地松开了些,但那双原先桎梏住她的手依旧放在她的肩膀上。 白羡鱼抬起头直视他,认真道:“我找你来说这些话只是想为之前我误会了你道歉,不管你我二人之间的感情如何,但你确实曾经救了我哥哥他们,一码归一码。” 谢行蕴后退了半步,想从她的眸底看出点不一样的情绪。 可是白羡鱼的眸子过分冷静。 他动了动唇:“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楚……” 白羡鱼听得很清楚,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结这个问题。 爱与不爱对现在的她而言。 并不重要。 她打断他的话,“我听见了。”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让谢行蕴说不出一句话。 白羡鱼见他这样,却好似从他身上看到了之前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的她不也是他这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直恨不得把所有的喜欢和爱都说给他听。 但他那时候的态度就像现在的她。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吗。 白羡鱼轻叹了声,眸中终于有了些类似感伤的情绪,但她感伤的是曾经的自己,“其实你都分不清喜欢一个人和占有欲的区别吧。” 谢行蕴盯着她的眼眸,慢声道:“你不相信我说的?” 相信他爱她吗? 白羡鱼思考了两秒。云淡风轻地说:“确实不信,而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你难道还要对我死缠烂打吗?” “未尝不可。” 谢行蕴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有犹豫。 白羡鱼目光微顿,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探究。 半晌她才出声,“何必呢。” 谢行蕴被她这番冷漠疏离的语气刺的心口窒闷。 他甚至想,就算她生气愤怒,都比这样漠然事不关己的姿态要好。 生气愤怒,说明他还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 从前的她喜欢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 她对着他的拒绝还依旧笑意盈盈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心痛的不成样了吧。 现在白羡鱼只是冷静地和他讲,并没有说些伤人的话。 他就已经……快受不住了。 原来渴望一个人的爱,会这样大喜大悲。 她随便送一块糕点,他就会很开心。 她随口一句话,也能瞬间将他打下地狱。 谢行蕴垂眸,哑声道:“要感谢,就不要疏远我。” 白羡鱼没有说话,眉尖微蹙。 “起码……”他忽然低低笑了声,“把我当成朋友。” 不要说两句。 就用这样伤人的目光看他。 白羡鱼目光微动,“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吗?” 谢行蕴眼尾发红,“不试试怎么知道?” 女孩有些意外地盯着他眼角泛起的血丝。 少顷。 “这样只会让你更难受,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白羡鱼语气平和且认真,似乎在讨论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这样规劝的神态,好像真的在为他着想一样。 她是怎么做到这样平静的。 谢行蕴目光晦暗,“难不难受是我的事。” 白羡鱼默了一会儿,道:“随你。” 说完,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转身离开。 …… 这日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的,就连萧正都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白五小姐照样每天都去小树林里练剑。 公子也会跟着去,一天不落。 公子也会给白五小姐烤各种野味,偶尔会看着她的背影愣神。 要是没有他提醒,估计有一大半会烤糊。 白五小姐倒是和平常差不多。 但是会朝着公子笑了,还时不时地会和公子说谢谢。 看起来很正常。 按理说,萧正觉得自家公子现在应该是在追求白五小姐,白五小姐的态度比以前对着公子的时候可要好多了。 这种转变对公子来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 可是公子却越发沉默了,眸间的笑意也没了,眼神总是复杂难辨。 好像……也不怎么高兴。 …… 一转眼就到了要启程回京都的日子。 院里的树抽出了嫩绿的芽,白羡鱼这天傍晚把树底下埋着的桃花酿给挖了出来。 一共有三坛。 绿珠搬来了一张木桌和两把小杌子,“小姐,看来上次您做的桃花酿很成功呀,我在屋子里都闻到这酒香了!” 白羡鱼笑看她一眼,“哪有这么夸张?” “是真的!”绿珠放下桌子,拿出干净的帕子把酒坛外沾着的新鲜泥土擦干净,笑说:“小姐您等我一会儿,奴婢再去给您拿酒盏来。” “你自己也拿一个,我们两个一块喝。” 白离就在外头守着,白羡鱼还是挺放心的。 绿珠点点头,跑去隔壁院里拿去了。 白羡鱼把小木桌移动到了靠着墙的位置,稍稍离树远了些,以防有落叶掉进酒里。 没过多久绿珠就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三只玉杯。 白羡鱼亲自揭开封口,霎时整个院里都酒香四溢。 “杯子拿过来。” 绿珠赶忙递过去,“小姐,奴婢来给您倒酒吧。” 白羡鱼摆摆手,笑道:“不用,我今天高兴,我们不醉不归!” 绿珠虽不知道白羡鱼高兴什么,可小姐高兴她也打心底高兴。 “好!” “白离,你也过来喝两口。”白羡鱼抬头望着踩在树干上的男人。 白离也有点馋,于是下去小酌了两口。 白羡鱼是真的很高兴。 即使不知道在他们重生之后,上一世的世界还会不会继续。 但哥哥他们没有死就很值得庆祝了。 也许他们会在那里娶妻生子,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 她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两颊浮现两抹嫣红。 白离没敢喝多,喝完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时,他看见谢行蕴从后门走了出来,手里也提着一壶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7章 隔墙饮酒 第97章隔墙饮酒 白离想要阻止,但是谢行蕴并没有照他所想走进院里。 而是……绕到了另一边的墙角。 昨天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润湿,这位小侯爷也没有吝惜自己的袍子,靠过去就坐下,落拓不羁。 酒壶在他指间晃了晃,接着玉壶口倾斜,醇香的液体迸流而出,些许溢出的酒水溅射在他的清冷如神祇的眉宇间。 白离又看了一眼白羡鱼。 小姐像是喝的高了,巴掌大的小脸像是酒水浸润过的桃花,妩媚娇艳,水眸撩人。 笑得明媚又有点不谙世事的憨气,手中酒杯晃晃悠悠的,时不时和旁边的绿珠说上两句,然后笑得仰头靠在石墙上。 一墙之隔的位置,谢行蕴手中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完了,骨碌碌滚在了他的脚边。 萧正又给他拿了坛。 可谢行蕴没有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低着头靠在墙上,眼睛半闭未闭。 本是很恣肆的坐姿,可无端显得落寞而伶仃。 尤其是,小姐那头还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白离看着都不是滋味,遑论亲身经历的人。 他最终没有动,静静地站在树上。 白羡鱼和绿珠喝了一大坛子酒,一开始她还有些站不稳,可喝得越多,反而越安静,倒不是没有喝醉,而是醉的狠了。 另一边的谢行蕴似有所感,慢慢掀起眼皮。 白离打了个哈欠。 谢行蕴翻了墙过去,在女孩面前站定,垂眸道:“醉了?” 白羡鱼眼眸弯弯,红唇水润润的,扬起个笑,也不答话。 谢行蕴心脏微窒。 随即苦笑了声。 现在,竟是连她的笑都让他觉得酸涩不已了么。 “不喝了,喝多了赶路会头痛。”谢行蕴从桌上拿了一张帕子,给她擦去唇边残余的酒,温声道:“抱你回房间?” 白离眉心皱起,马上下了地,却被萧正给拦住了。 “白兄弟别急,我家公子不会做什么的,反正你抱回去也是抱,他抱回去也是抱,都一样的。”萧正笑了笑,“我们反正都这么熟了,你瞧着我家公子头一回喜欢人也挺不容易的,说不定以后还得成亲家呢。” 白离白了他一眼,“别乱说,谁和你们成亲家了?”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萧正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还笑容满面。 白离无语了一会儿,看着谢行蕴把自家小姐打横抱了起来。 白羡鱼喝点小酒不会醉,没醉的时候看着很醉,可真正喝醉了就会很乖,娇娇软软的很听话。 她没有反抗,谢行蕴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白羡鱼就抱着他的脖子,袖子下滑,一截粉白藕臂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像他是她的依靠。 他目光柔软,“这么听话?” 白羡鱼看着他笑,娇美动人。 谢行蕴喉结微动,怀里的女孩乖得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手指僵硬,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腿麻了,他才挪开步子,抱着白羡鱼去了她的房间。 到了榻边,谢行蕴把她轻放在床上,白羡鱼像是有些畏寒,他一松手,她就不高兴地皱起眉,刚想要重新回到他温暖的怀里,但玉手碰到了柔软的被褥。 于是白羡鱼迷茫了一下,接着就欢欢喜喜地抱着被子滚到了床内侧。 看着她夹抱着的被子,谢行蕴有种抢过来,让她抱着自己的冲动。 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喜欢温柔的人。 叫仆人做了一碗醒酒汤之后喂给她吃了之后,谢行蕴才离开。 …… 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白羡鱼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看到熟悉的环境,她发了会儿呆才穿鞋下床。 “绿珠?” “来了小姐!” 绿珠正端着一盆热水来进来,笑道:“小姐您醒了,先洗个脸吧。” 白羡鱼点点头,“再去准备点热水,我想沐浴,昨天这衣服一身酒气,还怪难受的。” 绿珠嗯了声,“小姐您稍等,我现在就去烧水。” 白羡鱼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突然闻到一点淡淡的檀香,“昨天谢行蕴后来也来喝酒了?” 绿珠想了想,“没有吧,奴婢喝醉之前都没有看到他来。” 白羡鱼摸了摸鼻子,“嗯。” 那就是他送她回房间的吧。 还有口中这一股汤药味,难怪她起来之后没有宿醉的头痛,应该是喝了醒酒汤的缘故? 白羡鱼那天把话和谢行蕴讲明白之后,面对他就更坦然了。 朋友之间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倒也不会故意避着他。 而且她觉得谢行蕴的喜欢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习惯而已。 就算是动物,养久了也会有感情。 …… 马车已经在山脚候着了,白羡鱼出门的时候带了锥帽,上马车之前,有风扬起了她面纱一角,露出精致的下颚线和俏润的红唇。 马夫朝里面问了声,旋即沾着叶子的车轱辘滚动起来。 就在她们身边安静停着的另一辆马车当中,身着明黄色袍子的男人放下了车帘。 黑衣侍卫说:“公子,属下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大夔镇国将军府的图徽。” 莫临渊笑道:“确实是。” “那刚才那位姑娘应该就是白檀深的妹妹了。”黑衣侍卫提到这个名字时,瞳孔有瞬间的微缩。 但凡对如今局势关怀的人,便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将军。 “漠北城一战,白檀深不过十六,用五千人反杀大庆四万大军,单枪匹马取了孟老将军的首级,红缨枪沾了他的血,划破他的主将营帐,狂妄地留下‘欲逆我大夔者,亡’这几个字……”侍卫回忆道:“本不会输的那样惨,白檀深未及弱冠,若不是孟将军轻敌,也不会给他一战成名的机会……”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和将军府的人遇到了。” 莫临渊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想到了不久前在桃林里见到的美景,慢悠悠地笑道:“忽然觉得,那些人的提议也不错。” 黑衣侍卫有些惊讶,“公子您是想……” 莫临渊但笑不语。 ? ?姑娘们咱们pk顺利晋级啦。 ? 编编说21号上架,也就是周日凌晨上架,希望姑娘们能支持一下首订好嘛~ ? 会有爆更~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8章 未雨绸缪 第98章未雨绸缪 谢行蕴坐在石块上,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山脚。 “公子,白五小姐他们已经走了,那我们……”萧正看了眼他的神色,“要不属下也让人准备准备,我们回侯府去?” 俄顷。 “晚一天。”少年声音带着醉酒后的沙哑,“走后留几个人在这里,如果发现什么行踪可疑之人,第一时间禀报。” 那日将他打晕的人现在都没有半点踪迹,就好像在这佛恩寺中消失了一般。 也或许是这些天公子和他一直守在白五小姐身边,那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也是潜在的隐患。 萧正严肃道:“是。” …… 因为不用着急赶路,白羡鱼一行人在五天之后才回到京都。 镇国将军府占地颇广,大气磅礴,两旁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绿珠拿了矮凳放好,白羡鱼扶着她的手走下,面容精致,白衣胜雪。 可有几个行人看到她下车之后,聚在了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的难道是真的?我刚才和这白五小姐一条路,他们确实是从城外回来的。” “我骗你干什么?前些天我去佛恩寺的时候就听她府上的侍卫说漏嘴,说她到处求医不得,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求佛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本来按她这样的家世肯定是不愁嫁的,这一来怕是有些悬了……” 绿珠隐约听到了一点,鼓气腮帮子瞪了那些人一眼。 那些人心虚地散开了。 白羡鱼微扬起眉,唇弯了下,“看来这事情传的很快嘛。” “那是,这些天佛寺的香客络绎不绝,因为挨的比较近,赶来的还大部分都是京都的人,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京都都要传开了……”绿珠道:“到那时候,小姐要是想出嫁,那就难了。” 白羡鱼眸光浅浅,“不嫁也挺好的。” 少了很多琐碎事,也不用分心去处理婆家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成为那些势力相互争斗的联姻工具,想要连同她哥哥们一起拖下水,更是不可能。 经历了上一世,白羡鱼固然恨武宣帝,但现在几位哥哥同从前的她一样对家国,还有他,都十分忠心。 这种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需要潜移默化徐徐图之。 同时也得为日后做打算。 从前是谢行蕴救下了他们,那现在她也不能指望他。 大哥不养死士,那她就养,只有自己的人才用的放心。 二哥光顾着做生意赚钱,从不插手政事,那她就去疏通这当中的关系,让二哥成为皇商。 “士农工商”虽认为经商是末等,但大夔曾经那位天赋异禀的第一皇商却是连皇帝都不敢怠慢,她不仅领帑银,支皇宫内帑,更与其余几国的王公贵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一度垄断大夔与西夷的全部贸易。 做到她那种地步,便是要抄家,上面那个人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伤筋动骨。 同时那些暗钱也得藏好转移一部分,万一那位铁了心要动二哥,也要避免像上一世一样,万贯家财最后全部被抄空的结局。 三哥聪慧但过于阴狠,得罪了不少人,她便常常劝诫,借三哥的名义广纳门客,培养门生,免得他在朝中孤立,略显颓势就被群起而攻之。 白羡鱼暗自思量着,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正院里。 打扫丫鬟和数位仆妇侍卫行了一路的礼。 刚要踏入梨香院里,就听见院里传来了白玉儿刺耳的声音。 “不行啊玉儿小姐,这是小姐的东西!” “一帮蠢奴才,这是我堂妹的屋子,这是我堂妹说了要送给我的衣裙,我穿一下怎么了?!” 白羡鱼站在拱门外瞧着白玉儿,“春风,莲花,过来。” 被呵斥的两个丫鬟正是她身边的贴身奴婢。 “姑娘,您回来了!”两人像是看见救星一般跑到白羡鱼身边。 白玉儿被扯得衣衫凌乱,一双眼睛愤恨地看着白羡鱼。 她这几个丫鬟可真是忠心,听说白羡鱼去佛寺之后,她想要来她这拿两身衣服,可是根本就没有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趁着她们打扫的功夫进去了,结果还没走出院子就被这几个死丫头遇到,现在还被白羡鱼撞见了。 气死她了。 白玉儿开口,“堂妹,上次你不是答应了祖母说要给我送衣裙的吗?现在怎么还跟防贼似的,难道你就这么小气?” 白羡鱼拂了拂袖子,微勾起个笑,“有这回事?” 白玉儿咬牙,“有!” “哦……那可能是我心情好,所以赏你几件也没事,反正我平时也没少赏府上的丫鬟。” 白羡鱼轻描淡写的语气差点把白玉儿给气死。 后者一脸不服气,阴阳怪气道:“那我现在身上这件就不用给堂妹你了吧?你衣裙那么多,少两件也不会掉块肉。” 白玉儿早就看上白羡鱼这件衣裙了,看上去薄如蝉翼,仙气十足,今天她怕被白羡鱼的丫鬟抓到抢回去,所以直接在她屋子里换上了! 白羡鱼挑眉,语调慵懒,“但是我现在心情不好。” 说完,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去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绿珠和那两个丫鬟都愣了一下没有动。 扒下来,那等会怎么回老夫人院里啊。 那可还有好长一段路,得走两刻钟呢。 白玉儿睁大了眼睛瞪她,“你敢扒我衣服,我就告诉祖母,让祖母也扒了你的衣服!” 她恶狠狠的,像是笃定了白羡鱼不敢真让人扒她的衣服。 可是白羡鱼听到这话倒是笑出了声,眼睛都弯了弯,“扒我的衣服?白玉儿,你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别说扒你的衣服了,就算是我把你爹娘的衣服一并扒了,祖母也不敢让人对我动手。” 她的声音狂且有恃无恐。 白玉儿不屑地冷哼,气势汹汹地就要走,“说大话谁不会,祖母还找我有事呢,我走了。” 白羡鱼冷了声,“抓住她。” 绿珠率先答应,“是,小姐!” 那两个丫鬟见绿珠动了,也都一拥上前,死死扣住了白玉儿的手臂。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9章 剪了她的衣服 第99章剪了她的衣服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白玉儿歇斯底里的大叫,疯狂扭动,这下两人撕破脸了,她也不想装什么姐妹情深了,“白羡鱼,你敢动我!” 白羡鱼杏眼微挑,“两个人摁着就好,去一个人去拿剪刀,再端点热水来。” “是,小姐。” “你敢动我,我爹娘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祖母,祖母就是疼我,你是不是嫉妒死了嗯?你要是真敢扒我衣服我就去祖母面前哭,让她以后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吵死了。” 白羡鱼歪着头摸了摸耳朵,然后自己从屋子里拿了一块巾帕,随意堵上了白玉儿的嘴。 白玉儿气得快要冒烟了。 “小姐,剪刀和热水来了。”春风端着盆子进来。 白羡鱼拿过,白皙的手和黑色的大剪刀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在白玉儿又怕又怒的目光下一步步走近,扯起她的袖子就开始剪,“本来这件衣服我还挺喜欢的,但是你穿了,我就不想要了。” 她说着就剪下了一大块布料,白玉儿的手马上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她连连往后缩,可是白羡鱼扯着她的领子,连带着白玉儿原来的衣服一并剪成了一条条的,破破烂烂地挂在她身上! “毁了我一件衣裳,你便拿你自己身上的来赔。”她漫不经心地剪,下手快且毫无章法,“虽然我有点亏,但看到你这副落水狗的样子,倒也可以接受。” 白玉儿快要哭出来了,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肚兜都挨了一剪刀。 她呜呜地掉眼泪,拼命摇头。 这个样子要她怎么回去,路上的那些丫鬟侍卫会怎么看她! 白羡鱼看了眼她的裙子,白玉儿发现了她这个眼神,惊骇地瞪大眼,仿佛在说那里不能剪。 白羡鱼直接无视了她,抓起裙摆,剪刀顺着剪了一圈,立刻白玉儿发抖的腿就露出来! 这下白玉儿身上挂着的都是碎布了,风大点都能让她走光。 她真的怕了,呜咽地挣扎。 “羡鱼,你终于回来了……”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她走进来,看到眼前一副场景,抓着嬷嬷的手顿时抓紧,瞠目结舌加快脚步,可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台阶上! “你!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 白羡鱼并没有立刻住手,而是慢条斯理地慢悠悠地剪下最后一刀,才把剪子放下,把手浸在了热水里。 老夫人怒火攻心又心疼的不得了,“白羡鱼!你反了天了?这是你唯一的堂姐,你居然敢剪她的衣服,你让玉儿以后在府上怎么做人!” 她连忙走到白玉儿身边,一把把白玉儿揽入怀里,摘了她口中的巾帕,“玉儿啊,你没有事吧?” 白玉儿委委屈屈地趴在老夫人肩膀上哭。 白羡鱼洗干净手,拿干净的帕子擦掉水,“她偷穿我的衣服,我不过给她点教训而已。” 老夫人抱着白玉儿呵斥道:“不就几件衣服,拿就拿了!斤斤计较什么!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白羡鱼淡道:“几件衣服确实不值钱,但祖母从我库房里拿走的那些金银首饰,翡翠玛瑙可都不是一般的东西,今日也一并还了吧。” 老夫人在白羡鱼开口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等她把话说完,她脸都绿了,立刻矢口否认,“谁拿你的东西?你现在是诬陷了你堂姐,又诬陷你自己亲祖母吗?” 她刻意强调了“亲”这个字,仿佛在控诉白羡鱼此刻的行为是多惊世骇俗。 周围的丫鬟侍卫听到白羡鱼院子里有动静,纷纷赶了过来,可却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都不可思议地跑远了,小声议论起来。 “天呐,老夫人居然从小姐的库房里偷东西!” “上回他们一家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小姐那只流云簪可是天下独一份的,怎么就会凭空出现在白玉儿身上呢?肯定是有人早早就送给了她,咱们府上唯一和青州那边有联系的,可不就是只剩下老夫人了么?哥几个是不会把送小姐的东西再送给别人的。” “那老夫人喊人偷小姐的东西岂不是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还能有假?” 老夫人咬死了没有拿,还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盖在了白玉儿身上。 白羡鱼其实一开始本不打算和她计较的,但是她这样怒气冲冲要和她算账,她倒也不介意和她好好算算账。 “祖母以为不承认就可以抵赖么。”白羡鱼瞧了绿珠一眼,“叫一队侍卫过来。” 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白羡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白玉儿刚才才见识过白羡鱼的厉害,现在看她叫人了,心里更慌了。 “祖母,我害怕……” 老夫人故作镇定,“怕什么,我是她长辈!” 绿珠很快就领着几个侍卫进来了,府中一队侍卫是十二人。 白羡鱼从房间里拿了个账本出来,用狼毫圈了几样,点了六个侍卫,“你们,照着这上面的东西,去祖母房里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老夫人惊声道:“你这是要抢?” 白羡鱼疑惑,“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抢呢?” “混账!你今天要是敢拿走一样我的东西,我就……我就……”老夫人恨得牙痒痒,可是想不到什么能威胁白羡鱼的话,最后憋出来一句,“你就别叫我祖母!” 白羡鱼笑容越发明艳,勾起的弧度美的惊心动魄。 她红唇微动,“哦。” 老夫人怒地七窍生烟,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侍卫在她面前走过去,又怒瞪了一眼白羡鱼。 没想到她这个孙女几日不见手段倒是多了不少,她以为白羡鱼不知道她拿了多少东西,可实际上她居然一件件都记着! 还好她把那些值钱的玩意全部锁在她自己的库房了,钥匙她随身带着,他们想进去也进去不了。 实际上白羡鱼只是单纯的出于上一世的习惯理了理账。 正当她庆幸的时候,白羡鱼啊了一声,叫住了领头的侍卫,“等一下。” 侍卫头头抱拳,“小姐还有何吩咐?” 白羡鱼看了老夫人一眼,“祖母屋里没有的话,那就去她的库房找。” “没钥匙,就直接砸门。” 老夫人面色大变。 ? ?四千字~ ? 上一次的pk成绩真的挺棒的,小姑娘们真厉害。 ? 所以上架会爆更三万字哒。 ? 21号,也就是周日凌晨上架,多多支持一下,谢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0章 赴宴 第100章赴宴 “你不准叫他们去!”老夫人打着哆嗦,看样子已经气到了极点,“那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她扯着白玉儿就要离开,厉声道:“你要是想动我的东西,就从他们这把老骨头上踏过去!” 白羡鱼只是离她远了点,盈盈行了个礼,“祖母莫要太激动,注意身体。” 老夫人闻言更激动了,这死丫头总有风轻云淡就把人气个半死的本事。 说起话来娇娇糯糯弱不禁风的,每一句都能扎人心口上。 白玉儿哆哆嗦嗦的被大氅裹着,头都不敢抬。 “剩下的人,把祖母和堂姐带远点看着。”白羡鱼有些倦了,袖子捂着打了个哈欠,“等东西都拿回来了,再放她们走。” “是,小姐。”一众侍卫齐声应道。 “白羡鱼,你这个白眼狼!”老夫人张牙舞爪的,狠道:“你今天要真敢动那些东西,我就一头撞在墙上,然后去京都衙门告你!” 白玉儿害怕地抓着老夫人的衣袖,心里也在企盼白羡鱼能妥协,要是她的东西真被拿回去了,那她以后出门就更不体面了。 祖母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肯定不会再动了吧。 白羡鱼头也没回,懒洋洋地往屋里走,“如果祖母要去告我,之前的约定就作废吧,白玉儿就别想嫁个好人家。” 老夫人和白玉儿的脸色同时变了变。 老夫人一肚子的火气憋在心口,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瞪得浑圆,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上去一样。 白玉儿猛地醒过来,她还等着白羡鱼带她去参加那些宴会,靠她多认识点人,要是白羡鱼不带她,她就再也没有这样触手可及的机会可以接触到那些达官显贵了! 她本来来京都就是为了谋一份好亲事。 “祖母,祖母我不想嫁给乡下人,我想留在京都……”白玉儿拉着老夫人的袖子哭,见过镇北侯府的繁华之后,她连从前还有几分心思的郡守家都彻底熄了念想,她要嫁就要嫁个京都高官! “……要不我们还给她吧祖母。”白玉儿抽噎道:“等玉儿认识几个公子嫁出去了,以后肯定给祖母送更多宝贝。” 白玉儿真怕白羡鱼一个心情不好,就不带她去了,语气也急了。 老夫人眯起眼看白羡鱼走进了屋子,步子都没慢下来的。 这死丫头是料定了她会因为玉儿不敢闹事。 可偏偏除了白羡鱼,真没有人能带玉儿打入那些权贵圈子。 真是可恨! 老夫人沉默了半晌,干涩的嘴唇都气得抖了,才道:“罢了罢了,那些东西也什么好的,还是你的亲事重要一点。” 可那一脸肉疼的表情,很明显嘴不对心。 白玉儿稍稍松了口气,擦了擦眼泪,“祖母,你真好。” 可她在大氅底下放着的手攥紧。 就是没用了点。 别人家的祖母都给孙女的婚事盘算好了,就她还得看白羡鱼的脸色。 白在这京都待了这么多年。 拿孙女的东西还要偷偷摸摸的,白羡鱼年纪小的时候直接让她送给她不就行了么,真是蠢。 …… 白羡鱼睡了会儿起来后,这些年被老夫人拿走的东西便全部都摆在了院子里。 几个侍卫团团守着。 一旁的老夫人敢怒不敢言,眼睛时不时地瞟过去,眼馋极了。 白玉儿都惊呆了。 她以为祖母只是拿了一点,刚才白羡鱼明明只简单在账本上圈了一下,可居然这么多! 桌子上都堆满了放不下,都放到了石凳上了! 每一样都金灿灿价值连城的模样,白玉儿都有些肉疼,更别说老夫人了。 白羡鱼扫了一眼,“清点好就送去我的库房吧。” “是,小姐。” 老夫人揽紧了白玉儿,咬牙道:“你还会带玉儿走动的吧?” 白羡鱼笑得意味深长,“会,祖母不用担心。” 白玉儿一喜,她还会带她走动就好。 虽然没有一个好娘家,或许嫁不得像谢行蕴那样的男人,但是她几个堂哥的名声在那里,加上她这样的样貌身材,想要当个正几品官员的正妻应当也行的! “我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情的。”老夫人忍着火道,“昨日康王府上给你送了请柬,邀你去看戏曲,你把玉儿也带上吧,说不定能在他府上遇见个合适的。” 白羡鱼没有意外,上辈子康王也给她送过请柬,只不过她拒绝了。 康王李靖是武宣帝第三个皇子,比她年长两岁,好乐舞伶人,时常在王府中邀戏班子表演,还有一些宗亲子弟和贵女,与他关系不错的都会去捧捧场。 要解决,就得不留余患。 白羡鱼嗯了声,微笑了下,“明日我会带她去的。” 老夫人和白玉儿激动地看了对方一眼。 …… 康王并非嫡也非长,但幼时体弱多病,他的母亲容妃那时隆恩正盛,武宣帝便赐给了他这个封号。 到了王府门前,绿珠扶着白羡鱼下了马车,康王府的侍卫一看,个个都惊讶了一瞬,接着才有人往里头传报。 白玉儿没有和白羡鱼坐同一辆马车,而是坐在后面那一辆,她见白羡鱼没有等她的意思,加快了动作,小跑着喊道:“堂妹等等我。” 此时白羡鱼已经走了进去,正院里很宽敞,戏台子已经搭了起来,台子下设了几排雅座,她一眼看过去,见着了不少眼熟的人。 可虽然人多,但吵吵嚷嚷的基本没有,因此白玉儿这一嗓子,顿时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大家还在好奇这人面生,视线一转就看到了白羡鱼。 有些男子轻慢的目光顿时就变了,摇着扇子讨论。 “白羡鱼的堂姐?这就是我妹妹那天说的将府的二小姐吧,样貌也不错啊……” “确实不错,也不知道有没有定人家。” 众人在心里打着算盘。 就算是娶不到白羡鱼,但娶了她堂妹也不错啊。 说不定还能得了将军府的助力,凭借她堂哥在朝中的地位,怕是一句话便能让人平步青云。 “羡鱼?”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1章 姬霜 第101章姬霜 前面第一排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手腕间和后面的高马尾用烈焰般耀眼的红色玉带束起,眸似点漆,眉眼精致,表情带着骨子里的冷,可声音里的笑意却不减。 白羡鱼看到她,瞳孔微微收缩了下,“姬霜!” 姬霜是她上一世最好的朋友,也是平南王唯一的孙女。 她自小就厌恶那些繁文缛节,想有朝一日能仗剑走天涯,在她嫁给谢行蕴之后,姬霜居然女扮男装进了她爷爷的军营,因战功卓越,最后还破例被晋为大夔唯一的女将军。 白羡鱼记得姬霜成将的时候,自己还是新妇,悄悄从镇北侯府上跑了出去找她一块庆祝。 可她却抱着她哭了一晚,那是白羡鱼第一回见她那样伤心。 第二天姬霜去了殿前请旨辞官。 再那之后白羡鱼便再没有见到过她。 有人说她是因为害怕被北漠太子报复才躲了起来。 但是她觉得绝对不是这样。 姬霜的性格和她截然相反,清冷倨傲,罔顾礼法,比真正的纨绔子弟还玩世不恭。 可白羡鱼很喜欢她。 她小时候家里还没有这样的地位,在书院里都是姬霜罩着她和四哥。 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又回到了平南王的领地,临走之前还给了她半块玉佩。 那时候的姬霜入学早,还只有九岁,稚声稚气地叮嘱她说,谁要是欺负她,就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写信给她,等她来了京都,一定会一个个把他们头给拧下来。 这一晃几年,她居然回来了。 白羡鱼很高兴,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姬霜清冷地勾起唇,“前不久才到的,找你你不在府上。” 这会儿听到两人的谈话,周围这些人才意识到这个黑衣女子居然是平南王的孙女,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白羡鱼说了句,“那是我府上的人没有告诉我,我现在才知道你找过我了。” 姬霜挑眉,“跟他们没关系,我直接翻到你院子里去的。” 白羡鱼:“……” “从前门进弯弯绕绕太多,麻烦。”她语气淡淡。 白羡鱼笑了下,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姬霜。 “堂妹……”白玉儿的声音胆怯地响起,“这位姐姐是谁啊?” 白羡鱼看了她一眼,朝姬霜道:“这是我一个远方亲戚,今天带她来看看热闹。” 姬霜盯着白羡鱼的脸,若有所思,“远方亲戚啊……” 白羡鱼话刚落地。 那日去长公主府上参加过梅花宴的一个女孩站起来了,“远方亲戚?她不是说自己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吗?羡鱼,她的父亲就是你叔父吧?” 大家族兴旺,一般不分家。 这也算很亲近的关系了。 白羡鱼正等着有人问,“将军府从没有什么二小姐,那日是她说了胡话,她的父亲和我父亲都不在一本族谱上,说是亲戚都勉强。” 白玉儿本来脸上还笑着的,听白羡鱼这么一说,笑容立刻就僵硬了。 可是之前她已经答应了白羡鱼,不能再顶着将门二小姐的名头出去。 要是她拂了她的意,到时候白羡鱼直接走了那就糟了。 于是白玉儿便笑笑,没有说话。 见到白玉儿没有反驳,刚才那些对她起了心思的男子顿时把心思又收了起来。 原来是个远方的堂姐,还以为有多亲呢。 娶回来估计也没有用。 而且看样子,白家姑娘还对她这个堂姐很冷漠,别是以前有过什么旧仇。 白羡鱼走到姬霜的位置旁边就坐下来,戏台上正唱着霸王别姬,白玉儿也跟着过去了。 一边走,一边往男子的那边瞟。 这里只简单在中间隔了隔空地,男子那边也坐满了人。 白玉儿想的是,就算是做个妾也不错,她就不信自己勾不到人。 上一回谢行蕴派人将她给打了出来,算是给她打怕了,也不敢再去镇北侯府,但其他的男人…… 可白羡鱼和姬霜坐好之后,第一排就没有了位置。 一些打量的视线落在白玉儿身上,她有些怯场。 婢女走过来问了问白羡鱼的意思。 “白姑娘请稍等,奴婢去给您堂姐添一把椅子。” 白玉儿欣喜点头,却听白羡鱼道:“不用了,那后面不是还有位置吗?” 这排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第一排坐的都是些身份尊贵的,越往后背景越差,白玉儿认不出这里的人,也不知道这规矩,于是便被婢女带到了最后一排的位子。 在这些大府上做活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眼,一看白家姑娘的态度,心里也有了个底。 怕是这人死缠烂打,她没有办法才带着过来的。 所以她把白玉儿带到这就走了。 白羡鱼和姬霜聊着天,没有过一会儿康王就出来了,锦袍华服,长得人模人样,但眼睑乌青,看上去有些虚。 “霜儿,你不是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的吗?怎么来了这里?” 姬霜瞧了康王一眼,冷道:“前天这李靖抢了一家点心铺子的小娘子进府上,她卖的荷花酥我可喜欢了。” 白羡鱼早习惯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了,所以她直呼康王的名讳她也不意外。 姬霜继续道,“那小娘子无依无靠的,被抢进府之后只剩下她夫君日日守着他们的铺子,京都衙门都不敢接这案子,每次都搪塞过去。” 白羡鱼也皱眉,“实在过分。” “那你准备怎么带她走?” 这时候一曲戏已经唱完了,康王坐在主座,闭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姬霜道:“看到了吗?那个给他倒酒的女人就是那小娘子。” 白羡鱼看了一眼,那小娘子刚才和康王一起出来的,身材娇小,虽说不上美,但一身秀气婉约的气质却挺吸引人的,只是脸色惨白。 “看到了。” 她说完,姬霜就站了起来,径直往康王那走,白羡鱼也没有犹豫,站起身跟了过去。 康王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姬霜已经站在了小娘子的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眼尾冷狂。 ? ?四千字。 ? 感谢宝贝们的打赏和票票~(求求月票~) ? 软妹x酷姐 ? 话说真的很想要个姬霜这样又飒又护短的闺蜜哈哈哈。 ? 对了宝贝们,是21号周日凌晨上架,之前说错了抱歉。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2章 夫人,你来找我了? 第102章夫人,你来找我了? “康王殿下可还记得我?” 白羡鱼看着姬霜没个正行地揽着小娘子的腰,眼底浮现出一点无奈,但也走上前去,默默站在姬霜身边。 康王眯起眼睛,“姬霜?” 姬霜皮笑肉不笑,直接切入正题,“我看你这丫鬟挺像我一个朋友的,也算有缘分,不如直接送了我吧?” 康王的目光像一条毒蛇,黏腻腻地缠在那小娘子的身上,“她身份卑贱,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白羡鱼挽唇,“殿下何出此言,她既是姬霜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 康王的视线转移到白羡鱼身上,但立刻就被姬霜给挡住了。 “我说康王殿下,你这是不想忍痛割爱?” 康王面露不耐。 但想到割据一方的平南王,还有京都将军府,他蠕动着唇,淡道:“也罢,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把她送给你。” 姬霜面无表情地道了声谢,然后把白羡鱼一块拉走了。 白玉儿也看到了她们两人凑到了康王跟前,尤其是那个黑衣女子尤其嚣张狂妄,当着皇子的面也敢这么说话。 接着就听到了周围的人讲话。 “这姬霜还是几年如一日的无法无天啊。” “那可是平南王的宝贝疙瘩,自小就被惯坏了的,别说和三皇子要个人,我听说她小时候还揍过皇子……最后也只是意思意思赔礼道歉了。” “平南王可是为数不多的异姓王,手下的那一支神挡杀神的‘鬼见愁’历来所向披靡,据说拥兵足有二十万,我要是他唯一的嫡亲孙女,我比她还狂。” “她和白羡鱼也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白玉儿既艳羡又嫉妒,要是她早些年留在京都,说不定也会交到像姬霜这样的朋友。 提了人走之后,白羡鱼便和姬霜提前离席,一起把小娘子给送了回去。 那小娘子和她的夫君眼泪汪汪地道谢。 “多谢两位活菩萨,民妇感激不尽……” “多亏两位小姐帮忙,不然草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姬霜扶起两人,“不用道谢,要真要谢,日后我买荷花酥的时候就多送我些吧。” 小娘子连连点头,“别说是送,小姐你想要多少民妇都做。” 白羡鱼不由得在想,其实武宣帝之下的京都表面繁华至极,实际上内里已经有衰败的迹象了吧。 离开铺子之后,姬霜便带着白羡鱼去醉香楼,唇角笑意清浅,“小鱼儿,我们多日不见,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如何?” 白羡鱼笑着嗯了声,“你没带侍卫出来,待会我送你回府吧。” 姬霜不在意地摆手,进了个雅间,点了几个菜和小酒,“不用,他们都不一定打的过我。” 白羡鱼支着下巴看她,笑意直达眼底。 正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二,再来两壶酒吧。” “好嘞客官!” 白羡鱼笑容顿了顿,转头,站在那前方的分明就是萧正。 姬霜好奇,“小鱼儿你看什么呢?” 她的声音没有逃过萧正的耳朵。 他扫了一圈,看到白羡鱼正看着他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白羡鱼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目光停在靠在栏边的谢行蕴身上。 他穿着金丝滚边祥云纹锦袍,浓密的鸦睫低垂,细微的动着,那张俊美至极的脸通红一片,掠过喉结,连带着两排锁骨也红了,滚烫的红色一路蔓延到他的内衬里。 修长骨感的手散漫地握着酒碗,薄唇鲜红如血。 而桌上全是空了的酒坛。 在他的对面……放着一只锦囊。 是她的。 白羡鱼有瞬间的怔忪。 “这是谁啊?好像有点眼熟?”姬霜眯起眼打量这两人。 白羡鱼回神,“是镇北侯家的小侯爷。”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印象,长得挺俊的,叫什么来着?” “谢行蕴。” 酩酊大醉的男人手腕一僵,缓慢地撩起眼皮,眼前的世界旋转朦胧,那个白色衣裙的女孩像是一束光。 也像是能解除他心中苦涩的甘甜的清泉。 残余的酒像是一簇火,灼烧着他的喉咙。 他好……渴望她。 萧正正拎着两壶酒正想放桌上,就见谢行蕴骤然起身,一把推开了他。 萧正护着酒,懵了一秒。 白羡鱼收回视线之后就没有再看他,直到姬霜忽然站起来抓着她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拉。 白羡鱼的力气没有姬霜的大,踉跄着被拽起,可下一秒,柳腰被一双铁臂紧紧抱住,身后男人的胸膛滚烫如烙铁。 她一愣,下一秒姬霜的手就被打开。 萧正见状,立刻开始把二楼的人往下赶。 好在白五小姐那里是雅间,比较隐蔽。 “放开她……”姬霜拔出了剑指着谢行蕴,冷笑道:“别以为你是皇室宗亲就能为非作歹。” 他呼吸沉重,灼热的气息靠近白羡鱼,高挺的鼻梁一下下蹭着她的脸和细幼的脖子,唇若有若无地擦过。 白羡鱼身上一阵酥麻,耳尖霎时红的能滴血。 一双小手想要扒开他的手,可铆足了劲他也纹丝不动,她咬了下唇道:“谢行蕴,你喝醉了,快放开我!” 姬霜怒极,一剑刺了过来。 谢行蕴单手抱起女孩,居然用手接住了她的剑,殷红的血顿时沿着手心的伤口流下,滴在了地上。 白羡鱼一惊,姬霜还想动作,就被萧正用剑给挡了下来。 “小姐,万万不可!” 然而就在这个混乱的时刻,谢行蕴忽然低头咬住了白羡鱼的耳垂,声若蚊喃,醉意缠绵,“夫人……你来找我了?” “流氓!你叫谁夫人?”姬霜咬牙,和萧正打的不可开交,可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 白羡鱼被他禁锢地死死的,“你清醒一点!” 谢行蕴居然勾起了笑,像是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自顾自道:“不喝了,你带我回家。” 白羡鱼不语,对着他的手又捶又打。 他不为所动,低头,在她的锁骨处轻嗅。 “好吗?” “不好!” “好吗?” 他一遍遍地问,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艰涩,“带我回家,小鱼儿。” ? ?小谢现在真的很难过。 ? 小虐一下。 ? 求个月票姑娘们,感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3章 你喜欢上他了? 第103章你喜欢上他了?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苍凉,还卷携着一丝小心翼翼,白羡鱼的心居然也轻颤了下。 他这副模样,难道是因为她酗酒? 可上一世的他,几乎滴酒不沾。 拥着她的力度几乎要将她嵌入怀里。 谢行蕴伏在她的耳边,英挺眉峰下的眼眸深邃漆黑,“小鱼儿……” “小鱼儿也是你能叫的?” 姬霜扭头怒道,手下的剑一点都不留情面,怎么狠怎么来,而萧正怕伤了她,一直没有尽力,居然隐隐占了下风。 他有些不可思议,也调动起十二分的精神和她打。 白羡鱼被他扣着,整个身体悬空,她试图冷静下来,抓着他的小手慢慢松开,现在逆着谢行蕴来,说不定会让他更失控,不如试着安抚安抚他。 “好。” 谢行蕴微僵。 “你松开我,我就带你回家。”她偏眸看他,“……好吗?” 谢行蕴收紧胳膊,睫羽敛下,“真的?” 这个男人喝醉了,就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话? 白羡鱼轻叹出声,“嗯。” “好。” 谢行蕴缓缓扬唇,眸里有细碎的光,倒映出她的模样,“我们现在就回家。” 白羡鱼觉得他忘记了一件事,“你先松开我。” 谢行蕴不松,甚至抱得更紧了,含糊不清道:“松了,你会和那个男人走吗?” 白羡鱼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他从她脖颈处抬起头,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姬霜,危险至极。 白羡鱼一愣,他这是把姬霜当成男人了? 那眼神像是淬了万年寒冰,落在姬霜身上的瞬间,她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你才是男人!”骂完她觉得不对劲,甩开萧正的剑,冷嘲道:“你管我是男的是女的,我才是小鱼儿放在心上的人!” 白羡鱼嘴角抽了一下。 谢行蕴果然浑身的戾气都被调起来了,掐着白羡鱼腰的手逐渐用力,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就要去拔剑。 现在的姬霜绝对不是重活了一世的谢行蕴的对手。 白羡鱼立刻弯腰去摁住男人的手,急道:“你不能伤她。” 谢行蕴动作一顿,侧首看她,眸底划过一丝受伤,仿佛在问她为什么。 白羡鱼道:“你要是伤她,我就不带你回家了。” 谢行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仿佛即将被放弃的表情。 白羡鱼把他的剑推回去,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就在这时。 他问:“你喜欢上他了?” 白羡鱼也没法和一个醉鬼解释,只简单道:“不喜欢。” “你骗我。” 谢行蕴抬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窟窿,眼睛轻眨,“你只关心……他会不会受伤。” 他抬近了一点,“我也受伤了。” 谢行蕴像是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低声道:“是他伤的我。” 那样子,似乎要白羡鱼给他主持公道。 离的近了,白羡鱼才看到了他手心上深可见骨的伤,十指连心,这样深的伤,只是看着就很痛,谢行蕴居然忍了这么久都没有吭声。 “放我下来,我帮你包扎。”她轻声诱哄。 谢行蕴眉心紧了紧,状似犹豫。 “我把手给你牵着。” 少年的眉心渐渐松开,怀里的女孩终于踩在了地上。 姬霜那边因为分心,被萧正抓住机会,一脚踹到了墙角,她咳嗽两声,“小鱼儿!” 萧正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剑背到了身后。 “承让了。” 白羡鱼微惊,“霜儿!” 她想过去看看她,但是被男人抓住了手。 谢行蕴醉的厉害,但也没有忘记刚才她说的话,低眸,大手插入她的手指间,直至严密缝合。 “牵手。” 白羡鱼无奈,拉着他走到了姬霜面前。 姬霜凶狠地盯着谢行蕴,可谢行蕴的目光没有分给她一分,全部被面前的女孩镬取。 “小鱼儿,这怎么回事?他和你什么关系?” 白羡鱼半蹲下来,把姬霜扶了起来,“有些一言难尽,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姬霜咬牙站起,“没有。” “没有就好。”白羡鱼松了口气。 萧正看了眼谢行蕴不停流血的手,忍不住道:“白五小姐,先给公子包扎一下吧。” 姬霜捂住胸口,轻嘶了一声,拉住小鱼儿另一只手,“别给他包扎,谁要他耍酒疯的。” 谢行蕴半眯起迷醉的眼,眸间的敌意要是凝成箭,那现在姬霜一定被万箭穿心了。 “我要是不给他包扎,等下他要是就这样回去了,长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白羡鱼看着姬霜道:“就一会儿,我给他处理了我们就走。” 姬霜耐着脾气,没说话了。 她才回京都几天,要是被爷爷抓着惹事生非,肯定又会被叫回去。 “萧正,找些绷带来。” 萧正点头:“我现在去问问吴掌柜有没有。” 走的时候,萧正不合时宜的想,为什么白五小姐使唤起他来这么顺口。 这种好像她已经让他办了很多次事情一样的熟稔感。 谢行蕴被白羡鱼摁在椅上坐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一点。 甚至一直到萧正拿了绷带和药酒来,白羡鱼说要给他上药了,他也不放开。 没办法,白羡鱼只能单手给他包扎,还得靠萧正帮忙,两人合伙才给谢行蕴止住了血。 姬霜看已经完事了,淡道:“现在没事了吧。” 白羡鱼点头,“帮你包扎好了,松手。” 谢行蕴没有动。 “你要是一直拉着,等会儿就一个人回去。”她威胁他。 姬霜听得云里雾里,这个理由真的有用吗? 可谢行蕴居然真的,一点一点松开了手。 虽然动作极为不舍,似乎时刻都有反悔的可能。 他问:“为什么不能牵手。” 不是要回家吗? 白羡鱼盯着他的眼睛,打了个腹稿,“我现在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喝完我们就回家,好吗?” 萧正的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身上。 白羡鱼有一点自己在骗小孩的心虚,可她脸上的表情稳住了,“不让我走,就没有醒酒汤喝了。” 谢行蕴眸光微亮,“你亲手做吗?” “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4章 白五小姐已经走了 第104章白五小姐已经走了 “好。”谢行蕴彻底松了手,低声说:“我等你回来。” 见他这样信她,白羡鱼心里也复杂起来,她缓缓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被他攥的滚烫的手,“霜儿,我们走吧。” 谢行蕴似乎对她叫“这个男人”一起去的行为有些不解,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前倾的身子又往后靠了靠。 萧正给她们让了道。 白羡鱼和姬霜下了楼之后从后门走了。 姬霜坐在马车里,看着白羡鱼:“这怎么回事,你和这谢行蕴难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白羡鱼努力措辞,但奈何她和谢行蕴的关系,确实没办法形容,“也差不多像你看见的那样。” 姬霜:“……” “他喜欢你?”姬霜扶额,捏了捏白羡鱼白嫩的脸蛋,“但你不喜欢他?” 白羡鱼心里对于“谢行蕴喜欢她”这个认知还是没有完全接受。 见姬霜这么说,她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羡鱼的脸蛋滑滑软软的,跟婴儿肌肤似的,姬霜多摸了一会儿,“看出来的,他醉了之后满眼都是你,还不明显吗?” 满眼都是她吗。 所以喝醉了会抱着她叫夫人。 白羡鱼忽然想到了她离开之前谢行蕴投向她的眼神。 期待,欣喜。 “长得不错,也是个坚毅的。”姬霜淡道。 她那一剑就是想要挑开他放在小鱼儿腰上的手,可是谢行蕴虽然醉酒,可还是抱着小鱼儿转了个身,直接拿后背对着了她,反手握住了她的剑。 后来小鱼儿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也瞥了眼,再深一点,手筋都能斩断,可十几岁的少年,眉头都不皱一下,倒是比她爷爷手下的一些将领都心智坚韧。 但姬霜很有娘家人的自觉,继续道:“不过配我家小鱼儿还不够格,就拿你刚才说的长公主来说,像谢行蕴这样的高门嫡子,她会容忍他只能有你一人?” 她拉着白羡鱼的手认真道:“要是哪天你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待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即使白羡鱼已经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但是姬霜是为了她好,于是她点头应下。 白羡鱼先送了姬霜回平南王的府邸,才绕路回将军府。 …… 谢行蕴坐在位置上,萧正把窗户给打开,春寒料峭,穿堂风将混沌的大脑吹的清醒了一瞬。 萧正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五小姐已经走了,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 谢行蕴揉了揉眉心,抬眸道:“夫人还没有回来吗?” “可能醒酒汤还没有熬好吧……” “半个时辰了,还没有熬好吗?” 萧正有那么一秒以为自家公子已经酒醒了,可如果醒酒了,怎么还会叫白五小姐叫夫人呢。 “扶我去膳房。”谢行蕴起身,微眯着眼,试图让眼前昏眩的场景静止。 这哪里来的膳房啊。 萧正只好实话实说,“公子,白五小姐已经走了。” 谢行蕴步履一顿,“……走了?” 走去哪了。 “公子,您喝醉了,白五小姐不是您的夫人,您尚未娶妻。” 萧正上前搀着他的手。 谢行蕴挥开他的,抓起他的衣领,阴沉道:“你胡说什么?” 萧正叹了口气,“公子,是您在说胡话。” 谢行蕴眼前突然走马观花般浮现出了一些画面,他眉峰缓慢皱起。 不知过了多久。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生疏又熟悉的脸上。 【不喝了,你带我回家。】 【好吗?】 【……不好!】 【好吗?】 【带我回家,小鱼儿。】 【你松开我,我就带你回家……好吗?】 她萦绕在他鼻间的气息甜美。 【我现在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喝完我们就回家,好吗?】 谢行蕴心脏骤缩,不知名的疼痛弥漫全身,连呼吸都抽痛。 原来。 他和她的家,是回不去的。 已经没有了。 他回不了有她的家了。 …… 接下来的几天,白羡鱼带着白玉儿去了不少地方。 白玉儿自以为会和那些高门贵女一回生二回熟。 可实际上,她们更在乎白羡鱼的态度。 而白羡鱼对白玉儿的态度,她们哪能看不出。 况且这亲的和堂的,孰轻孰重一眼就知道。 这么一趟走下来,白玉儿一家算是彻底被撇清了关系。 往后,就算是她们一家人想借着将军府的势,也没有人会搭理。 这天,白玉儿也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 面对迎上来迎接的老夫人和自己爹娘,她皱着眉朝她告状,“祖母,今日在庞家堂妹实在太过分了,我不过是不小心弄脏了庞家大哥的衣服,茶水洒了一些,庞家主母就说我不规矩,堂妹就在旁边看着,也不为我说话,好像把我当陌生人一样。” 老夫人皱眉瞪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白羡鱼,你还记得你自己姓什么吗!” 白羡鱼淡道:“我是京都白家的白,她是青州白家的白。” 白元泰板着脸,“什么京都青州的,都是一家人,要分的这么清楚?” 哪想的现在的白羡鱼连他叔父都不喊了,“白元泰,还有祖母,如果你们忘记的话,我不介意再替你们回忆一下,我爹早已经被族人从族谱上除名。” 她眸间微冷,“一般被除族谱的都是些什么人?败伦、弃祖、背君、犯刑……我爹一生忠义,凭什么被你们这样的人除族?” 老夫人用手指指着她,骂道:“你什么意思?现在算这些陈年旧账,有用吗?年纪不大,倒是记仇的很!” 白元泰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夸他大哥,明明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凭什么他的运气就那么好! “那是因为他贪心!明知道伴君如伴虎,还把功勋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加官进爵了,命也没了,活该被除名!” 白羡鱼很庆幸,在这些天里面已经把他们和将军府之间的关系撇的差不多了。 现在只需要现在这最后一步,便可彻底断了。 不然就他们这几张嘴,迟早有一天会招来祸患。 ? ?是周日凌晨上架,爆更。 ? 就是21号,不会变了。 ? 非常抱歉…… ? 以后凌晨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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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5章 逐出府 第105章逐出府 白羡鱼的语气轻慢,“我不仅记仇,记下的仇我还一定会报。” 白元泰气到跳脚,“母亲,你看看她这说的是什么话?报仇?你想怎么报仇?我们现在已经就住在这里了,难不成你还要把我们一家赶出去不成!” 白孟氏和白玉儿全部目光不善地看着白羡鱼。 老夫人闻言,胳膊肘立刻拐到白元泰那里,拐杖敲得震耳欲聋,“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先是抢我的东西,现在还想把你叔父一家赶出去,嗯?我告诉你,要是你敢把他们赶出去,就先把你祖母我给赶出去!” 白羡鱼不置可否,施施然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张银票,笑道:“祖母和叔父一家感情深,羡鱼很理解,既然祖母一心挂念着他们,不如一并回乡下吧。” 几人同时一怔。 “我可是你亲祖母!”老夫人反应过来,扯着嗓子额角青筋暴露,嘶哑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劈死你这个白眼狼吗!” 白羡鱼漠然道:“我难道不是尽孝心成全祖母吗?您和叔父一家齐心,倒不如现在便从族谱上去了您的名,让您顺利成为叔父家里的主母,岂不更好。” 老夫人手指颤抖着,“你……你居然还要将我除族谱!你凭什么?要除也是我除!” 白羡鱼往右后看了眼,“绿珠,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白元泰一家惊疑不定地看着白羡鱼。 “她是认真的?这简直冒天下之大不韪。”白元泰愤声道。 白孟氏眼珠子乱转,“不会的,估计是母亲这次对白羡鱼的态度让她生气了,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哪里禁得住这么吼的,她的长辈可就这么寥寥几位了,不会这么绝情的。” 她口上一直说着不会,实际眼睛时刻注意着白羡鱼的一举一动。 白玉儿现在就不敢说话了,现在这个场面,该不会是她闹出来的吧,她小心地往后面退了两步。 老夫人不但不害怕,现在更是怒火冲天,她几个孙子个个有出息,就这白羡鱼天天就知道和她顶嘴,现在还要把她开除族谱。 她怎么敢! “现在的族长是我大孙儿檀深!他不在府上,你没有资格这么做!”她振振有词,“你要是这么做了,等我孙儿檀深回来,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白羡鱼轻笑,笑得绝美倾城,“那就让祖母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哥哥那里,他只会关心我是不是被气到了,至于您……”她勾了勾唇,“还是想想日后如何维持叔父家里的活计吧。” 老夫人抚掌冷笑,“好啊好啊,你可真是好啊白羡鱼,来来来,你今天就把我除了名,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白玉儿脸色大变,拉着老夫人的袖子,“祖母,别冲动啊,要不您说几句好话算了,孙女害怕她真的……” 老夫人铁青着脸,竟然是连白玉儿都不顾了,用力把她甩在了地,直冲冲地朝着白羡鱼去! “母亲!” “祖母!” 混乱的叫喊声接连响起,拄着拐杖的老夫人头也不回,像是怒极。 她在这京中好歹也是高门主母,哪个人来不得对她恭恭敬敬的,就她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还说出这样的话。 “你仗着权势欺压我这个老太婆子,等你哥哥回来了看你怎么和他交待!”老夫人死死瞪着她,“你可想清楚了,今日你赶了老身走,往后要是求着我回来,我也不回来!” 绿珠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了一支笔还有保存良好的族谱。 实际上,这族谱还是崭新的。 上面也不过几人而已。 白羡鱼轻轻拂去上面不存在的灰,提起笔,“嗯。” “断绝关系的文书羡鱼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您要是觉得没有问题,那便签签字画押吧。” 老夫人怒目而视,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我自愿脱离白家,随我儿白元泰离开将军府……” “白羡鱼,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白羡鱼微笑,“既然祖母一直觉得叔父比我爹聪明,比我爹有才华,那应当也不稀罕留在我爹这里,叔父说不准去外头逛一逛,也能得个将军做一做。” 这话是平时老夫人经常挂在嘴边的,现在被白羡鱼这么说出来,充满了讥讽意味。 白元泰的眼神顿时凶恶起来,“走就走,母亲,我白元泰还真不稀罕这什么将军府!当初是我想要去军营的,他白元年不过是顶替了我的位置!到头来好处全让他得了,不然哪里会轮得到被你这个丫头奚落!” 白孟氏和白玉儿见闹得这么凶,都有些惊慌失措。 老夫人得了小儿子的耳边风,加上本就在气头上,二话不说拿起笔就签了字! 白羡鱼还打算说两句呢,没想到这两人这么不禁激。 她看着上头的红指纹和名字,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如此,便算是彻底去了关系了。 白羡鱼将这一份文书收好,眼神比刚才更冷了,“江秀娥,你可好好记住你今日的话,从今往后,我将军府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白元泰立刻往地上呸了一口,“谁稀罕!没有你们将军府,我们也能活的很好!别以为就你们了不起!” 白玉儿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签字一画押,他们就不是将军府的人了? 这日后可怎么办! 白元泰不管那么多,搀着老夫人就往外走,走了两步,眼珠子躲闪了下,又转过头去,从绿珠那里一把抢走了银票。 “……这你刚才说了要给我们当路费的!”白元泰左右看了眼,拿了就走,“可不是我想要的。” 绿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走走走!我们现在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你要是想起你祖母的好了,想要请她回去,我也不放了!”白元泰袖子里有了银票,说话底气都足了些。 老夫人经他这么一回头,也想到了福寿堂里还有许多东西呢。 “我要把我的东西全部带走!”她扭头往里头冲,“你别想占我的便宜!” ? ?今天晚上凌晨爆更~ ? 希望姑娘们能全订支持一下,码字不易,非常感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6章 把白五小姐请去镇北侯府 第106章把白五小姐请去镇北侯府 白羡鱼唇角微平,“派人看着祖母,除了福寿堂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多拿。” “收拾好了,让人给他们送走。” 绿珠点头。 “谁要你派人看着了?你把老身当什么?小偷吗?”直到现在,老夫人还是嘴硬,“狗眼看人低。” 白羡鱼瞥了绿珠一眼,“掌嘴。” 老夫人大骇,“你敢!” 绿珠立刻就找了两个管事丫鬟来。 老夫人年纪大了,很容易就被摁住了,她发髻散了点,嘶哑道:“白羡鱼!” 白元泰咬牙冲上来,结果被一旁的侍卫给拦住了。 “臭丫头!你敢动你祖母!” 白羡鱼清浅地笑了声,“白元泰,既然你和江秀娥这样母子情深,倒不如你替她挨了这巴掌吧,不过你可是个男子,得多罚一点,就……四十大板怎么样?” 白元泰被摁住了胳膊,想到上一回白羡鱼真的令人打了他们板子,知道她不是开玩笑,于是嘴上蠕动几下,便悻悻住嘴了。 老夫人很狼狈。 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更让她觉得寒心的是,最心疼的小儿子,居然都不肯帮她挡一挡。 一时间,她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意思意思,打十个吧。”白羡鱼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情无比舒畅,“打完就让人收拾东西。” “是,小姐。” 她没有等着在一边看,交待完之后,便带着绿珠离开了。 绿珠好奇,“小姐,您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赶出去啊?奴婢都想不通老夫人怎么就能偏心成这样。” “直接赶出去除了让别人看笑话之外,也容易出事。”白羡鱼道:“我让人收拾好行李送走了,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加上那张她亲自画押的文书,我便可说是她自愿和那一家人走的,也不会给外人说闲话。” “那要是老夫人他们到处说是您赶走了他们呢?” 白羡鱼笑笑,“以白元泰这种自负又狂傲的人,是不会把被赶出来这样丢脸的事情到处宣扬的,等到日后他们反应过来,再想要借我赶了他们出来这件事做文章,那就晚了。” 绿珠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对她爹的养育之恩,在这京都享了十几年福再加上带走的那些东西便相抵了。 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 白羡鱼脚步顿住。 她忽然记起娘亲随父亲一通前往边关之时,曾给她留了一块暖玉,让她从小佩着,后来被老夫人拿走了,至今都没有给她。 “让他们先守着,我亲自去取一样东西。” “是。” …… 殿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静安长公主刚一听到谢行蕴回府,便带了人赶到镇北侯府上。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了醉的不省人事的长子。 萧正站在一边,心中暗道一句糟了,“长公主殿下万安。” “这是怎么了啊?”静安长公主看着坐在主座上的男人惊骇道:“你家主子酒量差,你不知道劝着点吗!” 萧正低着头,心里叫苦不迭,他也想劝,可是劝不住啊。 满室的酒味,静安长公主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上面还有青色的胡渣,心疼的不得了,“我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 谢行蕴眼皮掀起又阖上,疲惫出声:“没有。” 静安长公主不知如何是好,“那你喝酒做什么?还喝这么多。” 谢行蕴身体坐正了些,薄唇吐出两个字,“不多。” “这叫不多?你这都快变成酒水铺子了!” 静安长公主哪里见过自家儿子这样低落的神情,他从来是个稳重的性子,今天这样肯定不是巧合! 前些天就有些不对劲了,忽然说要去佛恩寺礼佛。 她当时就想,倘若要是真悟出了个什么,看破红尘了,剃了头出家了那如何了得! 可是她又想,像蕴儿这样想要什么都有的,应当不会想不开吧。 可眼下回来就这样了,静安长公主是又急又担忧,“蕴儿……” 谢行蕴半阖着眼,这么短短几日便憔悴了不少,眼下乌青,高马尾也散了些,凌厉双眸没了平日的攻击性,倒像是陷入绝境的狼王。 他笑叹了口气。 静安长公主问了几次无果,沉默良久,偏头眯眼喊了萧正出来。 “跟我来。” 萧正已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但还是被静安长公主提了出来。 到了空无一人的院子,静安长公主直奔主题,“我问你,蕴儿这是怎么了?” 萧正没说话。 “怎么,我使唤不了你?”静安长公主怒,“别以为你在蕴儿那有几分地位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萧正跪下,恭敬道:“不敢。” “那你为何不说?”静安长公主快被急死了,“要是蕴儿出家了,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萧正疑惑地“啊”了一声,“出家,什么出家?” 静安长公主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过后。 “我只问你一句,”她开口,“这事是不是和白羡鱼有关?” 萧正心头一跳,“和白五小姐并无关系。” 静安长公主像是在揣摩他话里的真假。 这些天里,要说蕴儿最不顺心的事便是有关白羡鱼的了。 她有什么好的,值得蕴儿这样借酒消愁! “你回去照看蕴儿吧。” 静安长公主下令。 萧正站起,抱拳道:“是。” 静安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奴婢叫果盈,从小跟着长大的,几十年的主仆情分。 在他走后,她悄声在静安长公主耳边说:“殿下,奴婢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白家姑娘,公子尚未致仕,前十几年过的顺风顺水的,难得遇到像白家姑娘那样的,怕是已经郁成了心结。” 静安长公主微惊,喃声道:“心结?” “是啊,奴婢服侍您这么多年,也是自小看着公子长大的,何曾见他如此魂不守舍的,怕是被白家姑娘伤到心了。” 静安长公主两只手紧攥着,“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奴婢以为,您倒不如将白家姑娘请到府上,好好与她说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7章 去白府提亲 第107章去白府提亲 静安长公主皱眉,“什么意思?” 果盈道:“您想想看,之前公子向她掷了花却被拒,其实容奴婢说句公道话,示好被拒绝是很平常的事,公子虽然身份尊贵,可白五小姐的身份也不低,可就这么一件事,您却记上了白五小姐,宁可给她那远方亲戚发请柬,也不给白五小姐一份,您这样打她的脸,可曾想过最后吃亏的是谁?” 静安长公主稍一思索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惊讶道:“你是说,是因为我……所以她才对蕴儿这样……” “正是。”果盈继续道:“您想想看,公子这些天意志消沉,可白五小姐,我听说她这些天逛遍了整个京都,悠闲的不行,什么宴都去捧场,看起来心情颇好,这一对比,很显然是公子对白五小姐的想法多一些,白五小姐说实在话,似乎并不把公子放在夫婿的人选当中。” 静安长公主回过味来,“所以,我越针对她,她就对蕴儿越冷淡,是么?” 说完,她冷笑道:“蕴儿头一回看上个姑娘,我并非不愿成全他,只是这白羡鱼过于傲气,不然我又如何会这么对她?” 果盈叹息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殿下,这世上,总是有情人被伤,无情的人洒脱,您越瞧不上她,她就对公子越冷漠……其实白五小姐与公子也是挺配的,不论是家世样貌,还是性格,奴婢听闻白五小姐是个活泼的,公子也许就需要这样的正室娘子呢。” 静安长公主不发一言,片刻之后道:“容我想想。” 那件事过去才多少天,就要她拉下面子去找白羡鱼求和? 起码。 还得过几天。 …… 一晃半月过去,白羡鱼站在她买在远离京都附近的田庄里。 这里有一大片农田,紧挨着一间大宅子。 此刻有三十来个十一岁上下的孩子正蹦跳着朝她过来。 绿珠道:“小姐,这些都是附近的乞儿,还有几个贫困佃农养不起了,主动送来的。” 白羡鱼面上划过一丝不忍,但想到日后,却让她不能不做抉择。 府上的暗卫虽也有几十号,可还不远远不够。 这些孩子只是开始。 她的计划是三千。 三千死卫。 “安顿好他们的家里人。”白羡鱼道:“有什么困难的,随时告诉我。” 绿珠点头。 其实这些人被送进来时就签订了死契,也有很多孤儿,他们来这的第一天就得知了自己的命运,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 可要是不签,说不定现在就得饿死。 她托人去联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为了那几锭金子冒险。 但是这也是一条活路。 “姐姐你来啦!”一个跑的很快的男孩子冲到了白羡鱼面前,他虽然瘦,但个子很高,眼睛很有神。 白羡鱼还得抬头才能摸到他的头,“这里的饭菜好吃吗?” 男孩点头,后面紧跟着的孩子也都点头。 “我从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饭菜,姐姐真好!” “姐姐长得好美啊,以后我也想要娶个像姐姐这样的媳妇!” “说什么呢,以后我们就都是姐姐的侍卫啦,怎么能娶媳妇呢?我们保护好姐姐就好了!” “对哦,我忘记了,那我就把姐姐当成媳妇一样保护!” 童言无忌。 这里面小的只有九岁。 就算是到了乾元二十五年,也才刚刚十八。 白羡鱼心头一酸,“你们要和师父好好学,不仅是为了保护我,也要保护好你们自己。” “知道啦姐姐!” “好的姐姐!” “嗯嗯!” 未来的他们会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这往后几年,她会把他们全部交给当初教导白离他们的师父训练。 如果可以。 她希望永远不会有召集他们的一天。 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 …… 回到京都的时候天色已晚,白羡鱼回到院子里,很快就有侍卫带着红色的请柬呈了上来。 “小姐,这是静安长公主送来的请帖。” 白羡鱼第一反应是,难道那天姬霜伤了谢行蕴的事情传到她耳朵里了? 她拆开,眉心皱了下。 绿珠好奇问:“小姐,长公主殿下怎么平白无故给您送请柬了?” 这请帖上写的是邀她去镇北侯府一聚。 “我也不知道。”白羡鱼想了想道:“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绿珠深表赞同,“小姐还是不要过去吧。” “嗯,这上面写的就是明天,我现在就让人过去传个话,回绝了她。”白羡鱼叫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当即回了一封。 绿珠点点头,接过信件就派人动身。 静安长公主还以为她一封请柬就能把白羡鱼给叫来,可没想到到了入夜时分,这请帖又被送了过来。 “你家小姐还说了什么?” 送过来的侍卫抱拳,“小姐说她最近身体不适,不方便过来,只能回了您。” 静安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居然拿这种借口搪塞我?” 侍卫道:“殿下息怒,我家小姐确实身体不适。” “行了,退下吧。” 侍卫后退两步躬身答了声“是”,接着就离开了。 静安长公主扶额,“果盈,她不来怎么办?” 果盈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蕴儿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她又叹了口气,“这么出门一趟,身上都是伤,你之前说的对,他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体己人了。” “公子手上和背上的伤大夫说了,需要静养,免得以后落下什么病根。” 果盈也懂了静安长公主的意思,及时给了台阶,“殿下,白五小姐既然身体抱恙来不了,那我们可以去她府上,上回您不是都备好礼了么?” 静安长公主示意她继续。 “白五小姐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嘛,又是被宠着长大的,受了气不是一时半会能消的,您诚心一点,她或许态度就好了。”果盈道:“那时候,您再说提亲的事,她兴许就答应了。” 静安长公主道:“你说的有理。” 末了她道:“那你去告诉蕴儿一声,说我去白府提亲了,叫他安心养伤。”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8章 谢行蕴站在上头 第108章谢行蕴站在上头 果盈应了一声,“是,殿下。” 静安长公主也点头,既然是蕴儿这么喜欢她,她倒也能接受。 况且白羡鱼在这京都贵女当中,确实如果盈所言,也可谓是出类拔萃的。 做蕴儿的娘子,确实够格。 她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罢了,等你过去也夜深了,就不要去打扰蕴儿休息了,明儿一早再派人去知会他一声。” “是。” …… 翌日。 白羡鱼还陷在被窝里,绿珠的声音就传来了。 “小姐,快起身了!” 白羡鱼翻了个身,“让我多睡会儿……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回到京都日日奔走,确实没有时间休息。 “长公主殿下来了!” 白羡鱼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世,要去请婆婆安。 可她转念一想,马上睁开了眼睛。 这是将军府啊,长公主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 静安长公主坐在正堂,上好的紫檀木桌凳齐齐整整地列成两排,宽敞的空间飘着幽香。 白羡鱼走进去,朝她的方向福了福身子,“臣女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 白羡鱼目不斜视,“是。” 静安长公主打量了她一圈,虽然早就听说过这白家姑娘貌美,今日一见,倒还是让她惊艳了一番。 五官确是担得上绝美,难得的是姿色天然,明眸皓齿,身段也相当不错,虽然年纪尚小,但出落的亭亭玉立,弯腰时可见胸脯鼓涨,腰细臀圆,一切都恰到好处。 难怪蕴儿放不下。 有了这样的美人在前,他到底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如何能抵挡得了她。 白羡鱼哪知道她坐回椅上的这一会儿功夫,静安长公主就把她看了个遍。 她微笑着端起了一杯茶,心里却在想该怎么解释谢行蕴手上的伤。 “今日我本是想先找你祖母的,但她似乎已经回乡了?”静安长公主的态度比白羡鱼想象的要好很多,“那我就直接和你谈了。” 白羡鱼嗯了声。 “我且问你,定亲没有?” 白羡鱼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沉默两秒才道:“尚未。” 静安长公主这次来,已经是拉下了脸,现在人都已经坐在了这,要是没谈成,那才是丢了脸面。 要知道她来的时候可也带了一马车礼。 因此她语气和缓,“上回请白玉儿去我府上,是我考虑不周,对不住你,但其实我更中意的还是你。” 白羡鱼有些意外她的妥协,但也没有犹豫道:“长公主殿下客气了,羡鱼不敢高攀。” 静安长公主之前听了果盈的那些话,现在对白羡鱼的拒绝倒也有准备,她话音刚落地,她便道:“你先不用着急拒绝,我知你现在对我不满,可这嫁娶是一辈子的事,我家蕴儿对你可是实打实的真心,你日后若嫁到他府上,定也不会叫你受委屈。” 此刻白羡鱼想的却不是静安长公主的这番话,而是她的态度为何一下子转变地如此之快。 难道是谢行蕴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殿下有心了,但当初拒绝小侯爷,也非臣女一时之意,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静安长公主语气开始不耐,“深思熟虑后,觉得我儿不好?” 白羡鱼知道她是个护短的,但是现在不说清,以后要是拂了她的意,更麻烦。 “只是不适合,小侯爷天人之姿,臣女不敢高攀。” 静安长公主倒没想到自己亲自来了,这白家姑娘还这样执拗,在她低头道歉了,居然还这样拒绝。 一时怒上心来,“你现在是果断,难道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吗?” 这满满的威胁的语气。 白羡鱼不卑不亢道:“嫁不嫁的出去,那也是臣女自己的事,不劳您挂心。” “好啊。”静安长公主站起,紧盯着她的脸,“好一个白羡鱼,竟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白羡鱼道:“臣女只是实话实说。” 静安长公主瞧她一眼,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走人。 果盈跟在她的身后,“殿下刚才冲动了。” 静安长公主道:“她就差给我一巴掌了,我还和她客气?” 果盈知道她在气头上,于是也没有再说话。 走到院里,果盈看了眼带来的礼,问:“殿下,那这些礼?” 静安长公主没有答话,一直怒气冲冲地走到要拐弯处,才气道:“拿来的东西难道还有拿回去的道理?留着。” 也算是她自讨苦吃。 早知道这个白羡鱼气性这么大,她当初就不该逞一时意气。 现在拉下脸来“求”人家人家都不搭理。 可蕴儿还在家中醉着呢。 …… 谢行蕴起身之时,长公主派来的人才到。 他眉眼倦怠,“何事?” “公子,长公主殿下说,让您不必伤心,姑娘那里,她回去给您说好的,” 虽然传话的人并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但是也清楚地瞧见了谢行蕴的表情微变。 “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昨儿夜里喊人传的话,因怕打扰您休息,这才现在来禀报。” 谢行蕴握着门的手微紧,“知道了。” 传话的人退下后,谢行蕴进了盥室,简单用冷水冲了个澡后,因醉酒昏沉的头才清醒了些。 他换上衣服,径直往将军府的方向去。 …… 白羡鱼送走了静安长公主,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己不想嫁那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可要是换成别人来威胁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静安长公主离开之前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要是她不嫁给谢行蕴,日后想嫁给别人,她或许还会从中作梗。 难道是因为那天,她骗了谢行蕴先离开了,所以他才让静安长公主直接来了这? 白羡鱼轻蹙起眉,“绿珠,你让人把长公主带来的东西都收好,改天还回去。” 绿珠点头,“奴婢现在就去。” 白羡鱼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屋檐处就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响动。 她抬头,看见谢行蕴站在上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白羡鱼没好气道:“长公主都走了,你还不走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9章 我确有和她说过提亲 第109章我确有和她说过提亲 谢行蕴道:“你以为我和她一起来的?” “难道不是吗?” 谢行蕴干脆在房檐上坐了下来,幽深寒眸锁着她,言简意赅道:“我没有。” 综合以前他的种种行为,白羡鱼并不觉得他说的话有可信度。 “那你说,你母亲为何突然到我府上说些要提亲之类的话,不是你让她来的,她会转变态度过来?” 谢行蕴的手隐隐作痛,刚才出来的太急,伤口沾了水,潮湿隐晦的痛意绵延至整条手臂,他轻蹙了下眉,“之前我确有和她说过提亲……” 白羡鱼将头抬地更高些,对上他的视线,“所以,你也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男人沉默。 “不嫁你,就不能嫁别人,谢行蕴,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白羡鱼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她这坚定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从前的她。 不过以前是坚定地想要嫁给他。 现在是坚定地远离他。 谢行蕴沉思半晌,没说话。 久到白羡鱼脖子都仰地酸了,他才开口,“不想。” “那现在请你离开。” 谢行蕴从屋檐上站起,黑靴笔直,高马尾随风轻动,他转身,背对着白羡鱼,动作矜贵从容,声音却低沉,“嗯。” “我走。” …… 镇北侯府。 静安长公主正在水榭坐着,手中还拿了个绣绷,一针一线慢悠悠地绣着。 两旁的婢女突然福身,“公子万安。” 静安长公主一顿,马上把手上的东西给放下,“蕴儿?” 她一抬头,就看见谢行蕴淡漠至极的脸。 静安长公主莫名有些心虚,“蕴儿,你怎么来这了?这里风大,你有伤在身,还是……” “母亲。”谢行蕴打断她的话,语气平缓,“请不要再插手我和她的事。” 静安长公主微愣,“我去她府上提亲,不是顺了你的心意吗?” 谢行蕴抬眼,“您威胁她,只会适得其反。” 静安长公主有些委屈,“可是……” 谢行蕴淡道:“孩儿先告退了。” “蕴儿……” 果盈瞧见他迈步离开,叹了口气道:“殿下,您当时既已经低了头,为何又要说些威胁人的话?” 静安长公主面露不忿,“我都道歉了,她还那样的态度,我能不生气吗?” “殿下,道歉也是要白五小姐接受才算道歉的,您这样一威胁,只会让她越发抵触,您委屈,小侯爷更委屈。” 静安长公主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关心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等白五姑娘的气消了,您再想办法吧。” 静安长公主忍不住道:“脾气不好还犟地像头驴,这还没嫁过来呢,蕴儿就胳膊肘往外拐,要真嫁过来了,这侯府岂不是变成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果盈也忍不住想说句。 按照那位姑娘的性子,能不能嫁过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 安排好田庄的事情之后,没过多久,白羡鱼就开始准备拉拢门生。 寒窗苦读,对于一般人而言最难的就是家里没钱,负担不起。 这不正好,她有钱。 和白景渊说了之后,他虽然惊讶,但看到女孩这么跃跃欲试的表情,还当她一时兴起,想效仿古人,于是便同意了。 “你要是想找人的话,可以去白马驿,那里有不少学子暂住,指不定能遇到你想招纳的人。” 白羡鱼早打听好了,白马驿里大部分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还有很多穷寒困苦的书生,来了京都之后,所有的盘缠已经消耗殆尽,只能先旅居白马驿。 白马驿是曾经的一位宰相所建,虽刚建成时不收分毫钱银,在这里一住数月的进士足有二十几人。可后来家族没落,连这白马驿也开始收取钱财,沦为了客栈。 但也是读书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甚至有人专门攒了钱,就是为了去那里住上一晚。 因为白马驿附近就是琼林苑。 两者位于河岸的同一边。 每回殿试过后,皇帝都会令人在琼林苑举办琼林宴,皇帝亲临,重臣作伴,为新科进士庆贺,光宗耀祖,恩荣至极,这等盛会也让很多读书人愿意穷极一生。 “好,我知道啦哥哥。”白羡鱼笑着看他,“哥哥你今天怎么没有穿朝服?” 白景渊略勾起唇,“殿试已过,今日便是琼林宴。” 白羡鱼懵了一下,这么快就已经是琼林宴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殿试已经召开了。 “那这状元榜眼和探花郎,都是谁?” 白景渊顿了顿,目光深幽,“谢行蕴,林行简和李季庚。” 白羡鱼有些意外,但又并不意外。 按照上一世,谢行蕴本就在乾元十六年摘得榜首,可她意外的是,谢行蕴像是随便考的一样。 前不久还同她一起去佛恩寺,还来她府上来着。 “嗯嗯。”白羡鱼笑道:“那哥哥,我们现在可以一块去,反正白马驿和琼林苑隔得很近。” “嗯。”白景渊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白离回来复命的那天和他说,小鱼儿和谢行蕴的关系有些扑朔迷离。 将佛恩寺发生的一切都禀告给了他。 他有些惊讶,但看样子是谢行蕴对他家小鱼儿单相思,现在他又何必在小鱼儿面前再提起谢行蕴。 马车在街上慢悠悠地前行。 白羡鱼到了白马驿之后便下了马车,腰间上的暖玉熠熠生辉。 她直接找到了店铺伙计,“我想见你们掌柜。” 伙计点点头,“这边请。” 白羡鱼被带到了内间,中间的案前坐了一个留着胡须,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 见有客人来,掌柜的放下记账的笔,道:“这位姑娘,请问有何事?” 白羡鱼拿出手中一沓银票,开门见山道:“我要买你的白马驿。” 这个掌柜脸色微变,仔细看了眼银票,这样大额的银票,这个带锥帽的小姑娘拿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来历有些可怕啊。 “这是我祖上留下……”他眼神飘忽,“现在家境没落,也只这一点念想了……” 白羡鱼又拿出一沓,“最多这样了,再多的钱,我大可以在你对面再办一家‘白马驿’。” ? ?富婆鱼鱼。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0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求订阅~) 第110章鲜衣怒马少年郎(求订阅~) 那掌柜本来就是想待价而沽,听白羡鱼这么一说,立刻就咧开嘴笑道:“行行行,姑娘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磨叽了,这些银票买下白马驿绰绰有余,这店铺伙计还有膳房的那些人,有些是签了死契的仆人,等会我带姑娘认认人。” 白羡鱼点头,宁缺毋滥,她要找些日后能高升的,对三哥有帮助的,也得先了解。 况且既然大部分的人会来这住一段时间,她干脆就直接买下来,也方便寻人。 至于怎么寻,那就有重生的好处了。 她记得哪些人会高中,也记得哪些人日后会身居高位。 而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是寒门出身,选忠义之人落魄时雪中送炭,到了三哥危急时刻,他们也能有所帮助。 这白马驿,以后便是她的了。 …… 在白羡鱼忙着认人的时候,朱雀大街上喧闹异常。 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这正在打马游街的少年状元郎。 身着铁甲的侍卫两排分立,高头大马上的少年以金镶玉发带束起高马尾,眸若寒星,剑眉斜飞入鬓,鼻梁英挺,无可挑剔的轮廓如工笔山水画般自然流畅,俊美至极的脸庞深邃矜傲。 他身着大红罗袍,内着白绢中单,腰系玄金色锦囊,长指握着缰绳,细看其中,还勾挂着一副花抹镶玉牌。 “果真是我们大夔史上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像小侯爷这样的人,就该如此耀眼!” “不久便要入翰林院了吧,‘入内阁先入翰林’,这谢行蕴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副模样,可真是能勾了人的魂去。” “常听得你们说,这六元及第是哪六元啊?” 有卖油翁凑过头来听热闹。 一女子捧着花,含着笑看向端坐马上的少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县试、府试、院试第一名为案首,而乡试、会试、殿试的第一名为解元、会元、状元,合称“六元”。” “接连在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中考中了第一名,称“六元及第”。” “谢行蕴正是连中六元!” 卖油翁只知道邻居家的孩子十四岁考了秀才,一家人高兴地一整晚没睡觉,而这个小侯爷,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居然就已经是样样第一的状元郎了,不禁有些震撼。 一路穿街到了琼林苑,谢行蕴翻身下马,不少官僚纷纷抱拳祝贺。 他唇角始终勾着弧度,却并不让人觉得他高兴。 白景渊也站在琼林苑中,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往里走去。 他曾经也想过小鱼儿要是嫁人,配她的该是怎样的。 脑中也从没有过具体的印象,只大概觉得,必须得是个让常人望尘莫及,惊为天人,顶天立地之人。 他家小鱼儿年华正好,配她的也得是个意气风发的俊俏少年郎。 不得不说,这谢行蕴倒是都对得上。 …… 白羡鱼将白马驿逛了一圈之后,发现这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离琼林苑近一点。 琼林苑虽是皇家园林,可占地颇广,一些地方没有岗哨。 这白马驿也算是托了第一个主人的福,若非那位官至宰相,也不能占了邻近的这块风水宝地。 两者之间的水路居然是相通的。 她往后门走去,似乎踮起脚就能看到那边的笙歌燕舞。 就在白羡鱼准备走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角落处多了个挑着货担的货郎,她下意识皱了下眉。 好生奇怪。 别的卖货郎起码得让人家知道自己是卖的什么货吧,这两人带着面巾,装扮是到位了,可这担子里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的…… 白羡鱼往下瞧了一眼,顿时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那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货物,而是染了血的剑! 这时候,那人也发现了她,目光对视一瞬,就从中抽出了剑! 白羡鱼面色惶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救命啊!杀人了!!” 那个人眼里杀意毕现,白羡鱼跑了几步,可是绣花鞋一崴,摔倒在了地上,那人直接往她倒下的地方刺去! “救命!” 可是白马驿现在正是在堂前用膳的时候,吵闹的很,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声。 她咬牙一滚,直接顺着下坡掉到了河里! …… 晌午,春日的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 武宣帝坐于上位,看上去颇为年轻,大概只有三十多岁,可目光威沉,不容逼视,他执政的这些年,大夔一路向外扩张,慢慢蚕食邻国边境。 谢行蕴浅酌了一杯,白玉手指晃动着水面。 “谢卿可是有什么心事?” 静安长公主是武宣帝的嫡妹,他从前见了谢行蕴,都是叫一句外甥。 可现在还在宴上,于是显得生疏了些,可这样关怀的话,也让不少人心里感慨。 果真是天潢贵胄,便是发个呆,也可引得皇帝注意。 可没想到,下一刻,这位小侯爷忽然站起。 武宣帝,还有坐在他身边的李季庚以及林行简,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 谢行蕴紧皱着眉,几乎是瞬间就撩起衣摆,往墙外翻去。 “失陪。” 宴上静的可怕,无人敢发声。 直到武宣帝脸色稍沉地说:“景渊,你带人去看看这小子去干什么了。” 白景渊放下象箸,“是。” …… 虽然与她熟悉的人都喜欢唤她一句小鱼儿,但白羡鱼的水性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奇差无比,因为自幼身体虚寒,她向来沾不得水。 她直冲冲地滚下去,直接砸进了水流当中,若是有水草抓一抓倒好,可偏偏没有。 那两人还不肯放过她,径直跳下了水,手中的刀反射出白光。 白羡鱼有些反胃,喊救命的时候不慎呛了两口水。 身体越来越沉,她连连咳嗽,拼命想远离,用力往后逃。 可是这里水深,白羡鱼噗通了两下,身体就失了力气,眼看着歹人越来越近,她有些绝望地眨了眨眼睛。 难道,这就要死了吗。 她还有好多事情想做。 白羡鱼眼神逐渐坚定,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猛地往水底游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1章 有人抱住了她 第111章有人抱住了她 水面之下,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鼻腔和耳朵被灌入河水,她咳得肺都在疼,像是吸入了无数荆棘。 白羡鱼死死憋着,努力一脚踹开了他,可腿被他拖住,用尽全力把自己的腰带套在他身上,躲闪着拔出他的剑,水中不好使力,但她还是刺中了那个人的腰,血水流出,那人怒极,抓着她的长发,夺过了她的刀。 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了些波动的日光在她脸上,白羡鱼彻底没了力气,气泡沿着她的嘴角往上浮,在水面炸裂开来,她缓缓闭上眼…… 好可惜,要是她力气再大一点,就能刺中他的心脏了…… 白羡鱼闭着眼等着疼痛的到来,可先响起的却是那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血腥味混着河水。 她抖着睫努力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可眼皮太沉重,她只能看到一团烈日般的红在水中散开。 好像有人抱住了她。 …… 谢行蕴抱着白羡鱼出水的时候,尚在远方的白景渊光是看到那道紫色衣裙的女孩,心中就涌现出强烈的不安。 “叫御医!” “是,大人!” 怀里的女孩脸色苍白,谢行蕴把她放在岸边,逼出了她体内呛下去的水。 鬓发三两缕贴着她的脸,白羡鱼素来红润的小脸上素白一片,猛烈的咳嗽中,她看到了谢行蕴。 他穿着状元服,大红色的喜服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发丝微乱,目光沉地吓人。 白羡鱼看到他,反而放心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谢行蕴看到白羡鱼手上被掐出来的刺眼的青紫痕迹,眼神越发幽沉,他将外袍脱了下来盖住她的身体,重新提起剑,剑身寒意毕现,自少年手上暴射而出,一剑斩断了黑巾男人的胳膊。 琼林宴还在继续,献舞的美人转着圈,腰肢柔软。 “报!陛下,白家姑娘遇刺,现在已经被小侯爷救下了!” 武宣帝皱眉,“哪家的白姑娘?” “白元年老将军的幺女!” 众人皆惊。 那不就是白景渊的妹妹白羡鱼么,她居然在这琼林宴附近遇刺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武宣帝众目睽睽中站起身,“禁卫军统领何在。” “臣在!” “朕命你即刻带人封锁这里,一只苍蝇也不能逃出去!” “臣,领命!” …… 琼林苑内。 谢行蕴和白景渊还有一位身穿朝服的官员站在下方,两排按文武朝官分作两列,中上的位置坐了武宣帝,众人正在商议些什么。 “即使贼人已死,但也不可不查!这次是其他人,下次会不会就是朕了!”武宣帝斥道:“这么咫尺之遥的地方,居然也不派人守着,要是白家姑娘在朕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叫朕如何面对为国捐躯的白老将军?” “大理寺卿何在!” 谢行蕴身边的朝服男人上前一步,“臣在。” “朕命你彻查此事,不论这是意外还是别有图谋,五日之后须得给朕一个交待!” “禁卫军统领刘至,玩忽职守,险些铸下大错,即日起除去职位,全家流放,副统领江袁升为统领,配合大理寺卿调查!” “臣等接旨。” 武宣帝看了眼中央的谢行蕴,又补充了句,“白羡鱼醒来之后,让她配合大理寺查案,还有谢卿,你既然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修整一日后便也配合查案吧。” “臣,接旨。” …… 白羡鱼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小姐,您醒啦!” “妹妹。”白景渊的眉心始终皱着,“哪里有不舒服吗?” 白羡鱼睁开眼睛,摇摇头。 白景渊心里一紧,“乖,小鱼儿别怕,那人已经死了。” 白羡鱼点点头,“我不怕。” 白景渊看得心疼,“你四哥还在书院,等他下学了,我告诉他,让他来看看你。” 床上的女孩嗯了一声,白白糯糯,乖乖巧巧的,白景渊第一次有些后悔没让白羡鱼学武,也怪自己没有让人跟着她。 “以后白离就跟着你吧。”白景渊道:“他做事妥帖,武艺高强,要是遇到危险了,他也能护着你。” 白羡鱼摇头蹙起眉,喉咙因为灌了很多水,有些哑,“不要……” 白景渊道:“哥哥已经决定了,明日起就让他跟着你吧。” 白羡鱼还想说话,就被白景渊捂住了嘴,“好了,别说话了,等你身体好了再说话。” 白羡鱼无奈,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有事情就不要打扰你主子。”白景渊看了眼绿珠,“小鱼儿,那你好好休息,哥哥还有事,先走了。” 白羡鱼嗯了声。 门重新被合上,白羡鱼看着绿珠,道:“我昨天穿的衣服呢?” 绿珠道:“奴婢拿去让人浣洗去了。” “暖玉呢。” 绿珠奇怪,也想到了什么,“小姐,暖玉好像不在您之前那身衣服上。” 白羡鱼轻皱眉,绿珠扶着她坐起来,“怎么会不在?” “奴婢给您换衣服的时候就检查过有没有其他东西了,但是没有发现暖玉。” 绿珠也知道这暖玉的来历,那是小姐娘亲给小姐从小戴着的,可后来被福寿堂的老夫人给拿走了,还谎称丢了,结果后来她和小姐一起去找的时候,发现玉佩早就被送给了那时还在青州的白玉儿。 小姐最后是亲手从白玉儿怀里找了出来的,得了暖玉之后小姐日日戴着。 白羡鱼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你带人去白马驿找找,找没找到都告诉我。” “是。” 掉在白马驿还好,那已经是她的地盘了,可万一要是掉到了河里,那要找回来就有点困难了。 现在河流虽没有夏季那么湍急,但也不慢,不知道会被冲到哪个地方。 白羡鱼又喝了口茶,沉沉地睡过去。 …… 白景渊出了院门,就见少年斜靠在拱门处,银剑立起放置在一边,见他来了,凛冽眸光顿住,“她怎么样了?” “刚醒。” 谢行蕴朝梨香院里看去,白色的花蕊已经点缀上了梨树,有暗香拂面。 白景渊看他一眼,想到他是小鱼儿的救命恩人,面色稍霁,“要不要去看看她?” ? ?(爆了一万二了)求月票姑娘们!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2章 守着她 第112章守着她 谢行蕴深思两秒,最终还是背过身拿起剑。 “不看了。” 白景渊有些意外,他不是冲着看小鱼儿才和他一起来的府上吗? 现在他邀请他一起去,谢行蕴居然拒绝了。 正当白景渊也想要走的时候,就看见前方的谢行蕴微顿了下步伐,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什么,侧过身道:“她怕苦,你给她吧。” 白景渊接过来一看,甜丝丝的糖味传出。 “……饴糖?” “嗯。” 白景渊放在手里颠了颠,这里离街上可还有一段距离。 谢行蕴在这守了起码有两个时辰,居然还是温热的。 他抬头深沉地看了少年一眼,从刚才他拿出来的位置来看,这是一直放在心口暖着? “我会和小鱼儿说,这是你送来的。”白景渊道:“你救了小鱼儿,那就是对我们几个人有恩,她理应感激你。” 谢行蕴闻言轻扯了下嘴角,自嘲道:“感激?” 白景渊皱眉。 簌簌风声中,吹落了几片枯叶落在少年人的肩膀上。 明明是喜庆的红色衣袍,却让他穿出了别具一格的清冷孤傲。 “不用感激了,这是我欠她的。” 是他上一世辜负了她,那这一世他便好好守着她。 守着她的安危,守着……她成婚。 或许以后她会有孩子,若是她愿意原谅他,他或许能……认她的孩子为义子或义女。 那他或许还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她和他也有了个家。 可这,也成了奢望。 谢行蕴眸底灰暗死寂。 她不想见他。 那就,等她愿意见他的时候,他再出现吧。 …… 夜晚,绿珠匆忙推了门进来。 白羡鱼正喝了药,口中嚼着饴糖,甜味渗透了驱寒药的苦涩,只留下甜腻的味道。 “小姐,奴婢带人去找了白马驿,可是并没有找到您的玉佩。” 白羡鱼咳嗽了两声,顿觉嘴里的糖没了味,“里外都找过了吗?” “都仔细找了,但是您说的您落水的那个地方还没有找,那里的官差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奴婢没有办法进去找。” 白羡鱼烟眉微蹙,想到了刚才哥哥送糖过来的时候和她说的,因为她在琼林苑周围遇刺,武宣帝大怒,要彻查这事,于是把沿河一路都封了。 “小姐,还要继续找吗?” “找。”白羡鱼没有犹豫,她娘亲留给她的东西本就不多,能留一件是一件,“明日我们便再去一趟,正好皇帝令我配合查案,说不定他们会从中进行打捞。” 绿珠应了声,“是。” …… 第二日,白羡鱼手中搂着汤婆子,掀开车帘往人潮拥挤的街道看了眼。 前面不远处就是澧水岸边,也就是贯穿整个京都的河流。 琼林苑依山傍水而建,靠的也是澧水。 “小姐,到了。” “嗯。” 两人下了车,一眼望去全是身披黄甲的禁卫军。 白羡鱼内心忍不住想,她在苑外遇刺武宣帝就这样震怒,不仅罢黜了禁卫军统领,将其全家流放,还命只听令于他的皇家禁卫军派来亲自守着,着令大理寺卿查案,势要水落石出。 这不仅仅是因为刺客胆大包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刺,还是因为她是镇国将军府的幺女。 谁将此番动静说出去,不会说一句皇帝看中白家。 她和她几个哥哥曾经就是被这样的烟雾迷惑了双眼,实际伴君如伴虎,君恩不可测,她至今都不知乾元二十五年到底发生了何等变故,才让武宣帝狠下心痛下杀手。 白羡鱼拿了将军府的玉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案发地。 可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微侧着头看向水面,半边侧脸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下被朝阳的光映出深邃的阴影。 而身边站了一个穿着朝服,两鬓斑白的男子。 两人时不时交谈几句。 白羡鱼想这位应该就是大理寺卿李瑜,她走近了,谢行蕴像是察觉到了脚步声,于是侧首看了一眼。 她感觉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若无其事地移开。 “臣女见过李大人。” 李瑜转过身,看了眼白羡鱼的脸就知道是谁了,毕竟能这么直接走进来的也没有几个,他笑道:“白姑娘不必客气,当初老夫还与你父亲做过同僚,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李伯。” 白羡鱼没有推辞,“李伯。” “好好好。”李瑜接着看了眼谢行蕴,介绍道:“这是镇北侯谢乾之子谢行蕴,前不久刚被封了翰林院学士,昨日就是他救得你。” 白羡鱼抬头,眼皮微阖,“臣女见过谢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嗯。” 白羡鱼刚才看见谢行蕴的时候还担心会不会叫大理寺卿看出点什么,现在见他平静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乐见其成。 李瑜等两人打了招呼才道:“我本来是想找个时间去你府上的,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倒是省了我一些功夫。” 白羡鱼笑了笑,回了李瑜一些问题。 谢行蕴在两人谈话的间隙,主动走到了一旁,抱着胳膊,修长手指搭在手肘处,身后靠着大红色的亭柱。 李瑜问清楚那日的情形之后便沉思着皱了下眉头。 然后道:“我知道了。侄女说的话待老夫好好想想。如果有进展,老夫也会命人通知你的。” 白羡鱼嗯了声,这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不知李伯您是否准备打捞这河中的东西?” 李瑜道:“昨日便已经派人打捞了,未曾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白羡鱼问:“可曾看到一枚玉佩,凤纹暖玉,我昨日落水的时候不慎遗失了。” “未曾。”李瑜道:“虽打捞出了很多东西,但是老夫昨日一一查看过,若是有你说的玉佩,应该有印象。” 白羡鱼面上难掩失望。 谢行蕴看了眼她的侧颜,扭头看向平静的水面。 “但或许是老夫看花眼了也不一定,你可以去那边看看。”李瑜指了个地方,“打捞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在那里。” 白羡鱼点头。 “那些东西虽然杂乱,但也是物证之一,有专人看守,这样吧……”李瑜瞅了眼沉默的男人,笑道:“让小侯爷带你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3章 高烧不退 第113章高烧不退 白羡鱼下意识往谢行蕴那里看去,他的视线和她对上一瞬,话却是对着李瑜说的,“嗯。” 李瑜点头。 虽同是协助查案,可谢行蕴的权限是比白羡鱼的要高的。 白羡鱼和李瑜道别,然后跟在了谢行蕴身后。 存放东西的那里还要走到河对岸,好在那里有一处石拱桥,过了便可以到。 想到昨日危急情形,白羡鱼主动开口道:“谢谢你。” 谢行蕴步履未停,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而是问:“很重要的东西?” 掐头去尾的话,但并不难理解。 白羡鱼看着他手上缠着的绷带说:“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谢行蕴嗯了声。 到了捞东西的地方,两人进去亮明身份,守卫的人行礼道:“小侯爷,白姑娘,这边请。” 白羡鱼走在后面,远远地看到了一堆杂物,看来是已经筛过一遍了,可能有用的东西也都清洗干净,摆放整齐地放在白绢布上。 她仔细看了好几遍,并没有看到熟悉的玉佩。 白羡鱼咳嗽了两声,身子有些不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托住她的手臂。 白羡鱼愣了一下,谢行蕴若无其事地松开手,目光直视前方,剑眉微凛,“可能被冲到了下游。” “……或许吧。” 白羡鱼有些失望,“这里什么时候解封?” “最快,三日后。” 三日后,说不定玉佩会被冲的更远更深了。 她身子不适还赶来这,就是想节省些时间,东西遗失的越久就越难找回。 可大理寺还在办案,她也不能让他们浪费时间去给她打捞东西。 “等解封了我再派人来找找吧。”白羡鱼轻叹了口气,“先走了。” 谢行蕴没有离开的意思,“明天还会打捞一次,如果找到了,我会派人送到你府上。” 这句话没有问题。 可白羡鱼莫名觉得这不应该是从谢行蕴口中说出的话。 他更像是会说:“要是找到了,我会把东西给你。” 她的院子,他不是一向想来就来么。 但白羡鱼转念一想,或许是这里人多眼杂,谢行蕴这是在避嫌,于是笑道:“好。” 在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后,男人拧眉观察了一会儿眼前的河水。 守卫的人同时也是奉命打捞证物的人,他像是有些纳闷,“小侯爷,属下好像未曾收到今日还要打捞的命令……” 昨日排查了一天一夜,与办案有关的,该捞出来的都捞出来了。 谢行蕴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把大氅和外袍脱下,“没有命令。” 守卫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他思考的时候,谢行蕴仅着白绢中衣和黑靴往河边走。 …… 白羡鱼风寒未愈,又在河边吹了风,回到府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傍晚醒来的时候,一旁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块玉佩。 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啊……” 绿珠听见响声推门进来,“小姐,您醒了!” 白羡鱼下床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玉佩什么时候找到的?” “就在刚刚,是萧正送过来的。” 白羡鱼杏眼微抬,“太好了,我还以为找不回了。” 果然是专门办案的,办事这么利索。 …… 镇北侯府此时灯火通明。 萧正刚进来,就看到静安长公主站在谢行蕴的院子里,他嘴角微抽了一下,想装作没看到往后走,可是被喊住了。 “萧正!过来。” 萧正心中叫苦不迭,转过身的时候立刻露出笑容,“殿下万安。” “我问你,公子怎么无缘无故地发起烧来了?” 萧正低头道:“属下也不知,今日属下忙着调拨侍卫,未曾跟着公子。” 静安长公主皱眉,萧正说的应该是真的,府上人这么多,她随便抓一个问问就知道了。 白羡鱼遇刺的事她也听说了,今日蕴儿应当是去了白马驿那一块才是。 可好好的办案,怎么会生病。 此时,御医挎着药箱走了出来,抱拳行礼道:“殿下。” “蕴儿如何?” “小侯爷身上湿气重,像是在水里浸泡了许久,寒气入体才会高烧不退,老夫开了几帖药,请务必要让小侯爷按时服药,一日三次,服用两月,否则容易留下病根。” 静安长公主连连点头,又问了几句,才放御医离开。 她命几个婢女按着药方煎药,安排完之后才想起萧正,随口问道:“那你刚才又去干什么了?我让人叫你过来,他们说你不在府上。” 萧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真话,但是还是瞒住了,“属下有个多年好友邀请属下聚一聚,于是属下便去小聚了一会儿。” 静安长公主冷道:“主子出了事昏迷不醒,还有心思去聚会友人,你倒是心大的很,自己去刑罚堂领五十大板!” 萧正知道长公主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平常虽然也疾言厉色,但也知道他是公子身边的侍卫,都是嘴上说两句,并没有动过刑,怕是公子这次真的烧的很严重。 萧正答了声是,往外走的时候还在想。 能不严重么,还是他赶过去把公子带回来的,河里泡一天,铁打的人也病了。 还是为了一块玉佩。 可惜就算是公子做了这么多,白五小姐还是无动于衷。 他倒是自己去送啊,说不定还能得白五小姐一句好话。 “哎……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我红鸾星动。”有了自家主子的前车之鉴,萧正由衷祈祷一句。 静安长公主一夜未睡,在谢行蕴的院子里一坐一整晚,她左思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连夜派人去了李瑜那询问。 …… 白羡鱼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披着雪白的大氅,搂着汤婆子在将军府里散步。 绿珠搀扶着她,见门口守门的侍卫前来禀报。 “小姐,长公主殿下来了。” 白羡鱼瞬间想到了那日她在正堂说的威胁的话,眉心稍蹙。 “长公主殿下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现在就在正堂坐着等您,还说……还说您要是不敢出来,她就带人把您抓过去。” 白羡鱼皱眉,被威胁的不是她吗?长公主生什么气。 她为什么要躲着她。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4章 守着他退烧 第114章守着他退烧 绿珠小声道:“小姐,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这可还在将军府。” 白羡鱼打发了侍卫,带着她往前堂走,声音压低了些,“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她到底是皇帝的嫡亲妹妹,先帝和先皇后唯一的女儿,整个大夔都是李家的,何况一个将军府。” 绿珠抿了抿唇,“……奴婢知错了。” 到了前堂,静安长公主果然站在中央,来回踱步,看着很着急的样子。 “殿下万安……”白羡鱼行了个礼。 静安长公主转身,看到白羡鱼了,二话不说就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和我去一趟候府!” 白羡鱼走路还有点虚浮,拗不过她,“为什么要去侯府?请殿下把话说清楚。” 静安长公主还记得那时候谢行蕴告诉她的话,可现在是特殊情况,白羡鱼不心疼她儿子,她心疼! “蕴儿为了你高烧不退,昏迷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难道你不应该去看看他吗?” 说着说着,白羡鱼居然看到一贯强硬的静安长公主眼睛红了,她忍住心中的诧异,“小侯爷因为我高烧不退,这话从何而来?” 静安长公主道:“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这给我装傻,我都打听清楚了,昨日蕴儿为了给你捞个玉佩,在澧水里一泡就是三四个时辰,一直到日暮黄昏才找到,现在春寒,你出来见我都知道搂个汤婆子,他回来之后就发高烧,就算你再不喜欢蕴儿,不至于去看他一眼都为难吧?” 白羡鱼内心震动,“玉佩是他给我捞回来的?可是谢行蕴说昨日大理寺还要再打捞一次,我以为……” 静安长公主打断她的话,“我不管你以为还是什么的,反正蕴儿高烧不退,你就得给我守着他退烧。” 白羡鱼沉思了几秒,就被静安长公主拉上了马车。 绿珠急匆匆地追出来,“小姐!” 白羡鱼手被静安长公主拉着,另一只手掀开车帘道:“没事,我去去就来。” …… 镇北侯府。 萧正刚领了五十大板出来,就看到白羡鱼和静安长公主一起走了进来。 他嘶了声,连忙走过去看情况。 白羡鱼一路被静安长公主挽着胳膊,看起来两人是一块散步,还有些下人纳闷这白五小姐什么时候和长公主殿下关系这么好了。 实际上女孩的胳膊一直被扣着,即使白羡鱼说了她不会跑,静安长公主也不放心。 直到两人到了院子里,谢行蕴院子里留的人很少,果盈在白羡鱼来之前就只安排了两个签了死契的奴仆服侍,这样就嘴牢,没人敢乱说。 静安长公主见白羡鱼一路态度都挺好的,语气也好了些,但还有些能听出来的着急,“昨晚上御医给蕴儿开的药,现在都还没有喝一口呢,谁去喂都喂不进,你看看能不能把药给他喂了。” 白羡鱼这一路都不知道听她说了多少遍了,于是点点头,“知道了殿下。” 静安长公主看着她推门进去,忽然心里起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果盈,你说白羡鱼在面对我的时候,是不是太自然了些?” 果盈点点头,“是很自然,落落大方的,很有大家风范。” 静安长公主以前一直以为白羡鱼是个高傲且记仇的,但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改观了几分,虽然威胁的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但是白羡鱼不卑不亢的样子确实有些将门女的胆识。 今日一见,她就能在面对她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要知道别的贵女,只要见了她,不是吓的身子发抖就是过于谄媚,真正做到自然得体的,静安长公主扪心自问了下,似乎还真就只有白羡鱼。 “这娇养出来的女儿到底是好些,是见过世面的。” 静安长公主甚至想,白羡鱼给蕴儿做正房娘子也是可以的,蕴儿这样喜欢她,兴许没两年就能添个孙子孙女。 她瞬间抖擞精神,隐隐有把白羡鱼当成儿媳的感觉,“果盈,白羡鱼之前也受了风寒吧,你派人往屋里多加些炭火。” “是,殿下。” …… 白羡鱼关上门,缓步走进内间。 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男人双目紧闭,眉心在睡梦中都还没有松开,额头上有层薄汗,面庞刚毅俊美,即使是病了,身上那股子寒意也未曾消退半点。 白羡鱼很少见谢行蕴生病,但好像重生之后,他不是受伤就是生病。 她取过一旁的巾帕,在热水里浸湿,然后拧干,坐在床边给他擦了擦汗。 手指一碰到他的额头,白羡鱼就皱起了眉,谢行蕴的额头很烫,若真是烧了一晚上了,也难怪静安长公主这么着急。 她看了眼桌上的药碗,里面的汤药看样子是刚煮出来的,还冒着氤氲热气。 果盈这时候进来了,还有两个人往里头放了两盆炭火。 等人走后,她福了个身说:“姑娘,事不宜迟,您看看能不能给公子喂进去,他烧的糊涂的时候还喊过您的名字呢。” 白羡鱼心情复杂,“嗯。” 她扶着谢行蕴坐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他张开嘴,就试探地说了句,“谢行蕴,喝药了。” 果盈也有些急,说句这样的话,公子怎么就肯张口喝药了。 这没意识,也听不清呐。 昨天是掰开公子的嘴,喂进去的,但也洒出来了大部分,见效甚微。 静安长公主也坐不住进来了,一进来,主仆两人都愣住了。 只见谢行蕴的头靠在白羡鱼的肩膀上,白羡鱼用药匙舀了一勺,扶着他的俊脸道:“喝药了。” 谢行蕴皱了皱眉,头往她身上靠了靠,手缓缓抓住了她揽着他的手,像是闻到了身边人的体香一般,眉心松开,下意识张开了嘴。 一口下去。 白羡鱼纳闷,看向两人,“这不是很好喂吗?” 说一句就喝了,好像也没她们说的那么严重。 静安长公主:“……” 果盈:“……” 静安长公主苦笑了声,面色终于放松了些。 肯喝药就好,那烧应该就能退了。 果然找白羡鱼来是对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十更求订阅~)做个锦囊送你? 第115章(十更求订阅~)做个锦囊送你? 白羡鱼一勺一勺给他喂,静安长公主看了一会儿,就和果盈一同出门了。 因为两人身体都有些寒,门也被关上了。 屋内没过一会儿就暖烘烘的。 白羡鱼喂完之后就想把药碗给放回去,可是手心被谢行蕴攥的很紧,她试图抽手回来,但是无果,于是她只能探出身子把药碗摆好。 谢行蕴喝完药之后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白羡鱼不方便给他换衣服,只简单给他擦了擦锁骨往上的位置。 正当她想找人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羡鱼一怔,是该说这药见效快还是该说谢行蕴的身体好。 这没一会儿就醒了,她以为起码要等到下午的。 白羡鱼见他要起来,身体快于想法,直接把他摁在了床上。 谢行蕴微愣,墨发散在枕间,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是长公主让我来的。”白羡鱼说:“我会守着你,等你的烧全部退了。” 谢行蕴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眸子还是忍不住暗了暗。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白羡鱼看他的脸色就不是没事的样子,语重心长道:“不要讳疾忌医,哪里有问题就要和大夫说,不然要是落下病根我也会内疚的。” 谢行蕴薄唇动了动,“你内疚什么?” “要不是因为捞了我的玉出来,你也不会发高烧,长公主都和我说了。”白羡鱼手上拿着巾帕,看见他额头上出汗了,下意识便要去擦,“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 指尖压在巾帕边缘,若有若无地擦过男人滚烫的额头。 一处冰肌玉骨,一处炽如烈阳。 谢行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眼皮始终微阖着,在白羡鱼要抽手离开的时候,大手握住了她雪白的手腕。 “你说讳疾忌医。”他撑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巾帕落在他的白色里衣上,一下子就洇湿一大片。 白羡鱼有些懵地看他。 谢行蕴拖着女孩细白的手指放置在自己的心脏处 那里的温度,像是比他额头上的温度还滚烫些,她微微蜷缩,却被他用力地摁住了。 他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里这么痛。” 白羡鱼的心漏跳了一拍,谢行蕴的表情很平静,说话的语气也很淡然,可是手下的动作完全不一样,像是要让她感受到他胸膛底下每一条流动着滚烫热血的脉络,还有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坐在床边的少女娇软貌美,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温软的手指像是嫩豆腐,因为他拽着她的动作,身体前倾,单手撑在被褥里,娇艳红嫩的唇微张,像是惊讶困惑。 谢行蕴凝视了她一会儿,纤如嫩荑的手压着他的心口,那种窒闷的感觉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白羡鱼目光有些闪烁,“你要是这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大夫。” 片刻之后。 谢行蕴轻笑了声,放开她的手。 白羡鱼被放开,马上从床头站了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大夫给你看看。” “看什么?” “当然是给你看看你的病。” 难道还真的找大夫给他看心脏吗? 白羡鱼再迟钝,也该知道刚才谢行蕴是在和她调情。 虽然是单方面的。 但她觉得如果要一直等到他烧退了才走的话,就得找些理由,缓解一下现在凝重又暧昧的气氛。 白羡鱼揉着手腕往外走。 这男人还病着,这力气怎么还怎么大,拽地她有点疼。 快出门的时候却被叫住。 “白羡鱼。” 她情不自禁地顿了下。 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全名了。 谢行蕴闭着眼,“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开心一点么?” 白羡鱼手指微拢,那个“会”字卡在喉咙里,迟迟没有说出口。 她在这个情况下说这种话是不是太伤人了一点。 于是她沉默几秒道:“好好养病吧。” …… 静安长公主看着白羡鱼走出来,嘴角微勾:“怎么样,都喝完了吧?” 白羡鱼点头,“他已经醒了,找大夫再给他看看吧。” 静安长公主喜不自胜,“行。” “果盈,你现在就去把御医找过来。” “是。” 白羡鱼在这坐了有小半个时辰,御医便赶到了。 给谢行蕴诊断完之后他又加了几味药,下人拿着药方去拿药了。 静安长公主看了眼白羡鱼道:“多谢你了。” 白羡鱼意外,“殿下客气,此事本就因我而起。” 静安长公主不置可否,拉过白羡鱼的手就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白羡鱼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裙,奇怪地看着她。 她打量完了,才露出满意的微笑道:“不错,长得确实好,果盈你看,她这腰细臀圆,是个好生养的。” 白羡鱼:“……” 果盈笑了声,“殿下,您就别拿白姑娘打趣了,待会她都不好意思了。” 静安长公主淡笑不语。 白羡鱼一头雾水,静安长公主上回还面色不善,现在这是吃错药了吗…… “等会儿药来了,你就再给蕴儿喂一次吧。” 白羡鱼嗯了声,既然她已经说了要等他烧全退了才走,那临时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仆人的动作很快,他端着药送了进去。 白羡鱼也起身,跟着进去了。 这一回谢行蕴倒是没有让她喂,他自己从床上坐起,单腿曲着,手肘架在膝盖上,很配合地喝了药。 白羡鱼站在门口,等仆人出去了,她才进了内间。 此时谢行蕴已经躺下了,侧对着她。 白羡鱼找了把椅子坐着,杏眼扫到了他放在书案上的黑金色锦囊。 “……你睡了吗?” 谢行蕴睁开眼,“没有。” “上回你救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白羡鱼拿起锦囊道:“要不我也做个锦囊送你吧?” 之前她也是这样谢林行简的。 紫檀木床上的男人半晌没有答话。 白羡鱼说完才觉得这个谢礼是不是有些吝啬…… 那回是林行简主动要求的,和眼下的情况不一样。 正当她思考着想换个谢礼的时候。 谢行蕴半阖着眼,低声道:“可以吗?” ? ?一更是两千多字。 ? 这一会儿爆了两万多~求求支持一下全订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6章 一起吃饭吗? 第116章一起吃饭吗? 白羡鱼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就道:“为什么不可以?” 谢行蕴没说话了。 房中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男人睡着了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谢行蕴又道:“不准反悔。” 白羡鱼见他侧躺着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呢,没有想到居然冒出来这四个字。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我为什么要反悔,再说了,就算是值钱的东西,难道还比我的命值钱吗?”她微勾起了个笑。 谢行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发了次高烧,换她为他做一个锦囊,也值了。 “你好好休息吧,喝了药应该等会儿就能退烧了。” 白羡鱼往窗外看了一眼,往门口走去。 谢行蕴嗯了声,目光却紧紧地锁住少女的纤细的背影。 在她手碰上门的那一刻,他终是忍不住道:“这就走了?” 不是说,要等他退烧了才走吗。 白羡鱼顿了下,“没走,你等我一下。” 谢行蕴没说话,专注地看着她。 其实她离开了自己也能过的很好。 锦衣玉食,兄长疼爱。 自始至终,这场重生,只有他一个人在缅怀过去。 白羡鱼走出门,问果盈要来了针线和材料。 虽然她刚才说要不了多久就能退烧,但是起码也得几个时辰以后去了。 这么长的时间,她也能做出个雏形来。 谢行蕴看着她拿了东西过来,心口微窒,“这么急吗?” 白羡鱼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便道:“要陪着你好几个时辰,我正好也没事做。” “做完了,是不是又要划清界限?” 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声音又缓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白羡鱼刚进门,离里间还有一段距离,也没有听清楚谢行蕴说了什么。 她自顾自找了个案前的位置坐着,调整了一下坐姿,很自然地把手臂放在书案前。 她很熟悉他的房间。 谢行蕴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在刚重生没多久,就把屋里的装潢布置地和前世他们的房间一模一样。 白羡鱼在和他成婚之前并没有来过他的房间,自然也就不清楚这些差别。 她从来都是这样坐在这里做锦囊的。 “你喜欢什么图案的?”白羡鱼整理好了桌上的东西,看向他。 谢行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那日事态紧急,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白羡鱼实际上并没有在水里浸泡多久,主要是受了惊,呛了水,吃了两日药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好多了,你别问了,快睡吧。” “睡不着。” 白羡鱼手下的动作未停,“为什么睡不着?” 谢行蕴眼眸沉沉,“有点吵。” 白羡鱼刚要下针,闻言顿住,“你是说我做锦囊吵到你了?” “嗯。” 白羡鱼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了,可或许是谢行蕴的听力太好,她在他身边做,或许真的会吵到他。 “那我回去再做吧。” 谢行蕴很快嗯了声。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等我想好了要做什么样的,你再给我做吧。” 总得要欠着些东西。 她才不会忘了他。 白羡鱼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于是应了声,把东西又收了起来,出门还给了果盈。 进去的时候,她发觉谢行蕴的眼睛似乎比刚才亮了些,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几分精神了。 可能是因为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谢行蕴额头上又开始冒汗。 白羡鱼取过一旁的巾帕,给他擦了擦汗。 这个过程中,男人一直睁着眼睛看她。 白羡鱼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动作也很流畅,“你要不要喝点水?” “嗯。” 白羡鱼就给他倒了点水喝。 谢行蕴喝完也没有躺下,就坐在床头,一双墨眸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白羡鱼觉得他不睡,她总得找些什么话来说,打破这种大眼瞪小眼的情况。 “那你饿吗?” “嗯。” “吃个梨子?” “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白羡鱼总感觉生病后的谢行蕴和她印象里的谢行蕴简直是两类人。 尤其的好说话。 生病的谢行蕴看她的目光都是温和柔软的。 原来他病恹恹的时候这么温柔啊。 人的气场是能影响一个人的,白羡鱼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些,她心情一好,眼角就会下意识地上扬,很美好的样子。 她问门口守着的果盈要了个梨子。 静安长公主已经回房休息了,据果盈说她昨夜一夜没睡,现在已经熬不住了。 “公子的情况怎么样?” 白羡鱼一手拿着一个梨子,想到了刚才他的精神样,回道:“挺好的,现在他还有食欲了,想吃梨子。” 果盈点点头,“那劳烦白五小姐费心了。” 白羡鱼看着果盈,长公主虽然跋扈嚣张,但她的这个婢女陪着她数十年,极为忠心,也是为数不多讲话能让长公主听进去的,前世也帮过她不少忙。 或许以后她和绿珠也会是这样,但她更希望绿珠能找个好人家。 “不用客气。” 梨子都是清洗好了的,白羡鱼垫着手帕把一个梨子放上去,然后拿起另外一个给谢行蕴。 谢行蕴坐起身,伸手接了,从容地咀嚼吞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白羡鱼从前就觉得看他吃东西是一种享受,总是有条不絮的样子,连带着她带的胃口也变好了。 她看他吃完,“还饿吗?” “嗯。” 于是白羡鱼又给他拿了个梨子。 谢行蕴吃完之后,看白羡鱼从他手里拿过梨子核准备去丢。 “你来的时候用过膳吗?” 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白羡鱼自然是吃了的,“用了,你要是还饿的话,我让人给你传膳?” “嗯。”谢行蕴道:“一起吃?” 白羡鱼嗯了声,但转念想到她还有些咳嗽,现在谢行蕴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要是万一传过气给他,那岂不是更糟。 刚才她喂他的时候都有意把呼吸离远了点。 “不一起吃了吧,我过会儿也吃个梨。” 谢行蕴瞧着有些失望,“嗯。” ? ?今天还有两章的。 ? 因为之前答应了姑娘们pk数据好就爆更三万,可昨天爆更没有到三万(抱歉,实在一下子码不出)。 ? 所以今天以及后面四天每天都会更六千,补足一万~ ? 就是每天三章。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7章 先把衣服穿上 第117章先把衣服穿上 白羡鱼继续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人去做,过会儿就能吃了。” 谢行蕴沉思了两秒,道:“蟹酿橙,御膳豆黄,熘鸡脯,麻婆豆腐,放多点辣。” 白羡鱼记下来,没太在意地道:“你不是不吃辣的吗?” “口味变了。” 她本就是随口问的,再说了这人的口味确实时时会变,白羡鱼也没有再回,出去叫人传膳去了。 …… 膳房的人很快,马上就做好了,仆人把菜都端到了外间的桌上,然后恭敬地把门关上。 白羡鱼咬着梨子问了谢行蕴一句,“你是想在床上吃,还是下来吃?”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想在床上吃,她可以把饭给他拿过去。 谢行蕴没有犹豫:“我下来吧。” 白羡鱼擦干净手,扶着他下来,圆桌上摆的很满,除了谢行蕴刚才说的那些菜之外,还加了几道蔬菜和汤品。 摸着他的胳膊的时候,白羡鱼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还很烫,她忍不住皱了下眉。 “等等,先把衣服穿上。” 谢行蕴只穿了一身单衣单裤,闻言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的发顶。 白羡鱼熟练地从衣橱里找出了他的衣袍,拿起来抖了两下,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男人胸口那里湿了一大片。 刚才给他擦汗的时候,谢行蕴忽然摁住她的手,那沾了热水的巾帕掉在了那个位置,现在还没有干,隐约可见蓬勃的肌肉。 白羡鱼咳嗽了声移开眼,“你要不要先换个里面的衣服?那好像湿了。” 谢行蕴拧眉,往下看了眼。 白羡鱼又回头给他找里衣,这忙忙碌碌的样子,让这个原本冰寒而清冷的屋里有了些烟火气。 烧再多炭火也没有她的关心暖。 那些外袍上檀香味还是很淡的,可是放置里衣的这里,男人身上好闻的檀香味扑面而来,白羡鱼摸了摸鼻子,拿起一件干净的里衣关上了衣橱的门。 “给你。” 女孩的手长得很好看,纤细柔嫩,指节上覆着淡淡樱色。 谢行蕴看了眼她的手,才慢悠悠地接过了里衣。 白羡鱼怀里抱着刚才准备给他换上的袍子,见他接过,转过了身,“那你换衣服吧,换好了告诉我。” 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衣服被搭在椅子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了,白羡鱼半侧过头问,“好了吗?” 一双手从她身后搂过。 白羡鱼愣了下,后背抵上男人因为高烧而滚烫如火炉的结实胸膛,她甚至能感觉到谢行蕴内衬的带子还未系紧,阳刚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 而他小麦色的手臂穿过她腰间两侧。 她手指微顿,耳朵开始泛红,正要往前远离,忽的,手里一空。 再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袍子,已经被谢行蕴拿走了。 后面的气息也退去,白羡鱼转过身,抬头看向高大的男人,“你……” 谢行蕴面色平静地拿过衣袍,好像刚才的动作再正常不过。 “我什么?” 白羡鱼见他这么淡然,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于是她道:“没什么。” 谢行蕴瞥她一眼,“帮我系?” 白羡鱼哦了声,上前一步,抓着内衬上的带子系好,又把袍子给他穿好,笑道:“好了,这样用膳的时候就不会冷了。” 谢行蕴眉目缱绻地嗯了声。 到了桌上,鉴于他是病患,白羡鱼给他盛了饭,摆在他面前。 谢行蕴拿起筷,夹了几道菜放在碗里,然后开始吃。 白羡鱼双手撑在桌上,没什么好做的,就把椅子搬远了点,和谢行蕴保持了一个比较远的距离。 两人身上都不怎么爽快,她还有点咳嗽,还是坐远一点比较好。 谢行蕴身体顿住一瞬。 白羡鱼没察觉,又拿了个梨子吃。 谢行蕴继续低头用膳,白羡鱼百无聊赖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她发现现在的谢行蕴好像特别喜欢吃辣的,什么菜辣椒多就夹什么菜,慢条斯理地吃,看得她都饿了。 白羡鱼突然觉得手里的梨子不香了。 谢行蕴没有抬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要一起吃吗?” 白羡鱼听见自己的肚子咕了一声。 谢行蕴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要不我也吃点吧。”白羡鱼觉得她要光看着他吃,能把自己馋死。 她喊人要了两幅碗筷,然后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些菜放在空碗里,边夹菜边道:“我还没好完全,要是一起吃饭说不定会过了病气给你,但我现在用筷子夹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谢行蕴眸光微动,“你是怕过了病气给我,所以才不和我一起用膳?” “嗯。”白羡鱼回道:“要不是这个原因,我干嘛要饿着自己。” 说来也奇怪,她本来不是很饿的,在仆人送菜来之前她已经吃了两个大梨子了。 可是看见谢行蕴吃饭,她肚子就开始叫。 索性就吃一点吧。 白羡鱼夹了菜,估摸着够吃了,才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她吃的正香,也就没有注意到谢行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筷子。 “我出去一下。” 白羡鱼停了下,你自己可以吗?” “嗯。” “好,那你快回来,别在外面吹风。”白羡鱼也没问他去干嘛,继续埋头吃饭,这镇北侯府里的厨子做的菜也太好吃了,真想挖到府上去。 谢行蕴出了门,眉心皱了下。 果盈还在院子里守着,长公主昨夜没有睡,她也同样没有睡,因此坐在石桌上打着瞌睡。 听到响声,她才睁开眼。 谢行蕴拿过一张帕子擦了擦嘴角,眉心还皱的死紧。 “公子,你……” 他侧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果盈连忙住嘴起身,眼角的皱纹聚在一起,看着十分担忧,小声道:“公子要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叫御医来看看。” 胃里没有那种灼烧的感觉了,谢行蕴才扶着树抬起头。 “不用,叫人打扫干净。” “是。”说完果盈又急问道:“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奴婢让人重新做了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8章 谢行蕴嘴角微扬 第118章谢行蕴嘴角微扬 “不用。” 谢行蕴手挡在嘴角处,英挺鼻梁下的菲薄唇瓣微抿,目光像是能透过窗纸看到里面正在用膳的女孩。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看他吃饭会让她有食欲。 本想的是,如若她不愿和他一起用膳,那就点她喜欢的菜,勾她用膳,他是男人,饿一顿没什么,像她这样会因为吃不到糖葫芦哭鼻子的小姑娘,饿一顿指不定会让身子更虚。 可,她不愿意和他同桌用膳的原因居然是怕过了病气给他。 谢行蕴的嘴角缓缓上扬,眸间含着些满足。 辣一辣也没什么。 上回在佛恩寺的树林间,仅仅是些辣沫,谢行蕴倒还可以吃的下去,可是这会儿身体不适,本就没有多少胃口,辣的更刺激胃,这才忍不住吐了出来。 果盈本就担忧,她的年纪和长公主的年纪差不多,也未曾出嫁,一样是看着谢行蕴长大的,这会儿见他又是皱眉又是笑的,吓得说道:“公子莫不是烧糊涂了?” 谢行蕴唇角微扬,“无事。” 白羡鱼吃完小半碗饭了,男人才推门进来。 “好吃吗?” 女孩语调含笑,“好吃。” 谢行蕴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来,支着下巴看她,可没过多久,眼前就阵阵发黑。 白羡鱼刚放下筷子,就看到谢行蕴倒在了桌上。 她一惊,连忙跑过去拍拍他的脸,“谢行蕴?” 眼见没反应,白羡鱼立刻去喊了果盈进来,一起把他拖到了床上。 御医很快就来了,所幸谢行蕴只是正常情况,到底是发烧了一整晚,这会有些撑不住了。 白羡鱼直到御医走了才从小院里一旁的石凳里起身往里走。 果盈走出来,吩咐了下人一些事情,便过来给白羡鱼行了个礼,“白姑娘,过一个时辰可能又要麻烦你给公子喂药了。之前御医说过,一日须得三次。” 白羡鱼点点头。 “麻烦姑娘了,日暮之前奴婢会让人送姑娘回去的。” “嗯。” 也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但是白羡鱼觉得晕过去的谢行蕴比病恹恹的谢行蕴还听话一点,睡姿很好,喊他名字他就会张开嘴喝。 像是下意识地回应。 嘴角张得不是很大,似乎在梦呓,可白羡鱼也没听到像长公主说的谢行蕴在叫她的名字。 但也足够把汤药给喂进去了。 …… 出镇北侯府的时候才日头渐沉,牌匾被倾洒着最后的余晖。 白羡鱼没有坐谢行蕴府上的马车,而是让人去告诉绿珠,叫一辆将军府的马车来,她这么一走动,感觉已经没有了上午那样昏昏欲睡的困倦感,可或许是今天在谢行蕴那闻多了药味,总觉得喉咙有些苦涩。 绿珠正巧看到一个卖糖的摊贩,便笑道:“小姐,这便有糖,奴婢给您买来吧。” 白羡鱼嗯了一下。 绿珠下去买糖的时候,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买糖的小贩是很平常的装扮,货担货架,头上戴着一顶毡帽。 她瞬间想到了遇刺那天。 上次那个杀手也是这样的装扮。 大理寺已经查出来那个杀手在撞见她之前已经杀了一人,便是那个真正的货郎。 她觉得再怎么蠢笨的刺客也不会专门挑琼林宴设宴的时候下手,除非……有什么刻不容缓的理由。 尤其是事发地点离白马驿不远。 她现在还是白马驿的主人。 若是办案不利,皇帝这次只会治罪大理寺卿,可若是放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万一他们再在白马驿附近动手,出了命案的话,帝王本就多疑,将军府难保不会被他猜忌。 早一点晚一点也便罢了,偏偏是她一接手白马驿就出了事。 绿珠买了糖上来的时候白羡鱼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为什么偏偏是在白马驿。 白羡鱼越想越不放心,对马夫说了声,“掉头,去白马驿。” 绿珠啊了声,担心道:“小姐,您昨天才晕乎乎地醒过来,今天身子好一点了就被长公主带去了侯府,好不容易能歇会儿了,现在又去白马驿干什么呀?” 白羡鱼揉了揉眉心,道:“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那日被她撞见之时,那杀手还只杀了个货郎,浑水摸鱼进了白马驿。 真正的目的或许还没有达成。 …… 白马驿。 因为这里聚集了很多读书人的缘故,前堂有类似学堂的装潢,众人聚在一起,或诵读,或作文。 白羡鱼那日原本还要去看看这白马驿里住了哪些人的,可事发突然耽搁了。 现在她一进来,就问原来的掌柜要了册子。 他笑嘻嘻地道:“小姐,这里就是所有住在这的人,您请过目。” 白羡鱼拿起,低头一个个名字看过去,这时手肘冷不丁被撞了下,册子飞了出去。 “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她接过他捡起来的册子,却看清楚了他的脸,话顿时噎住,心中微震。 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洗的发白的月白色圆袍,看上去仅有二十余岁,颇为隽秀的长相,身子伏得很低,手上缠着纱布,隐约有血迹。 居然是齐珩! 上一世官拜工部尚书,可性情古怪,为人毒辣,还时常和三哥唱反调。 虽然传闻他并没有什么显赫的祖辈,可进入朝堂之后,却是连连高升,像是有人助他一臂之力一般。 可他的手上为什么会有血? 在这个特殊的关头,她不想放过一些线索,有的时候恰似无关的,或许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白羡鱼为了确认他的身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月白色袍子的男人意外地抬起头,“鄙人齐珩。” 白羡鱼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总感觉这出血的位置有些不对劲。 别人伤着手一般都是手心手指,看这一团血印的痕迹,他好像是在手……侧。 这下那个掌柜的说话了,颇为骄傲的语气,“姑娘,这齐举人幼年失怙失恃,可即便如此还是年纪轻轻就中举,想来是也有我们这风水宝地的作用在里面的。” “这次中的举?” 齐珩道:“正是。” 白羡鱼把册子放下,笑道:“齐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 ?六千,求月票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9章 我替你换药?(求订阅~) 第119章我替你换药?(求订阅~) 齐珩呆怔了一下,不待他回答,那掌柜挤眉弄眼地推着他往上走说:“快去快去齐举人,这位姑娘可是贵人。” 要是换了个别的地,举人的身份确实好使,或许还免不得一句“举人老爷”,可掌柜的管理这白马驿多年,见过无数举人进士,就连来这住过的状元都见得不少,因此说话也随意了些。 白羡鱼隔着锥帽对着他微笑了下,然后率先上了楼。 齐珩这些天固然激动,可还是没有忘记这里是京都,看眼前这女子的气度装扮,指不定是个世家大族的小姐,况且连这白马驿的掌柜的都说她是贵人,那么更是怠慢不得。 他没有犹豫多久,就跟着白羡鱼上去了。 上了二楼,白羡鱼站在廊道前,齐珩行了个礼也占了过去。 她看他这谦逊恭敬的样子越发疑惑。 绿珠这时拿了东西过来,“小姐,这是您要的纱布和药酒。” 白羡鱼眸中快速闪过一些探究,接过绿珠手中的东西,笑着道:“公子,我看你手受伤了,这里离药堂离的远,我这正好有药,不如替你换一换?” 齐珩惊讶地瞪大眼,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药酒,我……我不必了,姑娘好意齐某心领了。” 白羡鱼暗中打量着他的神情,可面上除了慌张之外,并没有半点心虚。 她瞥了眼他手的位置,笑问:“真的不用吗?齐公子是怎么弄着手的,也太不小心了。” 齐珩的脸马上就红了,这女子声若莺歌,他平时苦读诗书,别说接触女孩了,男孩都没有接触过几个,更别提被姑娘关心了。 看着少女关切的目光和手上的药酒。 齐珩抿了下唇,心理防线顿时决堤,他安慰着自己,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可开口的时候还是带上了点自卑,摸着自己的手侧说:“我……天生六指,然不日就要南下知州任知州通判,恐惊吓到他人,于是……自己割的。” 他自幼早慧,在他已逝去的父母亲那,六指不祥,所以从小他便在手上缠着纱布,将小指捆进去,不露半点。 现在好不容易考了举人,齐珩便狠了心将其剁掉,唯恐有天惊扰了贵人。 白羡鱼听到他说的话,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天生六指! “怎么会是天生六指呢?”她有些头皮发麻,抓住他的手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真是天生六指?” 齐珩开了口,再承认便没有这么难了,“是,说来也惭愧,枉我苦读圣贤书,却一直想不开,内心常觉低人一等,更是从不曾和外人说过,可我一见姑娘就知道姑娘是个好心人,也不想欺瞒你。” 他说着,边拆开了一点纱布。 因为怕伤口吓到这个姑娘,齐珩只掀开了一点点,但也足以让白羡鱼看清楚了。 齐珩是不知道她认得他的,也没有可能预知她会找他。 那就说明,他说的话是真的。 白羡鱼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想法。 这个齐珩,和上一世那个齐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上一世官拜工部尚书的齐珩,不仅和眼前这个齐珩性格迥异,他的手也很正常,甚至她还曾近距离地看过他的手。 是五指。 而眼前这个中了举的齐珩,分明就是六指。 那为什么两人会长的一模一样? 白羡鱼凝重道:“你可是双生子?” 齐珩微讶,还真想了想,“应当不是,若我是双生子,怎么会从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 刚才听那个掌柜的说,齐珩自幼父母皆丧,那么很有可能另一个双生子在他有记忆之前就被抱走了,不然……又当如何解释上一世她看到的那个齐珩。 白羡鱼将那日贼人刺杀之事和诡异的事情串连起来,低声问道:“你上任知州通判,是何时?” 齐珩道:“本是一个月后准备启程的,可地方同僚给我传话,说是事务繁忙,要提前去,信到时,来接我上任的马车也快到了……应当明日就能抵达京都,启程去知州。” 白羡鱼目光微凝,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那日,那刺客想杀的人,或许就是齐珩。 为的,就是让另一个“齐珩”李代桃僵。 “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白羡鱼皱眉,“暂时无事。” 现在这一块已经被封锁了,白马驿作为离禁卫军最近的地方,往外头也是围了一圈的。 也就是说齐珩暂时安全。 “齐公子,我知道这么说很突然,但我得告诉你……有人想要你的命。”白羡鱼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但还是继续道:“你现在不用担心,我待会会让人来保护你。” 齐珩谨慎地看了眼周围,嗯了声。 若是这次能救下他,日后三哥就少一个强劲的敌人。 白羡鱼最后看他一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立刻离开,要来了笔墨,给大理寺卿写了封信。 她没有直接说让人来保护齐珩。 而是在信上说白马驿里面可能也有线索,让他派些禁卫军来守一守。 这样,他们应当也不会轻举妄动。 五指和六指,一旦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现在的齐珩穷困潦倒,往来之人稀少,只要齐珩到了地上上任,接触的人多了,那他手上的秘密就藏不住了,那时他才会安全。 幕后之人总不至于将他接触过的官僚全部杀了。 白羡鱼交待了齐珩一些事情之后,便和绿珠下了楼,齐珩心里隐隐感激,其实他早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他,直到那日据说京都白家的白五小姐遇刺之后方才没了那种感觉。 所以现在这个好心的姑娘一说,他就信了。 …… 派人给李瑜送了信之后,白马驿很快就被围了起来。 白羡鱼坐上将军府的马车,心不在焉地看向帘外的月色。 离开白马驿的时候,月色已经深了。 琼林苑皇家园林这块清静,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去将军府的路也是去往镇北侯府的路,她刚准备放下车帘,就听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像是重物落地的轻响。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0章 她是他的药 第120章她是他的药 白羡鱼心跳加快,凑到了绿珠耳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声?” 绿珠摇了摇头。 白羡鱼觉得不对劲,对着驱马的仆人道:“走快一点,太慢了。” “是小姐,您坐稳了。” 马夫长吁一声,马儿顿时撒开蹄子跑,在寂静的街道顿时被嘚嘚的声音占据。 白羡鱼趁着马车被震晃的那一秒,装作不经意的打哈欠,快速掀起了身后的车帘一块小角。 接着她迅速放下。 “绿珠,我们被跟踪了。” 绿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往后看了一眼道:“什么人?” 白羡鱼怀疑就是那幕后之人,没想到他们不仅要齐珩的命,居然连她也惦记上了,是在迁怒她那日误打误撞撞见了那个刺客,引得龙颜大怒,导致他们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大里寺被查出端倪吗。 “想要我命的人。”白羡鱼冷静道,“现在距离将军府还有很远,他估计是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动手。” 绿珠惊骇道:“那怎么办?居然有人敢打您的注意?” 她的命怎么和那些人眼里,这世界上最美妙的皇权相比。 白羡鱼朝左右看了一眼,“别慌,我们走的这条路马上就要路过镇北侯府,我们先进去避一避,再让人去将军府让白离带几个护卫来。” 不然这马车上,根本没有人能和后面的人抵抗。 她只练过二十多日,和自幼习武的人差距还是很大,况且马车上并没有武器。 绿珠点点头,心慌意乱地抱着白羡鱼。 “去镇北侯府。” “好嘞小姐!” 转过街角,马车缓缓在镇北侯府门口停下。 还没有下马车,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白五小姐?” 白羡鱼掀开车帘走下来,面色微松,“萧正。” 萧正苦兮兮地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扫侯府前面的落叶,看着腿好像还不太利索。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 萧正苦哈哈的说:“被长公主罚了,挨了板子,还得扫一月的落叶。白五小姐,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白羡鱼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当然。” “派个人去我府上传信,叫白离多带几个侍卫来。” 萧正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当即点了门口的侍卫,“你们两个,听见白五小姐说的了吗,现在就去将军府找人来。” “是,萧统领。” “多谢。” 白羡鱼也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站着等,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白离他们。 萧正笑道:“白五小姐不用客气。” 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白羡鱼看了眼后头,刚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应该也没有想到她会进镇北侯府,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埋伏在附近。 果然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她难得走一趟夜路居然就遇到了这事。 “对了,谢行蕴喝完药之后好些了吗?”白羡鱼问道。 她下午给他喂了药,果盈就派人送她回府了。 萧正正想说好多了,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改了口,一把把扫帚丢开,一脸“悲怆”,“太不好了……” 白羡鱼眉心微蹙,“怎么就不好了?我回去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慢慢退烧了吗?” 萧正皱眉抬头,一本正经地摆出十分严肃的脸,“白五小姐,你走之前公子的情况确实还好,但是你走之后,公子忽然就又发起了高烧,十分严重,来势汹汹。” 白羡鱼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萧正继续发力,半真半假道:“属下那日赶到澧水的时候公子半条命都快没了,手中还紧紧抓着你的玉佩呢,而公子见到我来了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把东西交给你,还让我说是官差打捞上去的,白五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练耐力,这样的春寒水我师父也只敢让我泡两个时辰,现在公子发高烧,这样反反复复也在情理之中。” 白羡鱼心中越发愧疚。 萧正说的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夸张地抹掉眼泪,道:“白五小姐,公子好像还差一帖药没喂,你看你在这等也是等,去公子那等也是等,不如顺便去看看公子,给公子喂些汤药吧,哎……我可怜的公子。” 白羡鱼犹豫了下,道:“好,那等下我府上来人了,麻烦你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萧正连忙点头。 白羡鱼进去之后,萧正呼出一口气,“公子是还差一帖药,那帖药便是白五小姐你啊,你要是和公子在一起了,保管公子药到病除,什么病都好了。” 绿珠奇怪地嗯了声,“萧正,你对着我家小姐说什么呢?” 萧正心虚地移开目光:“没什么。” …… 白羡鱼没有直接去谢行蕴的屋子,而是先去找了果盈,这几天因为谢行蕴发烧的缘故,长公主和她都没有回公主府,而是住在了镇北侯府。 她找果盈说清楚了来意,果盈刚刚才休息了几个时辰,可听白羡鱼这么一说,顿时半点睡觉的心思都没有了。 “公子又发高烧了?我以为公子的烧退了就让仆人先退下了,公子休息一向不喜欢有人守着。” 白羡鱼道:“是刚才萧正和我说的,您可以让人再去煎药么?我好给他喂进去。” 果盈也顾不上问为什么白羡鱼现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了,连忙应道:“白小姐稍等,我这就去让丫鬟抓药。” 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又折了回来担忧道:“那麻烦白小姐现在去看看公子的状况,奴婢一会儿就带着汤药来。” 白羡鱼嗯了声。 “多谢姑娘了。” 她对镇北侯府很熟悉,毕竟是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果盈走后,白羡鱼就去了谢行蕴的院子。 她估摸着谢行蕴发着烧,应该还是晕着的。 可房内灯火通明,窗纸上烛光跃动。 白羡鱼推了门进去,房内安静的很,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她走进内间,发现床上居然空无一人。 “……人呢?” 忽的她听见了朝着她而来的脚步声。 谢行蕴的房间由外间内间和盥室组成,外间还分为书房和平日里会客的地方。 ? ?下一章吻了。 ? 但是被关小黑屋了,要等会才能放出来(つД`)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1章 醉意弥漫的吻 第121章醉意弥漫的吻 而里间里又有盥室和卧房,中间隔了一个浴池,两者之间仅一门之隔。 白羡鱼转身,却被浑身酒味又水汽氤氲的男人从后托抱住,送到了门上。 木门不堪重负地吱嘎了几声。 她微惊,“谢行蕴?” 谢行蕴抱着她很久没有动作,就这么拥着她,俊美的脸庞和她的脸挨得很近,近的白羡鱼都要被这酒气给熏得醉了。 “你怎么又喝醉了?” 白羡鱼抓紧门的边缘,感觉快被他勒得透不过气了,面前是冰冷的门,身上是男人结实有力的铁臂。 平时的时候穿衣服看不出来,谢行蕴这浑身都是烫铁一样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 她全力挣扎的时候看到这一旁居然还有很多空酒坛。 稍怔了下。 他是疯了吗? 生着病还喝这么多酒! 谢行蕴凑过来,用高挺的鼻梁轻轻剐蹭她细腻如凝脂的颈部肌肤,滚烫又蛊惑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 他的嗓音沙哑低醇,“……南柯?” 白羡鱼用力拧他的胳膊,“什么南柯?你给我松手谢行蕴……” 可谁知谢行蕴居然默不作声地吻她的耳廓,大掌抚上她细软的腰,试图将她的衣裙往上推。 白羡鱼狠狠震惊了下,摁住他的手,“谢行蕴!” 谢行蕴像是对她这样的反抗行为颇为不满,掐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上了她一张一合的水嫩红唇。 白羡鱼被迫侧着头,下巴被他抬起一个迎合他的角度,腰都被男人禁锢着,甚至脚都踩不到地,只能呜咽地用手肘撞他。 可她越挣扎,谢行蕴的动作越不可撼动。 放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根根青筋毕露,唇上的力道加重加深,沉重的喘声和极大压迫感占据了她所有感官。 白羡鱼被他吻得险些窒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上了他的唇瓣。 谢行蕴轻嘶了声,唇被她咬破,他停下动作,低头睨她的模样像是暗夜里的吸食血液的妖孽。 殷红的液体流下,滴在白羡鱼的白净漂亮的额头上,像是心尖血,朱砂痣。 “放开我。” 白羡鱼扯下自己的衣裙,拼命挣脱开他的手臂。 谢行蕴目光迷离,上前一步,像是又要抱起她。 白羡鱼立刻兔子一样蹿的老远,慌慌张张地把衣服带子系好,将额头上的血迹用力擦干。 就在她系好了准备出门的时候,谢行蕴又轻而易举地从后单臂抱起了她。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白羡鱼心里更慌了,看样子是果盈要来了。 她猛地抬头,在谢行蕴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脖子向来是脆弱的地方,即使那个人是谢行蕴也是一样。 果然,他手臂下意识松了些。 白羡鱼趁着机会又踩了下他的脚,顺利从男人怀里钻了出来。 她一得了自由,就马上整理好衣襟,“果盈嬷嬷,你快进来,谢行蕴喝醉了!” 一连串的痛感接连袭来,像被只奶猫抓挠咬了,谢行蕴清醒了一瞬。 这时,门正对着他打开,与此同时,一件袍子盖在了他身上。 果盈一进来,就看到这还在发烧的人光着上半身站在这,还只披了一件袍子,顿时皱了下眉,可对着白羡鱼态度还是很恭敬的,“白姑娘,麻烦您和我一起把公子抬去床上吧。” 白羡鱼的神魂好似还没有归位,懵懂地嗯了声。 果盈把手上的汤药放好。 谢行蕴半醉半醒之间,被两人合力抬到了床上,放好他之后,果盈松了口气。 她刚才看他的体温,不像是发着高烧的,她并没有问白羡鱼怎么他没有发高烧,而是庆幸道:“幸好没烧了,不然长公主殿下又得担心一整晚。” 白羡鱼现在才回过神来,郁闷地看了眼那几个酒坛,“他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酒的,现在病还没好,要是没有人发现,估计还得拖几天才能好完全。” 主要还是,醉酒的谢行蕴太吓人了,像是要吃人一样,她现在唇瓣还麻着。 果盈显然也是刚看到的,她也奇怪,“奴婢也不知道公子这酒是哪来的……” 说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可能是前些日子留下来的。” “前些日子?” “这个姑娘你可能不清楚,公子前段时间去了佛恩寺,说是去听经悟道,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长公主最后让人把府上所有的酒都给锁了,公子后面便也没有喝了,但现在看来,公子还是有门路弄到酒的。” 果盈苦笑了声,还犹豫地看着白羡鱼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 白羡鱼很少见谢行蕴喝酒,可这一世,每回都能撞上他喝醉的时候。 “白姑娘,你也别怪我多话,我想了想还是和您说一下比较好。”果盈作为长公主的心腹,也不希望长公主和白五小姐之间还因为那事新生隔阂,长公主已经拉下了次脸,最近断不可能再拉下脸来解释。 不如她做个中间人,将两边的话给捋清楚了。 白羡鱼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她总感觉那好像青了。 听了果盈的话,她没有犹豫就点头,就想快点走,然后让绿珠给她松松筋骨。 “长公主殿下长到现在,一路无风无浪,那日见到公子醉酒之后还是头一回害怕地连说话都哆嗦,生怕他想不开有了心结,左思右想,她觉得是因为您的拒绝所以公子才这样的,所因此那回才亲自去寻你道歉。” 白羡鱼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你说的是,那日你和长公主来我府上的那次?” “正是,长公主未曾和谁低过头,就连皇帝也时时迁就着她,奴婢跟了长公主数十年,这真真正正道歉的,奴婢也就见过长公主和姑娘你那一回。” 她顿了下,接着道:“但是长公主殿下是看公子那样太过着急,才说出了些强硬的话,后来公子还为了这事和长公主殿下冷了脸。” 后面果盈说的都是为长公主解释和道歉的话。 白羡鱼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在她的院子里,屋檐上。 她好像错怪了谢行蕴。 还说了一些似乎挺伤人的话。 ? ?亲了……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2章 哥哥真好(三千字) 第122章哥哥真好(三千字) 【那你说,你母亲为何突然到我府上说些要提亲之类的话,不是你让她来的,她会转变态度过来?】 【之前我确有和她说过提亲……】 【所以,你也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嫁你,就不能嫁别人,谢行蕴,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你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不想。】 【那现在请你离开。】 【嗯。】 【我走。】 …… “白姑娘,您在想什么呢?” 果盈的声音让白羡鱼回过神,她眸光复杂地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没什么。” “刚才奴婢说的话,您可都听见了?” “听见了,我知道了。” 果盈见她面色平静,心里稍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这时,门被敲了敲,萧正咳嗽两声,“白五小姐,您哥哥来了。” 白羡鱼提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哥哥这两个字从小到大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 “好。” 果盈这会儿才想起来问白羡鱼,“白姑娘,奴婢不是让人送您回去了吗?这会儿您怎么在这?” 白羡鱼简单道:“路上出了点意外。” “……这样。”果盈也没有多问。 “那我先告辞了,既然谢行蕴没有继续发高烧。” “好。” 白羡鱼告别了果盈,推开门,就见萧正悻悻地站在院内,一脸心虚。 她感觉自己的腰隐隐作痛,“你不是说谢行蕴又发高烧了吗?” 萧正“啊”了声,奇怪道:“我出去扫地之前公子还在发高烧,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降下来了。” 白羡鱼淡道:“你家小侯爷发烧,你不叫人照顾他,自己去扫地?” 少年一噎。 白羡鱼轻叹了声,算了,人家本来就是一伙的,萧正反正做什么都不会做对谢行蕴有弊的事情。 两人快步走到了府门,那里,一道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拉的很长,寂寥又温暖。 白羡鱼嘴角缓缓扬起笑,“哥哥。” 白景渊浅应了声,接着一个脑袋忽然从府门右边冒出来,“妹妹!” “四哥。” 白锦言做西子捧心状,委屈巴巴地看着白羡鱼,“这侯府有什么好玩的,你都在这待一天了,来来来,快来让哥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好的差不多了,四哥,你明早还要去书院,怎么也和三哥一块来了。”白羡鱼怕被他们看出什么,悄悄看了眼自己的衣裙。 白锦言上前几步道:“三哥下午派人来接你,但迟迟没有到家,我便和三哥一起出来寻你,这一路从白马驿寻到这里,看到绿珠站在门口,这才停下。” 白羡鱼心里暖暖的,笑道:“哥哥真好。” 这笑得,白锦言顿时一颗心都被融化了,连白景渊脸上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走走,早点回家去,小姑娘不能晚睡。”白锦言熟练地握住白羡鱼的手,搓了搓,很快冰冷的手就暖和了起来。 白景渊似是想问什么,但扫了眼周围,没有说话。 绿珠连忙放下矮凳,扶着白羡鱼坐了上去。 …… 翌日清晨,白羡鱼带上了白离还有几个暗卫,早早去了白马驿。 因为有协助办案的旨意,白羡鱼可以在禁卫军里随意进出。 白离能伤到谢行蕴,实力也是很强的。 她先是带白离去见了齐珩,“你记住他的模样,在这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行踪诡异的人和他长得一样。” 白离恭敬抱歉,“是,小姐。” “找到了也不要轻举妄动,先告诉我,再等我的命令。” “是。” 白离即刻从窗户翻了出去。 齐珩昨天听了白羡鱼的话,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生怕在睡梦中被抹了脖子,见状问道:“姑娘,那我现在该做什么,接我上任的马车已经到了城外了。” 白羡鱼道:“先让他们等等吧,现在还不安全。” 齐珩连连点头。 起码,得让她找到证明自己想法的证据。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另一个“齐珩”取而代之,那么那个“齐珩”,住的离眼前这个齐珩绝对不远。 今日是大理寺办案的第四日,再有一日,便要向武宣帝复命。 白羡鱼出了白马驿后去找了李瑜,有关齐珩的事情她不便多说,她现在暂且没有证据,而这样的猜测太过大胆,说出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甚至被倒打一耙。 但她将昨夜自己被跟踪的事情和李瑜说了,若是配合大理寺来个引蛇出洞也不是不可以…… 李瑜摸着胡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露出笑容道:“侄女这是出了幻觉罢。” 白羡鱼目光微凝。 “我这已经查清楚要结案了,那日你遇上的贼人,应该是附近的毛贼,守了这么多天,除了那个货郎丢了命之外,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命案和线索,很大可能就是普通的想要劫财而已,有哪个有预谋的贼人会选择在琼林苑外头作案呢。” 白羡鱼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瑜接着道:“侄女要是真的感觉有人跟着你,大抵也是些没长眼的毛贼而已,和本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不准备继续查了,就这样结案了。 白羡鱼笑而不语,目光澄澈地让李瑜有瞬间的不自然。 过了会儿才道:“既如此,羡鱼就不打扰大理寺查案了。” …… 结案那日,白羡鱼暗中派了几个暗卫留在白马驿保护齐珩。 白景渊一下朝回到家,就看见白羡鱼站在他的书房门口。 白景渊看了眼她道:“妹妹有何事?” 白羡鱼推开了书房的门,白景渊从没从自家妹妹脸上看见过这样严肃的表情,于是也跟了进去。 门被合上。 白羡鱼第一句话就是说:“哥哥,你相信我吗?” 白景渊没有犹豫,“自然。” “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今日大理寺卿结案的时候只说了这是普通的毛贼作乱?” “是。” “但我说不是。” 白景渊眸子中划过深思。 白羡鱼认真道:“哥哥,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为我的命……而是想要,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 白景渊眯起眼,“怎么说?” 白羡鱼编了个理由道:“在佛恩寺的时候我做过一个有关前世今生的梦,那梦里有个名为齐珩的工部尚书。而那日我买下了白马驿之后,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和梦里长得一模一样的齐珩,可梦里那个齐珩是五指,我遇到的人是六指。” 白景渊道:“是梦里出了错?” “不是,我猜测是因为那个刺客想要的是齐珩的命,好让另一个‘齐珩’替了他的举人身份。” 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都会对这样的猜测嗤之以鼻,但是白景渊没有,他认真问:“双生子?” 白羡鱼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所以那日已经让白离去查了。”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一道声音。 “小姐,公子,属下有事禀告。” “是白离,应该是有消息了,哥哥和我一起去看看罢。” 白景渊随着白羡鱼走出了门,那里白离的脸色还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那日小姐命属下查的人,属下……找到了。” 真的是这样。 即使白羡鱼在找人之前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但听到白离禀告的话时,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接着,白离便将他所看见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白景渊脸色微变,“小鱼儿,你跟我来。” 再次进了书房,白景渊的脸色异常难看,“那你的梦里,可知道这欺君罔上之人是谁?” 白羡鱼缓缓摇了摇头。 上一世,武宣帝有意立五皇子为太子,将军府自是拥护五皇子,可五皇子最后却并没有继位,而是死于一场意外。 但现在那场意外,仔细想想或许就是有预谋的。 而“齐珩”背后的人一直针对将军府,现在想想,除了五皇子外的几个皇子……甚至是有谋逆之心的大臣,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也就是说,剩下的皇子里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促使武宣帝对他们的忠心产生怀疑的人,得不到,收服不了,那便毁掉。 甚至或许连武宣帝都是被借刀杀人了。 但三哥问的那个问题,她确实不清楚,她重生之前,朝堂中还未爆出这等消息,那幕后之人甚至在谢行蕴成为摄政王之后,依旧在养精蓄锐,不动则已,动则山河动荡。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那贼人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动手,齐珩不日就要启程去知州上任,到时候动手就晚了,即便是双生子,但还是会有长相的差距,被人认出来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只有在接他的人到之前将他给换了,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白景渊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不是第一次作案,那现在的朝官里,有多少人是被用这种方法替换了的? 一旦发现便是万死难辞其罪,除了皇位有这样的诱惑力,还有什么值得他们下这么大一盘棋? “小鱼儿,兹事体大,我们尚且没有证据,切莫外传。” 他能相信小鱼儿,可别人不一定会。 “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3章 吻着她不放(三千字,求订阅~) 第123章吻着她不放(三千字,求订阅~) 白羡鱼虽然是偶然之间被卷入了这样的事情,也被他们的人盯上了,可也觉得,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将来任人宰割要好,那人有多少暗线没有出来,她现在只相信白景渊。 白景渊接着沉思良久,“这事我会好好查查的。” “嗯。” …… 出了三哥的院子,白羡鱼看了眼站的笔直的白离道:“现在你再去跟着那个假齐珩,不要暴露身份。” 现在看似是他们在暗,她在明。 实际上,是她在暗,他们在明。 她已经摸清了他们的目的,他们想要做什么,她也一清二楚。 而他们却不知道暗中保护齐珩的人是谁,阻碍他们计划的人是谁,像只无头苍蝇。 白离点头,“是。” …… 白离再一次赶到那人住的客栈时,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心中微凛,小心翼翼地顺着声音找过去。 那发出声音的是个店铺伙计,而他的面前,那张原本和齐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已经死去,死相异常惨烈,连脸都都划破。 白离瞳孔微缩,立刻离开了现场。 就在他离开后的半刻钟内,不远处的街道角落,一个人跪在带着半边麒麟面具的男人面前,道:“公子,他已经死了。” 麒麟面具道:“做的可干净?” “无人发现,之后的死因应该会被断为仇家寻仇,替死鬼也已经找好。” 麒麟面具道:“不错。” 那跪着的人犹豫一瞬,说:“那属下是否还要对白家那位小姐……” 麒麟面具沉思片刻后道:“不用,是我多疑了,她确实是偶然撞见剑意的,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知我们的计划,将人手都撤回来,不要让白景渊他们察觉到什么。” “是。” 那人答完话,麒麟面具却又笑道:“这个‘齐珩’够狠,我可是很看好的,就这么被她误打误撞坏了好事,逼的我不得不弃了他,呵……” …… 白羡鱼正在自己院子里做锦囊,这时候白离回来了。 他面色严肃,“小姐,那人死了。” 白羡鱼针一歪,刺到了指尖,鲜红的血珠涌出。 她皱眉一捻,“知道了。” 看来,他们也已经知道有人护着,杀不了齐珩,所以才将那个“齐珩”杀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再对真正的齐珩动手了。 “过了今日,你去一趟白马驿让齐珩动身前往知州吧。” “是,小姐。” 白羡鱼做的并不是给谢行蕴的锦囊,而是给大哥的,边关传来捷报,白檀深连战连胜,长枪所向披靡,但他给她来了封信,说是她的锦囊被划破了,想要个新的。 绿珠端着点心上来,“小姐,长公主殿下又来了。” 白羡鱼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又怎么了?” “说是小侯爷手上的伤口被酒水感染,又发起烧来了……” 白羡鱼没脾气了,这男人能不能省点心,可偏偏这伤口也和她有关。 “小姐,那你去吗?” “肯定得去啊!”静安长公主风风火火地进了白羡鱼的院子,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你们都给我退下!” 绿珠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羡鱼一眼,直到后者朝她投来眼神,她才福了个身,默默退下了。 白羡鱼行了个礼,“殿下万安。” 静安长公主嗯了声,冷道:“蕴儿手上那伤,我也查出来了,是姬霜砍的对不对?” “……” “你们都不说,我也有手段查出来,父皇走之前,可是在这京都给我留了八千亲卫。” 白羡鱼嘴角微抽。 “但你也别想逃脱责任,姬霜那我已经叫人告知她爷爷了,但此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同我去照顾照顾蕴儿,不过分吧?” 白羡鱼想到前几天果盈说的话,眼下再听静安长公主说话,倒是觉得,她确实是将姿态放低了。 …… 镇北侯府。 白羡鱼来的时候才发现,谢行蕴并没有静安长公主说的那样严重。 发烧什么的,也根本不存在。 可是再想走就已经晚了。 静安长公主摆明了就是想给她和谢行蕴制造相处的时间,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认定了要她当谢行蕴的娘子了,上午在马车上,她还想要将先后传给她的镯子给她戴上。 白羡鱼费了老大的劲才制止了她。 这会儿她和谢行蕴又到了同一屋檐下,谢行蕴显然昨夜又喝了酒,现在还未彻底清醒,见她一直不说话,眼神无辜还含着几分委屈。 倒是少了几分凌厉和冷。 “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他辩解道。 白羡鱼没看他,“哦。” 她手上拿着干净的纱布和药酒,一点点拿着他的大手拆开原来的纱布,里面的伤口马上就要露出来,一只大掌却覆上了她的眼睛。 谢行蕴道:“别看,我自己来吧。” 白羡鱼后退了点,顿了两秒,平静道:“你是怕我看到了,会心疼吗?” 谢行蕴身躯微僵,眸底的笑意黯了黯。 “……不是。” 我是,怕吓到你。 不可抑制的想到那日在佛恩寺,她记忆絮乱的时候说的话。 【你心疼我吗?】 【不心疼你我心疼谁?】 从前那个看到他受伤了会急得哭的女孩,似乎……已经离他很远了。 白羡鱼把他的手挪开,心无旁骛地给他换药,“那日虽然是姬霜伤了你,但是长公主护短,我也是个很护短的人,明明是你喝醉了突然出现,抱着我不放,姬霜只是想让你松手,所以才不慎伤了你。” 她说了很多。 谢行蕴的心越沉越深,直至坠入深渊。 他低眸嗯了声,“是我……自作自受。” 喉咙有些干涩,像是还有残余的酒精刺激着他的咽喉。 白羡鱼听到他这自嘲的语气,心里却突然泛起了一种类似于难受的感觉。 她轻蹙了下眉,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喜欢上喝酒了?” 谢行蕴靠在床头,英挺的眉眼微低着,“喝酒不好吗?” “你现在什么情况还喝酒?”白羡鱼看了眼他嘴上的伤口,抿了抿唇道:“那晚的事你记得多少?” 谢行蕴漆眸中快速划过一丝深意,“那晚?” 白羡鱼给他包好了,打了个漂亮的结,漫不经心道:“嗯,就你退烧那个晚上。” “那晚你还在我的房间?”谢行蕴缓缓坐直,双目紧锁着她,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白羡鱼被他握住肩膀扣向他,她莫名道:“是啊。” 谢行蕴眸光更为复杂了,他用手指轻刮了下唇上的伤口,认真道:“所以,这是你咬的?” 白羡鱼以为他是要兴师问罪,也指着自己的唇道:“你也咬我了,你还一直……” 一直咬着她不放。 这话怎么说的出来。 她难以启齿的时候,谢行蕴忽然把她抱进了怀里,俯在她的耳边,沉声道:“对不起。” 白羡鱼抓着他背部那层薄薄的里衣,试图把他拉开,“好吧,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就当……抵了那日在屋檐上误会他的那件事。 “明日,我便去你府上提亲。” 白羡鱼:“?” 谢行蕴捧着她的脸,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快速吻了下她的鼻子,“我现在就去备礼。” 他说着就要下床,手上的伤口又裂开,血色晕染开。 但谢行蕴浑然不觉,盯着她的眼睛,语气缓慢而珍重道:“小鱼儿,这一世我必不负你。” 白羡鱼连忙想要阻止他,眼睛瞪大了些,“你干什么!” 怎么就要去提亲了! 谢行蕴不为所动,“我们既然共赴云雨了,提亲理所应当。” 白羡鱼先是震惊,然后脸红了红,“你在说什么,我们两个没有做那事。” 谢行蕴猛然顿住,俊美的脸庞露出些许疑惑,“我没有要了你?” 这直白的话,让白羡鱼的脸更红了,“你在说什么孟浪话,我们就只是亲了。” 他怎么会想到那里去的! 谢行蕴目光深沉地打量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坐下,“……嗯。” 这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白羡鱼嘴角微抽了一瞬。 谢行蕴的目光扫过一旁的貔貅鎏金香炉,微顿,“是我误会了。” 那日她给他喂完药走了之后,他便边饮酒,边点了南柯。 后面的记忆混混沌沌。 一会儿是她的反抗,一会是她红着脸推搡他,一会儿是她失神洇泪地圈着他的娇美模样。 一梦旖旎。 他醒过来之后,只当这是梦。 因此在她说她那晚就在他房间里的时候,才会以为那日所做之梦并非因为南柯。 半真半假。 如若是真的,恐怕她现在是绝对不会再来看他的了吧。 白羡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误会两人做了那事,接着把话说完,“喝酒误事,那晚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你要是喝酒,就算长公主让人把我压了来,我也不进你房间。” 上一次能逃出他的桎梏已经是侥幸了,再来一次她真的没有把握。 “嗯。” 白羡鱼给他端了药来,“现在你清醒着,不用我给你喂药吧?” 谢行蕴:“手痛。” 白羡鱼默了下,拿起勺子给他喂,“对了,南柯是什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4章 会喜欢别人吗?(三千字求订阅~) 第124章会喜欢别人吗?(三千字求订阅~) 白羡鱼感觉在自己问完这句话之后,男人喝药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 可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谢行蕴轻挑了眉,“谁和你提到的南柯?” 白羡鱼道:“你啊。” 谢行蕴:“……” “那天晚上你抱着我叫南柯。” “……” “怎么?”白羡鱼喂药的动作不停,眉眼精致,“是个女人?” 谢行蕴轻咳了声,俊脸微红,“不是。” 白羡鱼看到男人罕见的心虚的表情,稍顿了下,后又道:“就算是女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现在又不是你夫人。” 末了,她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中道:“你也别误会,我就是单纯好奇。” 她一开始问他,南柯是什么东西的原因是觉得按照谢行蕴的性格,喝醉酒叫姑娘的名字,大概是不太可能。 所以很有可能南柯是一件东西。 但现在看谢行蕴这样的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才觉得有些意外。 谢行蕴转移视线,“是一味香料,有助眠的作用,那日你走之后我便点上了。” 白羡鱼倒也只是随口一问,她从前爱往闹市跑,听不少说书先生讲过许多神奇的西域迷香,名字都挺好听的。 像什么“宿命”、“昨日黄花”、“梦魇”之类的,但这“南柯”她倒是没有听说吧。 白羡鱼的思路又回到刚才,“谢行蕴,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谢行蕴看她一眼。 “喜欢这种情绪是会在日后的相处当中慢慢消耗的,不说全部,但大部分是这样。” 白羡鱼曾经也以为自己会一直喜欢谢行蕴,但不知道哪天,她走出院子,看着枯败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秋风瑟瑟,好像也忽然一下就吹凉了她的心。 明明在那之前,她还在想要给他做什么糕点送去书房。 那一瞬间,她疲惫地只想掉头,回到卧房好好睡一觉。 就好像来势汹汹的情,消逝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的。 “现在你说你喜欢我,可能到后来,你会觉得自己完全在浪费时间,倒不如重新找……” “不会。” 白羡鱼看他,“嗯?” “不会不喜欢。”谢行蕴悠然拿过一旁的巾帕,慢声道:“也不会有别人。” 白羡鱼把药碗放好,淡然道:“说的好听,你们男人有几个成婚后不纳妾的,你娶我的时候要不是答应了我哥哥他们的话,说永不纳妾,我也不信你那几年只有我一个人。” “而且你难道忘记了你差点把白玉儿也纳了妾吗?”白羡鱼想到重生之前她听到府里的丫鬟议论,“要是我们没有重生,或许她早就进门了。” 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反正他不喜欢她不也把她娶进门了么。 更何况她那时候迟迟无所出。 谢行蕴一直想找个机会解释,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今日不如把话全部说清楚了。 “早就拒绝了。”他道:“我不会纳妾。” 白羡鱼坐在案前,现在她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你要是无意,那白玉儿来找我的时候消失的那些时间都去哪了,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其实大户人家纳妾是常有的事,武宣帝年纪尚轻,儿子却和她一般大,上行下效,所以众人谈及此事也并不避讳。 谢行蕴道:“她在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说完,像是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敷衍,接着道:“至于纳她为妾一事,是母亲和我提过一回,非我主动。” 白羡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只看了眼窗外明媚的春光,道:“反正你现在也是醒着的,不如我把送你的锦囊给做了吧。” 谢行蕴目光微动,“现在?” “嗯,现在总不会吵到你了吧?”白羡鱼说着就想让人去拿针线,但走到一半倒了回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想好了吗?” 谢行蕴模糊道:“没有。” “这么难想吗?”白羡鱼轻抿了下唇,提议道:“要不就夔龙纹?”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谢行蕴唯一带出去的她绣的锦囊那上面绣着的就是夔龙纹。 男人沉思了两秒,没说图案,倒是提了个另一个要求:“可以做大一点?” “可以。” 得到她的回答,谢行蕴下床穿好黑靴,墨发倾泻在他宽厚的肩头,从白羡鱼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尚且是少年身量的谢行蕴身材就高大挺括,浓密的鸦睫垂着,遮住一双能洞察人心的锐利黑眸。 “那我画给你看。” 白羡鱼就在一旁抱着胳膊看他,“那也行。” 总之都答应送他锦囊作为救命之恩的谢礼了,大点复杂点不过是多花点时间,倒也没什么问题。 谢行蕴整理好衣冠,黑玉镶金带高束起马尾,垂首将自己的袖口束好,道:“去扶风水榭吧。” “画风景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她和谢行蕴一前一后,长公主殿下已经没再守着了,奉命守着的是萧正。 看见他们出来了,还要装作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行礼,“公子,小姐。” 白羡鱼噎了会儿。 忽然想到之前她和谢行蕴行房时,长公主把萧正找了去,问他谢行蕴晚上叫了几回水。 而萧正居然还真的说了个准确的数字。 “……” “白五小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萧正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白五小姐为什么一出来就盯着他看。 谢行蕴微眯了眼,“你很闲?” 萧正摸摸身侧的剑篓子,笑道:“属下还好,正在给小二打牙祭呢。” 他说着就看了眼趴在树干上,肚子撑得老大,圆滚滚的小游隼。 白羡鱼也看到了,目光微亮,“小二!” 小游隼转过头,眨了眨眼。 萧正挺意外白羡鱼看上去这么喜欢的,笑说:“白五小姐要是喜欢,我将小二叫下来让你抱抱。” 白羡鱼点点头。 谢行蕴捡到的这只小游隼不同于其他的,它尤其的长寿且通人性,也陪了她很久。 谁知身边忽然传来个凉飕飕的声音,“吃这么多,还飞得起来?” 萧正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谢行蕴下巴微绷,“带它去锻炼。” 白羡鱼目光凝在扑腾翅膀的小鸟身上,笑道,“圆滚滚的多可爱?” 她还真的挺想它的,有灵性的动物简直就像是亲人一样,如果不是一直想着,当初林行简府上的人说有只鸟将他家公子的荷包叼走的时候,她也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谢行蕴身边的小游隼。 谢行蕴抓着她往外走,瞥了眼小游隼,后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哆嗦了下,“不是要给我做锦囊?现在又想和它玩,女人真是善变。” 扶风水榭就位于谢行蕴的院子前,镇北侯府原是前朝的一座行宫,大气磅礴,这水榭更是保存完好,古色古香,下面的湖水占地颇广,甚至可以下画舫游玩,且并非死水,隔着闸门连通着外界的澧水,时不时可以看到几条鱼出没。 白羡鱼坐在亭中石凳上,四边珠帘垂放下来便把她的身影遮了个严实,只留有一角掀起,书案和笔墨纸砚正对着湖水,谢行蕴站在案后,修长的手指透着几分冷感,此刻正倾斜着手中的鱼食,往湖中倒去。 她凑过去看了眼,讶异道:“这是焰尾鱼?” “嗯。” “真好看。”白羡鱼由衷道:“我听说这焰尾鱼很难养,你怎么一次性养了这么多?” 谢行蕴道:“喜欢,自然养得好。” 他说完,手里的鱼料已经喂完了,底下的鱼眼巴巴地瞧着岸上的两人。 白羡鱼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 “送你一些?”谢行蕴垂目看她。 少女犹豫了一下,“不要了吧,我没那么好耐心,估计没养几天就翻白眼了。” 谢行蕴挑眉勾唇,“你让我娶你的时候不是还挺有耐心的么?” 白羡鱼嗯哼了声,无所谓道:“所以啊,当年本姑娘的耐心就被打击到了,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空气瞬间凝滞,鱼儿噗通噗通地在水面跳跃,像是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谢行蕴凝视着她的杏眸,薄唇轻启,“缓过来之后,会喜欢别人吗?” “不知道。” 感情谁说的准呢,可再喜欢,也不会像当时喜欢他一样奋不顾身了吧。 白羡鱼觉得自己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谢行蕴聊这个话题实属不易,想了两秒补充说:“应该不会了。” 谢行蕴微动了下唇,“坐着吧,作画或许会比较久。” 白羡鱼有些乏了,“谢行蕴,你这有话本吗?” 下回长公主再说什么话,她可就不信了。 “藏书阁或许有。” 谢行蕴叫来了萧正,让他去藏书阁拿了几册话本,虽然谢行蕴平日不看这些,但镇北侯府不能没有。 白羡鱼顺便让萧正搬了张美人榻和薄被过来,她就趴在榻上,手肘支着下巴看。 谢行蕴刚展开宣纸,目光便不自觉落在了她身上,虽然盖着薄被,但仍遮盖不住少女的好身材。 玉颈微低,柳腰酥臀,起伏的山壑线依旧明晰,面朝着他的馥白饱涨盈满,摄人心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5章 咬在了他脖子上(求订阅~) 第125章咬在了他脖子上(求订阅~) 白羡鱼看得津津有味,眉头时不时皱起又松开,这儿的珠帘垂放,外头根本看不清里头的人,就连阳光也暗了些许。 她从前便喜欢来这睡午觉,此刻更是放松。 却不知,案前高大的男人又抽了张宣纸出来,一笔一划勾勒出她的轮廓。 看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白羡鱼就倦地彻底,昏昏沉沉地磕着眼皮睡了过去,手里的话本滑落,掉进了等待已经的谢行蕴手中。 他将话本放好,等了一会儿,等到女孩睡熟之后,才上前一步,将她翻了个面,掖好被角。 美人眼角微湿,睫羽上珍珠般剔透的泪还将落未落,玉颈纤细白皙,仿佛一只手便能折断。 谢行蕴眸光微动,手指想要触上她的睫,却俯身,吻去了她浓密睫毛上的泪珠。 “真是心软……看话本也能看哭。” 他摩挲着她的脖颈和脸,轻声道:“既然这么心软,什么时候你才会再心疼心疼我?” 白羡鱼的睡姿很乖,从前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谢行蕴将她放好一个姿势,她一晚上都可以不动一下。 她睡着了,自然给不了答案。 谢行蕴目光缱绻,静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直起身体。 …… 白羡鱼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猛烈了,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向男人,“你画完了吗?” 她都睡了一觉起来了。 谢行蕴笔尖抬起,薄唇微掀,“快了。” 白羡鱼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伸了个懒腰走到他旁边,“画的什么你这是……” 她说着便愣住了,二十几条焰尾鱼跃然纸上,红焰似火,宛如世间最炽热的色彩,而那原本的焰尾被男人添了些异色,白色与红色交织,显得神秘而圣洁。 白羡鱼问道:“你怎么把它们的尾巴给画白了?” 谢行蕴像是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略微扬唇,“好看吗?” “好看。” “那便这么绣吧。”谢行蕴画完最后一笔,眉梢风流,“一条都不能少。” 白羡鱼:“……” “你不是答应过我,大点也可以吗?” 白羡鱼又从绣锦囊的角度看了眼这些鱼,虽然画的比较小,但是要绣出来还是很有难度的,不得不说,谢行蕴给她出了个大难题。 “……行。” 谢行蕴似笑非笑,“怎么,后悔答应了?” 白羡鱼默默把画卷拿起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等风干掉墨迹,“那倒没有,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谢行蕴挑眉道:“你可以慢慢绣,不着急。” 白羡鱼嗯了声,望着帘外的日光说:“那……既然你人也没发烧,手也给你包扎好了,我就回府了。” 这次回了将军府,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半晌过后。 谢行蕴才道:“不用晚膳?” 白羡鱼正要拒绝,谢行蕴又道:“我让他们给你做橙酿蟹,红烧狮子头……府上的厨子祖辈都是御膳房的,做出来的味道与平常做的都不一样。” 白羡鱼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上回她在这用膳的时候就想把这府上的厨子也一起带走了,这用料讲究不一样,口感天差地别。 看到女孩纠结的样子,谢行蕴唇角微挑,“反正都来了,一顿饭而已。” “……好。” 谢行蕴嘴角的笑容扩大,“嗯。” 因为走夜路不安全,谢行蕴当即就让萧正派人去传膳,就在这水榭中用膳。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菜肴。 白羡鱼坐下来吃,因为她的风寒也好了,便没有顾忌了,谢行蕴走到了她身边的位置,手里拿起一双筷子,她夹菜夹不到的时候就帮她夹。 白羡鱼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后来看到谢行蕴支着下巴,清霜般的墨眸微低着瞧她,当即愣了下,“你不吃吗?” “不吃。” 谢行蕴不笑的时候冷峻如亘古不变的寒冰,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丝细微的弧度,也让人移不开眼,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他笑得很浅,但是让白羡鱼心里拉起了警钟。 她默默把自己的碗筷和椅子,搬地离他远了点,“我可以自己来。” 谢行蕴便慵懒地放下筷子,桃花眼浅阖着,嗓音醇厚,“嗯。” 白羡鱼没抬头,面不改色道:“你脖子上的伤口我刚才没发现,等会你自己处理下吧。” 谢行蕴看了眼,故意问:“你咬的?” 白羡鱼拿筷子的手都没有抖一下,可耳朵尖已经开始泛红,“明知故问。” 那日她急了,直接咬在了他脖子上,那是下了狠劲的,马上就咬出血了。 谢行蕴当时擦了擦,披着大氅的时候刚好遮住了伤口,她也忘记了这件事,也不知道果盈嬷嬷发现了没有…… 白羡鱼问:“这几天都是谁照顾你?” 谢行蕴明白她想问什么,道:“萧正。” “那日果盈嬷嬷没有继续照顾你吗?”白羡鱼狐疑道。 “我的卧房在我十岁之后便很少有女人进来过,打扫的也都是侍卫。”谢行蕴解释道:“你是在我房间里待得最久的。” 白羡鱼自动忽视了他后半句,如果没有其他人发现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那等会儿吃饭完你就自己上点药吧。”她道:“被人看到多不好。” 谢行蕴也并非故意,不过是前几日当真是醉的狠了,一时不察。 他轻皱了下眉,随即又松开,“你帮我吧。” 白羡鱼吃的正香,“就抹点药,很简单的。” 谢行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刚才作画,伤着手了。” 白羡鱼差点呛住。 男人给她拍了拍背,一杯茶送到她唇边。 在女孩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谢行蕴微紧了下拳,顿时,纱布上开始渗血。 白羡鱼喝了茶,往他的手上看去,“怎么可能,就画了一下也能……” “……” 她的话戛然而止。 谢行蕴将手摊开给她看,那触目惊心的颜色,甚至比她当日看到的还要严重些。 白羡鱼噎了下,“你这手这么金贵怎么还能拿得起剑?” 谢行蕴漆眸微凝,勾唇,“是啊,所以要麻烦你了。” 白羡鱼:“……” ? ?今天太忙了呜呜呜只能这么多了,剩下的会抽空补的。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6章 谢行蕴的温柔(求订阅~) 第126章谢行蕴的温柔(求订阅~) 白羡鱼抓着他的手腕看了眼,“这下不止是要给你上脖子上的药了,还得给你上手上的药。” 她停顿了两秒,颇为无奈道:“你以后能别喝酒了吗?或者你要是在哪喝酒,就让萧正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尽量不去。” 免得到时候又被抓住……还得应付静安长公主。 谢行蕴轻笑了声,“好,不喝了。” 他说着就要去摸女孩的发髻,白羡鱼躲了下闷闷说:“别动手动脚,我们现在可还是朋友。” 谢行蕴扬眉,淡声问,“摸头,朋友之间不能做吗?” “不能。” “那我好像摸过,抱过,还……”他的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尾调倏地低下来,“……亲过你。” 白羡鱼嘴角微抽了下,“那只能说明,你这个人不正经。” 谢行蕴稍稍往椅背靠了靠,不置可否。 “超越朋友的之间的触碰,都得是两厢情愿才行。”白羡鱼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的,她重新坐好,咬了口翡翠白菜,继续道:“不然像你之前做的那样,你自己觉得有意思吗?” 谢行蕴俯低身子,撑着下颚,头歪着看她,“好像还……” 白羡鱼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美人含嗔带怨的模样让男人有些忍俊不禁。 谢行蕴瞧着她,半晌才毫无诚意地勾唇道:“……挺没意思的。” 白羡鱼:“……” “谢行蕴,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白羡鱼半侧着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逆着光的方向微尘浮动,撑着手的男人脸庞刚毅,深邃幽深的眼睛专注地凝望她,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些骨子里的冷峻,或许是此刻的气氛太轻松,谢行蕴浓眉下的漆眸浸着几分闲散,懒洋洋地等她把话说完。 “哪变了?” “变得都不像你了。”白羡鱼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你说我们两个都能重生,那你要是壳子里换了个人是不是也是有可能的?” 谢行蕴从喉咙里低呵了声,刮了下她的琼鼻,“想什么呢?” 白羡鱼没来得及退开,悻悻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她只是真的不习惯。 而且意外的是,白羡鱼发现刚才谢行蕴点菜的时候都没有问过她想吃什么,可是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她发现之后又回忆了下上次的膳食。 上一回,谢行蕴好像也是一点都没犹豫地报出了菜名,像今天一样,全是她喜欢的。 那她可以认为,谢行蕴还记得她喜欢的菜吧。 白羡鱼眸底有些复杂,自从上回在佛恩寺,谢行蕴和她表明心意之后,这之后的桩桩件件,好像都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 一开始白羡鱼是不信的,或许相处了那么多年,是有感情在的,那只能证明谢行蕴并非完全是个木头,但更多的,应该也是占有欲和习惯作祟。 可后来,他醉酒让她带他回家,在寒水里待了几个时辰帮她捞玉佩,琼林宴的时候听到她喊救命的声音就抛下武宣帝来救她…… 还有很多类似今日的菜品一样的细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谢行蕴这样矜贵倨傲的人也会在她面前,常常露出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所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羡鱼沉思了一会儿,谢行蕴见她看着自己发呆,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细幼粉嫩的脸,“那你喜欢吗?” 白羡鱼压根没听见,心不在焉地又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嗯?” 谢行蕴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斜撇了她眼,“不是说我变了?那你喜欢一点了吗?” 白羡鱼这回儿听清楚了,下意识就反驳,“只能说没以前那么难相处了。” 离喜欢还差得远。 谢行蕴俊眉微挑,有几分郁闷,“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上回你不是说喜欢温柔的么?怎么我温柔起来你就不喜欢了?” 白羡鱼理直气壮地抬眸盯着他,“难道我不应该对你有偏见吗?” 她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很好听了。 那不只是偏见,都快成阴影了。 谢行蕴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阴郁的心情反而烟消云散了。 丁点失落也被他忽视。 他凑近了点,含着几分认真,“应该。” 小鱼儿的家教很好,琴棋书画除了棋差一点之外,其他都让许多贵女望尘莫及。 可能是因为父母早逝,怕外头的人说闲话,在稍微严肃点的场合一举一动她都格外注意,也很少失仪。 骂人也不会骂,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 有时候被他欺负狠了,也只会泪水涟涟地骂他“混蛋”,“禽兽”……可那样的柔媚失力的姿态,只会加重男人心里的施虐欲,想让她更受不住地哭出声来,媚态横生地求饶。 即使重生了,骨子里的教养还在。 谢行蕴微敛着眼眸,她对着他还是会涵养极好地笑一笑,说的最“过分”的,也就是那日在木屋里说的讨厌他。 白羡鱼其实还真的挺吃温柔这一类的,可也不知道从前怎么就喜欢上谢行蕴了。 可要是谢行蕴和温柔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她会觉得奇怪。 但出乎意料。 谢行蕴这会儿低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绑了纱布的手随意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虽然她觉得奇怪,可居然还挺和谐的。 要是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和印象,或许真的会觉得,谢行蕴是个骨子里就很温柔的人。 “快吃。” 谢行蕴不知何时重新抬起墨眸,“等会儿凉了。” “嗯。” 白羡鱼继续吃,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了。 “你要是喜欢……”谢行蕴话到嘴边,看着女孩转头看向他。 忽然他话锋一转,“我可以把……小二送给你。” 萧正正背上托着小游隼过来呢,闻言瞪大了眼睛,和小游隼的锐利又傻乎乎的眸子对视上。 白羡鱼一开始还以为他想说要是觉得好吃,就把做菜的厨子送她。 没想到是把小二送她。 但是也好啊。 “真的吗?” 白羡鱼眼眸微亮,放下筷子期待地看着他,小二和她的感情深,可和谢行蕴的感情同样也深,“小二”其实是“二公子”的意思。 即使后来她还把小二当儿子养来着。 他难得喜欢喂一只,还叫它这个名,可见是真喜欢的。 “可以。”谢行蕴勾起点弧度,“但日后我要去看它,你会不让吗?” 白羡鱼听到这话,突然有种两人和离了,在争夺“孩子”的既视感。 “不会。” 谢行蕴颇为满意地颔首,“那今天你就把它带走吧。” 萧正扭头,极为不舍地看了小游隼一眼,小声道:“小二,你哥哥把你送人了。” 坐在水榭中的男人,唇角未平,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 萧正浑身一凛,故作淡定地抱拳行了个礼。 白羡鱼点点头,“好。” 她吃饱之后,谢行蕴让人收拾了干净,这会儿天也快黑下来了,白羡鱼问萧正要来了药酒和一些纱布和用来固定的线。 “先给你处理下手伤吧。”白羡鱼朝他已经被血润湿的手看了眼,不禁皱了下眉,“该不会因为这次作画把手作弄地更严重了吧……” 谢行蕴道:“可能。” 白羡鱼:“……” 他把手翻了个面,淡色青筋覆着手背,这是一只漂亮到极致的男人的手,修长有力,骨感分明,“倒药酒我自己来吧,你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白羡鱼没有那么矫情,轻叹口气,“把手翻过来,不然我怎么上药。” 谢行蕴见她坚持,缓缓把手心翻了过来,姬霜的剑并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而是鼎鼎有名的“秋霜”,由江南第一造剑名匠所铸,锋利异常。 别说握住了,就算是轻轻一刮都得掉层肉。 虽然男人手指还是微拢着的状态,可白羡鱼还是瞬间就看到了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伤口,她忍不住眯起了眼头往后退了些, 谢行蕴窥见她表情,迅速从女孩手里拿过药酒,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很快大面积的伤口就冒起白沫。 白羡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看得她都轻嘶了声。 看着好痛啊。 可谢行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完之后就用手背对着她,神态自若地拿过一旁的纱布,唇边笑意未减,“包吧。” 白羡鱼嗯了声,手脚利索地给他缠上纱布,想到那一幕她觉得自己有点瘆得慌,“你……以后注意点,我也替姬霜和你说句对不起……你别记恨她。” 谢行蕴并不在意其他人,可既然她都道歉了,他还是回应了句,“行,原谅了。” 白羡鱼还想说点什么的本来,见他这么爽快,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良久憋出来一句,“这些天最好不要用手,你不是刚被封了翰林吗?告个假吧,好好养伤。” “已经告假了。” 谢行蕴受了伤,反而更加神采奕奕了。 白羡鱼低头给他包扎,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近地能看清楚她白皙脸庞上极其细微的绒毛,亮眼的余晖衬的她整个人美的发光。 他好想吻她。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7章 意外的吻(求订阅~) 第127章意外的吻(求订阅~) 要是……这辈子还能得偿所愿。 他一定要在这水榭里,吻过她每一处令他心动不已的地方。 白羡鱼特意给他多包裹了两层,包的谢行蕴的手像一只粽子,后者颇为无奈,眉梢却洋溢着喜色,“至于包这么多?” 白羡鱼道:“你这手都金贵的轻轻动一下伤口就崩裂了,这样牢固些,起码你乱动的时候能挡一挡。” 谢行蕴英挺深邃的眼眸扫过她的唇,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他凑到她耳边,嗓音蛊惑低哑,“然后是不是,该给我的脖子上药了。” 白羡鱼面上平静,但耳朵冒热气,默默从身边又拿起瓶活血化瘀的药,“头就这样,别动。” 谢行蕴:“……”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散开的纱布,勾在手里把玩。 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她后,谢行蕴没有继续维持这个动作,而是又坐了下去,整个人十分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他把脖颈靠在了椅背上,示意白羡鱼过去给他上药。 白羡鱼看他这个姿势有瞬间的茫然,这一副任人鱼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收起自己奇怪的想法,抬步往他的方向走。 可就在这时,男人放在背后的手指微动,白羡鱼才刚踏出第一步,另一条腿抬起来还没有落地,这只脚就像是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一样滑了出去。 她惊慌地瞪大眼,谢行蕴身后就是湖水,这么一滑不会直接掉水里吧! 就在白羡鱼闭上眼的时候,一只大掌从腰侧袭来,猛然扣住了她。 身体猝不及防地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唇下似乎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白羡鱼睁开眼,听见谢行蕴沉沉地闷哼了声,接着抬眸,疑惑地看着她。 白羡鱼这才看清楚,她亲到了谢行蕴。 她呆愣了一瞬,谁知谢行蕴竟然反客为主地握住她的腰,开始舔舐她唇上细微的伤口,轻含慢吮,气息撩人的厉害。 白羡鱼反应过来后连忙想从他身上爬起,手忙脚乱地时候摁到了男人块状坚硬的腹肌,手一软,又摔在了他身上。 谢行蕴低笑道:“急什么。” 白羡鱼深吸了口气,然后先挪动自己的腿踩在了地上,才和他保持了距离。 她看向罪魁祸首,是那掉在地上的纱布,此刻已经拉了老长,从她刚才站的位置一直到谢行蕴半躺着的位置。 谢行蕴主动转移了话题,心情颇好地扬眉,“意外而已,不必记挂,先上药吧。” 白羡鱼有些郁闷地咬唇,“你知道是意外,为什么还那样?” “哪样?” 就是,还继续,吻啊。 白羡鱼憋了好久,脸都红了,才闷声道:“没什么。” 谢行蕴就看着女孩嘴上说着没什么,蹲下去捡药的时候“恶狠狠”地踩了下那纱布,像是在泄愤。 他嘴角又掀起。 “你还看什么?”白羡鱼没好气道:“头抬起来把脖子露出来,别看我。” 谢行蕴配合地仰起脖子,喉结微动,低低哑哑地笑出声,“我在想,小鱼儿的一举一动,怎么都这么招人疼呢。” 真想抱住她,好好的吻,吻到她无力地攀着他的肩,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 白羡鱼沾了点药给他抹涂,半抬着眼,“你不能叫我小鱼儿。”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们这一世,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谢行蕴漫不经心地嗯了声,高马尾顺着椅背垂下,墨发随着风轻轻晃动。 白羡鱼那晚咬的位置在他的喉结往下一点,指尖带着温软的力度触上他脆弱的脖子时,谢行蕴忍不住滑动了下喉结。 胸膛前似乎还有她身子的香软触感,而她的清凉的指尖还在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拂过。 谢行蕴面色有些黑。 他为什么要让她帮他上药。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酷刑。 白羡鱼哪里想的到她给他上个药他也能想这么多,前世谢行蕴坐怀不乱的样子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她并没有想多。 上好药之后,白羡鱼终于松了口气,“好了,这药应该是好的,过不了两天就能去掉这淤痕,你在这期间不要到处走动,免得让人看到了。” 谢行蕴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笑嗯了声。 “我让萧正送你回去,顺便把小二也带过去。” 白羡鱼没意见。 过了一会儿,萧正肩上托着小游隼出来了,小游隼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只猛禽,可小二呆憨呆憨的,其实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白羡鱼看着小游隼试探地向着自己伸出翅膀,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娘亲带你走…… 但是好在她忍住了这话,只把手掌心摊开。 萧正面露不舍,“小二,这是白五姑娘,以后你就要跟着她了。” 说着就把肩膀上的小游隼抱下来,郑重其事地放在白羡鱼的手里。 白羡鱼不担心它会伤害她,小二十分通人性,而且已经和人生活了很久,见到萧正把它交到另外一个陌生人的手上,头歪了歪,像是在疑惑。 萧正道:“白五小姐,小二虽然乖顺,但是爪子还是很利的,您不知道当初它被抱回来的时候就只亲近公子,后面我还是费了很多功夫,它才不对我亮爪子,在这府中,也只有我和公子能近它的身,现在我们都在这里,所以它不会做什么,您简单摸摸它熟悉一下气味就好了,我等会儿给您装笼子里去,但是您下次接触它的时候一定要格外……” 萧正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正看到那个在他口中十分孤僻的小游隼,试探地把它的头给靠了过去,像是在求抚摸。 “……” 白羡鱼小心肝都被融化了,忙用手狠狠摸了两把,收回手的时候,还不慎掉了根毛。 而那只前不久才因为不喜欢人靠近而抓伤过人的小游隼,不但没有生气,还发出了一声清脆又舒服的,“嘤嘤。” “……” 这是只有它被摸的惬意了才会发出地类似于猫打呼噜的声音。 白羡鱼心肝宝贝地把它抱进怀里,爱不释手地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 萧正:“没什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8章 他在我院子外? 第128章他在我院子外? 不仅如此,小游隼还十分体贴,它的体型较为庞大,白羡鱼的手堪堪容得下它一只爪子,它另一只爪子踩在自己的爪子上,然后乖巧地又把头凑了过去。 白羡鱼摸摸它的头和翅膀,笑道:“乖,一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嘤!” 谢行蕴凝望着她的笑颜,目光堪称柔和。 萧正看得啧啧称奇,看来这白家姑娘倒是和他们府上颇为有缘,不仅是公子,连公子养的小兽都这么喜欢她。 这时,珠帘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公子,马车已经备好。” 白羡鱼看了眼谢行蕴,正巧和他的目光撞上,“那我走了。” “嗯。” 萧正送了白羡鱼出去,特意用了一辆没徽的马车,此刻,白离已经坐在了前方的马匹上,目光不善地看着萧正。 萧正十分自来熟,笑着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兄弟,那白五小姐就交给你了。” 白离冷冷瞥他一眼,“用你说?” 白羡鱼来的时候就带了白离来,进去的时候让他在门外守着了,因为身份缘故,白羡鱼时常会带着绿珠走动,许多人家都眼熟,来镇北侯府上,还是得低调些。 萧正不甚在意,依旧笑嘻嘻的,只不过在看着小二的时候才会露出一副嫁女儿的表情。 他把它从那么小一丁点喂养到这么大,也算是他拉扯大的,公子说送就送了,哎…… 等着两人一鸟走了,萧正这才回去复命。 水榭当中,谢行蕴站在案后,手掌抚平了宣纸,宣纸上美人榻上支着手臂的美人栩栩如生,萧正下意识想去看一眼,可男人一记寒眸扫过,萧正立刻把头低下了。 心里却不免好奇,平常公子画的画他都还会帮忙去晾晒,今天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怎么看都不让人看。 “送走了?” “是。” 谢行蕴长指将画卷收起,眸底划过几分寂寥。 萧正看着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之前白五小姐在这里的时候,公子的眼神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现在白五小姐一走,公子周身如坠冰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连着这空气都稀薄了不少。 “公子……”萧正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其实追姑娘不能追的这么急的。” 谢行蕴凝眉,“那当如何?” “公子你瞧,之前您又是送花又是送丹青,还用丹书铁券做交换让白五姑娘用了‘因果香’,后来又是一直在暗中保护……这样一路下来,白五姑娘似乎对您还是不冷不热的。” 谢行蕴敛着眸子,修长的手轻轻摩挲画卷,“继续。” 萧正得了鼓励,接着说道:“所以啊,公子您不能总是这么主动,不然会让姑娘觉得习以为常,最好是见几日,隔几日,这样才能让白姑娘心里念着你。” 见几日,隔几日。 谢行蕴在心里复述了这六个字,轻声道:“舍不得。” 萧正苦恼道:“那便忍着,忍着不去见白五小姐。” 像公子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如何就能这样求而不得。 “……她主动太久了,我舍不得。” 这一世,便是该他迁就她,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她不后退,已经是他三生有幸。 萧正满腹疑问,可也不好多说。 “只要,她愿意见我……”谢行蕴的声音有些缥缈,“那我就日日去见她。” …… 次日清晨。 白羡鱼早早地带上了绿珠和白离前去平南王府,甫一进门,就听见了练武场上刀剑交锋的声音。 她看到场上一身黑衣的姬霜,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地。 婢女朝姬霜通报了声,姬霜转过头来,英眉微挑,“小鱼儿。” 她把剑丢给一旁的仆人,潇洒地翻身朝着白羡鱼走去。 “你怎么都不好好养病,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姬霜上前拉住她的手,皱了下眉,“给小鱼儿拿个汤婆子来。” 丫鬟应了声。 “上回给你带去的千年灵芝你吃了么?” 白羡鱼一句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姬霜就一连说了好几句,她心头微暖道:“还没有呢,前些天在吃药所以不方便,今天回去我便吃了补补。” 前几日姬霜听说她被刺了便第一时间来了梨香院,手中还提了很多补品,可她那时候昏迷着,没有见着,后面几日她又被长公主带去了镇北侯府,两人老是错过。 “身体无碍了吧?” “没事,精神好着呢。” 姬霜闻言兴奋地一挑眉毛,“那我们今天去打猎吧?去明德门那个猎场,今日我本是想一个人去的,正好你来了,咱们就一块去?” 白羡鱼见她这么期待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疑惑地望着她,“静安长公主不是将那日你砍伤谢行蕴的事情告诉你爷爷了吗,他居然没有罚你?” 姬霜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表情不咸不淡地,“我爷爷可还不在京都,她是让人去通传的,那人手中的信封……” “已经让我给替了。” 白羡鱼:“……” 姬霜不以为意,笑道:“行了,我们这就走吧,我还想和你比比箭术的,我记得小时候老是比不过你,这会你可不许放水,让我看看我练的怎么样。” 白羡鱼无奈地笑了声,转头对着绿珠吩咐道:“你回去告诉我三哥一声,今日白离跟着我就好了,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绿珠点头称是。 姬霜带着白羡鱼去找了两幅弓箭,准备了两匹马还有一队侍从。 “对了,上回你遇刺是不是谢行蕴救得你?”姬霜问。 白羡鱼长睫轻阖,“是啊。” “啊……还真是他。” 白羡鱼回答了她的话,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日救她的事情武宣帝下了令,众朝臣都缄口不言,姬霜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是他?” 姬霜漫不经心道:“你落水当日我去找你,看到他浑身湿透了从你院子那走出来,状元红袍都成了暗红色,所以猜的。” 白羡鱼怔然,“他在我院子外?” “是啊,你不知道吗?”姬霜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三哥也在那,两人好像说了什么,谢行蕴好像还给了你三哥什么东西。”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9章 再见莫临渊 第129章再见莫临渊 “不知道。” 给了三哥什么东西…… 白羡鱼的味蕾忽然忆起了什么,温热的,甜腻的饴糖。 像是还有丝丝缕缕的甜味在她的口腔当中。 姬霜也就顺口一提,最后给白羡鱼披了一件大氅,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不知道就算了吧,不过嘛,谢行蕴那人除了孟浪一点,好似也不错,幸亏当初没有砍断他的手,不然要是没救到你怎么办?” 白羡鱼微抿了唇,那日的饴糖,该不会也是谢行蕴送来的吧。 为什么他要让三哥说是三哥送来的。 还有上回,他捞出来的玉佩,也要萧正说是官差办案的时候捞出来的。 倏忽之间。 那日在屋檐上的一幕再度浮现。 她不耐地皱眉。 【那现在请你离开。】 【……嗯。】 好似那日过后,谢行蕴就刻意和她保持了距离。 被拉去镇北侯府守着他退烧的时候,谢行蕴还没头没尾地忽然问了句: 【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开心一点么?】 现在想起来,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小心翼翼。 …… 这片猎场占地颇广,到了之后,姬霜让侍卫扎了个营帐,然后带着白羡鱼大摇大摆进去了。 即使是早春,这里也挺多人的,不过是因为面积颇广,因此看起来稀稀落落的。 白羡鱼夹着马肚,银白色的襻膊显得她整个人干净利落,一旁的箭筒子里塞满了箭。 两人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什么,姬霜皱眉,“这都哪里去了。” 倏地,沉重的闷哼声夹杂着动物凄厉的叫声从她们身后传来。 “那有动静,我们去看看!”姬霜拉着白羡鱼的缰绳,转过了马身,继而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奔至叫声的来源。 白羡鱼看着眼前的大网,眼眸微睁,“怎么还有人用网的?” 只见眼前的大坑里,几只梅花鹿和狐狸拼命地想往上跳,一旁还有三两只已经死去的野兔。 “又见面了。” 姬霜皱眉,“谁?” 白羡鱼看着从树后走出来的月白色袍子的男人,目光微顿,“是你?” 莫临渊轻笑了声,并不多话。 姬霜上下看他一眼,“你是谁?” “我前段时间去佛恩寺的时候也遇到过他。”白羡鱼简单解释了下,她和眼前这人也并不是什么好友的关系,于是语气稍显冷淡。 莫临渊微微一笑,“今日相见,倒是应了我当日说的那句有缘了。” 白羡鱼但笑不语。 姬霜扬眉,“这网是你设的?” “是。” “打猎便打猎,怎么还用这样的手段,那不就失了乐趣吗?” 莫临渊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与我而言,打猎的乐趣在于欣赏猎物自投罗网,直接射杀了反倒无趣。” 看猎物濒临死亡,绝望的挣扎,比打猎本身更具乐趣。 可看到坐在马上的女孩朝他投来目光,莫临渊眸色深了些,唇角扬地更高了,“在下林渊,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姬霜。”姬霜抱了个拳,很是自然。 早就听闻大夔民风开放,不仅女子可和男子一同上私塾书院,平日里的踏青游宴也并无多少忌讳,这点倒是让大庆望尘莫及。 白羡鱼见姬霜说了,于是也道:“白羡鱼。” 姬霜,平南王嫡亲的孙女,据说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留下的唯一后裔。 白羡鱼那日他便猜出了身份,不过让他好奇的是,这两人性格迥异,怎么又会关系这么好。 难道……平南王府和将军府还有什么渊源。 莫临渊眸中划过一道深思,接着便开口,“你我三人既是同龄人,也算有缘,正好我孤身一人,不如和你们一块?” 姬霜爽快地答应了,扫了眼那些动物,“行啊,那你这些猎物怎么办?” 莫临渊道:“一会儿带回营地烤了吧。烤不完的便放生。” 姬霜瞥了眼,“你有营帐吗?没有的话就带去我们那吧。” “没有。” 姬霜便吹了声口哨,很快一个黑衣人便跪在了她面前,“小姐。” “找人带回去。” “是。” …… 三人在丛林中扫荡半日,皆是满载而归。 回到营帐旁,侍卫将几人的马牵去马厩,他们让人将猎物丢在了空旷的地方。 “我算算,我猎了三只野鸡,两只赤狐,一只野兔和一只鹿……总共七样。”姬霜瞅了眼自己的说。 白羡鱼看了眼自己那边的,“我射中了四只野兔,三只野鹿,一只野鸡。” 姬霜道:“那就是……八只。” “我又输了。”姬霜叹了口气,“小时候夫子教的时候你就一向是最好的,我还以为勤能补拙呢,结果还是没赢你。” 难怪白老将军一介布衣也能官至大将军,这就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天赋吧。 莫临渊默默地站在一旁听着。 白羡鱼笑道:“那是因为这些里面我就只会射箭,别的太危险了,我哥哥几个都不让我碰,你刀枪棍棒剑戟样样精通,要是和我比别的那我就只能甘拜下风了。” 姬霜也就嘴上说说,心底其实并不在意,她挑眉道:“那我们就动手烤吧。” …… 莫临渊作为三人里唯一一个男人,自告奋勇地给她们两个烤肉。 姬霜坐不住,便拿着弓箭去了一旁练习的靶场。 白羡鱼有些体力不支,手也磨得痛,正想去找点药,旁边就伸出来了一只手。 “手疼?” 白羡鱼犹豫了下,接了过来,“谢谢。” 莫临渊笑着看她,“怎么感觉白姑娘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就算是萍水相逢,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吧。” 这一路上,和他说话的都是姬霜,白羡鱼倒是很少插话。 像是在……忌惮。 白羡鱼思考了两秒,不答反问,“公子是大庆人?” 莫临渊的笑容微僵,别有深意道:“何出此言?” “你身上的料子是上好的天山雪蚕吐出来的丝,不知累积多久才凑够了料子,京都话你虽说的流畅,可显然对这个有名的猎场很生疏,但看公子你的模样,却是经常狩猎的,这京都有实力穿你这一身,且姓林的,也就定远侯林家嫡系一脉,显然与你是不搭的。” 前段时间,二哥刚给她送了一身这样的布料,因此白羡鱼颇为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这样的布料,向来是进贡之物。 这人不止是大庆人,还是个背景颇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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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0章 那便一起喝两杯吧 第130章那便一起喝两杯吧 莫临渊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我确实是大庆人。” 白羡鱼没有等他的回答,她把瓶中的药粉倒在自己擦伤的位置,浓密的睫在眼睑处筛下一片阴影,晃眼的日色让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宛若羊脂玉的颜色,凝脂雪堆就,吹弹可破的脸上糅合着珍珠般的光晕,能轻而易举地迷惑人的视线,身上不知名的香沁人心脾。 大夔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她给自己涂好了药,伸出手,“还你。” 莫临渊本想说不用了,可看见女孩白净的手上托放着他的药瓶,竟鬼使神差地拿了过来,“嗯。” 白羡鱼虽然瞧出了他是大庆人,可也不会风声鹤唳,“你是来京都游玩的吗?” 莫临渊嗯了声,笑道:“是啊,我有个恩人在京都,这次来这游玩,也想找个机会报答报答她。” “恩人?” “确切地说,是对我的阿娘有恩。”莫临渊微笑,“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不过……后人犹在。” 白羡鱼简单点头,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便多问。 姬霜抹额微湿,嘴角挽起个意气风发的笑,“烤好了吗林渊?” 莫临渊道:“嗯,给你留了一份。” 姬霜便擦了擦汗,坐到了白羡鱼旁边,豪放地咬了一口肉之后眼睛一亮,“不错,烤的甚好,看来我们和你一起狩猎的决定是正确的。” 说实话,莫临渊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给人烤过东西,也就这眼前两人吃过。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朝白羡鱼投去目光,“上回遇见你采花酿酒,着实让我眼馋了一阵,直到今天还念念不忘,不知下回再见,可否讨一杯酒喝?” 白羡鱼还未回话,姬霜便转头看着她,目光微亮,“小鱼儿你又酿酒了?我也想喝。” “好,正好我带了两壶回来,下回要是再遇见的话,那便一起喝两杯吧。” “好。”莫临渊笃定道:“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夕阳西下,远处的地平线缓缓浮现了骑着马的两人。 莫临渊和她们告了别,并没有回京都。 白羡鱼和姬霜叫人带了猎物跟着,走在最前方,京都的城门大开,往里头一看,不少店铺都已经挂上了灯笼。 就在这时,城门口一处喧嚣打破了寂静。 “哥哥,对不起……” “臭小子快松手!” “求求你们放过我妹妹,她还小不懂事,欠了你们的钱我来还!” “狗娘养的晦气玩意,还你来还?你知道你妹妹为什么要卖身吗?还不是因为想要供你念书,可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又落榜了吧哈哈哈。” 江也弛咬紧牙关,看着眼前还只有十二三岁的妹妹哭的几乎昏过去,心里又痛又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愚笨,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榜。 “噗通”一声,他朝着他们跪下,用力往地上磕头,“求求你们,她还小,被卖到勾栏院里只有死路一条,叫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 妹妹害怕地发抖,眼里的泪不断涌出。 岂料那些人非但没有动容,反而一脚踹了上去,江也弛脸上挨了一脚,痛地蜷缩着嘶嚎。 “不是说这些文人最是清高吗哈哈哈,怎么也会下跪啊。” “还说什么傲骨,一身的贱骨头罢了,别理他,我们走,那边还等着要人……” 他话没说完,一柄寒意凛冽的剑就砸入了距离他不过三寸的地中! 入地三分! 只差一点,他怕是就要血肉模糊。 那带着青色毡帽的人吓得腿软,缓过来后怒视着后方的人,“眼瞎了吗!” 姬霜不耐烦地眯起眼。 这时她的影卫出来了一个,一巴掌将青帽男人扇飞了出去,他肥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侍卫才冷声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是我们平南王府的姑娘。” 青帽男人听明白了,顾不上疼痛,立刻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磕头,“小民……小民知错了,小姐放过我吧,我……我……” 白羡鱼已经下了地,解开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身上的绳索。 江也弛见状,鼻青脸肿地磕头,一下比一下重,涕泪横流,“两位小姐,帮帮草民吧,这些人牙子哄骗我妹妹签下卖身契,今日就要把她带去勾栏院里,小姐菩萨心肠,求求你们……” 小姑娘得了自由,忙冲到江也弛身边,“哥哥……呜呜呜。” 白羡鱼看向一旁跪了一地的人,轻蹙眉尖道:“她欠了多少钱?” “十……十两银子……” 江也弛面如死灰,十两银子,竟就可以买了他妹妹的命。 而他,甚至连五两银子都凑不出。 白羡鱼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钱,可眼前这两人确实可怜,十两银子也比寻常的价格低得多,估计真是被骗了,她想了想,从白离那借了点钱。 那几人压根不敢要她的钱,牙齿打颤地说:“不……不用了……都是小民的错……走走……” 为首的那人连连道歉,然后带着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白羡鱼手上拿着钱,看着男子脸上纵横交错地都是血,便把钱给了他,“找个大夫看看吧,顺便给你妹妹买些吃的。” 江也弛还想磕头,就被姬霜用剑鞘挡住了,“别跪了,小鱼儿给你你就拿着,看看你额头上那血,小心给你妹妹吓晕过去。” 白离把兄妹两人搀扶起来。 白羡鱼见这小姑娘是在可怜,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受了惊吓,半天说不出话,江也弛只能代答,苦涩道:“鄙人江也弛,这是我妹妹江柳儿,前些天进京赶考,因不放心我这唯一的亲人,就把她带了来,后来遇到了那几人,连哄带骗地说只要我妹妹签了卖身契,他们就能一直供着我念书,后来……你们也看到了。” 江柳儿哭道:“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 他们又抱在一块哭,姬霜侧了侧耳朵,看见白羡鱼好似在神游。 “小鱼儿,你怎么了?” 白羡鱼目光微停在江也弛的脸上,“……居然是他。”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1章 容貌俊极的男人 第131章容貌俊极的男人 姬霜问:“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江也弛一身文人风骨,为官期间最是公正廉洁,白羡鱼只听说过他家境贫寒,可却两袖清风,最见不得百姓疾苦,后来官职御史大夫,也是为数不多的中立派。 白羡鱼目光微动,“有些眼熟。” 江也弛站起来后,形容也很是狼狈,凄苦道:“多谢两位姑娘,若不是两位姑娘出手相救,在下实在……” 白羡鱼用干净的手帕给小姑娘擦了擦脸,微微一笑,“客气,我见二位像是有难处,如果在这京都中寻不到落脚的地方,不如去我那。” 江也弛有些窘迫,“姑娘,我和妹妹已经身无分文,如何敢叨扰你?”接着他有些自嘲地说:“我无远赴琼林宴的命,却手无缚鸡之力,想来连个下人都做不好。我已决定带她离开京都,寻些生路。” “我并非让你们去做下人。”白羡鱼挽唇道:“我那有一处专门收留读书人的地方,如若你不嫌弃,带你妹妹去也是可以的。” 江也弛嘴上说的决绝,可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念书的,听她这样一说,动了动心思,“在哪?” “白马驿。” 江也弛和江柳儿同时一怔,后者道:“哥哥,白马驿不是你之前提过的地方吗?好多官老爷高中之前都在那住过,还和琼林苑离的很近!” 江也弛内心隐隐激动,可更有些难掩失望,“白马驿……鄙人怕是住不起……” 这里就只有他们几人,白羡鱼虽然每次去白马驿都是遮掩着脸,连掌柜的都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可对于姬霜,她很放心,于是道:“现在的白马驿与以往不同,便是我邀请去的,都不会收你银钱。” 江也弛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瞪大眼,“那白马驿难道是姑娘你……” “嗯。”白羡鱼笑道:“还有,我叫白羡鱼。” …… 白羡鱼在分岔路和姬霜告别,然后叫了辆马车把他们二人带去了白马驿。 江也弛看到白马驿玄中带金的牌匾,内心万分激动,看着白羡鱼的背影时,满目都是感激。 白羡鱼和掌柜的打了招呼之后,江也弛看着那些坐在宽敞外堂内用功诵读的读书人十分激动,转身抱拳道:“姑娘今日之恩,江某势必牢记于心,若日后有需要的到江某的地方,姑娘务必不要客气!” 他说完,面对着眼前绝美女孩的笑容,心中瞬间油然而生一种自卑。 他不过是个落魄的穷人,像白姑娘这样的,一看就知家世良好,她如何会需要他的帮助。 自己居然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 江也弛抱拳的手微松,可就听得女孩郑重道:“羡鱼记下了,倘若将来有事相求,请江公子能记得今日之话。” 江也弛心中微动,眼角泛红,“姑娘如此信我,江某如何会言而无信,你救了我妹妹,便是救了我,现在还愿意收留我们兄妹二人,不收取分文费用,还让我安心备考,如此大恩,江某没齿难忘!” 若有朝一日高中,他第一个叩谢的便是她! 白羡鱼同样回了个礼。 …… 朱雀大街是京都最为热闹的一条街道,街上的糕点铺子,包子铺,茶馆,酒楼店铺林立,白羡鱼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一溜骆驼队,铃铛声都听不清,满是喧闹声,不远前还有骑着枣红马的新郎官,脚夫提着新娘的嫁妆,众人皆是喜气洋洋。 “小姐,我们到了!”绿珠道:“这就是二公子的铺子。” “嗯。” 白羡鱼头戴一顶白色锥帽下车了,鬓边的金步摇夺目璀璨。 前些天她管二哥要了几个铺子,白陌淮自是大方,直接将营收最好的那几件成衣铺子和香料铺子等等这些姑娘家喜欢的全送给了白羡鱼,原本他是准备全送她的,但他名下铺子实在多,恐累着她,便只暂时给了她几间玩玩。 而这几间,也是正好连在了一块。 布艺坊内,店铺伙计见着将军府的马车下下来一位美人,当即愣了愣,立刻过去弓着腰行礼,“小姐,您来了。” 白羡鱼嗯了一下,直奔主题道:“那日我让你们做的衣裳可好了?” “已经好了,小人这就拿来给姑娘看看。” 伙计从里间翻出一件广袖流仙裙,熠熠银辉如鳞片一般闪亮,金线银丝缝合,华贵夺目。 白羡鱼眼眸微亮,神采奕奕。 “姑娘画的图实在是好看,小的令绣娘夜以继日地赶活,却也只做的十分之一不到的神韵。” “可以了,去领赏吧。” 伙计连连点头,这时另一个人过来了,急匆匆地差点还没有看见白羡鱼,经过这伙计提醒,那人才停下来,“姑娘!” “何事如此匆忙?”白羡鱼把裙子交给绿珠拿着,这才发现这里忙活的姑娘怎么这么少,同前几日她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启禀姑娘,刚刚来了笔大生意,一位公子正和他的下属在那挑衣,说是若是今日挑中了他们公子喜欢的衣裳,以后全府的衣裳都交给我们铺子来做!” 这人是布艺坊的掌柜的,这间铺子以及后面的上百位绣娘便是交给她管着的,姓盛,白羡鱼自小就认识她。 白羡鱼闻言道:“这不是好事么,盛姨为何愁眉苦脸的。” “若是办成了那便是好事,可是这都有小半个时辰了,外间的衣服看了个遍,他们都未曾有中意的,我这不是怕黄了么,现在正想令人去多找些男子衣裳来呢。”盛姨叹了口气。 白羡鱼皱眉,“那盛姨你先去叫人拿衣裳来吧,我去看看他们。” 该不会故意来找事的吧。 “哎哎,好。” 因是在自家铺子里,白羡鱼也就摘了锥帽,走过长长的廊道进去,外间宽敞的成衣堂里,万壑松风图下坐着一个容貌俊极的男人。 谢行蕴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盏白玉茶盏,姿态闲散,黑眸敛着几分慵懒,每轻叩一声茶盖,站在右下方的萧正就开口道:“这件也不行。” 于是她铺子上的姑娘红着脸,又有些丧气地收起展开的袍子。 白羡鱼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他,这时,谢行蕴的目光锁住了她,挑眉一笑,“好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2章 给我一次机会?(四千字肥章) 第132章给我一次机会?(四千字肥章) “好巧。” 白羡鱼抬步进了堂子,看了眼周围被摆了一堆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衣裳“真巧。” 萧正看着自家公子一脸云淡风轻还有恰到好处的意外神色,不禁嘴角微抽了下。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公子还有这样演戏的天赋呢。 明明自打知道白五小姐在这条街经常出现之后,公子伤还没好就想着来这里了。 现在也是一连蹲守了好几日,才蹲守到了白五小姐出现。 谢行蕴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你也来这买东西?” 白羡鱼笑道:“这是我二哥名下的。” “那正好。”谢行蕴放下茶,语调清冷,眼神中含有几分无奈,“既是你二哥的铺子,想必你也了解了?” “还行。” 谢行蕴站起身朝她走去,高大挺拔的身体在她面前三步左右停下,单手撑在她身前的架子上,眸间视线凝聚在女孩的发顶,手指微微收紧,“那……给我选一件?” 白羡鱼走到那一堆衣服旁,随意拿起了一件,目露不解,“这里这么多,你就没有看上的?” 谢行蕴掀起眼皮,“兴许有漏。” 白羡鱼想了想,并没有马上答应,“你刚才和盛姨说的话是真的?” “盛姨?” “就是去拿衣服的掌柜的,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如果这有你喜欢的,那往后你府上侍卫丫鬟的衣裳,便全都在这做?” 男人眼皮微挑,“真的。” 白羡鱼眼睛一亮。 镇北侯府就算只算谢行蕴那一屋也足有两百来号人,要是以后都交由她们来负责的话,也是一笔不少的钱财。 谢行蕴的手改松为握,轻轻搭在架子上,目光随着女孩的步伐移动。 “这些都看过了就清理好收起来吧,再去拿几套新的来。” “是,姑娘。” 这时盛姨手里拿着几件衣服过来了,边走边笑道:“谢公子看看我们这最近出的最新样式吧,保管穿出去不会给您丢份……” 她甫一对上谢行蕴的视线,后面的话就卡在喉咙里,男人眸底瞬间漠然,沉着的眸微冷。 “公子……呃……” 白羡鱼一转过身,谢行蕴的眸子就恢复如常,慢悠悠地往边上一靠,从容矜贵。 “你来了盛姨,给他看看吧。” 盛掌柜的也是个人精,总感觉自己好似惹到这个公子了,怕是再留下去就要出意外了,她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下,笑道:“姑娘,我忽然有些肚子不舒服……劳烦你让其他伙计拿着先吧。” 她说着就皱起眉,捂着肚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白羡鱼眉梢微紧,“我让人送你去看看大夫?” “萧正。”谢行蕴意味深长地勾起点弧度,“带她去看大夫。” 萧正点点头,马上就扶着盛姨出去了。 这会儿去库房里拿衣服的伙计们还没有来,屋子里就剩下了白羡鱼和谢行蕴两人。 盛姨给谢行蕴带到的是贵客间,只有后门是开着的,前面封死了,萧正走之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白羡鱼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她拿了最上面那一件殷红色的袍子,华贵不凡,“这件怎么样?” 谢行蕴凑近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一臂之遥。 他手跟着摸了摸,颇为认真道:“这件的纹路不错。” “喜欢?” 谢行蕴思索两秒,“我试试。” 白羡鱼便把整件衣服都抽了出来,这件衣服的颜色让她想到了那日姬霜和她说过的话,如果那日那糖真是谢行蕴送来的话,她是不是也该说句谢谢。 好像这一世,她和谢行蕴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 谢行蕴说要试试就当着她的面脱下了外袍,白羡鱼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这屋子里的空气似乎立刻就稀薄了许多。 男人脱下外袍,宽厚的肩胛骨便若隐若现,红色的外袍衬的他整个人贵气斐然。 白羡鱼觉得这门关的死死的,总有几分驱散不了的暧昧,犹豫了下,她想上前把门给打开。 可手刚触上门扉,就被男人的大掌给从后握住。 细腻如玉的凝脂白被稍显粗粝的小麦色大手摁住手腕,极强的肤色反差,谢行蕴的手几乎是白羡鱼的两倍大。 白羡鱼愣了一下,感觉后背挨上了一道热源。 谢行蕴单手撑在她耳边,俯低身躯,在她小巧红润的耳垂边轻声道:“开门干什么?” 白羡鱼被他这么理直气壮地一问,有种自己做错了的错觉。 “男女授受不亲,你换衣服我还是出去的好。” “你现在这样出去,岂非坐实了我们有什么?”他低缓地笑,嗓音有些哑,“我衣服还没有系好呢。” 白羡鱼喉咙有些紧。 “没人来的。” 萧正没回来,就是在外面守着。 谢行蕴控制不住地,轻柔而缓慢地摩挲了下她柔软的手指。 刚才她柔若无骨的手在布料上轻滑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患上了病。 每回见到她,不论如何抑制,心里阴暗地,自私的占有欲便悄然生长。 他渴望她的一切。 乌发,雪肤,红唇,明眸,贝齿,还有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缠绵的月季花香。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头皮传到脚底,心脏在那一霎像是停止了跳动,粗粝又沉重的触感让白羡鱼受惊似地瞪大了眼,袖子底下另一只手握成拳。 她马上想要抽出手的时候,谢行蕴先她一步松开,叫她的话全数堵住喉咙里。 仿佛那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白羡鱼转身,背靠着门才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可不知为何,刚才还侵略性极强的男人,现在正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摆弄一旁的衣服带子,那双刚才还触人心弦的手,此刻显得有些笨拙。 可即使已经乱成了一条麻绳,谢行蕴的动作也还是不急不缓,看得白羡鱼都有些着急。 “别动了,我来帮你。” 谢行蕴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确保她没有生气后,才悠然挑眉,目光蕴藏着些炙热。 白羡鱼环着他的精壮的腰走了一圈,将拧成一团毫无章法的带子解开,然后认认真真地系好结。 最后一个结快系好的时候,白羡鱼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下来,“之前你是不是还来给我送糖了?” 谢行蕴的眼神在她脸上停顿一瞬,“嗯?” “就是我上回落水的时候,你不是也来看我了吗?还让三哥给我带了东西?” 谢行蕴低眸看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景渊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他既然答应了不会告诉小鱼儿,那便不会告诉她。 白羡鱼道:“是姬霜告诉我的,她来看我的时候正巧撞上了你。” “好吃吗?” 白羡鱼舌尖涌上一丝甜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谢行蕴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那我下次还给你带。” 他的表情坦然,像是再自然不过,白羡鱼心里有些微妙的情绪作祟,“上回在我的院子里,是我误会你了。” 女孩没有发现在她说话的时候,男人不动声色地又凑近了些。 “我上回也是因为被长公主殿下说的话气到了,所以看到你的时候就以为是你和她一起来的,再加上你以前确实也有点那话的味道,所以那日朝你发了脾气……” 谢行蕴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其实你帮了我挺多的……” 凭心而论,他甚至是她们将军府的恩人,救过她,也救过她的哥哥们。 “我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白羡鱼说的磕磕绊绊,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现在更是剪不断理还乱,于情于理,对待哥哥们的恩人,她理应待他好。 可私心里,她害怕重蹈覆辙。 上一世不就是懵懵懂懂地爱上他了么。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谢行蕴敛着眼皮道:“若我说,你说的那些话真伤到我了呢。” 白羡鱼有些意外他的直白,可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以为他会就此揭过,不会认真地说这个话题。 他哑着声又重复了一遍,“真伤到我了,小鱼儿。” 白羡鱼有些紧张地抿了下唇,“那你要我怎么道歉?” 谢行蕴目光晦暗,“抱一下?” “……嗯?”白羡鱼对这个要求有些疑惑。 “抱一下,我就原谅你。” 白羡鱼面色微顿,可也没有立刻拒绝。 谢行蕴喉间发涩,试探性地上前一步,见她没有躲,才用力将她抱住,抵在了门上。 白羡鱼被他扣着腰,神色微怔。 谢行蕴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而重地喘息,像是在抑制着什么浓烈的情绪。 她的下巴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放在他背后的手指微蜷,犹豫了两秒,才轻轻拍了两下,“对不起。” 女孩的声音轻软。 像是一缕春风拂过水面,恬静柔美。 谢行蕴更用力地将她抱紧,铁臂收拢,恨不得将女孩娇美的身躯嵌入他的身体。 是误会。 不是,不愿见他。 是她一时冲动。 明明还未曾得到,便是她一句话,便能让他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欣喜。 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怕她再像那回一样让他离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没必要这么难过。”白羡鱼这回的语气堪称震惊,一开始她还觉得是谢行蕴装的,所以才犹豫不决,可现在被他抱着,听着他跳动过快的心律还有不稳的呼吸,她觉得他不是装的。 可是,一句“那现在请你走”就能伤到他吗…… 以至于后来送糖送玉佩,他都假手他人。 谢行蕴眼皮微挑,逐渐缓了过来,依旧没有说话。 白羡鱼便拍着他的背道:“那要不这样吧,上回你救了我一命,就当我用那个焰尾鱼锦囊抵了,可你帮我找回玉佩的事我还没有感谢你……” 谢行蕴漫不经心地听着,眸底的那些浓重情绪已被掩藏的很好,渐次浮出的是对她强烈的渴望。 每一回触碰到她,都让他爱不释手。 男人的眸色转深,手不受控制地挪动到她的腰际。 而女孩的声音还未察觉,听起来像是认真地想要给他谢礼,“……你要是提一个不过分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白羡鱼的腰肢细软,不盈一握,一只手便可牢牢掌控。 此刻紧拥着她,几乎让他有些失控。 “你想要什么?锦囊已经给你做过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谢行蕴贴着她的耳廓,手上青筋毕露,声音暗哑,“想要你。” 白羡鱼一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把话说完整了,白羡鱼那口气这才接上。 可耳中似乎还充斥着男人夹杂着滚烫气息的话,白羡鱼的耳朵微红,“什么事?” 谢行蕴低头看她,一会几乎有些狼狈地把头移开。 白羡鱼不明所以地也看了自己一眼,衣襟很服帖,挺正常的。 “怎么了?” 正是因为太服帖了,加上被他这么拥紧,模糊的曲线更为明朗。 谢行蕴佯装轻咳一声,耳垂微红,“没什么。” “那你刚才说让我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说来听听?” “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白羡鱼心跳加快,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些。 谢行蕴不给她后退的机会,强势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高挺的鼻梁几乎抵着她的,“这个要求,过分吗?” 白羡鱼面色微顿,后背被他的大手托着,扣向他。 “还是说,你害怕再一次爱上我?” “我不怕。”女孩脱口而出。 谢行蕴笑了声,克制地把她放在地上,“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白羡鱼咬了咬唇,没说话。 谢行蕴挑望着她的眼神,在女孩的脸一点点浮现出些许害怕的情绪时,也从促狭变成了认真。 白羡鱼心烦意乱,她虽然现在对谢行蕴并无超越朋友之间的情感,可却真心实意地害怕重现那几年。 谢行蕴慢声道:“不要怕我。” 白羡鱼没抬眼,“我没有。” 他接着,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的道:“不会重蹈覆辙的。” 再爱他一次吧。 不会重蹈覆辙的。 ? ?月票求求月票姑娘们。 ? 谢谢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3章 让她心甘情愿(四千字求订~) 第133章让她心甘情愿(四千字求订~) 沉重的气氛在这片狭小的空间蔓延,白羡鱼在心里不自觉地复述了一遍谢行蕴说的话。 她表情尽可能的平静,“这就是你需要的谢礼?” “嗯。” “不会觉得亏吗?” “不会。” “你知道我会拒绝的吧?” 谢行蕴半点不见颓态,郑重道:“知道。” 可他不想逼她。 也逼不了她。 “我只需要一个,和别人站在同一起点的机会。”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在这前堂显得格外响亮。 他答的干脆利落,白羡鱼再说什么,反而显得有些矫情了。 总之,就算现在答应了他又如何。 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若是她不点头,他也不能做什么。 “那便随你吧。” 谢行蕴唇边的弧度加深。 白羡鱼默默补充了一句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谢礼,自此你所有的恩情还有误会什么的,就已经全部都撇清了。” “嗯。”谢行蕴顺了意,说话都温和许多,扬眉道:“撇清了。” 白羡鱼不欲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便又从其中挑了一件袍子,“这件也可以。” 谢行蕴对她的话“从善如流”,“要了。” 白羡鱼还想做个推荐,他在盛姨的口中可是个很挑剔的客人,现在谢行蕴如此爽快,倒是让她心里起了一丝疑惑。 谢行蕴就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转过身,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白羡鱼往后退了一步,狐疑道:“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来蹲我的?” 她并不是自恋的人,可眼下谢行蕴的行为举止实在是让她不能不想多。 为什么她一来,谢行蕴就也出现了,他现在不应该在好好养伤吗? 况且谢行蕴也不是个会为了穿什么而纠结的人。 一般看着顺眼就挑走了,底子在那,怎么穿都不会难看。 这样的他,今天在布艺坊一待就是半个时辰,还挑三拣四的,直到她出现,这才松口。 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谢行蕴见事情已经败露,漆眸微顿,别过头道:“你这样躲着我,我不略施小计,怎么见得到你?” 白羡鱼:“……” “你还挺坦率。” “面对心仪之人,不敢不坦率。” 白羡鱼的爱慕者虽如过江之鲫,可平生也鲜少被人如此直白的示爱的。 第一回谢行蕴相对于后面几次还是比较含蓄的,只是在街上掷花。 第二回就是在佛恩寺的那一次,他第一次和她说“爱”。 今天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白羡鱼心里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 她皱了下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重生到现在不过堪堪几个月过去,可前尘往事已经在慢慢地消去它的痕迹,有的时候白羡鱼甚至会想上一世的事情会不会是她做的一场梦。 还是说,现在的这里才是梦,梦醒过后,将军府的众人还是未能保下,谢行蕴还是那个刚刚着手辅佐帝王的摄政王。 醒过来之后,梦里这一切都是一场空。 “在想什么?” 白羡鱼思绪回笼,淡道:“没什么。” 谢行蕴现在清楚地知道从前给她带去了怎样的伤害,甚至能与过去的白羡鱼感同身受,她只消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可多说无益。 往后的日子里,他会让她感觉到的。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身边来。 最后谢行蕴将所有符合他尺码的衣服都带走了,盛姨十分高兴,卖的多,她也是有点苦劳的。 她忙给白羡鱼端茶递水,“小姐真是好口才,我说动了半天都没有说动那位公子,您一去就说成了这么大笔单子,实在是厉害呀。” 白羡鱼问了她肚子无碍之后,才交待道:“这些天麻烦盛姨你将我那日给你的图纸,多做些衣裳出来。” 盛掌柜疑惑问道:“姑娘,您上回给我的图纸要是按照您要求的标准来,成本可是有点贵啊,要是卖不出去的话,可就浪费了那么好的材料了。” 白羡鱼微撩起唇,“都按照我那一身来,到时候您只会嫌弃做得不够多。” …… 四月初七,太皇太后寿宴。 白羡鱼问白陌淮要那几间铺子的原因,便是想要做宫中的生意,朝堂间多谋,后宫同样也是鹬蚌相争之地。 武宣帝虽然年轻,看起来甚至比她大哥也大不了多少,可成婚早,膝下子女众多,且这些年已经有新的秀女入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三哥在朝堂暗中打探,她便可以借着女眷的身份出入后宫,后宫之中,皇子公主时常出入,太皇太后对她明面上还是挺喜爱的,而要是能与各宫的娘娘打好关系,倒也不失为一条可以查探的线索。 还能为日后让是二哥成为皇商打下基础,耳旁风最是好使,加之现在的武宣帝对白家不可谓不隆恩深重,兴许能在他们白家权势到达巅峰之前,提前把握住机会。 白羡鱼想的和哥哥们想的不一样。 她是重生之人,对她而言,无论这幕后黑手是哪个皇子,就算是未来的太子,她都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再设计陷害将军府。 若是未来太子惹的,那……白羡鱼杏眼微敛,便……换一个太子。 反正,武宣帝有十个皇子。 而乾元二十五年活着的,还有九个,死去的是五皇子,按照之前谢行蕴的话,他应该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那时候将军府也与五皇子走的近,要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会将他们视作是同盟。 五皇子也没有自断臂膀的理由啊。 白羡鱼思索着,便到了宫门前。 太皇太后寿宴,举国同庆,朝臣携带着家眷步入宫门。 三哥这段时间奉旨南下秦州巡查审案,所以并没有和她一块来。 绿珠放好矮凳,搀扶着白羡鱼下来,那边一道女声迅速响起。 “小鱼儿!” 白羡鱼往那方向看过去,姬霜正朝她看过来,英气的眉挑起,“你三哥没来吗?” “没有,他公务繁忙来不了。” “那我们一块进去吧。” 姬霜从马车上跳下来,自觉走到白羡鱼右手边,可在这宫中她还是规矩了些的,素面朝天,只抿了些口脂。 白羡鱼也只简单画了个眉,擦了点殷红色的口脂,可这两人站在一块,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白羡鱼一眼瞧过去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惊艳,恍觉一切美好的词加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再仔细看,姣好绝美的五官只会让人更惊心动魄,步态婀娜,摇曳生姿,便是微笑都能勾了人的魂去。 姬霜则是涂抹上了口脂,那一贯清冷的脸上还是不带半点少女的青涩娇柔,彷如一棵修竹,意气而不羁,举手投足间更是比男子还潇洒豪放。 虽迥然不同,可各有各的亮色,两人一同走来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的。 因两人都家世显赫,一众人都围着她们嬉笑打趣。 李长宁不耐烦地坐在前排,一眼就看到了尤其扎眼的两人。 她微眯了眯眼,“就知道出风头。” 上回白羡鱼勾引她表哥的事情她还没有找到机会和她算账呢,现在人都在她眼前了,她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好在她早有准备。 “巧儿!” 一个婢女赶忙跪下,“公主殿下,巧儿在。” “你把耳朵给我俯过来。”李长宁冷笑了声,“一个白羡鱼,还有上回那个什么白玉儿,全部都是异想天开,我在这里,轮得到她们打我表哥的注意?” 巧儿不敢说话,站起身把耳朵凑了过去。 不准带侍卫,不准带丫鬟,这都是约束外人的,她就是天子最宠爱的女儿,要做小手段,简直轻而易举。 李长宁把话交待完,给了她一包东西。 …… 白羡鱼和姬霜两人的坐席离得还比较远,中间隔着宽敞的舞榭歌台。 坐席往两旁依次排开。 最上席是龙椅,往下是皇室宗亲的位置,比起一般的朝臣位置都要靠前。 除了几个年纪尚小的皇子没有出席之外,二皇子李旦,三皇子李靖,四皇子李仪,五皇子李意,六皇子李烨全部已经坐在了上方。 白羡鱼不动声色地往那里看了眼,他们一个个面容都十分和煦,根本看不出异样,就连之前混沌度日的康王李靖都难得神清气爽。 她收回视线的时候,又撞上另一道视线。 谢行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入了席,今日的他穿着那日她给他系的殷红色祥云纹滚边锦袍,玉冠束发,是一向的高马尾,这个造型总让他尤其的俊美,添了几分少年郎的放浪不羁。 他的眼神也带着点深意地落在她身上。 少女一袭浅蓝银霜色广袖流仙裙,身段纤细,如同月下仙子,一颦一笑都美的不似人间。 谢行蕴缓缓克制住内心的躁动,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恭迎皇上,恭迎太皇太后!”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平身吧。” 武宣帝落座,太皇太后坐于一旁,满头白发,姿态和蔼。 还有两位女子坐在武宣帝身旁,一个是现在掌管后宫的李皇后,看着很是憔悴,浓妆也掩盖不了她的病态,而她的右手边站着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右手边挎着一个药箱。 而另一个女子体态丰腴柔美,眉宇间傲气十足。 正是李长宁的母妃……也是五皇子的母妃,安贵妃。 白羡鱼看见李皇后这副病容,连参加这等寿宴都药不离身,心中不免也有些同情。 李皇后为武宣帝生下了嫡长子和嫡长女,分别是大皇子和大公主。 可惜的是嫡长子夭折,大公主被送去了和亲,这一连也是好些年不见,她虽有皇后之名,却如履薄冰。 “大家不必拘束,就当是寻常家宴。” 众人道:“是。” 管事太监走到武宣帝面前,小声询问了句,才道:“献礼!” 献礼是有顺序的,按照礼单上的顺序一个个走至前方。 第一个是二皇子李旦,他一袭青衫,恭敬行礼道:“见过父皇,见过太奶奶。” “平身。” “儿臣给太奶奶准备的礼物是一件大氅,取用极为珍稀的玄冰狐的皮毛制成,太奶奶体寒,穿上这件大氅,定不会再冷。”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不错,旦儿有心了。” …… 等到皇室宗亲献完礼后,才轮到重臣献礼。 “下一位,镇国将军府,白羡鱼。”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整个场地的视线都移动到了白羡鱼身上。 她身上的衣裙在月色下熠熠生辉,长袖随风而动,亮眼夺目,眉眼精致绝伦,唇边的弧度恰到好处。 不管台上台下,都为这耀眼的人怔愣了一瞬。 “这白家姑娘都出落的这么水灵了,我险些要认不出来了。” “小时候她便看得出是个绝好的美人胚子,现在不过是张开了,说起来,白羡鱼也该及笄了吧……” 长辈们都是看孩子的目光。 而其他女子则是盯着白羡鱼的一身移不开眼,十几岁的姑娘,最是爱美的时候。 “这裙子也太好看了些,为何我从没有见过这种料子?” “我看倒像是加工成这样的,也不知道是哪家铺子有这样的好手艺。” “那还不简单,等宴会散了,我去问问她!” 就连座上的安贵妃都为她这一身衣裙怔了下。 她虽姿容没有白羡鱼貌美,可人靠衣装,若是有了她这样的衣裳,怕是就更能讨皇上欢心了。 后宫女子,大都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 白羡鱼恭敬行了礼,然后令人展开了来,赫然是一副百寿图。 太皇太后眸中露出些满意的神色,人到暮年,最希望不过活得长久,“这字不错,是你自己写的?” “回禀太皇太后,是臣女写的。” “不错,我很喜欢,看赏。” 掌事太监弯腰笑道:“是!” 李长宁眯起眼,朝着她对面站着的巧儿使了个眼色。 白羡鱼站在歌台中央,弯腰领了赏,“谢皇上,谢太皇太后赏赐。” 与此同时,巧儿神态淡然地给白羡鱼换了一杯热茶,然后又对她旁边的人如法炮制。 白羡鱼领了赏下来,将一对玉如意放在案边,手端起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4章 假山粗糙,会伤了你的手(四千字~) 第134章假山粗糙,会伤了你的手(四千字~) 李长宁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 可就在白羡鱼要喝下去的那一刻,她忽的一顿,把茶水放在了一边,用帕子擦了擦手,再从玉盘中拿起一块糕点,檀口微启。 “……可恶。”李长宁恨恨咬牙,恨不得亲手给她灌下去。 可下一刻,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白羡鱼吃完一块糕点后撩起袖子,喉咙微滚,喝下了那杯茶。 李长宁喜不自胜,马上唤来了巧儿,狞笑道:“做的不错,回去自己领赏。” “是,殿下。” 接下来,就要等着药效发作了。 这药无色无味,甚至连发作起来也十分隐蔽,它只会让服用的人立刻像醉酒一样神志不清。 到时候,只需要让宫女说,是白羡鱼自己要的酒就可撇清所有关系! 而这杯水,则会让她在这一众重臣和她父皇以及太奶奶跟前当众失仪! 只需要她给白羡鱼一个“发疯”的机会。 若是能让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便更好了,最好让她颜面尽失,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众人献上寿礼之后,两排穿着舞衣的女子自右下方上台,轻纱遮面,细腰轻转,水袖飘动,在台上翩翩起舞。 武宣帝方才已经下了令,众人便都随意起来。 姬霜要了一坛小酒,也不顾别人的看法,直接挑开酒塞喝,边喝酒边吃着下酒菜赏舞。 一舞毕。 李长宁行至台前,笑道:“父皇,儿臣还准备了一曲《西风渡》想弹给太奶奶听,不知可否让我献个丑?” 武宣帝威严地笑了几声,看向太皇太后,“那便弹吧,弹的好父皇重重有赏。” 李长宁微笑道:“一个人弹琴有些乏味,不如再让个人给儿臣伴舞吧?” 她停顿了一下做思考状,然后眼睛侧瞥了下方的白羡鱼一眼,“听说将军府的白羡鱼舞姿甚好,不如就让儿臣和她一块表演,共同为太奶奶祝寿吧?” 武宣帝给安贵妃亲自剥了葡萄的皮,美人回之一笑,他龙颜大悦,颔首道:“准了。” 李长宁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那包药粉就算是一小块沫沾上了也得醉个天昏地暗,她敢保证,别看现在白羡鱼还坐着,可她的脑子里肯定是一团浆糊!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白羡鱼的丑态! 武宣帝话音落地,李长宁便亲自去了白羡鱼那桌,强硬地搀扶起她,“羡鱼妹妹,可莫要抗旨不遵呀。” 白羡鱼被她拖了起来,向来有神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李长宁乐不可支,急忙拖着她往前走。 上了台,琴已经摆放好,白羡鱼被李长宁拉到了一个位置,这期间,白羡鱼没有任何挣扎。 那么满满一杯喝下去还像个没事人似的,这醉相倒是好。 李长宁高傲地抬起下巴瞧了她一眼,转头立刻笑道:“父皇,那我们便开始了。” “嗯。” 动听的琴声缓缓传出,可一旁站着的人儿却是半点动作都没有。 这正中李长宁的下怀,她就要去质问她为何不配合,是不是觉得父皇和太奶奶不配她献舞! 到时候白羡鱼肯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再趁机掐她一把,那醉了的白羡鱼肯定会还手! 李长宁为自己的计划拍案叫绝,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手上的动作猛然停下。 众人都皱起了眉,谢行蕴察觉到了不对劲,缓缓眯了眯眸子。 就在他要起身说话的时候,白羡鱼忽然动了。 她对着上方的太皇太后笑了笑,那笑容倾城绝美,竟令得后者怔愣了下,似是想起了某个故人。 身上的广袖流仙裙像是月光织就,浮光点点,如银白色的荧光伴随她抬臂展颜的动作在空中微闪,艳若桃李的小脸带上了几分微醺的酡红,美不胜收,身子极尽柔软,柔若无骨的模样尤为惹人怜爱,腰细腿长,水眸潋滟,红唇微翘,肤白胜雪。 所有的人都看入了迷,就连李长宁没有继续弹琴都忘记了。 她死死攥紧拳头。 是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吗? 她太心急了,应该再等一会儿的! 谢行蕴放在唇边的茶水停了许久,在看到白羡鱼下腰,细白的脖子仰低,台下传来的一阵惊叹唏嘘声时,杯子边缘迅速起了裂痕,瞬间化为齑粉,滚烫的茶水浇在了桌子上,他原本握着茶杯的手收成拳,眸色深沉如浓墨。 白羡鱼跳完,脸上的绯红热意更甚,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如何。 武宣帝露出赞赏的目光,“不错,宁儿和白羡鱼一会都有赏!” 李长宁气得只说了句:“多谢父皇。” 就怒气冲冲地下了台。 白羡鱼身子有些晃,可还是找到了路,对着武宣帝和上席面一众人福了个身。 …… 坐在自己的席上,李长宁恶狠狠地瞪了白羡鱼一眼,又把巧儿叫了过来,“你去,再给白羡鱼下两包!” 巧儿应了声,马上就去了。 白羡鱼乖乖巧巧地坐在那,目不斜视,只瞧着眼前的糕点发呆。 巧儿见状,拿着手里的金线包边托盘走近,“姑娘,这茶水冷了,您要的……烧酒来了,奴婢给您换上吧。” 白羡鱼未说话,巧儿只当她是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了,话都是说给旁边的人听的,她立刻便麻溜地换了。 换好之后巧儿没有走,而是又盯着白羡鱼晃晃悠悠地喝了下去,才安了心回去禀报。 这一回,李长宁可谓把平生最久的耐心都用上了。 等到白羡鱼猛地站起身往后走,李长宁才惊喜动身,她正愁该怎么把她叫走呢,这下她自己起身了,这不就是上天给的机会! 刚才让她出尽了风头,再过一会儿,白羡鱼就会名节尽毁! 李长宁咬牙道:“是你逼我的,本想让你失个态解解气便罢了,倒没想到你运气还不错,竟叫你躲过了!” “这一回,我看你怎么躲!” …… 白羡鱼的身影出现在宫殿内,像是迷了路,站在岔路口左右看了眼,目光混沌。 这时,一只手揽上她的胳膊,冰冷黏腻的声音犹如一条吐着蛇信子的美女蛇,“羡鱼妹妹这是去哪啊,不如我带你找。” 白羡鱼疑惑地微睁开眸子,像是好奇她是谁。 “你是不是想如厕?我带你去。”李长宁扯过她的胳膊,用力往宫殿内拖。 白羡鱼没说话,朝她笑了笑,李长宁还是第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白羡鱼,果真是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她愤声道:“狐媚子长相,看你过来今日还如何蛊惑人!” 两人穿过假山湖泊,来到了宫殿深处,这里没有亮灯,看着有些渗人,李长宁早就叫人准备好了,里面的男人同样醉得神志不清。 她用力把白羡鱼的衣服扯到肩膀处,小露香肩,甚至藕荷色的肚兜都若隐若现,再将她的带子扯松,然后—— 身后徒然传来一道猛力。 李长宁没有防范,直接一个踉跄跪进了殿内! “白羡鱼!!”她膝盖直接划破,反应过来后厉声嘶叫,“你骗我!!” 白羡鱼淡定地把李长宁准备好的锁给合上,刚合上,李长宁就扑在了门扉上,使劲抓着门摇晃,脖子上的青筋迸现,厉声道:“放我出去,要是我父皇知道了,你就是死罪!” 白羡鱼一笑置之,“那就等你出来了,再告状吧。” “白羡鱼!!” “放我出去!!” “你别过来!我是李长宁!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你要是……啊!放手!!” “……” 白羡鱼在拿到那杯茶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了,一道阴狠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注视着她。 她便把茶杯放下,一边吃糕点一边看是谁。 结果就让她对上了李长宁阴恻恻的眼神。 她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茶里的东西是什么,上一世李长宁也对她下过药粉,可是那杯酒她没有喝,谢行蕴替她喝了…… 最后谢行蕴“宿醉”醒来,黑沉着眸子令人彻查了这东西。 这无色无味的东西名为“云香”,应当是李长宁从她的母妃安贵妃那得到的,只用一点便可让人醉生梦死,李长宁可能在茶水里给她下了挺多。 白羡鱼留了一点下来之后,便用簪子内的暗扣收好了。 还刚只走到假山这,外头就传来了侍卫的脚步声。 “就在那!” “我刚刚就看到一个女子在这里东张西望的,鬼鬼祟祟地进去里面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余人,立刻封锁这里!” “……” 白羡鱼脚步一顿,马上倒回去往假山深处走,可不料腰上忽然被一只大掌扣了过去。 白羡鱼眼睛睁大,“谢行蕴!” “是我。”谢行蕴单臂抱着她,朝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俊眉微凝,“先躲,这里没有其他的路。” 脚步声越来越大,白羡鱼原本也是这么想的,配合地嗯了声。 还没有到假山这里,外头就传来了通报声,“皇上驾到,安贵妃驾到!” 虽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猜测在面前上演的时候,白羡鱼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要是真要她算计成功了,那她怕是真的要清誉尽毁。 安贵妃其实也挺纳闷,刚才宁儿身边的丫鬟说要她带人来这瞧瞧,一定要带上父皇,她心里便猜出了她想要给哪个姑娘是手段。 她们母女娘也不是第一回配合了,于是她也没有问是谁,总之惹得宁儿不快的人多了去了,宁儿也不是第一回整人。 武宣帝对安贵妃宠爱有加,听她说要来这院子里散散酒吹吹风便来了,一来就看见侍卫成群结队地往里头冲。 带头的侍卫弯腰抱拳:“启禀皇上,启禀安贵妃,方才奴才在这巡逻的时候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过来说看到有人进了内宫,于是奴才刚想带人查探一番,就遇到了皇上您和安贵妃。” 加上安贵妃从中周旋,武宣帝本无意跟着,可也让人带了路,亲自来了这。 众人不急不缓地往假山这里走来。 这一大片假山嶙峋陡峭,最高处有两层楼高,中间不下八九条小径,谢行蕴扫了一眼,就锁定了相对最安全的位置。 可这最安全的位置,却也只是堪堪容得下两个人,多了甚至连一只手掌都容不下。 比起白羡鱼时刻注意着外界的动静,谢行蕴却一派闲散姿态,手如愿以偿地放在她的细腰上,那会儿被无数目光亵渎的娇躯,此刻安安静静地由他搂着,柔软地紧贴着他。 男人再次想到了她起舞的画面,不由得喉咙发紧,那些觊觎的目光在他脑海中重现,谢行蕴情不自禁地收紧手臂,墨眸寒沉锐利。 白羡鱼感觉腰上的手勒得她有些痛,用力拧了下他的胳膊。 谢行蕴低头,和她警告的眼神对上。 这会儿月色拨开云雾,在她精致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清辉,犹如清霜冷月,唯有眸底那浅薄的愠怒为她添了几分人世间的色彩。 芙蓉面杨柳腰,衣裙虽整理过,却依旧有些凌乱,女孩的手因为害怕被发现,放在了他身侧两边,微握成拳,看样子倒像是她将他抵在了假山上一般。 俊美无俦的男人唇角微勾,扣着她腰的手松了松,侧首看着她白皙小巧的小拳头,突然握了上去。 白羡鱼一顿。 一山之隔的地方,武宣帝正和安贵妃说话,两对侍卫的步伐声整齐划一! 他在干什么! 谢行蕴快速把她的拳头移到自己的胸膛前,凑到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几分哑,“假山粗糙,会伤了你的手。” 白羡鱼的手指关节确实被压得有些痛,可是现在是在意她手有没有被磨伤的时候吗…… 她屏息静气,想要等他们过去,这时安贵妃却突然脚步一停,笑着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皇上,您看这桃花开得好不好,配不配臣妾?” 白羡鱼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现在是赏花的时候吗? 也难怪安贵妃能冠宠六宫,这样的情况她也能侍弄风月,简直就是随时随地地邀宠,其他女人怎么斗得过她。 谢行蕴微眯了眯眸子,动作迅速地和白羡鱼换了一个位置,用后背挡住她。 女孩身形娇小,被他这么一遮,基本上连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白羡鱼细指抓着他的玄金色腰带,胸前微微起伏。 ? ?求月票求月票。 ? 姑娘们最后一天了,求求票票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5章 晕在他怀里【求月票~】 第135章晕在他怀里【求月票~】 好在安贵妃并没有走近的意思,只是站在了几步之遥的地方,婷婷袅袅地伸出了手指指了下,脚步声顿住。 那片小桃林就在谢行蕴和白羡鱼藏身的右手边,若是进了来,很难不被发现。 白羡鱼的呼吸声放地很低,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在夜里被放大无数倍。 可另一道雄伟的脚步声响起,伴着威严的笑音,“鲜花配美人,朕看柔儿是人比花娇。” 他说着就迈步走到了桃林前。 白羡鱼被谢行蕴挡住了,一点视野都没有,只能凭借声音分辨他停在了哪一处。 谢行蕴揽着她腰的手微抚了抚,像是在安抚。 武宣帝并未进来,只是走到离他最近的一棵桃树前,端详了下,“若是喜欢,明日朕让内务府的人往你宫里送几棵。” 安贵妃小鸟依人地贴过去,“多谢皇上。” 伴随着武宣帝豪爽的笑声,众人逐渐走远。 他们一出了假山,谢行蕴就抱着白羡鱼从另一条小径冲了出来,三两下便不见人影。 白羡鱼这会儿的心跳才恢复正常,她深吸一口气,谢行蕴将她放到一个行廊,她问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谢行蕴挑眉道:“看你似乎有些不对劲,便跟来了。” …… 与此同时,在内殿当中,女子凄厉的叫声尤为骇人。 武宣地搂着佳人赶到时,眉心狠狠皱了下,“大胆,何人在殿中喧哗!” “来人,把门打开!” 里面的声音猛然顿了顿,在女子声音消失的时候,男子的声音便大了起来。 “美人……别跑美人……” 安贵妃忍不住以袖掩面,细眉风情一低,“皇上,是臣妾不好,居然让您撞上了这等腌臜事……” 侍卫动作麻利的一刀砍断了钥匙,马上就要踹开门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一声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父皇,母后,救我!!” “宁儿!” 安贵妃脸色大变,立刻喝道:“都给我把眼睛闭上!今日一事若是有人传出去,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是……” 武宣帝的脸已经黑成了煤炭,怒气冲冲地道:“李长宁!你不在宴上跑来这里和男子私会?真是好大的本事!” 李长宁连忙把衣服给穿好,哭哭啼啼地打开门,噗通一声跪下,“父皇,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有人陷害儿臣!” 安贵妃也立刻跪下,“皇上,您莫着急,这肯定是有人陷害咱们宁儿,刚才这锁是从外面锁上的,况且我们宁儿怎么会瞧得上这样的男子!” 武宣帝的脸黑沉无比,“你岂知她是不是自导自演,若不是你说想看热闹,要朕一同来看看。这等丑事又怎会被当场撞破!说不定,这还不是第一次!” 李长宁心神皆颤连连磕头,额头上立刻见了血,“父皇……父皇我不是……我是被陷害的,是白羡鱼!” 武宣帝眯起眼,“你说谁?” …… 宴会中酒过中旬,谢行蕴站在行廊中,环抱着长臂,曲腿靠在柱上。 白羡鱼就站在他的正前方,微歪了下头,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还真得被她害惨了。” 谢行蕴好整以暇地瞥了眼簪子暗扣当中清亮的一抹颜色。 “……云香?” “嗯。”白羡鱼凝视着里面微微晃动的液体,“准确的来说是稀释过了的云香。” 谢行蕴摸了摸下巴,“你想喝了,直接装醉?” “即使这么一点也可以营造醉狠了的假象,这云香是安贵妃用来争宠用的,断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不然像武宣帝这样多疑的人,肯定会联想到她从前使过的手段。”白羡鱼分析道:“就是醉了出宫殿会有点麻烦……你能帮我告诉姬霜一声吗?” 不真醉的话,怕是瞒不过去。 她要是醉了,那丫鬟说给旁人听的那些自以为可以洗清嫌疑的话,倒是成了她的证据。 谢行蕴有些吃味,“你倒是信任她。” 白羡鱼没有反驳,这里离设宴的地方还是挺近的,“那就说好了,你离她位置比较近。” 她说完,就仰头喝了进去。 一喝进去,一点感觉都没有,像是极为普通的一滴水,可是白羡鱼肉眼可见的身子开始摇晃,她往外踏出了几步,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这么一副醉酒的状态。 有婢女看到了,连忙过来扶住她。 谢行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微侧着头瞧着她的背影,半抬起的眸子轻漫,“……何必舍近求远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分明,在这里和她最亲近的人是他。 白羡鱼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两侧的官僚家眷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脸,“这烧酒也太烈了吧,如何就喝成这样了?” 白羡鱼当真是一点清醒的意识都没有,可她的醉相实在是好,还晓得朝人笑。 家眷还待说些什么,男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劉夫人,我们小侯爷想和您换个位置,不知……” 家眷正是坐在白羡鱼的左手边,闻言看向来人,赫然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和他的属下。 她愣愣点了头,“好。” 谢行蕴坐在了白羡鱼身边,目不斜视,重新要了茶,只是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瞥过去。 这时,宴会被中断。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全场,“皇上驾到,安贵妃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 武宣帝的目光落在唯一没有行礼的白羡鱼身上,隐藏的怒火尚且被他压制着,可眼中的阴沉可见一斑。 “先退下,朕有事要问!” 领头的舞人带着一众舞女行礼,“是,陛下。” “白羡鱼何在!” 姬霜一怔,飞快看向白羡鱼,握酒的手抓紧。 就见白羡鱼未动,倒是她身边的高大的男人站起了身,伸手扶起了她,淡道:“回陛下,她醉了。” 武宣帝一听,眉心皱了下,“你把她带到中间来!” 谢行蕴颔首,扶着白羡鱼到了歌台中央,此时的白羡鱼只要是个眼睛没瞎的就能看出来她醉成什么样,若不是谢行蕴扶着,怕是站都站不稳。 武宣帝彻底怒了,大喝一声,“李长宁!” 李长宁浑身一哆嗦,咬牙跪下,“父皇,肯定是她装的,刚才儿臣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很清醒!” 那些有问题的茶水她根本没有喝不是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醉成这样! “装?你能装的这么像?”武宣帝对这个女儿可谓是极尽宠爱,她前几个姐姐都没有享受过她这样的待遇,正因为对她寄予希望,这下看到那一幕才会如此愤怒。 李长宁一口咬定是白羡鱼装的,不顾众人反应,站起来直接往白羡鱼那处冲过去。 伸出手酒就想扇她巴掌。 谢行蕴微眯了眯眸,袖下手指一握,一道劲风打中了她的腿弯,众人只看到李长宁怒火冲天地要去打人,可是脚下一崴直接摔地四仰八叉。 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安贵妃怒瞪了那个姑娘一眼,吓得那人立刻止笑,诚惶地跪了下去。 武宣帝手掌握成拳,怒拍了下龙椅,“胡闹!疯疯癫癫的,皇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李长宁还是第一回被武宣帝这样责骂,还是当着所有重臣的面,脸上如火在烧,烧的她理智全无。 “父皇,就是白羡鱼陷害的我,她现在是装醉,那把锁是她亲自扣上去的!” 静安长公主不耐烦地皱眉,“我说宁儿,你是不是和白羡鱼有仇?她都醉成这样的,难道还能有假,还能去陷害你?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这样走两步都晃,你这么孔武有力,还能打不过她?” 白羡鱼是典型的娇软美人,我见犹怜,清醒的时候劲都不大,何况是醉了酒。 李长宁险些呕出一口血,什么叫孔、武、有、力! 这会儿白羡鱼歪着头,一副醺醉小白兔的模样,看着尤为无害,尤其是和李长宁脸上的狰狞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家心里的那把秤下意识地倒向了白羡鱼。 “白家姑娘这么柔柔弱弱的,跟绵羊似的,我从前和她说话大声了点都怕吓着她,怎么会去陷害七公主呢?” “我倒是觉得是七公主……她平常也不是没干过这种欺负人的事。” “方才长公主说七公主是不是和白羡鱼有仇,你看白羡鱼身边的男人不就是答案么……这些年但凡和镇北侯家的小侯爷扯上关系的姑娘,有谁没有被她整过!” “也难怪长公主不肯点头,要是李长宁真嫁给谢行蕴了,恐怕这后宅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 细碎的议论声传入耳畔,安贵妃面上很是挂不住,虽然听不太清,但总不是什么好话! 眼看着宁儿陷入下风,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皇上!都是宁儿的错,她不该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可事关她的……换了任何一个姑娘,也会慌不择路的,求皇上开恩,原谅她的过错,给宁儿一个机会吧,臣妾是看着宁儿长大的,宁儿不是会随意诬陷人的,她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太皇太后未发一言,视线在李长宁,白羡鱼和谢行蕴三人中间扫了眼。 武宣帝忍着脾气,“你们说白羡鱼没醉,那便拿出证据来,让所有人都看到!” 安贵妃弱不禁风地看了端坐在一旁的李皇后,接着撇了眼那个拿着药箱的男子,恳求道:“谷遇神医不还在这里么,连姐姐的病他都有法子医治,看出是否装醉,不也是绰绰有余吗?” 谷遇并非宫中人士,而是被万金悬赏招进来的能人异士,在李皇后身边开药一月,她便已经能下床了。 武宣帝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谷遇不卑不亢道:“草民愿为陛下分忧。” 武宣帝嗯了声,“好好查,若有半句虚言,提头来见!” 李皇后一怔,随即满目悲凉。 谷遇从药箱中拿出一味药材碾碎得了枝液,接着涂抹在自己的手上,到了白羡鱼面前,他正要搭脉,却被叫住。 “等等。” 武宣帝看到是谢行蕴,并未多言。 谢行蕴从自己身上拿了块帕子,垫在了白羡鱼如霜雪凝成的皓腕上。 其余的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可谷遇却是瞧得明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白羡鱼。 “可以了。” 谷遇这才把手搭上去。 李长宁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手心都出了汗,应该是装的吧! 安贵妃同样紧张,皇上虽然宠她,可也不是毫无底线的。 片刻过后,谷遇笑道:“回陛下,白小姐确实是醉了。” 武宣帝闻言,怒视李长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长宁还是不信,可是刚才是她母妃请的人来查看的,她说这话就是打她母妃的脸! “父皇,就算她醉了,可是在她没有醉之前肯定……” 武宣帝打断她的话,“闭嘴。” 李长宁和安贵妃同时跪在地上,后者还想讲话,但是武宣帝没有给她机会。 “这殿内众人除了你,旁人如何知道这复杂的路,又如何做准备陷害你?她和你又有什么仇,非得挑现在来!”武宣帝大手一挥,冷哼道:“朕罚你面壁思过,在公主府里禁足三个月,把女德女诫抄一百遍!” 安贵妃松了口气,忙替李长宁应下,“是。” “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擅加揣测,朕必严惩不贷!” “是,陛下。” 所幸未酿成大祸,她们去的及时,宁儿不过是衣衫乱了些,除却那些侍卫,也不会有人将事情说出去。 安贵妃深深地看了眼白羡鱼。 武宣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两人一眼,开口道:“今日羡鱼受惊了,改日我让宁儿亲自去你府上道歉。” 李长宁手指抓地,无限屈辱地涨红了脸。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都明白过来。 白檀深和白景渊唯一的嫡亲妹妹,便是日后封个郡主他们都不意外。 台下的五皇子差点咬碎了牙齿,他的好娘和好妹妹可真是愚蠢至极,平白无故地去招惹白羡鱼作甚,等过了这三月,他必亲自压着她去道歉。 谢行蕴带着白羡鱼走下了台,宴会继续进行,声音再度喧闹起来。 可他刚把女孩放下坐好,她就身子一顿晕在了他怀里。 ? ?第一回写古言,有逻辑漏洞或者什么地方不合适的欢迎指出。 ? 感谢姑娘们的支持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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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6章 追喜欢的姑娘【求月票票~】 第136章追喜欢的姑娘【求月票票~】 谢行蕴手下一紧,可面上不动声色,淡声吩咐:“叫人做碗醒酒汤来。” 萧正应了声是,快速往膳房去。 宴上灯影绰绰,丝竹雅乐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谢行蕴不着痕迹地将白羡鱼放好,让她枕着胳膊趴在案上。 可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李长宁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她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极为不忿地再度开口,“父皇,儿臣不服!” 场地顿时安静了一瞬。 安贵妃的指甲扣在玉扶手上,目光微睐,“宁儿,你父皇已经网开一面,你还待如何?赶紧谢恩!” 武宣帝额头上的青筋微显,“你还有何不服?” 李长宁委屈地看一眼白羡鱼的位置,大声道:“儿臣向来谨记父皇教诲,从来不曾冤枉过谁,难道白羡鱼只是因为醉酒就可以洗清嫌疑吗?醉就醉了,还醉成这样,真的不是因为心虚吗!您去问问那些婢女,是不是白羡鱼离席回来之后就要了很多酒,才会这样把她自己这样灌晕过去的,如果她不心虚,怎么会突然喝下这么多烧酒,这本就很反常啊!” “反常?在宴会上喝醉哪里反常了,羡鱼酒量本来就不好,随便几口就能醉,到七公主您这里就是心虚了?” 有酒坛碰的一声砸在案上,姬霜站了起来,双手环抱着胸,目光冷漠,“七公主如此咄咄相逼,是不是欺负羡鱼兄长皆不在京都,所以才血口喷人?” 李长宁狠狠剜了她一眼,“本公主怎么就是血口喷人了?” 姬霜冷笑了声就要开口,可被太皇太后温和打断,“好了。” 武宣帝深深凝视了一眼李长宁,看向一旁的御林军,“把送酒食的丫鬟都带来。” “是!” 不消片刻,便有十数位丫鬟被压了过来,一个个都面色惶恐,不知发生了何事。 巧儿也正在当中。 她盯着白羡鱼喝完酒后便复命回了别处帮忙,虽是李长宁将她安插在今日侍奉的人中间的,可她一些活还是要做的。 巧儿心虚地撇了眼李长宁,李长宁拧眉朝她使了个眼神。 她有些心慌,这是事情败露了?不然为何七公主会跪在殿前。 “朕且问你们,今日可有人给白家姑娘送酒了?” 武宣帝的声音肃穆威严,暗藏阴狠,“若有半句假话,举家流放!” 巧儿浑身哆嗦了下,立刻磕头道:“回陛下,是,是我给白家姑娘送的酒,是她要的!” “何时?” “半个……半个时辰前。” 李长宁暗骂一声,继续开口:“肯定还有人给她送了酒,快说,不然要是等父皇查出来,你们就等着被流放吧!” 武宣帝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威压,扫视一圈,一些人虽吓得腿抖,可也都没有人再站出来。 姬霜适时道:“没有就是没有,说了羡鱼酒量不好,先前七公主您邀她一起表演的时候羡鱼就有些醉态了,刚好和这个婢女说的时辰差不多,那羡鱼是完全没有机会再去做什么陷害您的事情吧?” 武宣帝皱着的眉一直未曾松开。 “不过……臣女倒是很好奇,不知陛下可否为臣女解答疑惑?” 姬霜嘴角挂上一丝浅淡的笑,抱拳行礼。 武宣帝道:“但说无妨。” “不知七公主是如何认定是羡鱼陷害了她的?”姬霜淡道:“无缘无故的怀疑……不能不让人想多啊。” 怕不是给小鱼儿设了局,可没能得逞,所以才一口咬定是她的。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这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武宣帝当即面色就变了,“够了!此事不必再提,我看你是觉得惩罚太轻,那便再扣你一年年俸,加抄经文三百遍!” 李长宁羞红了脸,半晌不答话,只固执地跪在那。 武宣帝冷眼瞧了安贵妃一眼,冷道:“你教的好女儿!” 安贵妃面色一白,立刻咬牙出了座,行至李长宁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混账!你父皇说话你听不见吗!” 李长宁被打地身体一歪,连忙站起来捂着脸哭。 脸上的红痕立刻肿的像是一座小山,可见十分用力。 武宣帝没有阻止,已然恢复了一派从容,威声吩咐道:“宴会继续。” 这会功夫,萧正已经端了醒酒汤来。 这云香厉害之处就在于喝完之后完全就是醉酒状态,醒酒汤和解酒丸都是有效的,查是断然查不出什么来。 谢行蕴派了个人给白羡鱼喂下去。 几番行酒令过后,直到戌时宴会方歇。 宴会一结束,姬霜就过去接了白羡鱼走,一直把她送到镇国将军府。 …… 也是自打寿宴过后,白羡鱼身上那身银霜色的广袖流仙裙就备受追捧,引得众女争先恐后地来这铺子购买成衣,而她让盛姨准备的那些衣裳顿时一扫而空,即使价格已经卖的十分高昂,却还是远远不够。 “公子,您是不知道,姑娘那回就给了我一张图纸,就要我照着做,说是一定能卖出去,结果不过半月,这银霜色的广袖流仙裙就流行了起来,旁的铺子没有图纸,也没法子短时间凑齐这么昂贵的料子,这区区几日的营收直接就翻了好几倍,怕是都抵得寻常三个月的营收了。” 盛姨喜不自胜地写了封书信报告给白陌淮。 白陌淮坐在椅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正在院子里倒弄胭脂的白羡鱼。 宽敞明朗的院子里,四方石桌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瓷器,一些瓶瓶罐罐揭开了盖子随意摆着,靠近白羡鱼座位的那一方还有一本翻开了大半书页的古籍。 原本以为她是想玩玩,没想到却真的上心,而且,做的很不错。 白陌淮回信一封,让盛掌柜不用再写这些给他,本也不用写的,盛姨不过是习惯了,因此才报备。 …… 那日寿宴过后,武宣帝便对安贵妃闭门不见。 后者夜不能寐,终于在一日下朝过后在武宣帝必经之路“偶遇”了他,一袭轻纱流烟裙尤为动人,后宫中众颜色皆有,可唯独只有安柔儿格外大胆些,这多日不见,武宣帝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承了恩泽之后,安贵妇便趴在武宣帝怀中讲话。 “皇上,上回是宁儿的错,您就别怪她了,这些日子她已经知错了,天天以泪洗面,生怕您不理她了呢。” 武宣帝眉皱起又松开,“怎么就养出了这样刁蛮的性子。” 他话虽说的重,但安贵妃擅长察言观色,马上就看出来武宣帝还是心疼的。 她眼珠子一转,娇滴滴道:“臣妾年轻时候也任性呀,可是后来遇到了皇上您,便收敛了好些脾气,皇上现在还不是只喜欢臣妾?” 武宣帝豁然一笑,“你倒是得寸进尺。” 安贵妃心知哄得差不多了,这心才安下去。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朕,宁儿现在也及笄了,该许配人家了。” 安贵妃心头一跳,状似无意道:“我瞧行蕴就不错的,皇上您以为呢?” 武宣帝想到之前静安长公主的话,皱眉直接道:“宁儿和安儿要是遇到一块,蕴儿府上怕是永无宁日,蕴儿聪颖无双,可堪大任,若是因为后宅分了心,与我大夔社稷有碍。” 安贵妃不甘心,“可是……” “不过,半月之后,大庆使臣和他们的二皇子莫临渊便要来京都。”武宣帝沉吟片刻,认真道:“听闻此子很是不凡,若是配宁儿,倒也不差蕴儿。” 安贵妃一怔,声音有些发抖,“皇上……您这是想要宁儿去和亲?” “他们此次是为了边塞那几座要塞而来,最少停留两月,这期间朕会令一众适龄的皇子皇女招待他。” 武宣帝瞥她一眼,虽然大庆皇帝并未说明,可他们两国谈判向来只派来使,从未派过皇子来,这说明,大庆也是有意联姻的,不过是在试探他们大夔的态度,若是他不应,大庆也不至于丢了颜面。 “派宁儿和大庆联姻有何不可?” 安贵妃一时无言以对,武宣帝却已经闭眼熟睡。 便是随意找个了解当今几国局势的人问一问,都知武宣帝是如何好战的,镇国将军府之所以变成了京都的庞然大物,便是深受皇上器重,只因白檀深征战未有败绩! 李皇后生下的嫡长公主便是派去了和亲,不过数年,武宣帝便号令大夔将士,指兵破城,三月便破了对方十余座城池。 而自那以后,李长安便再无消息传来……可武宣帝也无半分动容。 若是宁儿也嫁过去,定是一样的下场! 她身边的男人虽怜爱她,可也是真的冷血啊! 安贵妃忧心忡忡,忽然想到了那日在寿宴上惊鸿一舞的白羡鱼。 若是那大庆皇子看上的人是白羡鱼, 她身世背景都不错,若是封个郡主嫁去大庆,应当也是可以的!前朝也是有先例的! 要是白羡鱼在那,那个大庆二皇子应当也不会看上宁儿吧。 安贵妃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使团来之前,让皇上答应让白羡鱼也一同随着他们出游! …… 自打那日答应了谢行蕴的要求,谢行蕴每回出了翰林院,便要绕远路来镇国将军府一趟。 可也很是低调,并不会走正门,墙的另一头还有萧正放风。 每回他一来,白离的脸色也挺难看,可谢行蕴倒也有分寸,并不会做什么越矩之事,只不过会变成花样给白羡鱼买吃的。 这日,檐角的铃轻摇,白羡鱼刚绣好了一尾焰尾鱼,没来得及放下针,就有一串火红的冰糖葫芦送到了她面前。 白羡鱼眼睛顿时一亮,可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刻抬头,看清来人之后无半分意外地道:“……又是你。” 谢行蕴手中拿着糖葫芦,穿着朝服,腰间一块碧玺玉佩,身子压低了些,望向她的墨眸裹挟几分深邃,“累不累?” 白羡鱼看他额间的汗,那句本来要脱口而出的“我觉得你好像比我累”被她咽了下去,要是她这么说,会让谢行蕴误会她在关心他的吧。 “还好。”她低头,继续整理针线。 谢行蕴看着眼前女孩低着的小脑袋,有种想要揉一揉的冲动,可忍住了,又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支着下巴轻笑道:“小鱼儿,我骑马跑了三条街,你好歹也吃一口。” 白羡鱼没抬头,“不想吃。” 谢行蕴凝视着她的眼睫,眸间划过一丝促狭,“那刚才是哪个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 白羡鱼理直气壮,“你看错了。” “哦。”谢行蕴轻勾了下唇角,眉峰微扬,“当真不吃?” 白羡鱼取了红线,摆好位置,果断道:“不吃。” 谢行蕴眸光微暗,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询问道:“那我明日给你带西巷弄月楼的糕点?” 白羡鱼忙着穿针,稍蹙起眉,“我想吃自己会去买。” “生气了?” 谢行蕴把糖葫芦放在桌上,眼皮微撩起看她的表情,不确定道。 白羡鱼抬头看他,语气莫名,“我生气什么?” 被拒绝的又不是她,她生气什么。 谢行蕴见她脸上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轻快。 他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也不擅长这些追求人的路数。 可她的心思他猜不透,只能通过观察她的神情略知一二。 直接问她,倒是省去了一些误会。 “没生气就行。”谢行蕴眸底凝聚几分笑意,姿态慵懒。 他说完就准备走,可是白羡鱼叫住了他,放下手中的针,“等等,把你的糖葫芦带走,还有那边那一堆。” 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旁的凉亭中已经放了不少东西,糕点,酥饼,还有很多钗环。 谢行蕴半点不意外,薄唇微掀,“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随你处置。” “可是……” 可是男人已经熟练地翻墙离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有几分熟稔的美观。 “……” 白离跳下树道:“小姐,这小侯爷追姑娘也太不用心了,送吃的好歹也送些好的,侯府还没有山珍海味吗?” 白羡鱼心道,他哪是不用心,是已经用心的过分了,弄得她真的很好奇,谢行蕴看上去淡漠至极,好似没有什么能被他记挂在心上,但又是如何这么……准确地记得她喜欢的东西的。 这物件虽多,却都是她喜欢的。 ? ?今天也是追妻的小谢。 ? 求月票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7章 喜欢什么,要你开心【求月票~求订阅~】 第137章喜欢什么,要你开心【求月票~求订阅~】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少顷道:“拿去分给下人吧。” 白离点头,兀自整理东西去了。 …… 春雨连绵,今日却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姬霜闲来无事,便拉了白羡鱼去茶楼喝茶。 这茶楼的位置颇好,临着澧水,二楼的雅间香烟袅袅,雕窗打开,不时有凉风袭来,连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一楼的正堂台子中央,有个穿着青衫布衣的中年男人,手上拿着醒木,讲的那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茶楼众人听的聚精会神。 “……众人皆知先帝对先后那是一往情深,对她的儿女那叫一个疼爱,不说当今圣上,就说那静安长公主,奴仆成群,八千近卫傍身,在这京都怕是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大夔并不忌讳这些风月情事,甚至有人将王侯将相的过往写成戏本出演的,大都也不会计较。 “……可这是正史如此记载,不知大家可否听过另一种说法?” 姬霜好奇,挑眉往下抛了几张银票,“赶紧的,别卖关子。” 说书先生捡起银票,嘿嘿一笑,“多谢小姐!那在下就不卖关子了,这坊间另一种说法啊,我敢保证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过,那便是——先帝其实爱的另有其人。” 底下的人开始喝倒彩,“先生这是吃茶吃糊涂了?” “铁定是两厢情愿,不然如何会对她的两个孩子都如此宠爱,便是皇子都没有静安长公主这样的待遇。” “到底是谁?” “……” 白羡鱼两人隔壁斜对面的雅间里,男人将一侧的帘子放下来,刚好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一袭白衣的男人摇着扇子,“行蕴,这人说的煞有介事的,你可知你外祖父这‘另有所爱’是谁?” 谢行蕴的位置很巧妙,正好能将白羡鱼的身影尽收眼底,他往后靠了靠,随意道:“不。” 那男人笑了笑,玉扇下的脸分明就是那日的神医“谷遇”。 谷遇瞧着他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打趣道:“怎么就变成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了,前些天在寿宴上不还对那姑娘紧张的不得了吗?” 谢行蕴瞥他一眼,接着长指取了锦囊,放在手中把玩。 谷遇早已习惯眼前人这性子,倒也能自得其乐,他喝口茶,“我就给她把个脉,你还得冷冰冰地看着我,好像我在占她便宜一样。” 说到这事,谢行蕴轻扯了下唇角,面无表情地反问,“难道不是?” 他并非在京都长大,小时候谢行蕴被南诏王带走去了领地,后来才被静安长公主接回京都。 南诏人擅长蛊、毒、医,谷遇便是样样精通,土生土长的南诏人。 谢行蕴与他自幼相识,自是了解他,这人的洁癖比起他来只重不轻,诊脉必垫薄帕,从不与姑娘家有任何肢体接触,那日在寿宴上,他瞧见他冷望着他还要故意伸出手,岂不就是想看他反应。 谷遇无半点被戳破的尴尬,还倍感欣慰道:“知我者,行蕴也。这一晃数年,还是唯有你深得我心啊。” 谢行蕴淡瞥他一眼,“下不为例。” 谷遇笑道:“不过多年未见,想不到你也变成这好色之徒了。” 谢行蕴:“?” 萧正:“?” 谷遇自顾自笑道:“不过可以理解,我四处行医从未见过比那姑娘长得还好看的。确实担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和你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也难怪你会动心。我刚来京都听到那些传言时还真觉得你身体是不是出了毛病。” 谢行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颇有些咬牙切齿,“你觉得我是,喜欢她的脸和身子?” 谷遇疑惑道:“不是吗?” 谢行蕴轻呵了声,皮笑肉不笑道:“今日在门口遇到你,我就该让萧正捆了你丢回宫里去。” 谷遇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萧正大着胆子问:“……是什么传言?” “出生高门,身边却连个侍寝丫鬟都没有,多少公子哥一个个都开窍了,娶妻的娶妻,像你这年龄的,少说都有几个贴心人了吧,你这很难不让人起疑啊?” 萧正艰难憋住笑,“……” 谢行蕴轻嗤一声,“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谷遇用扇子遮住脸,笑道:“别讳疾忌医啊,正好我在这,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都是兄弟,我一定帮你治好。” 谢行蕴捏着锦囊的手指一顿,慢悠悠道:“你要是闲的没事,我倒是可以给你打出点问题,到时候你就可以治自己玩。” 谷遇顿时吞了吞口水,“别别,我开玩笑的。” 两人说话的间隙,底下的说书先生也已经将气氛烘至火热。 “……这另有所爱之人,嘿嘿,大家伙有所不知,先帝还未曾登顶至尊之位时候,据说身边一直跟着个婢女,这婢女可不简单,每回出现都遮掩着脸,从未摘下过面纱,据说长得绝美又足智多谋,深受先帝喜爱,可不知为何,却早早的死了,颇为神秘,而这婢女,又和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这其中纠缠,怕是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就这?先生这是在哪道听途说来的,我也是京都人,从小听着这些桥段长大的,可未曾听过你这个说法的。” 说书先生摸了摸胡子,一脸深沉道:“这你就不知了吧,这茶楼酒肆可都是传消息最快的地方,我随我师父四处游历四处讲书,见过的人见过的事要是写成书,怕是都得有几层楼高喽。” “能不能讲点我们感兴趣的,这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有什么好听的。” “就是就是!” 白羡鱼也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个新鲜说法,不由得有些好奇地把身体探出去了些。 这时,小二端上来了一盘茶点,笑道:“二位小姐要不要试试我们这新来的糕点师傅做的板栗糕和桂花糕,那味道可是一绝。” 白羡鱼瞧着眼熟,眼眸微亮,“你们师傅是从隔壁街请来的?” 小二顿了下,眼神略有些飘,“啊对。” 白羡鱼看了眼热乎乎的糕点一眼,“行,放着吧。” “好勒客官!” 姬霜躺在软榻上没个正形,闻言道:“这茶楼还蛮周到的,刚才你不还说要去买那什么板栗糕吗?这正巧了,不用跑那去了。” 白羡鱼笑了笑道:“是不错,你快来尝尝这个。” …… 萧正放下帘子,转身道:“公子,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谢行蕴不疾不徐地嗯了声。 谷遇看着给自己斟茶的男人,啧啧两声道:“我为我刚才说的话道歉,想不到行蕴哥哥还是个这么贴心的,人小姑娘想吃什么就送什么,还藏着掖着做好事不留名,以后谁要说你是个冷面阎王我就和谁急。” 谢行蕴掀起眼皮,危险地瞥他一眼。 谷遇快速道:“我闭嘴。” 过了会儿,谷遇那张嘴又闲不住,“不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告诉她呢,这样她说不定还会来和你道个谢什么的。” 窗外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飞到了枝丫上,风和日丽,最是惬意不过。 江中水波粼粼。 谢行蕴斜倚着把玩的姿势未变,眸光稍敛,“她开心就好。” 谷遇没听明白。 萧正这个不开窍的木头脑袋跟着经历了那么一段,也开窍了,很快反应过来。 若是公子送去的,白五小姐怕是再喜欢都不会吃。 可能……萧正有些不确定,甚至她看到公子,估计就没吃茶的心情了。 谷遇察觉到这场面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主仆二人的脸色一个怅然若失一个唉声叹气,怎么瞧着……这是还没追上呢。 而且看样子,那白姑娘似乎还不大喜欢行蕴。 他隔着帘子往白羡鱼那一间看了眼,皱了下眉,似有些想不通。 底下的人正议论着让说书先生说些什么。 这说书先生想了会儿一拍醒木,笑道:“既然大家都想要听最近的新鲜事,那在下就给各位讲讲这最近的。” 白羡鱼吃着糕点,因为这里就她和姬霜两人,动作也随意许多,单手支着下巴,拿起一杯茶水准备润润嗓子。 “……大家可曾听过这京都白家白羡鱼和这镇北侯嫡子谢行蕴?” 白羡鱼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急促咳嗽几声。 另一边,谢行蕴直起身看了眼正仰头喝水的女孩一眼,接着撇了眼楼下,眼眸微眯。 姬霜也坐起来了,呆道:“他在讲谁?” 白羡鱼喝完水,又咳嗽两声,“好像是我和谢行蕴。” 姬霜:“……” 这几人当中唯有谷遇是最兴奋的,一把合上扇子,当即就把身体探出去,他正愁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呢,问谢行蕴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正好有人给他解答。 说书先生完全没察觉到这当事人就在他的头顶上,嘿嘿笑了几声道:“看大家的反应应当是都知道这两人了,这一对神仙样儿的人物可谓是誉满京华,可谓是京都女子无一人不羡白羡鱼,京都少年郎中无一人不羡谢行蕴的。” “前不久也有传闻说看见白羡鱼和谢行蕴一道游街的,自那以后这两人的故事就不断被搬上茶楼,可都是些猜测,做不得真,也总是缺三少四的没个具体。嘿嘿,在下不才,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理清了这两人爱恨交缠的来龙去脉的,且听我好生说道说道!” “先生要是说这个我就爱听了!” “是什么!” 茶客纷纷催促,皆是探长了脖子,生怕落了一句没听清。 白羡鱼还是第一次在茶楼里听到有关自己的,表情很有些微妙。 姬霜其实也挺好奇这两人之间的事情的,不过看样子小鱼儿是对那男人没什么兴趣的,她也就没有问过。 “……白羡鱼,我说她是大夔第一美人这不为过吧,曾有进京赶考的学子在她三哥身边见过年仅十二岁的她,那时的她便让人惊为天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温柔灵动,学子当即作下一首《洛神》,顿时名动京都!” 白羡鱼轻嘶了一声,被夸的有些不自在。 姬霜笑了笑,兴致勃勃地听。 “这谢行蕴呢,同样是人中龙凤,幼时便在南诏王军营内磨炼,小小年纪就随着祖父上战场,若不是静安长公主念子心切,将他接回了京都,怕也是不逊色于白檀深这等功勋卓著之人的,可就算是回了京都,论武他厉害,论文,也有宰辅治国之资!状元郎入翰林,深受皇上器重,恐怕是不久之后便能位极人臣。” “这样登对的一双人,本来无甚交集都在京都中有着传言,于是在那一日,白羡鱼和谢行蕴一道游街,便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可这事是在那回小侯爷取了榜首对白家姑娘示好之后,可推断那时的白羡鱼不明白谢行蕴的心意,那日收到花,才不知所措地又丢给了他,可后来白羡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也后悔了那日的行为,开始追夫,故而有了那一幕……” 白羡鱼:“……” 姬霜:“……” 萧正:“……” 谷遇:“!” “行蕴哥哥艳福不浅啊,这等美人居然来追你!等等……”谷遇啧了声摸着下巴问,“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现在才不理睬你的吧?” 谢行蕴没说话,默声喝了口茶。 谷遇连连摇头,“原来如此……哎,那我只能说句活该。” 谢行蕴没有反驳,楼下的声音意犹未尽。 “想不到白羡鱼也难以打动谢行蕴的心啊。” “谁让她欲擒故纵的,难怪小侯爷不喜欢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谁娶谁倒霉。” “……” 姬霜皱眉,瞧着说话的女子冷声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女子不认识姬霜,抬头嚣张道:“说就说!她……” 这时一根筷子将女子手中的茶给打翻了出去,她的嘴上立刻鞭过一道红痕。 “啊!是谁!” 姬霜纳闷,看向了侧方的位置。 谢行蕴冷若冰霜地敛着眼皮,周身寒意凛冽。 他身边的萧正手中拿着剩下的一根筷子,似乎还跃跃欲试。 ? ?求月票月票。 ? 谢谢姑娘们,昨天看到居然还有个小少年也在看,惊喜,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鸭~ ? 下一章看小谢澄清还有追妻第二集。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8章 可是他放不下她【忏悔,求月票~】 第138章可是他放不下她【忏悔,求月票~】 白羡鱼随着姬霜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微抬起头的谢行蕴。 雅间都有金钩挂帘,谢行蕴那一间帘子也是落下的,但那模糊的身影隐约可见几分熟悉。 白羡鱼认得出,底下的人可认不出。 那女子被打了,立马一摔椅子,对着帘子怒声道: “你无缘无故动手打什么人!” 萧正掀开帘子出来,微笑道:“若是有疯狗咬我,我可不会放过它……” 许是在谢行蕴身边待的久了,萧正身上也有种隐形的威压,不笑更甚,“非得用棍子将它的牙齿都捣碎了,再也咬不了人,才算抵了。” 他说话明显是笑着的,可是无端令人胆寒。 女子显然没有遇到过像萧正这样的人,嗫喏着瞟了眼四周,坐下了。 “胡说什么,像个疯子似的,怪渗人的。” 白羡鱼隔着帘子和谢行蕴的眼神对视上,像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转念一想,该是休沐了吧。 这时说书先生瞪大的眼睛猛地眨了两下,回神道:“啊……大家伙咱们继续啊。” “刚才我说道哪了?” 有了这变故,加上一位看着像是贵人的男人出现,大家都显得有些拘谨,这话问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 女子为了挽回颜面,故意挑衅道:“你刚才说到白羡鱼倒贴了!” 姬霜眉心死皱,下一秒就拔出剑,一刀割裂了挂帘,单腿踩上栏杆横剑对着她,眯眼冷道:“小贱人,我看你是找死!” 白羡鱼惊地从身后拉住她,“霜儿!” 女子有些害怕地往里缩了缩,身边那个丫鬟扶住她的手。 “我……我爹是大官!大胆刁民,若是你敢对我做什么,我让我爹派人把你抓了去!” 姬霜不屑地笑出声。 这时,谢行蕴那边的帘子被掀开,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白羡鱼和姬霜看清楚他的脸之后同时一怔。 谷遇摇着扇子,颇有些风流倜傥,“姑娘无缘无故的,对这京都白家的姑娘敌意颇深,该不会也是意属小侯爷,可惜小侯爷不理睬你,这才对白羡鱼出言诋毁吧。” 女子脸一红,咬牙道:“我只是说实话!谁说小侯爷不理睬我的?别以为我和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 她说到这里一顿,鄙夷地看了眼腿还架在栏杆上的姬霜,“……一样,就像她这么没见过世面,我爹和小侯爷的爹可是世交,小侯爷对我也……颇有好感,不过是今天正巧听到了这事,所以说说我自己的看法罢了!” 谷遇没忍住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行蕴,她说你对她有好感哈哈哈。” 女子浑身一怔,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帘内的男人,手瞬间紧握,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别开玩笑了,小侯爷怎么……” 她的话未说完,帘子就被萧正撩开了,用金钩挂起,黑玉冠高马尾,俊美冷漠的少年迈步走到前方,顿时,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高中状元,打马游街。 是以不少人都第一时间认出了谢行蕴。 “这不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吗!” “嘶……刚才我们还在讲他和白家姑娘的事情呢。” “……” 谢行蕴淡瞥了楼下众人一眼,最后视线犹如寒霜般凝固在羞红了脸的女子身上。 女子先是不可思议,可反应过来后又暗自窃喜,脸颊爬上两抹红霞。 她想了很多种法子,都见不到他,现在虽然是偶遇,可是她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呀。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他就是不喜欢白羡鱼呀,不然的话现在两人早就定亲了,毕竟要是他点头了,白羡鱼那边怎么可能不同意? 她这还是帮他解决了一些麻烦,免得日后他被这些话困扰! “小侯爷,你还记得我吗?”女子目光娇羞,与刚才泼辣刻薄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行蕴瞧着她,忽而轻笑道:“你说,我对你有好感?” 女子被少年这炫目之极的笑震地回不过神,呆呆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谢行蕴的目光宛若来自地狱般凌厉,“你,也配?” 女子顿时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喃喃无措道:“我刚才……我刚才只是……” 谢行蕴靠在柱子上,伸手从萧正那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筷子,冷漠至极地丢出去,几乎是同时,女子嘴上就被打了一道红痕! “啊!” 女子瞬间飙出眼泪,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少年眸底含着几分顽劣,轻漫道:“道歉。” “什……” 女子没有反应过来,嘴上立刻又是两道红痕,伴着哀嚎掉在地上的筷子沾上了唇上的血。 谢行蕴面无表情,“道歉。” 唇上火辣辣的痛,女子已经完全懵逼了,只有她的丫鬟后知后觉地道:“小姐,给白姑娘道歉!” 这说话的功夫,女子嘴上又挨了一道,又红又肿,像是腊肠嘴,青紫交错,她连忙跪下来,口齿不清道:“小……小侯爷对不起,白羡鱼对不起。” 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默默吞了口唾沫。 “小侯爷对不起,白羡鱼对不起。” “白羡鱼,对不起。” “……” 谢行蕴敛住眸中深黯的情绪,沉默地听着,半晌,才几近僵硬地瞥了眼白羡鱼的神色。 横栏上,裂痕丝丝蔓延,细锐木刺扎入手侧。 上一世,小鱼儿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当这些人肆无忌惮地在身后议论她的时候,他居然还在伤她的心,日复日,年复年…… 无限的懊悔与心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心脏处传来的阵阵抽痛,让他呼吸都在发痛。 白羡鱼对这些言论早已经没什么反应了,所以刚才还能淡定地抓着姬霜,让她别冲动。 谢行蕴的举动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姬霜挑挑眉,把剑给收回去。 那女子一边磕头一边道歉,生生把自己磕晕了过去。 她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地去叫人把她抬走了,临走前还再三抬头看向微阖着眼出神的少年。 白羡鱼又坐下来,开始和姬霜一块吃糕点,可经过这么一件事,那说书先生也讪讪地咳嗽几声,“那……那个咱们就换个故事讲吧。” 岂料,谢行蕴低垂着眼,语调漠然,“换什么?” 说书先生行了个大礼,诚惶道:“额……这个……在下……” 他满头大汗,可也琢磨不透这贵胄天骄的心思,试探道:“换个《长生殿》或是其他小侯爷您喜欢的?在下要是知道,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羡鱼也被吸引过去了目光。 谢行蕴半抬着眼,“那不如,继续讲吧。” 众人一怔。 白羡鱼也微愣。 说书先生这一刻心里更慌了,难道他是要和他算账了? “你先前说,这是你自己的收集而成的新故事,那我现在给你个更准确的。”谢行蕴目光平静。 “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谷遇挑眉。 说书先生头埋地低低的。 白羡鱼心里却涌上一种古怪的想法,她总觉得谢行蕴的话还没有说完。 “若要算有,那也是……”谢行蕴向白羡鱼投去深幽郁沉的眼神,“我缠着她。” 说书先生惊讶地都忘了害怕,直愣愣地抬起头。 其余的人也是一样,瞪圆了眼不敢相信他的话。 白羡鱼细指轻握成拳,姬霜就直接多了,嘶了声道:“谢行蕴在说什么?这什么场合,这话一说出去明天估计整个京都都得说他痴缠着你了。” 白羡鱼也想知道谢行蕴现在在做什么…… “但他好像确实也是一直主动的那个。”姬霜想了想这些天遇到谢行蕴的次数,几乎每回,那双沉静到漠然的墨眸见了小鱼儿,里面的意动心弛都藏不住,“这话倒也没说错,可他真不要面子的吗?” 白羡鱼微蹙起眉。 楼下众人在听到谢行蕴的话之后,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说书先生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走江湖的,比旁人反应都快些,很快就在心里编了另外一出故事,大着胆子站起来,拍着醒木继续笑道: “看来刚才是在下说的不对,在下给谢侯爷和白姑娘道个歉,依在下所见,这……额是小侯爷先对白姑娘一见倾心,然后才有了这之后大家看到的送花,游街……白姑娘天人之姿,貌美倾城,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又有嫡女风范,落落大方,处处挑不出半点错,琴棋书画样样冠绝京都,便是连小侯爷这样的天潢贵胄,天之骄子也甘愿为其裙下臣啊……” 白羡鱼:“……” 说书先生琢磨着男人的意思,暗戳戳地把白羡鱼大夸特夸了一遍,见谢行蕴面色稍霁,便大喇喇地笑着,“小侯爷觉得小人这说法如何,若是不错,日后小人就这么说了!” 谢行蕴略微颔首,背对着众人掀起帘子进去。 他这一进去,这楼下的人才如蒙大赦,喘气地喘气,拍胸脯的拍胸脯。 “小侯爷当真只有十几岁?这气场也太强大了些,比那些当了几十年官的官老爷都吓人些……” “那还能有假,圣上嫡亲妹妹,静安长公主的独子,南诏王唯一的孙儿,怕是迟早都要袭王爵称异姓王的!” “他说是他纠缠的白家姑娘,你们都信吗?” “啧,小侯爷亲口所说还能有假,怕是那些说书的还有传谣言的都看得不完整,若不是他真的属意白家姑娘,岂会说这种丢颜面的话?” “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觉得这很丢脸?”一个小娘子抱着娃娃道:“我瞧着这谢行蕴挺有情有义的,可再有情有义又如何,要是不低头,怕是连心上人都被别个追走喽。面子这东西有心上人重要?” “……” 没过一会儿,众人又笑闹起来,堂内堂外都快活的不行。 谢行蕴坐回了原位,便一直闷不吭声。 谷遇这会儿可是真真切切地惊到了,“我原以为你对这姑娘是情窦初开,所以尤为珍视些,不过怎么看你这样,感觉像是……像是……” 他绞尽脑汁,才憋出来了句话,“觊觎已久,求而不得……该不会你走的还是青梅竹马这条路子?” 谢行蕴勉强勾起个弧度,道:“错了,闭脑吧。” 谷遇:“……” “人家姑娘怕就是不喜欢你这又冷还猛不丁给人一道重击的性格。”谷遇悻悻地吐出一个字,“该。” 他本是开玩笑,可却瞟见他对面的男人手腕一顿,指节微绷,生生在空中停了两秒,才抿下了那口茶。 谷遇觉着自己好像扎人心窝子了,干巴巴道:“我刚是开玩笑的,都是兄弟嘛,我说话也就随意了点……我刚说那话其实也不一定,现在姑娘不都喜欢像你这样的高岭之花的么?” 茶入喉管,若是喝了等量的酒,心脏现在就不会这样隐痛了吧。 谢行蕴半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眸底愈加低落,“……不喜欢。”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小,谷遇把头凑过去问了遍,“你刚才说什么?” 楼下满堂喝彩声灌入耳中,谷遇在他身上却半点感受不到这种热闹氛围。 好像从小时候开始,谢行蕴就总是像这样孤伶而清冷的,身边一直在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他的嗓音一如揉碎了寒霜,“她不喜欢。” 不管是怎样的他,她好似都不喜欢了。 温柔的,爱笑的,亦或是其他? 可之前她说过,什么样的他,她都喜欢的。 谷遇目光有些动容,沉默半晌,难得正经道:“我那日在寿宴上也匆匆见过她一面,感觉白羡鱼应当是会比较喜欢那一类温柔的?她看着就是个很可爱温暖的人,和那一类男子估摸着挺合适的,可你瞧着也不是个温柔的,她也对你明显也没意思,要不就换个姑娘喜欢吧?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 谢行蕴轻笑了声,缓缓摇头。 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挫败。 竟是装都无法将自己表现地像个很温柔的人么。 可他骨子里就是这样冷漠。 只除了对她,他做不到对任何人温柔……又该如何祈求她来爱他。 小鱼儿该是被人好好呵护,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却被他伤的遍体鳞伤。 若只是让他这样,将她所经历过的一切,都经历一遍,都算是便宜了他。 可是他放不下她。 ? ?求月票求月票~ ? 谢谢小姑娘们~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9章 锋芒尽敛的温柔 第139章锋芒尽敛的温柔 谢行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是你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姑娘,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谷遇不以为然,“我可不会为了个姑娘这么伤神,一个人逍遥多好。” 许是气氛有些冷凝,亦或是楼下的热闹喧嚣与楼上的寂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谷遇主动转移话题,“最近大庆的二皇子不是要来了,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忙的抽不开身才是,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谷遇本就住在宫中,皇上要为大庆使臣接风洗尘的消息传遍了整座京都,不少皇子和公主都在讨论这件事,他作为皇后的大夫,时常出入后宫,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因此谢行蕴并不意外,也没有瞒他,“休沐,出来买栗子糕。” 得,这又绕回来了。 谷遇挑眉道:“就刚才你给白羡鱼的?” “嗯。” “那你们还挺有缘,休息一会都能遇到。”谷遇思考了两秒道:“追姑娘嘛,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但送吃的送穿的,送她喜欢的,对她可劲好,那准没错。” 说完,他弥补似地拍拍谢行蕴的肩,“你肯定行的。” “吃的穿的她不缺,喜欢的东西都在她的库房里。”谢行蕴挥开他的手。 她什么都不缺。 他能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便是他的喜欢。 可是就连喜欢,她也是不缺的。 那么多人爱她,若她不爱他,他的喜欢就不值分毫。 就像是走在路上遇到的春雨里被打断了的,散落在地面的树枝,便是连瞧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他的讨好对她来说是多此一举吧? 谢行蕴眼里阴郁更深,他真想不管不顾地把她困在他身边,他有一万种法子。 可是想到她眼里会出现的冷漠和恨意,这个念头就会瞬间消散。 - 白羡鱼看着姬霜咬了一口栗子糕,忽然叫来了小二。 小二肩膀上驮着毛巾,“小姐有何吩咐?” “这糕点不错,再来几盘给我带走吧。” 小二的脸色一惊,随即有些为难,“小姐,我们这的师傅有些事,可能……” 白羡鱼已经有了答案,“我知道了。不用了。” 小二瞧着她的脸色心里有些慌,还想说啥但最后还是讪讪地摸着脑袋走了。 姬霜声音模糊不清,询问道:“还没吃饱吗?这还剩好多呢,我不吃了,剩下的留给你吧。” 白羡鱼面色复杂地看着酥香的栗子糕,“不了。” 姬霜还欲再问,白羡鱼就已经站了起来,“我们走吧,这有点闷,出去走走吧。” “好。”姬霜没当回事儿,笑问:“那这些要让人兜走吗?” “不要了。” 姬霜纳闷,“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嘛?” 这次白羡鱼像是看向了一个位置,可很快就移开看向了别处,就好像目光始终没有在那里停留过。 她换了一种说法,“不需要了。” …… 谢行蕴忍着没往她那看,可余光瞥见少女纤细娇弱的身影沿着楼道往下的时候,眼神还是越过了谷遇的头顶。 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了,谢行蕴才收回目光。 正在此刻,小二出现在帘外,有些不安地弯着腰和萧正行了个礼,慌乱又犹豫道: “小侯爷,刚才您让小人给那位白衣姑娘送栗子糕小人送了,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又要一盘,可之前您让我把所有的都送去了,我就一时没答应……这可能就,气着那位姑娘了,但是小人也不是故意将她气走的,还请小侯爷宽宏大量……” 气得连原本的都不要了,还有一大盘呢。 刚才这位客官露脸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没想到竟是个顶尊贵的人! 发现那姑娘走了之后他一点不敢怠慢,连忙赶来自己来认错了。 谢行蕴一怔,眸间却并未有一丝怒意,反而有些亮,“她说还想吃?” “是。” 谢行蕴唇角微弯,轻捻着锦囊。 谷遇忍不住笑道:“这就开心了?她都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谢行蕴心情颇好,“你不懂。” 这么多天了,他往她府上送了那么多东西,这是她唯一吃下去的。 她吃了他送给他的东西,而且还想要。 谢行蕴有种微妙的满足感,一瞬间心里满满涨涨地都是她没吃饱的委屈模样。 娇气又可爱。 即使她不知道是谁送的又有什么关系。 谷遇还想再喝喝茶听听书顺道和谢行蕴叙叙旧的,可是顷刻过后对面的男人就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 谢行蕴清冷的眸子染上几分浅淡的笑意,便是谷遇都没见过他这样锋芒尽敛的一面,这春风拂面的感觉,哪个女子见了都得瞬间沦陷吧? 他认真道:“出去冷静一下。” 光是想到她的样子,他心里就跟盛了一碗沸水,久久镇定不下来。 谷遇当场喷了一口茶。 “不是,这需要冷静什么?” 谢行蕴笑容散漫,“你不懂。” 谷遇:“……” 又是这句话。 心里虽这么想着,他还当真对白羡鱼产生了几分兴趣。 那日匆匆一见,只觉得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没想到就这么个姑娘,就让素来冷静自持的谢行蕴魂不守舍,吃几块他的糕点就兴奋成这样。 “行,那我就姑且一个人待着吧。”谷遇叹息一声。 他们的位置若是要离开,需得经过白羡鱼先前的位置。 这里还没有来人,也没有打扫,瞧见帘幕后隐约可见的盘子和糕点。 谢行蕴目光微顿,迈步走了进去。 檀木桌上摆放着几盘茶点,当中就有一盘是他让人送过去的。 原封未动。 谢行蕴的心止不住地下沉。 那个小二赶来收拾,又看到高大俊美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小侯爷……” “你和她怎么说的?” “小的就说那个做糕点的师傅有事,然后那姑娘就说没事了,她知道了。” 谢行蕴手指微动,眸间的光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空气安静下来。 小二诚惶不安,赶忙跪下道:“小侯爷,小人不是故意的,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计较!小的不是将她气走的,都是小的嘴笨,都是小的不好……” 谢行蕴觉得周围的人声刺耳,刚才还回荡在心间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死寂。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和这盘糕点一样被她丢下了。 小二没抬头,战战兢兢的,他抖着唇:“小侯爷我……” 可一道极轻微的落座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小二小心抬头,看见这个锦衣华服的小侯爷坐在原来那个白衣姑娘的位置上,拿起一块糕点吃。 少年不说话,小二心里就越忐忑,忍不住想要讨好他,“小侯爷,这已经凉了,小的再去给您热一热吧?” 谢行蕴缓缓笑了,“还能热吗?” 她的心。 他还能捂热吗。 小二道:“能的能的。” 他说着就匆忙起身,“小的这就拿去膳房给您热热。” 谢行蕴阻止了他,长睫垂着,“不用了。” 都是她不要的东西,他和这盘糕点一样,都是被放弃的东西。 她不要的东西。 这样被弃之若履的东西,最后的归宿就是被人留在冰冷的地方,慢慢变凉。 谢行蕴觉得,他可能是疯了,才会和一盘糕点惺惺相惜。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谷遇才等到谢行蕴回来,回来的时候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盘子,上面有几个玲珑小巧的吃食,做的十分精致,还有碎花点缀,清新香气扑鼻,一看就是小姑娘会喜欢的。 谷遇笑容有些欠,“冷静完了吧?别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她既然喜欢那你就多送些。” 谢行蕴半晌没答话,眸间有深深的无力感,像是茫然无措,又像是有些委屈。 他嗓音有些哑,“阿遇。” 谷遇笑容顿时僵硬,扇子一合,皱眉道:“怎么了?” “我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嫌弃。” 好像做什么都挽回不了。 好像已经陷入了死结。 谷遇眼睁睁地看着谢行蕴眼角泛起血丝,眸中闪着细碎暗光。 …… 大庆的使者团不日即将抵达大夔。 武宣帝在承乾宫召见皇子和公主。 龙案之后,武宣帝穿着金黄色龙袍,笔力强劲,宣纸上的字力透纸背,藏着不易察觉的狠劲。 前方依次按照辈分跪了二皇子李旦,三皇子李靖、四皇子李仪、五皇子李意、六皇子李烨,七皇子李纯,还有五公主李长明,七公主李长宁。 因嫡长子早夭,二皇子李旦便是最为年长的,七皇子以后的年岁都小,因此不曾出席。 大公主李长安早些年已经送去和亲,二公主和三公主早夭,四公主已经有了夫婿,六公主早已经定了亲事,待嫁的公主便只剩下了两位。 李长明和李长宁。 “朕今日找你们来是为了大庆使臣一事,我朝与大庆近年来战火休止,此次他们派莫临渊来,一为示好,二为试探……”武宣帝点到为止,威声道:“你们作为皇家儿女,又与莫临渊年岁相近,理应替我大夔尽地主之谊,彰显我朝风范,绝不可落人笑柄。” 众人齐声:“是。” ? ?今天也是追妻的小谢。 ? 男二又快登场了。 ? 醋坛谢也快了。 ? 求月票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0章 吃醋(1) 第140章吃醋(1) “还有几个大臣子女会和你们一道前去,切莫眼高于顶,叫大庆人轻瞧了去,我会让行蕴随行,他稳重沉敛,既是你们静安姑姑的独子,也奉了朕的旨意,路上你们都要敬他,听他的安排,不可生事,可明白?” 众人再次齐声:“是,父皇。” 武宣帝这才撂笔,“退下罢。” …… 白羡鱼看完圣旨上的内容,秀气的眉尖轻蹙。 绿珠端来了一杯茶,乐呵呵笑道:“小姐,看来皇上很是看重咱们镇国将军府呀,这样隆重的场合,一般都是皇室子弟才有这个机会去的,这次居然也给小姐您发了。” 茶雾袅袅,上好的西湖龙井散发着淡淡悠香。 少女听了,脸上半分喜悦的神色都无,甚至心情颇为沉重。 “御医都奉旨跟着来为小姐检查身子了,可真是方方面面都妥帖。” 白羡鱼腹诽,御医随行检查她的身子,是怕她借生病的缘故不去罢。 现在检查了身体无恙,若是再拿生病的借口推脱,便是有些抗旨不遵的意味了。 只是上一世她是没有收到邀请的。 武宣帝怎么会让她也前去。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呀,快喝口茶吧,刚才您练剑出了一身汗,补点水。”绿珠把茶放在桌上。 “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绿珠疑惑地歪着头。 上一世她是没有收到邀请的,也并未见过使臣,听到有关大庆使臣的消息还是偶然间听三哥提了一嘴,也仅限于知道了他们和大夔签订了一份条约和……大庆二皇子在相国寺附近遇刺,足足生死边缘徘徊几日才醒。 而那时,被抓捕的犯人却以死明志,在狱中自杀了,可却遗失了一道飞镖,上面刻着的正是她镇国将军府的图徽。 事情瞬间让朝堂众人哗然,一时间大家都在猜测,是她大哥白檀深嗜战,不欲两国交好,想要立功夺取更多兵权,故而想要白景渊将二皇子的死制造成意外。 一国皇子若是在敌国遇刺,岂不是正好给了大庆出兵的机会。 大夔虽然强盛,可最近和大庆的关系有所缓和的原因,便是因为与其他几个邻国交兵不断,若是大庆也出兵,那么双拳难敌四腿。 武宣帝考虑到了这一点,立刻将三哥革职查办,大哥尚且在外,不久之后也被召回,无奈朝中可用之将甚少,只得让他戴罪立功,兵权却是被削了一半。 白羡鱼没有喝茶的心思了,起身去了白景渊的院子。 白景渊正在批改公文,见她来了,放下笔,皱眉:“怎么了?谁惹我们小鱼儿生气了?” “三哥,你刚从利州回来,这接风洗尘的事暂且放放,告个假休息罢。”白羡鱼没有废话,直接道。 白景渊微顿,浅勾起唇,“三哥还年轻,这点奔波不碍事。” 白羡鱼问:“皇上是不是让三哥你一道随着使臣去?” “是。” “这次接风的人中间,或许有那个幕后之人安插的人手。”白羡鱼怀疑道,那指认之人既然想要陷害将军府,那么就是和那幕后之人的目的一样,即使她现在没有完全的把握,可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白景渊凝重道:“你如何知晓?” 白羡鱼避重就轻,“三哥信我,我不会对你撒谎的,此事三哥你最好完全摘出去。” 这是洗清嫌疑的第一步。 若是三哥不负责人员调动,那么很有可能会由圣上亲御的御林军随行。 那御林军只听令于武宣帝,莫说三哥,就算是皇子想要安插人手进去都难上加难。 白景渊沉思良久,他还从未违抗过武宣帝的命令,若是接了旨不去,总要找些借口。 “那我便告个病假罢。可他们会在我朝停留两月,这期间若是被发现,恐怕更加麻烦。”白景渊道:“只有来真的了。” 白羡鱼不置可否,这确实是最安全的办法,顿了两秒道:“这次我也在随行的人之间,但我会小心的。” 白景渊颔首。 这洗清嫌疑的第二步…… 白羡鱼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那便是……救下那个大庆的二皇子莫临渊。 他不能出事,一出事,加上那道飞镖,她就成了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到了危急关头,即使是自己挡箭,也得救下他。 这道圣旨,倒也给了她一个扭转的机会。 她若是救下了他,那么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便没有借题发挥的余地,说她将军府杀人又救人么? 何况将军府上一世被惩治的原因本就站不住。 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和来自大庆的压力,才使得武宣帝不得不定了罪。 这么想着,白羡鱼走出白景渊的院子的时候还是没有松开眉头。 这个办法还有一个最难做到的地方。 那便是她需要时刻注意大庆二皇子的行踪,时刻注意他身边的人,尽可能和他待在一块。 使臣来访之后会安排入驻大相国寺,她和一众人也会进寺,但并不会一起住那,幸好她当时听三哥说起过,刺客并非是晚上行刺,而是在白天。 摆明了就是想要办案的官员找到所谓的证据。 再多的细节,譬如什么时候遇刺的,是刀剑还是箭,她就不清楚了,三哥也未曾和她细说过。 * 乾元十六年五月初。 大庆使团来访,大夔鸿胪寺以及礼部主客司负责接待事宜。 莫临渊和一百余位使者在殿外候旨,等待传召。 其中有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跟在他身旁,眉眼之间傲气难掩。 “表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休息啊,都站了好久了。”莫心有些累了,抱怨着说:“我能不能去旁边马车休息一会儿?” 莫临渊瞥她一眼,“去吧。” 莫心点点头,坐进了马车,刚一坐好,往莫临渊那边望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紫色朝服,祥云金丝绣面腰带,高大挺拔,容貌俊极的男人,他像是和莫临渊说了什么,深邃的五官轮廓像是用寒冰精雕细琢出来的,一双墨眸凝着几分冷漠和疏离。 莫心不由得看呆了。 “郡主,我们该进宫了。”有人小声提醒。 莫心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羞涩的点点头。 原以为她表哥已经是这世间顶顶好看的男子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要俊美无俦。 …… 白羡鱼入宫之前犹豫了一下戴上了一个护心甲。 虽然她得救下他,可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要是救下他她却没命了,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因为在正式入住大相国寺之前,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繁琐的流程,白羡鱼到了之后就等着武宣帝传旨。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白羡鱼被召进了宫中。 这里是离武安门最近的宫殿,准备去往大相国寺的御林军和马骑都整装待发,金黄色的旗帜上绣着游龙戏珠,金粉在日光下微闪。 此刻的宫殿里坐了五个女子,皆是公侯爵府上嫡出的姑娘,还有一个左相嫡女。 白羡鱼和她们都不是很熟,互相见过礼之后就没了话。 她扫了一圈,终于明白为何武宣帝要让她也来了。 两国谈判,派个大臣过来便足以,何必派个皇子一道前来,怕是存了要和亲的心思吧。 武宣帝也是看穿了对方的意图,因此才着令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一道随行。 据说还有个郡主也一道来了,名义上是让她们作为大夔人好生招待她,带着她玩玩,实际上只是为了方便和亲的两方看对眼。 只是上一世他们离开大夔之后并未有过和亲的举动,受邀之人也未曾透露风声,半点消息都没有,所以白羡鱼就没有往那一处想,现在看到了所邀之人,她觉得估计是前世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未曾结亲。 虽然白羡鱼并不自恋,可也清楚自己的模样确实不错,若是真被看上了,她还是有法子不去和亲的。 屋子里有些闷,少女们一个比一个娴静,白羡鱼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刚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谢行蕴手轻抵着下颚,像是在思考,随即放下,高挺的鼻梁在他的脸颊切割出一道光影。 御林军抱拳,手指了指这一块区域,说话的声音有些小,白羡鱼也听不清,大概就是报备人数吧。 两人说完话,谢行蕴转过身,见到她站在殿外的时候微怔了下,接着眼眸极其轻微的眯了眯。 白羡鱼和他做了几年夫妻,大部分的时候谢行蕴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她还是弄得清楚的。 这个表情意味着他生气了。 谢行蕴行至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脸色有些阴沉地拖着她走。 白羡鱼稍微踉跄了下,可是男人的力气大的像是一头牛,她咬了咬唇,可是现在出声会引来众人旁观,她只得跟上他的脚步。 谢行蕴把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墙一角,抓着她手的手掌还没有松开,目光深幽,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你怎么在这里?” 白羡鱼抿了下唇,“皇上让我来的,我能不来吗?” 谢行蕴握着她的手逐渐收紧,沉声道:“可以。” 白羡鱼疑惑地看他一眼。 谢行蕴道:“现在还未出发,我现在进宫见他,你等我回来,我带你出宫。” “你这是要去请旨让我不去吗?” “嗯。” 可是她有一定要去的理由,要是她不去,就是她和三哥同时避着,反而更让人怀疑。 白羡鱼用右手推开了他的手,言简意赅道:“不用了。” 谢行蕴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他把你们召集过去是因为什么吗?” “知道。” “知道你还去?”谢行蕴低声道:“他是想要找人送去和亲,你想嫁去大庆?” 白羡鱼不想和他牵连太深,这是她家的事情,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想,但是我要去。” 女孩身量娇小,只到他的胸,脸上未施粉黛,也是清水去芙蓉,面容绝美动人,随意一眼都能轻易勾了人的魂去。 谢行蕴对上她的杏眸,手放在墙上紧握成拳,“要是你被看上了呢?” 白羡鱼随意道:“看上就看上了。” 反正她有法子不嫁。 谢行蕴看着女孩这样无所谓却又坚定的态度,心口的郁气更甚,“那里有什么吸引你的?” “你喜欢大庆的什么?我叫人给你送去府上,要是你想去大相国寺游玩,等过了这段时间,我给你安排。” 一队侍卫从他们不远处走过,白羡鱼躲了下,轻皱了下眉,“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说完,她也顾不得姿态了,从谢行蕴的腋下半蹲着钻了出去,径直往一旁的宫殿走去。 谢行蕴目光微凉,窒闷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 流程走完之后,莫临渊带着一众使臣出了殿门。 一个衣着不凡的女子朝白羡鱼等人走来。紧接着朝她们走来的是李长宁和李长明。 带着陌生女子的宦官笑道:“各位姑娘,这是大庆的崇安郡主。” 白羡鱼和那五位姑娘都行了礼。 莫心目光不经意地划过白羡鱼的脸,接着和她抬起的眸子对上。 她笑了笑,“这位姑娘好生漂亮啊。” 宦官含笑道:“这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姓白。” 说完,他又一个个介绍过去,莫心行了礼,李长宁和李长明便来了。 李长宁虽然是被关了禁闭,可眼下是特殊情况,武宣帝就延后了对她的处罚。 这会儿见了白羡鱼,可谓是立刻就红了眼。 李长明长得比李长宁漂亮许多,看起来也比李长宁脾气好。 白羡鱼并不在乎李长宁怨恨的眼神。 众人寒暄的时候,她稍退了出来,好奇地打量李长明,上一世,李长明可是对他大哥白檀深一往情深,可是大哥却无意娶妻,她直到最后也不肯嫁人。 此时,一道男声就在她们隔壁响起,白羡鱼觉得耳熟,偏眸一看,居然是那个在佛恩寺还有猎场遇到的大庆人。 白羡鱼惊讶地转过身盯着他看。 这时莫临渊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走了过来笑道:“好巧。” 白羡鱼也笑了下,“林渊?没想到你居然是大庆的使臣。” 莫临渊但笑不语,可一旁的莫心听到了,意味深长地一笑,“临渊?白姑娘和我表哥可是旧相识?” 谢行蕴的目光未曾从白羡鱼身上移开过,也就清楚地看到了她看着别的男子笑的模样。 还有那句“临渊”。 好一句临渊。 谢行蕴这一瞬间只觉心脏绞痛难忍,眼眶发胀。 原来吸引她执意要去的,不是大庆的东西,不是大相国寺,是莫临渊啊。 她这一世都未曾唤过他一句“行蕴”。 ? ?求月票~ ? 谢谢姑娘们的支持! ? 书友圈有书友裙,一块来玩呀~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1章 吃醋(2) 第141章吃醋(2)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过是佛恩寺寥寥一面,就可以这么亲密的称呼了? 谢行蕴自嘲地望了她一眼,调转了马头。 一开始白羡鱼还有疑惑,听完了莫心的话,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男人的身份了。 他不是林渊。 而是莫临渊。 莫,是大庆的皇姓。 莫临渊仍是笑,“先前偶然见过几面,算是旧相识吧?” 白羡鱼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要在乎一个人,才会因为他的欺骗而感觉伤心或者难堪,对于她而言,莫临渊只是萍水相逢,加上他身份特殊,不透露真实姓名也情有可原。 所以她很快掀起唇角,“嗯。” 二皇子李旦和三皇子李靖走了过来和莫临渊寒暄,其余几个皇子已经骑上了马,就待一同前去。 这其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二皇子李旦,仍旧不过十八岁。 说到底都是一群少年少女,除了三皇子外,其余皇子都还在太学读书,即使有皇室的身份傍身,却也处在桀骜不驯的年纪。 男子骑马,女子便坐马车。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大相国寺前进。 * 大相国寺位于京都最繁华的区域之一,历经数个朝代不倒,规模宏伟,主体由七宝佛殿,文殊殿,重楼三门,东西塔等组成,占地五百余亩,辖管六十余座禅院,五湖四海的游人众多。 比起之前的佛恩寺,大相国寺更为香火旺盛,帝王岁宴,祭祀求神,名僧辈出,经书典藏浩如烟海。 安置好,用过膳后,使臣都留在了大相国寺,而莫临渊等人便一同登上了画舫。 画舫内极为宽敞,可容得下几十人同坐,船头几位蒙纱的舞姬弯腰伸袖,伶人奏乐,伴着流水潺潺,别有一番风流意味。 谢行蕴寻了一处离白羡鱼不近不远的位置,银剑放置在手侧,眼睛却并不看她。 白羡鱼看着李旦几人围着莫临渊讲着话,少年人似乎总有很多话题能聊,他们又都是天潢贵胄,很快便打成一片。 “临渊,这条江叫左江,是澧水的分支之一,绕着着江流一圈,可以将我大夔朝的盛世景象尽收眼底,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莫临渊笑看一眼,道:“美。” “大相国寺的庙会同样有名,明日我们可以一道前去。”李意拿来了一壶酒笑道,侍卫接过,为众人斟酒。 谢行蕴刚闭眼假寐,长腿伸直,侍卫小心地看了眼,拿着酒壶的手转了个方向。 因着游客众多,官僚,墨客,还有异域之人等多汇集于此,是以大相国寺附近的贸易甚多,庙会更是一等一的热闹。 “可惜也只可游玩十天,太傅还给我布置了许多任务,回府了还得抄书写论。” 说话的是这当中年纪最小的皇子,七皇子李纯,虽小,也有十四岁。 四皇子李仪笑道:“你呀你,就知道玩。” 李纯无奈叹口气,“不过能玩几天也不错,我们甚少放假,此次也亏是沾了莫兄的福。” 莫临渊修养颇好地笑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尤为热闹。 莫心和几个姑娘坐在后排,也在讨论京都和大庆的胭脂水粉,整座画舫都叽叽喳喳的。 白羡鱼为了以防万一,选位置的时候也是坐在了中间,左手边是女子坐的位置,右手边过去不远就是莫临渊。 她瞧着他们一张张嬉笑的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若那日在白马驿杀人的幕后之人真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那这城府也太深了些。 这时,白羡鱼的手臂被人推了推,莫心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打趣道:“羡鱼,你这是对我家表哥有意思?” 谢行蕴睁开眼。 白羡鱼侧着头,简单笑了下,“郡主想多了。” 莫心微笑,也不揭穿。 本来她对白羡鱼的态度还有些微妙,任凭任何一个姑娘,看到一个这样美的女子在自己心动的人面前晃,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可现在知道了她看上了自己表哥,莫心倒是没了那种戒备,小声笑道:“不用骗我,我可是看到你眼睛一直往我表哥那瞟,其实在我们大庆,我表哥也是很受欢迎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羡鱼见她一副“我早已经看穿了你”的表情,有些无奈。 “——酒。” 冷冽低醇的男声在船尾响起。 这声音实在辨识度太高,加上有种说不出的寒意卷携其中,画舫内的说话声都小了很多。 莫临渊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身边的少女,落在面沉如水的谢行蕴身上。 侍卫反应很快,找来了酒给他满上。 谢行蕴无视了众人投来的视线,手臂微抬,正要喝,就被莫临渊含着笑意的声音打断。 “听闻南诏王英勇无双,骁勇善战,酒量也是顶好,谢弟作为他的嫡孙,应当酒量也不差吧。” 这一路谢行蕴未和莫临渊说过一句话,李旦几人也有些察觉到了不对劲,现在莫临渊主动开口,更像是一种主动示好。 他们开始打圆场。 “表哥的酒量还是个迷,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表哥吃酒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是头一回见表哥喝酒,平常在宴会上也甚少喝。” “……” 谢行蕴余光察觉到白羡鱼的眼神看向他,他顿了下,把酒杯放好。 接着站起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过众人直直和莫临渊对上,“比比?” 李纯等人发了下愣。 莫临渊也有些意外,但似乎并不是很意外,他微笑,“可以。” 六皇子李烨率先明白过来,“你们是要比比谁的酒量好吗?” 谢行蕴未答,侧首道:“准备酒。” 侍卫应了声,立刻准备去了。 说完,他朝着白羡鱼的位置走去,白羡鱼抬头看他,直到他停在她右手边的位置,旋即听到谢行蕴再度寒声开口,“添把椅子。” “是!” 侍卫拿来了椅子之后,白羡鱼的右手边就变成了谢行蕴。 两人近的她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阳刚气息,檀香萦绕。 这么一来,白羡鱼的身影也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从莫临渊的角度看过去,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他笑了,眸含着几分认真,“不如就投骰子吧,一二三你喝,二四六我喝,看看谁先撑不住倒下。” “随便。” 除了心思比较大条的几个,其余的人都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 李纯兴致勃勃地笑:“那我就来给你们当个裁判吧。” “来人,搬张桌子来,酒要管够,不够就下岸去买些回来!” “是,殿下!” 白羡鱼有些无聊,加上被谢行蕴挡住了视线,显得她所在的位置逼仄狭小。 她就换了个位置,坐在莫临渊的斜对面。 谢行蕴余光瞥见她跑过去,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更甚,如同经年不化的寒冰。 莫临渊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可心底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欢喜。 他心情大好,“看来今日是要不醉不归了。” 谢行蕴扫了眼女孩的脸,笑意不达眼底,“是不醉,不休。” 莫临渊勾了下唇。 桌子很快就被搬了过来,酒水排成两排,足足有十八壶,一叠酒碗放在两人面前。 “为了公平起见,那就由我来摇骰子吧!”李纯似乎很是熟练,双手合十,一掷。 “三点!”李纯半点没发现两人的气氛不对头,“表哥,该你喝一碗。” 侍卫赶紧满上,谢行蕴面无表情地喝下一碗。 …… 一开始众人还闲得无聊看这两人斗酒,可没过多久,大家都散了各自赏玩去了。 留下来的就只有白羡鱼,莫心,李纯和李长明。 谢行蕴的运气似乎不大好,李纯扔的骰子有三回有两回扔到他的点数。 可是谢行蕴还是一无所觉地继续喝。 白羡鱼忽然想到,他是不是在和自己生气,所以才和莫临渊赌酒喝的。 “再来。” 谢行蕴的脖子红了,眼尾泛起血丝。 莫心上前,担忧道:“表哥你们快别喝了,你看行蕴哥哥都这样了。” 李纯都摇累了,让侍卫接替他,自己躺在一边休息。 莫临渊没接话,他虽然喝得少,可情况同样不必谢行蕴好多少,两人这会儿倒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憋着一股气。 莫心看他们两个互相瞪着,也不知道在犟个什么劲。 谢行蕴又端起碗,手有些晃,几滴酒溅在桌上。 莫心想去拿,差点碰到男人的手时,一道冷入骨髓的声音低声响起。 “滚。” 莫心不可置信地咬唇,原地怔了好几秒,才有些难堪地坐下。 白羡鱼看着谢行蕴仰头,又是一碗。 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在发泄。 船头外,李长宁一言不发地盯着白羡鱼。 “你们听说了吗?前不久有人说在一个茶楼见到了小侯爷,那日茶楼里一个说书先生正在讲他和白羡鱼的故事,结果一个女子对白羡鱼出言不逊,小侯爷直接露面逼着她道了歉,而且还说……” “还说什么?” 其余几位姑娘还有几位皇子都不知道武宣帝让他们随行的意图,单纯的以为是要尽地主之谊,陪着大庆郡主游玩几天,带她领略大夔朝的强盛,故而也并未想到和亲一事,一天下来几人已经颇为熟悉,谈话也随意了些。 李长宁也不自觉地注意她们的谈话,她虽然这几天被放出来了,可前些天都是被禁足在府上的。 对于外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说书先生说是白羡鱼对小侯爷一见钟情,后面才追求他,小侯爷说情况不属实!” “他说啊,是他纠缠的白羡鱼。” 几个姑娘顿时把目光投向了白羡鱼,以及坐在白羡鱼身边的谢行蕴。 李长宁咬牙,“你们胡说什么?小心被我表哥听到了,直接把你们丢下河去!” 几个姑娘身份也都是不低的,见她这样说话,也不大想搭理她,这位七公主可是扬名整个京都。 待她们走后,李长宁又将目光转向了莫临渊。 母妃说,父皇本是想直接送她去和亲的,可是母妃哭求了许久,总算求得父皇开恩,多点了几个官家女子一道前来。 白羡鱼也受邀在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要是撮合了白羡鱼和莫临渊,那便少了一个劲敌,有白羡鱼在,表哥就不会看见她。 李长宁阴恻恻的目光流连在几人身上。 她得想个办法,直接让两人把事定下来。 几个时辰过去,画舫一层四处弥漫酒味,白羡鱼坐久了,鼻子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莫心也出去了。 可谢行蕴和莫临渊两个人还在喝,真有点不醉不休的气势。 李旦李仪几人回来的时候,颇有些夸张地往后退了退,“这也太多了吧?” 李旦是最年长的,从前有什么事,众人也都肯听他的,他皱眉,“不行,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出事了。” “你们上去把这些酒都收起来。” “是!” 侍卫上前刚一碰到酒壶,两个男人就同时站了起来,分别摁住酒壶两侧,从齿间逼出一个字。 “滚!” “滚!” 侍卫连忙跪下接着麻溜了退下了。 众人:“……” 白羡鱼瞧了眼外头的日色,已经黄昏了,残阳如血,倒是正像这两人的脸色。 今日这一天倒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她也想回府,不想在这耽误时间。 于是刚走进的莫心等人,还有一众皇子就看见,白羡鱼十分从容地起身,握住了谢行蕴准备送去唇边的酒碗。 男人抬头,双眼布满血丝,显得有些骇人。 白羡鱼道:“放手。” 莫心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就想到了刚才她动手的时候,心里甚至有些期待白羡鱼也被凶一顿。 这样她就显得没那么丢脸了。 谢行蕴死死盯着她,手没有动,眸间浓烈情绪翻滚。 白羡鱼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温声道:“别喝了。” 过了一会儿。 谢行蕴垂下手,眼睛也低敛,“嗯。” 大家皆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眼看着原本还像狂暴如雄狮一般的男人在少女面前乖顺的像是宠物。 接着莫临渊先抵抗不住,倒了下去。 侍卫马上收拾好这片狼藉。 这时,昏过去的莫临渊被他的护卫拖走船头醒酒。 谢行蕴嘴角终于扯出个嘲讽的笑。 白羡鱼看了眼日头,又看了眼莫临渊,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还没有完全天黑,起码得到下个码头她才好走。 谢行蕴唇边笑意瞬间消失,看着少女的背影,喉间发出一声低呵。 ? ?小谢:我笑了,一个大老爷们就这点酒量。 ? 鱼鱼:拜拜,我也走了。 ? 小·笑不出来·谢。 ? 求月票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2章 吃醋(3) 第142章吃醋(3) 身披铠甲的御林军在船头船尾站着,表情肃穆。 白羡鱼出去之后在莫临渊躺着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武宣帝此举一是为了促成联姻,二是为了彰显大夔的繁荣昌盛,可也不会一直令他们几人随行,最多不过十天。 也就是说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会在这十天里找机会嫁祸给他们将军府。 她想着想着,目光就不自觉地投注在昏睡过去的莫临渊身上。 谢行蕴在画舫中曲起腿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便是喝醉了,那股绞痛般的滋味也未减分毫。 * 隔日,依照主客司的安排,他们几人会同游庙会。 大相国寺占地极广,周边贸易昌盛。 卖字画笔墨的,珍稀古玩的,还有杂耍手艺人,捏糖人的,热闹非凡。 白羡鱼和李长明跟在队伍后头走,前面的少年们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出来闲逛,是以一个个面上都带着笑。 御林军也都穿了百姓的装扮混在其中,虽然这些少主子们随便拉出一位,都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可也并没有很多人知道他们的长相如何,大部分听到的消息都是传言。 加上大相国寺不乏权贵之人出没,因此也无多少人在意。 谢行蕴手上提着剑,表情平淡地跟在白羡鱼身后。 白羡鱼和李长明倒也不是很熟,可是李长明十分热情,一直拉着她讲话,“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 李长明笑道:“我从前就想和你交朋友啦,可是一直没有找着机会,要不是父皇这次安排我一块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你说上话。” 白羡鱼笑道:“殿下抬爱了。” 李长明不以为然,她的性子比起李长宁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亲热地拉着白羡鱼的手,真诚道:“不要叫我殿下,叫我长明就好啦。” 白羡鱼点头,叫了一声长明。 李长明马上露出笑。 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白羡鱼在心中默默评价了一下,要是她真的喜欢大哥的话,也不知道对她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哥的心思就不在儿女情长上,或许要马上纵横一生,她若是真嫁给了大哥,就得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寂寥,可能还会和自己的父皇心生间隙。 李纯是个会玩的,他领着大家来到了一处投壶的地儿,“大家都逛累了,不如来玩玩投壶吧,几人一队都来比划比划。” 李意当即答应,“七弟说的是,正好这还有休憩的亭子,不如我们直接让人买了投壶来,放在那亭子附近,也省的被人打扰。” 旁边的亭子临着水,里头还坐着几个人,李仪叫了个侍卫过去,送了几两银子,很快那边就空了出来。 “好累啊,我不想玩,能不能就坐着?”李长宁抱怨道。 莫临渊笑道:“自然,想玩的便玩,姑娘家体力不行,就歇着吧。” 李长宁笑了笑,就过去坐着。 李长明问白羡鱼,“你要不要一块去玩?” “我也有些累。”白羡鱼摇摇头,也坐了过去,不过和李长宁保持了一段距离,“你去吧。” 李长明便和她几个哥哥还有莫临渊一块去玩去了。 谢行蕴没有心情,也没有参与进去。 莫心存了要在他面前表现一番的功夫,大声道:“我投壶可厉害了,表哥都不是我的对手。” “这么厉害,那不如这样,我们分成几队,一个个比。”李纯提议。 李长宁登时有些不乐意了,看这什么崇安郡主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谢行蕴有点意思,还是大庆的郡主,母妃说了她也是很有可能嫁过来联姻的,要是她最好看不上她几个哥哥,看上了她表哥,父皇还是很有可能赐婚的。 她得挫挫她的锐气。 “我也来,我投壶也厉害!” “来来来,我们小五和小七可都厉害着呢哈哈哈。” “……” 李长宁也起身之后,亭子里就剩下白羡鱼一人了,她有些渴,舔了下唇瓣。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勾着水壶。 白羡鱼一愣,谢行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见她瞧着他不说话,谢行蕴轻敛着眼,把水壶放在了她手边,然后起身离开。 “等……” 他没停,语气不辨喜怒,“没喝过。” 白羡鱼的话卡在喉咙里,男人的背影挺得笔直,却夹着几分落寞。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过来,壶身还有他手掌的余温。 喝了水之后白羡鱼没有那么渴了,萧正适时出现,把水壶给她收好。 过了约莫半刻钟,莫临渊率先离场,“有些累了,你们继续,我去别处走走。” 白羡鱼本来都要睡着了,一看到莫临渊要走,心里的警钟顿时敲响。 这里人多,鱼龙混杂,也是个好下手的地方。 “行,那我们继续!” “到你了四哥!” “……” 众人在兴头上,随便应了几声,莫临渊就离开了人群。 他一走,白羡鱼的视线就紧盯着他,思考了两秒,她也站起身追过去。 谢行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握着剑的手却逐渐收紧。 萧正小心翼翼,“公子,我们要跟过去吗?” 谢行蕴笑了声,“跟。” 让他看看,她是怎么喜欢别人的。 …… 莫临渊走了一段路,就发觉有人跟着他,他转头,看见白羡鱼带着锥帽,跟在他五步之远的地方,看到他望过来了,女孩步伐有瞬间的慌乱,然后很快镇定下来。 白羡鱼有些尴尬,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我也过来逛逛。” 莫临渊微笑,“那一起?” 白羡鱼点了点头。 俊逸的男人站在人群中,明明穿着很低调,可仍旧掩盖不了一身风华气度,他笑望着身姿袅娜的少女走向他,目光专注而认真。 少女耀眼如骄阳,红唇挽起,眸似点漆。 谢行蕴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眼眶酸胀,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绵密的疼痛刺入四肢百骸。 白羡鱼不知道谢行蕴在她身后,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特地去和他解释什么。 这一条路有许多卖糖葫芦的,谢行蕴深沉地注视两人一会儿,别开眼,从怀里掏出银子,买了一串糖葫芦。 冰滑的糖面映出他低着的眸子。 从前和他一道外出,她总要买两串,即使知道他不吃甜的,可她还是会留一串给他,一串自己吃,像她这样喜欢吃糖,逛下来会馋的吧。 萧正及时道:“公子,待会我拿去给五公主,她和白五小姐聊得来,要是她给她,白五小姐会吃的。” 谢行蕴淡道:“嗯。” 莫临渊回头的时候就发现了谢行蕴和他身边的侍卫,他淡定地收回视线,凝视着身边的少女,“我可以叫你羡鱼吗?” 白羡鱼微勾起唇,“可以啊。” 莫临渊笑意抵及眼底,“羡鱼,我对这里不熟悉,你能带着我逛一逛么?” “嗯,我以前来过几次。”白羡鱼抬头扫了眼四周喧闹的小贩还有嘚嘚得的马车,“去那边吧,那有很多好吃的,还有些字画文玩,偶尔还能淘出一些古董呢。” “行,听你的。” 白羡鱼和他便一道往西边的街道走去,因为人流拥挤,两人的袖子免不了会挨在一起,白羡鱼的注意力都在周边的摊贩身上,没有察觉,可莫临渊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的一颦一笑上。 看她的目光落在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上,莫临渊也看过去,“想吃吗?” 白羡鱼眼睛亮亮的,“想。” 她说着就去摸自己的口袋,可是摸了个空,平常都是绿珠带在身上的,可是这次出游不方便带丫鬟,白羡鱼可惜的表情落在莫临渊眼里,他轻笑了声,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一两碎银,“拿我的吧。” 白羡鱼想了想道:“那就当是我借你的,等回去了我还给你。” 莫临渊嗯了一下,随即笑开,“不用客气,我们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也可以说老朋友了。” 他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让人尤为舒服,不会有丝毫不适,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白羡鱼也没有推辞,从他手上拿了银子,“好,那我就去买了,你要一串吗?” “嗯。” 白羡鱼喜欢吃甜的,糕点也好,糖也好她都喜欢,走了两步路,她从小贩那买了两串糖葫芦。 莫临渊接过,“多谢了。” 白羡鱼咬下一个,酸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她惬意地眯了眯眸子,含笑道:“不用客气,你刚才都说了我们是朋友,而且钱还是你的。” 莫临渊看着少女精致的脸庞还有一张一合的红唇,心中微动,“好吃吗?” “嗯嗯,你快试试。”白羡鱼不仅喜欢自己吃,也喜欢怂恿别人和她一块吃。 莫临渊顺从地咬了个来吃,说实话,太甜了,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牙齿咬下去又酸又甜,放在从前,他是绝对不会吃的。 可白羡鱼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暗含期待,腮帮子微鼓,可爱的不像话。 莫临渊笑了,“好吃。” 白羡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容纯然,“我就说嘛,还是有男人喜欢吃甜的的,以前我……” 她话说着,忽然顿住了。 莫临渊笑问:“以前你什么?” 以前我给谢行蕴买,谢行蕴都不喜欢吃。 “以前有个人和我说,男人都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吃食。”白羡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过今天看你说好吃,就证明他说的也不对。” 莫临渊看她讳莫如深的模样,心里对这个不喜欢吃甜的的男人冒出了一个猜测。 “嗯。”莫临渊道:“人的口味都不相同,有人喜欢吃甜的,有人喜欢吃酸的,就好像喜欢的人一样,有人喜欢活泼朝气的,有人喜欢安静内敛的。” 白羡鱼想到了他此行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和亲,加上她在内,这里一共有八个姑娘,也不知道他最后会挑中谁。 莫临渊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又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她有些好奇,回忆了一下这些天的相处。 莫临渊猝不及防问:“在想什么?” 白羡鱼条件反射,“在想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说完,两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旋即莫临渊轻轻笑了笑,“想知道?” 白羡鱼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脱口而出才发觉这个问题已经越矩了,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莫临渊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心中悸动更深,“不用道歉,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白羡鱼的脸皮薄,稍微运动下,冷白色的皮肤就会覆上一层红晕,尤为动人,见他这么说,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哪种?” 这里面的姑娘,安静文雅有之,刁蛮任性有之,热情好客有之,也不知道他想和谁联姻。 莫临渊默不作声地凑近了些,可想到了什么,买了个关子,“你猜。” 白羡鱼挑眉,见他笑而不语,也没有执着要个答案,毕竟只要他看上的不是自己,那就没事。 这个想法一过脑,白羡鱼心中马上警惕地打了个激灵,她开玩笑般地试探道:“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吧?” 莫临渊以为她是害羞了,这两天她朝他投来的目光,便是个瞎子都能看出她对他的在意。 现在更是主动找机会和他相处,为他买吃的。 实际上,不少女子都曾明里暗里地对他表明心意,可他除了礼貌道谢,心中也并无波澜,可是这件事的主人公变成了白羡鱼,他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莫临渊答的似是而非,挂着浅笑吃了一口糖葫芦。 白羡鱼看他也不像是对自己有兴趣的样子,就普通朋友的界限,于是放下心来。 …… 谢行蕴看他们有说有笑,眸底冰寒一片,手中的糖葫芦的甜味此刻闻着却苦涩起来。 锣鼓喧天,往来的人喜气洋洋地叫卖还价,穿着锦布罗绮的年轻夫妇牵着小孩路过。 稚童扎着两个冲天辫和小伙伴追闹,笑容灿烂。 忽然一串糖葫芦拦住了她的路,她抬头,看到了一个十分俊美的大哥哥。 他问:“喜欢吗?” 小女孩看着糖,咽了下口水,“嗯嗯。” “拿去吃。” 小女孩艰难地摇摇头,认真道:“娘亲说了,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 半晌。 谢行蕴低着头缓缓笑了,眸底晦暗,像是追忆,“我们若是有女儿,她也会像你娘亲一样教的好。” ? ?求月票求月票~ ? 单日二十张月票就加更一章的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3章 吃醋(4) 第143章吃醋(4) 小女孩很显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害羞地说了句“谢谢哥哥”就跑开了。 谢行蕴把糖葫芦丢给了萧正。 萧正差点没接着,手中晃了晃之后就听男人道:“传令下去,提前回寺。” 萧正点点头,“是,公子。” …… 白羡鱼和莫临渊并没有逛多久,就有侍卫跑来抱拳道:“姑娘,公子,钦天监说今日有雨,不宜在寺外多逛,还请姑娘和公子掉头,属下等好护送你们回去。” 天空湛蓝无垠,白色的云朵莹亮。 怎么看都不是要下雨的样子。 莫临渊朝侍卫点头,“知道了。” 侍卫弯了弯腰,也没有离开,就跟在两人身后。 …… 侍卫传完命令之后,一行人坐上了返程的马车。 到了大相国寺,原本清澈明朗的天空,居然真的开始布满乌云,闷雷隆隆声在其中酝酿。 白羡鱼下了马车的时候天色尚早,不过因为即将要下雨的原因,周围的光线有些暗。 李长明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笑道:“要不我们一块坐马车回去吧,你们将军府和我的府邸在同一个方向。” 李旦几人陆续坐上了马车,凉风刮起马车的帘幕,这些马车看上去很简朴,实际上十分奢贵,老檀木的暗香微浮,在现在闷热的空气中闻起来格外心旷神怡。 白羡鱼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莫临渊,推辞道:“我觉得有些累了,想先去厢房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再走。” “啊,那好吧。”李长明有些失望,可也没有强求,“那你好好休息,这里风景很好,我从前也来这住过一段时间,感觉灵魂都纯净了不少。” 白羡鱼失笑道:“好。” 李长明也坐上了马车,她和李长宁的关系似乎并不好,也没有见她们两个说过什么话,这会儿坐马车也是分开坐的。 萧正瞧了眼谢行蕴的神情,硬着头皮上去问,“白五小姐,您真的还不走吗?这里要是赶到将军府还得坐一个时辰的马车,有些远,等您休息一会恐怕就天黑了。” 白羡鱼摇摇头,“要是天黑的话我让几个侍卫送我回去。” 或者就住在这一晚也没什么关系,白离也跟着她来了,不过是刚才出游的时候她没有让他跟着。 她说完就自己去找安排食宿的僧弥了。 “公子,那我们……” 谢行蕴别开眼,“叫人收拾两间厢房。” * 这里的厢房条件比起佛恩寺要好一些,可也素净诚朴,白羡鱼其实挺喜欢寺庙里的空气的,清新淡雅,大相国寺内有几片幽深竹林,风过叶隙会带起一片竹浪。 她的厢房位置离莫临渊的并不远,走出门的时候,天空又转晴了,好似刚才阴云滚滚的样子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可也正因为乌云都散开了,白羡鱼瞧着这日头,估摸着再得有一个时辰就得天黑下去。 若真要取一个人性命,那无疑夜黑风高的时候好动手,若是要故意露出破绽,白天才是最合适的,最好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所谓证据。 她思考了两秒,觉得自己这个位置还是有些远,于是往莫临渊的厢房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莫临渊也朝她的位置走来,两人在岔路口遇上,彼此都微怔了下。 莫临渊笑意深深,“又遇见了。” 白羡鱼已经想好了理由,这会儿说的也很流利,“我有些累了,就先没有坐马车回府,先在这休息一下。” “我是听说你要留在这,所以才特地来找你的。” 莫临渊心道,人家姑娘已经这么主动了,他也不好无动于衷,虽然……他原先并未抱着联姻的想法。 可如果她真的心悦他,那么,有些事情便做不得了。 他盯着白羡鱼的目光逐渐转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白羡鱼并未想多,“找我干什么?” 莫临渊收回思绪,笑道:“我在这里的朋友不多,既然你也住在这,不如我们接着下午没有逛完的街,再继续逛逛?” 白羡鱼正愁没有机会可以盯着莫临渊周围呢,白离就在她身边,要是发现有可疑的人,他或许也能挡一挡。 最好的结果是,既能救下莫临渊,还能趁众人不注意,把那道刻有镇国将军府图徽的飞镖给销毁掉,万一时机不成熟取不了飞镖,那莫临渊也不能出事。 一旦出事,那么大夔一定会给大庆一个交代,何况在大庆使臣这么多双眼睛底下搜出来那样的东西……即使这样的栽赃陷害是个拙劣的把戏。 现在他把她当朋友,可人都惜命,一旦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关,再好的朋友也难免会被怀疑。 “好啊。” 莫临渊瞧着她的笑脸,心情不自觉地好了很多,“那就去那片竹林里走走,从山上往下去,风景颇好。” “嗯。” 两人边聊边往竹林里走,莫临渊还会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白羡鱼。 “之前的事很抱歉,我不该对你隐藏身份。”他声音诚恳,“其实那时我早就知道你是白檀深的妹妹了。” 白羡鱼早把这事给忘了,“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再说那时候我们也不是很熟,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嘛。” 悍将白檀深的妹妹,镇国将军府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可白羡鱼却被养的娇软可爱,像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可见她上头几个哥哥是如何娇养着她的,怕是外头的腥风血雨都被他们挡的严严实实,回去的时候还会清洗一番,藏好伤口,洗去沾染的血腥味,给她带喜欢的糖。 莫临渊笑了声,目光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动。 少女的声音娓娓动听,浅笑起来的时候天真烂漫,漂亮上扬的杏眼像是黑曜石,看一眼,就有种让人保护的欲望。 越是临近深渊,越是想要天上的月。 白羡鱼和莫临渊随便走了走,见他还有要上山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接着很快放开,“不要往上面走了吧,那里的林子就深了。” 不仅有竹子还有茂密的树,最适合藏人了。 莫临渊不以为意,接着走了两步,“不用担心,这里没有野兽,就算有,我也可以帮你打死它。” 白羡鱼扫了眼前面绿油油的一片,狠了狠心,“可是……我怕黑。”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树枝爆裂的声音,被遮盖在婉转鸟鸣间。 莫临渊一愣,听到女孩带着几分惊慌的软声调,心里像是被轻挠了下,破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略微平复之后,他转头,无奈笑道,“好,那我们回去。” 白羡鱼勾了勾唇,“好。” 说完她就主动往外走,莫临渊看着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这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从前他听那些女子说怕黑,怕血,只会觉得矫情,可到了白羡鱼这里,竟忍不住地想要对她好。 他从未见过像白羡鱼这样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心绪的女子。 她仿佛天生就能让男人产生保护欲和独占欲。 让她难过,天理难容。 白羡鱼一个人走了一会儿,没看到人跟上来,于是侧头,“怎么不走了?” 莫临渊笑笑,“来了。” 两人出了竹林,就在寺前坐着下了盘棋,下完棋之后天色就黑了。 今日也无事发生。 还有八日,不知道那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白羡鱼一看到天色暗了,就起身,松了口气道:“刚才又逛了圈,感觉好累,我先走了。” 她理由都没有换一个,可莫临渊还体贴道:“我等会让人过去给你捶捶肩?” 白羡鱼说的就是借口,其实也不是很累,“不用了,我自己躺回就好。” “好,那明日见。” “明日见。” 白羡鱼到了别,看了眼山下,想了想还是不坐马车回府了,来回奔波也挺麻烦的,反正厢房都准备好了,她只管住就行。 这些天大相国寺的防守还是很严密的,周围都有侍卫守着,白羡鱼就让白离去府上,让绿珠给她挑几身衣裳带过来,也方便换洗,明日出游也不用穿着寺里专门给香客准备的素袍。 用完晚膳后,白羡鱼叫人抬了水来,这厢房里面就有盥室,不过就是少了人伺候,她解开衣裳,把寝衣挂在一旁的实木博古架上,试了试水温,就躺进了木桶。 虽然觉得不是很累,可被温暖的水温包裹着,白羡鱼不自觉地涌上一股子倦意。 她泡了许久,眼皮渐渐阖上,身子的逐渐下滑,就在鼻子即将浸入水中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上提。 当水到她的锁骨时,那双手又放开。 …… 过了一会儿,白羡鱼猛地一点头,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她放下心来,出水,白嫩小巧的玉足踩在地上,伸手去够寝衣。 她的目光在一方玲珑别致的粉荷色肚兜上顿了顿,犹豫了下没有穿,今日出了汗,也没有带换洗的,等绿珠过来了再换上也不迟。 于是白羡鱼穿好白色寝衣,把两边的带子系好。 屋内灯火通明,外头的夜色已经深了,时不时有几滴雨水低落的声音。 白羡鱼打着哈欠,一出盥室,就被人抓着腰压在了墙上。 她惊讶地瞪大眼,想用力推开他,可是双手被反剪到了身后。 门外的雨下的越发大了,白羡鱼的呜咽声尽数被吞了下去,谢行蕴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发间。 感官被掠夺。 ……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行蕴的吻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白羡鱼眼前发黑,险些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 发丝,额头,鼻尖,唇,还有脖颈处的热度似樱红的花瓣飘落,衬着她的肌肤欺霜赛雪。 谢行蕴吻的深而重。 白羡鱼良久才回过神来,气息还十分不均,看清楚眼前的人的脸庞时,她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咬上他的脖子。 谢行蕴不但没有蹙眉,目光反而越发缠绵。 每回都是咬脖子,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 白羡鱼为了好使劲,直接捧着他的脸固定住,然后用力咬他。 一圈整齐的牙印落在谢行蕴的脖子上,他低头道:“对不起。” 白羡鱼看到那一圈立刻见血的印子,气勉强消了一点,“对不起有用吗?我不想原谅你。” 男人依旧是抱着她的姿势,白羡鱼脚不着地,空空悬着,晶莹如玉的脚趾粉红撩人。 谢行蕴听了她的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目光暗深,“他是大庆人。” 白羡鱼刚开始还没听明白,意识到他可能在讲莫临渊的时候,她故意和他反着来,“大庆人又怎么了?” 谢行蕴哑声,“你不是想要护着你哥哥们吗?要是嫁去了大庆,谁来护着他们?” 白羡鱼觉得唇上发麻,心里还因为他忽然闯进来亲她生气,口不应心道:“有的是人护着我哥哥,嫁过去我还是皇妃呢,说不定那个人就不敢动他们了。” 谢行蕴心如刀绞,“你这么想的?” “是。” 白羡鱼努力蹬腿,顺带把自己的寝衣拢了拢,咬唇道:“放我下去。” “我也可以护着他们。” “就不要你护。” “你嫁给我,我也可以把你们护的好好的。”白日里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谢行蕴的脑海中重现,他怀里的女孩竟然真的想要去联姻,她追着那个男人的样子那样熟悉,就好像是她和他的从前。 “不。” 白羡鱼吐出一个字,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还没有得到片刻自由,就又被他吻住唇。 她锤了几下他坚硬的胸膛,白皙的手背泛红。 良久,两人大汗淋漓地分开。 谢行蕴两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弯腰凑近她红透的耳廓,“不要嫁给他。” 白羡鱼脸都憋红了,推他,“你凭什么?” “你去和亲了,他们怎么办?”谢行蕴又重复了一遍,低喃,“……他们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 ?求月票。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4章 控制不住的吻 第144章控制不住的吻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是因为知道白羡鱼会不以为然。 她不在乎他。 白羡鱼听谢行蕴重复了好几遍原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们是我哥哥,又不是你哥哥,你急什么?” 谢行蕴没说话,雨落下的声音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杂乱无章,患得患失。 白羡鱼见他不说话,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看了眼窗外,“你快走吧,不要让别人看见了,到时候讲不清。” 谢行蕴缓缓笑道:“怕他看到?” 白羡鱼脸上有些不耐,“不关你的事。” “是,是不关我的事。”谢行蕴从喉咙间哼笑了声,猛然将她抱起,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身上。 白羡鱼又急又气,用力狠劲咬他也不能阻止他。 两人互相啃咬,都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兽。 谢行蕴的手摸到纤细的丝带,只需要用一点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扯断,他的力道逐渐加重,手臂肌肉绷紧。 白羡鱼脸色酡红,白皙滑嫩的肌肤从脖子红到了脚后跟,意识逐渐涣散。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跳,显然已经忍到了极致,可最终,他只是将手放在了她的后颈上,抱紧了她抵在门上。 …… 后来几日,白羡鱼和谢行蕴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谢行蕴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故而其他人也没有多在意。 眼看着十日期限就要到了,这京都也逛的差不多了,这日,众人便齐聚在大相国寺所在的香山上。 李纯很是不舍,可天公不作美,黑压压的天,时不时来几响闷雷,也跑不了别处。 李旦李仪还有几个皇子都围着谢行蕴,坐在凉亭流水旁,肥沃的鱼儿偶尔从他们脚底下游过。 谢行蕴面无表情地环着胳膊靠坐着,眼皮阖着,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他似乎兴致缺缺。 李长明正坐着,就看见白羡鱼出来了,她高兴地迎上去,“羡鱼你来啦!” 高大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好似并没用听到她的话。 白羡鱼语气稍有些郁闷,“嗯,来了。” 李长明奇怪地打量她,“怎么了?”说完,她又轻轻拉了下少女的衣领,“你很冷吗?为什么这几天都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白羡鱼有些尴尬:“山上蚊子多,我怕被咬。” “这样啊,也是。”李长明没多想,笑道:“快来,四哥和五哥在下棋呢。” …… 另一边,谢行蕴感觉有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李长宁手里拿着一个锦囊,羞涩道:“表哥,我看你那个锦囊都破了,所以连夜给你做了一个,手都扎破了。” 李旦几人都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心思,倒也没有多说,反正都是自家人。 谢行蕴还是没有睁开眼,眉却蹙了起来。 还不等李长宁继续说话,一个蛮横的声音就响起,“行蕴哥哥,我也给你做了一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李长宁转头,就看到莫心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进去的时候还踩了李长宁一脚,笑道:“也是玄金色的!” 李长宁嗤了声,不客气道:“我表哥才不会要你的东西,要也是要我的锦囊!” 莫心道:“那就不一定了。” 她们互相怒视了一眼,可谢行蕴全然无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李旦咳嗽两声,“七妹莫要冲动,人家是客人,你怎么说话的。” 李长宁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想到了来之前父皇告诫她们的话,可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狠狠踩了一脚莫心就坐到谢行蕴右边,但她也不敢太靠近,就空了一段距离。 莫心见谢行蕴不理会她们,虽然也有些不甘,可也耐着性子转身了。 丢脸也是她们两个人一起丢脸,甚至李长宁还比她丢脸些,一口一个表哥的,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亲密呢,结果还不是人家连正眼看她的心情都没有。 她默默坐在了谢行蕴左边,也有样学样和他保持了一个距离。 棋局继续,也没有人把这事放在心上,李长宁他们早就知道了,至于莫心,原本就是存了来联姻的意思,看上谢行蕴,倒也是正常的。 李旦心想,父皇既然看重表哥,又如何会准他亲自来随行,细细琢磨一番,也能猜出点他的意思,静安姑姑急着给谢行蕴定亲,这京都贵女适合的她怕是都挑了一遍,公主都挑的,郡主那自然也可以。 李纯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表哥,我听说你这些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真的假的啊?” 李意白了他一眼,“那还能有假,表哥谪仙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在未成婚之前乱来?” “我府上倒是有几个贴心的,不是我说话粗鄙,这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外头不能乱来,府上养个通房倒也未尝不可。”康王李靖这几天一直没有存在感,神色恹恹的,眼睑乌青。 可一提到这些事他就来了劲,“我府上的美娇娥挺多的,要是兄弟们想要,我可以给你们送几个讨喜的去。” 康王李靖的风流之名整个京都无人不知,偏偏身份尊贵,无人敢动他,如果姬霜并非平南王的嫡亲孙女,那上回在他府上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将人带走。 李纯率先拒绝,可还是笑着的,“别了三哥,我还小呢,不过你也悠着些,身体要紧。” “不小了,父皇在你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了大皇兄了。”李靖不以为然。 李长宁不耐,“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呢?没看到我还在这里吗?” “都别说了,我们来聊点好玩的。”李旦笑了几声,发话,“七弟,你的课业完成了吗?” 李纯一愣,其余几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记得上回太傅说,要是你这次还没做完,就禀告父皇,那这几天怕就是你最后一次假了。” 李纯郁闷道:“可是我们现在不应该是为大夔效力吗?为什么还要抄书!” “见字如见人,从小抄到大还不习惯吗?再说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烨憋不出笑了一声,“七弟的字确实写的太潦草了些,我觉得太傅还是手下留情了。” 李纯不服气,“你们都抄完了?” 众人皆是怜悯地看他一眼。 李纯:“……” “你们太过分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李纯有些急了,“我还有整整两百遍赋论,来人,快给我拿纸来!” “七弟这是要现抄了?” “后日就回太学了,怕是来不及啊。” 李纯脸色黑黑的,“我以为你们都没有抄!” 李意看他头发都快炸起来了,憋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笑,大家都跟着笑起来,亭子里布满了欢笑,李靖也笑了笑,这气氛一活跃,就让人格外放松胆大了些。 李靖看向闭眼的男人,“表哥这些年过的跟和尚似的,要是不好意思去找别人,可以来找我啊。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表哥你留意着,有合适的马上给你送去府上。” 谢行蕴冷淡地掀起眼皮。 李靖看他睁开眼了,估计还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兴奋道:“我前些天从西域的商人那得了一个可人的舞姬,那水蛇腰,啧啧啧。” 李旦道:“看你这一副垂涎的样子……” 李靖摆手,暧昧道:“没有没有,我还舍不得呢,要是表哥你要,我今日就给你送去府上。” 莫心脸色难看,李长宁气得骂人,“三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这不是好心吗?” 李长宁本就憋着气,马上跳下座位踢了李靖一脚,李仪几个打圆场。 “算了算了,都是开玩笑的。” “好了点到为止啊,不许胡闹!” 李靖被她推搡着还真从位置上滚了下来,差点滚到水里去,脸色黑沉。 因为泥土有些润湿,所以还沾上了几个湿脚印,颇为滑稽。 “李、长、宁!” 李旦几人赶着劝架,结果回头一看,李靖脸上跟抹了煤炭一样。 连李长宁都忍不住笑场了。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李纯更是直接丢了笔,捧腹大笑。 人声鼎沸中,谢行蕴眼皮微抬,不经意地自白羡鱼身上划过。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半阖未阖的墨眸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绪,周围人都笑闹的时候,他却显得孤单冷寂。 …… 白羡鱼和李长明说了两句,就四处张望,想看看莫临渊在哪,看到他不在的时候,她问李长明,“莫临渊还没来吗?” 李长明笑道:“没有啊,我都没有看到他,可能还在收拾行头吧。” 这会儿也还算早,白羡鱼点点头,看李靖几人热火朝天的在聊,她有些不想靠近。 实际上白羡鱼和姬霜都是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不过两人的方式有所不同,经过上次的事,她觉得李靖和这个人已经不能用草包和风流这两个词来概括了。众目睽睽下强抢有夫之妇,这是把自己的名声都糟践透了,也让她打心里抵触。 于是她便和李长明站在这赏鱼聊天,过了约莫半刻钟,莫临渊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白羡鱼稍微皱了下眉。 这可就两天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么紧要的关头,白羡鱼也不敢再耽误,于是和李长明道了别,说要一个人走走。 李长明点头。 谢行蕴似有所觉,望向了她的背影。 这时李靖爬上来了,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李长宁,你看我回去不和父皇说你目无尊长,最好再把你关个几个月!” 李长宁哼了声,“父皇才不会,他最疼我!” 莫心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幸灾乐祸地凑过去问,“为什么要关几个月啊?” “关你什么事!” 莫心翻了个白眼,不理她。 “还不是因为她诬陷白家妹妹。”李靖落了面子,不无怒气地说:“果然最毒妇人心。” 李长宁觉得这是她活了这么久,最丢脸的一件事,她脸色立刻变了,“是她诬陷我!” 李靖把她气到了,自己也舒服多了,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 李长宁见几个兄长似乎都不大相信她的样子,咬咬唇,瞥了眼白羡鱼离开的位置,转移话题,冷笑着嘲讽:“我母妃说这次很可能是要找人去和亲的,你们看她,这些天就知道围着莫临渊转,这是想尽办法想要当皇妃呢?” “这一会儿不见就要去找他了,呵呵,联姻怕是没得跑了!” 原本她还想略施小计让白羡鱼和莫临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不嫁也得嫁,可没有想到白羡鱼居然看上了莫临渊,那就更好了,省的她动手。 “闭嘴。” 猛不丁一道夹着寒霜的声音传来。 李长宁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接着悻悻闭嘴了。 她坐下之前看了眼男人的脸色。 谢行蕴的表情不辨喜怒,曲着腿的姿势也未曾移动分毫,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锦囊,而那个锦囊破了个小洞,看上去被人缝补过,但技术和原来做锦囊的人差的太多,一眼就能看出来。 为什么宁愿要个破的也不要她的?李长宁气得掐了一下自己做的荷包。 * 白羡鱼先去了莫临渊的院子,发现没有人之后,她心里已经有些不安了。 她早上用膳的时候才见过莫临渊,该不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白羡鱼马上叫来了白离。 白离抱拳,“小姐有何吩咐?” “去找莫临渊,一定要快些。”白羡鱼表情凝重,“如果情况不对,一定别让人发现。” 若是被人发现,怕是有嘴说不清。 她早已经把飞镖的事情和白离说了,因此白离很快会意,“是,小姐!” 白羡鱼看白离往那个方向去了,自己就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加上他换衣洗漱的时间,应该还没有走多远,可能只是在附近转转。 白羡鱼小跑着往周围的山林走,白净的绣花鞋脏了都未曾发觉。 好在她在一条小路上,看到了刚踩过的鞋印子,还有几片新鲜叶子掉在上面。 她加快了脚步。 …… 在众人再一次大笑时,谢行蕴手指微顿,缓慢起身,快步往白羡鱼离开的方向走去。 都几天了,她应该没那么生气了。 他好想和她说说话。 ? ?求月票鸭宝贝们~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5章 他不会放手(重要章节勿跳鸭) 第145章他不会放手(重要章节勿跳鸭) 白羡鱼沿着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在一抹幽蓝如蓝宝石的湖泊前看到了莫临渊,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还自顾自地往山顶的位置走。 她抬头看了眼山顶的位置,那里一片葱郁,树影晃动。 天气不佳,登高望远好像也不太合适。 见他毫发无伤,白羡鱼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浮现出一丝古怪,手放下裙摆,略顿了下。 …… 白羡鱼和谢行蕴都走了之后,李旦几人刚准备再继续来一局,李长宁就坐不住了,“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一个个都往那边跑。” 李仪不以为然地挑眉,落子的瞬间被李长宁抢走了棋子,“别下了,我们也过去!” 谢行蕴摆明了就是奔着白羡鱼去的,京都的那些传闻也都是真的,她那日马不停蹄地派人去打听消息,得到的结果和那日那些人说的一样。 她想不通为什么表哥会对白羡鱼这样好,他看都不肯看她一眼,可是居然会为了白羡鱼纡尊降贵,在茶楼现身澄清。 一刻看不到她,他都要追过去吗? 李仪被抢了棋,但好脾气地没说什么,只默默站起身。 李长宁知道要是要做决定的话,谢行蕴不在,那就得李旦拿主意,于是她道:“二哥,我们也过去玩玩吧,他们都往那里走,我们在这里多无聊。” 李旦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面露犹豫。 莫心想的是和李长宁一样的,她也不想让白羡鱼和谢行蕴单独相处,附和道:“是啊,白羡鱼在的地方我表哥肯定也在,这些天我们都没有好好逛过大相国寺,一直在京都跑,听说大相国寺的山顶有个天然湖泊,风景特别美,看他们离开的位置,可能就是去那里了,我们都去看看吧?” “行,那便一起去。” …… 莫临渊在湖泊面前停下,再走几步便是高崖,水面离他站着的位置足足有几十米高。 越往山上走,路就越少越开阔。 白羡鱼踩到了一截断掉的树枝,清脆的嘎吱声惊动了不远处的男人。 她感受到一股压迫感极强的视线朝她迸射过来,白羡鱼微愣了下,抬起头,莫临渊站在不远处,已经转过了身体,目光稍眯起,罕见没有露出笑容。 白羡鱼心中更加奇怪,可还是率先打了招呼,编了个借口,笑道:“早啊,我听说这个无名湖很好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来,没想到你也来这了。” 莫临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心蹙起,“早。” 白羡鱼走到他身边,正想找个什么话题缓解一下尴尬,就听得莫临渊道:“你不该来这的。” 他的神情复杂,糅合了一些让白羡鱼有些疑惑的情绪。 白羡鱼问:“为什么?” 莫临渊的瞳孔深处划过一丝极细微的变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恢复如常地笑道:“因为这里冷,要是冻着你了怎么办?” 白羡鱼不以为意,也笑了下,“还好吧。” 不过这山顶的雾水确实重了些,她刚才着急找人没有察觉到,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都冰冷了。 她忍不住握了握拳。 莫临渊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从容地将自己的大氅给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体贴道:“穿我的吧,这里没有人,不会有人看到的。” 白羡鱼想要拿开的手顿住,也不知道莫临渊要在这里待多久,要是待久了,她挨了冻,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了就难办了。 她犹豫了两秒笑道:“好,谢谢。” 莫临渊正对着她,眼角余光瞥到一道玄色的身影。 隔得有些远,男人颀长的身躯靠在树干上,微仰着下巴,眼皮却下阖,黑靴底上稍有些泥土,玉冠高束着的墨发飞舞,银色剑鞘上的玉石散发着耀目的光。 他的目光未曾放在他身上,而是一直凝视着他身边的女孩,见他看过来了,谢行蕴稍微挪了下视线撇了他一眼,并不带半点感情,幽深的瞳一团死寂。 莫临渊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低头看向白羡鱼,两只手轻握住她的肩膀。 从谢行蕴的角度,两个人像是在拥抱。 白羡鱼皱眉,“莫临渊?” 莫临渊认真问她,“羡鱼,你可是心悦我?” 山风呼号,可谢行蕴还是听清楚了。 他心脏微缩,身体不受控制地迈步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去。 白羡鱼并不意外他这么想,也早就想好了回答,“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身后就袭来一记猛力,将她整个人都扯入了怀里。 白羡鱼在男人怀里抬起头,惊道:“谢……” 谢行蕴抱着她直接撞上了树,垫在她后背的手被皲裂的树皮擦出血迹,弯腰扣着她的肩膀,他明明在笑,眼神却狼狈又可怜,“你什么?” 白羡鱼努力和他撑开一丝距离,她发觉谢行蕴似乎有些不对劲,让她心里有些发慌,甚至都没有想到周围还有一个莫临渊。 “你也心悦他?” “我不……” 白羡鱼想要辩解,可谢行蕴猛地低头吻住她,她张开的红唇正好给了男人入侵的机会,剩下的话被他堵在她的唇齿间。 女孩的捶打对他来说半点用都没有,谢行蕴吻的又急又迫切,手紧扣着她的腰,像是在确定她的存在一般,双手被禁锢放置在她头上,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从前他还想过是他对不起她,那就罚他这一辈子永失所爱,孤独终老,他可以默默守在她的身边,甚至守着她成婚。 直到今天,谢行蕴才知道自己想的有多简单。 她仅仅是被别的男人这样简单的触碰,他就已经无法忍受。 他真的能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情意绵绵,在别的男人的怀里被吻到失神吗? 谢行蕴眸色深不见底,哑声道:“既然不想原谅,那就恨我吧。” 恨他吧。 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身体被男人扣着迎合他,白羡鱼被吻出了泪,脸颊红透了,眼前一片朦胧。 她脱了力,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莫临渊缓缓走近,眯起眸子,一记重拳打在了谢行蕴脸上。 男人的头被这力道震地偏离些许,白羡鱼趁着谢行蕴被打的功夫猛地深吸一口气钻了出来。 谢行蕴顶了顶腮,骨裂般的疼痛蔓延在脸上,以至于麻木。 他用力擦了下,偏头,就见白羡鱼猛地往莫临渊身上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有一支箭穿破风声刺中了她的胸膛。 血色立刻从那一处扩散,将她洁白的衣裙染成一片刺目的红。 谢行蕴瞳孔紧缩,“小鱼儿!” “羡鱼!” 来找这三人的李旦几人也来了,刚巧看到这一幕。 李纯登时被吓的魂飞魄散,“糟了糟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刺杀白羡鱼!” 李旦几人面色凝重地快步走过去。 白羡鱼被莫临渊扶起来,立刻呛了一口血,唇色发白,眼神似乎还有些迷茫,可看到莫临渊的时候居然还笑了笑。 莫临渊满心震撼,不知所措地抱着她,眉心皱的死紧。 可下一秒,谢行蕴从他怀里夺过了白羡鱼,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步伐飞快地往山下赶。 “立刻封锁这里!” 李旦表情严肃,“好。” 白羡鱼撑着沉重的眼皮,无力地倒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臂垂下。 谢行蕴抱着她的手在发抖,尽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可出口的时候还是能轻易让人察觉到他的恐惧,“别怕,小鱼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羡鱼半阖着眼,脸颊上滑过一抹凉意,她微怔,看向谢行蕴的眼睛。 那里一片通红,他目眦欲裂,眼角已经湿润。 “你是……在哭吗?” 谢行蕴居然没有反驳,声音含着几分颤抖,“上辈子欠了你的眼泪,这辈子全部还回来了。” 白羡鱼心脏猛地一痛,也不知道是因为箭伤还是什么。 “你不能有事。”谢行蕴安抚似地吻了她的额头一下,面色苍白,“你要留下来,好好折磨我,最好折磨我一辈子。” 白羡鱼轻轻眨了几下眼睛,男人的泪滴在她的眼睫上,滚烫,似乎带着足以燃烧一切的温度。 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和我说说话。” 白羡鱼有些累,想要摇头,可是被谢行蕴扣住后脑勺,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唇,像是怕弄疼她一样,嗓音沙哑到了极致,“别睡,求你了。” 白羡鱼心中微动,眼眶不知道为何也酸胀了起来。 鬼使神差地,她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好。” 谢行蕴显然不是个会找话题的人,他艰涩道:“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若不是不合时宜,白羡鱼觉得自己可能会失笑,“吃了桃花酥。” “好吃吗?” 她点点头。 谢行蕴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脏犹如被利刃划过,“下次我给你做。” “你也会……做糕点吗?”白羡鱼喉咙一股血腥味,嘴角出现血迹。 “我在学。”谢行蕴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限,他红着眼眶,“为你学的,就算你不吃,看看也行。” 看到他的改变,少讨厌他一点。 君子远庖厨,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观念,传下来了,仿佛本该如此。 白羡鱼想象不到谢行蕴去膳房学做糕点的样子,她看过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提过剑,批改过公文,拿起过传国玉玺,漫不经心的一个扣指就能决定一族人的命运。 就是没有见过他用那双手和面粉的样子。 平常没有察觉,现在的这条路仿佛一眼望不到边,谢行蕴沉思两秒,将她抱到了一旁的树林中。 这里枝叶繁茂,一般也不会有人来。 正巧一棵乔木的底下有个凹陷进去的地方,谢行蕴速度极快地脱下自己的袍子,铺在地上,把白羡鱼的裙摆收拢起来,放在他的袍子上。 白羡鱼被他放下地的时候轻微了闷哼了声,靠着土块坐着,男人的袍子延伸到她的头顶。 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弄脏。 谢行蕴强忍着捂住她的眼睛,“别怕,一下就好了。” 白羡鱼默不作声地靠着他,实在没有力气回话。 谢行蕴有过一段军营生活,因此对于这些事情烂熟于心,可下手的时候手腕依旧有些颤抖。 白羡鱼的肌肤白到发光,一身都细皮嫩肉的,从手到脚,一点薄茧都没有。 也正因为这样,箭伤的痕迹就越加触目惊心。 谢行蕴帮她处理完伤口,出了一身汗。 白羡鱼在他动手的时候就痛晕过去了,脸色惨白的像纸。 谢行蕴心口紧缩,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抱着她。 暂时没有危险。好在里面的护心甲抵挡了一瞬,不然恐怕真的性命堪忧。 谢行蕴放下心来。 …… 胸前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痛,白羡鱼晕了过去又被痛醒。 醒来的时候发现谢行蕴正抱着她往住的地方走。 周围的御林军一个个表情肃杀,一队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扰乱了大相国寺的寂静。 “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到。”谢行蕴见她醒了,低声安慰。 白羡鱼颔首,轻舔了下唇。 谢行蕴把她放在床上,给她倒了一杯茶,扶着她坐起身。 “喝点热茶。” 白羡鱼看到茶被送到她唇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停顿,她看了眼谢行蕴。 男人应该是为了避嫌,所以又把那件袍子穿上了,名贵的丝质锦缎上还沾着泥土的污痕,显得脏兮兮的。 谢行蕴的脸也通红一片,是那时候被莫临渊打的,墨黑的发有些凌乱,整个人不修边幅,让他整个人显得落拓不羁,唯有一双墨眸,望着她的时候深不见底。 白羡鱼喝茶的时候想到了他停止吻她的时候,贴着她唇瓣说的话。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杯茶水下肚,白羡鱼的气色略微好了些。 谢行蕴闷不做声地替她放好茶杯,也没有离开,就搬来了一把木椅,坐在她床前。 白羡鱼道:“谢谢。” 谢行蕴敛着眼皮,似乎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可看见她的面色,最终还是走上前去,十分自然地伏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嗯。” 就这样吧。 欠着他,恨着他,就算是下地狱,他也不会放手。 ? ?求月票票~ ? 其实鱼鱼这么有恃无恐是有原因的啦,她有做准备,和亲是绝对去不成的。 ? 前面有好几处有伏笔,姑娘们可以猜一猜~ ? 猜不中也没有关系,再过几章大家就知道啦。 ? 下一章解释误会啦。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6章 给她上药,轻柔的吻(求订阅) 第146章给她上药,轻柔的吻(求订阅) 白羡鱼抿了下唇,在谢行蕴吻过来的那个瞬间,脑海中浮现的是他通红着眼说不要睡过去的样子。 她声音有些虚弱,可在大夫来之前,她必须先做一件事,“你帮我和白离说一声,说让他‘小心些’。” 谢行蕴深沉地看她一眼,“嗯,睡吧。” 白羡鱼有些撑不住,心口一抽一抽的痛,箭射过来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那支箭,你留着的吧?” 谢行蕴看她面色这样难捱,心也跟着揪起,他倾身过去,点了她的睡穴。 白羡鱼稍稍睁大了眼睛,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她听见谢行蕴的声音在她耳畔说: “不会有事的。” 来不及多想,从内而外的倦意和痛感都缓缓抽离,她轻轻合上眼。 …… 大夫被几道御令催请过来,一路上都不知道是为谁看病,只知道是受了箭伤,还未到院子里,就见一群衣着不凡的少年少女或站或坐,脸上的表情各异,目光全数投注在他身上。 他有些惶恐,这时院里唯一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华袍锦衣的玄衣少年,表情微冷,看上去和这些人年纪差不多,可眸里的沉静和内敛远远超出同龄人。 进了屋后,他检查了女孩的伤势,有些惊异,这伤口确实很深,但是已经被处理过了,“这伤口处理的很漂亮,也不再流血了,应该无碍,待我开些补身子的药方给她,吃上三个月应当就可以了。” 少年点头,派人将他送去抓药。 …… 白羡鱼重伤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武宣帝的耳朵里,后者震怒,并且命令大理寺不惜一切代价彻查凶手。 白羡鱼的伤势不宜移动,大相国寺中清静,正好可以养伤,免了路上奔波,宫里的御医一波波地往寺内进进出出,等到白羡鱼的伤口开始结痂的时候才逐渐消停了些。 谷遇是第一批来的,来了之后就没走,直接也要了间香客房住在这儿。 谢行蕴大多数时间都在白羡鱼的住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旦几人第一时间就被召回了宫中,并且被勒令这段时间不可外出。 因此现在在大相国寺内住着的,只有大庆一行人以及谢行蕴和谷遇。 谷遇给白羡鱼诊完脉之后,就施施然出了房门,朝坐在石凳上的男人走去。 “没事了,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烧也退了。”谷遇说话的时候颇有些超然物外的洒脱,可能是生死看得多了,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淡。 “药?” 谷遇挑眉,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玉瓶,“配好了,可花了我不少珍贵的药材。” 谢行蕴目光浅淡,“记着,改日去我府上报账。” “还能真要你钱?”谷遇笑道:“也就随口一说,这药呢,你早上给她涂一次,晚上给她涂一次,连着一个月,最好不要断,伤口愈合之后就不会留疤,保管皮肤还是白白嫩嫩的,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看不出。” “谢了。” 谢行蕴把这瓶药收进袖里。 …… 白羡鱼住的地方防守森严,但防不住谢行蕴。 他在每日清晨,众人都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去她房里给她上药,又在晚上潜入再给她上一次。 白羡鱼因为之前伤口感染发了几天烧,这几天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绿珠和她其他几个丫鬟被送过来照顾她,可她总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谢行蕴身上的味道。 好像他就在她身边一样。 可每每睁开眼,意识清醒过来时,身边都是绿珠在一旁忙碌。 这日晚上,白羡鱼终于退烧了,出了一身大汗。 她疲倦地不想动,突然感觉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人揭开,她眼皮一颤,接着肩膀一凉,衣服被扯到了中箭的位置。 男人带着几分热度的手指涂抹着药膏,轻轻在她心口上打着旋。 白羡鱼没有睁开眼,心跳加快了些,原来这些日子她的嗅觉没有出错,谢行蕴确实一直在她身边,不过是避开了其他人。 她的肌肤莹白娇嫩,嫩的能掐出水来,谢行蕴尽量目不斜视,可即便如此,指下软弹的触感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白羡鱼觉得现在醒过来尤其尴尬,干脆就这么装睡好了,等他抹完药,兴许就直接走了,省的她睁开眼之后两人面面相觑。 男人抹药的手法很熟练,甚至有规律可循,白羡鱼下意识地在心里默数。 左三圈,右三圈,再环着一圈,以此循环。 略显粗粝的指腹揩过白嫩的肌肤,谢行蕴的袖口拉高了些,一截小麦色的手臂和强劲的腕露出来,衬着她本就白璧无瑕的皮肤越发莹润皎洁,仿佛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晕。 白羡鱼闭着眼,看不到这样的反差,可从谢行蕴的角度低头望下去,几乎是瞬间,他的呼吸就乱了。 上一世,虽然他曾自认为对于床笫之事并不热衷,可和她成婚之后,也食髓知味过很一段时间,甚至屡屡失控。 小鱼儿那个时候虽然羞怯,可似乎很喜欢他的触碰,尤其招人疼爱。 谢行蕴曾经以为是她水眸潋滟,和一身冰肌玉骨绽花蕊的模样蛊惑人心,正如外界所说,便是做个祸国妖妃都是可以的。 还因此怀疑过自己是否和那些他嗤之以鼻的男人一样,可那一世终了,他现在回想起来,从少年时期到他青年时期,也只对她产生过那样的欲念。 若是不喜欢,怎么会碰她。 谢行蕴思绪飘远,手下稍微用了些劲。 昏睡过去的女孩下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他顿住,指尖离开她的肌肤。 他稍用力了些,带来绵密的痛,白羡鱼完全是下意识地轻哼了一下,那声音因为还有些虚弱无力,在这只有他们两人的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娇嗔,她反应过来之后耳垂逐渐泛红。 感受到男人的手指离开她的肌肤,白羡鱼微松了一口气。 谢行蕴收回手指之后一直没有传来响动。 白羡鱼正想着他什么时候走,男人的滚烫的鼻息就贴了过来。 她身体微僵,略显凉薄的唇贴在了她的伤口侧边。 白羡鱼甚至能感受到谢行蕴鸦羽般的长睫扫过她敏感的肌肤,酥麻的感觉从心口的位置传遍全身,尤其是他还轻轻地,又吻了一下别处,像是一根羽毛,轻划过肌肤,引起一层战栗,那种撩人的热度和独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让她的脸迅速红了,手指攥紧了被褥。 她的第一反应是,他不是才给她上过药吗?这么亲上去,嘴上不会沾上药膏吗?吃进去会不会有毒? 第二反应是,她好像,被占便宜了。 白羡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没睁开眼,但是装作翻身,侧了过去。 谢行蕴适时离开,又从玉瓶里旋了一点药膏,扳回她的肩膀,低头给她涂抹。 她那处的衣服下拉,此刻光滑的肩膀直接贴着他的掌心,细嫩的皮肤被他攥着。 这一次,他涂得毫无章法,手指在她伤口边缘轻滑,轻轻揉弄让药膏渗透进去,又揉又摁的,白羡鱼虽然这一世还是完璧之身,可上一世,对于这些事也算有些经验,谢行蕴现在感觉像是在撩拨她一样,不痛,可是过分暧昧。 她睁开眼睛。 一睁开,就对上了一双墨眸。 白羡鱼:“……” 谢行蕴似笑非笑,“不装了?” 白羡鱼:“……” 她咬了下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行蕴凑近了一些,靠坐在她的枕头边,一条腿伸直,“你猜。” 他稍一侧首,就能看到她的耳垂红的能滴血。 白羡鱼没猜,而是指控道:“你偷亲我。” 谢行蕴笑了声,“嗯,我偷亲你。” “嗯?”白羡鱼觉得他这个反应是不是有些不对,头微偏着,可以看到男人的后脑勺,略微皱眉,“正常来讲你不是应该为此感到羞愧尴尬吗?” 谢行蕴也侧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寸,女孩轻软香甜的气息环绕在他的鼻间。 白羡鱼的眼睛生的极美,睫羽纤长如蝶翼,再往下,琼鼻小巧,唇色嫣红,肤白如瓷。 谢行蕴目光凝在她的唇上。 白羡鱼觉得他的眼神逐渐炙热,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谢行蕴的眼神慢悠悠地从她的唇移开,对上她的眼睛,勾起的弧度毫无诚意,“我很羞愧,很尴尬。” 白羡鱼:“……”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羞愧,一点都不尴尬。”她默默把被子拉上去了一点,脖子都盖的严严实实的。 甚至看他刚才的眼神,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像是在可惜刚才没多亲几下一样。 谢行蕴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平常罕见的笑意,现在像是很稀松平常一般,他顺着她的话答:“嗯。” 白羡鱼:“上完药,你可以走了吗?” 若不是看在他是为了给她上药,先前还替她处理了箭伤的份上,她早就说这句话了。 谢行蕴晃了晃指间的药瓶,“药还没上完。” 白羡鱼哼哼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就已经给我上完了。” 谢行蕴表情认真:“被吻干净了。” 白羡鱼脸红了红,“你闭嘴。” 谢行蕴极轻地勾了个弧度,接着站起身,在她面前低头,指间悠然地从中旋取了些白色的膏体,接着倾身过来,“乖一点,这是祛疤的药,每天都要涂两遍。” 白羡鱼其实挺爱美的,在外头那些人夸她是大美人的时候,心里也会雀跃,日常的打理和清洁她每天都会一丝不苟的做,别提疤痕了,身上连一处磕着碰着留下的细微擦伤,甚至连手肘和关节处的暗沉的地方都没有。 “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谢行蕴定定瞧了她一眼,“不会扯着痛?” 白羡鱼稍微试着动了一下,眉心很快就蹙起,她忍了忍,“不会。” “躺着吧。”谢行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逞强,抚平她的眉心,像刚才一样扯下她的衣服,给她上药。 白羡鱼原本力气就不大,跟他比起来毫无可比性,现在病弱,他稍微用点劲就能压制住她。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规规矩矩的给她上好了药。 白羡鱼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只不过身体偶尔会因为他的动作轻颤一下。 谢行蕴把玉瓶收好,取来一块巾帕给她拭汗,“这药是谷遇给的,他喜欢玩毒,所以上了这药之后,其他祛疤的药就不要用了,免得相克。” 白羡鱼嗯了声,脸上清爽了许多,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好。” 谢行蕴扫了一眼她的寝衣,“要不要沐浴?” 白羡鱼点头。 谢行蕴话一说完,就想到了她的伤口,伤在那个厉害位置,浴桶是用不了了的,他问,“你前些天都是怎么沐浴的?” 前些天因为发烧,她身边的丫鬟整日整日地在房间内守着她,他虽担心,可也只能偶尔进去看一眼,给她喂药,检查伤势。 在众人面前,她尚且未出阁,他要来看她,只能抽取一些间隙的时间。 譬如现在,她的丫鬟不在屋里。 白羡鱼想了想,脑海中还有残留的记忆,“绿珠她们给我擦的身子。” “她们?” 白羡鱼觉得这对话特别的熟悉,和前世他们两人说的话如出一辙,可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她头一回这么硬气的回:“是啊,不然我昏着也不能不沐浴更衣吧,躺着多不舒服。” 以往她都是保证下一次不会了,自己来或者让他来,好像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谢行蕴亲自来的,除非他有公事要处理,不在府上。 她倒是觉得都是女子,看一看也没有关系。 谢行蕴和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想到几个人给她沐浴更衣,拿着巾帕擦过她的每一寸娇嫩的肌肤,他心里就像是郁着一口气。 可他没有立场去管这些事,也不能自己给她擦身子。 谢行蕴嘴角略平,稍敛着眼睫,“嗯。” 他控制不了自己对她的独占欲,只能将眸底这种情绪掩藏起来。 他不想让她再多讨厌他一点,也不想吓到她。 “我让人去……”他话音未落,就忽然顿住。 门口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二位公子不必担忧,我这就去看看。” “嗯。” “辛苦。” 是她二哥和四哥的声音,好像还有个大夫。 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羡鱼撑起身子往四周看了眼,现在是夜半时分,谢行蕴出现在她这里就有点解释不通了,也可是这里本就朴素,没有藏人的地方。 下一秒,门嘎吱一下被打开。 ? ?求月票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7章 躲在她的被窝里 第147章躲在她的被窝里 白羡鱼抓住谢行蕴的手,眼眸中划过一丝惊慌,“进床底。” 谢行蕴脸皮抽了抽。 女孩抓着他的袖子,边想探头看看床底的状况,可是被他扶住了肩膀,在她耳廓道:“藏不住,我高。” 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白羡鱼咬了咬唇,面上很是纠结,在白景渊和白锦言出现的那一秒。 白羡鱼身前的纱帐悄然落地,遮住了起伏的被褥。 她暗中握了握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三哥,四哥。” 正皱着眉心事重重的白景渊顿时一怔。 白锦言也一愣,旋即立刻就冲了进去,“小鱼儿!” 他跑的很快,转眼就出现在了白羡鱼床前,手撩起纱帐就要揭开,“你怎么样了?” 白羡鱼赶紧道:“没事!三哥我现在有些不方便。” 她说的又急又快,说完之后立刻咳嗽了几声。 现在估计是已经换上寝衣了,确实有些不方便。 想清楚后白锦言马上收回手,“好好好,你丫鬟说你刚才才睡着,我们本来不想打扰你休息的,但是实在不放心就来看看了。” 谢行蕴就躺在白羡鱼的身侧,因为这些天不断有大夫诊脉的缘故,这里的纱帐也换了个厚的,都是隔着纱帐和帕子诊脉,以此来避嫌。 因此从帘外往里面看只能看到个朦胧的人影。 他听见白羡鱼咳嗽了,大手在被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 白羡鱼身体一僵。 白景渊也咳嗽了两声,为了让病更加真实一些,他用了点手段让自己感染了风寒,前几天正是厉害的时候,所以一直未曾进房间,今日好了些,他才连夜赶了过来,可也不敢太过靠近,大概离白羡鱼的床前有个六七步。 白锦言凑过去之后虽然没有拉开帐子,可他也随意多了,直接撩开下摆坐在她床前,隔着帘子左右打量,试图看清楚她的脸色。 “黄御医你快来,别傻站着!” “诶诶,来了。” 黄御医放好药箱,将准备做好,道:“姑娘,把手伸出来吧。” 白羡鱼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右手正在被谢行蕴号脉。 谢行蕴号完脉后,并未松开,而是缓缓撑开她的手,十指相扣。 做完这一切,他半侧着身子没有动,被子底下,他视线所在之处是女孩香汗微润的寝衣,有些透,贴着玉软白皙的背。 白羡鱼原本想挣开,可又怕闹出动静,被他们察觉,思考了两秒她暂时没有动作。 大夫目光悠长,过了一会儿后他站起身,笑道:“恢复的不错,烧已经完全退干净了,只要注意防寒保暖,大抵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听到他的话,室内的三个男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行蕴目光微动,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带着薄茧的指腹轻缓地摩挲她的手指。 白羡鱼的手也生的很美,指若削葱,柔若无骨,指尖有淡淡的粉,像是一点花蕊。 白景渊抬眼看了下黄御医,“多谢。” 黄御医点点头,微笑:“老朽能帮上忙已经是老朽的福气了,二位公子不必担忧。”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黄御医便告辞了。 白锦言等他走了之后,伸出头,靠在了白羡鱼床前,怅然地叹了口气,“小鱼儿,你可担心死哥哥我了。” 小鱼儿从小就被他们庇护着长大,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了,莫说是中箭,就算是绣荷包的时候扎到手,他都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白羡鱼在他靠过头来的那一刻,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被谢行蕴攥着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谢行蕴安抚似地也握紧了些。 女孩因为害怕被看出些什么,往里面退了退,谢行蕴不好动作,他人高腿长,躲在被子里也是弯着腰的,挪动的话肯定会发出动静。 于是谢行蕴看着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微低头,高挺的鼻梁就能碰到她漂亮的肩胛骨。 她也是弯着腰侧着身,起伏的腰臀线更为明显。 若是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小鱼儿生的水眸柳腰桃臀,无一处不撩人发疯,旁人只可在她层层衣裙下窥见她敛起的几分美,只有他见过她尤物般摄人心魄的一面。 许久未曾同床,谢行蕴略有些心猿意马,他只能通过数白羡鱼的头发丝来转移注意力。 白羡鱼浑然不知,乖巧地回了几个问题。 白锦言和白景渊不欲打扰她休息,问完之后就离开了。 临走前,白锦言还体贴给她灭了灯,一盏一盏全数灭了,等到两人走到门口时,屋内已经是一片漆黑。 月色也并不明朗,有云挡住了月光。 白羡鱼没有立刻和谢行蕴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想坐起来。 可腰间,紧紧环上了两条铁臂,她转头,等待已久的谢行蕴含住了她的唇。 白羡鱼眸间显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男人单手镬住她的腰,又抽出一条手臂,扣住她的脖颈,方便他吻她,喉结滚动,凶猛而阳刚的气息紧紧缠绕着她。 他从背后拥着她,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力,只好用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蹬他,她弓着腰,反而和谢行蕴的身体更加贴合。 漆黑的夜格外寂静。 暧昧的水声被扩大无数倍,仿佛敲在了白羡鱼的脑海中,一下又一下,震地她呼吸不畅,每一回想要呼吸,反而给了他机会。 …… 谢行蕴虽然意动,可也一直记着她的伤,因此固定着她腰的手如有万均,白羡鱼的腿也被他压制住,半点挣脱不开。 一吻毕。 谢行蕴在她耳边平复呼吸,还有躁意,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嫩的脖颈边,将那一块也染成了暧昧的红。 还未平复好,女孩就气喘吁吁地抓起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 谢行蕴闷哼一声,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和娇美的侧颜。 “我让你乱亲!” 白羡鱼压着声音,威胁人的话也显得软声软语的。 谢行蕴认错的态度很积极,轻轻笑了声,“我的错,怪我忍不住。” 白羡鱼气得拧他胳膊,“我只说给你一次追求的机会,没说你可以随便亲我。” 谢行蕴把袖口挽上去,诚恳道:“那你再多咬几口。” 白羡鱼没有跟他客气,张口就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好几个牙印。 咬完之后,她才解气了一些。 剩下的最后一点劲也用光了,她眼皮沉重地阖了阖。 谢行蕴被咬了也不生气,借着黯淡的月光,他能清晰地看到手臂上几个浅浅的牙印,整整齐齐的,她尚且没有恢复好,力气不大,咬着人的时候更像是在撒娇。 他颇为满意地摸了摸牙印。 白羡鱼强撑着精神,“你赶紧走。” 半晌。 谢行蕴又贴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把下颚放在了她薄薄的肩膀上,喟叹一般,“疼不疼?” 白羡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你来受一箭试试就知道了。” “我宁愿是我。”谢行蕴轻声道:“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嗯?” “我在想,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大概也活不久了。” 白羡鱼一愣。 他道:“还好你没事。” 想到那天他抱着她说的话,谢行蕴似乎真的很担心她出事。 她目光稍敛,“谢谢。” 谢行蕴闷不做声地拥紧她,“你每说一次谢谢,我的心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命都交到你的手上。” 白羡鱼手指微蜷,“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谢行蕴闷道:“痛。” 其实白羡鱼听到谢行蕴说痛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一向是那种淡漠冷血至极的人物,便是受伤了,也会咬牙血吞,他对别人无情,对自己更是无情,似乎是天生缺少这类感情。 可是重生回来之后,他也会说痛了,像是主动把伤口揭开给她看。 是……想让她安慰一下他吗? 刚才咬了他,就当做抵了那个吻了,她晕过去的时候,也是他帮她处理的伤口,问一问他的伤倒也不是不行。 “刚才我咬的重了一点,要是你觉得痛的话明日让大夫给你开点药涂一涂。”白羡鱼认真道。 谢行蕴似乎有些意外她的话,他把手臂抬起来,放在她面前。 “你是说这个?” 白羡鱼奇怪,“嗯。” 谢行蕴微勾起唇,“咬的挺可爱的,我很喜欢。” 白羡鱼:“……” 他光说还不够,当着白羡鱼的面,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好像怕稍微用点力就把牙印给抹平了。 白羡鱼:“?”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她的牙印。 谢行蕴半撑起身体,眼皮微垂,一副商量的语气,“你看,你要不要再咬一口。” 白羡鱼:“不了吧。” 听到她的话,谢行蕴的眼神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他喜欢她在他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你说的不是手臂痛的话,那你刚才说的痛是指哪里痛?”白羡鱼边说边看了眼自己的腿,“难道是我蹬痛你了?” 谢行蕴挑起一侧眉毛,抓着她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这里痛。” 白羡鱼:“……” 所以,她是被撩了吗? 谢行蕴似乎觉得刚才说话的语气不能完全表现出他的意思,又补充道:“很痛,你一说‘谢谢’,‘不好意思’,‘对不起’就痛。” 白羡鱼嘴角微抽了下,“你这情话说的太生硬了。” 谢行蕴唇角微掀,“那怎样才算不生硬?” 白羡鱼倒是还真认真想了想,接着忽然想到,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吗?现在追人的是他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帮他想情话。 “不知道。”她直接道。 谢行蕴猝不及防地靠近她的耳垂,“我爱你。” 她呼吸一顿。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爱你。”谢行蕴的眸底比夜色还深。 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白羡鱼再回话,俯身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长睫在她的眼睑处拓下一圈阴影,肤光胜雪,红唇娇艳欲滴。 谢行蕴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落地,为她掖好被角。 在他走后,已经“睡着”的白羡鱼又缓慢睁开了眼睛。 眼皮将阖未阖。 她觉得谢行蕴的话是真的。 之前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表明心意的话都是真的。 她从未如此确信过……谢行蕴是爱她的。 若是不爱,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是有人把刀子架到了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开口。 可也是他这样的人,在她耳边说了不止一次他爱她。 白羡鱼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她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吧。 …… 翌日。 白羡鱼退烧的消息也传到了大庆的使臣团中,他们接连写下信件送去大庆,准备的谢礼已经装了满满一屋。 莫临渊想要进去看她一眼,可是被一个自称是御医的男人给挡住了。 “她现在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要随意进出,不然恐怕会让她伤势加重的。”谷遇摇着扇子笑着,一派风流。 莫临渊看他确实有进出内宫的御牌,便也信了他的话。 他没有见到白羡鱼,便往山脚下走,这一片山脚处有几个猎户,彼此之间挨的很远。 莫临渊去了最为隐蔽的一户,遮掩在山色中,只露出一个屋檐小角。 走进去,里面的装潢和普通的猎户家没有区别,狐皮虎皮,还有一些野菜,可走到里面一间,轻挪动一件水壶时,便出现了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暗道。 莫临渊并没有进去,眼睛冷的掉冰碴。 很快,听到响声的人连忙爬了出来,匍匐在地,语气颤抖,“殿下,属下知错了!” 莫临渊面对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并未半分动容,“你可知,你那一箭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人忍着伤磕头,“是属下的错,属下以为一切还是照着原计划进行,于是看到殿下你和大夔皇室的那些人都在,怕误了时机便射出了箭!可是属下也没有想到那白羡鱼会扑上来!” 莫临渊想到那一幕,至今心有余悸。 “你该庆幸,她现在无碍。”莫临渊留着他的命的原因,便也是因为他并未违抗他的命令。 不过是,中间出了变数。 原本令他深恶痛绝的联姻,现在倒让他求之不得。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道:“你该庆幸她无事。” ? ?求月票票~ ? 4月28号会爆更四万,宝贝们囤文的也记得来看看呀~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8章 谢行蕴,你怎么都不脸红一下的? 第148章谢行蕴,你怎么都不脸红一下的? 跪着的人不敢吭声,他知道,自己的命就掌握在眼前人的手中! 旁人或许会被他这样温文尔雅的模样迷惑,可是作为他的手下,他清楚地知道二殿下的手段。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临渊才淡道:“起来吧。” “是,殿下!” “殿下,那我们这次的计划……”他犹豫几秒问了出来,“是否继续?” 莫临渊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稍缓,“不必,若她嫁给了我,那便是一家人,岂有针锋相对的理由?” “是!” 镇国将军府可谓是武宣帝的左膀右臂,最为忠勇的一把利刃,可也是周边列国的心中刺,也是大庆皇室最忌惮的家族。 本次他原来是想假借受伤逼迫武宣帝惩治将军府,可却被白羡鱼给救下了,尽管计划被打乱,但也并非不是好事,若是能得到镇国将军府的助力,那有些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更何况,联姻的那个人,会是白羡鱼。 莫临渊想到她晨间起来,鼻尖和两颊的位置淡淡的樱粉色,还有顾盼神飞的杏眸,心底某个位置悄然动了动。 …… 白羡鱼虽然退烧了,但还不能随意走动,免得伤口崩裂,因此她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谢行蕴手上提着补药进了院子,把补药交给了绿珠,后者穿过月门放去膳房。 因为这些天送礼的人实在多,简直要将门槛给踏破了,因此她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白羡鱼看着他走近,视线在他手臂的位置停顿了一下。 谢行蕴装作没看见,扫了一眼她的伤口,“好点了吗?” “嗯。” “今天你不来我也想去找你的。”白羡鱼冲后头想跟来伺候的绿珠使了个眼神,绿珠会意,站在门口望风。 谢行蕴挑眉。 她继续道:“听说是大理寺接手的案件……现在查到哪一步了?” “没有进展。”谢行蕴在她对面坐下,“箭上没有明显的图徽,飞镖已经被白离销毁。” 他听到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猜到了她想要干什么。 于是答得很快。 白羡鱼略微放下心。 他们为了让案件的可信度更高,并未留下更多的证据,箭上并未有图徽,唯一找到的就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镇国将军府的飞镖。 现在两样重要证据都没了,她又救了莫临渊一命,如此一来,就算有人指正是他们,那武宣帝和一众大庆使臣都不会相信。 “这些天你跟在莫临渊后面,就只是为了保护他?” 事到如今,白羡鱼也没必要瞒着他,和煦的风扬起她的乌发,简单的发髻不至于披头散发,可为她增添了几分慵懒随意,像是还在打盹的猫儿,“嗯。” 谢行蕴得到她的承认,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看上他。” 男人坐在半边树荫里,生生将矮小的石墩坐成了宝座,此刻他的笑意浅淡,可却是发自肺腑的,像是冰山上裂开了一道冰缝,潺潺水流从中流出来,不免让人稀奇。 白羡鱼忽的想到,谢行蕴好似已经很久没有板着脸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她面前常常含着几分笑意。 可他这话,却让白羡鱼感觉他仿佛有种得意的感觉。 她瞧着他,“我怎么就不能看上他了?” 谢行蕴支着下巴,薄唇吐出几个字,“因为……我比他好。” 白羡鱼:“……” 她极少极少看到他夸自己的样子,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是想反驳一下他。 “我就觉得莫临渊挺好的,长得俊,人也温柔,虽然是大庆的二皇子,但也不摆架子,待人友善,要是相处久一点,说不定我还真能喜欢上他。” 谢行蕴没说话,而是往后招了招手,“萧正,过来。” “来了公子!” 白羡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半抬着眸望着他们两人。 谢行蕴侧着头,发尾在空中划过一条利落的弧线,“刚才的话可听见了?” 萧正笑道:“听见了。” “那你便将他和我比比。”谢行蕴眸间罕见地划过几分玩世不恭,倒是让白羡鱼想起了真正少年时期的他。 少年热血,做什么都得是最好。 萧正早就收集过莫临渊的大小消息,对于谢行蕴的事情更是如数家珍,“莫公子最为有名的事情是在十三岁的时候随大庆帝王御驾亲征,指出了一处兵法上的错误,并且快速给出了另一条进攻方案,保全了三万大军,并出其不意地攻下了要塞。” 白羡鱼倒还真没听说过,就当听故事了。 “十三岁,好像还挺厉害。” 谢行蕴有些吃味,“快点。” 萧正应了两声,迅速道:“听起来是很厉害,但是白姑娘你不知道,我们公子自小在军营中长大,随南诏王平定内乱,十岁的时候便已经是人人佩服地五体投地的军师了,南诏王平定北部兵乱,剿匪定邦,这中间起码有一半是我家公子的功劳。” 白羡鱼略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不会吧……” 十岁! 她和四哥那时候还在书院里头绞尽脑汁地背书抄书,谢行蕴居然就已经开始带兵了! “属下以性命担保,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话,这京都的人只知道公子文采斐然,是大夔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可是这段往事甚少人知道,若不是在南诏发生了一些事……” 谢行蕴淡声道:“跑题了。” 萧正连忙急转弯,笑着说:“再说白五小姐您刚才说的长得俊,嘿,这个属下就十分不能理解了,莫公子虽然不错,可远远没有我家公子长得俊美吧?公子剑眉星目,身形挺拔……” 白羡鱼眼睁睁看着萧正不带一口气喘地一连夸了一长串,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搐。 谢行蕴优哉游哉地半撩起眼皮,轻扣了下桌面,“行了。” 萧正马上住嘴。 “退下吧。” “是。” 白羡鱼好奇地也把手撑在桌子上,眼神清亮地盯着他看,“谢行蕴,你怎么都不脸红一下的?” 谢行蕴扯着嘴角,声音懒洋洋地,“要脸的男人没媳妇。” 白羡鱼:“……” “幼稚。” 谢行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和他正常沟通了,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 谢行蕴的眼神在她的伤口处停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叹了声,“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白羡鱼用帕子擦了擦嘴,“带着护心甲的。” 男人见她这样不以为意的态度,眸光微沉。 白羡鱼没有瞧见他的神色,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反正,上一世的我是为了自己活,这一世我不能这么任性,受一箭就能保住我哥哥们的兵权和官位,免得他们四处奔波下牢狱,我觉得挺值。” 谢行蕴手指曲着扣着桌面,“若是你有事,镇国将军府便没了。” 白羡鱼一顿,“你什么意思?” “若你因为他们出了事,那就让他们就拿命来抵吧。”男人语气冷漠,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平静。 白羡鱼抿了下唇,“你不会。” 谢行蕴忽地站起,在她身侧弯腰,凑近她的耳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该清楚的。” 他的手上染过很多人的血,不过是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白羡鱼道:“我知道,但你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谢行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哦?” 白羡鱼也站起来,定定看着他深邃的墨眸。 她说:“你爱我。” 谢行蕴意外,走近一步低声道:“然后呢?” “你爱我,所以不会伤害他们,甚至要是他们出事,你还会救他们。”白羡鱼的声音笃定。 甚至在他上一世还不喜欢她的时候,他也没有置身事外。 谢行蕴盯着她的脸。 良久,他缓缓扯出一个弧度。 “不一定。” 从前看不清,觉得他是习惯了她的存在,所以不会往那一处想,可是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羡鱼望向他的眸底,那种深沉的,复杂的,小心翼翼的,绝不可能出现在谢行蕴身上的,却又明明白白出现了的情绪。 和她曾经看着他的时候那样相似的情绪。 分明是喜欢。 她从前听姬霜说过,像谢行蕴这样的男人,要么是极其冷漠,要么是极其喜欢,穷其一生,穷极一切。 白羡鱼心道,其实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就算他是谢行蕴。 “哦。”她已经看穿了他,继续坐回去晒太阳。 欸,老天真的是公平的,这就是风水轮流转。 女孩坐在树影婆娑的院落里,周围的草木清香和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在一起,安静美好。 谢行蕴轻晒一声。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仗着他爱她,便有恃无恐。 不过他很喜欢。 要是她再任性一点就好了,他就能纵着她。 谢行蕴没有在她这待很久,过一会儿就被侍卫请走了。 他前脚走,白景渊后脚就进了门。 白羡鱼笑了笑:“哥哥。” 白景渊目光微软,“好些了吗?” “嗯嗯。” 白景渊走上前,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瓶瓶罐罐的一大堆,指着一个个说过去,“这个大罐里装的是药水,中等罐子里是用来处理伤口的,剩下的小瓶里是药膏,叫你的丫鬟每日给你涂一涂,免得日后伤口留疤。” 白羡鱼认了认,点头,“好。” “这些是二哥叫人送过来的,他现在也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不消两日就能抵达。” “好。”白景渊咳嗽了两声,白羡鱼站起来,“哥哥你等会儿,我找个人过来给你瞧瞧。” “你别去了,让白离去吧。”白景渊轻扫了一眼白离,白离点点头,“姑娘要见谁?” “谷遇。” “是。” 不消片刻,白离就带着谷遇来了,谷遇晃晃悠悠地,挂着个药箱,看起来跟个不着调的江湖郎中似的,“白兄,久仰大名!” 白景渊颔首,淡道:“久仰。” 白羡鱼简单介绍了一下谷遇,谷遇乐呵呵的摆手,“都是徒有虚名,不过是世人夸大了。” 白景渊这几次都来的匆忙,也没有撞见过谷遇,听白羡鱼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诧异地多看了他两眼。 李皇后本是病重,油尽灯枯,可这人居然也能妙手回春,也不知是何来历。 白景渊目光深幽,谷遇却已经给他号上了脉,顷刻之后放下手,笑,“不是什么大问题,用我的法子吃个一两回药就可以好了。” 白景渊道:“多谢。” 谷遇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客气,我给你找找笔墨写个方子。” 还正在写,姬霜也提着东西进来了,看到白羡鱼好生生地站在院里弯着眼睛瞧着她,眼眶一热,她把东西交给了丫鬟,然后走到白羡鱼面前托起她的手,“怎么样,还痛不痛啊?” 白羡鱼摇摇头,笑道:“没事了。” 姬霜脸上的表情颇为冷淡,可任人见了都能感觉到她现在激动的心情,“不行,我要看看伤口才能放心。” 谢行蕴一折回来就听到这一句,面色略有些难看,“她的绷带不宜经常拆开。” 白羡鱼几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谢行蕴无视了众人打量的目光,径直走到白羡鱼面前,剑眉皱起,“怎么又叫谷遇了,伤口痛了?” 白羡鱼摇摇头,“我让他给我哥哥看病。” 谢行蕴眉心稍松,“嗯。” 白羡鱼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两秒,接着瞥了一眼谷遇,所以是看到了白离请了谷遇来这,所以又折返回来的? 白景渊不大喜欢他看白羡鱼的眼神,上前一步隔开了谢行蕴和白羡鱼的眼神。 姬霜道:“他怎么也在这?” 白羡鱼简单解释了一下,姬霜并不在受邀之列,因此也不知道谢行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谢行蕴被白景渊隔开视线了,眼神霎时变得漫不经心地,“我就来看看她。” 白景渊想起那些传言,皱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谢行蕴不以为然地勾唇,“我打的什么主意,整个京都都知道了。” 白羡鱼:“……” ? ?求月票,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9章 羡鱼妹妹 第149章羡鱼妹妹 白景渊略沉了脸,冷哼一声把白羡鱼挡的更严实了。 谢行蕴眼里凝着几分坦然,后退一步,“我对小鱼儿是真心,没什么可隐瞒的。” 白景渊颇为挑剔地看他一眼,从前把他当同僚和后生,觉得不错,但要是真要当自己的妹夫。 “小鱼儿也是你能叫的?” 谢行蕴挑眉,“羡鱼妹妹。” 众人:“……” 远在几十米外的萧正听了都哆嗦了下,他还是不习惯公子含情脉脉的叫人家姑娘妹妹的样子。 还是板着脸把姑娘冻哭比较适合公子…… 姬霜皱眉,低凑过去在白羡鱼耳边谨慎地说:“这男人明面上都这么大胆了,小鱼儿,你私底下可别让他逮着机会,不然的话……” 白羡鱼后面的话都没有听进去了,瞬间就想到了昨晚谢行蕴轻吻她伤口的时候。 不得不说,姬霜看得很清楚,可问题是谢行蕴是连白离也防备不了的人。 她觉得有些头疼,这时谷遇开完了药,吩咐下人去抓药,接着站在谢行蕴身旁,笑地潇洒,“景渊兄莫生气,行蕴就是这么个热情的性子,特别是对心上人,尤其火热啊。” 众人:“……?” 谢行蕴眼皮低扫了他一眼,“嗯。” 白羡鱼:“……” 她本来站在白景渊身后的,姬霜微眯了眼,把她拉过来摁在了自己身后。 谢行蕴看着白羡鱼离自己越来越远,嘴角微微僵硬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当贼似的防着。 白景渊生怕自家种着的白白嫩嫩的大白菜被拱了,低声道:“小鱼儿,进去休息。” 白羡鱼在自家哥哥面前向来很乖,眼眸微弯,“好,那我进去了。” “嗯。”白景渊揉了揉她的发顶。 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白景渊嘴角不屑地勾了勾,揉久了一点。 白羡鱼没有反抗,微仰起头。 周遭的风似乎都慢了下来,不忍心打断此刻的温情。 谢行蕴瞳孔微敛,似有暗光涌动。 【心情不好吗?我哥哥他们最喜欢揉我的头发了,他们说跟揉狸猫似的,揉了心情都好了,要不……给你揉揉?】 【他们是他们,我不喜欢。】 从前触手可及的一切,现在……却让他可望而不可即。 谢行蕴手指攥紧,后退几步,“我先走了。” 他走之后白景渊才收回手,细致地帮白羡鱼抚平刚才被揉乱的发丝,“哪里不舒服就第一时间告诉白离,等你好些了,哥哥叫人接你回家。” 白羡鱼点点头。 谷遇也在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后离开了。 姬霜拿起白羡鱼的手,放上了一个平安符,浅笑道:“我昨日去求了两个平安符,一个给你一个给我,希望我们家小鱼儿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白羡鱼看着手里黄色的符纸,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好,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望着她冷而傲的脸庞,白羡鱼陷入了深思,也不知霜儿上一世究竟是去了哪里。 为何会销声匿迹。 …… 众人走后,绿珠把白景渊带来的祛疤药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拿进了白羡鱼的屋子里,一样样放好。 白羡鱼躺在床上,忽地忆起昨晚上谢行蕴说的话。 【这药是谷遇给的,他喜欢玩毒,所以上了这药之后,其他祛疤的药就不要用了,免得相克。】 她挪动手指放在了伤口上缠着的绷带上,顿了两秒,感觉有些不对劲。 白羡鱼低头一看,越看越觉得这绷带的结好像和昨晚不一样。 难道是……谢行蕴早上又来了一次? 白羡鱼想了想道:“绿珠,你去谢行蕴拿瓶药来吧,带上银票,不够的话再回来取。” 绿珠应了声,“好。” 白羡鱼看绿珠出了门,刚想阖上眼皮休息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在她房门前站定。 倒映在窗纸前的人影高大,像是个男人。 “谁?” 门外的男人顿了顿,下一秒语速稍快,带着几分紧张道:“是我,莫临渊。” “有事吗?” “我能见见你吗?” 白羡鱼有些意外,慢慢从床上坐起,“好,稍等一下。” 莫临渊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白羡鱼打开门,脸色红润,气色比起那一日中箭的时候好多了。 莫临渊安下了心,解释道:“之前你情况危急,我原本想来看看你,可是被他们拦住了。” 白羡鱼笑了笑,“没关系,只是发烧而已。” 莫临渊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歉疚越深,“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没事。” 他顿了两秒,“我想问你,为何要救我?” 莫临渊眼神灼灼,常常挂在嘴边的笑容荡然无存,可正是因为这样,显得格外认真。 与此同时,绿珠领着谢行蕴来了院子。 两人同时在月门处看见了门口正在说话的白羡鱼和莫临渊。 谢行蕴原本还在想心事,可抬眸看到莫临渊的那一秒,薄唇霎时抿成一条直线,眸底划过几分冷意。 绿珠打了个寒噤,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默默把自己缩小了些,尽量减少存在感。 莫临渊的眼神很熟悉,她曾经在很多人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白羡鱼有些诧异,沉顿一秒之后道:“你误会了。” 莫临渊一怔。 “你要是在我朝遇险了,说不定会导致比受伤更严重的后果。”白羡鱼言简意赅。 莫临渊望着她,“只是这样?” “嗯。” 谢行蕴眉心微松,周身的冰寒气息仿佛一下子就消散地无影无踪。 白羡鱼回答的果断,可莫临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道:“就算是这样,你也救了我一命。” 他说着,从锦囊中取出一枚金黄色的令牌,“这个给你。” 白羡鱼没有接,“这是什么?” 莫临渊但笑不语,“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白羡鱼直觉觉得这东西是很珍贵的东西,能让莫临渊拿出来的谢礼,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于是她拒绝了,直白地笑道:“不用了,我的本意是救下大庆二皇子。” “不是你。” 莫临渊目光微顿,面色却浮上一丝笑意,“那便,抵了‘二皇子’的命吧,这东西或许对你没有用处,可也是我对救命恩人的回报。” 两人目光在空中僵持了很久,莫临渊久久没有收回手。 最终白羡鱼还是从他手里拿了过来,“好吧。” 莫临渊笑意渐深,“那便不再打扰你休息了。” 白羡鱼嗯了声。 她合上门莫临渊才转身,一转身,就看到了靠门站着的谢行蕴。 莫临渊轻眯了下眼,很快恢复如常,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谢行蕴轻嗤一声,“没听见她说不想救你?” 莫临渊嘴角平直,“小侯爷怕是求而不得,自欺欺人罢了,事实摆在眼前,你只是嫉妒她舍身救我,而对你冷漠而已。” 男人从喉间溢出一丝笑,“自欺欺人的是你。” 说完,谢行蕴直起身体,朝白羡鱼的房间走去。 莫临渊不明白他这样笃定的语气从何而来,在他看来,谢行蕴和白羡鱼的相处有些微妙,谢行蕴完全是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可在他的探查当中,谢行蕴本应该是个淡漠至极的性格。 莫临渊接着想到白羡鱼,她今天说的话他是不信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在面对杀机时怎么能不害怕,何况那箭本就是冲着他来的,白羡鱼奋不顾身地救下了他,这还不能说明她心悦他? 或许是她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 莫临渊想通后,露出一丝微笑,他送的那东西,现在对她来说或许没有用,可也是他身上拿得出来的最珍贵的的东西。 …… 白羡鱼手指刚一触上床榻,门就被敲了敲。 她转身,“还有事吗?” “是我。” 谢行蕴。 白羡鱼听出来了,微叹了口气去开门。 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门口,一旁是她的小丫鬟。 绿珠走进去,站在她身后道:“小姐,我刚才去小侯爷那里拿药,可是小侯爷说要自己拿给您,还说有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要亲自嘱咐您,然后我就把他也带来了。” 白羡鱼嗯了一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她抬起眼睛看着谢行蕴,“那药能不能给我?” 谢行蕴:“嗯。” 白羡鱼接着问,“是谷遇的,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双倍给你吧。” 谢行蕴:“不缺。” 白羡鱼觉得谢行蕴的表情有些奇怪,黑沉黑沉的,说话声音也闷闷的。 “你怎么了?” 谢行蕴盯着她的杏眸,缓缓吐出几个字:“看到他了?” 白羡鱼疑惑地歪了下头。 “那么,我和他,谁长得更好?” 白羡鱼:“……” “你幼不幼稚?” 谢行蕴执意要一个答案,想到刚才白羡鱼夸他,他心里就透不过气,“谁?” 白羡鱼半秒没犹豫,“我觉得姬霜比你们两个长得更好看。” 谢行蕴:“……” 难得看到他吃瘪的样子,白羡鱼唇角微勾了下,“药呢,今天上午你是不是帮我上好了?” 谢行蕴抬起手,白净的玉瓶躺在他的手心,“嗯,没人的时候,好下手。” 白羡鱼:“……” 这话怎么说的让她觉得他是在干什么偷香窃玉的事情。 可男人面色坦荡。 白羡鱼默了一下,“药给我吧,你要什么东西我可以让人拿去和你抵了。” 谢行蕴本来要给她了,可又避开了她的手。 白羡鱼的手抓了个空,“你干嘛?” 他慢条斯理道:“不能给姬霜看伤口,也不能让她给你上药。” 白羡鱼噎了一下,“哦。” 谢行蕴嘴角微勾,这才抓着她柔嫩的手心,把药瓶放上去,“早晨一次,晚上一次,别忘了,我会提醒你的。” 白羡鱼点头,脱口而出,“谢谢。” 说完,她立刻想到了那日谢行蕴说的蹩脚情话。 很明显,谢行蕴也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带着笑意道:“小鱼儿,我心口好疼啊。” 白羡鱼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周围,瞪了一眼他,“别说了。” 谢行蕴靠在朴素的,被岁月侵蚀了的木门上,满身贵气,连带着这间简单的小房间似乎都变得奢靡而华贵起来。 明明他没有穿显贵的衣袍,可仍旧遮掩不了骨子里的矜贵。 他笑了笑,“好。” 白羡鱼作势要关门,可谢行蕴握住了门边,“等等。” “还有什么事?” 谢行蕴盯着她的眸子认真道:“我说真的,你说一次,我疼一次,以后别说了。” 白羡鱼用力把他的手推出去,咬了下唇,“知道了。” 谢行蕴瞧着她耳朵上那一抹嫣红,心动的很,眸底浮现一丝怅然,“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吻她。 …… 白羡鱼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经过谷遇的诊断,总算可以启程回将军府了。 可顾及她的伤势,马车行驶地很慢,生怕不小心让伤口崩裂了。 姬霜闲来无事,也在大相国寺住下了,这日启程,她也是和白羡鱼坐的一辆马车。 到了镇国将军府,就看到门房还有几个仆妇在往下搬东西。 白羡鱼看到那个图徽微愣了下,姬霜没关注这些细节,倒是眯起了眼打量门口那个正指挥着人往里头送东西的人,“这个女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左思右想,就差那么一点。 白羡鱼看过去,马夫刚好停车,“是……静安长公主。” 静安长公主和白羡鱼两人离的不远,听到动静转身,华贵的宫裙在地上扫了一圈,看到白羡鱼后,皱着眉头上前,拉起她的手,“好些了吗?” 姬霜:“?” 白羡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你看我给你带的补品,正在点数呢,你回头都叫人给你煲了汤喝。” 静安长公主说完才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一身武装,袖口扎起,“你是姬霜?” 姬霜顿时想到了之前砍伤谢行蕴手还有截了她信件的事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是。” 静安长公主抬起下巴哼了一声,又接着给白羡鱼叮嘱了一些注意身体的事项才放她走。 姬霜进府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她真是长公主?怎么和你关系这么好了?” 白羡鱼无奈道:“我也不清楚。”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今日老夫人回来了,问您还想不想认她了,要是不认她明日就去京都衙门告您有违祖训,弃养祖母!” ? ?求月票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0章 她也会装柔弱 第150章她也会装柔弱 白羡鱼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下人看了一眼姬霜,似有些犹豫。 “今日侍卫照常巡逻的时候在后门看见白玉儿一家和老夫人蹲在那,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您今日回来的消息,一定要见您,还说您要是不去见他们就是不忠不孝,她们明日就要将您告上承天府。” 承天府便是京都衙门。 姬霜扬眉,语气意外,“小鱼儿,你小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你这祖母不是个善茬,你还记得不?” “记得。” 她接着道:“不过你从前对她好极了,什么金银绸缎,你哥哥给你的你也要给她一份,现在居然狠得下心把她赶出府了?” 白羡鱼轻笑了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姬霜哼笑了声,“怎么会,你就该这样当断则断,管她是你祖母还是你什么人,世间总有些人呢,喜欢挟恩以报,不管是生养恩,亦或是其他……管旁人什么看法,自己活的舒服,问心无愧便好。” “嗯。”白羡鱼红唇微扬,对下人道:“将他们赶走,不走就打走,他们不是我们府上的人,所以日后来报,也不必称呼老夫人。” “是!” …… 白玉儿身上雪白的罗裙已经被洗的发黄,她手扶着老夫人,眉头紧皱,“祖母,等你回去了,一定要让白羡鱼赔你宝贝!你看我都没有裙子穿了,这样的裙子怎么好意思穿出去见人啊。”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你放心,等会进了府,祖母就把她私库里的那些裙子钗环拿来送你!那里面的才是好东西,想买都买不到的!” “一定得多拿点!起码拿去一半,祖母你才能原谅她,不然她不长记性!”白玉儿愤恨道。 她这些天可谓从天堂到了地狱,这京都的物价高的不可思议,租个宅子,买几担米,很快家里就没钱了,这都是白羡鱼害的,她本来可以在将军府享福的! 孟氏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衣裙了,顺带给白茂和白元泰理了理衣服,“等会进去,你们几个一定都给我挺胸抬头!别让那贱丫头看轻了去!” 一群人点点头,似乎都笃定了白羡鱼一定会开门,把他们请回去。 朱门后传来脚步声,接着门栓被抬起,正是刚才帮他们传话的下人。 老夫人瞬间昂首挺胸,怒喝道:“给我让开!我要好好罚罚她,让她忤逆尊长!” 白玉儿狐假虎威,“就是,祖母我们快进去!” 两人说着就直接撞门推搡,想要进去! 突然“嘭!”地一声! 老夫人和白玉儿以及后面几人全部都摔倒在地! 在那下人的身后又站出来了几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冷喝一声:“滚!” 长刀在日光下的反射寒光,骇地人心头一颤! 白元泰骂道:“睁大你们的狗眼,我们是你们这群狗奴才的主子!” 为首的侍卫冷笑了声,“主子?” 下一秒,白光闪过,白元泰的袍子就被割开,里面的内衬,以及皱巴巴的肉立刻袒露出来! “你!!你敢对我动刀!我哥哥是白元年!”他气得说话破声! 老夫人骇地发抖,白玉儿扯着她的衣袖哭,“祖母,堂妹好过分!” “我……我是……” 侍卫不耐烦,抽出刀直直朝着两人走去。 老夫人话没说全,想到白元泰的衣不蔽体的样子,脸庞发抖,“走走!” 白玉儿咬牙,怨气冲天地看了一眼将军府,被老夫人扯着走了。 一处裂开的墙角处,白玉儿一家人面色难看地聚集在一起。 “现在我们怎么办?她居然不让我们回去!” 白玉儿不甘心,“那我们就去告她!祖母,你去告她,这种案件都是长辈有礼,到时候你装装可怜,承天府尹于心不忍,肯定会让她把你接回去的!” “就是就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你去告她,她肯定没法子!” “她不接你回去,那我们就毁了他们的前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老夫人被围在中间,想到那日她来府上,白景渊冷漠地勾唇说“小鱼儿没有祖母,那我也没有。”的时候,心底是如何的憋屈羞愤。 “是啊,他们都不认我们了,他们的前途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该让他们的同僚还有皇上,都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一个个说的脸红脖子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琢磨着怎么把人都拉下水。 老夫人狠狠地眯眼,“好!我们明日就去告她!要死一起死!” * 京都承天府。 白玉儿一家起了个大早,老夫人亲自击鼓鸣冤,底下迅速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这一大家子的是在干什么?” “这老夫人总觉得有些面熟啊。” “……” 白玉儿几个在门口站着,掩着帕子哭,老夫人上了年纪了,锤一下,就颤颤巍巍地喊一句“冤啊”! 两个差役皱眉说了两句,走上前去,“你们有何冤屈啊?” 白玉儿精神一振,“官爷,我们要告镇国将军府的白羡鱼!” 差役纳闷,扫了围观的百姓一眼,“别看了,你们,进来说话。” 还没有进大堂,一家人的架子就端起来了。 差役观察了一下这几人的衣着打扮,年轻的女子穿得虽然有些旧了,但可见是个很稀罕的料子,年长一点的夫妻像是特地买的新衣,老的苟着背,倒是有几分威严。 “敢问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要告的可是白元年老将军的幺女……” “没有误会!老身就是她祖母,告得就是她,她趁着我大孙儿不在京都,因为一点矛盾就把我扫地出门,简直罪不可恕,该被驱逐出去的是她!” 老夫人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派头也摆地十足! 差役一看,惊讶地俯低身子,“您是镇国将军府的那位老夫人?” 老夫人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 “那你们几位是?”差役见怪不怪了,态度转变地很好,“那你们又是白五姑娘的?” “我是白羡鱼的堂姐。”白玉儿说出这话,顿觉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惊讶和害怕,她嘴角高傲地勾起。 “我是她叔母!” “我是她堂哥!” “我是她叔父!”白元泰说完,拂袖大步走进,表情威严,衣衫上的线头却剐蹭到了转角的门钩,孟氏立刻拎起他的耳朵,破口大骂道:“走路不看路,这衣服要一两银子呢!” 白元泰大窘,严肃的表情被懊恼取代。 白玉儿觉得丢脸,忙走前两步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特意把脊梁挺直。 差役装作没看见,将几人领到一间小房子,“请几位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府尹大人!” * 白羡鱼刚喝了药就有人来禀报,“小姐,白玉儿一家将你告上衙门了!” 她半点没有意外,轻咳了两声,“绿珠,叫人备车,我们去承天府。” 绿珠担忧道:“小姐,可您身体怎么办,昨日您才赶回来,今日又要奔走……” “夜长梦多。三哥现在身体抱恙,这点事情就不要去打扰他了。”白羡鱼笑了下,“去备马车吧。” 绿珠皱眉点头。 …… “几位,白五姑娘已经来了,等会我们府尹大人会亲自审案!”差役奉上几杯茶,身后走来一位穿着官服留着八字胡的男人。 “这就是我们府尹大人!” 白玉儿几人行了礼,承天府府尹淡道:“不用多礼,你们几人的事情差役已经和我说了,就等白五姑娘来了。” 老夫人微点头,白元泰面上正经,可眼神一直往桌上瞥,“大人,你这花瓶似乎有些年头啊。” 承天府尹道:“是前朝的东西了,颇有些年份。” “真漂亮。”孟氏乐呵呵地过去看了眼,“我们家就差件花瓶装点一下呢。” 承天府尹微笑着弯腰,“那便送给夫人您了。” 孟氏大喜,和白玉儿对视一眼,当即就把花瓶拿了下来放在自己脚下,“多谢大人!” 承天府尹略微皱了下眉,然后又松开,“不必客气。” …… 白羡鱼到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穿着精致的狐裘,发髻上点翠流珠装饰,衬的小脸白皙精致。 堂前已经站了熟悉的一家人,白羡鱼站了个离她们颇远的位置。 她一来,老夫人就开始哭嚎,颤着手指道:“大人,就是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拉扯她长这么大,现在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她就开始虐待我,还将我逼迫出府,我一把老骨头能做的了什么,这是要老身的命啊!” 白羡鱼看了眼绿珠,绿珠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微咳了声,“大人明鉴,并非我逼迫她,而是她自愿离开我们将军府去白元泰家,这族谱上便是她摁下的手印,还有文书,也都是她自己摁下的。” 承天府尹亲自下去拿了起来看,背着手看向几人,“这是不是真的?” 这上面的内容说是决断也不为过,生死不论,绝不来往。 白元泰道:“是真的,但是是白羡鱼耍花样气得我娘摁下的!” “是,我们都可以作证!” 白羡鱼瞧了他们一眼,“大人,白元泰满嘴谎言,若不是他在我和祖母中间挑拨离间,恐怕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当初我好言相劝他们不听,非得要离开,现在又想回来了,我这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承天府尹扫了眼白元泰一行人,又扫了眼白羡鱼,皱眉深思。 白玉儿见情况有些不对劲,马上用力抽了抽鼻子,扮作柔弱可怜的样子: “大人,堂妹从前就不待见我祖母,日日打骂,两句话不和就上脚踹,要不是这样,祖母怎么会想要和我爹走?将军府可是泼天的富贵,在那安享晚年不好么?我们实在看不下去才说了几句公道话,可是在堂妹这里就变成了我们在挑拨离间了!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承天府尹听了,眉头皱的更深,似乎觉得白玉儿说的也有道理。 白羡鱼冷冷地勾了下唇,这么喜欢扮柔弱,那便比比看谁扮地更像吧。 “大人。” 承天府尹和一众差役偏头看去,同时怔愣了一下。 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长发翩然,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可破,玉手半捂娇唇,杏眼微阖,因身体虚弱的缘故,更显得瓷器一般脆弱,眼神瞧着人的时候,暗含水光,潋滟柔弱。 白玉儿看了一眼,指甲就扎进了肉里,“大人,她都是装的!” 承天府尹冷眼看着她,“白五姑娘现在可是大功臣,她可是替大庆皇子挡下了一箭才会如此虚弱的!” 白玉儿咬牙不语。 白羡鱼扶着绿珠的手,道:“大人,刚才白玉儿说我对她祖母拳打脚踢,对她苛刻,那现在你们又为何一定要回我们将军府?” 刚才白玉儿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听她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接不上话。 孟氏瞪着白羡鱼,就算他们回不去,老夫人也一定得回将军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老夫人在府上,那以后该是他们的好处还是少不了! “你身为她的孙女,理应有照顾我娘亲的职责!你逃不了的,难道你要背弃自己的亲人吗!” “对!”白玉儿附和道:“我祖母也是你祖母,我们也就是想帮祖母找个好安度晚年的地方,经过这件事,我想你也不敢再那样对我祖母了!” 白羡鱼轻笑了下,“那听起来,你们倒是别无所求,一片孝心。” “是!” “可以。” 众人一怔,旋即狂喜。 白羡鱼接着说:“要她回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她必须得和你们彻底断绝了关系,你们也不能再出现在我府上,否则……你们这些年受了将军府的恩惠,就一样一样,一两一两银子地给还回来,换不回来,我会告诉我三哥,让他托付大理寺督察院,亲自督办。” 一旦进了大理寺,便不是什么简单的案件了。 指不定要进牢的! 白元泰懵了。 老夫人和白玉儿几人也懵了,现在事情陷入了死局。 若是老夫人回去了将军府,那依照白羡鱼的性子,绝对会说到做到,不让老夫人和他们联系,到时她回去了和她没有回去,对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若是她不回去,可这是在公堂之上,老夫人若是选了不回去。 那便是,真真正正地不能回去了! ? ?求月票求月票。 ? 姑娘们咱们爬爬月票榜,爬上去就加更一章(4000字)鸭! ? 现在离第一百名还差六十多张月票……哎,不抱希望,但是还是试探求一求。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1章 不能和亲的理由 第151章不能和亲的理由 叽叽喳喳的几人,马上就蔫了吧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承天府尹则是眼睛一亮道:“白姑娘这个主意不错。” 他边说边转身,扫了他们一眼,“你们一片孝心,可刚才本官也已经问了白五姑娘,这其中很明显是有误会,你们是想让白五姑娘把老夫人接回将军府吧,现在她已经同意了,这案子倒也没有继续的必要,只等老夫人点个头,便跟着白五姑娘回府吧。” 诡异的沉默。 老夫人上前一步,胸前剧烈起伏,“她凭什么不准我和我的儿子来往!” “是啊,我和我娘感情深厚,凭什么不能来往!” “那是我祖母,我连看看她都不行吗?”白玉儿假惺惺地擦着眼泪。 白羡鱼轻描淡写道:“你自然也可以选择待在白元泰一家。” 她一笑,“他们有手有脚,应当也可以让你过上不必我们将军府差的生活。” 老夫人差点心梗,“你……你……” “白羡鱼,你欺人太甚!”孟氏怒道。 “总之想要回府,就必须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府尹大人也看见了,在这公堂之上他们都如此放肆,若是祖母回来之后听他们教唆,只会对我成见越来越深。” 白羡鱼态度坚决。 承天府尹沉思几秒,走到老夫人面前,“请问老夫人,是选择和白五姑娘回去呢,还是和您的小儿子回去?” 白玉儿几人面色灰败,反正不管老夫人选什么,都对他们没有丁点好处! 老夫人急出了汗,“你这是非要逼我!” 白羡鱼笑道:“祖母说笑了,将我告上公堂的不是您么?” 老夫人气得哆嗦,眼神在白羡鱼和白元泰之间乱瞟。 良久。 她怒气冲冲地走回白元泰身边,“我和元泰一起走,他可不比你爹差,玉儿和茂儿以后肯定要比你这个小贱人和你没长眼睛的哥哥们有出息!” 白羡鱼略沉了脸,“江秀娥,需要我提醒你?自你被除名之后便和我们再无关系,你现在是在辱骂朝廷命官。” 她回头,“府尹大人,按照本朝律法,该当何罪?” 承天府尹撇了下八字胡,“当庭杖责三十!” 老夫人顿时怂了,咽了下口水,睁大眼睛看向一旁差役。 白元泰有种不祥的预感,默默后退了几步。 “那剩下的就交给府尹大人您了。” 白羡鱼行了个礼,承天府尹颔首,皱眉盯着几人,“江氏年老不便,便打个十棍以示惩戒,剩下的就由白元泰替了吧,你不是孝顺么?” 白元泰脸色发青,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要脸的,“是,大人。” 很快就有人提着棍子和长凳过来,几十年了,江秀娥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被打板子,一棍下去下半身险些都没有了知觉! 白元泰更是没有做过活的,直被打地惨叫连连! “哎呦!痛死我了!” “轻点……哎呦!” 有人给白羡鱼搬来了椅子。 她坐着,手中端着一杯茶,哀嚎声此起彼伏,可她睫毛都没颤一下。 …… 出承天府时,白元泰是差役抬出来的,一个劲地喊疼,江氏更是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羡鱼就走在他们身后,等差役把他们放在府前,她刚好走出来。 孟氏见差役就要走,连忙叫住他,“等等啊,还有我的花瓶!” 那差役瞥了眼白羡鱼,才道:“等着,就给你拿来。” 白羡鱼本来要上马车了,可听到这话,步子一顿。 孟氏没有注意她还没有走,蹲在地上查看白元泰的伤势,“这得花多少银子给你买药啊,我们都快请不起仆人了!” 白元泰怒火中烧,指着打昏过去的江氏道:“还不是这个老不死的,不知道白家那小娼妇是个不好惹的吗?还要冲上去骂,这下可好,她年纪大挨不了打,棍子全落在我身上!呸!” 白玉儿也皱起眉,现在对他们而言,祖母就是个累赘,她还不如选了将军府,这样他们还不用养她! “真是活的越久越蠢!” 几人互相抱怨,差役捧着个花瓶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才好了些。 “多谢官爷。”白玉儿柔柔道。 差役表情冷漠,“拿了就走吧。” 孟氏眉心松开,喜滋滋地抱过去,“好嘞!这花瓶能卖个好价钱的,起码要几两银子的呢!” 当初这老不死的离府,在侍卫的看守下,一点油水都没有捞到! 她这些年傍身的,也大都是白元年被赏赐的田地还有宅子,他们家在青州,她就卖了换成银子送去! 过这么多年,早挥霍干净了,尽管在将军府吃好的用好的,可银子田地还有铺子什么的一点都没有分到! 因此她带出来的银子还不过几千两!京都一个宅子就要上千两! 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 孟氏憋屈又烦闷,片刻之后,怀里的花瓶忽然脱了手! 几人一怔,回头,带刀的侍卫从她手中夺过去,然后交给了白羡鱼! 白羡鱼从白离手中接过花瓶。 突然,“哐当!”一声! 花瓶掉下去摔地四分五裂。 孟氏面色扭曲,白玉儿没接着,疯了一样冲上去想咬她! “白羡鱼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这么贱啊,一个花瓶你也要和我抢!” 白羡鱼微抬起下巴,日光照耀下,她的脸庞白皙皎洁,“摁住她。” 白离点头,马上将白玉儿两条胳膊反锁了扣俯在她面前! “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想干什么!”孟氏和白茂想要过来帮忙,可是被白离一刀给吓退了回去。 “还有没有王法了!啊!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绝美的少女捏起白玉儿的下巴。 接着,白玉儿头猛地一歪! 脸上火辣辣的痛,像是被人狠狠用刀从脸上寸寸刮过,迅速红肿刺痛! 她是被白羡鱼给扇巴掌了。 她居然被白羡鱼扇耳光了! 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被人扇过耳光,她爹娘都没有打过她! 白羡鱼怎么敢,屈辱和愤恨让白玉儿红了眼! 白羡鱼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淡道:“要不是你们借着我家的权势,也得不到这花瓶,现在看明白了吗,要是你们继续在外头顶着我家的名头兴风作浪,那结局就会和这个花瓶一样。” 孟氏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怒气十足。 白羡鱼不再看他们,“我们走。” “是!” 白羡鱼没走多久,江氏就颤颤悠悠地醒来了。 她花白的头发遮住苍老的面容,看向马车身侧,“元泰啊,你怎么样?” 白元泰、白玉儿、孟氏三人正受了气没地发泄。 现在,江氏和将军府算是彻底断了,他们告白羡鱼,反而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再也没有荣华富贵了! “肯定是你这老东西得罪了那小贱人,现在好了,全家的生路都被你断了!” “老不死的你选我们干什么啊?想白吃白喝找将军府去啊,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得养你,越老越赔钱,真他娘的晦气!” 江氏直接被骂懵了,她无措地看向白玉儿,“玉儿……” 白玉儿一把把她的手给推开,怒骂道:“别碰我!都是你!要不是你骂了白羡鱼,她也不会对我动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爹,娘,我看我们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算了,谁爱养谁养!” 江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宠爱的孙女,如坠冰窖,“你……玉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怎么了,我还想要你去死呢,你怎么不去死!丢脸死了!” 白玉儿对着江氏拳打脚踢,白元泰想到自己挨的打,也没有阻止她,孟氏更在气头上,早知道她就不信这个老东西的话,不信她白元泰比白元年有出息! 现在没了摇钱树,要她怎么活! 越想越气不过,孟氏也站起来给江氏补了一脚! “一把贱骨头!呸!” 拳头和鞋底踩在苍老的人影上,发出闷重又可怕的声响。 “哎哟……我的儿啊……” 江氏身上的骨头都快被打的散架了,她痛的发抖,蜷缩闭眼,想到冷眼旁观的小儿子,还有面目可憎的孙女儿媳,心里的痛更深。 “别打了……别打了……” 明明昨日他们还对她万般好,千般亲热,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 白羡鱼回到府上没有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抬头,看到了白景渊站在院落前。 “三哥!”白羡鱼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方才宫里传了消息,太皇太后要见你,令你即刻进宫。”白景渊说完,眉头皱起。 白羡鱼眼睫微抬,笑道:“好,我一会儿就进宫。” 白景渊道:“宫里不比外面,凡事小心。” “好。” “你方才去哪里了?” 白羡鱼打了人的手心还有些发麻,“去处理一些小事,现在已经没事了。” 白景渊望着她点头,“那你再休息一会儿。” “嗯嗯。” 白羡鱼咳嗽了几声,然后和绿珠道:“再去帮我煎一壶药,拿我床边锦囊里存放着的药单去抓,煮好之后送来。” 绿珠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是。” …… 长乐宫。 太皇太后坐在椅上,太监领了白羡鱼进去。 “太皇太后,白家姑娘来了。” 太皇太后站起来,手搭在一旁的宫女手上,笑容和蔼,“来了。” 白羡鱼微笑了下,“臣女参见太皇太后。” “免礼。”太皇太后扶住她的手,笑说:“出落的是越发标致了,倒是无愧这第一美人的头衔。” 白羡鱼隐隐有种猜测,可现在不宜显露,“太皇太后过奖。” 殿里古木沉香,余雾绕梁。 太皇太后令所有人下去,摸着白羡鱼的手笑道:“我也不废话了,这次找你来呢,是想赐你一桩顶好的婚事。” 白羡鱼心道果然如此。 “这回大庆来人,并非全为国事,大庆的皇帝有心为他的二皇子求门亲事,这次你救了他的命,他昨日已经向陛下提了,若是你点头,那么陛下就可做主,让你嫁去大庆做皇妃,你意下如何?” 这位太皇太后说起话来绵柔慈祥,让人想到和蔼的家中长辈,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白羡鱼在她眼皮子底下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太皇太后眸间显露出几分不耐的时候,就见少女眼泪汪汪地抬起头,“臣女,怕是不能嫁过去……” 太皇太后早有预料,“你年纪小,恋家情有可原,但……” “并非这些原因,而是臣女无法为二皇子殿下绵延子嗣。”白羡鱼尚且有几分病气,此刻手帕掩面,更添几分娇弱。 太皇太后皱眉,“无法绵延子嗣……羡鱼,你可知说谎的后果?” “臣女知道,因此才不愿隐瞒您和陛下。”白羡鱼福了福身子,“前些日子臣女做了个不祥之梦,梦境中臣女苦寻求子之法不得,醒来之后心有余悸,找了专精此术的大夫为臣女诊治,最后更是去佛恩寺吃斋念佛,试图破了这厄运,但是还是不能有所改变。” 太皇太后面色微僵,“你姑且在着候着。” 白羡鱼点头。 太皇太后去了偏殿,武宣帝和莫临渊正站在里头,她朝武宣帝使了个眼神,武宣帝看她一眼,对莫临渊道:“朕去去就来。” 莫临渊起身,“恭送陛下。” 两人去了另外一处偏殿,太皇太后将刚才自己和白羡鱼的对话重述一遍,武宣帝大为诧异,“还有这等怪事?” 太皇太后也很是狐疑,“哀家也觉得奇怪。” 沉默几秒后,太皇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陛下,谷遇自称来自南诏,哀家从前在宫里听说过南诏人擅长蛊毒,有一味可以断定男女难言之疾的蛊虫,名为孕蛊,我们可以将他找来。” 武宣帝颔首,“那便传他来吧!看看这白羡鱼说的是真是假!” …… 谷遇正忙着给自己的药草浇水呢,就有个公公传了圣上口谕。 他回忆了一下,“孕蛊我还真有。” 说着就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瓶子,“带我去罢。” “是。” 进了长乐宫,谷遇还好奇,这里住的不是太皇太后么,他以为是要测哪个妃子呢。 结果他一转头,看见了同样微惊的白羡鱼。 ? ?求月票鸭宝贝们。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2章 生不了女儿有些遗憾 第152章生不了女儿有些遗憾 白羡鱼没有想到谷遇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不应该在大相国寺吗? 如果是谷遇……她的目光落在他手心的玉瓶上,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太皇太后道:“谷遇神医妙手回春,若是真如你所说,也未必没有办法医治。” “去吧,给羡鱼看看。” 谷遇愣愣地反应过来,这武宣帝要验身的人居然是白羡鱼。 他收起自己的震惊,拿出瓶子,从中倒出了一只体型极小的蛊虫,“是。” 白羡鱼心里有些紧张,但面上不动声色。 “请白姑娘滴一滴血下去,若是这蛊虫变色了,那便没有问题,若是没有变色,怕是有些难办了。” 她将手指送至嘴边咬了一下,皱眉将血滴到了蛊虫上。 三人的眼神紧紧盯着这蛊,看它在谷遇的手上一点一点将白羡鱼的血吸收干净。 一墙之隔的地方,武宣帝正召了人来,“你去查查,白羡鱼是否有四处求医求佛,尽快将事情告知于我。” “是,陛下!” 半刻钟后,蛊虫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太皇太后和谷遇脸色微变。 这意味着,白羡鱼真的不能诞下子嗣! 白羡鱼悄然松了口气,挤出几滴眼泪,“太皇太后,您看……” “多好的孩子啊……”太皇太后面色极为复杂地看她一眼,叹息道:“你与哀家一个故人长得颇为相似,哀家本意也是想要为你找个好归宿。” 白羡鱼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十分失落。 “不过好在你告诉了哀家,并没有隐瞒什么,若是等你嫁过去之后出了这等事,怕是处境艰难。”太皇太后逐渐接受了这件事,“苦了你了,你退下罢。” 不仅是她处境艰难,更影响两国之间的来往,送去一个孕育不了子嗣的皇妃,岂非公然挑衅! “是。” 谷遇还震惊地戳了戳自己的蛊虫,“不会吧……” 那以后谢行蕴要是和白羡鱼在一块,岂不是就要绝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谢行蕴可是他家三代单传啊。 他表情严肃,“太皇太后,若无事草民也先告退了。” “退下罢。” 他得回去翻翻医书! …… 白羡鱼出来之后,绿珠担忧地给她披上披风,“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白羡鱼扶着她的手坐上马车,车轱辘平稳地滚动起来。 到了府上,绿珠才问道:“小姐,那帖药有用吗?” 白羡鱼进宫之前让绿珠煎了一壶药,锦囊里的药方,便是她凭借记忆写出来的,能让脉象混乱,混淆视线的药。 一帖药可以维持几天。 “有用。” 上一世她嫁给谢行蕴之后一直不曾有孕,几年间什么法子都尝试过,可终究一无所获,可也正因为如此,白羡鱼吃过的药不计其数,长期如此,便很多药方都记得。 说起来现在这个药方还是谷遇给的,因此刚才看到谷遇的时候她心里略有些慌乱,但好在现在的谷遇并不知道这个药方。 “那就好,奴婢刚才看见谷遇大夫进了殿内,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白羡鱼说话都轻松得多,浅笑道:“过去了。” 两人还没有到院子,就见白景渊站在梨花树旁,锦绣长袍将他的身形衬托地颀长而高大。 见到白羡鱼,他皱起的眉才缓缓松开。 “回来了。” 白羡鱼脸上带着笑意,“嗯嗯。” 白景渊道:“可有事发生?” “有也没有……就是,如果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哥哥你会难过吗?”白羡鱼有些不确定,她不想嫁出去是因为为人妇之后诸多限制,莫说经常外出了,就连回娘家都不能随意,不然就会招人闲话。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正好经过今天这事,也可以断了其他人的心思。 白景渊眸底滑过一丝笑意,“哥哥我倒是巴不得小鱼儿你不嫁人,这样哥哥更放心,不用担心你会不会在婆家受欺负,也不用担心你的丈夫对你好不好。” 他见过太多人三妻四妾,他们的小鱼儿如此灵气娇贵,不该和一群曲意逢迎的女人被困在四方的墙中。 白羡鱼上前轻轻抱了一下白景渊,瓮声道:“谢谢哥哥。” 她觉得眼眶热热的。 白景渊摸摸她的头,欣慰道:“忘记和你说了,昨日早朝,陛下赏赐了你良田千顷,黄金万两。” “真的?”白羡鱼一愣,旋即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白景渊无奈一笑,“很多吗?谁要是能替你受一箭,二哥能拿出多于这十倍的黄金。” “那不一样嘛。”白羡鱼道:“这些年我花的都是哥哥你们的钱,现在我有自己的银钱了。” 她看上去十分雀跃,白景渊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些。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花这些黄金。”白羡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杏眼含着几分笑意,“最好能翻个几倍。” 等白羡鱼思考完,白景渊才又开口,“另外,大理寺捉拿的刺客在前日畏罪自杀,这条线索断了。” 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区别就是没有留下耐人寻味的证据。 “大理寺卿也因为办事不力被停职查办。” “嗯。” 白羡鱼在心里深思,仔细想来,这当中还有许多问题,如果这事是齐珩一事中的幕后之人所做,那他们为何要率先招惹将军府,笃定他们不会和他站在一边? 亦或是他们两方……有什么仇? 若不是那事的幕后之人,那背后又是谁…… 如果把局势比作猎场,将军府周围必是虎视眈眈,待到皇子们一个个踏足朝堂,怕是更加危机四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现在的将军府能依靠武宣帝的隆恩,可伴君如伴虎,白羡鱼在心里一遍遍地过滤人选,五皇子是安贵妃的长子,为人看着谦和,也颇为受宠,对他们来讲却不是个好的选择。 至于其余几个…… 白景渊低头,“在想什么?” “哥哥,若是立了太子,你会不会扶持他称帝?” 少女语出惊人,白景渊瞥了眼白离,见到白离对他点头之后,他才道:“太子即为正统,我自然会扶持他。” 白羡鱼不意外,所以上一世五皇子是太子,得到了他们的庇护。 如果他不合适,那这个位置,就得换个人。 她眸色转深。 …… 偏殿当中,武宣帝坐于上位、莫临渊,莫心以及两位使臣站在中央。 等众人各自抿了口茶之后,武宣帝开口,“你们先前说的联姻一事,怕是得另外商议。” 莫临渊嘴角的笑意淡了,“白家姑娘不答应?” 他以为,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武宣帝皱眉,未开口,此时有侍卫行礼上前,在武宣帝耳边说了什么。 他挥手,紧皱着眉道:“是朕考虑不周,白家姑娘身体有碍,无法开枝散叶,不宜做你的皇妃。” 莫临渊心口一震,惊讶道:“陛下所言非虚?” 武宣帝起身,“朕已经派人为她诊断过。” 见莫临渊几人不说话了,他补充道:“小五和小七也不错,朕原先是想将小七许配给你。” 莫临渊忽然道:“陛下,临渊只想求娶白羡鱼。” 他的话一说完,坐在他身侧的两个使臣就面色大变! “陛下,二殿下一时失言,望陛下切莫当真!” “陛下,容臣等和二殿下商议商议!” 武宣帝嗯了声。 莫临渊皱眉,被使臣拉去一侧。 “二殿下,若是圣上知道了您求娶的皇妃不能……那必定会龙颜大怒啊!” “殿下莫要忘记此行的目的!” “白家姑娘虽好,但您的正妃之位绝对不能是她!” “二殿下,您若是娶了白羡鱼,难保不会被人做文章,挑拨您和圣上的关系,您让您的母妃如何在宫中立足?” “……” 莫临渊眸间划过几分复杂。 半晌。 在两位使臣的注视下,他才垂下眼皮,“……嗯。” 武宣帝喝完一杯茶,听莫临渊重新开口:“便是我和她有缘无分了。” 高坐在上的男人并不意外,“那……” “那,临渊别无所求了。”莫临渊笑着弯腰。 武宣帝眉心皱起,脸色略有些不好,可大庆之所以并未堂而皇之地打着联姻的旗号来,便是给双方都留了条退路。 更深一层的意思便是,若是不愿,亦不可强逼。 莫心见状,走上前一步,笑着说:“陛下,心儿倒是也有个喜欢的人,不知道陛下可否成全?” 武宣帝面色稍霁,“谁?” 她有些犹豫,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才说出了那个名字: “谢行蕴。” 莫心两颊通红,说完就一直低着头。 武宣帝大笑几声,“蕴儿尚且无婚约,这朕倒是可以为你说说。” 莫心大喜过望,“心儿多谢陛下!” …… 谷遇进了镇北侯府之后就一直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直到眼前玄衣少年又翻了一页书之后,他才道:“你知道白羡鱼被召进宫的事情吗?” 谢行蕴单手握着书,另一只手撑在金丝楠木精雕桌面上。 “嗯。” “那你知道太皇太后和她说了什么吗?” 谢行蕴挑眉:“你知道?” 谷遇惆怅:“我就是在场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说了和亲的事?”谢行蕴捏了捏眉心,倒在榻上用书盖着脸。 谷遇看着他的美人尖,忽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是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白羡鱼啊,要是她被逼去和亲了怎么办?” 谢行蕴嘴角扯出个弧度,“那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谷遇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想不出,索性不想了,“那你知道白羡鱼怎么拒绝的吗?” “怎么?” “她说自己生不了孩子!”谷遇皱眉道:“因为是武宣帝派人看着我来的,蛊虫什么也都在人眼皮子底下,我一开始都担心她是不是在说谎,可是我一验,你猜怎么着!” 谢行蕴慢慢阖上眼皮,像是在休息。 “蛊虫不变色!那就代表白羡鱼真的生不出孩子。”谷遇奇怪道:“我还是第一回见到一点颜色都不变的,这就代表一点治愈的希望都没有,哎……” 他说了一大堆,男人都没有发表意见,于是他推了推谢行蕴,“给点反应成不成。” 谢行蕴睁开眼又坐起来,“嗯。” 谷遇:“……” “怎么好像喜欢她的人是我一样,我说的是白羡鱼啊,她以后要是不能给你生个小小侯爷,小小千金的,你怎么办?” 谢行蕴伸直一条腿,思考了两秒,微勾起唇。 “挺高兴的。” 谷遇:“……” “这样打她主意的人就少了。” 谷遇:“……” 谢行蕴想到了方才谷遇说的小千金。 她若是和小鱼儿长得一样,一定招人喜爱的很。 可小鱼儿愿意嫁给他,他便知足了,生不了女儿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省的小鱼儿操心。 谷遇本来来这是想安慰安慰谢行蕴的,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哭笑不得,看到谢行蕴又开始看书,好奇探过头去,“你这看得什么?” 是兵书呢还是什么典籍,至于这么手不释卷的吗? 谢行蕴没拦着,墨眸微抬,看着专心致志。 谷遇一看内容,“……” “食谱?”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翻了一页。 谷遇:“……看了给白家姑娘做?” 谢行蕴盯着上面的字皱眉,“嗯。” 谷遇:“……” “公子,陛下传口谕命你进宫!”萧正站在门外,身旁站着个拿着拂尘的公公。 谢行蕴面露被打扰的不悦,“知道了。” …… 半个时辰后。 宫墙之上,满目尽是金色的琉璃瓦,红墙高立。 武宣帝负手而立,“上一回的事你可有发现可疑之人?” 谢行蕴靠着白玉阑干,半掀起眼皮,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沉默半晌。 他道:“无。” 武宣帝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大理寺还有御林军将整座大相国寺周边全部搜查了一遍,却也只抓住了个刺客。 半点证据都未曾留下,何等干脆利落。 又是一阵沉默,武宣帝忽然一笑,“那便不谈这事了,来聊聊家事,蕴儿你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这大庆的崇安郡主朕倒是觉得不错,温柔懂礼,你觉得如何?” ? ?求月票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3章 他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第153章他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武宣帝放下了帝王架子,倒是像一个长辈,正为了小辈的婚事操心。 他身前的少年肆意慵懒,剑眉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宣帝觉得有戏,“怎么样?” 谢行蕴侧首,“什么?” “崇安郡主,你觉得如何?” “不认识。” 武宣帝奇道:“你和人家相处了几天,难道连人家的封号都不记得?” “不记得。” 武宣帝一时哑言。 “崇安郡主就是莫心,朕瞧着她不错,若是你中意,便也可结秦晋之好。” 谢行蕴面色微绷,“若是这样,臣只能辞官了。” 武宣帝微惊,“辞官?” 少年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硬朗的五官透着几分锐利。 片刻之后,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才道:“都是自家人,你若是不愿,回绝便是,何至于辞官。” 武宣帝颇有几分推心置腹,“这联姻不过是双方示好的手段,有条姻亲关系固然能使人放心,可谁又能真正放下心来。” 谢行蕴环着胳膊,“嗯。” “朕有心栽培你,就如同景渊,白老将军是我父皇的左膀右臂,他和檀深也是我的臂膀,而他们都是外人,唯有你是我的亲侄儿。” “朕最天纵奇才的侄儿,你生来便是要位极人臣的,将来若是太子登基,你也会成为辅国大臣。” 若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听了一个帝王如此的赞誉,都会喜不自胜,愿意为其肝脑涂地。 可眼前的尚且未及弱冠的少年听了,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谢行蕴不带任何感情地掀起眼皮,和武宣帝的眼神在空中对视。 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甚至让人有些不适。 武宣帝嘴角的弧度却越发明显,毫不掩饰眸中的欣赏。 …… 莫临渊等人出宫之后,等候在宫外的使臣上前禀报,“殿下,大庆传来消息,送与白家白羡鱼的无数珍宝已经清点完出发,一月之后便可抵达京都。” “嗯。”他兴致寡淡。 “同时陛下也传来口谕,命您和崇安郡主即刻启程回大庆。” 使臣说完,自行补充道:“殿下,遇刺并非儿戏,上一回是白姑娘救了您,下一回发生在何时也不得而知,还是早日启程回大庆为妙。” “嗯。”莫临渊眺望远方,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 “准备回去吧。” …… 启程回大庆的那一日,莫临渊站在大相国寺的山顶,一车车行李整装待发。 他从袖中摸出了一枚发簪,正要拿起来端详。 却忽然“咻”的一声! 胸口晕开血色的藤蔓,莫临渊紧皱着眉半跪在地,剧痛难忍,像是有人活生生地将他的心脏给破开,顿时呕出几口鲜血! “殿下!”影卫赶紧围过来,面色狰狞地看着周围,“谁!” 一双黑靴出现在两人面前,往上,少年手持弯弓,袖口扎起,高马尾被烈烈风声割散,眸中的弧度冷到极致。 “谢……行蕴……”莫临渊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行蕴微撩起的眼皮底下,冷沉的眸子令人胆颤,“她险些去了一条命,既是替你受的,那你……便还了吧。” 影卫立刻给莫临渊处理伤口,闻言驳道:“是她自愿给殿下挡箭的!” “他受不起。”谢行蕴的嗓音冷漠到了极致。 莫临渊缓缓扯出一个笑,“是。” “我受不起。” 谢行蕴将弓箭丢进湖中,众目睽睽之下走下山去。 影卫着急且愤怒,手下的动作飞快娴熟,“殿下,谢行蕴如此嚣张,离开之前属下便去告知副使,让他告知大夔帝王!” 小半个时辰之后,几个影卫以及大夫和脸色惨白的男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莫临渊看着自己胸口,唇色发白,这一箭谢行蕴没有半点留手。 直接对准他的心脏,若不是影卫就在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交代在这。 众人不敢懈怠,立刻抬起他往山下走。 “殿下,属下这就去告知副使!” 岂料,已经合上眼睛的莫临渊又睁开眼,“……慢着。” 他顿住脚步。 “今日谢行蕴伤我之事,不可外传。” 众人一愣。 影卫咬牙,“殿下!” “若有违令……杀。”莫临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最后一个字。 心上像是破了个大洞。 她也这么痛过。 因为他。 莫临渊目光微闪,顷刻过后,彻底失去意识。 当是还了她。 他还会回来找她的。 …… 谢行蕴下山之后,心急如焚的萧正立刻掀开了马车帘子,“公子,这里!” 他是知道他去干嘛的,因此才会觉得现在的谢行蕴是逃下山的。 可是谢行蕴十分之淡定,坐上马车之后萧正马上策马离开。 边驱使马儿他边问道:“公子,有没有被人发现?” 谢行蕴轻描淡写,“几个。” 萧正狠狠皱眉,“几个,我以为凭公子您的身手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没有必要。”谢行蕴答的随意,“死了便死了。” 萧正:“……” 可是那位是大庆的二皇子啊,也是大庆皇子里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物! 小鱼儿便是手上不小心扎了根细刺,他替她拔出来了,她都要红着眼睛好几日,时不时就喊疼。 那日她中箭该有多疼。 她不喊疼了,倒是叫他心疼难忍。 马车内许久没有传来声音。 萧正回头看有没有人追来,顺带看了眼伸直了两条长腿的男人。 谢行蕴敛着眼皮,“小鱼儿如此娇气,我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从前她追逐他,这一世便由他来追逐她,成为她的后盾,成为她的底气。 这一世的谢行蕴只为她而活。 杀了莫临渊,不过一命抵一命。 也不知道如果他真死了,小鱼儿会不会为他伤心。 他想要她为他牵肠挂肚,为他留几滴眼泪,可又怕她真的伤心。 可若是她真的愿意为他掉几滴眼泪,用这条命换也值了。 谢行蕴缓慢阖上眼。 …… 两月之后。 白羡鱼的伤势总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来到布艺坊,里面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盛掌柜喜滋滋地出来相迎,“姑娘您来了,这是又画好了新的款式?” 白羡鱼这些天也没有闲着,体力跟得上就会拿笔画写样式出来,她是重生之人,往后流行什么样的款式成衣,她心里都清楚,况且她本来就喜欢打扮,颇有研究,因此这些天送来的图纸做成成衣之后都卖的不错。 盛掌柜的也从一开始的只是把她当成小孩到真真正正地把她当成自己的上级。 “是,盛姨你看这几样能不能做出来,如果能的话有多少料子便做多少料子吧。” “好嘞,让我看看。”她看了一眼,“可以的,就是对绣娘的手艺要求比较高,我们坊内也只有几位有这样的技艺。” “不着急,慢慢做。” 白羡鱼扫了眼四周,像是在观察什么。 盛掌柜的趁机禀告这些天的营收,见她目光落在一个婢女装扮的女子身上,她笑了笑道:“姑娘上一回的广袖流仙裙很是受欢迎,宫里头的娘娘都来了几位,点名要您的那一种颜色,实在是不够卖的,这些天我又去进了些料子布匹,让绣娘们赶紧做呢。” 白羡鱼道:“哪几位娘娘?” 盛掌柜做事还是十分老成的,知道有的话不能声张,于是放低声音道:“安贵妃,德妃,还有几位美人,都耗了巨资,预定咱们的下一件,还说日后要是有什么好款式都给她们留着呢。” 后宫中以色侍人者多,但凡家里有些背景的,看着都十分光鲜亮丽。 “知道了。”白羡鱼走下去,主动走到那位婢女前,待证实自己的猜测后,方才笑道:“流云姑娘。” 流云一怔,盯着眼前仙姿佚貌的女孩竟是失了语。 “这件裙子虽然好看,但配你家主子有些不够格,我这里有更好的选择,你要不要看看。” 流云反应过来,这铺子好似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名下的,那眼前这位想必就是将军府的五小姐了! “好。”流云行了礼,声音有些胆怯:“白五小姐您真是名不虚传,奴婢不小心看呆了,请您勿要责怪。” 白羡鱼笑了笑,“不会。” “您……方才说有更适合我主子的料子,是哪件呀,能否给奴婢指个看看?”她没有胆子让白羡鱼亲自带她去看,可她奉了自家主子的命令,也想把银钱花在刀刃上,不然主子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少女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花香,闻着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走了几步,流云也低头跟在她后头。 两人到了一处偏僻却有明显比刚才两人站的位置更为耀眼夺目的地方,这里的裙子也都和前堂里的不是一个等级。 光是这些银光、金光闪闪的勾线和碧玺宝石就让人眼花缭乱。 白羡鱼取下一件,放在身侧,“你看这件怎么样?” 流云怯怯道:“好看。” “这件呢?这是我们布艺坊最新的样式,我觉得还是很符合你家主子的气质的。” “主子最是喜欢清雅的绿色,小姐您手上的她穿着一定好看。” 少女把裙子放在她身前给她看,流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料子。 天呐,简直像是摸到了一泓清泉,清凉细腻! 这般好的料子,便是从前皇后赏赐给主子的料子都不如这般好,那还是进贡的呢! “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可流云目露不舍,“可是奴婢……奴婢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银钱。” 白羡鱼笑道:“这并不贵,只需要一百零八文。” 流云惊讶地抬头,“一百多文!” “一百零八文。”白羡鱼重复了一遍,笑意浅浅。 “那,那我要了!”流云立刻就掏出自己的荷包,生怕这衣裳被其他人给买走了,欢喜给把钱给白羡鱼,甚至都忘记自称奴婢了。 白羡鱼没有数,直接放到了绿珠手里,“那,快让你主子穿上,看看合不合适吧,若是合适,记得告知我一声。” “是!” 流云抱着裙子仔细收好,忙跑出去了。 绿珠见状奇怪道:“小姐,这裙子真的才一百多文吗?” 她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这上面镶嵌的宝石可都是真的! 白羡鱼含着笑意说出一个价钱。 绿珠震惊了,“一千两银子小姐您一百多文卖出去了?” 白羡鱼淡笑了下。 跑出去之后的流云到了宫门前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白五小姐是怎么知道我主子是谁的?”她皱眉,在宫门前顿住,“她以前见过我吗?” “流云?”宫中走出一位穿着浅青色衣裳的女子,面容姣好,眉目清雅。 “主子!”流云行礼,把刚才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主子,您看我替您买回来的裙子!” 许常在一看,顿时有些肉疼,“我不是让你找件稍微亮一些好看一些的裙子就好了吗?这得多少钱?” 流云喜道:“不多不多,才一百零八文!” 许常在轻咳了声,眸间浮现一丝探究,上前摸了摸衣裳的料子,“你确定?” “正是,还是白家五小姐亲自给奴婢选的,奴婢觉得很是和主子您相配。” 许常在心头微惊。 白五小姐……白羡鱼? “奴婢确定,主子您快试试看合不合适,若是合适的话,奴婢再去给白五小姐说一声。” 许常在目光闪烁,“她让你和她说的?” “是啊。” 听到流云的回答,她深思了几秒,忽然问道:“你方才说,这件裙子多少钱?” 流云奇怪,“一百零八文。” 许常在心头更加震撼。 一百,零八。 恒儿生于一年中的第十月。 也就是阳月初八。 这一百零八文,是在暗指恒儿的生辰! 白羡鱼这是在……许常在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匪夷所思,她不过是杭都郡守之女,现在父亲被罢官,更是孑然一身,她堂堂将府嫡女,何以会对她青睐有加。 …… 白羡鱼没有和绿珠解释什么,心情颇好地打道回府。 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巧直接遇到了。 是不是上天也在帮她呢。 下了马车,白羡鱼还没有进府,就听到一些人围在一起,望着她小声议论。 ? ?宝贝们,昨天的月票满了二十张,明天加更!! ? 有个姑娘投了十七张,真惊到我了。 ? 感谢所有投票票的姑娘们呀,不管是推荐票还是月票,都非常感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4章 再多骂几句 第154章再多骂几句 “这是又去求医了吧?真可怜……” “所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她家世再厉害有什么用,嫁不了一个好男人,怕是倒贴都没有人要。” “倒贴还是有人要的,毕竟长得不错,将来若是做个妾室也是当得的。” 少女步伐微顿。 绿珠简直要被气死了,“小姐,我让侍卫把他们打走!” 白羡鱼心平气和,“不用了,悠悠众口堵不住的,将来这样的话只会越来越多,与其和他们生气,不如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她只是更深一层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多惊世骇俗。 后悔吗? 不后悔。 并非所有人都要嫁人生子才算圆满的。 可就在这时,那群人中间爆发出一声惊叹。 “小……小侯爷!” 白羡鱼停住,往后看了一眼。 谢行蕴站在马车旁,矜贵凛然,剑眉凌厉如冷月凝霜,他没有看白羡鱼,而是半眯着眼看向嚼舌根的几人,“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那几人简直吓破了胆,“小人不敢了,不敢了!” “快走!”他们连滚带爬地离开。 谢行蕴的眼神凌厉且冷漠,皱眉盯着他们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挪动到了府门前。 见到府门前少女明艳娇美的容颜时,目光瞬间柔和。 他勾唇道:“我来看小二。” 白羡鱼这些天不在府上,加上又在养伤,所以也有许多天不曾见到小二了,她对谢行蕴点了点头。 谢行蕴迈开长腿,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院子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小二耷拉的脑袋迅速抬起。 “嘤?” 白羡鱼的院子很大,水榭楼台都有,小二虽然和她隔得远,但也是在一个院子里的。 她素白的手去解开笼子的锁链,小二展了展翅膀,小脑袋垂着,模样兴奋! 锁链解开的一瞬间,小二就想要扑到白羡鱼的怀里去,可一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凝着在它身上。 小游隼一侧头,就看见了谢行蕴警告的眼神。 “……” 它规规矩矩地走出来,乖乖由着白羡鱼摸了摸头。 “真乖。”白羡鱼笑了笑,“和娘亲抱抱?” 男人目光微动。 小游隼试探地伸出小翅膀,她轻轻抱了抱它,刚抱了一会儿,谢行蕴就把白羡鱼给扯了过去,眼神颇为嫌弃,“它掉毛。” 小游隼:“……” “你身子还未好完全,小心呼吸进去。”谢行蕴感受着手心女孩细腻温软的肌肤,有些不想松开。 白羡鱼轻轻一挣就得了自由,抬眸看他的时候,艳若桃李的小脸美不胜收。 谢行蕴喉结滚了滚,想到方才那一幕,他开口,“我会帮你找法子治好的。” 白羡鱼不解,“治好什么?” “你若是想要孩子,我会找到治疗之法的。”他像是在承诺,带着几分安慰。 白羡鱼怔愣一瞬。 谢行蕴上前几步,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少女生的香娇玉嫩,俏生生瞧着人的时候尤其招人疼。 他握住她的肩膀,弯腰低眼,“不要担心。” 白羡鱼身体微微僵硬,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她。 “难道……我这样了,你还想娶我吗?” 谢行蕴却是笑了,“这样是哪样?” “你明知故问。” 谢行蕴低声笑道:“我就想听你多说几句。” 白羡鱼半晌憋出两个字,“轻浮。” 谢行蕴觉得在她这里讨骂都是一种享受,软声香息的,让他想低头堵住她的嘴。 真招人喜欢。 好喜欢。 他凝视着她水润的娇唇,“想娶,不管你怎么样,都想娶。” 白羡鱼的心跳微微加快,一股热意从脚底窜上头顶,连带着耳朵都有些冒热气。 “花言巧语。” 谢行蕴不置可否,低头附在她耳边,薄唇若有若无的擦过她敏感的耳廓,引起一层酥麻。 他低沉的声音认真又深情,“娶回来,让夫君好好疼你。” 白羡鱼心跳如擂鼓,同时内心警铃大作。 下一刻。 谢行蕴猛不丁被她给推开,差点掉进水里,可他面色无半分不虞,站直身体之后反而失笑道:“看来恢复的不错。” 白羡鱼脸色羞红,“混蛋。” 谢行蕴掀起唇角,“嗯,多骂几句。” 白羡鱼:“……” 趁着女孩咬唇的时刻,谢行蕴瞥了眼周围澄澈的湖水,颇有些遗憾,“要是我方才装作掉水,是不是就能在你这多待一会儿了?” 白羡鱼:“……” 他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 经过这几个月,原本的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传的越发的真,俨然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大都的人听说白羡鱼孕育不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都是惋惜。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家世优渥,兄长身居高位,家中就她一个妹妹,万般宠爱长大,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厄运呢! 静安长公主原本还在水榭中挑着衣裳,准备给白羡鱼也做几套送去,结果听侍卫说完之后,手上的衣裳顿时掉落在地,“你说什么?” “坊间传言,白家姑娘之前也去了佛恩寺,而佛恩寺一向是百姓求子的好去处,据传和她不得生育有关。” 侍卫顺着她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静安长公主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果盈,扶着我。” 果盈立即上前,“殿下勿要心急,说不定还有办法的。” 静安长公主却忽然想到前段日子皇帝让她进宫,说让她多操心操心蕴儿的婚事,尽早成家立业,她那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皇帝打的是两国联姻的心思,便回了句蕴儿早就看上个姑娘了,可皇帝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再想想罢。】 这事都传到她的耳朵里了,那皇帝应当是早就知道了罢! 静安长公主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把卢家姑娘请来。” 果盈道:“殿下是想撮合她和小侯爷?” “白羡鱼尚且没有点过头,若此事是真的,那岂不是耽误蕴儿!”静安长公主心急如焚,“不行,他这婚事得尽快定下,你现在就去卢家一趟,那姑娘我瞧着也不错,知书达理的,说不定蕴儿见了就喜欢了。” “是。” …… 许常在是杭都郡守之女,选秀入宫,上一世在宫中早早香消玉殒,连带着她的八皇子都死于一场大病。可见在这宫中她的处境十分艰难。 而杭都郡守前几月又被夺官流放,除却许常在,一门老小都遭了罪。 可也正因为这样,所有的皇子都有可能是那个幕后之人,唯独八皇子不会是。 也就是说,她们是她最安全的选择。 白羡鱼瞧着铺子中人来人往,这一上午了,也未曾见到流云来这。 姬霜站在她身边,百无聊赖地玩弄手中的丝线,“我爷爷这些天叫了个宫里的嬷嬷教我礼仪插花什么的,甚是无趣,等会还得赶回去。” 白羡鱼心不在焉地笑了下,“多学些也有好处。” 姬霜把手摊开,支着下巴道:“当初我回京都,我爷爷就是想要我多学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他那都是些糙老爷们教不了我,我不答应他还不放我回来,唉。” “我去后堂看看。”白羡鱼目光撇到一处,微提起裙摆走过门槛。 姬霜懒洋洋地嗯了声。 这时,一道骄纵的声音响起,“赶紧的,有什么好看的裙子全部给我拿出来看看!” 坊间客满,掌柜的和伙计都招呼客人去了,前堂就姬霜一个人坐那,她眼皮都没抬,可女子的目光顿时锁住她,“是你!” 姬霜觉得刺耳,抬头仰倒在椅背上,“你谁?” 黄衣女子冷笑了两声,“就忘记了?要不是你在茶楼和我呛声,我会说出那么多蠢话?” 姬霜想起来了,“哦,你也知道自己蠢。” 黄衣女子看她穿的一身黑,像个侍卫似的,一看就不是高门嫡女的模样,再看她出现在这个成衣铺子里,她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你是这里的小二?” “还不来给我拿衣服!”她颐指气使。 姬霜嗤笑了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黄衣女子不屑道:“我可是卢家的女儿,自然命令得了你!我爹是御史大夫卢窦之!” 姬霜道:“啧啧,好厉害呀。” “那是,你赶紧给我道歉下跪,不然的话我就和我爹告状!” 白羡鱼一回来,就见一个女子耀武扬威地站在姬霜面前,手还指指点点的,像个骂街的泼妇。 是那日那个在茶楼的女子。 这时盛掌柜的也来了,见到她之后眉开眼笑,“卢姑娘你来了,来看看咱们的最新样式。” 卢家? 白羡鱼心生疑惑。 “掌柜,你的手下人也太懒了,我让她给我拿衣服她都不动,赶紧辞了她换人吧!”她叫嚷道。 白羡鱼走到姬霜身边,掀起眼帘瞧了黄衣女子一眼,“卢溪?” 黄衣女子的目光落在白羡鱼身上好一会儿,忽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心虚,“你是白羡鱼?” 白羡鱼淡道:“你就认得我,不认识她?” 黄衣女子面露古怪,“我为什么要认得她?” 就在这时,外头又下来了一个女子,白衣翩翩,锥帽掀起,容貌不凡。 “妹妹。” 黄衣女子面色微僵,转头道:“溪姐姐。”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5章 他的女人(二十张月票加更!!) 第155章他的女人(二十张月票加更!!) 白羡鱼扬眉。 卢溪进了铺子,走姿端正,姿态甚好,“秀儿,我还在外头就见到你在这说话,谁惹你生气了?” 卢秀跋扈道:“就是这个黑衣服的女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上回在茶楼就是她骗我说出那些话,不然的话小侯爷怎么会生气!” 听她提到谢行蕴,卢溪眸底深处有些微妙的变化,她笑了笑,看向她说的黑衣女子。 她本是要开口说话的,可待看清两人的脸时,心头微微一惊。 左边这个别着一支碧玺花簪,珠玉为花心,翡翠为叶,点翠饰花萼,长发如绸缎一般堪堪到腰部,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如霜,晶莹剔透,五官绝美倾城。 与当日宴会稍有些不同,她还抿了些殷红的口脂,红唇娇艳,柳腰不盈一握。 更为难得的是她身上自带着的惹人怜惜的娇贵气质,只一眼就让人见之忘俗。 黑衣女子未施粉黛,也唇红齿白,貌美非常,眉宇间隐隐有股子英气。 银白色衣裙的是白羡鱼,而这另一位…… “溪姐姐,就是这个女人!”卢秀见卢溪不说话了,有些着急,尖声道:“你一定要给我出气!最好让她给我磕头道歉,不然我就叫人把她打一顿!” 姬霜“呦”了一声,卢溪却忽然呵斥道:“胡闹!” 这句话是对着卢秀说的! 卢秀懵了一瞬,“溪姐姐?” “你可知她是平南王的孙女,姬霜!” 卢秀狠狠一震! 姬霜! 她居然是姬霜! 那个独霸一方的平南王最宠爱的孙女,大夔屈指可数的异姓王! 远远高过她爹的官位! 白羡鱼看着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唇都在抖。 姬霜从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想法,她轻描淡写道:“跪下。” 卢秀腿一软还真要跪下,但是卢溪扶住了她,挡住了她下坠的身子,微笑道:“姬霜妹妹,羡鱼妹妹,秀儿不懂事,你们不要与她计较了罢,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白羡鱼轻笑了下,“卢秀?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卢大人的庶女吧。” 她方才还在想为何这个“卢溪”和她印象里面的卢溪似乎有些不一样。 虽然长得相似,但是气质截然不同。 卢秀脸色微白,半点嚣张狂妄的劲都没了。 姬霜啧啧两声,眼角桀骜,“我管你是庶女还是嫡女,回去教养那是你们理所应当的,自家的女儿不管好,跟条疯狗似的出来就咬人,上回是小鱼儿,这回是我,下回又该谁了?说说?说说要是能教好,她能这副尊荣?” 白羡鱼无条件站在姬霜这一边。 卢溪的脸色有些绷不住。 “两个选择,第一,下跪道歉。”姬霜慢悠悠地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打的她下跪道歉。” 卢溪忍不住道:“姬霜妹妹怎可如此咄咄逼人?” 白羡鱼淡声回道:“这不是你妹妹的原话么?” 眼瞧着一些客人都不看衣裳了,就要围过来,卢溪觉得丢脸,把锥帽的帘子给放下,轻推了下卢秀,“道歉。” 卢秀唇咬的死紧,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对不起姬霜姐姐。” 姬霜打了个哈欠,“大点声。” 卢秀屈辱道:“对不起姬霜姐姐,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的。” “再大点声。” “姬霜姐姐,是我的错,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卢秀说完再也忍不住,直接往回跑,捂着脸眼泪直掉。 这样一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卢溪身上,她面色微僵,可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掌柜的,上回我要的裙子现在可做好了?” 看热闹的盛掌柜的回神,连连点头,“呃……” “什么裙子?”白羡鱼问。 “就是您赴宴的那条留仙裙,一样的质地做工还有颜色。” 卢溪并不知道卢秀之前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了白羡鱼的,以为卢秀给姬霜道完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笑道:“我看羡鱼妹妹穿着好看,也想自己试试。” 白羡鱼道:“一千两。” 姬霜这才勾起点笑。 卢溪惊声道:“不是一百两么?” 五百两买一件裙子,已然是她的极限了,还是她从自己存了好些年的银钱里拿出来的。 可那裙子确实美得惊人。 白羡鱼笑了笑,“物以稀为贵,涨价了,若是你不想要,那后头还有人等着呢。” 若是从前,卢溪决计不会花这样多的钱去买一条裙子,可是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顿时有些恍惚。 “好,我买……”她喊人从马车中拿来了银票,脸上有些肉疼,“你点点。” 白羡鱼有些意外,她开了十倍的价格她居然都要买? 不过送上门的银子她也不会客气。 赚她们的银子,不得不说挺爽的。 白羡鱼让盛姨点了点,让小二去给她取出裙子。 卢溪拿到裙子,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然后问道:“我想在这换上,你看可以么?” 白羡鱼也打了个哈欠,“随意。” 说完她就和姬霜重新坐了回去,把所有的事交给盛掌柜的了,盛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把她领到了里头。 姬霜看她进去,诧异挑眉,“这么贵她都买了,还迫不及待地换上,就这么喜欢吗?” 白羡鱼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再喜欢也可以回府命仆人洗净了再穿上,这么急,倒像是去见什么人。” …… 卢溪确实是要去见什么人,她换上衣裳之后,沿着朱雀大街走,旁边的河岸停着几艘画舫,在其中一艘最为奢华贵气的两层画舫前停下,她把锥帽的帷幔掀开一角,可以看到她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唇,接着深吸一口气,掀开珠帘—— 男人闭着眼假寐,一条腿伸直搭在另一条腿上,健硕的腰,宽厚的肩,墨发用玄玉冠竖起,眉眼俊美冷然,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直视。 她心头一阵欢喜,走进去,将裙摆小心地撩起,放轻脚步走过去。 还没等她走近,谢行蕴便睁开了眼,寒眸锐利。 “小侯爷……”卢溪有些慌乱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我……是长公主殿下令我来这与你相见的。” 谢行蕴皱眉。 “我……我心悦你许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 “不记得。”他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卢溪不知所措地抓紧了裙子,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什么。 可她发现,谢行蕴的目光在她的裙子上停留了一瞬。 卢溪顿时振作精神,“行蕴哥哥……” 他冷冷扫了她一眼。 卢溪攥紧拳头,改口道:“小侯爷,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裙子好看?” 谢行蕴想到了那日晚上,白羡鱼好似也是穿着这一身献的舞。 月色下,少女笑靥如花,每一个动作都跳在了他的心上。 见他看着自己的裙摆,卢溪羞涩难当,“小侯爷,你别看我了……” 谢行蕴回过神,目露不耐,“离开这。” 卢溪一愣,“离开这?可是是长公主让我来见你的……” “萧正。”谢行蕴显然不欲多说,阖上了眼继续养神。 萧正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做了个手势道:“姑娘这边请。” 他嘴上说的请,可是却把往里走的路给挡了个严实,连男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卢溪只得不舍地往里面望了一眼,然后转头离开。 出了画舫,卢溪不甘心地问萧正,“小侯爷为何生我的气?长公主殿下和我说的是他也愿意和我见面的。” 萧正叹了口气,他处理公子的桃花已经很有一手了,说的顺滑,“长公主殿下也是这么和公子说的,只不过是换了个人,公子要等的人不是你,姑娘……呃贵姓?” 卢溪又一次感觉被忽略,这侍卫她知道的,是谢行蕴身边的亲信,自小就跟在他身后的死卫,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姓氏。 那不就说明谢行蕴很有可能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吗? “我姓卢。” “卢小姐,莫要多留了。”萧正提醒道:“公子并非生你的气,公子是纯粹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 卢溪咬唇,“……嗯。” 萧正盯着她离开之后,才回去复命。 卢溪坐在马车内,细想刚才萧正说的话。 【……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 和别的女人相对的便是他的女人,难道谢行蕴身边已经有女人了吗? …… 谢行蕴在这画舫中休顿片刻,缓缓睁开眼睛。 大约半刻钟之后,写着“布艺坊”牌匾的铺子中走出两个人,他的目光锁住了那道纤细娇美的身影。 白羡鱼和姬霜走出铺子,耀眼的日光笼罩着两人。 姬霜撇了下嘴,“这么美好的日子,我居然要被逼着学女红。” 白羡鱼被她说话的腔调给逗笑了,给她整理了下衣领,“好啦,回去晚了等会嬷嬷要给你多布置课业的。” 姬霜哀怨地上了马车。 白羡鱼戴上锥帽,朝一处糖点铺子走去。 就在此时,有个小孩撞上了她的腿,软糯道:“姐姐,我爹爹卖红枣糕,你要不要?” “好啊。”白羡鱼笑着轻捏了下她的脸蛋。 走到她爹爹摆摊的位置,一旁的画舫轻轻荡漾了下。 白羡鱼正挑着,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她一愣,细白的手指下意识抓在男人青筋蛰伏的手上。 旋即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压着她的腰,将她往一侧拖抱去。 ? ?求月票求月票~ ? 发现投票的大都是潇湘书院的姑娘,企鹅阅读的姑娘们咱们冲冲月票榜好嘛,差五六十张,单日满二十张月票就加更鸭~(详见书友圈加更规则~加更两千字一章)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6章 想欺负她 第156章想欺负她 卖红枣糕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女儿一愣。 方才还在挑选的女孩被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捂住嘴,径直抱去了画舫。 她双腿在空中乱蹬了两下,可少年速度很快,一转眼便消失在了他们面前,接着珠帘垂下,水面一阵涟漪。 随即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出现,眉头紧皱着,手上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冲画舫奔去! 此时又出现了一个男人,同样是侍卫装扮,可与前一个人有明显区别,他笑嘻嘻地挡住了侍卫,接着两人打斗起来。 中年男人拉着捂着小女孩的眼睛远远躲开。 …… 到了画舫内,谢行蕴才将捂着她嘴的手松开,眼含戏谑地看着她。 白羡鱼坐在他腿上,手抓着他的衣襟防止掉下去,一双杏眸睁的圆圆的,看着有点生气,“谢行蕴!” 谢行蕴笑嗯了声,“怎么了?” 白羡鱼抵着他的胸膛,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不干什么,单纯抱一抱。”他笑得有些痞气。 白羡鱼无语凝噎,“快放开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立刻感觉胸前一凉! 谢行蕴长指扯低了她的衣领,现在已经是季夏,她穿的颇为单薄,不似冬日层层裹裹的,他一扯,丝滑的料子便顺着白皙的肩膀滑下。 白羡鱼一惊,身子想往后退,可谢行蕴早有准备,撑在她后背的大掌稍微一用力,她就往前靠地更近了。 “你!” 谢行蕴充耳不闻,极快地扫了一眼,接着把她的衣服扯上去,轻咳一声道:“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白羡鱼咬了咬唇,“看够了?” “没看够。” 白羡鱼:“……” 谢行蕴往后一靠,淡笑着解释:“我叫谷遇来了,一会儿就到。” 白羡鱼没心思听他的话,一门心思想要从他腿上下去。 这回谢行蕴没有拦着她了,可是还只放下了一条腿,一侧的珠帘就又被掀开。 谷遇挂着药箱手上还捧着本医书,听见响动往下看了眼。 这一眼差点让他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只见少女杏脸桃腮,冰肌雪肤,在男人的怀里显得格外娇小单薄,像是能将她整个藏在怀里一般。 她轻薄如禅翼的银色薄纱下露出一截白腻的手臂,搭在男人宽阔结实的肩膀处,另一条手臂提着长裙摆,纤腰微塌,裙下露出的绣花鞋精致小巧,轻轻点在地上。 高大俊美的男人坐姿随意,宽厚大掌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握着少女的细腰,谨防她摔下去,而他身子挨地她极近,侧脸轮廓分明,墨眸深邃,另一只小麦色的大手在给她整理凌乱的衣衫。 谷遇居然看得红了脸,讪讪笑了两下,“那个,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说着就往后退想要出门。 白羡鱼:“……” 谢行蕴叫住他,悠悠道:“跑什么,过来。” 白羡鱼趁谷遇转身的功夫,从谢行蕴腿上跳下来,“我也走了。” 谢行蕴怀里一空,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谷遇来了,让他看看吧。” “看病?”白羡鱼奇怪道:“我已经好了,不用看了。” 谷遇走了两步听到谢行蕴叫住他的话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他转过身,“咳咳,那我快一点,绝对不会耽误你们时间的。” 谢行蕴眼皮微抽,“滚,别油腔滑调。” 小鱼儿脸皮薄,等会儿吓跑了。 白羡鱼深吸了两口气,耳垂已经有些嫣红,“你误会了。” 谷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害羞嘛,我懂的。” 白羡鱼:“……” 谢行蕴:“……” 他三两步走到白羡鱼身边,谢行蕴不知从哪找出来一方帕子垫在白羡鱼的手腕上,谷遇肃了肃表情,开始给她号脉。 电光火石之间,白羡鱼知道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了,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我就这样也挺好的。” 她那帖药吃一次的脉象只能维持几天,出来之前她没有用过药,平常的大夫不能用过脉象看出这些问题,但是谷遇就不一定了。 “听话。”谢行蕴握紧她的手腕,抬起眼睛看着她白皙的脖颈。 谷遇原来是看不懂谢行蕴,现在他觉得白羡鱼他也看不懂了。 这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白羡鱼把手背在身后,“我不想治,你上回不还说不论我怎么样,你都……”她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词,“……吗?” 谢行蕴站起来,白羡鱼仰起头看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是,可我以为你会想要孩子。” 白羡鱼简单道:“不想。” 谷遇边叹气便摇头。 谢行蕴沉默了两秒,低头微微勾唇道:“嗯,孩子太吵了,我也不想要。” 谷遇:“……” 不是,这两个这对话怎么像是一对小夫妻啊,可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吧。 “行吧,那我是白来了。”谷遇伸了个懒腰,“就不打扰你们两个恩爱了。” 他走出画舫,白羡鱼也想跟着走,可又被谢行蕴扯住了手腕。 白羡鱼回头,无奈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行蕴挑眉走近,含着几分笑意道:“帮我个忙。” “什么忙?” 白羡鱼有些意外,虽然非她本意,可不得不说重生这些时间里,谢行蕴帮了她不少忙,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的话,她倒也不是不能帮帮他。 谢行蕴伏低身体,幽深寒眸深处有些异样的神采。 “咬我一口。”他示意白羡鱼看他的脖子。 白羡鱼:“……” “不要。”白羡鱼觉得有些生气,“小侯爷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难道很缺女人吗,这京都这么多名门贵女还不够你挑?凭小侯爷的地位,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人凑上来吧。” 谢行蕴一怔,知道有些过火了,气得她小侯爷都出来了。 他解释道:“不是……” 白羡鱼别开眼不看他。 谢行蕴的话顿住,绕了个圈,走到她面前,弯着腰,目光和她平视上。 他认真道:“对不起。” 白羡鱼目光轻闪,把头偏到另一边。 谢行蕴又跟着走到另一边,寒沉的眸子有几分无措。 白羡鱼又要转头,谢行蕴固定住她的肩膀,语气有些慌了,“小鱼儿?” 白羡鱼看他紧张的样子,心绪复杂难辨。 甚至有种自己小题大做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眸道:“嗯?” 谢行蕴见她面色缓和了些,继续方才没有说完的话,“我今日出现在这,一是为了等你,二是在……相亲。” 白羡鱼一愣,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谢行蕴在她面上看不到半点生气的痕迹了,紧紧提起的心方才落地,“是母亲安排的。” 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几扇大屏风,感情他是在这相亲呢。 白羡鱼无所谓道:“长公主安排的你也可以拒绝,既然出现在这里不是默认了?” “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绝了她们的心思。”谢行蕴意味深长地勾唇。 绝了她们的心思? 白羡鱼有些不解,可猛地想到刚才谢行蕴让她咬他脖子的行为,幡然醒悟道:“你是想要她们知难而退?” 谢行蕴赞赏地瞧着她,“聪明。” 白羡鱼:“……” 谢行蕴又恢复懒洋洋的神态,眼皮散漫地撩起,“怎么样,帮不帮?咬一口,让她们知难而退。” 白羡鱼嘴角微抽:“你可以直接拒绝。” 谢行蕴道:“麻烦,多费口舌,若是你在我身上留个印子,她们看到了自然不会再凑过来。” 白羡鱼看着眼前的男人矜贵又妖孽至极的脸,“这个还真说不定。” “不咬脖子,那咬手臂吧?”谢行蕴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眸间显露出几分无奈,“我实在不堪其扰。” 白羡鱼想拒绝,可男人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上回在大相国寺,还是我帮你处理的伤口。” 白羡鱼默默道:“……你不是说我不用和你说谢谢吗?” 谢行蕴面不改色道:“我更想要你通过实际行动做出来,表现你的感激。” 他把手臂伸到白羡鱼的面前。 白羡鱼:“……” 救命恩人脸皮太厚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就要咬下去,可谢行蕴忽地移了移位置,把小臂外侧对着她的唇。 “咬这里。”他目光灼灼。 这个位置只需要撩起袖子就能看清楚,白羡鱼低头咬了一口,她没有用力,从谢行蕴的角度看下去,更像是含住了他的小臂。 贴着他小臂的口中温湿的热度,顿时让整座画舫变得暧昧丛生。 白羡鱼咬了一下就松开,今日她涂了殷红的口脂,轻轻一咬就在谢行蕴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圈红印子。 谢行蕴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的娇艳的红唇上,见她抬头,他喉结动了下,“咬这么轻?” 白羡鱼点点头:“留个印子就行了,没有一个女人会忽视这个印子的。” “我觉得不够明显,看不出牙印。” 白羡鱼瞥了谢行蕴一眼,又低头咬了一口,这一会儿咬出了一圈整齐的牙印。 谢行蕴满意道:“可以了。” “那我走了。”白羡鱼松了口气。 谁知刚走了一步,谢行蕴就挡在了她面前,“既然来了,那不如顺便看看戏?” 白羡鱼摆摆手就要走,“没兴趣,相亲有什么好看的。” 谢行蕴揽住她的腰将她扯回来,眸底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看看吧,乖。” 白羡鱼连拧他胳膊的力气都不想浪费了。 反正拧不动,还拧得她手疼。 “我生气了。”她声音严肃。 谢行蕴步伐顿了下,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白羡鱼幽幽地看着他。 男人唇边勾起一丝弧度,“可爱。” 想亲。 白羡鱼:“……” 谢行蕴深谙人心,那双凝聚寒沉锐意的眼眸可以洞察世间一切真相,也能通过一些细微的表情,看出她是不是真的生气。 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谢行蕴就把白羡鱼抱去了屏风遮挡住的里面,给她整理了下裙摆,“你就坐这,待会儿我令人划到梁角巷,那离你府上近。” 白羡鱼了无生气地靠着,一把嗓子跟掺了蜂蜜似的甜,“哦。” 谢行蕴忍不住了,低头飞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她身子一僵,放在两边的手指微蜷,“……你干什么?” 白羡鱼用白皙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睫毛眨了下,看着尤其乖巧,让人想把她欺负到哭。 谢行蕴半跪在地,抚摸她的后颈,粗粝的指腹轻抚了她的唇,那娇艳欲滴的柔唇轻轻弹了下,他的声音难以抑制的低哑,“再帮我个忙吧。” 下一秒,少女被他压入怀里,一张一合的水嫩红唇被他的凶猛而渴望的气息堵住。 她失去了支撑重量的椅子,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手臂。 …… “请问,这是镇北侯府的画舫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问话的女子穿着一身极为耀眼夺目的衣裙,一派珠光宝气。 萧正哥俩好地和白离挨在一块,“对,您是哪位?” “我是南阳王氏女,王显喻。” 萧正点点头,他瞥了眼画舫里,这个距离,公子应该是听得见的罢? “小侯爷是不是在里头?”她面露娇羞,长相虽然说不上是绝色,可也是个清秀佳人。 “在的……” 王显喻听了,紧张地攥紧了帕子,在内心给自己打了个气之后,方才走下去。 白离咬牙切齿,“你家公子倒是好艳福?” 先是对他们家小姐穷追不舍,现在又是和别的女人在这画舫相见。 事关公子的声誉,萧正把绑着他手的绳索又扯紧了些、 直扯到白离骂道:“你要勒死老子?!”萧正这才悻悻松开些,“对不住对不住。” 他放松了些,说道:“公子这不是关心白五小姐么,谷公子医术高超,说不定就能治好白五小姐呢?这一有点眉头,公子便找来了,而且长公主殿下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天天琢磨着公子的婚事,公子也是被烦的不行了,这才敷衍着的。” 白离懒得理他,“那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萧正道:“那我也不知道。” …… 王显喻进去之后,听到屏风那头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望过去,隐约可见男人背对着她,两臂像是捧着什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王显喻总感觉好像有双女子的绣花鞋一闪而过。 ? ?宝贝们这两天尽量追追文好嘛,咱们在pk! ? 有条件的姑娘们希望能全订收费章节支持一下,一直到明天中午十二点~ ? 非常感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7章 风流浪子的模样 第157章风流浪子的模样 不过这可是那位小侯爷的地盘,听闻他最是洁身自好,这应当是她的错觉罢。 画舫中一共有四扇屏风,绣着春夏秋冬,别致高雅。 男人的位置在第一页屏风的位置。 王显喻与他维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来,试探开口,“小侯爷?” 就在她以为谢行蕴不会回答的时候,屏风内忽地传来一声轻嘶声。 她感觉十分羞涩,“长公主殿下前日和我母亲说,她对我很是中意,不知道小侯爷是什么想法?” 那边久久没有回答,大约过了小半刻钟,里头才传来脚步声。 谢行蕴绕过屏风迈步走了出来。 王显喻先是有些震惊,随即有些欢喜,她看着男人坐在了屏风外的座椅上,高大挺拔,给人的感觉如同皓月寒霜,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只是那双幽沉的寒眸,透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王显喻心跳的飞快,早就听说这位小侯爷长相俊美,可不知他竟然长得如此恍若神人。 一时间她都忘记了说话,只愣愣地看着谢行蕴的一举一动。 他开始卷自己的袖口。 王显喻羞涩开口,“小侯爷喜欢喝茶么?臣女对于茶道颇为精通,不如给小侯爷沏上一壶?” 她看着谢行蕴一旁放置的桌子上头放着几只茶杯以及一只紫砂茶壶。 男人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王显喻强忍着激动,走上前,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 可这一瞄,让她顿时僵立当场。 男人唇边……留有一抹女子的口脂。 嫣红,刺眼极了。 方才隔得远,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低下头,可现在挨得近了,那抹红色的存在感异常强烈。 王显喻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他面前,慌乱地收回眼神,她咽了下口水,去拿紫砂壶,“我来吧。” 可她这一低头,居然看见了一圈牙印! 那牙印十分整齐小巧,而外圈赫然也是女子的口脂。 她惊慌地偏头看向淡定自若的谢行蕴,如此风光霁月之人,居然……居然如此放浪! 若不是今日一见,她或许还真的想要嫁给他! 她娘说了谢行蕴府上别说妾室了,就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未成婚就已经和外头的女子如此缠绵了,若是成婚了,那岂不是小妾成群? 想到刚才她余光瞥到的女子的绣花鞋,王显喻脸色发白,“小侯爷,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男人并未挽留之意,给自己斟了杯茶。 王显喻匆匆离开了,步履慌乱,脸上的表情很是庆幸。 珠帘垂下的那一瞬间,谢行蕴已经移步到了屏风里。 那里,少女气鼓鼓地抱着膝盖坐着,精巧的绣花鞋毫不客气踩在椅子边缘,小小的一团,漂亮软糯。 他走过去,微微勾起唇,“别生气了。” 白羡鱼闭上眼不理他,“你还有几个?” 谢行蕴秒懂,“应该还有两个。” “今日你抓住我了,明日你可别再想抓住我。” 谢行蕴走上前去,用手给她擦了擦脸上晕开的口脂,她的唇色本就红艳,被吻之后娇润的能滴出水来,白嫩的脸蛋周围也染上了些红,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好,不抓你。” 白羡鱼微睁开眼,看他面上的表情,像是颇为餍足,待看到他薄唇边和她同出一源的嫣红的时候,她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 这样就出去了,难怪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她一时好玩心上头,伸出手把谢行蕴的衣襟扯乱,还把他的系带给解开了一点,松松垮垮的里衣露出来些许。 谢行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作乱的小手,眸间满是宠溺。 白羡鱼带着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这样出去,保管明天你这风流浪子的名头就能传遍整座京都。” 谢行蕴笑了笑,“嗯。” “到时候你讨不着媳妇可别怪我。”白羡鱼满意地收回手。 谢行蕴往她坐的椅子旁边一靠,墨发挂了几缕在她洁白的裙摆上,略显怅惘:“不怪你,媳妇跑了都怪我。” 白羡鱼:“……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两层意思呢?” “一层意思。”谢行蕴侧头,侧脸轮廓完美,“我的夫人只会是你。” 空气忽然安静。 白羡鱼忽略到投掷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 两人没说几句,就有一道脚步声传来。 白羡鱼提醒他,“该你出场了。” 谢行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袍子,挑了挑眉迈步走出去。 他走出去没有多久,就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颇为好听。 白羡鱼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窗棂的日光洒在她的脸上,静谧又美好。 这个女子穿着一身木楹花刺绣衣面,发髻饱满显得乌发靓丽,小家碧玉的长相,说起话来也柔,“小侯爷,臣女孟馥。” 临川孟氏出了许多太傅,祖上也多有帝王之师,因此孟氏女从小受到的教育就非寻常人家能够比拟,每当有孟家女及笄,便有许多王侯贵族前去提亲。 这孟馥便是孟家的嫡女。 谢行蕴道:“坐。” 孟馥一直低着眼,未曾抬头,闻言也只是就近坐下,可脸颊上的红晕却一直不曾消退。 让她坐下之后,眼前的男人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孟馥只能听到他轻扫茶盖的声音。 过了一刻钟,她方才大胆地抬起眼睛。 这一眼,惊地她当场失了仪态,“小侯爷,你……” 谢行蕴衣衫半褪,腰带连着里衣都摇摇欲坠,嘴边还有手臂上都有女子的唇印,暧昧的咬痕,仔细分辨,这空中分明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女人身上的香味。 孟馥出身书香门第,最是规矩,向来不齿于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 她觉得自己和母亲都被长公主殿下给戏耍了,“小侯爷见客,都不需要整理整理自己的仪态吗?” 谢行蕴半阖着眼,“本侯……” 忽地一杯茶水浇在了他的脸上。 谢行蕴:“……” 孟馥浇了水,羞怒地看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跑开了。 白羡鱼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男人一脸郁闷地用帕子擦拭脸上的茶水。 她反应过来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人泼了?” 谢行蕴瞧着她,“你好像挺高兴?” “嗯嗯。”白羡鱼幸灾乐祸地笑:“看来我刚才给你拨弄的还像刚做过不正经事情的样子。” “经验之谈?” 白羡鱼疑惑地抬头看他。 谢行蕴慢慢勾起个弧度,“三两下就弄地神似,是不是对这样的我记忆尤深?” 白羡鱼:“……”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一些被翻红浪还有谢行蕴仰靠着床头休息的画面。 同样也是衣衫凌乱,与现在不一样的是,那时候的他呼吸也沉重絮乱。 她耳朵尖红了红,“不要脸。” 谢行蕴心情大好,眸底闪过一丝促狭,“我也对那样的你印象深刻。” 白羡鱼:“……” 长发披散在雪白圆润的肩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现在的白羡鱼及笄没多久,身段虽好却还是有些少女的青涩,而那时已为人妇的她眉目间有种浑然天成的媚态,让人欲罢不能忘。 白羡鱼看着谢行蕴在她眼皮子底下走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俊脸微红。 她眼皮狠狠跳了两跳,“你想什么呢?” 谢行蕴捂住唇轻咳一声,“没什么。” 做了这么久夫妻,白羡鱼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虽然……她并不懂多少,可也感觉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白羡鱼把他推出去,“赶紧出去,不是还有一个吗?” 谢行蕴脸上的水渍都没有擦干净,就被她推了出来,可他脸上兴味盎然,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心里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些阴暗想法。 譬如将她弄哭,把她惹得气鼓鼓地,然后去哄她,顺便让她咬一咬再骂几句混蛋出出气。 想想就有点手痒。 想一件件做。 谢行蕴努力克制住自己,轻叹息了一声,若是有一日他在她面前暴露了本性,她动不动就会掉眼泪,怕是会吓哭她吧。 这最后一个女子是裴州慕氏女,叫做慕蓉。 她与前几个女子都不一样,来了之后直接无视了萧正,径直走了进去,眉宇间傲气十足,可妆容也是花了许多心思的,装扮无一处不精致,将原本只能算是寻常的长相衬出了一股贵气。 “小侯爷?”慕蓉扬唇朝谢行蕴走过去,颇为大胆地直接往他那边看去。 看到谢行蕴身上微湿的衣领还有暧昧的痕迹之时,慕蓉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白羡鱼被刚才谢行蕴说的那几句话彻底驱散了睡意,她瞥了眼屏风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茶壶。 坐这么久了,她有些口渴了。 屏风挡着,应该是看不清楚的吧。 于是白羡鱼挪动了下位置,去够茶壶。 慕蓉僵硬片刻,立即又恢复了笑容,“小侯爷怎地衣衫不整就出来了,臣女帮你收拾一下罢?” 谢行蕴冷扫她一眼,“不必。” 画舫中沉默了几个瞬息,接着慕蓉的声音又响起,“我听闻小侯爷最是不喜女人近身,寻常男子这个时候都已有贴心人,可小侯爷身边没有,现在故意这样见我,难道是在试探臣女的心意吗?” 白羡鱼往屏风外看了一眼。 他不是在试探你的心意,是想绝了你们的心思啊。 她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而此时的白离终于趁着萧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磨破了绳索,用力一蹬船板,跳到了画舫的二楼! 萧正立刻清醒,惊道:“白兄弟!” 白离呵呵两声,“少废话,我现在就要带我家小姐走!” 萧正一看这还了得,立刻也一蹬船板跳上去追着他缠斗! 白羡鱼正要喝茶,忽地船板一晃重心一歪,差点直接摔下去! 好在她拉住了雕窗边缘这才稳住! 正心有余悸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她拼了老大的劲才没有摔下去,可茶杯里的茶在这接二连三的动静下倾倒了出去! 白羡鱼暗道一声糟糕。 屏风外,谢行蕴岿然不动,可慕蓉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看到了溅落在地的茶叶和水渍,还有倒下去的瞬间看到闪过了一片白色裙角! 慕蓉如遭雷击,方才她还以为是谢行蕴在试探她,可万万没想到,这画舫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女子! 她手指抓着船板,“小侯爷,我看里头还有一位妹妹,不如让她出来见个面吧?” 说完,不等谢行蕴回答,她就直接冲了进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 谢行蕴眯了眯眼眸,先她一步站在了白羡鱼面前。 白羡鱼听到动静之后立刻就把锥帽给重新戴上,刚戴好谢行蕴就将她挡了个严实。 慕蓉看到了男人玄色袍子背后的裙摆,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还是不死心。 天知道她听到母亲说,自己有机会嫁给谢行蕴的时候她心里有多高兴! 可是现在,他居然抱着一个女子这画舫当中耳鬓厮磨,把袍子都揉乱了! 慕蓉试图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可是她还戴着一顶锥帽,身形也被完全挡住了,根本就看不清。 她咬牙道:“小侯爷,这个妹妹是谁啊?是婢女吗!” 谢行蕴的声音冷的掉渣:“她是我的心上人。” 白羡鱼在他怀里抬头。 “我不信!”慕蓉气势汹汹就要冲上前去,可下一秒顿时僵住! 男人低头,像是掀开了女人的面前的薄纱,他毫不费力地抱起她,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更像是在安抚。 可在慕蓉这里仿佛被放慢了几十倍。 谢行蕴转头,眸底冰寒一片,“你可以滚了。” 慕蓉倔强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哭着跑出去了。 白羡鱼看她的哭声远了,才重新坐下,有些紧张地拍拍胸脯:“吓我一跳,这画舫怎么回事,一晃一晃的。” 谢行蕴把她的锥帽给取下,面不改色道:“兴许是浪吧。” “哦。”白羡鱼伸了个懒腰,“方才你不是说要送我去梁角巷吗,现在能走了吗?” 谢行蕴笑得意味深长,“当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8章 以后在你院子旁买个院子 第158章以后在你院子旁买个院子 白羡鱼这时才想起来白离,朝外张望了一下,“白离呢?” “萧正正在招呼他。”谢行蕴目不斜视,“我令船夫出发。” 白羡鱼嗯了声,懒得动弹了,这一连来了好几个女子,她现在若是出去进了将军府的马车,容易被猜出身份。 正好有水路可以走,那便再等等再下画舫吧。 谢行蕴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热乎乎的红枣糕,“还想吃吗?” 白羡鱼眼睛一亮,“吃。” “给你。”谢行蕴的声音夹杂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不过女孩没有听出来,“刚才出去那人还没走。” 白羡鱼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可想到了谢行蕴之前说过的话,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好。” 她拿过来打开棉纸,细细品尝。 谢行蕴在她身边坐下,支着下巴看她吃东西。 这还是他表明心意以来,她第一次没有拒绝他送的吃的,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紧张过后的轻松氛围让她降低了心防。 不管原因是什么,谢行蕴心里都充斥着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白羡鱼很快就吃饱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抬起眼皮看着男人,“你要吃吗?” 谢行蕴点头。 白羡鱼把糕点给他。 这时已经行至水中央,宽阔的河面上不只有他们一艘,不少画舫装潢华丽,里面笙歌燕舞,达官显贵举着酒樽高声谈笑。 白羡鱼却觉得河上的风吹得人有些懒洋洋的,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瞅了一眼外头,晌午已经快过去了。 “谢行蕴,我怎么感觉我们走的这么慢?” 谢行蕴挑眉,“错觉吧。” 白羡鱼看着他手里的红枣糕,疑惑地皱眉,他都没有吃几口,难道她真的就只睡了一下就起来了? 她趴在窗户旁低头看了眼水流,瞧着速度挺快的。 白羡鱼放下心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榻上,又睡了一小会儿。 结果起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在这条水路。 白羡鱼:“……” 她看向若无其事的谢行蕴,“我们是不是在这里绕圈?” 谢行蕴目光闪烁,“那条水路人多,我们走这条正好观赏景色。”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跑到船尾。 谢行蕴略有些失望,把红枣糕仔细收好,然后跟着她走了出去。 听她皱眉交待完船夫他才靠近。 白羡鱼本想就坐在船板上的,可看见谢行蕴也来了,就又走了回去,不过没有走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坐在了靠近船头的位置。 谢行蕴便也掉头。 画舫里,白羡鱼把两条长腿伸直,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一艘船,那两人似乎是一对夫妻,女子情意绵绵地靠在男子身上。 谢行蕴在船尾站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等她收回视线了才挪开脚步。 白羡鱼瞪着他,语气有些凶,“干什么?” 谢行蕴敛着眼皮,“还吃吗?” 他从怀里拿出剩下的糕点,送到她面前。 白羡鱼看着上面精心打好的结,还有一丝不苟的包裹手法,忽地意识到,刚才谢行蕴不会是不舍得吃吧? 所以她睡了一觉起来,他还只吃了一小点。 这几文钱的糕点被做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王侯之子如此珍惜吧。 白羡鱼拿了过来,咬了一口。 算了,反正她今日也没有什么事。 谢行蕴唇角微弯,坐在她身边。 白羡鱼一个人全部吃完了,只剩下一小块刚才被谢行蕴咬了,但是没有吃完的,她转头想给谢行蕴,可她发现谢行蕴散漫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刚才那对小夫妻,现在已经抱在了一起,开始互相亲吻,两人皆是十分投入,不知道自己吸引了多少目光。 白羡鱼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谢行蕴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这个姿势,和那对小夫妻一模一样。 白羡鱼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谢行蕴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很好看?” 白羡鱼:“?” “我看你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不如我们两个也试试?” 试试什么? 白羡鱼反应慢了一拍,温热的唇上被烙下一吻。 “……” “谢、行、蕴,你又亲我!”白羡鱼揩了揩自己的嘴唇,娇嫩的脸蛋气鼓鼓的,羞恼道:“放我下来。” 方才他亲她的事情她都还没有和他算账呢,现在又亲! 这男人是有什么不亲人就会死的毛病吗? 谢行蕴面对她的控诉,心里有种强烈的,想要她弄得哭出来的欲望。 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种心理从何而来。 好似从上一世开始,他就特别喜欢看她为他哭的样子。 梨花带雨,哭得人心魂皆颤,可哄不好的时候,又会觉得慌乱。 白羡鱼没花多大力气就挣脱了谢行蕴的手,然后气冲冲地跑到船头,小脸绷着,“谢行蕴,你要是在下船之前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游回去。” 她袖口中伸出的一根手指修长白皙,指尖粉嫩。 谢行蕴忍不住逗她,“原来小鱼儿还会游水,这我倒是不知道。” “我当然会。”白羡鱼底气不足,她水性其实差的一塌糊涂,“所以你别过来,我坐在这里吹风。” 谢行蕴听了她的话,反而站起来了,迈步朝她走去。 白羡鱼:“……” “别过来,过来我真跳了。”白羡鱼威胁他。 谢行蕴挑眉,故意放慢了脚步。 白羡鱼站起来,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船头是个尖的,越往后,可以踩得地方就越少,落脚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块已经是空的了! “你……” 少女的尾调拖长,紧接着噗通一声落水声! 谢行蕴瞳孔微缩,“小鱼儿!” …… 卢溪并没有回御史府,而是去了长公主府。 静安长公主和果盈站在湖边,果盈端着装着水果的金盘,前者从后者那拿起一颗葡萄吃下,面色惆怅,“你说,本公主给蕴儿选的那几个,他能有中意的吗?” 果盈有些为难,“殿下想听实话吗?” 静安长公主皱眉,“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镇北侯家不可无后,南诏王的承袭不能断。” “……是。” “殿下,卢家长女卢溪求见。”侍卫上前几步,抱拳道。 静安长公主打起精神,“让她进来。” 卢溪很快就被领到她们两人面前,脸色委屈,手帕捂着嘴。 “长公主殿下!”她像是见到了宠爱自己的长辈,步伐加快了些许。 静安长公主眉心狠狠一跳,“怎么了?” “臣女方才与小侯爷在画舫中相见,可是没有和他说两句话,他便……他便让臣女离开,而且他身旁的侍卫还说,小侯爷身边早就有了其他的女人,臣女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卢溪声似莺啼,眸子凝着几分脆弱。 静安长公主面色微僵,“胡说,蕴儿身边根本没有女人!” “那他的侍卫如何会这样说?”卢溪抽泣了下,“臣女并非质问殿下,不过是……殿下也清楚臣女的心思,若是小侯爷身旁有人了,臣女也不想拆散他们,小侯爷幸福就好。” “本公主知晓你心意,多善解人意的孩子啊,蕴儿居然这么顽固。”静安长公主拉过她的手背拍了下,“你且等着。” 卢溪小声道:“是。” 静安长公主把果盈叫到一边,“查查现在那几个女子是否已经离开。” 正吩咐着,又一侍卫抱拳上前道:“殿下,公子的船已经驶离朱雀大街。” 静安长公主嗯了声,心里的怒意却蹭地一下起来了,“知道了,现在即刻准备画舫,追上他。” “是,殿下。” 已经驶离朱雀大街,意味着他或许都没有见完她给他安排的女子,就已经离开。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胡闹。”静安长公主沉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蕴儿饱读诗书,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道理!” 卢溪听见这话,脑海中飞快闪过什么,可太快了,她抓不住。 “卢溪,跟本公主来。” 卢溪点点头,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是。” …… 白羡鱼险险抓住船尖,才没有呛进河水,身子像是突然被冻住,湿重的衣裙拖在身上。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她掉水的那一瞬间,谢行蕴就到了船头,并将她从水中捞出。 他把她抱进了画舫的二层。 “怎么还往后退,我又不是猛兽。” 白羡鱼打了个哆嗦,幽幽道:“猛兽没你可怕。” 谢行蕴不置可否,把她放在榻边,往她身前看了一眼。 白羡鱼警惕地护着,“看什么?” “看你伤口。”谢行蕴不放心,“碰水了,痛不痛?” “不痛。” 其实还是有一些痛的,虽然已经愈合了,可毕竟是新伤,这些天沐浴都避开的,白羡鱼呼吸声重了些。 得到她的回答了,他才离开了些许。 谢行蕴环顾四周,想给她找衣服穿,可是这里只是一个简单的用来休憩的房间,并没有多余的衣物。 “把衣服脱了。” 白羡鱼道:“不脱,一会就干了。” 谢行蕴没有说话,撕下一块自己的袍子,然后三两下将眼睛给蒙住。 白羡鱼睁大眼,腿弯起就想要跑,可被男人抓住了脚踝。 “谢……”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点了几个穴。 白羡鱼:“……” “河水脏,伤口感染就糟了。” 他知道她会逞强,可比起让她讨厌,他更在乎她的身体。 谢行蕴皱眉蒙着眼,凭着自己的印象给她整个剥了出来,白羡鱼是坐着的,他把她抱到腿上,接着一件一件给她脱去。 白羡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在她身上擦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可她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谢行蕴是不是故意的,解个带子也解不开吗? 后腰一直被他手心炙热的温度灼烧,尤其是她现在浑身湿透,这种感觉就越加明显。 白羡鱼轻颤了下,下巴抵在他宽厚结实的肩膀上,紧紧闭着眼。 谢行蕴并非故意,他想迅速解开,可越解越乱,沉思两秒之后,他直接扯断了带子。 感受到白羡鱼在他怀里抖了一下,他凑到她耳边道:“这样快些,别怕。” 两人都看不见,也就不知道现在的场面多香艳。 玄色衣袍之上,白羡鱼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白皙通透。 谢行蕴也没有忘记给她去除鞋袜,她的脚小巧如软玉,还没有他的手大。 只剩一件肚兜的时候,她全身的肌肤都红透了,从脸红到脚趾。 “剩下的你来吧。”谢行蕴呼吸重了些,“要是你不想,我也可以帮你。” 白羡鱼睁开眼睛,用眼睛告诉他,她很想,她自己来! 谢行蕴失笑地亲亲她的鼻子,轻柔地含着她的唇辗转反侧,接着用被子将她整个人都裹住,放在了榻上。 伸手解开她的穴,接着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白羡鱼把自己裹得严实,吐出一个字。 “滚。” 谢行蕴手指触上左脸,将蒙眼的布缎扯下。 白羡鱼打完之后才有点害怕。 她居然打了谢行蕴一巴掌! 谢行蕴还让她打到了。 可事已至此,她默默咽了下口水,“是你方才……” 她的话被男人堵在喉咙里。 谢行蕴沉着眸子压上来,将她的手从被褥当中找出反扣在头顶。 她被吻的七荤八素,肚兜也不翼而飞。 接着耳垂一痛,她脚趾微蜷,谢行蕴沿着她的耳后根细细地吻,“再讨厌,你也是我的。” 白羡鱼根本说不出话,眸中蒙上一股雾气。 “……只能是我的。”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低哑狠厉,寒沉的墨眸深不见底,像是带着某种毁灭的力量。 白羡鱼从没有见过谢行蕴这个样子,看一眼就让人心里害怕的打颤。 不知过了多久,谢行蕴才放开她。 白羡鱼仰着头,长睫还挂着雾水。 谢行蕴单膝跪上榻,轻柔地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我心悦你。” 白羡鱼睫毛一颤。 他嘴角微扬,可轻而易举地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难过,“现在你嫁不出,今日之后,我也娶不到,不如就凑合过一辈子吧?” 白羡鱼心里仿佛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不要。” 谢行蕴的眼神居然很温柔,“不嫁也行,以后我就在你院子旁买个院子,七八十岁还翻墙过去给你送糖葫芦。” ? ?哎,今天是差点黑化的小谢。 ? 求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9章 发现了他的秘密 第159章发现了他的秘密 白羡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墨发变成银发的,七八十岁的谢行蕴,翻了墙过来,手里笨拙地拿着些小姑娘喜欢吃的东西。 她想着想着,忽然笑了出来,凝滞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没那么压抑。 “那时候你还能翻墙?小心把腰给闪了。” 谢行蕴轻笑:“闪了腰也给你送。” 白羡鱼默默把被子捂得更严实了,方才谢行蕴的模样真的有些吓到她了,看他眸间的疯狂神色,她还以为谢行蕴要对她做什么,可他除了亲她的嘴和耳朵脖子之外,并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 可脱去了衣服之后确实舒服了些,就是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谢行蕴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站起身道:“我去给你拿药,暂且忍忍。” 白羡鱼没有抬头,下巴轻点了下。 谢行蕴出了房间,萧正就从一侧跑来,抱拳道:“公子,长公主殿下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长公主殿下也是坐的画舫来,就停在我们旁边,现在长公主殿下已经在一层等着公子你了。” “……嗯。”谢行蕴停顿两秒,“拖住她,不要让她上来。” “是,公子!” 谢行蕴进了另一间房,从抽屉中找出了药,给白羡鱼送去。 白羡鱼伸出纤白的手臂拿了过去,谢行蕴用帕子过了干净的水,拧干给她,“先擦擦。” 她拿起巾帕轻轻擦拭,就听得谢行蕴道:“待在这里不要下去,我去去就来。” 白羡鱼不明所以地点头。 看她这样乖巧软糯的样子,谢行蕴有种金屋藏娇的错觉,他勾起唇,“若是你嫁给我,我不会让母亲为难你。” “若你不想和她见面,我便不让她来镇北侯府。”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白羡鱼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那可是静安长公主啊。 谢行蕴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正琢磨着,耳侧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从一层传来的。 白羡鱼边给自己抹药,边好奇地看向窗户的位置,好像她的声音就在她底下。 谢行蕴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静安长公主。 静安长公主身边的卢溪见了他,眼眶立刻涌上眼泪,泫然欲泣道:“小侯爷。” 谢行蕴脸上不带任何感情,迈步到了一层,甫一坐下,静安长公主就直接道:“蕴儿,我今天来这,就是想要告诉你,趁早死心!” 萧正守在白羡鱼的门口,同样侧着耳朵在听底下的动静,印象里静安长公主再如何生气也不会对公子摆脸色,可现在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静安长公主说的掐头去尾,可知情的人一听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谢行蕴听了之后,淡道:“那孩儿与您,便无话可说。” 卢溪很是不解,却更加证实了心里那个猜测,原来谢行蕴身边,真的是有女人的! 就连静安长公主都知道她的存在! 不过很显然,静安长公主并不喜欢那个女人。 静安长公主气极,“那是外人,我才是你生身母亲,你难道要为了外人忤逆我!” 谢行蕴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不敢忘,可她,远比我的命重要。” “若是母亲觉得受到了忤逆,那便等她百年之后,再令人将孩儿挫骨扬灰吧。” 静安长公主险些要把扶手给捏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居然叫她,在白羡鱼百年之后,令人将他挫骨扬灰! 她既觉得心寒又觉得悲哀,“你看溪儿哪里不好,她从小就喜欢你,你放在心上那个女人呢?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你还要凑上去,什么都想着她,蕴儿,你糊涂!” 卢溪目光微闪,“殿下莫生气,小侯爷现在年轻气盛,容易钻牛角尖也是正常的。” 谢行蕴没有看两人,“母亲还有何事?” 他得去给小鱼儿买裙子了。 静安长公主站起来,声音颤抖,“你是铁了心不肯定亲?” “分人。” “所以不是她你就不定亲,不是她你就不成婚?你让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谢行蕴已经是重活一生的人了,上一世他为镇北侯府主持大局,为武宣帝清扫障碍,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这一世,他并不想再像那样活。 “嗯。” “嗯?”静安长公主气笑了,“好啊好啊,我明日就去和我皇兄请旨,让他给你赐婚!” 她把卢溪扯到跟前,气道:“你就和她成婚!好好准备吧!” 卢溪心中一震,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抑制的激动,她正要说话,可谢行蕴的声音猛不丁响起。 “那孩儿只有……抗旨不遵了。” “抗旨不遵?”静安长公主边说边往后退,“你可知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 谢行蕴淡漠道:“那又如何。” …… 白羡鱼本来还在听着,可是被窝太舒服,她方才又被消耗了些体力,忍不住眯了一会儿,这一眯直接就睡着了。 昏睡的时候,她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接着又挨上了一层柔软的被褥,她觉得很熟悉,便睡地更沉了。 醒来的时候白羡鱼头昏脑涨的,睡得太久了,都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她先是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她在谢行蕴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白羡鱼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这里了,掀开被子一看,身上已经换上了寝衣。 她脸一红,轻抓了一下衣服下摆。 谢行蕴人怎么不见了,还把她带到他的房间里? 白羡鱼蹙眉下了榻,可是鞋袜也湿掉了,她想了想,还是不想穿湿的,于是赤着脚想去倒水。 案上摆着一个精巧的茶壶,设计地尤其精美,她提起来,结果没有提动。 可是……书案旁侧,居然缓缓出现了一个暗格! 白羡鱼怔愣了下,里面放着几个画轴,有一卷画送开了些许,隐约可见女子的身形。 她白嫩的脸迅速爆红,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拿。 指尖都在抖。 白羡鱼拿起了那副散开的画,耳朵红着打开…… 那上面的场景十分的眼熟,就是侯府里的扶风水榭,四周珠帘蔽日,美人榻上,女子纤腰丰盈,长腿勾起,眉眼柔媚,诱人的像是个妖精。 而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被一个男子抱在腿上。 这分明就是她和谢行蕴! 白羡鱼惊地松开了手,可是身后贴上了来了一个滚烫的身躯,将她从后抱住,顺便接住了从她手中掉落的画。 谢行蕴出现地悄无声息,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边,“看到了?” 白羡鱼耳垂红的能滴血,胸前剧烈起伏,“谢行蕴,你混蛋!” 她低头,恶狠狠地咬他的手臂。 谢行蕴脸上也有些燥,难得露出几分窘迫,“我没想到你会看到。” “你居然画……画这种……”白羡鱼话都说不全了,脑海里还是方才画里的画面。 谢行蕴只得转移话题,“我叫人备了水,你先沐浴吧。” 白羡鱼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暗格上,那里还有几幅画,她都没有勇气打开看看,谁知道这男人表面一本正经的,实际就是个衣冠禽兽。 “好了,不生气。”他在她脖颈处轻蹭了下,“不会有别的人看到的,萧正也不知道这里的东西。” 白羡鱼脸红的不像话,“你这个流氓,混蛋!” 谢行蕴认错,“我马上就烧了,嗯?” “你烧了有什么用,难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这样的画面吗?” “……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自控力为零。”谢行蕴贴的更近了,近的白羡鱼能感受到他蓬勃的腹肌,“夫妻这么多年了,我只有你,也只会对你有想法,你要是不喜欢,我……” 白羡鱼抓着他的手,偏眸盯着他,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 “我尽量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 白羡鱼:“……”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来了。” 谢行蕴嗓音平淡,“抬进来吧。” “是,公子。” 仆人在盥室放好水桶就出去了。 白羡鱼听那边没动静了,才羞恼道:“放开我,我要去沐浴。” 谢行蕴放开她,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白羡鱼快步走到盥室前,停了两秒,“你给我出去。” 谢行蕴无辜道:“我不会看。” “我不相信。”白羡鱼转过身盯着他。 “嗯。”谢行蕴瞥了眼她白嫩的脚,“地上凉,你快进去吧。” 白羡鱼看他出了门,才踏进了盥室,水温刚刚好,她忍住不去想刚才的事情。 可是那幅画好似在她脑海里扎了根,怎么都挥之不去! 原来那个时候谢行蕴还画了一张画,她总是觉得谢行蕴或许还是上一世那样清心寡欲的性子,那时候的事情多半是她主动,谢行蕴倒像是被她缠的无计可施,所以才满足她。 虽然每一回她都付出了代价……可她印象里的谢行蕴,应该是皎洁如明月,清冷如霜的人物,别说自己画了,就连想象他看春宫图都是一种亵渎。 可是他真的画了。 画的主人公还是他和她!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谢行蕴是怎么做到,画了之后还从容淡定地像个没事人一样的。 白羡鱼从前还想过,像谢行蕴这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或许不会有什么改变,或许也只是淡淡地说句喜欢。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行蕴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的…… 白羡鱼想不出形容的词,姑且用个不要脸吧,她觉得谢行蕴喜欢她这件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 谢行蕴去了另一间厢房,同样也是他院子里的,方才他抱白羡鱼回来时,便是在这里给她换的衣服,现在这里还有一套她的湿透的衣裙。 也是他亲自带回来的。 他身边没有人,猛地出现一套女子的裙子,交给仆人浣洗多有不便,好在裙子也并非弄的很脏。 谢行蕴方才就是给白羡鱼洗裙子去了。 现在趁着她沐浴的时候,他正好可以将她的裙子烘干。 前面几件都进行的很顺利,可到了绯红色的肚兜的时候,谢行蕴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没有犹豫几秒,他就拿了起来。 刺绣精美,材质柔顺,谢行蕴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想到这小衣是贴着哪一处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么小,小鱼儿是怎么穿上去的。 谢行蕴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了下,闭上眼摒弃杂念,专心给她烤干。 …… 白羡鱼沐浴完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谢行蕴给她带的居然还是布艺坊的衣裳,和她身上那一件一模一样。 她从博古架上拿下来,翻找了下,顺利找到了一件崭新的肚兜。 对了,其他的衣裙她可以不要了,但是她的肚兜得拿回来。 可是这要怎么开口?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先穿好衣服再想吧。” 出了盥室,白羡鱼正想着怎么离开,谢行蕴就敲了敲门。 她走过去,也敲了一下。 谢行蕴便推开门进来。 白羡鱼身上清香四溢,肌肤吹弹可破,香温玉软的,像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抱着他喊他。 【夫君,累不累?】 谢行蕴眸光霎时变得深黯。 白羡鱼则是斟酌着开口,“那个,我的肚兜你放在哪里了?” 谢行蕴静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团嫣红的小衣。 白羡鱼:“……” 他居然把她的肚兜揣在怀里! 谢行蕴想了想,“你还要吗?” 白羡鱼警惕道:“要。” 他不会想…… 谢行蕴失笑道:“想什么呢,我想说,要是你不要,那便烧了。” “哦……还是烧了吧。”白羡鱼觉得拿回去也不太方便,万一要是掉出来,那就有些麻烦了。 她顿了顿,面色微红地补充道:“还有你的那些画,全部烧了。” “好。”现在的谢行蕴似乎很好说话,“还有吗?” 白羡鱼道:“没有了。” 谢行蕴盯着她的眼睛,“今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0章 南柯 疯长的念想 第160章南柯疯长的念想 白羡鱼诚实点头。 谢行蕴看着她,郑重道:“我不会伤害你。” 白羡鱼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或者就是不想再想这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去将军府也要经过我府上,我令人将闸门打开,先将你安置在这,等你醒了之后就可以沐浴换干净的衣服。” 他想的倒是挺周到。 白羡鱼嗯了一声,“那我现在想回府。” 谢行蕴道:“我送你。” 为避人耳目,白羡鱼是从侯府后门走出去的,谢行蕴安排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镇北侯府就在宫城脚下,看日头她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 正要收回视线,白羡鱼忽然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等等!” 谢行蕴睁开眼睛,“怎么了?” 白羡鱼仔细看了眼行走的人,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见到个熟人,打个招呼。” 马夫停下。 白羡鱼下了马车,叫住了正要拐角的人。 “流云姑娘。” 流云稍稍一顿,疑惑地转头,看清是白羡鱼之后脸色意外,但马上挂上了笑容,“白姑娘,奴婢正要去找你呢!” 白羡鱼看了眼周围,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是你家主子让你来找我的吗?” “正是。”流云笑着说:“主子说上回白姑娘你给她选的裙子很是好看,很适合她呢。” “还说什么了?” “主子还说,八皇子最近长身体,想给八皇子也换身好看一点的衣裳,不知道能不能请白姑娘再挑挑。” 白羡鱼心道,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舒服,也许她的选择没有错。 “知道了,我会帮许常在好好挑挑的。” 流云笑嗯了声,“那奴婢既然在这里遇到白姑娘你了,就不去布艺坊了,奴婢现在就去禀告我家主子。” “去吧。” “多谢白姑娘!” “不必客气。”白羡鱼默默在心里补充了句——以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就是流云心思单纯,不过……倒是正可以迷惑视线。 那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保下她的家人,这她倒是可以让三哥求求情。 目送少女进了石狮坐镇的府邸,谢行蕴方才令人打道回府。 白羡鱼睡的是他的房间,她走之后空气都是清甜的。 谢行蕴在床沿坐了一会儿,随后走到书案边放置香炉的地方,再从暗格当中取出一小块香料。 一取出来,室内便幽香四溢。 他皱了下眉,快速将香料彷放入炉鼎,很快,轻渺的细雾升起。 南柯,可助眠,清智,偿愿,更有传言,可以令人回忆起前世记忆。 谢行蕴沐浴之后,便躺在了白羡鱼躺过的地方,他抱着她睡过的被褥,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 梦境中睁眼,谢行蕴坐起,手搭在膝盖的位置,再看身上的穿着,中衣长袖,以及放置在他枕边的娟秀的,属于女子的寝衣。 小鱼儿去哪里了。 他推开门出去,梦里的场景十分真实,仿佛真的回到了那段岁月。 已经是青年的萧正抱拳,“公子。” “夫人呢?” “夫人在膳房给您做吃的。” 谢行蕴的院子里是有专门的膳房的,他点头,朝膳房走去。 尚在门口,就看见了在案台忙活的白羡鱼。 她穿着华贵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的是淡雅的粉荷,袖口叠花,侧脸明艳动人。 明明下午方才见过,现在只是看个背影都觉得奢侈,从前他没有在意的这些细节,没有来看过的风景,现在倒是借着南柯一点一点弥补了遗憾。 她喜欢了他这么久。 而他好像……错过了她好多年。 谢行蕴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少加点糖吧,他不爱吃糖,我的就另外做。”白羡鱼对着两团面粉思考,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放在这只手的手肘处。 身后缠上一双铁钳般的胳膊。 她微怔,转头看向男人,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夫君。” 谢行蕴心头微酸,抱着她没有说话。 白羡鱼面色酡红,“夫君,这是膳房,你先放开我,要是让下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想放开你。” 白羡鱼一震,声音娇软地不成样,“可是……” “你喜欢我吗?”谢行蕴忽然问道。 “我……”白羡鱼脸蛋爆红,“夫君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吻她的脖子,轻声道:“说。” “我……我爱你。”白羡鱼的声音坚定且羞涩,白皙的小脸宛如最娇嫩的月季花。 听到她的回答,谢行蕴眼眶瞬间酸胀不堪,“你爱我的,对吗?” “我心悦你,只心悦你。” 谢行蕴放在她肚子上的手逐渐用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骨子里。 良久,他缓声道:“我也心悦你。” 白羡鱼的心里像是裹了蜜糖一般甜。 谢行蕴说他心悦她欸。 她好像……等到他喜欢她了。 白羡鱼在他怀里转身,眼睛亮晶晶的,“我好幸福呀。” 谢行蕴眼角泛起血丝,“我会让你幸福的。” 这一世,他会用命护着他的小鱼儿。 白羡鱼点点头,笑道:“我相信你。”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白羡鱼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灼热。 她睁大眼,不可思议的样子。 接着,下一秒,案板上的东西被一扫而空,清脆的罐瓦落地声仿佛敲在了白羡鱼的脑海中。 “夫……夫君。” 罗裙褪下,罗袜掉落在俊美男人的腿侧。 谢行蕴取下她的钗环,一头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白皙莹润的背。 白羡鱼坐在案台上,不知所措地抱着男人的脖子。 “回房,好不好?”她语调打颤。 光天化日之下,外头甚至还能听到侍卫的脚步声,膳房的窗户常年都是打开的,他们正对着门。 她不知道这是谢行蕴的梦境。 在谢行蕴的梦境里,这些侍卫永远不会发现。 谢行蕴吻了吻她的小腿,将她拽了过来,“别紧张。” …… 醒来之后,谢行蕴又沐浴了一次。 鼻间若有若无的香味提醒他,又回到了现实,他闭上眼。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小鱼儿怕他是正常的,求不得,爱别离,纵然他可以随时去见她,可他还是快要思念成疾。 他迫切地想要她爱他。 不顾一切地将她困在身边,成了他每个夜晚都要竭力克制的想法,像是疯长的藤蔓,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尖刺扎入骨血。 …… 卢溪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身旁的婢女给她掌灯,路过一座茶楼时,里头传来一个女子羡慕的声音。 “若我是白羡鱼就好了,小侯爷就能为我冲冠一怒为红颜!” “……真的假的呀,我都听好些人说了。” “肯定是真的啊,瞧见日你是没瞧着,可我瞧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 卢溪脚步一顿,愕然道:“你去打听打听他们在说什么。” “是,小姐。” 婢女走进问了两人一些话,那两人还朝卢溪看了一眼,继而和婢女说了什么。 婢女眼睛瞪圆,小跑着过来禀告,“小姐,他们说的是小侯爷和白家的白羡鱼。” 卢溪回忆起那日在布艺坊的惊鸿一瞥,心里的危机感顿时浮现,“说的什么?” 婢女简单将她从两人口中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 卢溪虽然早有准备,可真真切切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小姐!”婢女赶紧扶住她。 卢溪想到了今日在画舫中静安长公主和谢行蕴的对话,他们说的,就是白羡鱼吧! 她终于想起了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 她听家中庶出的妹妹说起过,白羡鱼生来就是孤独一生,子嗣凋零的命! 还说京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她当时只道是乱说,可现在想想,或许是真的! 长公主说的话就可以证明! 卢溪想通这一层之后,转念之间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白羡鱼绝对嫁不进侯府的,她还是有希望的。 她两只手紧紧相握,“还记得今日白羡鱼穿的衣裙还有钗环吗?” 婢女点点头,“记得,白家小姐的衣裙便是布艺坊中卖的,那只钗子实在好看,奴婢也记得清清楚楚。” “去给我买一套来,钗环你画出来,给我过目之后就去令人打造。” 婢女有些意外,“是,小姐。” 卢溪摸摸自己的发髻,那日她穿了白羡鱼在宫宴当中穿的裙子,谢行蕴便多看了两眼,要是……她和白羡鱼打扮的一模一样呢。 …… 若是从前,卢溪是没有法子买到白羡鱼的衣裳的,但现在白羡鱼为了照顾自家生意,所以时不时会去布艺坊挑几件穿着,连带着生意越来越好。 而在这交往的过程中,白羡鱼和宫里的接触也越来越频繁,往里头送衣裳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跟着盛掌柜的去。 因为宫里的都是些贵人,盛掌柜的都是自己去送做好的衣裳的。 各宫各殿,她送个几回就清楚了,比白羡鱼了解的还多些。 这日进宫,两人先是去了安贵妃的长春宫。 长春宫内,五皇子李意正在和安贵妃讲话,他皱着眉头提起那日宫宴上的事,“母妃,长宁都已经十几岁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您就不应纵着她胡来,上回您居然还和长宁串通好去陷害白羡鱼,她哥哥知道之后,回京都就参了外祖父一本,再来两次,他怕是要记恨上孩儿。” 安贵妃为自己辩驳,“本宫当时岂知道宁儿想要捉弄的是人是她,宁儿只和本宫说要本宫带着皇上去偏殿,结果里头的还是宁儿!我气急攻心,就想知道是谁做的,哪知道是白羡鱼。” 李意叹了口气,“后来长宁和我一道去大相国寺,我逼着她道歉,她还不道歉,这么倔,以后迟早出事。” 安贵妃道:“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本宫和长宁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这些天宫里头不少人都往她二哥那买衣裳呢,本宫也令人买了不少,她也该顺着台阶下了。” 白羡鱼正巧听到了这一句,唇角意味深长的勾起,这安贵妃虽然会邀宠,可也心高气傲,除了武宣帝,和谁说话都是施舍般的语气,最后连已经是太子的五皇子都没有保住。 和表面的精明相一点都不搭,不是个难对付的敌人。 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一下…… 许常在那里的流云虽然忠心,却天真了些,她或许可以借一波及时雨。 盛掌柜的把衣裳交给下人,她和白羡鱼后头还跟着几个伙计,手上都拿着崭新的衣裳。 这侍女没见过白羡鱼,好奇道:“这位是?” 盛掌柜的笑着介绍:“这是镇国将军府的五小姐,姓白。” 侍女脸色微变。 “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贵妃娘娘。” 纵然白羡鱼是和盛掌柜的来送衣裳的,可也没有人敢忽视她。 安贵妃和李意的谈话中断,后者对前者使了个眼色,前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这不就来了,待我和她好好聊聊,小姑娘,最好哄了。” 她走出去,拖着长长的宫裙,笑问道:“羡鱼怎么亲自来了?” 这变脸快的倒也不是太虚,比起那日她对着她凶狠的眼神,现在的安贵妃简直就像是无害的羊羔。 白羡鱼笑道:“贵妃娘娘千金之躯,臣女唯恐下人冒犯了娘娘,便跟着来了。” 安贵妃被白羡鱼的谦和的语气取悦到了,她倒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以她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的,于是安贵妃瞬间就瞧着白羡鱼很顺眼,“说起冒犯,那日宁儿不懂事,和你开玩笑没想到给你带去了那么多麻烦,这倒是她的不对。” “娘娘言重了。” “那不如陪本宫一道逛逛园子?” 白羡鱼正想怎么把她引到许常在那里去呢,红唇勾起,“好。” 安贵妃内心沾沾自喜,比她想的还好哄多了,她以为能把宁儿算计一通还全身而退的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呢。 后宫当中的风景颇好。 而白羡鱼进宫的消息,许婉如也知道了,她捏着花瓣沉思两秒,“流云,我们出去走走。” …… 白羡鱼和安贵妃聊了几句家常,大都是安贵妃在问,白羡鱼回答。 不过回了几句,安贵妃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 ?就是说,这算糖嘛^3^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1章 下江南 第161章下江南 早就听闻她上头几个哥哥宠她如命,样样都挑的最好的给。 原以为白家的权势下,溺养出来的姑娘应该是骄纵跋扈的,可白羡鱼回答的却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毛病。 安贵妃扫了她一眼,若是她能生养,倒是配得上意儿。 “本宫听意儿说,你似乎是对那个大庆来的皇子有几分中意?” “殿下误会了。” “你四哥哥最近如何,常听的你其他几个哥哥的情况,却没有听说过白家四郎的。” “四哥准备科考,不常出现。” “你大哥也快凯旋了罢?这次又是赫赫战功,不知陛下要赏赐些什么呢?” “臣女不敢揣度圣意。” 安贵妃还要问话,顺带联络感情,却见白羡鱼直直盯着一个方向,“贵妃娘娘,这宫中的美人就是多,没曾想一个宫女竟也有如此美貌。” 安贵妃讶异看去,“你误会了,那不是什么宫女,那是前任杭都郡守之女,许婉如,也就是许常在。” 白羡鱼怔愣了一瞬,接着面露歉意道:“臣女看她这着装打扮,还以为她是宫女呢。” 就在这时,许常在也发现了她们,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请安了。 “给贵妃娘娘请安。” 安贵妃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你穿的这么素净,难道是在这宫中待着委屈你了,所以心生怨怼,故意惹人生厌吗?” “奴才不敢!”许常在慌忙跪下。 “一来奴才家中变故,实在无心装扮,二来奴才已经没有行赏的银钱了,冬日的炭火都少,硬生生熬过来的,再无银子买钗环首饰……” 因皇后身体亏空,安贵妃代掌凤印,坐镇后宫,大小事务都是由她来管的,她自认为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哪想到这一回居然是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 这不是摆明了说后宫当中的那些狗奴才看人下菜,差点逼死妃嫔么! 白羡鱼满脸动容,上前一步,居然将自己头上的金钗抽了出来,放在许常在的手心。 “许常在不必挂心,许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这钗子送你。” 白羡鱼作为宫外人都这样了,安贵妃皱了皱眉,一挥衣袖道:“妹妹不必担心,本宫这就去盘问那群狗奴才谁克扣了琉璃轩的炭火,必定给你补上。” 说完,她又扫了一眼比她主子还单薄的流云,“看来妹妹身边也却几个懂事的奴才,明日本宫就让内务府送几个丫鬟太监过去,要是你还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和本宫说。” 许常在连连道谢,泪水涟涟。 白羡鱼微微勾唇道:“贵妃娘娘实在仁爱,怪不得圣宠不衰。” 安贵妃被夸的舒服了,抬起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羡鱼这张嘴可真是会说话,来,咱们去那处看看去。” 白羡鱼看了一眼许常在,转头跟上。 …… 回到琉璃轩时,流云才敢大喘气,“主子,方才吓死奴婢了,贵妃娘娘的脸色都青了,奴婢听您每多说一个字,贵妃娘娘的气息就越不稳,还以为要受罚了。” “可是没有想到贵妃娘娘居然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以后就有更多人来照顾主子了。” 许婉如心道,这还要多亏白羡鱼,安贵妃最要面子,当着她的面,绝对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最为难捱的时候,她并非没有前去求见安贵妃,可安贵妃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奴才该罚,便将她身旁几个奴才活活打死了,只留下了流云。 若是她父亲在朝为官,她断不会落到人人可以踩上一脚的境地。 她这次也是铤而走险,意外的是,白羡鱼和她配合的尤其地好。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 白羡鱼告别了安贵妃,和盛掌柜的一同来到了琉璃轩,因着各宫的宫人多多少少都有人认识盛掌柜的,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故而没有人在意。 进了琉璃轩,许婉如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茶,匆忙出去,“白姑娘。” 白羡鱼笑了下,“进屋说。” 许婉如点点头,让流云出去望风。 进了屋,许婉如让她先坐了,自己才坐。 “姑娘请受我一拜。” 白羡鱼想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是雪中送炭,我不知如何能入了姑娘的眼,实在惶恐。”许婉如坚持拜了拜,纵然白羡鱼的年纪比她小的多,可她也不介意。 “我自知身份低微,可恒儿是我的心头肉,姑娘若是能保得他平安,让婉如做什么都行!便是为了姑娘死,我也心甘情愿。” 她已经孑然一身了,若是恒儿出了事,她也不想活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白羡鱼既然选了她,那她身上必然有她需要的东西。 白羡鱼沉思两秒,“八皇子现在的情况如何?” “恒儿近来身体每况日下,御医都查不出是什么毛病,我实在担忧,姑娘可否帮帮我?” 白羡鱼想到了谷遇,“谷遇大夫也看不出吗?” 许婉如凄凉一笑,“谷遇大夫只给皇后娘娘看病,我想见他都见不到。” 白羡鱼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和他颇有几分交情,待我和他说一声。” “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白羡鱼见她又要跪下,无奈道:“我并非宫里人,小主不必行这些虚礼。” 许婉如掩面而泣,“婉如无以为报,不知姑娘到底想要些什么,说出来好让我安心些。” “我要的很简单。”白羡鱼也没有拐弯抹角,“我要你争宠。” 许婉如一震,“争宠?” “我想要你一步一步走到安贵妃的位置,我也会帮你。” “然……后呢?” “然后……”白羡鱼微微一顿,“许常在是个聪明人,应该猜的到。” 许婉如有些犹豫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和恒儿的命或许都保不住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姑娘是想,将恒儿扶为……太子?”许婉如后面几个字说的极为小声。 白羡鱼听清楚了,微微一笑道:“不。” 许婉如不解。 “我要的是……太子之位始终空缺。” 始终空缺,那么哥哥们就不用站队,武宣帝也不会刻意制造机会,让将军府和太子走近。 谁都可能是太子,谁都有可能得到他们的辅佐。 相应的,将军府在未立太子之前,都会成为各派想要拉拢的对象,她也有更多时间发展势力。 “若是万一陛下决心要立太子,我希望是八皇子。”白羡鱼说的直白,风轻云淡的,可她就是有说这话的底气。 沉思良久,许婉如缓缓点头,眸底显露出几分坚定,“我会照姑娘的话做的。” 白羡鱼支着下巴,半抬着眼皮道:“你知道为何陛下独宠安贵妃么?” “为何?” “因为安贵妃放得开。” 许婉如脸一红,怎么白羡鱼还是个姑娘家,说起话来这么直接的。 白羡鱼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许婉如看着很是雅致,可也和闺中女子一样羞涩,越是清雅,越是难以邀宠。 若是武宣帝喜欢这类的美人倒也好,可许常在长的不错,生了八皇子却还只是个常在,可见是不喜欢这种的。 “安贵人撒娇卖乖的手段你应当也见了不少,陛下野心勃勃,最喜欢这一类的。” 许婉如听进去了,“姑娘放心,我必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嗯。” …… 承乾宫中,一群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武宣帝皱眉看着奏折,“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去年才建好的堤坝,今年一涨水就冲毁了,一帮酒囊饭袋!” “皇上息怒,今年江南天灾,怨不得人啊!” “你是在说朕说的不对!” “臣不敢!” “……” 谢行蕴站在殿外,身着朝服,分明是和里头众人一样的装束,却尤为意气风发。 “都给朕滚!” “蕴儿,过来!” 谢行蕴与仓皇逃窜的几人背道而驰,眉眼冷淡,“陛下。” “你来查查这当中的蹊跷!若有发现,立即告诉朕!” 谢行蕴面无表情,“臣,领旨。” * 白羡鱼坐着马车,乔装打扮成了男人出了京都。 到了地方,绿珠惊讶地捂住嘴,“小姐,你看。” 白羡鱼无奈地瞧了她一眼,“还叫小姐?” “公子!”绿珠连忙改口。 只见已经被开垦的田地上有不少人正在劳作,个个大汗涔涔,粗略看过去起码有百来号人。 白羡鱼观察了一会儿,走到了田庄内部。 一个白胡子老头身侧挂着个酒葫芦出来了,“公子,您来了。” “嗯,这里有多少人了?” 老头笑着回答:“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二十人,皆是老头子我悉心挑选的好苗子。” 白羡鱼点点头,“一百二十人,在这里最多只能容下五百人吧。” “是的公子。” 或许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京都附近有这么多就够了,再多容易被察觉。 只是要换到哪里去呢……最好在危险的时候能迅速支援的。 但尚且不急,还有三百余人的空缺,可以慢慢规划。 白羡鱼给他们留下了许多银票,铸剑铸刀还有一系列的开支都不是个小数目,往后的开支只会越来越高。 与其同时,承乾宫寂静的可怕。 武宣帝皱着眉头,将奏折一把丢在了来人的腿边,“梁州刺史自戕,这等重要的消息,现在才传到,养你们有什么用!” “皇上息怒!” 一众朝臣当中,有两个鹤立鸡群的人物,一左一右站着,左边的男人目光深不可测,手指轻支着下巴。 右边的男人年轻些,可偶尔投过来的视线,像是能将人冻成渣,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 “一帮废物!一帮饭桶!” “景渊,梁州刺史自戕,你有何看法!” 左边的男人作揖,“臣以为,或与堤坝决堤有关。” 武宣帝的脸色这才好些,“我朝还是有可用之人的,你们全部都给我滚!行蕴和景渊留下!” “是,臣等告退!” 众人忙送不迭地离开,皆是惶恐不已。 “景渊,你细细说来。” 白景渊道:“不如先让小侯爷说说他了解的情况。” “梁州运河始建于十三年前,拨款三十万两,后又陆续在乾元六年六月以及乾元十年八月总计拨款六十万两,另,梁州刺史在任之时,多次以修建堤坝为由向逑州官钱局借款,截止乾元十六年五月,共欠十万两。” 谢行蕴精确到了每一个月份,语气平淡。 白景渊接过他的话,“是否自戕,有待商讨。” 他这话的深意便是,或许并非死于自戕,一百万两雪花银,却如此不堪一击。 甚至搭上了一条朝廷命官的命! 武宣帝皱眉眯眼,“白景渊接旨!” “臣在。” “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后日启程去梁州,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明白!”他话语一顿,看向少年,“行蕴为你副手,他虽初入朝堂,但想必必要之时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臣,领旨。” 谢行蕴淡道:“遵旨。” 白景渊知道武宣帝是让他带着谢行蕴多加磨炼的意思,可…… 他起身,淡扫了谢行蕴一眼,他倒是比不少资历丰厚的老官,看起来更高深莫测。 也不知道小鱼儿被他喜欢上,是福还是祸。 …… 回到府上,侍卫给白羡鱼送来了一封信。 她撕开一看,居然是她姨母寄来的! 她阿娘家中也有姐妹兄弟,不过阿娘早逝,江南又距离颇远,故而一直没有来往。 大意是说,许久不见,外祖母和姨母都想要见见她,什么时候能回梁州一趟。 白羡鱼眼睛一亮,梁州那处水路亨运,若是运人的话倒也快,不必走个几个月,快的话半个月就足以。 京都附近毕竟是天子脚下,若是在其他地方,山高皇帝远的,她想养多少死士就养多少死士。 危难之际,也有个退避的地方。 白羡鱼想的出神,一只手凭空出现,揉了揉她的发,“喊你几声都没反应,妹妹这是在想什么?” 她一转头,露出笑容,“二哥。” 白陌淮笑了笑,“遇到好事了,这么高兴?” “嗯嗯。”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2章 所谓情蛊 第162章所谓情蛊 “现在不告诉你。” 白羡鱼卖了个关子,她在给他们准备后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相信二哥,可天下无不漏风的墙。 况且她不知道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会不会因为怕她陷入危险而阻止她。 白陌淮笑意更深,“小鱼儿对哥哥我都有秘密了。” 白羡鱼唇角微掀,“对了哥哥,上回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她的话让空气静了一会儿。 “小鱼儿,皇商并不是那么好做的。”白陌淮沉默了一下,“现在哥哥赚的银钱已经几辈子都花不完了,不必要去蹚浑水。” “哥哥,那你可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大厦将倾呢?” 白陌淮深深看她一眼,却笑了出来,“小鱼儿,哥哥知道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担心哥哥们的安危,可父亲本就是布衣封将,没有京都那些武将盘根节错的关系,一切隆恩皆是来自皇帝,我们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他是不会自断臂膀的。” 白羡鱼曾经相信过二哥的话,可谁能保证以后发生的事情。 从他们的角度,武宣帝确实没有理由对他们下手。 可是从她的角度,武宣帝好似有什么他们必须死的理由。 功高震主吗? 她以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想想,她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必须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了。”见说服不了白陌淮,白羡鱼只得自己来了。 “你们在聊些什么?” 白羡鱼回头,笑道:“没聊什么,哥哥去哪里了?” 白景渊淡笑,“陛下召我入宫,后日我将启程去梁州。” 白羡鱼露出意外的神色,“是外祖母那里吗?” “嗯。” 那正好了! “我也想去。”白羡鱼找了个借口,举起手里的信,红唇微撩,“姨母来信,说是想见见我,我也想去看看她们。” 白景渊沉顿一秒,“我此次前去是去办案,恐怕无法和你一同去。”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去姨母家,听说江南那边风景很好,还有阿娘,阿娘也是那的人,我想看看她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白陌淮笑容恣意,“既然小鱼儿想去,那便去罢,不过听说最近去往梁州的水路不是很太平,需得小心行事。” “有我在,必不会让妹妹有事的。”白景渊也点头,“既然如此,小鱼儿你就让人收拾东西罢。” “好。” …… 谢行蕴出了承乾宫,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去找了谷遇。 谷遇就住在宫中,并非是嫔妃所住的地方,而是供皇子们歇息的地。 谢行蕴来的时候正撞见谷遇在收拾包袱,他挑眉道:“这是治不好,要跑了?” 谷遇扭头,拿起扇子一遮脸笑道:“非也非也,像我这等旷世神医,当然什么都能治好!即使是半只脚踏进了黄泉,我也能把她拉回来!” “要点脸。” “彼此彼此。”谷遇笑得灿烂,“皇后这病虽然有些棘手,可遇上我,那就是她命不该绝。” 谢行蕴走进去,随意倚靠在案前,“这之后准备去哪?” “随意走,随意救,等我把悬赏的万两黄金用光了,再去揭个榜赚些路费,人生逍遥莫过于此。” 谷遇边说边从床边搬出一个大缸,将包袱布解开,取出几只玉瓶,揭开大缸的盖子,里面却是数十只蛊虫! 白白胖胖,活蹦乱跳! “就是得可怜我的虫宝宝们,要跟着我一道流浪喽。” 谢行蕴:“……” “我不日就要下江南,若是你无事,倒是可以让你坐个顺风船。” 谷遇一愣,接着欣喜道:“那好,江南我还有几个地没去过,若是能节省一笔路费再好不过,况且水路多水贼,有你这绝顶高手在,我也放心。” 毕竟他现在可是有万两黄金的人。 “嗯。” 谷遇眉心舒展,又去摆弄自己的药草,将窗户打开,日光照进来,照在各色蛊虫还有晒干的药草上。 “小绝,小火,别调皮……哎哎你还吃我的宝贝红莲人参!快住嘴!” 谢行蕴一阵沉默。 这些虫长得极为相似,也就只有谷遇能给它们取名字。 “对了!”谷遇忽然一笑,“我这有只蛊,或许你能用的上!” 谢行蕴略微勾唇,“什么蛊?” “情蛊!”谷遇又拿起扇子,一把合上,当着他的面把一只再寻常不过的蛊虫挑上扇柄,“就是它,我给它取名叫小情。” 谢行蕴:“……” 谷遇继续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情蛊,小情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进入假死状态,附着经脉深处,而这中蛊之人,则会在蛊虫的驱使下,爱上她看见的第一个人。” 谢行蕴黑眸眯了眯,“真的?” “肯定是真的,都是兄弟,我骗你干什么。” “这样的蛊有几只?” “区区不才,小情可是我按照古法炼出来的,天下只此一只!” 谢行蕴眸底划过一丝杀意,“给我。” 谷遇瞧他反应不对劲,捂着扇柄上的蛊后退两步,“不不,你想干什么?” “杀了它。” 谷遇:“……” “它只是一只无辜的虫宝宝啊!”谷遇梗着脖子,悲愤道:“你要动它就先杀了我。” 谢行蕴冷眸扫了他一眼。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 谢行蕴方才皱眉道:“看紧它。” 谷遇略松了口气,“好好好,我可宝贝它了,这可是一千只蛊里杀出来的蛊王,别人要用我还舍不得呢,我这不是好心,让它咬一口白羡鱼,你再出现,那不就抱得美人归了。” “不需要。” 谢行蕴瞥他一眼,凉凉道:“况且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它不慎咬了她,而她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那我会让你和你所有的蛊虫,永远待在一起。” 这话,听着好像挺美好,可谷遇莫名感觉脖子发凉。 他缩了缩脖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蛊我还没有研制出解药,但我之前想的是应当也不需要解药才对,一直和下蛊的人在一起不就行了,有这样的宝贝,怎么会给别人可趁之机呢。” …… 夜里,白羡鱼正要休息,就听见了小游隼的声音。 她下床开窗,小游隼抓着窗棂,嘤嘤几声,示意她看它的爪子。 像是一包糕点。 有淡淡的香味。 她轻嗅了下,解开它腿上的红绳,拆开一看果然是糕点,里头还写着一条小纸条。 “好吃吗?” 白羡鱼心道我都没有吃,这话是不是问的太早了。 结果一翻页,后面还写着:“侍卫的衣袍都旧了,吃一口就给他们换。” 白羡鱼:“……” 镇北侯府多少侍卫来着,吃一口就能赚好多银子。 她看向这几个卖相一般的桃花糕,个大又料足,“就算我不吃你也不知道吧?” 白羡鱼默了一下,还是拿起了一块,咬了一口。 可这一口咬的她牙齿都差点震掉! 湿润了的面团顺着舌头滑下,卡在了她的喉咙。 白羡鱼睁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喉咙,弯腰咳嗽了几声试图把它咳出来。 这时,有个黑影瞬间一跃而入,拿起茶壶给她倒了茶。 白羡鱼呛得眼泪汪汪的。 谢行蕴眉头皱的死紧,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脖子后头。 那一小块糕点被劈出来,砸到茶杯,居然把玉做的茶杯给砸裂了一条缝隙! 白羡鱼:“……” 谢行蕴:“……” 白羡鱼从他手中夺过茶杯,快速喝了下去,喉咙还是生痛。 “谢行蕴。”白羡鱼轻咳几声,艰难道:“你是来暗杀我的吧?” 谢行蕴:“……” 他面色有些不太自然,拿起了一块,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白羡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牙。 谢行蕴神色无辜,“我尝过的。”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谁卖给你的,我以后一定不去他家。” 谢行蕴眸底划过一丝黯然。 “不对啊,这要是能卖出去就奇怪了。”白羡鱼看向他,“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谢行蕴半抬着眼睛,瞧着有些恹,“萧正做的。” 外头放风的萧正:“……?” “萧正?” 谢行蕴面不改色,“他说他会做桃花糕,我便让他做了几个,我试了试,觉得……还不错。” 白羡鱼同情地看他一眼,“难为你了。” 谢行蕴:“……” 他忍不住问:“真这么难吃?” 白羡鱼想了想,萧正也算她的熟人了,多少给点面子,“还好吧,就是太硬了。” 相对无言,谢行蕴把剩下的糕点收起来,扎好,“我去给你重新买。” 白羡鱼有些困了,“不用了。” 谢行蕴见她哈欠连天的,也不忍打扰她休息。 “那我走了。” “嗯。” 白羡鱼点点头往里走,这个时候谢行蕴又折回来,“小鱼儿。” 她回头,眸似星辰,“嗯?” 谢行蕴的目光微软,“我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哦。”白羡鱼回得随意,“那一路顺风。” 她接着往榻上走,走了两步走不动了,发现手腕被男人攥着。 “干什么?” 谢行蕴轻轻摩挲了下她雪白的腕子,低声道:“这中间,你不许答应别人的求亲。” “……” “不许喜欢上别的男人。” “……” “不许……” 白羡鱼打断他,“你好啰嗦,我要真喜欢上了别人你能怎么办?真嫁给别人了,难道你还来抢亲吗?” “我会。” 白羡鱼困意褪去了些。 谢行蕴握紧她的手,眸色晦暗,“所以,乖一些。” 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羡鱼感受到了男人语气中的偏执与淡淡的危险气息,转移话题道:“我要睡觉了。” “最后一件事。”谢行蕴凑到她耳边,湿热的气息贴着她娇嫩的耳垂。 “放开。”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灯架不慎掉在了地上。 白羡鱼咬唇往后退到了床头,床幔轻颤了下。 这一下,退无可退。 谢行蕴重重吻了下她的耳垂,笑声低沉,“记得想我。” …… 两艘巨大的船停泊在码头,仆人来来回回地在上面走动,周围一圈侍卫表情严肃。 白羡鱼下了马车,府里的侍卫便陆续将她的东西抬进去。 绿珠则去告诉他们该怎么摆放了。 她在码头吹了会儿风,舒服地眯起眼睛。 “小鱼儿。” 白景渊的声音从后头传来,白羡鱼微笑着转身,风将她的裙摆扬起,黑发如缎,唇红齿白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昨天和她告别的谢行蕴。 两人:“……” 白景渊看她一直看着谢行蕴,稍皱了下眉,挡住她的视线,“忘记和你说了,此次谢行蕴是我的副手,也会一道前往梁州。” 少女杏眸微微睁大,也像是被这晨间的雾浸润过一般,潋滟动人,还带着几分茫然。 谢行蕴的脸上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看见她的神情之后,薄唇微掀,“看来,我们得一起在这船上度过半个月了。” 白羡鱼嘴角一僵,“这不是有两艘吗?” 萧正已经开始往另一艘船上搬东西了,可谢行蕴笑了笑,“我觉得这艘更顺眼。” 白景渊皱眉,盯着谢行蕴道:“我看你是想让我大哥打断你的腿。” 谢行蕴:“……” 白羡鱼难得看谢行蕴吃瘪,忍俊不禁地站在白景渊身边,乖巧地拉着他的袖子,从行动上默默支持他。 谢行蕴还是第一回被人这样威胁,先不说有没有人敢这么说,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也做不到。 “我住另一艘。” 未来大舅子面前,还是得收敛一些,不然看他们这护犊子的样子,怕是以后讨不到什么好脸色。 谢行蕴看了白羡鱼一眼,提着剑离开。 白羡鱼看他走了,才笑道:“谢谢哥哥。” 白景渊揉揉她的头发,“谢什么,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哥哥让人去买。” 白羡鱼想了下,“凌风楼的凤梨酥,驴打滚,还有临月阁的马蹄糕,杏仁饼……” “这么多想吃的?”白景渊笑道:“小鱼儿什么时候变成小馋猫了?” “可我想吃。”少女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买,全部给你买。” 白羡鱼笑得很甜,“哥哥真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3章 娇软可怜 第163章娇软可怜 英姿勃发的少年站在船沿,少女软糯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朵。 谢行蕴临风而立,望着白羡鱼的方向沉默了两秒,认命般从怀里拿出一本食谱。 “笔。” 萧正拿来了笔,弯腰递上。 看着自家公子提笔,在食谱的第一页补充上了凤梨酥。 一切准备就绪后,谷遇也来了,一身瓶瓶罐罐的绑着,走路还叮当响,药箱都快盖不住了,但饶是如此,他的另一只手还是空了出来,拿着一把扇子风流倜傥地扇风。 他选了个能见着日光的地方,把药草和蛊都拾掇了出来,让它们晒着太阳。 两艘船上住着的大都是谢家和白家的侍卫,谷遇收拾完就看到萧正在一旁边走边训话。 众人噤若寒蝉。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希望你们能明白。” “若是背着我嚼舌根,暗地里把事宣扬出去。” 萧正将一片叶子捡起,轻轻一握,浓绿色的浆水留下滴在船板上,叶片瞬间被碾个粉碎,“下场就会和这叶子一样。” “是!” 谷遇也认识萧正,萧正本是南诏王派给谢行蕴的。 他笑着搭上他的肩膀,萧正转头,意外道:“你怎么也来了?” “搭个顺风船,你这是在训诫什么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也给我说说。” 萧正看众人一眼,“继续巡逻。” “是,萧统领!” “这不白五小姐也一道来了,我就让他们别乱说,免得到时候又是满城风雨。” 谷遇挑挑眉,“白羡鱼也来了,哪呢?” “那里。”萧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左手边的船。 谷遇看到了,点点头,纳闷道:“那以你家公子穷追猛打的劲,居然没有和她待在一艘船,这是转性了?” 萧正正色道:“公子倒也没有穷追猛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他说着顿了顿,小声道:“但是公子也并非不想去,只是白五小姐的哥哥也在那艘船上。” 正说完,临船就有一道深沉的视线投射过来。 萧正和谷遇同时一僵。 白景渊负手而立,眉峰皱起,像是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一般。 “这就是白羡鱼的哥哥?” 谷遇小声问。 “是,他叫白景渊,你称呼他为白大人就好了。” 谷遇瞧着白景渊,默默给谢行蕴捏了一把冷汗,看样子他这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没记错的话,白羡鱼上头有四个哥哥吧? 要是以后白羡鱼被他欺负了,纵然谢行蕴家世显赫,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么想着,谷遇又有点幸灾乐祸。 * 白羡鱼的屋子收拾了出来,灯火随着水流漂浮在红色蜡烛上。 她戴上了娘亲给她留下的玉佩,带着它回江南,也算是带着娘亲一道回家了。 登船之后,乌云就开始扩散,行船之时,已经有隐约的雷鸣声了。 白羡鱼把窗户打开,河水倒映了阴沉沉的天色,像是一汪黑水。 而她正对面的位置,谢行蕴也正好打开了窗。 白羡鱼:“……” 她默默又关上,可两船并行,无论她打开哪一扇,对着的都是谢行蕴的位置。 白羡鱼思考了两秒,还是把窗户打开了。 谢行蕴打开窗之后就没有其余的动作,双手环着胳膊靠着窗沿,玄金色的护腕一直扣到他的指关节,手指修长有力。 见她一阵捣鼓之后还是把窗户给打开了,唇角略微勾了勾。 白羡鱼背对着窗户开始吃东西,白景渊每个都给她买了十份的量,足够吃到下船了。 谢行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自己房屋中央。 中央摆着一张圆桌,一本被翻的泛黄的书,一团面粉,还有各种食材。 他解开护腕,撩起袖子,长指翻开一页,皱眉思考。 …… 深夜。 白羡鱼用完晚膳之后就有些不适,她以为是吃多了,于是站起来走了走。 可越走,越是觉得心口堵得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破旧的棉絮,还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她扶住椅子,想要缓解一下。 绿珠端着脸盆进来,见状立刻放下,跑过去道:“小姐,你是不是晕船啊?” 那股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了,听绿珠这么一说,白羡鱼觉得头好像也有些晕,“好像是。” 绿珠赶紧给白羡鱼拍拍背,“小姐,我这就去请大夫。” 船上是请了大夫来的,白羡鱼捂着心口坐下,“好。” 谢行蕴正捏了一团面粉想要和,可听到了白羡鱼侍女的声音。 两船之间有一道铁索连着,他踏过铁索翻窗进去。 白羡鱼小脸都有些发青了。 “晕船了?”谢行蕴眉心皱的死紧,手指搭上她的脉。 “等我一会儿。” 白羡鱼不能开口,一开口她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谷遇正睡得香甜,猛不丁被人攥住了衣领提起来! 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谁啊!” 定睛一看,谢行蕴站在他的床前,脸色阴沉如水,“晕船的药,配。” 谷遇:“……” “你还晕船!” “不是我。” 谷遇从他手中解放出衣领,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不是你,那就是你的宝贝疙瘩喽。” 谢行蕴冷道:“少废话,快配。” “好好好。”谷遇赶忙下榻配药,“怎么说我也是个神医,居然大半夜被你拉起来配晕船的药,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能让他随身携带的都是些顶级的药材,千金难求的,可不是大材小用了嘛。 他三下五除二配好药,刚包好,就被谢行蕴提了起来。 挂在他手上的谷遇:“……” “你宝贝疙瘩那么娇娇弱弱的,你这力气这么大这么粗鲁,就不怕以后抱她亲她的时候伤到她!” “闭嘴吧。” “……” 一阵天旋地转,谢行蕴把他丢在船板上,谷遇哎呦一声,然后就看到谢行蕴夺走了他手中的药包,给白羡鱼送了进去。 他坐起来揉揉胳膊,暗道一句,“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这也太见色忘义了! 就在谷遇以为自己被抛下的时候,谢行蕴又跳窗出来,朝他走来。 居然还伸出手,帮他把扯乱的衣领给整理好,又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套在他身上! 虽然动作很粗鲁,但是谷遇一整个惊呆了。 片刻之后,谷遇略显欣慰地拍拍谢行蕴的肩膀,“我错怪你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着凉的。” 仅着中衣的谢行蕴闻言,抬眸慢悠悠地看他一眼,“衣冠不整,怎么给她看病。” 谷遇:“……” 谢行蕴检查了一下,熟练地提住他的后领,把谷遇带到了白羡鱼面前。 绿珠方才已经拿过谢行蕴给的药,去煎药了。 谷遇差点没站稳摔一个跟头。 好在他稳住了,看到白羡鱼的脸色这么难看,他倒是能理解谢行蕴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谷遇正了正表情,给白羡鱼号脉。 接着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 “……确实是晕船的症状,把我刚才配的药喝下去,这一路上就不会晕船了。” 谷遇说完,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个大夫。 他嘴角抽了抽,“我说行蕴,你宝贝这不是有大夫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想到他的珍稀药材,心痛地好像在滴血! 谢行蕴淡道:“给小鱼儿用的,自然要是最好的。” 谷遇险些背过气,一屁股坐在船板上。 那大夫觉得情况不对头,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立刻找个理由离开了。 谢行蕴半蹲下去,给白羡鱼撩起鬓边散落的发丝,“忍一忍。” 白羡鱼艰难地看他一眼,没忍住吐了出来。 谷遇瞪大眼。 她全部吐在了谢行蕴身上! 白羡鱼也一愣,眉心皱的更紧了。 最为淡定的反而是谢行蕴。 他把中衣脱下,用手给她擦了擦嘴角,温声道:“还想吐吗?” 白羡鱼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谢行蕴居然直接摊开了中衣,放在她下巴的位置,“吐出来会舒服一点。” “你不是有洁癖吗?”谷遇问。 谢行蕴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女孩轻蹙的眉,伸手点了她两个穴位。 这下白羡鱼彻底忍不了了,手抓着他的肩上薄薄的一层里衣,弯腰边咳嗽边吐在了他的中衣上。 谷遇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找来了一块巾帕,递过去。 谢行蕴接过,给她擦拭嘴角。 白羡鱼吐出来,确实要好受多了,她凝望着谢行蕴俊美的脸庞,“我不是故意吐你身上的。” “我知道。”谢行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额头抵着她的,“不用跟我客气。” 白羡鱼被吻之后,心头微惊。 刚才发觉他要亲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可是谢行蕴扣住了她的后颈,不容她拒绝。 可她方才才吐过,自己都嫌脏,谢行蕴都不怕脏的吗…… “小姐,药来了!” 绿珠端着一碗药过来,谢行蕴掀起眼皮,“给我吧。” 绿珠犹豫了一下,给了他。 白羡鱼这回也不怕苦了,只想让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赶快消散。 她端起碗,捧着比她的脸还大的碗喝了下去。 很快见底。 白羡鱼苦的打了个哆嗦,生理性的眼泪都被逼出来了,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4章 晕船,吐在了他身上 第164章晕船,吐在了他身上 谷遇瞧着女孩这模样,心道也难怪连谢行蕴都栽了。 这娇气可怜的,像是雨水打弯的娇花,晕次船跟生了场大病似的,也太招人心疼了。 特别是白羡鱼还长得美,他看她皱个眉,谢行蕴都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当药,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整了整衣袖,“我找萧正带我回去了。” 谢行蕴紧皱的剑眉还没有松开,“我去给你找碗糖水来。” 男人站起身就要走。 白羡鱼抓住他的袖口,“不用了。” 谢行蕴反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很快的。” 白羡鱼松开了手。 绿珠从脸盆里弄了点热水,给她擦汗,“小姐是第一次坐这样的大船,晕船很正常,吃完药舒服一些了吗?” “嗯。” 没过多久,谢行蕴就端着糖水进来了,船在疾风中前行,他端着的碗的手却很稳,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他在白羡鱼面前站定,“喝了它。” 白羡鱼接过,小抿了几口。 喝完之后,口腔中弥漫的苦味才消去,她把碗给了绿珠,“拿下去吧。” “是,小姐。” 谢行蕴把她打开的几扇窗全部关了,“要是还是不舒服,就叫我的名字。” 白羡鱼轻轻嗯了一下。 谢行蕴深深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离,白羡鱼半抬着眼,看到乌云裂开了一丝空隙,月亮清冷的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里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汗湿了一片。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谢行蕴回头,侧脸还有几分少年的青涩,周身清冷如霜。 白羡鱼默默收回视线,把最后一扇窗户也关上了。 她靠在窗户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顷刻过后,白羡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微微一用力,手指上似乎沾上了什么粉末状的东西。 她把手指移到窗户的间隙下,借着月光看清了。 ……是面粉。 白羡鱼眼神有些疑惑,思考两秒后,眸底划过一丝明朗。 是谢行蕴给她擦嘴的时候留下的? 他手上怎么会有面粉……在做什么面食吗? 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画面。 一下子是她中箭的时候他抱着她下山时候血红的眼角,说他要学她喜欢的东西。 一下子又是昨天晚上那个硬到硌牙的桃花糕。 白羡鱼眼眸中透出几分怔然。 原来是他做的。 …… 风雨过后,天朗气清。 白羡鱼闲着没事,找来了白离下棋,一群没有当值的侍卫围着他们。 “我又赢了。”白羡鱼笑了几声,因为喝了药不晕船了,心情尤其的好,“又是一一两银子。” 她笑着从白离那里拿走最后一两。 白离笑着抱拳:“小姐棋艺高超,我望尘莫及。” 白羡鱼正高兴,可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道:“你是不是放水了?” “没有啊,是小姐的棋艺精湛!”白离摸着脖子道:“属下好久没有下棋了,都不会下了。” “我不信,刚才你明明可以把我的子堵死的,为什么还要给我留口气?” 白离有些结巴,“就……刚才没有看到。” “是啊是啊,白统领一向棋臭,小姐再赢他个几盘都是可以的!” “小姐的棋下的真好!” “对对对!” 白羡鱼嘴角微僵,“我去找我哥哥下棋去,你们都不认真和我下。” 白离连忙拦住她,“公子现在在和谢大人聊公事,要不属下再陪小姐下一盘吧?” “那你还让我吗?” “不让了。”他正色道。 白羡鱼跃跃欲试,“好,那就来吧。” 谁知几个回合下来,白羡鱼前面摆着的银子全输光了。 她:“……” 白离把自己身前的银子又给她推过去,“小姐,承让了。” 白羡鱼郁闷道:“你不是说你棋艺不精的吗?” “是棋艺不精,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赢了。” “……” 谢行蕴从房间中走出,视线轻扫了吵吵闹闹的众人。 女孩的好胜心被点燃了,随便又抓了一个侍卫,“你来,我就不信我棋这么差,都给我好好下,让我输一把十两银子。” “我来我来!” “我先,小姐,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让我先来!” “……” 一群男人把她围在中间,有的甚至还红了脸。 “来这里。” 白景渊拿着公文出来,指了指一个房间。 谢行蕴淡淡收回目光,嗯了声。 …… 一连几盘下来,白羡鱼一会儿的功夫就输了五十两,她脸色微僵,虽然一百两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但是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随便拉出一个人就能下赢她,这让她太没面子了。 想了想,白羡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萧正。 “不下了不下了,改天再下。”白羡鱼离开,快步走到萧正身边。 萧正站在谢行蕴和白景渊谈论的房间前。 白羡鱼记得萧正的棋艺很好,朝他招了招手。 萧正微愣,走过去。 “白五小姐有何吩咐?” “你教我下棋吧?” 萧正啊了一声,“可是我还要保护公子。” 白羡鱼喊了一声,“白离,你过来守着。” “是,小姐!” 白离接替了萧正的位置,站在门外观察动静。 萧正就没有拒绝了,在他看来现在的白五小姐就是他的半个主子,什么时候要是公子把她娶回去了,那就是他的主子了。 白羡鱼瞥了一眼正斗棋的家中侍卫,心道一定得让他们对她刮目相看。 她琴棋书画,就棋差了一点。正好有时间,那就练练。 萧正摆好了棋盘,和白羡鱼下了一局,摸摸她的底子。 谢行蕴听到了白羡鱼的声音,找了个借口出去。 那群男人中间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她现在正坐在萧正对面,指间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 少女撑着下巴,精致的脸蛋明艳动人,手比棋子还要白腻。 少年则是端正地坐着。 他凝视了他们一会儿,最后转身回了房间。 …… 后来两日,白羡鱼可谓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因为船上没有棋谱,萧正就用纸和笔给她画出来。 白羡鱼一有时间就会拿着看,喝茶的时候都不忘瞥两眼。 不懂的地方,她会趁着萧正跟着谢行蕴来他们船上的时候问。 这天下午,白羡鱼对着一个失传已久的残谱陷入了深思,怎么都推导不出黑子的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谢行蕴过来的时候,黑靴刚踩在船板上,身旁就传来一阵月季花香。 白羡鱼凑到萧正旁边,“你看看这个,昨晚我想了一晚上,觉都没有睡好,为什么他这个子要落在这里?” 萧正已经习以为常了,看了一眼,皱眉深思了一会儿,还没有想出答案,就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谢行蕴神色淡然,看不出异常。 萧正沉吟了两下,把这张谱子交给白羡鱼,“容我想想,这也是我凭记忆画出来的,有点忘了。” “好。”白羡鱼继续研究去了。 萧正没跟着谢行蕴走,他的活由白离接替了。 本来两个人就是同行,倒也不用磨合什么,谢行蕴以及白景渊都没有说什么,萧正就当默认了。 再说白五小姐在哪条船上都是团宠。 萧正捡起一截被吹到甲板上的树枝在地上划了两下,终于想明白了。 “白五小姐我懂了!这里应该是这样的,他下在这里的话,你看着前后左右……” 他在白羡鱼摆好的棋盘上比划了一下,又给她推导,不知不觉两人就挨得有些近了。 白羡鱼反手抵着下巴,目光追随着他的手指,几个来回下来,她眼睛霎时亮了亮,“好像是的,萧正你好厉害。” 萧正害羞地挠挠头,“还好还好。” “还有哪里不懂的吗?我可以再给你说说。” 白羡鱼笑得唇红齿白的,“还有这张谱子,有些地方看不懂,你再给我讲讲吧,还有这个残谱……” 萧正就一个一个给她讲解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行蕴和白景渊都谈完事情出来了,白羡鱼和萧正还在那里讨论,有说有笑的,女孩笑得脸都红了,霎是好看。 白景渊看着白羡鱼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谢行蕴没有什么表情,自己离开了。 …… 这天傍晚萧正才回去。 白羡鱼发现她和萧正两个人都喜欢研究一些奇怪的棋谱,两人就分享了一些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残谱,然后一起讨论。 虽然大多数的情况没有什么结果,可白羡鱼的棋艺在理论上倒是进步了一点。 她让侍卫搬来了一张大桌子,然后把所有的棋谱一页页地摆好,用东西压好。 很快就晚上了,绿珠给伏案写写画画的白羡鱼放好了灯架点好蜡烛。 她面前的残谱据说是几百年前一个大师留下的,至今都没有人能点破天机,虽然只有一百多手,每一步都是无声厮杀,极为精彩。 白羡鱼看得很专心,身后有脚步声她都没有察觉。 “这一步应该是落在这里。” 白羡鱼一愣,扭头看向身侧,谢行蕴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面色平静地伸出一根手指。 “这里吗……下在这里的话,”她重新看谱子,脑海中的思路顿时被打通了,“是啊,下这里的话,这不就通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5章 陪着她 第165章陪着她 白羡鱼也没有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了,又扯了一页过来,“那这个呢?” 谢行蕴扫了一眼,提笔在上圈了几个位置。 “这里,和这里都可以,若是下在这里,那么就是二间夹……” 他说话的时候手撑在女孩的耳侧,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谢行蕴解释完,白羡鱼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没想到你下棋也这么好。” 谢行蕴眸色淡淡,“还行。” 末了补充一句,“比萧正厉害。” 白羡鱼有些激动,一连把那些没有想清楚的谱子都揽在了一块,堆在谢行蕴面前。 谢行蕴颇有耐心地给她讲,白羡鱼低头深思的时候,他还会弯腰凑近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给她讲明白。 讲完了,白羡鱼还在吸收当中,坐在凳子上复盘。 谢行蕴把话题又转回去,“萧正的棋是和我学的。” “啊,那他挺厉害的,这样都能学到东西。”白羡鱼笑着说了一句。 谢行蕴一时语塞。 “萧正的字也写的挺好看的,我还以为他只会舞枪弄棍的。” 白羡鱼看着纸上的字迹,中肯地点评道:“有几分风骨,看得出是个侠义之士,明日我就把方才的棋谱给他看看。” 她低头,手扶着宣纸,在纸上开始画棋盘,嘴角扬着几分笑意。 “哦,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谢行蕴靠着她右手边,貌似不经意地道:“萧正最近有事,很忙。” “那我等他不忙的时候再问他。”白羡鱼提着笔就要落下。 谢行蕴低眸看着她:“我很闲。” 白羡鱼偏头看他一眼。 他盯着她的眼睛,“其实这些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路过的风声似乎被扩大了无数倍,谢行蕴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了她的耳膜上。 白羡鱼的心跳加快了些,没有回答。 谢行蕴从怀里掏出来一件东西,放在白羡鱼面前。 她的心跳地更快了,“这是什么?” “吃的。” 白羡鱼拆开棉纸,还是桃花酥,但是块头小了很多,看着软糯了些。 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男人的呼吸都顿了顿。 “还可以。”白羡鱼微弯了下眼睛,“萧正做的还不错。” 谢行蕴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羡鱼则是觉得谢行蕴不肯说是自己做的,肯定是觉得做的难吃,不好意思,于是她就没有揭穿他。 过了半晌。 白羡鱼吃了两个了,谢行蕴才闷声道:“是我。” 白羡鱼微微抬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行蕴面色不太自然,也拿起一块吃。 “我做的。” 白羡鱼看着他冷峻的脸庞露出些许憋屈,不知怎么的,就是很想笑。 然后她真的笑出了声。 谢行蕴顿了两秒,“笑什么?” 白羡鱼笑得眼眸弯弯的,声音都不自觉甜软了很多,“我也不知道。” 男人目光微敛,凝视着她的眼睛。 白羡鱼也没有动,只是嘴角的笑意渐渐收了些,可是她眼角都笑出了些晶莹的水汽,娇美的脸蛋浮现出两抹动人红晕,透着几分茫然。 看了一会儿。 谢行蕴的脸慢慢红了,他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早些歇息。” 白羡鱼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脸,“等等,你这是……” 不等她说完,谢行蕴已经没了踪影,消失的极快。 白羡鱼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居然脸红了。 谢行蕴也会脸红吗? 就只是因为看了她一眼吗? 第二天,萧正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任务,陷入了沉思。 白羡鱼则是坐在棋盘前,虽然艰难,但还是险险赢了几个侍卫,谢行蕴就站在她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看她下。 白景渊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 他皱了下眉,把白离叫到了跟前。 “公子。” “这些日子你跟着小鱼儿,应该知道她和谢行蕴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吧。” 白景渊早就觉得奇怪,可每次想要细细梳理的时候,总是有些抓不住重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或者是缺失了,而这遗忘了的缺失了的,正是最重要的东西。 白离有些犹豫。 白景渊了然道:“只此一次,以后你的主子只有小鱼儿,在没有小鱼儿的同意下,不必回答我和其他人的问题。” 于是,白离将自己这些天的了解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清楚。 白景渊越听越心惊,从佛恩寺开始,不,或许更早的时候,谢行蕴就喜欢上小鱼儿了。 小鱼儿是怎么做到的,她除却上学堂之外,似乎也与谢行蕴交集甚少。 白离道:“但是依属下所见,小姐大概是对谢大人没有意思的。” 白景渊嗯了一下,“你走吧。” “是。” 谢行蕴看确实比他的同龄人稳重成熟,当得起皇帝一句“可堪大用”,但小鱼儿连他们几个都舍不得多说一句,嫁给了他,静安长公主可不是个吃素的。 …… 谢行蕴看完白羡鱼下棋,就回去用膳,用完膳之后,就见两船之间的铁索被斩断了。 隔着急浪,只能用小船渡水过去。 他没有犹豫,叫萧正拿了一艘小船过来。 梁州那边正值梅雨季,越往下,天色越昏暗,雨水越丰沛。 即使现在他们并没有到达江南地区,晴天也已经很难见。 这会儿天空下着大雨,萧正找来了一把大伞。 谢行蕴站在船上,萧正就站在他身后撑着伞,等上了船板,两人的袍子都被斜雨吹湿了。 白景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收回放在栏上的手,负手而立。 …… 白羡鱼决定尽早把给谢行蕴的锦囊给绣好,因为只剩下最后几尾焰尾鱼了,她也就顺便带了过来。 绿珠伺候完她沐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灯影摇晃,她拿着针的手有些不稳,想来外面的浪水已经快要滔天。 下了两针之后,白羡鱼就渐入佳境。 直到“轰隆”一声! 她手一歪,直接穿空了去。 白羡鱼走到窗外,雷电绵延一片,像是紫色的蛇盘踞在高空,每一次甩尾都震耳欲聋,像是要将船撕裂。 即使是大船也起伏不定,高高抛起又高高落下! 船底板被猛浪击打,一阵一阵地响,像是下一秒就会从中间被整个劈开。 白羡鱼站着望了一眼窗外,那些恶浪像是打在她的鞋底一样。 想到水底深处未知的恐惧,她有些害怕,把周围的窗户都关好,看不见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怕了。 关到面朝谢行蕴的那一扇时,她朝他那里看了一眼,窗户紧闭,和他们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隔了很远了。 再一看铁索,已经不翼而飞。 白羡鱼没有多想,把窗户合上。 来不及关上的窗已经被雨水溅湿,蜡烛也被浇润了,她尝试点了点,没有点燃。 白羡鱼想要去叫醒绿珠,可是一想到要经过空无一人的廊道,心里就发憷。 她甚至觉得,在这黑暗的房间里走,背后都阴凉阴凉的。 忽地一道红色火焰燃起。 白羡鱼小小地松了口气,把这蜡烛放在了椅子上,搬到了床边。 雷电交加。 白羡鱼梦到了可怕的东西,阴暗潮湿的气息和黑暗,总能让人回忆起一些不美好的东西。 她紧紧皱眉,左右翻身,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 终于在一道闪电劈下之际,身体一颤,睁开了眼睛。 白羡鱼意识到是梦,身体纵然一松。 可就在她准备翻身的时候,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扫到了一处黑影! 白羡鱼顿时寒毛直竖。 为什么她的房间里有个黑影! 还是人的模样! 她口水都不敢咽下去,悄悄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遍清心咒,然后又试探地睁开一条缝。 这个时候,最可怕的来了—— 那影子的位置居然变了变! 白羡鱼差点就想尖叫,可是硬生生忍了下来,她面前燃着的两只蜡烛也燃完了,室内一片漆黑。 也静的可怕。 一时间她脑海里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别吓自己,应该是椅子之类的东西影子。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于是白羡鱼睁着眼睛,看着那个位置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是能确定,不是她屋子里的。 不是她屋子里的东西。 白羡鱼脊背发凉,就在这个时候,那团黑色的影子旁边似乎又动了一下。 如果是刺客,那不会这么久没有动静,也不会一直待在一处。 她掀开被子下床,没有穿鞋,白净的脚踩在船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柱子旁边坐着的人是谢行蕴。 她一怔。 谢行蕴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他的船明显还隔得很远。 这么大的浪……白羡鱼低头一看,他袍子上流淌下来的雨水都快流到她的脚底了。 他闭着眼,像是陷入了睡眠当中。 白羡鱼往后退了几步,又坐到了榻上。 可是她没有躺下接着睡,而是怔然地盯着男人好一会儿,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谢行蕴这样会着凉的吧。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劈开。 白羡鱼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怕她害怕,所以来这陪着她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6章 给他盖被子 第166章给他盖被子 这个念头一出来,白羡鱼就下意识否认了。 不会的。 可是心里那种强烈的预感,她想忽视都做不到。 其实验证这种猜想的方法很简单。 如果他是来陪她的,那么在她做噩梦的时候,他一定会过来查看的。 白羡鱼把手放在膝盖上的手移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唇瓣,接着她挪动到床榻边缘,一股淡淡的湿凉感缠着她的手指,分明是凉的,可她下一秒就像是被火烧到一样,骤然松开。 眼神瞥到了,睡下的时候她头朝着的位置,仔细分辨,明显是来回的鞋印和水渍。 白羡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眉眼低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褥边角。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些。 她最终还是下了榻,找了一床干净的被子抱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谢行蕴面前。 在他旁边蹲下身,白羡鱼把被子给他盖上。 黑暗中,沉睡中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 白羡鱼给他盖好了,转身想走,细瘦的脚踝却被滚烫的大手握住。 她一愣,回头就对上了谢行蕴似笑非笑的眼睛。 白羡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你醒了?” 谢行蕴笑着点头。 白羡鱼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眼睛都睁开了,那肯定是醒了啊。 她的被子随着谢行蕴坐起来的动作堆在他的腰间,她看着男人抓着她的脚拽过去。 白羡鱼差点没站稳,往后抽了抽,“你干什么?” 谢行蕴道:“你踩到水了。” 白羡鱼感受到脚下踩到一团软绵绵的被褥,三两下,谢行蕴就把她的一只脚给松开,接着又去抓另一只脚。 白羡鱼忙道:“我自己来!” 谢行蕴挑挑眉,松开了。 她胡乱踩了踩,被子很宽,有的掉在了地上,她擦完之后,还没有直起腰,谢行蕴就站起来,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白羡鱼身子一歪,下意识抱住他的宽厚的肩膀。 “怎么醒了?” “雷声太大了。” “怕吗?” “不怕。” 白羡鱼想了想,“你快回你的船上去吧,很快就天亮了,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谢行蕴眸间划过一丝促狭,“那刚才那个怕的钻被窝的胆小鬼是谁?” 白羡鱼脸上一红,咬了咬唇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行蕴正色道:“让我想想。” 他边说边把她抱到了榻上,“大概是在……” 瞧见白羡鱼紧张的神色,谢行蕴笑得痞气。 “在你刚睁开眼的时候。” 白羡鱼:“……” 谢行蕴想到刚才听到动静醒来,白羡鱼又是钻被窝,又是怕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贝齿紧咬红唇的样子,就觉得可爱极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掩盖了那种潮湿黏腻的味道。 白羡鱼正想解释什么来挽回一下形象,可是眼皮一顿,“那刚才我看到的你一动一动的,是你在吓我?” 谢行蕴笑容微僵,“估计是风吹起我的头发了吧。” “窗户都关了,哪来的风?” 榻上,白羡鱼站起来,抬头紧紧盯着他的俊脸。 谢行蕴咳嗽一声:“我的错。” 白羡鱼道:“一句错了就能抵消吗?” “那你要什么?” 女孩认真想了想,“上次的锦囊还没有绣好,那就少给你绣一条吧。” 谢行蕴的脸黑了黑。 “不行,一条都不能少。” 这可是她这一世,第一回给他做锦囊。 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白羡鱼皱皱眉,“就一条而已。” 谢行蕴坚决道:“不行。” “哦,那好吧。”白羡鱼郁闷道:“你是救命恩人,你说的算。” “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暂时没有。”白羡鱼把自己丢进软和的被褥里,“我不怕了,你走吧。” 床前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把头转过去,趴在被子上,“你衣服都湿掉了,不回去换一身明日要是感染风寒了,别想让我去照顾你。” 谢行蕴心中一动。 “被子还要吗?” 白羡鱼看了一眼地上的棉被,“不要了。” “那我带走了。” 白羡鱼:“……” 说完,谢行蕴就提着被子,从她左前方的窗户跳了出去。 不是,他要她的被子干什么啊? 白羡鱼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谢行蕴没有离开,而是将被子垫在她的窗户底下,坐上去。 廊道外雨水湍流,不过幸运的是,他这一块并不是积水的地,被子垫着,倒也不凉。 想到白羡鱼偷偷摸摸给他盖被子,还给他掖好被角的时候,谢行蕴唇边的笑意渐深。 被遮掩了许久的月亮,终于拨云见雾。 一道月练打在谢行蕴面前,边缘镀上了一层清浅的辉光。 总算是,有那么一点光照进来了。 与此同时,远处汹涌的浪花中,似乎隐隐约约有个人形。 …… 白羡鱼因为中途醒了一次,于是睡到了绿珠给她把窗户什么的打开了,阳光照进来,二等丫鬟们蹑手蹑脚地打扫完了,这才醒了。 不过她还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吵醒的。 白羡鱼揉了揉额前的碎发,“绿珠,外面怎么回事儿啊?” “吵到小姐啦?”绿珠看了一眼窗户外道:“好像是昨夜雨大,冲上来个人。” “哦。”白羡鱼打了个哈欠,“先洗漱吧。” 洗漱完毕,白羡鱼来到了甲板上,那里一个女子浑身湿透地躺在旁边,有侍卫脱了袍子给她盖上。 白景渊也出来了,“怎么回事?” 白离抱拳道:“回公子,方才侍卫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水面上飘着一个女子,就捞了上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有气的,因着您和小姐都没有过来,就先把她放在了这。” 女子面容清秀,发髻散了,衣服倒是完好,气息微弱。 “绿珠,给她换身衣裳吧。”白羡鱼道。 绿珠点点头,叫了几个侍卫把她抬进了自己的屋子。 白景渊看着白离,“盯着她,等她醒了之后好好盘问。” “是!” 白羡鱼吩咐完,用早膳的功夫就听见女子的尖叫声。 绿珠匆匆忙忙赶来,“小姐,那姑娘醒了。” “好,我们看看去。” 但是还没有等到两人走到门口,那边的尖叫声就冲向了白羡鱼。 她瞳孔微缩,白离也睁大眼,反应极快地抓住那女子的手,将她甩在了一边。 “……她怎么了?”白羡鱼皱眉,走到白离身后。 “属下也不知,方才属下问了她几个问题,一开始她还懵懵懂懂的,然后突然就尖叫问我是谁。” 果然,这女子被甩在了一边,吃痛地站起身来,目光警惕,“你们是谁?我可是……” 她话语一顿,突然痛苦地抱住头,“我是谁?” 白羡鱼试探道:“失忆了吗?” 女子摇摇头,又点头。 绿珠道:“小姐,我估计八成是失忆了,我家乡那也有个失忆的姑娘,也是从外地来的,就是她这样见人就问她是谁,我们又是谁的。” 白离皱眉,“失忆了?”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中有几个亲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女子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哭着点头。 这时有侍卫道:“或许是路过的小商船或者渔船,出海遇难了,昨夜那样的暴雨,能存活下来已经是侥幸了。” “或许吧。”白离道:“去将此事告知公子。” 这女子刚才突然尖叫,要是还发疯,吓到小姐怎么办,白离觉得还是在这里守着比较好。 “是!” 女子虽然失忆,但明显没有撞坏脑子,她看了一眼两人,立刻分辨出来了谁是主子谁是侍卫。 这茫茫海水的,要是他们不收留她,她又失忆,一个人都不认识,就别无可去的地方了! 他们能救她,应当是好人吧。 女子悄悄打量着白羡鱼,她本能地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穿着的衣裙很昂贵,这一身细皮嫩肉,五官绝美的,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也许她能救救她! 女子扑通一声跪下,哭泣道:“姑娘救救我罢,我现在无依无靠,不知该去哪里,要是落到了水贼手里肯定会死无全尸的。” 她边说边磕头,船板都快被她的头砸烂了。 “姑娘救救我!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做丫鬟也行的!” 绿珠于心不忍,“小姐,奴婢听说这边水里岸上的水贼多的不得了,也就是咱们漆着官船,小毛贼都不敢来,但他们的手段可残忍了,就连嫁了人的妇人和孕妇都不放过的,何况是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在他们手里,直接被杀了都该庆幸。” 白羡鱼犹豫一会儿,“我们此去有要事,不能带着你,我身边也不缺丫鬟服侍,这样吧……你暂且留下,等船靠了岸便是梁州,那里安生些,到时候我送你些银两,你自去寻条生路吧。” 女子感激涕零,“多谢姑娘!” “白离,看看她会不会武功。” 白离点头,上前检查,过了一会儿后,他抱拳道:“回小姐,她手上并未有练刀剑或者其他兵器的茧子,内力也没有,应当是没有武功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7章 在她窗户底下一夜无眠 第167章在她窗户底下一夜无眠 这时,去禀告白景渊的侍卫也回来了。 “回白统领,公子说暂且留下。” 女子顿时腿软了,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 白羡鱼想了想,“既然让你留下了,没有名字也不好称呼你,不如你自己取一个吧。” “我想想……”女子抹着眼泪道:“那我就叫裴楹吧。” “嗯。” 白景渊虽然令人把连接两船之间的铁索给斩断了,但谢行蕴要来,也只是麻烦些。 再说两人一道奉旨办案,他也没有理由禁止他来。 这日,两人聊完公事之后,白景渊决定和谢行蕴把话说明白。 阴沉的天见不着日光。 谢行蕴好整以暇,大概也能猜到他突然叫住他是为了什么。 “我今日把你叫到这里,是想和你聊聊我妹妹的事情。” 周围站着的侍卫全部被白离给赶走了,这一块地方只有他们两人。 白羡鱼即使重生了,本性还是活泼的,加上兄长健在,一切都往好的情况发展,重生之前和刚重生之时的郁郁寡欢似乎已经逐渐消失。 这会儿她又和几个侍卫拉了鱼钩,坐在甲板上垂钓,手上拿着谢行蕴写给她的棋谱。 谢行蕴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过去,白景渊一连说了几句,发现他都心不在焉的。 于是他沉了沉眸子,“小侯爷。” 谢行蕴收回目光。 白景渊深呼吸一口气,“小鱼儿从小天真烂漫,纵然我将军府从前衰败,我和她几个哥哥也未曾给让她委屈过,在喜欢的人这件事上,我们也不会让她委屈!” “小鱼儿要嫁,也是要嫁她心悦之人,若是她不喜欢,即便你是天潢贵胄,我们几个也不会答应!” 谢行蕴淡道:“你如何知道,她不会喜欢我。” “小鱼儿若是喜欢一个人,不会如此被动,我是她的哥哥,当然了解她。”白景渊看了眼钓上一尾小鱼的白羡鱼,“再说我家小鱼儿从未吃过苦,从未被长辈训诫过,你们镇北侯府情况复杂,小鱼儿过去岂不是要劳心劳力,如若她一定想嫁人,那我宁可她嫁给身世简单的。” “出身我无法选择,但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白景渊从前也打发过不少想要上门提亲的同僚,可没有一个人像谢行蕴这样,明里暗里表露出拒绝的意思之后,他还我行我素的。 “若是她不答应你,你可会用你的权势逼迫她?”白景渊眯起眼,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一个问题。 尽管皇帝将他视为左右手,可亲的和非亲的还是有很大区别。 谢行蕴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皇帝是他的舅舅,大夔最尊贵的长公主是他的母亲,拥兵三十万的南诏王是他的祖父,开创盛世的先皇是他的外祖父,已故的镇北侯是他的父亲。 常人哪怕是沾上一两个,都是绝顶的尊贵,可他全占了。 求一句“赐婚”,对谢行蕴而言并不难。 “不会。”谢行蕴言简意赅,“她不嫁,我便不娶。” 白景渊正觉得讶异。 他又补充道:“若她要嫁,那她的丈夫只会是我。” 白景渊愠怒,“你!” 既然都已经摊牌了,谢行蕴也就更随心了,懒洋洋道:“先走了,未来的三舅哥。” 白景渊本以为自己在朝堂上待久了,早就练就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现在他只想令人把这个打他妹妹主意的男人打出去! …… 白羡鱼在钓鱼的时候,裴楹也站在旁边。 丫鬟和侍卫们围在她身边。 “小姐,你喝点茶吧,休息一会儿!” “擦擦汗!” “看谱子太累了,不如属下给小姐念吧!” 少女额头上有晶莹的汗水,白色的裙子在这昏沉的日色中像是甘霖。 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这鱼也太不识好歹了,咱们小姐来钓它,它都不上钩!” “就是!” “小姐,钓鱼太辛苦了,属下来帮你抓吧!保证给你抓个白白胖胖的!” 少女轻皱了皱眉,声音却柔软,“不要吵啦,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哦哦,是。” 白羡鱼看着自己钓上来的一尾小鱼,“这也太小了。” 绿珠笑道:“这才一会儿功夫,待会说不定就钓到大的了,奴婢到时候就可以帮小姐做烤鱼啦!” “也是。” 白羡鱼说完,身后就有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我来吧。” 众人一愣。 侍卫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谢行蕴从中间走来,看了白羡鱼一眼,“给我。” 白离见情况似乎朝着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便将侍卫丫鬟们给赶走了。 白羡鱼没给,“才一条,起码多钓几条才好烤吧。” 谢行蕴扬眉,“先起篝火。” 他说着就从白羡鱼手上拿过鱼竿,四下看了眼,接着找了个位置,把钩子放下去。 “小姐,咱们要不要先起篝火啊?” “先找柴火吧,找到柴火之后想什么时候起火都可以。” “是小姐!” 空旷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白离站在最高的位置守着,不远处有几艘大船。 而谢行蕴现在站着的位置离裴楹很近。 裴楹一时居然看呆了。 男人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俊美,身材高大颀长,面庞轮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薄唇噙着一丝笑,浅淡,却让人无法忽视。 她今日见到的白羡鱼的哥哥白景渊,便觉得是不可多见的美男了,可现在见到了谢行蕴,更是觉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是什么模样。 绿珠和侍卫抱着柴火回来的功夫,就看到自家小姐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脚下那一堆活蹦乱跳的鱼。 谢行蕴收了鱼竿,瞥了一眼绿珠。 厨子将一口大锅搬了出来,开始处理鱼。 绿珠马上把手里的柴火放在大锅里,开始往里面放火折子。 白羡鱼好奇问他,“你怎么一下子钓到了这么多的?” 谢行蕴低眸看她,笑得意味深长的,“用心钓。” “你方才不还在和我哥哥谈事情吗?现在谈完了?” “嗯。” “还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吗?”谢行蕴撇了眼她手上的纸,“我给你讲讲?” 白羡鱼看了白景渊一眼,“你怎么这么悠闲,我哥哥整日都待在屋子里处理公文。” 谢行蕴道:“不用养家糊口,当然悠闲。” 眼看着话题就要歪了,白羡鱼走过去拿起一条处理好的鱼,架好了,结果一把被谢行蕴给夺了过去。 “坐着。” 绿珠也笑道:“小姐您坐着吧,这这么多人,不用您自己来的。” 白羡鱼便坐下来,裴楹暗中打量她,“姑娘,我等会可以吃一点吗?” 她笑了笑:“可以。” “多谢姑娘。”裴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个公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白羡鱼思考了两秒,“朋友吧。” “这样啊!”裴楹的声调不自觉地升高,“看样子和你哥哥一样,也是个大官了?” “差不多。” 这会儿白景渊后头跟着两个侍卫来了,问了两句,便吩咐人给他也烤一条。 这两个出色的男人都和白羡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裴楹看谢行蕴烤好了一条,心念一动,走过去问道:“可以给我吗?我好饿。” 男人没有转头或是其他的动作,给烤的香气扑鼻的鱼撒上调料之后,直接起身。 裴楹感受道一股浓浓的压迫感袭来,她有些心神荡漾。 找出路? 最好的出路不就是在这里吗? 要是她能讨的他或是白景渊的欢心,那留下来不就顺理成章了,看白羡鱼的模样,家境一定丰厚。 而且她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自己失忆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就是不知道富裕到何种地步。 正想入非非,裴楹却发觉不知何时那股压迫感已经消失了。 她一愣,发现谢行蕴已经半蹲在了白羡鱼的面前,这样的话,两人的视线刚好能交错。 “给你。” 裴楹脸上有些热,马上转头和一个正烤着鱼的侍卫说道:“可以吗?” 侍卫道:“可以什么?” “你忘记了,方才我和你说可以把这条鱼给我吗?” 侍卫皱眉像是疑惑,“啊?你是在问我啊,但是不行啊姑娘,这都是谢大人钓上来的鱼,不是我的东西,他不点头,我也没有权利给谁。” 裴楹又往白羡鱼和谢行蕴待着的地方看了一眼,“知道了。” 白羡鱼接过谢行蕴的烤鱼,轻轻咬了一口。 谢行蕴把椅子拉过来,放在她身前,环着胳膊,头略歪着看她吃东西。 “别看我。” “没看你,我在看海面。” 白羡鱼懒得和他扯,这时身边的位置,裴楹坐下来了。 她因为和白羡鱼坐在一块,因此也是面对着谢行蕴的。 “羡鱼……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裴楹试探道:“你之前说我可以不当你的丫鬟,那我们能不能做朋友啊?” 她说话的时候很紧张,已经做好了谢行蕴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她的准备。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谢行蕴根本就没有从白羡鱼身上移开过目光。 白羡鱼有些纳闷,为什么她刚才还叫她“姑娘”,现在就喊“羡鱼”了,不过她刚遭了难,失忆了,渴望朋友也是正常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8章 笨拙的陷害 第168章笨拙的陷害 “不介意。” 裴楹一喜,又道:“那你刚才说,这个公子是你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呀?” 白羡鱼觉得奇怪,“他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裴楹小声道:“我看这位公子有点凶,不太敢和他说话。” 要是换做其他男人,被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说凶,有些怕,那么不管他凶不凶,脾气怎么样,都会对她表露一丝友善吧。 可是谢行蕴没有,他淡道:“说完了?” 裴楹看着怕的很,“是。” “滚。”谢行蕴皮笑肉不笑,“别打扰我和她。” 裴楹这下是真的感觉到屈辱了,“对不起公子。” 白羡鱼看了谢行蕴一眼,“你这么凶干嘛?人家和你无冤无仇的。” “吵。” 裴楹站起来,捂着脸往柴火旁边跑去了。 “她是今日被我府上的侍卫捞上来的,可能是坐的船遇了难,所以才会飘到这里来,还失忆了。”白羡鱼觉得,女子在这个世间已经遭受了许多不公平的待遇了,未出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阁之后相夫教子,就算大夔可以让女子和男子一同读书,也未曾有女子做官的先例。 因此,同为女子,若是能帮的地方,还是要多多行善。 谢行蕴笑了笑,“我的小鱼儿心地善良。” 白羡鱼差点噎住,她还没有回话呢,白景渊的声音就传来,“小鱼儿,过来!” 谢行蕴扭头,看了眼白景渊。 “好,我来了!” 白景渊这语气跟防贼一样的,白羡鱼有些窘,“谢行蕴,你要点脸。” 谢行蕴挑挑眉,不置可否。 幸好他不要脸,不然媳妇真跟人跑了。 …… 裴楹连连受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之前白羡鱼让绿珠派人给她收拾床褥,但是船上的屋子本就有限,带的丫鬟侍卫的也不少,总不可能让一个陌生女子睡在白羡鱼的屋子里,因此裴楹是住在丫鬟房的。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都是丫鬟给她的。 “你怎么回来啦?” 绿珠从门口走进来,一进门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要不要喝点水?” 裴楹摇头,问道:“你家小姐不是说,不用我给她当丫鬟吗?为什么还让我穿丫鬟的衣服?” 她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看不都看她一眼了,她身上灰扑扑的,和白羡鱼坐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绿珠喝了口茶,“可是小姐的衣服可是很贵的,而且这次小姐都没有带多少衣裙来,能带来的都是她喜欢的,再说小姐上午沐浴一次,晚上沐浴一次,衣服换得快洗得快,而这天都不出太阳,说不定突然下雨还淋湿了,能换的就更少了。” 裴楹不想听这么多解释,略有些烦闷,“可是她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吗?我明明不是她的丫鬟,却穿着丫鬟的衣服,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是她丫鬟。” “你怎么能这么想?”绿珠很是疑惑,“谁把你当丫鬟了?” 裴楹不想说话了,“没有谁,我睡觉了。” 绿珠无语凝噎,她觉得这个姑娘在失忆前,说不定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后来几日,裴楹明里暗里地打听了一下白景渊的事情,同时也知道了,白家权势有多厉害,以及那个追着他们姑娘的少年,居然是皇亲国戚。 眼看着马上就要靠岸下船,裴楹心中越发着急! 怎么办! 要是到了梁州,她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可如何是好! 就算有一点银子,她这双手一看就是没有做过活的,怎么能活下去呢! “吃饭了。” 一个丫鬟给裴楹拿了一副碗筷过来,“快来吃饭呀姑娘,这是上回谢大人钓到的鱼,谢大人送给小姐了,小姐就让我们一块吃了。” 裴楹心里更是堵得慌,面色却柔弱,“你家公子一般什么时候歇息啊?” “公子?你问公子做什么?” “我这些天睡不着,怕晚上出去惊扰了白公子,所以想问问。” 丫鬟不疑有他,“公子有时候很晚睡,有时候又睡得早,只要灯光灭了,大家就知道他睡着了。” “好。” …… 入夜,白羡鱼绣好最后一条焰尾鱼,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绿珠夸赞道:“小姐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就你嘴甜。”白羡鱼把焰尾鱼锦囊收好,因为这是按照谢行蕴的画做的,因此白羡鱼是拿了他的画回来的。 绿珠收好之前笑着问道:“小姐,为什么这种鱼的尾巴是白色的?” “画上去更好看吧。”白羡鱼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走走。 …… 裴楹来到了白景渊的屋子,她刻意把头低下,敲了敲门,“公子,我来给您送晚膳。” “进。” 裴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是,公子。” 进了白景渊的屋子里,裴楹四下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端坐在案前的男人。 “公子,晚膳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白景渊没有答话,皱眉翻了一页公文,用笔在上面批注。 裴楹并没有走,而是悄悄来到了他的面前。 跪下去俯低身子,柔柔地喊了一声:“公子。” 白景渊眯起眼,“何事?” 这时白景渊才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并非是府上的丫鬟,而是那日救上来的女子。 裴楹咬牙站起来,走到白景渊身边,身子一歪就想要靠上去。 “我觉得头有些晕,公子可否扶一扶我?” 白景渊冷笑挥袖,“滚!” 裴楹顿时被摔在地上,好在她早有准备,立刻就把自己的衣裳给扯乱了,不管不顾地又想凑上去。 “公子,我爱慕你许久,求你看看我吧!” 白景渊根本没有给她近身的机会,抽出一把长剑,直指她的喉咙,眼神冷的能杀人。 裴楹顿时吓住了,瑟缩着咽了下口水。 “公子莫要生气,我现在觉得头不晕了。” 她边说着便匆忙逃窜! 不过在出门的时候,她居然迎面撞上了白羡鱼和绿珠! 裴楹立刻就心生一计,看白羡鱼这样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应该比她哥哥好骗多了! 说不定她可以借着她的同情留下来,等到日后再做打算! 她慌忙关上白景渊的房门,哭着抱住白羡鱼的腿。 “姑娘,求您帮帮我!” 白羡鱼看这里是哥哥的屋子前,不想打扰他,瞥了一眼裴楹的装扮,皱了皱眉,“跟我来吧。” 到了没人的地方,裴楹哭诉道:“小姐,我这一条命都是你和你哥哥救的,可是……可是若要报答,小女可以为你们当牛做马,但是白公子怎可这样对我?” 白羡鱼心中的疑惑更加地深,看着裴楹把自己的腰侧的衣服卷起来,让她看到一道青紫的痕迹。 “刚才白大人说想要用晚膳,我正好闲着没事,就帮丫鬟送去了,可没有想到公子居然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差点就失了清白。” 她边说便苦笑摇头,“不,现在我就已经不干净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就被淹死!” 白羡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而裴楹以为是她说的还不够可怜,还得再加把火! “姑娘,其实我也仰慕白公子,但是这样无名无分的,我实在不愿继续!便是当个外室,我都愿意!可现如今,我……我实在接受不了,我死了算了!” 她便说边往船的边缘靠,晚上了,黑水一层一层地拍打上船底,着实可怕! “姑娘,你不要派人拦我!就让我这么结果了自己好了!免得让公子被人千夫所指!便当还了你们二人的救命之恩了!” 她语气激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船上跳下去。 绿珠有些着急了,“小姐,她好像真的要跳下去了!” 白羡鱼面色平静,“你说我哥哥调戏你?” 裴楹红着脸,哭着点头。 她应当会心软的吧!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会见死不救的。 “来人。”白羡鱼开口。 周围的侍卫顿时包围过来。 裴楹心中一喜,可是面色却越来越惶恐了,“不要救我!让我这么死了算了!” 她说着就提起裙子往后跑。 就差那么一步,她就要掉下去了,可她顿住了,故意回头,“姑娘!若是不能服侍白公子,我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把她丢下去。” 白羡鱼淡淡道。 裴楹面色一僵,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侍卫轻轻一推,她便掉下了水! “我哥哥好心让你留在船上,你却倒打一耙,暗中背刺,还想让我给你求公道?这样的人我们可救不起。”比起外人的话,白羡鱼当然相信自家哥哥的,“所以,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裴楹在水中挣扎,呛了好几口水,而她看到,白羡鱼居然直接走了! “救命!救救我!” 有不少丫鬟和仆人都看到了,但是他们本就是将军府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得罪自家主子。 过了一会儿,裴楹面色阴沉地爬上了船边一角。 她会游水。 方才只是想再给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她抬头望了一眼船上众人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艘大船。 “我就不信,这两个男人,我一个都得不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9章 中蛊 第169章中蛊 既然白景渊不行,那还有谢行蕴! 裴楹暗下了决心,朝着谢行蕴乘的船游去。 等到上了岸,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船上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侍卫将她捞起来,“这怎么会有个落水的姑娘?” 裴楹看着十分的狼狈,“我是……被白家姑娘赶出来的。” 周围的侍卫一听,有人将她认了出来,“原来是白大人船上的裴姑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道:“我去禀告萧统领,姑娘暂且等等。” 裴楹问:“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屋里沐浴。” 裴楹顿时眼睛亮了亮,“那我自己去问他我能不能留下来!” “姑娘留步!”侍卫的表情变得严肃,“主子不喜欢有人近身,尤其是女子。” “哦……那我去那边坐一坐。这里风大,有些冷。” 侍卫看了眼她的穿着,一个弱女子确实不禁冻,便道:“请便。” 说完,马上有人去通知萧正了。 萧正这些天忙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早早就歇下了。 裴楹趁着侍卫前去禀告的功夫,迅速找到了一个男人的房间! 听着里头浇水的声音,想必就是谢行蕴的屋子了! 她这会儿长了记性,最好直接一点,男人若是看到了女人的身子,血气方刚的,绝对忍不住的! 谢行蕴还是个侯爷,这么尊贵的身份,便是当个妾室也好! 裴楹将自己的衣服带子什么都松开,然后门也没有敲,直接推门进去。 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浴桶中,露出结实的肩膀,上宽下窄,手臂搭在木桶边缘上! 裴楹立刻把自己的衣服脱去,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悄声走近,然后猛地一撑木桶跳到了他身前! “啊啊啊啊——!” “啊啊——!!” 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一道是女的,一道是男的! 谷遇一把将女子抓起来甩出浴桶,眼睛瞪大,面色青红交加,“你他娘的是哪里来的女人啊!!谢行蕴船上怎么还会有女人啊!” 裴楹被他甩到了一个大缸面前,顿时缸里的蛊虫密密麻麻地全都涌现出来! 她惊慌失措地尖叫,“啊!!好多虫,救命!” 她说着就又往谷遇那边跑,谷遇简直要吐血了! 他总不可能当着她的面穿衣服,可是不穿衣服怎么躲她啊!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把你从窗户丢下去!” “公子救我!” “别过来啊,救命啊!!” “谢行蕴!萧正,救命啊!!” “……” 萧正听到动静急急赶过去地时候,就看到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追着谷遇满房间跑,边跑边哭,谷遇挪动着自己的浴桶,脸都憋红了,铆足了力气和她拉开距离! “……” “救我啊萧正,这里有个女流氓!!” 萧正:“……” 萧正赶忙闭上眼,听着动静把女子给抓了出来! 接着裴楹身上就盖了一件袍子。 她哭哭啼啼道:“这不是谢大人的房间吗?怎么会有个其他男人?” 谷遇穿好衣服之后压根没有功夫理她,忙着把到处跑的蛊虫给抓回来! “这是我的房间!谢行蕴的在隔壁!”谷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萧正,你快派个人帮我抓虫啊。” 萧正点头,马上找了个人来。 裴楹柔弱可怜地趴在地上哭,肩膀一抖一抖的,这时谢行蕴也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地上的人一眼,“怎么回事?” 裴楹克制住心里的紧张,忽地一把把萧正的袍子给丢在了一边,上前想要抱住谢行蕴的腿,“大人救我!” 谢行蕴慢条斯理地抽出了侍卫的刀:“站住。” 裴楹霎时不敢再进一步! 她哭着道:“大人,白家姑娘因为一点误会,把我丢下水了,我现在无依无靠,只有一具清白的身子,我愿意服侍大人!” 萧正还是第一回见到如此胆大的女子,这船上这么多侍卫,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谢行蕴眼神厌恶,微眯了眼。 裴楹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放手一搏,她上前一步想说话,可是下一秒,萧正的刀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近一毫,便要见血! 谢行蕴寒声道:“要么滚,要么,死。” 裴楹浑身发颤,软倒在地上,萧正见状,朝侍卫道:“来人,把她丢下去,再靠近,直接杀了。” 裴楹这会儿一个字都说不出了,直接被人抓着,径直丢下了水! 谷遇在室内急的头顶冒烟,四处翻找着蛊虫。 可他不知,裴楹的头发里,钻过一条细小的尾巴。 她懵了几秒,知道自己的这次引诱算是彻底失败了,可是现在到岸上还有很远,她的体力根本不够游过去的! 这里只有两艘船,谢行蕴这里她是绝对上不去了,那就只剩下白羡鱼那里了! 于是。 半刻钟后,裴楹又灰溜溜地爬上了船,白羡鱼正在甲板上研究棋谱,白离瞧见裴楹了,皱眉道:“小姐,那个女子又上船了。” 白羡鱼挑眉,“没死?” “没死。” 裴楹也不敢挨得太近,只是一直对着白羡鱼磕头,一下比一下重。 “白姑娘,我知错了!我不怪鬼迷心窍,不该说谎!” “姑娘,求您网开一面,再收留我几天,到了地方,我一定会自己离开的!” “求您了姑娘!” 绿珠看见裴楹的额头都磕出血来了,还在磕头,“白姑娘原谅我吧,就让我在这里睡着也行,求您!” “我不知道家中是否还有父母兄长,若是我就这样死了,往后谁来孝顺他们,我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啊姑娘!” “姑娘!” 她磕着头,居然把自己磕晕了过去,甲板上都是她流的血! 绿珠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最见不得苦难,忍不住开口求情,“小姐,要不,再留她几天?若是她家中就她一个孩子,那她父母亲该多伤心欲绝啊,勾引公子虽然不对,可她说的也是,她罪不该死,她晕了要是咱们还把她丢下去,那不就是杀人了吗……” 白羡鱼没有看裴楹,支着下巴在宣纸上画下白子的位置,“不能留。” 绿珠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多说了。 白羡鱼放下笔,“……给她一艘小船,丢上去,交由天命吧.” 若是人就这么死了,还是在官船上,难免落个草菅人命的名声,她虽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但哥哥的名声她还是在乎的,毕竟现在……不知多少人盯着他犯错。 绿珠一喜,这样也好,若是没有遇到水贼,好歹能有个机会活下去。 白羡鱼打了个哈欠,“叫人准备热水吧。” “是,小姐!” 绿珠派人去烧水了,然后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几两银子。 裴楹是真的昏过去了。 绿珠和一个丫鬟,把她给抬到了小船上,然后往裴楹的衣服里塞了银子。 做完这一切,小船晃晃悠悠地飘在水面上,绿珠便洗了手,伺候白羡鱼沐浴去了。 绿珠把白羡鱼的寝衣整理好,放在博古架上,其余两个丫鬟扶着白羡鱼的手,让她踩着凳子入水。 …… 五更时分。 一只小小的蛊奋力从女孩的发间挣脱了出来,气息有些微弱。 成功沿着她的胳膊往下。 …… 白羡鱼起床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腕处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红包,像是蚊子咬的。 她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小包就没了踪影。 打开窗户,是个难得一见的晴天。 白羡鱼惬意地闭眼感受了一下,再睁开眼,晨光熹微中,她看到了谢行蕴熟练地跳上船板,手中提着个小包袱。 不知怎的,白羡鱼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似的,轻微地痛了一下。 而谢行蕴已经站到她面前了,“醒了?” 白羡鱼觉得今天的谢行蕴,似乎特别的顺眼,语调温和地嗯了声。 谢行蕴心道,果然早晨来是对的,小鱼儿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最是好说话。 “凤梨酥,试试?” 白羡鱼犹豫了一下,心跳顿时加快。 “我还没有漱口。”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变化,“等会儿吃。” 谢行蕴向来得寸进尺,闻言直接跳进了窗,抱了一下她。 白羡鱼想要拒绝,可是身体似乎很喜欢他的触碰,甚至她的手,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环住了他的腰。 这样谢行蕴就抱得更深了,不同的是,他惊喜大过惊讶。 他凑到她耳边,低笑道:“偷偷抱我?” 白羡鱼顿时想收回手,可她做出这个动作的一瞬间,心如刀绞,眼泪都涌了出来。 谢行蕴听到她细微的抽泣声,面色一愣,隔远了些,皱眉盯着她的眼睛。 “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白羡鱼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红着眼睛看他。 谢行蕴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轻声道:“是我?” 良久,白羡鱼都没有回答。 他有些低落,“对不起。” 握着她肩膀的手也逐渐松开。 女孩却抓住了他的手背。 谢行蕴一怔。 白羡鱼杏眸沾着露水,定定地瞧着他,白嫩的脖子微微仰起。 谢行蕴皱眉,已经开始深思他做错了什么。 结果就听得她道:“好的、凤梨酥。” 谢行蕴:“……” ? ?谷遇即将开启绝地求生模式……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0章 爱上她看到的第一个男人 第170章爱上她看到的第一个男人 谢行蕴怔愣之后,唇边浮现一丝笑意,“这么丑,丑到哭?” 女孩点点头。 男人揉揉她的头,笑意十分明显,“那我再回去学学。” “……哦。” 谢行蕴轻笑了声,“乖。” 他说完,当真又拿着刚做好的凤梨酥回去了,背影有几分轻快。 可白羡鱼慢慢攥住了心口的位置,有种强烈地想要将他留下来的冲动。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慌乱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可能是最近和他接触太多了。”白羡鱼不愿意承认另一种猜测,“等分开就好了。” 分开就好了。 是习惯吧。 她不想去想这种怅然若失感觉的代表着什么。 …… 另一头,谷遇和一个侍卫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来,正巧撞上了回来的谢行蕴。 谷遇顿感心虚,可不料此时他身边的侍卫好死不死问了一句,“谷公子,蛊都抓完了吗?” 【……看紧它……那我会让你和你所有的蛊虫,永远待在一起。】 “抓完了,一只都没有丢哈哈哈。”谷遇笑容略有些僵硬,“行蕴,你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 谢行蕴心情正好,慢悠悠道:“送早膳。” 谷遇闻言看了他手上的东西一眼,嘴角微抽,“这不是还没有送出去?” “她说太丑了。” 谷遇:“……” 谢行蕴勾唇,“所以我拿回来重新做。” 谷遇看着男人脸上的笑,此刻内心十分庆幸! 还好他的蛊虫是在这艘船上不见的,不是在白羡鱼的船上,没有酿成大祸。 也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人被咬了。 “那你快去做吧,我晒晒太阳。” 谷遇边说边甩手离开,到了一处空地,他拿起几个玉瓶子,开始在船板上摆放好,一瓶一瓶拿出来晒太阳。 丢了什么不好,偏偏丢了他最稀有的情蛊,想当年他按照古籍炼制了整整三年,才存活下来一只。 便是连他也没有解药,堪称最完美的蛊。 若是被咬了,便会让中蛊之人爱上她看到的第一个男人。 “哎……罢了。” …… 白羡鱼并没有直接坐着官船去码头。 而是在邻近岸边的时候,和白离绿珠一起坐了小船上岸。 “我们为什么要和三公子他们分开啊?”绿珠有些不解。 白离回答道:“那是因为和公子在一起容易被盯上,这些年朝廷派过不少人监查水利,可最后都不了了之,现在又发生了命案,小姐是公子的妹妹,若是查案过程中被歹人伺机报复就难办了。” “毕竟这里不是京都,不是还有句老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 白羡鱼点点头。 小船靠岸,梁州多庭院,卖菜的姑娘都一口吴侬软语的。 绿珠表示自己明白了,“那我们直接去小姐的外祖家?” “嗯。”白羡鱼下了船,微微笑道:“在船上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先去托了信了,现在他们应该知道了。” …… 余府。 管家拿着手中的信件,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正堂。 堂内四女两男,还有几个丫鬟站在旁边等待伺候。 其中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带着毡帽,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的应当是她的丈夫,两个小女孩围着她吵闹,还有一个男子大概二十岁左右,面容清秀,可细看又有些阴郁。 “老夫人,白家来信了!” 众人一顿。 “这么快?”老夫人笑容慈祥,“来让我看看。” 余凤艳也欢喜道:“娘,让我来吧,您年纪大了看不清字,免得干着急!” “好好好,你来看看上头写了什么?” 女子接过去一看,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又是激动,“娘,羡鱼说她坐船来梁州了,现在应该都已经到了!” “到了?”老夫人兴奋不已,“快去几个丫鬟把羡鱼的房间收拾出来,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余凤艳笑道:“看来这孩子也是挺想念您的。” 她们二人激动不已,比较而言,中年男子和年轻男子就冷漠了些。 中年男子淡道:“白羡鱼怎么可能会住在我们这,人家是梧桐树上的凤凰,便是要歇,也要选个气派点的地方。” “就是。”年轻男子也附和。 老夫人面色登时有些不好看了,“这些话你们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别当着羡鱼的面说,她是星儿的女儿,是你外甥女!” 她又转向年轻男子,“还有你,收起这副没骨头的样子,那是你表妹,怎么会嫌弃她母亲的娘家?” 两个男人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喝茶。 …… 白羡鱼几人很快就到了余家门口。 下了马车,就见到一个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妇人,不可置信地朝她们张望。 白羡鱼的视线和她们对上,然后笑了笑。 “等等!你们回来,羡鱼好像已经到了。” 余凤艳赶紧叫住奴仆几人,笑着扶着老太太往前走。 白羡鱼也笑着走进去,想必这两人就是她的外祖母和姨母了。 “好孩子,都长这么高了。”余凤艳抬起头摸摸她的脸,“姨母我正要派人去码头接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外祖母好,姨母好。”白羡鱼红唇微勾,“船走的快,我们就先来了。” “哎呦,让外祖母抱抱。”老夫人眼眶都红了,泪水止不住似的,“你和你娘亲真是长得像。” 白羡鱼静静地让她抱了一会儿,接着老夫人就拉着她的手往里头走,“来来来,外祖母让人做了好吃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外祖母就让人做了点京都的名菜,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白离就跟在白羡鱼身后,绿珠则是和余府的丫鬟家丁一道去给白羡鱼收拾房间去了。 到了饭桌上,菜还只上了一道,白羡鱼看到已经有两个男人入席了。 余凤艳笑着介绍道:“这是你姨夫,这是你表哥。” 白羡鱼一一打了招呼,坐下来。 余伯泉怔愣过后,又自己介绍了一下自己,“表妹,我叫余伯泉。” 许茂平却道:“羡鱼来自京都,想必这些菜都看不上吧。” 白羡鱼笑意收了些,“姨夫说笑了,在家吃的都是家常菜,而地道美味的家常菜,要和家里人一起吃才有意义。” 余伯泉一改方才的冷淡态度,颇为热情道:“正是,表妹说的极是,家常菜怎么能分高低贵贱呢?就像我饱读诗书,高中了秀才,还取得了前二十名,比起中举的人,虽然名头上差了点,但都是读书人,也不分高低贵贱,我觉得比起大部分举人,我的真才实学不在他们之下。” 他言语中颇有几分自傲,说完之后,一双眼睛就直直盯着白羡鱼,像是等着看她的反应。 白羡鱼淡笑了一下,继续吃饭。 余凤艳面上有些尴尬,替白羡鱼夹了些菜,“羡鱼,你多吃点,瞧你瘦的。” 白羡鱼其实并不算太瘦,但骨架小,脸生的又精致,看着却是会比同龄人格外窈窕些。 余伯泉也道:“太瘦了不好,表妹你应该多吃一点,不然的话以后怎么找夫家?我就喜欢你再胖一点的样子,应当比现在更好看。” 白羡鱼眸间划过一丝不耐。 老夫人严肃打断他,“吃你的饭,吃完饭赶紧读书去,二十多岁中个秀才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听说京都镇北侯府的那个小侯爷六元及第,都方才不过十几岁。” 白羡鱼有些意外,谢行蕴高中的事情居然都传到了梁州了? 余伯泉想要反驳,可是许茂平开口了,“泉儿,食不言,寝不语。” 他悻悻闭嘴。 …… 用完膳,老夫人和余凤艳拉着白羡鱼聊了好一会儿才放她走。 回去的路上,白离皱眉道:“小姐,余伯泉在跟着咱们。” 白羡鱼淡道:“吓吓他吧。” 余伯泉假装不经意地和他们走一条路,见白羡鱼和她的护卫在转角处拐弯了,他加快脚步跟上去! 可突然“蹭”地一声,一把匕首危险地擦过他的鼻梁,差点将他的鼻骨斩断! 他小心地往后退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又一把剑飞来,险些割掉了他的裆部! 余伯泉直接吓尿了,“谁……谁!” 白离这才从转角处走来,见是他,惊讶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呢,原来是余公子。” 余伯泉咽了咽口水。 “误会,误会。”白离道:“幸好我看清楚了是余公子你,不然的话这刀子可就落在实处了。” 他笑了笑,“余公子莫要让我有误会的时候才好,免得刀剑无眼啊……” …… 白羡鱼在白离走了之后,便自己往屋子里走,余家并不是很大,对于见惯了弯弯绕绕,水榭楼台的她而言,找到路还是不难的。 到了院落前,白羡鱼还未踏入一步,就忽然踩了个空! 腰侧的大掌带着熟悉的热度,将她搂抱了过去。 谢行蕴靠着院落前的大树,像是等待良久,肩膀上都落了一片小树叶。 白羡鱼微愣过后,一种未知的惊喜席卷全身。 她有些茫然地眨眼,手也没有推他。 谢行蕴顿时挑眉,恣意的眉梢都洋溢着愉悦。 他低头吻她的额头,“怎么这些天这么乖?” 也不推他,也不骂他混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1章 划船游湖 第171章划船游湖 白羡鱼推开他一点,努力忽视掉心中复杂的情绪。 “你来干什么?” 谢行蕴“哦”了声,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刚做的,试试?” 她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谢行蕴总是执着于给她做各种各样的糕点,但是……白羡鱼后退了一步。 随着这个动作,心脏的位置又轻痛了痛。 这样的身体反应,让她有些抗拒和无措。 谢行蕴没有发现异常,女孩拒绝他的次数实在不少,故而他只是勾了勾唇道:“看看也行,上回你不是说丑到你了吗?” 他边说边打开棉纸包裹的凤梨酥,澄黄色的糕点精致小巧,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实际上,上一回他做的并不丑。 不过是她当时有些心烦意乱,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 可现在的糕点模样,比起之前的还要精美,若是拿出去卖也是可以的。 白羡鱼看了好一会儿,谢行蕴瞧着她,道:“怎么样?” “还行。” 白羡鱼默默别开话题,“你不是今日要和哥哥一起去刺史府吗?” “不急,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谢行蕴气定神闲。 “一个人在这,害怕吗?” 白羡鱼的心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跳的厉害,几乎有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 “……不怕,哥哥和他们打了招呼,再说这是我外祖家。” “不怕就好。”谢行蕴扯了下唇角,“害怕也没关系,我每天都会来这看看你的。” 白羡鱼轻嗯了一声。 谢行蕴看了眼日头,“那我走了。” “嗯。” 男人说完,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院落当中,就好像是一阵风,来去无踪。 白羡鱼神色怔忪地看着谢行蕴的背影,心口处一阵一阵地痛。 她微微弯腰,几乎要怀疑自己有心疾。 绿珠抱着被子出来,恰好看到了白羡鱼,朝她跑过去,“小姐,您怎么啦?” 白羡鱼皱眉,“去给我请个大夫。” 因为请大夫的事情,余凤艳和老夫人听说了,又跟着大夫急匆匆地去了她的屋子。 余伯泉看到了,心里又有些痒痒,但是想到方才白羡鱼身边护卫说的话,他有些胆怯,只坐在堂中张望。 许茂平看到了他这猴急的样子,道:“爹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学你娘,一有什么事情就藏不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余伯泉悻悻撇了下嘴,“爹,白羡鱼长得好美啊,比我上回看到的秦家的小娘子都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以你这榆木脑袋,能娶人家?” “怎么不能了!我好歹也是个秀才,家境又优渥,咱们余家和他们白家又是亲家,我要是娶了白羡鱼,那就是亲上加亲。” 许茂平冷哼一声,“我说你是榆木脑袋你还不信!” 余伯泉阴郁着一张脸,眼神微眯起,突然灵光一现! “爹!难道您话里的意思是,您有办法让白羡鱼嫁给我?” “倒也不算无可救药。”许茂平淡道:“你说,这世间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看不上你的女人嫁给你?” 余伯泉瞬间明白了,“爹,你是说……” “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坐在上座的男人喝了口茶。 “可是这样有用吗?要是她不承认的话岂不是就没有用了?” “她不承认?哼,容不得她不承认。” 许茂平冷哼了一声,“我当年和你娘,不就是这么成事的?” 余伯泉眼睛一亮,“孩儿知道了。” …… 那头,绿珠送走了前来看望的老夫人和余凤艳,把门给关上。 这屋子不大,但东西都是崭新的,胜在一个干净。 “小姐,您还是觉得心口痛吗?”她担忧地去拧了块毛巾,给白羡鱼擦了擦汗。 “偶尔。” “可是刚才大夫说了,您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会不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船上颠簸,或许睡个几天就好了。” 白羡鱼却瞧着院口的那棵树发愣。 为什么会心痛。 为什么只在谢行蕴离开的时候,就会心痛。 这样的感觉其实对她而言很熟悉,曾经她热烈地喜欢谢行蕴的时候,也曾这样患得患失,看到他离去,心脏就会忍不住一缩。 现在大夫的话,更是让她不得不面对,她可能,真的又对谢行蕴动心了。 “小姐,若是您不舒服的厉害,奴婢现在就去告诉白离,让他去请全梁州最厉害的大夫。” 方才情况急,便只请了个最近的大夫。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不用了。” * 傍晚,因为白羡鱼远道而来,又赶上了梁州城的庙会,因此余府上下一行人便尽数出动,陪着她游玩。 白羡鱼为了省去一些麻烦,戴上了锥帽。 许茂平和余伯泉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走到众人前面,笑道:“表妹来了咱们梁州,怎么能不看看咱们梁州的山水呢?咱们梁州的山水可是整个大夔闻名的,不如这样,我们现在一道去划船吧?” 许茂平第一个回应,“我觉得泉儿说的对,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划船游湖了,今日大家既然都在,不如就依泉儿所言,一道去划船吧。” 有人附和了,老夫人和余凤艳也没有什么意见,白羡鱼没有扫兴,脸上浮现一抹笑,“划船也行。” 于是众人便来了游湖的地方,湖中大大小小的船只不少,湖水并不是闭塞的,远方还有小船上飘着的灯火。 船只有大的也有小的,许茂平要了三只船,每一只都能坐两个人。 因为余家两个小小姐还只有几岁,因此余凤艳带着两个女儿坐了一只,许茂平扶着老夫人上船之后道:“母亲,我和您坐一只吧,我来划船,羡鱼和泉儿坐一只,都是年轻人,聊得来,也不必她来划船。” 老夫人微笑着点点头,朝站在岸上的白羡鱼看了眼,“羡鱼,你也上来吧。” 白羡鱼扫了一眼坐在最后一艘船上的余伯泉,笑意未达眼底,“好。” 余伯泉看着白羡鱼上了船,顿时有些按捺不住脸上的表情,可这时许茂山朝他投来一个眼神,他忍了忍,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目标的位置。 很快,几人划着船到了湖中央。 日暮西山,映照着水面,倒是的确是番好景色。 可白羡鱼自上船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一直是余伯泉在那里说话。 “……女子都喜欢像我这样有才华的人,哎,我在书院念书的时候就有不少姑娘对我暗送秋波,但我觉得她们都是一些庸脂俗粉,不及表妹国色天香啊。” “表妹应该也喜欢我这样的吧?我听人说你们这些高门贵女啊,就喜欢找什么门当户对的,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枷锁,凭什么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选呢?若我出生尊贵,表妹你出身低微,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所以表妹应该不会看轻我的家世吧?” “若是我们两个成亲了,那我也可以帮助表哥青云直上,算命先生曾经说我是诸葛亮的命,运筹帷幄,有了我在背后出谋划策,表哥肯定更得皇帝器重。” 白羡鱼只当他是只蚊子。 余伯泉则是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应该足以让白羡鱼动心了! 这世上像他这样的好男人去哪里找?她要是错过了,绝对后悔一辈子。 就是姑娘家都不好意思提,不如就让他再来加一把火! 余凤艳正带着两个咿咿呀呀的女儿玩耍,就听见噗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 再一看周围,泉儿和羡鱼坐着的船上没有人了!船都翻了过去! 她一惊,忙低头看着水面咕咕噜噜冒出的气泡,“救命啊!有人掉水了!” 许茂平嘴角终于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果然是他的儿子! 找机会和白羡鱼接近,然后船给弄翻,再趁机抱住白羡鱼! 到时候她的衣服肯定全部湿掉! 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那她的清白就毁在泉儿手中了! 便是想不嫁也难,管她是什么身份。 “茂平,你快下水救人啊!”老夫人几乎声嘶力竭,使劲推他,“快下去!” 许茂平慢吞吞地划水过去,想给足余伯泉时间。 看了他这个儿子还是有点出息的,这么就都没有浮上来,怕是在扒白羡鱼的衣服吧! 不错,孺子可教也! “你快点!!”老夫人恨不得自己跳水进去了,可她跳进去就是个累赘。 “不用急,泉儿水性不错,可以救出白羡鱼的。” “他可是她表哥!” 余凤艳也追了上来,两个女儿被吓得哇哇大哭她都无暇顾及,气道:“算了,不能指望你!” 最后还是余凤艳先赶到了打翻的小船旁,不顾形象地跳水救人! 许茂平干脆就直接把船桨一扔,坐在旁边看好戏。 到时候泉儿娶了白羡鱼,一定要把她的所有钱财都握在手中! 他也就不用被人嘲笑了! 周围的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都开始捞人! 湖面并不是很深,但是却有水草,一时间众人都没有找到人。 但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人惊呼一声:“找到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2章 想要靠近他 第172章想要靠近他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大汉手里提着男人的后衣领将他往船上拽。 余伯泉都口吐白沫翻白眼了,手脚时不时抽搐,身上缠着绿色水草! “泉儿!”余凤艳急急忙忙划水过去,见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更慌了,“羡鱼呢?” “还有一个人啊!”老夫人急地大喊,手捂着胸口,眼眶都湿了,“快救救我家羡鱼!” 许茂平这时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只有泉儿! 白羡鱼呢! “只有一个人啊,那姑娘早就被救走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在那呢!” 余凤艳和老夫人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艘船上站着白羡鱼和她的侍卫,侍卫正在划船朝着她们去,而白羡鱼坐在船头,及腰的锥帽纱幔搭在船沿。 老夫人心有余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快来人啊,这小公子没气了!” 余凤艳慌乱道:“谁来救救他!” 许茂平这时才动了身体,忙去了余伯泉船上。 白羡鱼在未上船之前,看到余伯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毕竟是姨母的儿子,姨母对她挺好,她也不好明着将人痛打一顿。 那就顺水推舟,让他吃个苦头。 方才白离将她从船上救走,顺带狠狠踹了余伯泉一脚,一脚将他冒出来的头给踹进了水里! 不过她皱眉看了眼许茂平,她这个姨夫看起来很不让人省心啊,她总觉得他和余伯泉是串通好的。 庙会没有逛完,众人便打道回府了,余府上下的仆人大夫进进出出,余凤艳和老夫人也担忧地围在余伯泉的屋子里。 白羡鱼没有去看,而是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屋子。 绿珠好奇道:“小姐,为什么余公子姓余啊,他不应该是姓许吗?” 白羡鱼道:“因为他是入赘的余家。” “啊,原来是这样!”绿珠也不了解白羡鱼母亲这边的关系。 “外祖母和外祖父一共只生了姨母和我娘,他们为了传承香火便招了一个赘婿。”白羡鱼简单解释了下。 绿珠点点头,“那小姐我去给您传膳,或者奴婢去给您买些爱吃的回来?” 白羡鱼想了想,“买吧。” “是,小姐!” 绿珠走了之后白羡鱼沿着小路往厢房走去,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靠在月门处的谢行蕴。 心跳的异常地快,白羡鱼第一反应居然是往回走! 谢行蕴挑高眉毛,身体直起就要追上去,可白离挡在了他面前,面色不善,“小侯爷请留步!” 不等男人说话,一旁就横刺过来一剑! 白离险险避开,咬牙道:“又是你!” 萧正笑得灿烂,“主子们的事情我们瞎掺和什么?来来来许久不见咱们过两招!” 他面上笑嘻嘻的,但是手下的动作毫不留情,白离只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他打! “滚!” 谢行蕴在两人交手之际,就追上了白羡鱼。 不过他也没有其余的动作,白羡鱼走哪他就跟哪,也不说话。 白羡鱼知道他跟上来了,心跳的更快,这一回,竟是连脸都热了起来。 看见眼前的少女停下,谢行蕴也停步,打趣道:“怎么不继续走了?”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 谢行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上前一步看着她的脸,“怎么这么红?” 脸颊上的红并非只是表面,而是连带着四肢百骸,都仿佛浸泡在了一汩温泉当中,又暖又热。 白羡鱼指尖都在发烫,强自镇定道:“没什么。” 谢行蕴皱眉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接着低头给她号脉。 “没有发烧。” 他放了心,旋即唇角微勾,“所以,是看见我脸红了?” 白羡鱼咬了咬唇,“我才不是。” “好,你不是。”谢行蕴一笑,墨眸少了几分冷峻,像是冰山消融,“小鱼儿身娇体弱的,走两步就气喘红脸了。” 白羡鱼听出了他话里的促狭意味,想反驳,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半晌她闷闷憋出来一句,“你胡说。” 谢行蕴笑得有些不正经,凑到她颈边,“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原本他离得还算远,白羡鱼尚且可以克制住自己,但是他现在说话低着头,离她极近,呼吸都落在她脆弱的颈部皮肤上。 白羡鱼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轻轻抚摸男人的脸。 谢行蕴没有退开,就是想要看看她想做什么,结果,当她柔若无骨的手轻抚上他的脸的时候,他瞳孔狠狠震了震。 “……小鱼儿?”谢行蕴声音低哑,“你在干什么?” 心里的狂喜顿时抑制不住,眸底深处,一些接近疯狂的想法席卷而上,他一双锐利黑眸近乎死死地盯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她的心思。 白羡鱼反应过来的时候,谢行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执拗地想要她一个回答。 她更心慌了。 “你脸上有东西!”白羡鱼脸红心跳地后退了两步,匆匆推开他一侧肩膀,“我要去用晚膳了,你别跟着我。” 谢行蕴怔怔地靠在墙上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眸,看向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 …… 白羡鱼一连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甚至到了,只要想到谢行蕴,她就会脸红,有想要现在就想走出余府,去找他,和他一直待在一起的念头。 这一世的情居然来的如此迅猛吗? 可是她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吗? 浓重的思念与日俱增,白羡鱼躺在床上,眼角不自觉落下两滴泪。 她忍着心痛坐了起来,下榻走了两步,又在门口堪堪停下。 “……不要去找他。”白羡鱼靠着门坐下来,自言自语道:“你都忘记了吗?现在他喜欢,以后他不喜欢了呢,会不会重蹈覆辙?” 【不会重蹈覆辙的。】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谢行蕴曾经说过的话。 白羡鱼甚至看到了谢行蕴似乎蹲下了身,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 她闭上眼,眼角却被男人略显粗糙的指腹抚过。 是真实的。 白羡鱼怔忪地睁开眼,窗外月夜寂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谢行蕴,居然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女孩睫羽挂着泪水,一双眸子湿润的叫人心疼。 谢行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踩上了一脚,呼吸微窒。 他伸手将她抱起来,自己则是坐在了地面,背后是墙,身前,白羡鱼坐在他的腿上。 “别哭了。”谢行蕴不断给她擦去眼泪。 白羡鱼止不住地想要落泪,心中半是高兴,半是自责。 谢行蕴无奈地扣着她的腰,单手固定住她的脸,轻吻去她的泪水。 他的唇稍稍离开她的眼尾,哑声道:“求你了。” 白羡鱼发现她现在根本就拒绝不了他,她抽了抽鼻子,点了下头。 谢行蕴大手插入她披着的发间,将她扣在怀里,“睡不着?” 女孩的话还带着哭腔,“嗯。” “我也睡不着。” 自从那天她摸了他的脸就跑了之后,谢行蕴也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今日实在是忍不住,所以才深夜来了这。 本想在她窗户底下睡一晚上就好了,可听到了她下榻的声音。 一进来就看到白羡鱼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哭。 白羡鱼发现,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不会那么难受,心仿佛也找到了它想要的归宿。 谢行蕴轻抚着她的发,从头顶到腰,“你是不是对我……” 白羡鱼没有打断他的话,可谢行蕴自己顿住了。 罢了,她本就纠结地哭,没有必要现在逼她想清楚。 “睡不着,我让大夫给你开些安神的药?” 听到要吃药,白羡鱼娇气地蹙了下眉,“不想吃。” 她敛着睫,“上回我们去佛恩寺的路上,你给你我点的香挺好用的,不是也有安神的功效吗?” 谢行蕴微愣。 “我觉得那个味道挺好闻的,后来我去香料铺子也没有找到类似的,你这回带了吗?” “……带了。” “送我一些吧?” 谢行蕴犹豫了一下,“好,明日给你送来。” 白羡鱼靠在他的肩膀上,消失的睡意又回来了,她微磕着眼皮,昏昏欲睡。 “……执念越深,就越容易梦到一些前尘往事。” 她意识朦胧的时候,听谢行蕴说话像是隔了一层膜。 “点燃之后什么都不要想,小鱼儿。” 白羡鱼混混沌沌地点头。 …… 谢行蕴果真送来了一块香料。 白羡鱼叫绿珠收好了,取了一点放入香炉当中。 刚开始的时候,白羡鱼还能一夜无梦睡到天亮,心脏的阵痛也没了。 可后来,她总是梦到前世。 今夜也是。 再一次梦到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院落,白羡鱼已经见怪不怪了。 难道她对谢行蕴的情意已经这么深了吗? 日思夜想,做梦都是关于他。 二十多岁的谢行蕴坐在案前批改公文,此时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举手投足皆令人忍不住臣服。 她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呆,没有给他研墨。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 白羡鱼没有想出一个结果,想出门看看今夕是何年,可坐着的男人叫住了她。 “过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3章 她也用了南柯 第173章她也用了南柯 白羡鱼顿住脚步,“怎么了?” 谢行蕴淡问道:“这么想看戏?” 脑海中仿佛有一条路被打通了,白羡鱼想到了她嫁给他的第五年。 她喜欢上了看戏班唱戏。 可是谢行蕴喜静,她和他提了一次,但他只说了一句太吵了,她就没有问过。 白羡鱼没有回答,从谢行蕴的角度来看,仿佛陷入了沉思。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 “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也不看我一眼,你是在和我闹脾气?” 白羡鱼回神,摇摇头。 谢行蕴静静地观察她的神情。 若是换做平常,她会弯着眼眸坐在他旁边看他写字,或者撒娇让他抱着她,就算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安心地趴在他的案前睡觉。 可这一次,她脸上没了笑容,他隔了有半个屋子这么远。 成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冷淡过。 旋即他捏起她的下巴,微眯起眼,“喜欢哪个,明日让他们来。” 白羡鱼有些累了,也不知道这个梦境什么时候结束。 “不想看了。” 女人情绪有些低落。 谢行蕴看着她推开门出去,门在他面前被合上。 白羡鱼看了眼万里晴空,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 看吧,这就是他不喜欢你的样子。 喜欢的时候能将你捧在心上,不喜欢的时候便像是在云端坠落。 白羡鱼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她在树下弯着腰手撑在树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但弯腰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也不看我一眼,你是在和我闹脾气?】 他是怎么知道她一眼都没有看他的? 难道……他一直在悄悄关注她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白羡鱼下意识地否认了,谢行蕴是重生之后才喜欢上她的,现在的他怎么会关注她。 蓦然身子一空。 白羡鱼被男人从后横抱了起来,他抱得很稳,不颠不晃,好像她没有重量似的。 “你要带我去哪?” 心口发闷的感觉越发强烈,谢行蕴脸色称不上好,“不是要看戏?带你看一天。” 白羡鱼有些惊讶,“一天吗?” 他现在应该公务繁忙吧。 谢行蕴则是以为她觉得一天还不够,微皱了下眉,“最多三天。” 白羡鱼看着他的侧脸神情恍惚。 “还看不够,请回来。” 女孩良久没有答话,侯府大地似乎走不到尽头。 她也没有说“谢谢夫君”或者是笑着亲他一口。 谢行蕴有种被忽视的感觉,脚步慢下来,最后彻底停住。 白羡鱼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男人已经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了?” 谢行蕴低敛着眼看她,声音略低,“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白羡鱼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过,她有一个从刚才就在思考的问题—— “你是不是……”白羡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一世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 …… 一夜梦酣。 白羡鱼醒来之后在床上静默地躺了一会儿。 绿珠端着盆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见自家小姐已经睁开眼了,笑道:“小姐今日起得好早呀。” 白羡鱼坐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还是有点困。” 她微叹了口气。 梦里发生的事情能当真么? 即便是一个,真实到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的梦。 …… 余伯泉休养了几天,总算是缓了过来。 许茂平站在他的房间窗户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让你白白糟蹋了!现在你想故技重施都没有法子,人家不上当了!” 余伯泉不服气地辩驳,“都是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不然的话我肯定就成功了!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反抗的了我?” “可结果就是你失败了!爹和你说了多少次,一定要稳住,让她放松警惕,你倒好,在饭桌上看到她的时候就像条哈巴狗,舌头上的口水都快垂涎地滴下来了,你叫人家怎么不防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爹你不如教教我还有什么法子?当年你和我娘是怎么好上的?” 许茂平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娘可比白羡鱼好对付多了,我不过是叫人把她推下了水,然后来了个英雄救美,她湿着身体被我抱上岸,周围的人都看着,除了嫁我,她还能嫁谁?” 他的语气沾沾自喜,丝毫不以为耻,而余伯泉也无半分不适。 “那外祖母怎么答应的?要是我解决了白羡鱼,怎么解决她的哥哥?” 余伯泉皱眉问。 “怎么这脑袋就和你娘一样愚笨?半点都没有学到你爹我?” 许茂平冷冷道:“方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若是当众毁了她清白,那别说是她哥哥,就算她哥哥是皇子,那也得认,当年为了挽回你娘的名声,老夫人可是主动让我娶她的。对外则是说成我和你娘早有婚约,所以才不避嫌。若非如此,你娘早就声名狼藉。” “若不是我把握住了机会,现在或许还在乡下犁地,现在却是站在这里,锦衣玉食。”他自鸣得意道:“京都镇国将军府是我的亲戚,谁都不敢看低我。” “你若是把握住了机会,那便能青云直上!” 余伯泉邪心一动,“我知道了爹,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 白羡鱼来到余府快半月有余了,因为第一日余伯泉就落水生病,余凤艳和老夫人虽然也常常来看她,但也没有出游的兴致,因此她也没有出去。 后来便是长时间的失眠,她本想把死士的事情先办妥,可精神不振。 现在觉睡足了,白羡鱼便准备开始行动了。 她刚走出院子,就见余凤艳和老太太走了过来,两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手里拿着许多东西,看样子是补品。 “羡鱼,你这是要去哪?” 白羡鱼笑了笑,“随便逛逛。” “是我们不好,招待不周了。”余凤艳叹息一声,“你可莫要见怪。” “姨母客气了。” 老夫人拉着白羡鱼的手,对着后头吩咐了一声,“你们几个,把给我家羡鱼的东西给送进去。” “是。” “羡鱼啊,外祖母知道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这些是外祖母私藏了好些年的补品,听大夫说你这些天又是心口痛又是失眠的,可外祖母也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你就叫人炖了,随便吃吃。” 白羡鱼微皱了下眉,“外祖母的身体要紧,羡鱼怎好拿这些?” “羡鱼啊,你就收下吧,母亲也是一片好意,我们身为长辈,又是两个妇道人家,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梁州城东边到西边,也没有去看过你,心中本就愧疚了,你要是不收下,母亲怕是要寝食难安。” 在余凤艳和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下,白羡鱼只得收下了。 三人说着便一道离开了院子,在余府里散步。 丫鬟们很快就放好了安神的补品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 一行人退出白羡鱼的房间,然后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其中一个丫鬟偷偷摸摸地走进了余伯泉的房间。 一进去,余伯泉就笑地猥琐地开始扯她的衣服。 “东西放好了吗?” “放……放好了!” “有没有人发现?” 两人很快坦诚相见,丫鬟欲拒还迎道:“没有。” “好!等我娶了她之后一定会把你纳为妾的!” 丫鬟媚笑一声,很快和他滚在一起。 …… 这一聊,三人便聊到了午膳过后。 白羡鱼用了午膳,便和余凤艳说了句想自己去梁州逛一逛,余凤艳笑着点点头。 因为教导那些少年的师父便是白离的师父,因此白离是知道白羡鱼在养死士的,他没有多问,也按照白羡鱼的嘱咐找了不少地方。 梁州城不比京都富硕,加上这些年蝗灾洪涝,路上能看到不少人牙子还有挂着卖身牌子的少年少女。 白羡鱼坐着马车去城外的功夫,就一连带走了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女。 少年是白离挑的,他是习武之人,看得出哪些是好苗子,但少女是白羡鱼挑的,瘦瘦小小的,简直快要瘦成竹竿了。 “小姐,那个女孩子身体太弱了,可能练不了。” 白羡鱼微微笑道:“练不了也没事,好好养着,我看她的眼睛很漂亮,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就当是给他们积福了。” 这么小的女孩子失了双亲,又这么瘦小,看起来做不了活,没有人想要带她走,这样的话活生生饿死都是有可能的。 白离点点头。 三个时辰后马车才赶到一座荒山脚下,这里已经荒芜了,但是经过白离的考察,远离人烟,就算弄出刀剑的声音也能被周围的林木掩盖住。 “小姐,若是您觉得可以的话,那属下就买下这座山头,连带着上面那座府邸一起。” 白羡鱼看了眼,“可以,这水是连着外头的海的?” “正是。” 白羡鱼更满意了,红唇微掀,“那你便带几个侍卫将这里收拾收拾,然后再安排人带着他们训练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4章 给我一点小小的补偿 第174章给我一点小小的补偿 “是。” 白离微笑点头,“山上杂草多,等属下令人收拾完毕,再将小姐接过来看看。” “嗯。” “那这几个人……”他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少年们和那个一声不吭的少女。 “先带他们住酒楼吧,我身份不大方便,你将他们安置好。” “是,小姐。” …… 梁州郡守府。 谢行蕴懒散地把玩着指间的锦囊。 一个身着青衫,样貌非凡的男人正在说话。 他的右手边坐着白景渊,后者脸色微沉。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江淮瑜略微沉吟道:“若是二位大人还有问题,淮瑜随时都有时间。” “淮瑜,到了用膳的时间了。” 门口不知道何时走来了一个小娘子,身旁跟着一个丫鬟。 江淮瑜淡道:“知道了。” 白景渊斜着眼睛往门口扫了一眼,江淮瑜察觉到他的视线,介绍道:“这是内人,海氏。” 海氏笑得温婉,“见过二位大人。” “嗯。” “到了用膳的时间了,二位大人若是要留下来我好安排人准备饭菜,不知……” “不必劳烦。”谢行蕴率先起身。 白景渊也起身,“那今日便到这,待我回去和小侯爷商议一番。” “是。”江淮瑜抱拳。 出了郡守府,谢行蕴很快便没了踪影。 白景渊乘上马车,很快就到了落脚的客栈。 江淮瑜本是要留两人住在郡守府,可白景渊不愿,谢行蕴也不去,只有需要调取资料的时候,几人才会会面。 白景渊推开门走进去,正凝神思考之际,一个纤弱的声音响起,“大人……” 他微顿,目光在眼前的女孩身上落了片刻。 “又是你。” 女孩眼睛哭得红肿,可仍旧掩盖不了一副好姿色,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白景渊的腿。 白景渊面色有些阴沉,“起来。” “您是京都来的大官,又救了民女一命,定能为民女一家洗刷冤屈的,只要您一句话……” 白景渊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非闲人,你爹的事情衙门自有判定。” “来人,将她赶出去。” 女子泪水涟涟的摇头,忙道:“我爹做了二十多年的捕快,惩恶扬善心地善良,怎么会杀人,这里面一定有蹊跷的!” 侍卫听到声音进来,看到女孩皆是一怔,“她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两人飞快地对话了两句,接着把女孩给搀扶出去了。 白景渊迈步走到案边,那里放着一篮新鲜的桃子,像是细细洗过。 …… 女孩被拖走之后死死拉着两个侍卫,“求求你们跟大人求求情,民女实在走投无路了。” 一个侍卫道:“我们大人比你们这最大的郡守和刺史官位都高了不止几倍,他这样的大忙人是没有时间帮你办事的,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若是每个人有了冤屈都来找我们公子,那我们公子岂不忙死?”另一个侍卫补充道:“你有时间在这里求公子,不如去给你爹找证据。” 两人说完便离开,留下女孩一个趴在门槛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穿着麻布的妇人在裙上抹了抹手,看了周围两眼走来,把女孩带到了人少的地方,擦擦她的眼泪,“知瑶啊,那个大人还是不肯帮你吗?” 秦知瑶轻轻抽泣了两声,“嗯。” 她和她爹两人相依为命,她爹秦证是梁州城有名的捕快,不少人都认得他,可被人诬陷入狱之后,她四处求人碰壁,最后知道了她爹得罪的人和郡丞是亲戚关系! 那可是梁州城的郡丞啊!郡守的左右手! 秦知瑶那日浑浑噩噩回家,还没有推门进去,就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她慌乱之中跑地摔了一跤,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马上几个人追了出来。 嘴里还叫嚷着她爹欠了他们的钱,要让她用身子抵债! 她知道这就是他们编出来的借口,他们知道她爹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才如此嚣张。 还好遇到了路过的白景渊,她才没有被他们拖走。 后来她怕极了,就一直跟在他的马车后面来了客栈。 正巧这客栈的老板娘曾经受过她爹的好处,于心不忍也收留了她,而白景渊是京都来的大官的消息也是她告诉她的。 “哎,都怪那帮畜生,看你一个姑娘家好欺负。”老板娘皱眉道:“最后这案,老秦怎么判的?” “秋后处决。”秦知瑶几乎是颤抖地说出了这个词。 老板娘一阵沉默,“还有几个月,这个大人要在我这住两个月,你求求他还是有可能的救出你爹的。” “别急,我也会帮你制造机会的。” 秦知瑶缓缓点头,眸光微动,含着几分决心,她走到老板娘旁边,对着她耳朵说了几句话。 老板娘面色变了变,“知瑶,你确定?” “……确定。” 秦知瑶认真点头。 …… 夜逐渐深了,店里的伙计抬了浴桶加水。 “公子,可以沐浴了。” 白景渊捏了一下眉心,“嗯。”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扫了一眼放在案上的桃子,也不知为何,他每回想丢的时候脑中中浮现的却是秦知瑶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白景渊伸手拿起一个,又放下。 罢了,若是她来一次,便抽时间帮帮她。 走进盥室,他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旁,刚入了浴桶,就有人推门进来。 白景渊没有在意,闭着眼道:“澡豆放架子上。” 那人磨蹭了一下,然后走近。 白景渊微微眯眼,在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即将靠近他肩膀的时候,一把将来人的手腕拽入。 可下一秒,他瞳孔微缩,带着几分怒气,“秦知瑶!” 女孩只穿了个肚兜,雪色饱满,肌肤白嫩,五官小巧精致,手腕细的白景渊轻轻一折就能折断。 秦知瑶身子一抖,认命似地闭上眼,不管不顾地跳入了他的浴桶当中! 白景渊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滚!” 女孩趴在他身上,尽管怕的身子都在抖,可还是把话说出来了,“大人,我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若是你能帮我救出我爹,我……我把身子给你。” 白景渊想把她从身上拽起,可秦知瑶死死地抱着他,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加上娇嫩的肌肤被水淌过,滑嫩无比,他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挣脱她。 秦知瑶心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不能让他答应下来,以后便再没机会了。 水面上漂浮着一块殷红的布料。 她面色绯红地在水中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试探地吻了吻男人的喉结。 白景渊眼神暗了暗。 “大人……” 白景渊掌着她的腰,附在她耳畔道:“这可是你说的。” 秦知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眼前的场景便摇晃起来。 …… 白羡鱼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绿珠这才有时间去将老夫人和余凤艳送来的东西给分类收好。 她看着一道补品道:“小姐,奴婢明日让人将这个炖给你补补如何?” 白羡鱼扫了一眼,“嗯。” “那这个就后日,这个就大后日……怎么样?”绿珠一边清点一边安排着时间。 “你看着办吧,我有些困了。” 绿珠点点头,“那奴婢就不打扰小姐您休息啦。” 白羡鱼闭着眼睛嗯了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窗外。 今日回来的这么晚,谢行蕴应该不会来了吧。 她这么想着,心就密密麻麻地痛起来,白羡鱼已经快要习惯了,她是得了一天不见谢行蕴就会心痛的毛病吗? 她闭上眼一会儿,就听到窗户打开又被合上的声音。 白羡鱼一怔,眸中带着一丝极淡的惊喜。 结果她一看,是绿珠。 绿珠见她看过来,笑了笑道:“小姐,夜间蚊虫多,还是关着窗户好,要是您想开窗透透气的话,那奴婢给您留条缝隙?” “关着吧。”白羡鱼轻微叹口气翻了个身,面对着床内侧。 心中那股烦闷越盛。 接着又是一阵开窗关窗的声音。 白羡鱼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小声道:“绿珠,小声点。” 没有人回答,这时房间内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白羡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翻过身。 一片黑暗里,谢行蕴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她的床前。 女孩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星子。 谢行蕴用手背蹭蹭她肤若凝脂的脸蛋,淡笑着调侃道:“怎么,在等我?” 白羡鱼有种莫名的心虚,“没有。” “嗯。”谢行蕴笑意转深,“可我在等你。” 白羡鱼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谢行蕴养着的宠物,他一来,就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等了你大概……两个时辰还是三个时辰。” 白羡鱼不知道回什么,就回了个“哦”。 谢行蕴低下身子,凝视她的眼睛,眸底深邃,“所以,能不能小小地补偿我一下?” 白羡鱼道:“我又没有让你等我。” “那这香料,你是不要了?”谢行蕴颠了颠手中的东西,颇为遗憾,“既然你不要,那我走了。” “……” 他说着就要走,到了门口的位置,白羡鱼的声音才悠悠响起,“那你的锦囊我也不给你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5章 就这么点诚意? 第175章就这么点诚意? 谢行蕴恣意妄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被反将一军。 她没有南柯没关系。 他惹得她不开心,白白丢了她做的锦囊,那他能记一辈子。 这会儿气定神闲的人变成白羡鱼了,她唇角微掀,“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谢行蕴:“……” 果然,几个瞬息的功夫,男人的脚步声就停在她床前。 白羡鱼道:“你怎么还不走?” 谢行蕴有些不自在,“我的锦囊。” “二十多条焰尾鱼,我绣了好久呢,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这不是你要送我的吗?” “哦,不想送了。” “……” 谢行蕴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差点气笑,“不讲道理,嗯?” 白羡鱼露出笑容,“跟你学的。” “……” 男人盯着她好一会儿,默默把手里的香料放在她的桌子上。 “不要补偿了。”谢行蕴认真道:“我要我的锦囊。” 白羡鱼忍不住唇角弯起。 “好。”她从床上坐起来,当着谢行蕴的面把香料给放进香炉。 然后从一旁的柜子中找到了一个比起普通锦囊大了些的锦囊,上面绣着的焰尾鱼惟妙惟肖,精致小巧。 白羡鱼拿在手里看了看,黑暗中,小鱼的尾巴白的纯粹,像是一束光。 “找到了。” 她转身给谢行蕴,“喏。” 谢行蕴拿过,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才收进怀里。 白羡鱼见他收好了,也准备去睡觉。 可是谢行蕴挡住了她的路。 白羡鱼面露不解,下一秒,她被抱了起来放在桌上。 饶是如此,谢行蕴还是比她高了很多。 “你干嘛?”察觉到男人紧紧锁着她的目光,白羡鱼有些紧张,伸腿踹了他两脚,“我要睡觉了。” 谢行蕴镬住她的腰,目光灼灼,“威胁我?” 白羡鱼咽了下口水,往后缩了一下。 男人蓦然低头,手放在她的背上,将人抱了起来。 女孩顿时失重,轻喘了一声后,被迫挂在了他的身上。 …… 白羡鱼被吻地全身发热,娇唇如同润泽的樱花。 谢行蕴更是出了一身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对眼前女孩强烈的占有欲,这汗水并不是累的,而是忍的,趁着女孩软在他怀里小口呼吸的时候,他克制地把她放到了床上。 白羡鱼险些昏厥过去,沾了被子之后,倦意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谢行蕴见她困了,便站起身,可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脖子上的一处痕迹。 他略皱了下眉,是他刚才咬的。 要是明日顶着出去,说不定会让她生气。 谢行蕴思索几秒,快速找了药膏来。 白羡鱼入睡之前,便是感觉到谢行蕴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脖颈处。 入睡之后,又做了个与前世相关的梦。 而且颇为香艳。 她甫一在梦境中睁开眼,便是被谢行蕴摔在了榻上。 白羡鱼再一看自己身上。 清凉无比。 “很想?” 梦里的谢行蕴说话尤为直白。 白羡鱼红了脸,“没有。” 想也知道在这之前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大概就是她缠着他胡闹,看样子谢行蕴是刚出了盥室,身上带着几分湿意。 而他身上的衣服还挺多。 她很久没有见过谢行蕴高冷禁欲的模样了,忍不住盯着瞧了瞧。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仿佛高岭之花,不容亵渎的男人,开了窍之后居然那么粘人呢。 他微眯了眼,扫了床上的人一眼,“半刻钟。” 白羡鱼露出疑惑的表情。 谢行蕴声音略沉,“半刻钟之后,给你。” “……” 白羡鱼:“……”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差点忘记以前她对谢行蕴有多热情。 可是现在明明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想起来! 她尴尬地脚趾微蜷,贝齿咬着红唇,“不用了吧。” 谢行蕴未答,而是迈步走到一侧的书案,开始批改公文起来。 这种暧昧至极的场景,他居然能心无旁骛地、认认真真地批改了半刻钟。 刚好半刻钟,一丁点都没有超过。 到了时辰,谢行蕴把白羡鱼从被子里剥鸡蛋似地剥出来。 床上的纱幔垂下,被翻红浪。 …… 白羡鱼是红着脸醒来的,也是第二回做的和谢行蕴亲密的梦。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把目光挪到了燃着香薰的香炉上。 第一回做和他有关的梦的时候是在去往佛恩寺的路上,那一回她也是用了这味香料。 昨夜也是。 会不会是这香料有什么问题? 白羡鱼百思不得其解,正好这时候绿珠进来了,她马上眼睛一亮,“绿珠,你来得正好!” 绿珠笑了笑,“怎么啦小姐?” “你现在别忙活了,帮我试试这个香料。” 绿珠疑惑道:“这香料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会做一些比较奇怪的梦?”白羡鱼说的有些含糊,但她也不能保证是这个香料的问题,“总之你用了就知道了。” 绿珠点点头,“那好,奴婢今晚就用一用。” 白羡鱼嗯了一声。 …… 客栈当中。 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蔓延在房间内。 秦知瑶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高挺的鼻梁和菲薄的唇。 她还记得这唇的温度。 趴在白景渊怀中的女孩又将头低了下去。 秦知瑶想到昨晚的事,娇嫩的脸蛋浮现两抹红霞,可紧接而来的,是为自己的放浪感到羞耻。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 只是因为他是唯一有可能救她爹的人,便主动地讨好他。 唯一庆幸地是她成功了,她和老板娘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不抱希望。 侍卫曾经多嘴说了两句,说白景渊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可她成功了。 秦知瑶心里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她给爹爹争取了一条生路。 可是心里又很难过。 白景渊感觉耳边似乎有人在啜泣,微微皱了皱眉。 察觉到他的视线,秦知瑶瑟缩了一下把放在他腰上的手收了回去。 白景渊深深地看她一眼。 秦知瑶努力保持镇定,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试探地又把手伸了过去。 软软的胳膊贴着男人敏感的腰部,白景渊眸色微暗,同样放在她纤细腰肢上的手收紧了些。 “……就这么点诚意?” ? ?就是说,可能三哥也会有个小小的火葬场。 ? 小小的。 ? 姑娘们求个月票,爆更好累,爆了四万了……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6章 你好大的胆子 第176章你好大的胆子 秦知柔身体一僵,在白景渊的注视下,缓缓撑起身体,颤抖着想去吻他的唇。 他高兴了,她才能救出她爹不是么。 可她并未听出来男人语气中的嘲弄。 下一秒。 她的脖子就被人掐住。 秦知柔眼泪迅速滚了出来,清澈的眸子害怕而痛苦地看着白景渊。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秦知柔呜咽了几声,纤如嫩荑的双手无力地抓着他的手。 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绝望。 白景渊眯起眼,手下缓缓收紧,“我最讨厌被人算计。” 那浴桶里的水,分明有问题。 她艰难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可爹爹已经入狱了许久,她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那是将她抚养长大的亲人,即使有一丝机会,她也想拼命抓住,不惜任何代价。 现在看来,她似乎并不幸运。 白景渊有一瞬间就想这么掐死她,可这时秦知柔缓缓闭上了眼睛,居然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解脱的笑。 罢了,便去陪爹爹吧。 秦知柔忍不住鼻子发酸。 她先下去黄泉,给他烧好暖融融的炭火,等他被处决的那天,她就去接他一块回家,也好过在这冰冷的人世。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男人骤然松开了手。 “穿上你的衣服,现在消失。” 秦知柔怔愣几秒,才低头,动作僵硬地下床,身上的痕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一些地方甚至让她痛到几乎麻木,可是她却不敢停下动作。 她怕她一停会惹的他更不高兴。 白景渊也起身,穿上了衣服。 秦知柔勉强给自己穿好衣服,手指在身体两侧微微蜷起,“我爹的事……” “与我何干?” 白景渊的声音格外冷漠。 秦知柔脸色顿时惨白。 “可是我们已经……” 白景渊却扯了个弧度,语调阴沉道:“所以,是我逼你的?” 秦知柔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一时间头脑发懵。 “来人!” 她怔愣在原地,定定地瞧着白景渊。 门很快被推开,几个侍卫进来,震惊地扫了一圈房间内。 接着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景渊和秦知柔。 白景渊面色如常,“将她带走。” * “小姐,奴婢昨夜用了你说的那种香料,睡得好舒服啊。” 绿珠手里端着一碗浓汤,“没有你说的比较奇怪的梦呀。” 白羡鱼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略有些疑惑,“没有梦到什么比较……特别的东西?” “嗯……倒是梦到了奴婢的爹娘,还梦到了奴婢的哥哥娶了妻子,说是特别是因为这梦境尤其的真实,要不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奴婢还以为自己醒了。” 绿珠笑道。 白羡鱼走过去看了一眼剩余的香料,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姐,您快来喝汤吧,这汤闻着可香了。” “好。”白羡鱼没再执着这个问题,“外祖母送来的?” “正是,就是昨日和您说的,安神助眠,还可缓解舟车劳顿带来的头痛什么的。” 白羡鱼坐下来,喝了一小口,果然鲜香味浓,虽然是补品但是一点都不苦。 一盅汤很快喝完,白羡鱼准备去看看梁州城的酒楼。 梁州水路畅通,不少货船在这中转,打尖住店的客栈酒楼尤其的多。 多就意味着鱼龙混杂,即便是官府也难插手。 她上回得了武宣帝和大庆皇帝两头的赏赐,正愁没有地方钱生钱呢。 况且茶楼酒肆本就是传播消息很快的地方,梁州更是如此,做生意就是要比谁的消息灵通。 白羡鱼想,可以先在这梁州城立下根,再去京都,二哥的势力主要是在京都附近,他们一南一北,他在明,她在暗,那便更安全了。 绿珠和白离跟在白羡鱼背后出府。 不远处,两双贪婪地眼睛盯着她的背影。 许茂平道:“你那个相好的不是已经在那些补品中间下了东西了吗?” “补品多,估计还没有吃到。”余伯泉简直恨不得强行给她灌进去! “也亏你想出这么个蠢法子。”许茂平再一次面露鄙夷,“万一她要是一直吃不到呢?” “那……那要是爹你来,你会怎么做?” 许茂平淡道:“白羡鱼每天都要碰到的东西,你说有什么?” 余伯泉想了想,“首饰钗环?还是裙子和茶?” “错错错!”许茂平目光阴险,“——是空气。” 余伯泉恍然大悟! “那我是不是可以……跟着我娘一道去她的房间里,然后在她的香炉里动点手脚!”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很快就能将白羡鱼娶回来。 “要是她喝下了有料的补品就更好了,两两结合,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来了,也得乖乖由我享用!” 许茂平不放心地嘱咐,“你准备的是什么药?” “春风散。” “这种随处可见的药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丢人现眼?” “那还有什么?” “拿去。”许茂平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 余伯泉接过,打开木塞移开,刚瞥了一眼里面粉末状的东西,许茂平就一把夺过去,斥道:“闻什么闻,这东西可烈的很,除非成事了,否则没有解药。” 余伯泉大喜,“爹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东西!” “哼,等你成功了再告诉你。” …… 白羡鱼来到梁州最繁华的一条街,这里酒肆遍地,人潮拥挤。 乘坐马车已经很不方便了。 她便下了车,一家一家的逛。 “小姐怎么想要买酒楼了?”绿珠问道。 白羡鱼笑了笑,“图个方便。” 绿珠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白羡鱼也没有解释很多。 她们一路上进了不少大酒楼,观察他们的布局,菜品还有客人的数量等等,最后和梁州城的本地人聊了聊,最终去往了一家名为“福来”的酒楼。 不仅有雅间,菜品也是汇聚了各种天下名菜,白羡鱼见过的美味珍馐多,随便点了几个烹饪比较高的菜品,难得的是做的确实不错。 绿珠忍不住道:“小姐,他们这酒楼的菜比咱们京都的好多大酒楼都做的好些。” “嗯。”白羡鱼当机立断决定买下,喊来了小二。 小二奇怪说:“这位小姐可否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买你们的酒楼。” “那好,小姐您暂且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禀告我们掌柜的。” 白羡鱼点了点头。 掌柜的很快就出来了,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几人,“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吧?” 白离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黄金。 掌柜笑了,“区区一锭黄金你们就想买我的酒楼,我的酒楼可是日进斗金!” 白羡鱼则是微笑道:“当然不止这么一点,虽然我想要买下你的酒楼,但也何以说是合作。” “你一个丫头片子和我谈合作?” 白离冷声道:“不得无礼!” 掌柜的吓得一激灵,悻悻闭嘴了。 白羡鱼并不见怪,“诚然,我是想买下酒楼之后依旧交给你打理,但账务开销什么的,由我的人来,若是你不愿意合作那也没有关系,世上有的是会管的人,我看你对面那一家的掌柜就不错。” 掌柜立刻反驳,“他哪里有我会做生意!” 白羡鱼抱着胳膊,淡道:“那开个价吧。” 福来的掌柜狐疑地看着白羡鱼,他还没见过骗子这么气定神闲的,若是装的,那也太像了吧。 他报出了一个接近天文的价钱。 白羡鱼几人对视一眼。 掌柜的瞧了他们一眼,意料之中道:“这个价钱不过是我这酒楼开办二十多年以来所有的利润之和的两倍,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办几十年,若是就这么赔本卖给你们了,我图什么。”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了吗。” 这梁州城哪有这么富贵阔绰的大小姐。 他叹了两口气往后走。 “且慢。” “还有何事啊?” 掌柜的转身,就见少女笑得颇有几分意外,“当然可以。” 掌柜的:“?” 他就看着少女丫鬟的眼睛都亮了,“小姐,好便宜啊!” “……” 接着是那个侍卫:“确实出乎意料,看来梁州的物价和地价却是比京都低地多。” “……” 白羡鱼来了这,那必定是带够了银票的,她一个眼神,白离就掏了出来。 掌柜地眼睛都看定了。 这每一张的面额,居然是一万两起步! 一张一万两啊! 这姑娘背后得是什么名门望族! 白离数了数,数够了,然后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掌柜的忙清点了一下,顺带叫人分辨真假去了。 大约半刻钟之后,他神色震惊地回来,“姑娘,都……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白羡鱼笑道:“这一锭金子就当是见面礼吧。” 掌柜忙点头,他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了。 就算是他再干一百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还得时刻提防着其余的人赶超他。 “那我和你说说我的想法吧。” 白羡鱼四下扫了一眼,“我让你管酒楼并非只管这一家。” “或许梁州一家,汴州两家,青州三家……”她顿了顿,“若是你管的好,我可以额外抽一成利润给你。” “所有,全部的酒楼。” ? ?嘶,他会救的,他就是嘴硬!! ? 悄悄说一句,他们早就认识了。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7章 让她泡在冷水里 第177章让她泡在冷水里 掌柜都怔住了。 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说,要在这天下各地都办他这种级别的酒楼! 这是何等一笔开支! 可是她表情认真,半点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他年轻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畏惧失败,从未开始过,现在他人已经到了中年,居然有机会一展抱负了? 半晌,掌柜露出郑重的表情,“好,我叫张栋之,姑娘直接称呼我名即可。” 白羡鱼本来还准备了一堆话想说服他,现在他这么答应了,倒是省去了一笔麻烦。 “那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这酒楼的名字虽然好听顺口,但不容易被记住,叫‘福来’的客栈酒楼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这样吧,改成‘风沙渡’吧。” 少女沉思一秒,手指沾了沾茶水,在崭新的红木桌上缓缓写下三个字。 “好名字!”掌柜的夸完又觉得不解,嘶了一声,“可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西北大漠处的。” 白羡鱼收回手,微微一笑。 风沙渡,渡风沙常驻之地。 将军亦能见太平。 …… 余府。 白羡鱼在街上逛了走了许久,这会儿双腿都有些发软。 绿珠瞧着她辛苦,“小姐,要不奴婢再去给你煲点补汤?” “好。” 白羡鱼前脚刚进屋子,后脚余凤艳和余伯泉便进来了。 她微微一顿,“姨母?” 余凤艳笑着走上前打量她道:“怎么样,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些。” “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我今日是带伯泉来和你道歉的。” 白羡鱼挑了挑眉。 余伯泉老实巴交道:“上回是我没有保护好表妹你,差点让你落水了,还好你的侍卫在,不然的话表哥我万死难辞其咎。” 白羡鱼面色平淡地嗯了声,却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得抽个时间给姨母提个醒。 她的儿子和夫君,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人。 余凤艳笑着打圆场,“说开就好,我是怕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泉儿虽然平常有些胡闹,但是心肠还是好的。” 白羡鱼但笑不语。 “趁现在还没有天黑,我们一道去母亲那,让她老人家和你聊聊天怎么样?” “……好。”白羡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好,那我们走。” 白羡鱼看了一眼一直东张西望的余伯泉,红唇勾了下,“表哥走的快,不如在前面带路吧,我还有些找不着地方呢。” 余伯泉眸子极快划过一丝阴暗。 “……好。” 三人往老夫人的屋子去了没多久,绿珠就抱着热乎乎的汤回来了。 她没看到白羡鱼,便开始整理房间。 整理到香炉的时候,她微微皱了下眉。 她怎么记得,出去的时候这个瑞兽纹是朝着她的,现在怎么朝着墙了? 绿珠揭起来看了一眼,里头倒是没有区别。 估计是记错了吧? 她收拾完东西,把补汤放在桌子上,然后点起了香,先燃着,等小姐回来了,喝完了汤沐浴完,房间里便已经暗香扑鼻,定能好好养养精神。 …… 白羡鱼一直在老夫人那里和她们用完膳才回来。 想到今日余伯泉看她的眼神,白羡鱼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白离。” 白离从她身侧走出来,“小姐。” “你令几个侍卫去找间客栈吧,我们明日便从这搬走。” 白离点点头,吩咐侍卫去了。 白羡鱼回了自己的房间,看到灯火已经燃起,还有一盅汤放在面前,张望了下,“绿珠?” 没有人回应。 她就带了绿珠一个丫鬟来,姨母她们要给她送的丫鬟她都拒绝了,因此绿珠还是比较忙的,叫不应的情况并不特殊。 白羡鱼摸了摸药碗的边缘,还是温热的,于是她拿起来汤勺喝了几口。 此时,鼻间传来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 是……从未闻到过的异香! 白羡鱼一顿,立刻扔掉勺子,捂住口鼻。 不对! 这香不是谢行蕴的香,更不是她带来的任何一种香! 她屏着呼吸夺门而出,可……卧房内居然传出了一道轻轻的讥笑声! 白羡鱼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里面有人! 余伯泉不知何时藏在了她的房间里,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白羡鱼咬了咬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捂着鼻子走出房间。 她想走快,却用不上劲。 清新的空气半点没能让她身上的躁动平息一些! “你给我下了什么?”她听到后面紧随而来的脚步声。 “下了什么?当然是能让我们快活的东西啊!”他眼睛里邪火旺盛,“总算是让我等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们要聊一晚上!” 白羡鱼也冷笑了下,“你敢动我,我便让人废了你。” “废了我?哈哈哈哈!”余伯泉看她一侧的手指都在抖,就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也得等我逍遥了再说!” 简直天助他也! 本来还想在她房间里躲到她上榻休息,再行好事,这样的话便能躲过她的侍卫! 没想到她护卫居然不在! 余伯泉狞笑着要过去。 就在这时,白羡鱼忽然站立不稳,发上的簪子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似乎想站起来,又站不起。 余伯泉看得更激动,“美人!” 他急匆匆地就去弯腰抱她! 可还没有等他碰到她,下身就传来剧痛! 鲜血染红了余伯泉的裤裆! 男人的脸色狰狞地可怕,可又痛到极致,弯着腰倒在地上抽搐。 “……你!你这个贱人!” 白羡鱼仰起头,轻轻笑了一下,“你这个……” “太监。”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余伯泉身体抽搐僵直,受了巨大刺激般血大片涌出,一时间浓郁的血腥味刺入鼻腔! “白、羡、鱼!” 白羡鱼想要远离,可身体行动迟缓。 好在她鼻子灵,并未闻进去多少。 她身体一歪,后退了几步,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 白羡鱼目光微微瞪大,转头一看—— 许茂平,正笑着看她。 白羡鱼瞬间头皮发麻。 “爹!救我!”余伯泉艰难地在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给我拦住她!” 白羡鱼强迫自己清醒些,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许茂平上前一步,笑容和蔼,“羡鱼这是……” 他话音未落,身前却被一把利剑抵住。 许茂平的脸色顿时变得骇然。 一个俊美非常的少年从身后揽住白羡鱼,眸光凌厉至极,他冷冷一笑,单手捂住了女孩的眼睛。 接着,一道凄厉可怖的叫声在院内响起! …… 谢行蕴没有带白羡鱼回房间,而是带去了自己住着的客栈。 白羡鱼从没有见到他脸色这么难看过,像是要将那两人凌迟处死。 不过他们现在,怕是比死都痛苦。 他把她放下。 “萧正去找解药了,忍一忍。” 白羡鱼躺在他的床上,鼻尖全是他的气息。 谢行蕴看她难受的很,便去拿了巾帕给她擦拭汗水,手要离开,却被她握住。 女孩的水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的手像是一块冰。 白羡鱼原本清醒的时候就不太能拒绝他的触碰,现在更是急切地渴望。 谢行蕴没有动。 他不知道若是动了,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她的脸酡红靡丽,薄袖下和起伏处隐约可见的肌肤白皙细腻,红唇微启,泄露出浅吟。 “……谢行蕴。” 谢行蕴的声音顿时哑了,“嗯?” 白羡鱼说一句话都断断续续的,“你平时,不是喜欢,乱亲乱抱吗?” 偏偏在她最想要他抱一抱的时候,他反而老实了。 便是缓解一下,也好。 谢行蕴闻言,在她唇瓣一触即离,“乖。” 白羡鱼眼睫颤了颤。 他猛地伏在她耳廓处舔舐了下,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床沿已经被他抓裂了几道裂隙。 “我忍不住的。” …… 萧正的轻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他把沿路的药坊铺子跑了个遍,集齐了一系列不正经的解药,顺带找了个女大夫来。 可是谢行蕴小看了余家这对父子俩的手段,萧正带来的所有的解药都不能缓解哪怕分毫。反而一通折腾下来,白羡鱼的脸红地更厉害了,呼吸都烫了不少。 女医也是进去把脉了又叹息着出来。 她斟酌了一下道:“这姑娘闻进去的更像是私方,用的什么药材现在没有药渣我也不好开方子,不然就会像刚才一样,让情况更严重。” 谢行蕴皱眉,“那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 女医道:“让她泡在冷水里,泡一夜,或许就能过去。” 谢行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本就弱不禁风的,这样泡一夜,就算是个男人也得生病。 “我还有其他病人,就不留在这了,两位公子,告辞。” 萧正付了诊金道:“慢走。” …… 白羡鱼迷迷糊糊地时候听到谢行蕴的声音。 “——相信我吗?” 她没有力气回答。 过了片刻,身前微凉。 谢行蕴虽然对于男女之事的经验全部来自白羡鱼,可他还是比她懂得要多,也听过不少同僚的风月事。 他将她扶了起来。 …… 白羡鱼仿佛置身于一个旖旎的梦境。 醒来的时候身体温热,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逐渐消散。 待她看清眼前的布置时,手指缓缓抓紧了被褥。 谢行蕴靠在她床边,眼睑下一圈淡淡的乌青,“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羡鱼脸色不自然,“没有。”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8章 害羞什么?(重要章节!) 第178章害羞什么?(重要章节!) “嗯,我已经让萧正他们把你的东西都搬到客栈了。”谢行蕴摸摸她的额头,“你出了很多汗,要不要先沐浴?” 白羡鱼的脸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 “嗯。” 谢行蕴低头,似笑非笑地道:“害羞什么?” 白羡鱼把被子扔到他身上,红唇微抿,“别说了。” 头顶传来男人的闷笑声。 她准备下榻,却被谢行蕴抓住了手腕,稍微一用力,就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里。 白羡鱼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看他低头,灼热的呼吸连带着她耳畔处的空气都灼烧起来一般。 谢行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眸子里带着点笑意,静静瞧着她。 像是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白羡鱼怔愣了几秒,才咬着唇,小脸羞红,皮肤都快冒热气了。 “好了。”谢行蕴满意地站起来,“我去让人给你抬水。” 白羡鱼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男人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中回响。 谢行蕴说的是—— 【……那我再努力。】 他是怎么做到一脸淡定从容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白羡鱼的脸简直红地要滴血。 可是她的心却因为他这句话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甚至不想拒绝他。 虽然不想承认,可白羡鱼发现,她似乎越来越拒绝不了他,越来越喜欢他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她甚至觉得自己会到对谢行蕴有求必应的地步。 白羡鱼有些怔忪又有些茫然。 …… 萧正看到谢行蕴终于从房里出来,肃了肃表情。 可是他的眼神一直悄悄地往自家主子的身上瞟。 他在这守了一夜,也听到了一些动静。 不过他有点好奇啊,若是主子真的和白家小姐……了,那按照主子的身体素质,动静绝对不止这么点啊。 谢行蕴淡道:“叫人抬水上来。” 萧正点点头,实在有些好奇,冒着被打死的风险道:“公子,您和白五小姐……” 谢行蕴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 萧正有些奇怪,没有的话那是怎么解开的?不是说解不开吗? 谢行蕴想起什么似的,痞气地勾了勾唇,“等你成亲之后懂得就多了。” 萧正:“……” 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谢行蕴回房之前顿住脚步,“另外,叫人抬桶冷水进来。” “……” 萧正秒懂,“是。” …… 在女孩被侍卫赶走之后,白景渊起身,将案上的一篮桃子一扫而落。 干净水润的桃子掉在地上,沾染上了一层灰。顿时灰扑扑的。 …… 【小木头,你怎么又和人打架了?】 尚且年幼的白景渊看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跪坐下来,声音软软糯糯的。 【不痛不痛啊,吹一吹就好啦。】 她凑过来笨拙地给他吹了吹脸上的伤口。 他语调冷冰冰的,挥开她的手。 【离我远点。】 小姑娘没坐稳,被他推倒了,生气地一扁嘴巴,委屈地红了眼眶。 【坏木头,我偷偷去宫里给你摘桃子吃,你还打我。】 他眸光微动,收紧了拳头。 她没说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说了不要做这些事了,我不需要。】 【可是我把你当好朋友啊。】她更咽着说。 【没有人会想和我做朋友。】 【我啊。】 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小脸皱成了个小包子,挂着两串泪珠赌气道:【但我现在不想了,我要和川哥哥玩去,他才不会凶我。】 他皱了皱眉。 看了眼她藕节般白皙的小臂,被他推的已经有些肿了。 从她小袖子里滚出来两个桃子,落在土里,显得脏兮兮的。 他顿了顿,默默从地上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咬了一口。 小姑娘睁着湿润的眼睛,都忘记哭了。 【这都脏了。】 他声音和缓了些。 【……甜的。】 …… 白景渊紧紧皱眉。 他怎么会将那个女人和她联系在一起? 一个是已逝的…… 一个是捕快的女儿。 她们除了长得像,根本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可就是这淡淡的相似,让他救下了她,甚至纵容她踏入他的地盘,若是换做其他女人,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直到昨夜,她居然胆大地直接来引诱他。 …… 白景渊在房中站了良久,方才深吸一口气。 一开始,在他遇到她的时候。 就不该心软的。 …… 秦知柔被赶出去之后,呆怔地坐在客栈内。 大半个月的时间,给他做饭菜、打扫房间、削水果、争着给他洗衣裳……连她的清白也用来讨好他了,最后还是被他赶了出来。 他还是不肯帮她。 秦知柔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地板上,太阳穴突突地痛,还有身上的疼痛,让她每走一步走都痛的直不起腰。 真的要看着爹爹这么死去吗? 他虽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对她视如己出。 那日侍卫说让她去找证据,可是她连官府都进不去,几经辗转托她爹在衙门的好友带她乔装进去,可好友居然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她所有的证据都被他们夺走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秦知柔自嘲地笑了笑,她若是直接撞死在衙门门口,不知道能不能让人注意到他们的冤屈? “知柔?你怎么在这?”老板娘跑过来,“昨天……怎么样了?” 秦知柔摇摇头,心里难受地慌。 “哎,那……”老板娘看她这样也不好再提,“那那位大人的饭菜你今日还做吗?” 客栈里的厨子都没有她的手艺好。 沉默半晌,她轻声开口,“做。” 除了他之外,她好像也没有别人可以求了。 …… 余家。 白离赶回白羡鱼的院子时,就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血光。 他皱眉看着谢行蕴将白羡鱼带走了,正要去追,却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呼唤。 绿珠嘭地一声倒在了门槛上,脸上有不正常的红。 白离只得先去抓药救她。 直接无视了在院子里苟延残喘的两个男人。 在大夫的建议下,绿珠一直在冷水中坐了一天一夜方才奄奄一息地爬出来。 接着就是生病。 许茂平和余伯泉还是余凤艳赶过来才发现的! 她惊叫一声,吓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白离面无表情,想也知道这两个畜生打的是什么主意,废了他们两条腿让他们不能人道不过是小小的惩罚。 但这个妇人,小姐还是很尊重的,白离犹豫了一下把她抬到了房里休息。 刚一要走,床上的女人就醒过来了! 余凤艳面色悲恸,“这是怎么回事!” 白离不卑不亢道:“他们在小姐的房间里放了点东西,被小姐和小姐朋友发现并阻止了,小姐的朋友便给了他们一点惩罚。” 余凤艳表情又悲又怒,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又是气急攻心又是悲从中来。 造孽啊。 …… 白羡鱼精神一点了,便想着要去余府一趟。 谢行蕴硬是要她等着他回来,陪着她去,白羡鱼便点头答应了。 到了傍晚,白羡鱼和谢行蕴才到了余府门口。 她看着里头一片寂静,心里也颇为复杂。 姨母怎么就嫁给了这样的男人,生出了这样的儿子。 谢行蕴站在她身边,眼底流露出几分戾气,可掩藏的极好。 白羡鱼直接去了余凤艳的屋子里。 里头的哭声和骂声接连响起。 “都是你这个贱人!把那白羡鱼放进我们府上,现在好了,她把我们弄成这样,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大夫说我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永远都不能人道!咱们余家绝后了!” “要不是你们先打她的主意,羡鱼怎么会……” 老夫人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打她的主意?男未婚女未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你们也不该对她用这种下作手段。” 这是她姨母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 白羡鱼看了眼谢行蕴,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刚想说话,谢行蕴就一脚踹开了门! 两个男人躺在榻上,面色狰狞,脸红脖子粗地口沫横飞。 听到动静转头,就像见到了活阎王一样,立刻害怕地往扯过榻前妇人挡在他面前。 “娘,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伤了孩儿!” 许茂平恨不得吃他的血,喝他的肉,泉儿被白羡鱼废了,这个男人却将他废了! “报官!我要报官!”他死死盯着白羡鱼和她身边的少年。 “母亲你不是有个远房亲戚认识我们梁州城郡守吗?我要告到他死!用命给我抵债!” 梁州城郡守,整个梁州城没有谁的权利比他大! 许茂平想到能让他死,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感。 谢行蕴却是嗤笑了声,“梁州郡守,江淮瑜?” “大胆!你居然敢直呼大人的名讳!” 白羡鱼朝许茂平和激动的余伯泉投去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那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许茂平面色凶狠,“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死。” “外祖母,你快找你的亲戚来,让他给我们做主!”余伯泉剧痛难忍,“今日若是不能把他送进牢子里,孙儿就一头撞死在这!” 他说着就要去撞墙! 老夫人大惊失色,“泉儿啊!” 谢行蕴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含着几分讥讽。 “那不如,我把江淮瑜叫来吧?” ? ?三哥会救的,剧透一下,他们以前是认识的。 ? 姑娘们,要是有一天发现自己对哪个男人心软了,就得注意点了。 ? 心软是心动的开始。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9章 我会去提亲 第179章我会去提亲 白羡鱼看了一眼自他们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话的余凤艳。 后者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也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的眼神当中包含了许多,她的模样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老夫人抓住了要死要活的余伯泉,“罢了罢了。” 她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说:“若不是有这位小公子,羡鱼岂不是要被你给糟蹋了?” “说出来我都觉得丢脸,一个父亲,怂恿自己的儿子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女婿,一个是我的孙儿。” 白羡鱼看了眼谢行蕴,“要不你先出去?” “嗯?” 她觉得谢行蕴不应该被这些小人污染视线,还被威胁,虽然他看起来不甚在意的样子,可白羡鱼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我想和他们单独聊聊。” 谢行蕴闻言皱眉,冷瞥了众人一眼,像是不放心。 白羡鱼拉了拉他的袖子,“出去吧?我没事。” “嗯。” 谢行蕴出去合上门,并未走远,而是就在院子前。 其他人看不出,老夫人可算是个明白人,她瞧见那位公子的衣着相貌,就知道他非等闲之辈。 更何况他还是羡鱼的朋友,能和羡鱼做朋友的,想也知道不简单。 “罢了,你们有错在先,现在也已经得到了惩罚,这事,便就此揭过吧。” 老夫人长长吐出一口气。 余伯泉怒道:“就此揭过?母亲,外祖母,白羡鱼伤了我,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我不能人道,她就应该嫁给我!” 许茂平附和,“没错!” 白羡鱼淡淡道:“做梦。” “好了,你们……别说话了。”余凤艳叹息几声,终于开口,“羡鱼,是他们自作自受,不关你和你朋友的事。” 她转头看向白羡鱼,眼含泪水,“对不住。” 白羡鱼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也觉得不好受,“姨母,外祖母,容我直言,他们两个人心术不正,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现在他们这样,虽安分了但日后也不好再照顾你们,若是不嫌弃,不如和我一道去往京都,羡鱼会给你们养老送终。” 余伯泉羡慕地眼睛都红了,凭什么他和爹谋划了这么久,半点好处没捞着,还搭上了这样的祸事,这两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去京都享福! “不是,我不答应!她们要是去了,谁来照顾我们?白羡鱼你好狠的心!” 白羡鱼没有理会他们,只直直注视着外祖母和姨母。 老夫人上前一步,紧紧抓着她的手,“好孩子,你的孝心我们都懂,但……哎。” “我和他还有两个女儿,都只有几岁,泉儿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怪我没有管教好他,这是我应得的报应。”余凤艳目光苦楚,“出了这档子事,姨母也不敢邀请你来我们府上了,以后姨母若是得了空,会去京都看望你的。” 白羡鱼见到她们两人态度坚决,也没有强求,“好。” …… 回到客栈的时候,谢行蕴的脸色还是有些臭。 白羡鱼请了个大夫过来守着绿珠退烧,心里又把那两个畜生骂了一遍,想必绿珠那时候也在房间里,不过是被束缚了没有弄出声音来。 白离看绿珠生病了,道:“小姐,属下从公子那再给您调几个丫鬟来吧,好照顾您。” 白羡鱼想了想,她可以没有人照顾,但绿珠身边需要有服侍的人。 “去吧。” “是!” 她吩咐完,接着回头,看向一直看着她的谢行蕴。 谢行蕴兴致不高,“走了。” 他背过身准备回房。 可手忽然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 谢行蕴怔愣了下,当场僵在原地。 白羡鱼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看见他要走了,就想要留住他。 她及时松开,但没有过几秒,男人就抓着她手腕,将她抱了起来。 白羡鱼一惊,“这还在走廊上!” 虽然看着没有什么人,但是也是在外面。 谢行蕴便抱着她进了房间。 进房间之后,谢行蕴把头靠在她的肩膀处,声音有些低,“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谢行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抱着她。 白羡鱼想要推开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攀上他宽厚的肩膀。 谢行蕴掀起眼皮,心中因为她的动作温情一片。 “小鱼儿。” 白羡鱼顿了顿,“嗯?” “你是不是……”谢行蕴剑眉蹙起,不确定道:“喜欢我?” 白羡鱼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睫毛快速地抖了抖。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快回应他,你就是喜欢他。 白羡鱼半晌没答话。 可谢行蕴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白羡鱼看着男人上扬的嘴角道:“我还没说呢,你高兴个什么?” “但你犹豫了。”谢行蕴重重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他在她耳畔低喃,“你犹豫了,小鱼儿。” “你的心里有我。” 要是在以前,她早就推开他了,现在这么乖,这么听话,甚至主动抱着他,这还不能说明她动心了么? 难言的喜悦遍布全身,谢行蕴将她搂的越发紧,含着几分笑意,“答应我一件事?” 白羡鱼抓紧了他的肩膀。 “回京之后,让我去提个亲?” 白羡鱼怔在原地,“提亲?” 她还没有说喜欢他,他就要去提亲了? 谢行蕴勾唇,“感情可以培养,我等不及了。” “不要。” 白羡鱼努力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挪开。 谢行蕴越挫越勇:“没关系,我每天都来问一次。” 白羡鱼:“……” 和她说完话,男人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许多,甚至恢复了几分慵懒随意,“好好歇息。” 门随之被关上。 白羡鱼心事重重地沐浴完,却发现自己心口的位置,长了一枚红点,娇艳欲滴的红,衬的她的肌肤更为白皙夺目,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血,摸了摸发现并不是。 “……奇怪,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白羡鱼身上没有痣或斑,现在在这心口长一个,她有些好奇地又摸了摸。 …… 白离来到了白景渊落脚的客栈,将发生在白羡鱼身上的事告诉了他。 谢行蕴出手的事情暂且不提,但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白景渊皱眉问:“既然绿珠和小鱼儿中的是同一种,绿珠的解不了,小鱼儿又是如何解开的?” 白离一愣,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对啊。 他那日几乎找遍了全城有名的大夫询问,可都没法子,绿珠冷水中坐了一天一夜方才好,现在还发起了烧! 小姐的身子骨还没有绿珠的好,要是她也用其他方式降火的话,那第二天怎么会气色那么红润? 他回忆的功夫,白景渊的脸色已经黑了,“带我去见谢行蕴!” “是!” …… 深夜,白景渊坐着马车去了谢行蕴住的客栈。 在榻上休息的谢行蕴睁开眼睛,看向门外。 白景渊上了楼,就看到走廊处长身玉立的少年,他穿着白色的寝衣和黑靴,眉眼散漫,像是在等人。 他眯了眯眸子,“你知道我会来?” 谢行蕴淡淡道:“猜的。” “你帮她的?” 谢行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白景渊朝他迈出步子。 谢行蕴补充了句,“没有到那一步。” 但除了那一步,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区别了。 白景渊缓缓握紧拳头,他虽知此事不能怪谢行蕴,但想到小鱼儿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了亲密接触,他的拳头就有些痒。 “小鱼儿同意的?” 谢行蕴想到那夜的白羡鱼的样子,轻点了下头。 沉默在两人之中弥漫。 白景渊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平复心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行蕴沉顿几秒,郑重道:“我会去提亲。” …… 翌日。 白羡鱼来到了“福来”客栈,因为新的牌匾还未修葺好,因此上头还是“福来”两个字。 一进去,就见到福来客栈的老板正在和一群人争论什么,那群人堵在门口,为首的人衣着华贵,表情不屑。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们还要如何?”掌柜紧紧皱眉,“我开酒楼这么多年以来,饭菜里从没有出现过虫子,我给你们重新上菜不行么?” 男人笑了笑,“切,我稀罕你那点钱?开这么多年开成这样,我可是江南首富之子柳坚,你不如直接卖给我,回家养老去吧!” 众人笑作一团。 白羡鱼皱了皱眉,给自己蒙上了一层面纱,又戴好锥帽,想了想嘱咐白离道:“你就坐在马车里,到时候配合配合我,我不太方便亮明身份。” “是,小姐!” 她随便抓了一把银票,然后揣进了怀里。 掌柜正被逼的无法,身后却响起一道声音。 “——买酒楼,你们倒是好大的口气。” 所有人循声望去,一个全身都被包裹在薄纱当中的女人走了过来。 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了一双纤纤玉手。 这双手的指关节漂亮白皙,薄薄的皮肤素白如凝脂,指尖微凝红润,细白绵软,想也知道有这样一双手的女子,长相该有多美。 柳坚邪气地笑了笑,“美人难不成是这老家伙的女儿?” ? ?还有一章~ ? 上一章被关小黑屋了,过了就会放出来的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0章 江南首富不过如此 第180章江南首富不过如此 白羡鱼走到掌柜身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掌柜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姑娘,这人是江南首富柳道生之子柳坚,他方才带了一群人过来和我说‘初到梁州,上一桌最好的菜。’我就给他上了,结果没过多久,他就说里面吃出了虫子,我给他赔礼道歉他也不愿意。” 白羡鱼点头。 柳坚见状,“呦,看样子你还是他上级?” “非也。”白羡鱼冷冷挑眉,“我家公子就在马车上,这福来客栈不过是他名下诸多酒楼之一,但也容不得他人觊觎。” 白离:“……” 她这一番话连掌柜都被糊弄住了,难不成这个姑娘背后的势力是她家公子?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门外的马车。 直接里面的人这时也掀起了一片帘角,露出属于男人的下颚和唇。 柳坚不以为然,“装神弄鬼,一个破开酒楼的,能有几个钱,我今日还就买定了!” “我们家公子别的没有,钱倒是多的很,你未必比得上他。” “这么厉害?”柳坚笑了笑道:“整个梁州城,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 白羡鱼也笑道:“那就来比比?” “比什么?” “就比谁的银票多吧。”白羡鱼简单粗暴,“找张桌子来,你放一张银票,我放双倍的银票,若是比到最后,谁拿不出来了,那就算输,赢得人可以拿走对方摆出来的所有银票,怎么样?” 她胸有成竹,这回来梁州,为了要置办练武和办酒楼,可拿了不少钱来。 柳坚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所有的人全部哄然大笑。 “笑死人了,柳大哥,她说要和你比谁钱多哈哈哈。” “哈哈哈不行了让我缓缓,我笑得肚子疼。” “美人,别以为自己身上有几个钱了,就能挑衅我们柳大哥,在他眼里啊,你们都是些穷鬼哈哈哈哈!” “……” 掌柜也很担心,“姑娘,你有把握吗?” 白羡鱼露出个笑容,“放心。” 比钱多,她还真没输过谁。 几个男人笑够了,柳坚看着她,舔了舔唇道:“行!抬桌子来!” 周围的看客主动把位置空出来,等着看好戏,掌柜让店小二把桌子搬到白羡鱼和柳坚中间,两人一个站一头。 “你先我先?” “我先!”柳坚从随从那里掏出一个钱袋,掏出一锭金子拍在桌上,“你跟!” 白羡鱼瞥了一眼,为难地皱了下眉,“就这么点?” 两倍也还是少,她没零钱呐。 柳坚一愣,咬牙把整个钱袋都到了过来,“现在呢?” 白羡鱼看也不看,随便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 然后把椅子勾了过来,坐了下去,“继续。” 柳坚看着那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安慰自己想多了。 …… 很快,他身上带的碎银子碎金子用完了! 而白羡鱼,更是嚣张地抽了一大叠堆在桌上,她数了数道:“这里有两万两,你拿出一万两吧。” 柳坚额角已经开始冒冷汗。 “一……一万两。” 众人听着他的声音望过去,男子的面前堆了一叠小额和千两的银票,明显是零零散散凑出来的。 反观年轻女子那的银票,整整齐齐的一沓,而她当着众人的面又拿出了几张。 柳坚已经想喊停了,可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没那个脸耍赖! 他看向身旁几人,脸色发青,“借我点钱。” 几人一愣,旋即面色微妙地点点头,他们也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出来玩身上的银票肯定少不了的。 白羡鱼挑眉,“借钱算不算犯规啊?” “他们借给我,那就是我的!怎么算犯规?我又不是不还!” 白羡鱼唇角勾起一道若有若无的笑容,“行啊。” 反正他借的越多,她赢的越多。 就这样,柳坚又凑出了一万两! 而白羡鱼要拿出两万两,也就是二十张一千两! 她应该也快没了吧,被她压在手肘下的银票,看起来不过寥寥几张。 “这里一万两!你再拿两万两出来!” 白羡鱼撑着下巴,从当中抽了两张出来,放到了正中间。 柳坚正在疑惑为什么她只抽了两张出来就没了动作,结果低头一看—— 根本就不是一千两的银票。 她拿出了两张一万两。 柳坚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扭曲难看,目眦欲裂地盯着她,“你!” 白羡鱼朝掌柜扫了一眼,掌柜的立刻会意,马上把桌上的钱全部收进了口袋。 她笑了笑,“承让。” 柳坚想阻止都没有机会! 他阴郁道:“你家公子是谁?” 白羡鱼淡道:“公子身份尊贵,不欲在人前显露身份,方才令我下来阻止阁下的所作所为,亦是不忍手下人收到胁迫。” 此时,周围的人才像是反应了过来。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我还以为江南首富之子的儿子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柳坚心有不甘,这一下子几万两银子花出去了,连个响声都没有! 还有少女话里话外淡淡的压迫感,若她只是门口那个男人的侍女便有如此风采,那里头坐着的男人又该是何等身份。 他周围围着的纨绔子弟怂恿他,“柳兄!我还真不信在这里有人比你更有钱,不如我去我家给你再借点,你暂且垫上,不能白白丢了这么多银子啊!” “是啊是啊!” 柳坚有些犹豫。 他抬头看了眼白羡鱼和门外的马车,看样子他们并不是有备而来,而是正巧撞上了他,应该银子也是不多的吧? 但转念一想,他可以借,但是这女子也可以借啊! 可白羡鱼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的,微勾了下唇道:“你借便借,能借多少都算是你的钱,我们家公子不屑去借。” 柳坚感觉受到了侮辱,从小到大,从没有有人用钱侮辱过他! “柳大哥,这女的就是在强撑!哪有人出门带这么多钱的?你要是被她糊弄过去了,肯定会后悔的!” “是啊是啊,都已经输了这么多了,要是你回去也不好向伯父交待,不如放手一搏!” “……” 在一群人的怂恿下,柳坚猛地一拍桌子,“好!你们现在就回去给我拿钱!” “好嘞!去去去,都跟我回府去!” “柳大哥你等等我,我这就和我爹说你遇到了麻烦,今日定要杀杀他们的锐气!!” “正是!” “……” 白羡鱼也从白离那里拿了点银票,好整以暇地回去。 …… 等到那群人陆陆续续地回来,白羡鱼差点睡着,直到柳坚拍了两下桌子。 “开始了!” 白羡鱼半撑着眼皮,“那就开始吧。” 很久以后,福来客栈所有的伙计厨子,还有掌柜都没有忘记这一幕。 白裙少女坐在椅子上,纤弱的肩膀却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银子和银票流水似地被拿上来! 每当所有人都觉得她会输的时候,她就能面不改色地拿出一张银票! 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直到最后,柳坚终于输地腿都软了。 他半点傲气都没了,颤抖着唇道:“不……不玩了。” 如果说刚才的人都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的,现在就都是怜悯! “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此以后怕是没有人敢打福来客栈的主意了。” “别说打主意了,来找事的人都不敢了!” 这样雄厚的财力,绝不可能是个籍籍无名的家族! 白羡鱼有点累了,“认输吗?” “……认。” 柳坚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出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可他不敢不认输。 这女子和马车里面的那个男人,背景肯定深不可测! “这钱我都不要了,不要了。”他快速摇摇头,“走,我们都走!” 柳坚第一个落荒而逃,他的兄弟见他走了,也都纷纷跟上去,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看了马车一眼,眼神畏惧。 而周围的酒馆酒楼,许多人事都没做,好奇地趴在门口张望。 好多的钱啊! 福来客栈居然还有幕后老板!还这么有钱! 白羡鱼自己把银票收好,银子金子什么的她想了想,挪动确实不方便。 扫了门外看热闹的同行一眼,她挑了挑眉道:“这样吧,这些金子就作为你们的奖赏吧。” 掌柜和一众伙计齐齐一愣! 白羡鱼估摸了下这里做活的人,简单道:“掌柜拿十锭金子,在这做了十年以上的厨子的,每人四锭金子,五年以上的两锭,五年以下两年以上的每人一锭,店铺伙计以及打杂的,也按这年份,四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十两银子的来。” 鸦雀无声,同行都快羡慕死了,恨不得立刻就来福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福来酒楼中惊声一片! “哈哈哈哈我发财了!我刚好做了十年,有四锭金子!” “我也有两锭!” “可惜我今年才来,没赶上!哎!” 白羡鱼笑了笑,“只要你们好好干,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这只是头一回行赏,以后每年都会有一回。”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1章 准我去提亲吗? 第181章准我去提亲吗? 掌柜的瞳孔微缩了下,“姑娘说的是真的?” “嗯。”白羡鱼不太在意地道:“现在就拿去分了吧。” “姑娘万岁!” “太好了!” “来来来,跟我一起把这些箱子搬进去。” “……” 众人兴奋不已,掌柜还没忘记问一句:“姑娘,您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白羡鱼道:“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 掌柜带着白羡鱼进了一间雅间,福来既是客栈又是酒楼,后头是有厢房的,但都比较贵。 坐下来,白羡鱼开门见山道:“还记得上回我说的,要在各地去办你这样的酒楼吗?” “记得记得。” “以后梁州城的风沙渡就是总楼,而你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给你的舆图开分楼。”白羡鱼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卷轴,递给掌柜。 掌柜的看了一眼,圈着红圈的地方可不少。 “我会令当地合适的人陪你一起去,选址和修建你们商量着来,但你主要只需要做几件事就好了。” 掌柜的正为这事愁眉苦脸呢,人生地不熟的,虽然他有这么多年的办酒楼的经验,但实在也施展不开拳脚,若是有人帮衬就更好了。 “好的姑娘,那在下需要做什么呢?” 白羡鱼看了眼忙碌的众人,“让你的厨子现在就开始收学徒,不忙的时候教的差不多了,就将他们送去各地的分楼,一定要保证原汁原味。还有楼层的布局,不说一模一样但也要有标志性的东西,这个你应该比我懂得多。” 掌柜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白羡鱼补充了句,“钱不是问题。” 她摸了摸袖口,“这些你先拿着,等我离开梁州之后会把钱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到时候去要就行了。” 掌柜这才笑了,“是,姑娘。” “那便先这样吧。”白羡鱼说完,熟悉的心慌窒闷的感觉又袭来。 她正有些不解,就听到了熟悉的冷清声音。 “……他杀。” 接着是她哥的声音,“仵作已查完,更像是自杀。” “……” 白羡鱼没有动了,福来酒楼是整个梁州城数一数二的,谢行蕴和她三哥会来也很正常。 进了雅间之后,便再听不到声音了。 掌柜还有些好奇,刚才说要走怎么现在就不走了? “你先走吧,我再在这里待一会。” “啊……好。”掌柜问道:“那姑娘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 白羡鱼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是很想听谢行蕴讲话。 方才就已经躁动的心,现在跳的像是有个小人儿在里面擂鼓。 好想离他近一点。 听他沉着嗓子在她耳边说话,有时候会带着性感的哑声,充满蛊惑意味。 白羡鱼在这雅间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旁边的门被推开,她精神一振,抬头看着走出来的两个男人。 白景渊背对着她,而她正对着谢行蕴。 她像做了心虚的事情一样,侧身躲了一下。 正看着谢行蕴讲话的白景渊,就见眼前的少年略微翘了翘唇角。 他有些奇怪可并未在意,“那就这样,明日便可将余款清算完,到时重新调拨。” 谢行蕴眉眼轻哂,“嗯。” “你不走?”白景渊见他没有下楼的意思。 “不走。”谢行蕴声音懒洋洋地,“我要在这睡一会儿。” 白景渊瞥了他一眼,径直下了楼。 白羡鱼听到谢行蕴要在这里睡觉,眉心蹙了蹙,脚步声应声而起,不一会儿就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其他的动静,白羡鱼把门缝推得更宽,脚步放轻走过去。 推开门之后要说什么呢。 白羡鱼没有想好理由,只是很想靠近他。 犹豫了一下,她敲了敲门,就装作偶遇吧?其实他们本来也是偶然遇到,但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种紧张的感觉。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 “谁?” 白羡鱼清了清嗓子道:“我。” “你是谁?” 谢行蕴嘴角的笑意已经压不住了,可声音平稳的不行。 可门口忽然没了动静,他站直身体迈步开了门。 旋即瞳孔微缩。 女孩眼眶红了一圈,单手捂着心口,表情怔忪。 谢行蕴死死皱眉,一把把她抱起,“怎么了?” 白羡鱼就是说不出的难过。 为什么他说他喜欢她,但是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出呢。 是不是没那么喜欢。 这个念头一过脑,她胸口就窒闷的慌,瞬间眼眶就热了。 她坐在床上也不说话,谢行蕴单手捧起她的脸,白羡鱼就抬着泪睫看他。 “谁欺负你了?” 谢行蕴低头吻她的眼睛,薄唇微抿,声音已经染上怒意,“谁?” 白羡鱼挣脱出下巴,别过眼道:“你。” 谢行蕴一顿,“我?” 正在男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少女忽然摆出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你为什么听不出我的声音?” 谢行蕴微愣。 是他刚才的那句话,把她气哭了? 白羡鱼说出口的时候就觉得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可见他居然也没解释,心里止不住更委屈了。 “你还说你喜欢我,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分明就……” “唔……” 白羡鱼话音未落,身子就徒然一空。 她所有的话都被谢行蕴堵在唇舌间。 …… 一吻毕,白羡鱼气喘吁吁地趴在他怀里,眼睛更湿润了,不过不是委屈的,是被亲得太厉害,激出来的生理性眼泪。 谢行蕴抚摸着她纤薄的肩胛骨,头微低着,“逗你玩的。” 白羡鱼还有些恍惚,红唇一张一合的。 他看得心动,又捉了她起来吻了一口,轻笑道:“看你偷偷摸摸看我,逗你玩的。”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忘记你,不管是你的声音、你的眼睛、你的手……还是任何和你有关的事情。”谢行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承诺,声音坚定又满含柔情。 白羡鱼缓缓回神,双手抓紧了他手臂两侧的衣服。 听完他说的,她心里才好受些。 可眼神更无措了,她对他的话居然已经敏感到这个地步了。 她没法不在意他。 谢行蕴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温香软玉美人在怀,他垂眸看她的侧脸,“准我去提亲吗?” ? ?还有一更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2章 像被摸舒服了的猫 第182章像被摸舒服了的猫 在白羡鱼迷茫反复的时候,谷遇同样也在纠结痛苦中。 原因就是他的小情——世上唯一一只存活的情蛊。 他对于小情的感情可谓感天动地,为了它能活下来甚至在炼蛊过程中强行干预了一波,也为此付出了一些代价。 现在说不见就不见了,谷遇就跟丢了女儿似的。 在船上将他所有的蛊虫药材都收拾完之后,谷遇忽然想到了那个闯入的女人,她倒下去的时候似乎正是撞到了那口大缸! 他越想越有可能,因此连夜去了白羡鱼船上找那个女人,结果被白离告知,那个女人已经被他们放在小船上飘走了。 谷遇有点急了,他越想越觉得很可能是跳到了裴楹的身上被她带走的。 虽然他现在取不出,但是不代表他以后取不出蛊虫啊! 于是谷遇也没有和谢行蕴他们一道下船,而是也要了一艘小船,给了点银钱搭上了附近的渔船,追着裴楹的方向前去。 一直随水飘到了一个小渔村,谷遇才找到了她。 再然后就是等她醒来,谷遇本就是大夫,很快就治好了她。 裴楹一开始充满了恶意,可最后见谷遇似乎也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便收敛了些。 这日,谷遇实在等不及了,算算时间,已经快一个月了,中蛊的征兆也该出来了吧? 他把脉把完,问了几个日常会问的问题,“最近可有胸闷气短?” 裴楹朝他抛了个媚眼,“没有。” 谷遇:“……” 他忍了忍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谁?” 裴楹道:“公子是在暗示什么吗?” 谷遇:“……” 他深吸几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肋骨处的位置,是否长出了一个红点?” 情蛊成熟时,中蛊之人身上会出现两个鲜红如血的红点,妖异艳丽,出现一个红点在第一个月之内,说明尚在发育,第二个红点大概会在两个月之后出现,越红说明程度越深,到那时情蛊的威力也会变得更厉害。 中蛊之人会对第一眼看到的人产生强烈的依赖与好感,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只有和他在一起了,才会让中蛊之人心安满足。 谷遇十分严肃地盯着裴楹,可是裴楹却摸着头发笑了笑,“肋骨不就是……胸口那一块?公子何必与我这般委婉,直说不就是了。” “……” 他皮笑肉不笑,“呵呵,有吗?” “没有呢。”裴楹想去伸手够他,可谷遇的眉皱的死紧,“没有,那你之前说你心口闷,还时不时会想起一个男人,都是骗人的?” “没有呀,我想的那个男人就是公子你啊。” 谷遇气笑了,“那你那日可有见过什么人?” “我……” 裴楹还想朝他抛媚眼,可谷遇手上寒光一现,几枚银针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声道:“别废话,我这针可不止是用来救人的。” …… 福来酒楼。 谢行蕴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再低头一看,白羡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 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即便她装的很像,可紧绷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 谢行蕴眸子转深,并没有戳穿她。 若是她不想嫁,他也不会逼她,或许现在她也一时难以接受,可他宁可她想不清。 谁知道她冷静之后的结果,会不会是逃离他。 白羡鱼一开始只是装睡,在男人将她放在榻上之后,她装了一会结果真的小睡了一会儿,或许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心里变得逐渐安定。 …… 店铺伙计略有些微妙地看了眼自家老板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用膳。 白羡鱼一上午没有吃东西,谢行蕴点了几个菜,她醒了之后差不多就好了。 伙计上完了菜笑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谢行蕴随意地握着筷子,“睡得好吗?” “嗯……还可以。” 白羡鱼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自己碗里,谢行蕴往她碗里夹了几样菜,“嗯,多吃点。” 很快她的碗里就堆起来一座小山,白羡鱼犹豫了一下,给谢行蕴也夹了几筷子。 谢行蕴唇角扬起,左手抵着唇轻咳了声,也没继续夹菜了,专心吃起碗里的菜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羡鱼随便找了个借口,“听说这里菜不错,就来试试。” “是挺好。” 白羡鱼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谢行蕴都说挺好了,那说明这福来还是很有潜力的。 “昨日你三哥来找我了。”谢行蕴面色平静,“为了解药的事情。” 白羡鱼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解药是什么,脖子蹭地一下就红了。 谢行蕴定睛看着她,“我和他说了实话。” 白羡鱼有些坐不住了,“你说你帮我了?” “嗯。”谢行蕴道:“瞒不住你三哥的,倒不如承认。” 白羡鱼耳朵也红了,“好吧。” 三哥知道了,估计等他回去之后,其他几个哥哥也可能会知道,她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和三哥说说,让他不要说出去? 可是当面说的话也太尴尬了。 谢行蕴又给她夹了一块肉,眸底划过一丝笑意,“他不会告诉你其他哥哥的。” 白羡鱼被他猜中心思,脸上热的厉害,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是吗?那就好,这真热啊,脸都热红了。” 谢行蕴不动声色凑近她,“我也觉得热。” “啊,是吧。” 白羡鱼笑了笑,就听得男人的闷笑声,“你一靠近我,我就热。” 谢行蕴离她离得很近,近的她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可以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白羡鱼猛地心口一窒,面上却淡定地推开他:“你热我也热,那别靠这么近了吧。” 刚想抱人的谢行蕴:“……” “免得热坏了。” 谢行蕴:“……” 他望着她故作淡定的模样,心中情不自禁地浮起了逗弄的心思。 就好像看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被人摸得舒服了,傲娇而矜持地喵了一声,看似淡定,实则猫尾巴在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地方都舒服地翘了起来。 谢行蕴有些邪气地道:“哪里热坏了?” 可白羡鱼仿佛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一句,淡淡道:“脑子热坏了。” 谢行蕴:“……” ? ?二更~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3章 抓着我 我抱着你 第183章抓着我我抱着你 白羡鱼说完就默默低头吃饭了。 谢行蕴挑高了一侧的眉毛,没有反驳,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白羡鱼椅背上,唇角的笑意还挺明显。 “听你这么说,那确实不能太靠近了。” 白羡鱼听着他的话,心里却很想吐槽,他现在还挨得不够近吗……感觉他放在她背后的手都在散发着热意,她轻轻一靠就能碰到他的手。 谢行蕴保持了一个他觉得颇远的距离,自顾自地调侃道:“毕竟脑子热坏了,以后被夫人嫌弃怎么办?” 白羡鱼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眼皮一跳,蓦然想到了之前谢行蕴说的话。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是动摇了。 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她才让自己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 谷遇说完那段话,裴楹立刻寒毛直竖,手撑在椅子上往后退,离他的银针远了一点。 她吞了吞口水,“我想想,我现在就想。” 男人像是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尽了,平时风流倜傥的做派都丢在了一边,面色微青地盯着她。 裴楹好好回忆了一下那日发生的事情,说道:“那日我被扔下了水,就游回了白大人的船上,两船之间没有隔太远,我很快就爬了上了去。” 谷遇皱着眉头。 “爬上去之后,我本想回自己的房间换件衣裳然后再去求求白大人和白小姐,但是没想到居然在甲板上就看到了她!我求她让我留下,她没说话,我就一直磕头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了,自己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谷遇在听到她居然还见过白羡鱼的时候心跳都停了停,马上追问:“当时你和她隔得多远?” “蛮远的,我当时在一层,但是白羡鱼在二层的甲板上。”裴楹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是还是老实说了。 谷遇还觉得不放心,“你就记得这些?” “嗯嗯。” “最好不然让我发现你在说谎,否则……”他顿了顿,忽地喂她吃下了一颗丹。 裴楹呛了呛,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她害怕地捂住喉咙,“你给我吃了什么?” 谷遇淡淡道:“毒。” “什么毒!” “可以要你命的毒。” 谷遇说完便走出了屋子,屋子内传出女子的疯狂找水壶还有干呕的声音,他置若未闻,眉头紧地能夹死一只苍蝇。 不知为何,从蛊丢了之后他右眼皮从一直跳个不停,好像预示了不久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谷遇最担心地就是这只蛊和白羡鱼有了联系,要是白羡鱼被咬了,第一个看到的还不是谢行蕴……他猛地一激灵。 不行!他得去找他们看看。 “应该不会这么巧的……”谷遇安慰了下自己,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 用过膳之后,白羡鱼和谢行蕴一道坐上了回酒楼的马车。 白离一直在马车内候着,自然也是知道白景渊和谢行蕴也进去了的,但是没有白羡鱼的命令他也没有出声。 现在两人上了马车了,萧正就充当了马夫,白离因为方才的事现在不宜露面,便在马车内待着了。 马车并不是很大,白羡鱼身材娇小并不显得多窄,可加上了谢行蕴和白离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变得尤其逼仄起来。 白离看了自家小姐和镇北侯家的小侯爷一眼,默默在下一段路自己出去了。 出去之后他一脚把萧正踹到了一边,“去去去,你去望风去,我来驾马。” 萧正也没计较,拍拍大腿上的灰尘笑道:“驾马就驾马,干嘛这么暴躁呢?” 白离冷冷道:“哪只眼看到我暴躁了?” “……唔,没有。”萧正摸摸鼻子干巴巴地道,心里想的却是他明明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白离自知他身为小姐的侍卫,没有立场谈论主子的事,可他和三公子的年纪相仿,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现在看到小姐快一点一点接受谢行蕴了,别说公子了,他心里都堵得慌。 这一路并不是很好走,街上人多,马车有段路根本跑不起来。 白羡鱼坐在左侧,右侧刚才白离坐过,谢行蕴也跟着她坐在左侧。 在白离出去之后,谢行蕴伸直了腿,两腿交叠,两只胳膊散漫地搭着,略歪着头,视线的终点是她的睫毛。 白羡鱼没有动。 坐的很端正。 马车总是一停又一走。 她的手臂透过薄薄的布料撞上谢行蕴的,轻轻一荡又复归原处,来回几下,她那一块的肌肤就摩挲地红了一片,周围的温度也潮热,像是已经染上了男人的体温。 白羡鱼感觉自己的左边肩膀已经酥麻一片,还有往耳后根蔓延的趋势,她手心慢慢攥起,想往右边挪挪。 谢行蕴敛着眼看她坐远了,蹙眉擒住她的手腕,可她的手心攥出了汗,湿软一片。 他一愣,旋即笑了。 “和我待一起,紧张?” 谢行蕴低哑含笑的声音似乎在她耳边放大了无数倍,白羡鱼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又接着倾身过来,缓缓道:“小鱼儿,你的手都湿透了。” 白羡鱼心跳猛地一顿,耳畔的空气被他强势又滚烫的气息侵袭,整个马车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不少。 她眼睫颤了下,“没有啊。” 谢行蕴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外面还是堵得慌,一停一顿的,白羡鱼都快被坐垫给抓破了,才稳住身体。 在马车再一次停住时,她刚松开手,谢行蕴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接着他的带着几分潮气的大掌将她的手包裹住,放在自己肩膀的位置。 白羡鱼身体有些僵硬,男人的大腿结实有力,带着些氤氲汗意,甚至能感受到上面跳动的脉搏,她坐在上面,动都不敢动。 男人的注意力则是放在她细软的手指上,他吻了下挺翘的鼻梁,抵开她的手指,让她五指松开,放在他的肩膀上。 “坐垫是死的,我是活的。”她的腰细而软,谢行蕴一只手掌就可以牢牢掌控,他暗着眸低声道:“抓它干什么,抓着我,保证你摔不下来。” ? ?还有一章,在赶了呜呜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4章 给他擦汗 第184章给他擦汗 白羡鱼手指蓦然一紧,将他肩膀处的衣服抓出了几道褶皱。 谢行蕴闷闷地笑了声,看她紧张地都快出汗了,便没有再继续逗她。 洁白柔软的裙子像是一朵花盛开在男人硬挺的玄金色的衣袍上,她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在他大腿两侧垂下,小腿的弧度纤细匀称,像是被魔缠绕着的坠入深渊的仙子。 马车再一次停下时,白离皱了皱眉,朝里面道:“小姐,这里人太多了,您要是头晕的话咱们下车走一走,走过这段路到了另一条街就好了。” 过了大概几秒,里头才传来女孩的声音,糯糯的,听得出已经在努力控制了,可声音还是有些紧张。 “……好,你停下来吧。” 白离吁了一声停下马车,站在一旁等候。 谢行蕴瞧着白羡鱼,清冷的眉眼此时也融了几分暖意,“晕吗?” “有点。”白羡鱼其实还好,可现在气氛过于暧昧,她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谢行蕴没有如她所愿地松开手,反而抄起了她的腿。 白羡鱼失了重心,纤白如玉的小臂露出一小截。 “走太累了,我抱你回去。” 他仔细将她的锥帽放下来,确认旁人看不到她一寸雪肤,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白离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自己抬起头张望了下,就看到气场强大的男人抱着他家小姐从马车里走出,而他家小姐把脸埋在了他怀里,照着这个姿势,后颈那一块的肌肤就会暴露,可谢行蕴的手带着绝对的独占欲,贴在了她的后颈。 白离……默默把头低下了。 谢行蕴抱着白羡鱼走了小路。 白羡鱼只觉得颈部的皮肤都快要烧起来了,一边是冷风刮过,一边是谢行蕴掌心和胸腔处传来的灼热体温,仿佛有一串密密麻麻的酥软感从脊椎骨贯穿到了尾椎骨。 她忍着疯狂跳动的心脏,“谢行蕴。” 谢行蕴顿住脚步,“嗯?” “换个姿势,你背着我吧?” 谢行蕴挑挑眉,轻松至极地把她提到了自己的一侧胳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抱疼你了?” 她全身都是软的,他总是怕一用力就勒痛了她,因此听她这么说,第一反应是自己太用力了。 “不是。”白羡鱼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我就是想要你换成背的,不可以吗?” 谢行蕴便将她放下来,然后在她面前蹲下,眸里划过一分无奈,“上来。” 比起抱她,背她更折磨人。 感受到坚硬的后背贴上一个温软的娇躯,他有瞬间的僵硬,可很快,强大的自制力让他镇定下来。 撩人的折磨。 白羡鱼只是觉得,背着她的话,谢行蕴的手就不会放在她脖子后面了,那种脆弱的位置,总让她有种自己被猛兽盯上和并被控制的感觉。 看不到他的眼睛了,刚才的紧张气氛消散了些,她放松了身体,趴在他的背后。 …… 谷遇落脚的地方离谢行蕴有些远,况且偏僻,他只找得到一辆驴车,穿着和上船那日一样的装扮,瓶瓶罐罐挂了满身,还有拼凑缝制地几个大口袋,样貌俊俏,可看起来倒像是个落魄的江湖郎中。 “小公子,你是要去哪里啊?” “梁州城。” 他现在已经开始着急了,不停翻着一本泛黄破烂的古籍。 “梁州城哪里啊?” “梁州城……”谷遇忽然一顿,“对啊,梁州城哪里啊?” 谢行蕴只说了要去办案,到底是办的什么案?他当时也是打算下船就各奔东西,他自个儿逍遥快活去,倒也没有问他们住的地方! “老师傅,您有没有听说过梁州城最近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案子么?” 谷遇苦恼地皱眉,一把把书给合上。 “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就是梁州的人,前段时间咱们梁州城却是出了一桩命案,死的是我们的刺史老爷!” 谷遇琢磨了一下,“那就去郡守府吧。” “好嘞,小公子,你坐稳了!” …… 到了歇脚的酒楼,谢行蕴跟在白羡鱼身后上了楼,因为两人的房间就挨着,白羡鱼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她走到门口了,谢行蕴也抬腿跟了进来。 白羡鱼还没转身,就被他一路揽着腰,抵在了桌上,她微怔,下一秒下巴被抬起,迎上了他的吻。 ……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热气。 门窗紧闭。 白羡鱼双颊嫣红地靠着他的手臂。 谢行蕴眸底尚未餍足,可暂且没有再继续吻下去的动作,大手放在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好些了吗?” 白羡鱼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嗯。” 谢行蕴最后落下了个轻柔地带有安抚意味的吻,“等我。” 她抬头看他走出门,接着端了个脸盆过来。 男人长指浸入水面,拧了拧帕子,然后朝她走去,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脖子,一只手给她擦汗。 白羡鱼在谢行蕴给她擦汗的期间,一直用一双湿润潋滟的眼睛望着他,看得谢行蕴本来慢条斯理的动作变得略有些不自然。 他以为她正在生闷气,放下帕子之后主动把胳膊伸了过去,轻咳了声,“要不要咬一口泄泄气?” 白羡鱼收回眼神摇摇头。 她不说话,谢行蕴就俯低了身体,想要看清楚她眸中的情绪。 方才他像是着了迷,平常光是看看她,都能让他心中燥热,今日这么多肢体接触,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也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开裂的桌沿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好在他没有完全失控,及时停了下来。 谢行蕴拧眉,正想说些什么哄哄她,可湿热的温度忽然贴上了他的额头。 他一愣。 白羡鱼从盆子里拿出他方才给她擦汗的帕子,抬起袖子给他擦汗。 从谢行蕴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手腕如霜雪般白皙,比白巾帕还白,没有丝毫杂质,像是上好的白玉,还带着她身上的暗香。 他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那里,由她慢慢地擦完。 谢行蕴出的汗远远比她的多,白羡鱼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脖颈上。 男人似有所察,喉结轻轻滑动。 ? ?二更完了,晚安~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5章 我做了有关前世的梦 第185章我做了有关前世的梦 空气的流动似乎都迟缓了些。 白羡鱼没有犹豫多久,拧着帕子擦了擦他的脖子。 谢行蕴像个木桩一样动也不动,江南雨季潮湿的空气中注入了几分驱散不了的热意。 细嫩的手指不经意间蹭过他敏感的颈部。 男人的目光深沉到了极点。 白羡鱼给他擦完,忽然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相信梦里发生的事情吗?” 谢行蕴眸光一顿,“嗯。” “……是做什么梦了?” 白羡鱼开玩笑似地道:“我梦到了几件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嗯?” “我梦到了一些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她感受到一道深思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谢行蕴。” 谢行蕴的表情逐渐严肃。 “我擦完了。”她道。 男人等了半天,跟等着被判死刑似的,结果女孩却只说了这么句。 谢行蕴在把南柯给她的时候也有过犹豫,他怕她回忆到不好的事情,故而在她提到这件事时,几乎浑身紧绷了起来。 “我好困啊,你快回去吧,我要接着睡觉了。”白羡鱼打了个哈欠补充一句。 谢行蕴低眸给她撩起发丝,“好。” 白羡鱼看着他眨了下眼,眼皮半阖。 “梦里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动作温柔细致,“现在我就在你面前。” 白羡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 谢行蕴薄唇微启,丝丝缕缕的热气缠绕着她的鬓发,“小鱼儿,看看现在的我。” 白羡鱼凝眸看向他。 “好好看看我。” …… 夜晚,一辆驴车嘚嘚嘚地进了梁州城。 驴车上坐着个男人,用书盖着头,身材清瘦颀长。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梁州城内驱向城外。 白羡鱼白日里休息够了,正巧白离的属下前来禀报说山上的府邸已经修葺好了,便让人备了车子出城,反正到了那处也能休息。 白离架着马偏头看向某一处屋檐之上,一身黑衣的萧正正在房檐上跳跃,像是矫健的黑豹。 “小姐,萧正也跟来了。” 白羡鱼顿了顿,皱眉,“应该是谢行蕴让他跟着的。” “那需不需要属下……” “不用了,他们是可以相信的人。” 白离皱眉看了一眼萧正,然后加快了速度。 荒山野岭中,一辆马车在山脚处停下,白羡鱼下了马车,早有人在羊肠小径上提着灯等着。 上去之后,小道的尽头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府邸,他们修葺的时候并未把周围的树林灌木清理干净,从外头望去看不见一点灯火,加上三两鬼火,老宅门窗被风吹过发出的吱嘎声,颇为渗人。 可也足够隐蔽。 暂时作为他们训练的地方尚可。 “姑娘您来了!”熟悉的老头出现在她面前,酒葫芦里的酒哐哐哐地撞着响。 “嗯。”白羡鱼进去之后,白离也进去了,抱了个拳道:“师父。” 老头笑了笑。 “师傅是什么时候到这的?” “就在昨天,姑娘您放心,我是将京都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才来的。”他边说边引着白羡鱼往里走,这里头的装潢和外头完全不一样,虽然低调,但隐隐透着奢贵。 六角灯笼里的温暖火苗滋滋燃烧,将里面衬托地恍若白昼。 再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几个少年正在习武,头上出了大汗也顾不上擦。 老头道:“等过些日子就有新的师傅来带着他们训练,到时候老朽待上一段时间便会京都。” 白羡鱼原先就是这么和他嘱托的,听他这么说自是无意见。 “行。” “对了姑娘,这还有三个孩子没有名字,不如您给他们取个名字吧?”老头一拍脑袋令一个大点的少年去里头叫了三个孩子出来。 白羡鱼看到出来的三个人正是那日她一道带回来的其中三人,还有个特别瘦弱的小姑娘。 “其他人都有名字,也已经分了代号,这三人没取,年纪又小,特地等姑娘您来取的。” “好。”白羡鱼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三人,两个少年的年纪在十一二岁左右,一个眼睛乌黑发亮,一个有种说不出来的闲散气质,姑娘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袖子抓的紧紧的,像是紧张。 “那你就叫银辰吧。”她对着稍大一点的少年,也就是眼睛尤其黑亮的少年道。 “你叫银随。” 白羡鱼走到小姑娘门前,试探地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小姑娘一怔,素来平静的眸子有了一丝松动。 “你叫银袂吧。” 小姑娘眸光微动,点了点头。 “哈哈哈好名字,还不快谢过姑娘。” “多谢姐姐!” “姐姐给我起的名字真好听,我好喜欢。” 两个少年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对这个名字的喜欢,白羡鱼忽然有一种自己当了皇帝的感觉。 若是他们以后都成长起来,不用五年,或许三年就可以长成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 小姑娘张了张嘴,也跟着说了两句,细若蚊喃的,叫人听不大清。 白羡鱼正走神,没有听见。 还是老头再度开口才将白羡鱼的思绪拉了回来。 “姑娘,这江湖门派几十人便可自立一派,我们也快二百余人了,现在又有了自己的地盘,不如您来起个名字?” 白离见状有些激动,“师父,那我们岂不就是长老了?” 老头笑道:“算是吧,姑娘便是我们的少主。” 白羡鱼倒是没有想过要建立个什么组织,她原先的想法是给将军府众人留一条后路罢了,起码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有自保的能力。 父亲死后兵权便被分散,现在大哥虽然兵权在握,风头无两,可自己的势力还并未建立起来,心腹也少。 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刺向他们的刀。 可眼下听他们一说,白羡鱼居然来了点兴趣,“倒也不是不行。” “姑娘并不习武,也就不知道光靠训练出来的死士称不上是真正的战士,现在他们年纪小,但老夫会让他们年岁稍大一些的时候去做一些相对危险的任务,老朽和小离也是刀尖舔血出来的,只有在生死之际才会激发潜力和培养魄力。” 白羡鱼点头。 “因此若是能有个统一的称谓,或许不久的将来,江湖中会出现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呢。” 而他们绝对也猜不到,这个组织的创建者,会是大夔镇国将军府的五小姐。 白羡鱼想了想,“便叫‘生门’吧。” 老头沉思了几秒,不确定道:“姑娘取的‘生门’可是《奇门遁甲》里的八门之一?” 她点点头。 白离好奇道:“八门是哪八门?” “八门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寻常而言,三吉门为开、休、生,三凶门为死、惊、伤。” “原来如此。”白离恍然大悟。 “那这里的生?” 白羡鱼看了眼月夜下反射着银辉的刀剑,轻声道:“生生不息。” “好,就叫‘生门’!”老头笑呵呵地道:“姑娘一路辛苦了,不如现在就去休息休息罢?” “好。” 白羡鱼离开之后,银袂还没有离开,银辰和银随已经将养的不错了,虽然身子骨都还单薄,穿着一身黑衣倒也显出了几分贵气。 他们一个站在银袂的左边,一个站在她的右边。 “走了走了,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袂袂了?”银辰露出个笑。 银袂没理他,走上前几步,对着白羡鱼离开的位置拜了三拜。 银辰不解,“刚才姐姐在这里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说话,现在姐姐走了她就拜了?” “她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银随淡淡地伸个懒腰,也过去跟着训练了。 这里虽然是某种意义上的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可对被逼到绝境的他们而言,这就是他们的家,若是唯有好好训练,变强,方才能守住的话,那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 纵然牵扯众多,白景渊和谢行蕴还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将一切事情整理归案。 “果然是他。”白景渊将一个人的画像放在桌上,“他现在还在南州吧。” 谢行蕴脸色毫无波澜,“我已派人去抓了。” “等抓到人,那便可以定案了。”白景渊语气也平静,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少许,话锋一转,“我妹妹还和你住在一栋酒楼?” “嗯。” “不管你们二人以后会如何,但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你给我老实点。” 以前从没有人这样和谢行蕴说过话,除了白羡鱼。 现在又多了白羡鱼的哥哥,以后怕是还得多几个。 谢行蕴收了几分懒散姿态,认真道:“嗯。” “我会让小鱼儿搬去郡守府。”白景渊皱眉道:“客栈人多眼杂,你们一同出入恐惹来麻烦。” 两人都是样貌气质极为惹眼的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块去。 自然,他住的酒楼也不方便。 谢行蕴没有犹豫,他想的也是让小鱼儿搬去郡守府,“好。” 两人谈完,谢行蕴径直离开。 白景渊收拾完卷宗,将其放在书架上,书架纤尘不染,倒是比粗手粗脚的侍卫收拾得干净地多。 门被小心敲了敲。 他转头,秦知柔俏生生地站在那,肌肤莹白,模样和身段都生的极好,略紧的裙身描摹出她的曲线,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秦知柔手上拿着晾干完的衣裳,稍显紧张地望着他,白景渊没有带侍女,都是手下的侍卫或者是客栈当中的伙计洗。 他神色微顿,忽道:“你多大了?” “……十八。” 若是她活着,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 ?还有一章。 ? 宝贝们,这一章三千字~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6章 再见谷遇 第186章再见谷遇 男人问完就没了后续,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子弟的矜贵从容。 秦知柔没有踏进去,唯恐惹得他不快,“你的袍子,我洗好了。” 白景渊嗯了声,理了理袖口,端坐在榻上。 她在梁州城里从未见过这么俊朗的男人,芝兰玉树,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过来。” 秦知柔把手里的衣袍小心地展开放在椅子上,站在了他面前,在这之前,她也没有忘记把门给关上。 关上门的时候,不远处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三公子这是看上这姑娘了?” “有一说一,这秦姑娘确实长得好看,咱们小姐长得倾城国色就不和小姐比了,小姐的闺中密友姬霜小姐你们都见过吧,我感觉这秦姑娘和姬霜小姐长得各有各的美,身上那种羸弱的气质,确实有些吸引人。” “你们就别议论了,秦姑娘美是美,可我家公子要娶也是娶王侯之女,公主什么的,她不过是个捕快的女儿,顶多是个妾室。” “……” 白景渊眼神深幽地皱眉,看她一步一挪地站到了自己跟前。 一张小脸有些白。 身体也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怎么,”他无动于衷地抬眸,“后悔了?” 秦知柔几乎立刻就反驳了,“没有。” “替我宽衣。” 她紧张地颤了颤睫,“大人,这是白天。” 白景渊并没有太多表情波动,以他为中心的周围温度似乎降到了冰点。 秦知柔知道自己只能顺着他的意,她控制着自己的手伸出,抚上他的外袍。 …… 秦知柔眼尾的泪痣被泪水浸泡过,潋滟动人,“我爹……” “闭嘴。” …… 过了晌午好一会儿,侍卫才犹犹豫豫地敲了敲门。 “公子,需要传膳吗?” “……滚。” 男人声音沙哑,隐含怒意。 侍卫连忙道:“是,公子。” …… 秦知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睡在白景渊的榻上,衣裙已经不能穿了。 她没有动,身体还没有缓过来。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是一个女子的,悦耳动听,甜糯的像是个蜜罐里泡出来的嗓音。 “……那我今日就搬过去吗?” 接着是他的声音:“明日也可。” 秦知柔从没有听这个男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过话,像是怕吓到这个女孩一样,这样自然又宠溺的语调……是他心上人吗? 她与他已经有过几次鱼水之欢,别说这样的温柔对待,两人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秦知柔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坐了起来。 白景渊和白羡鱼说完了话,复又推门进来。 女孩脸上还有未曾散去的红潮,眼眸水汽氤氲。 白景渊看了她一眼,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件裙子,丢给了她,“穿上。” 秦知柔听话穿上,男人又道:“明日这个时辰,再来。” 她一顿,羞耻的感觉让她无地自容。 可最终秦知柔还是点头,白着一张脸问,“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帮帮我?” 女孩衣衫半掩,半湿的乌发垂落在她白皙的肩头,遮盖不住细嫩的雪肤,尤其鼻尖和两颊的红晕,让她显得尤为美艳。 白景渊看了一眼便快速收回眼神,背对着她饮了一杯茶,压下喉间的痒意。 他道:“什么都听?” 秦知柔拉上了被子,小声且孱弱地“嗯”了声。 “这可是你说的。”白景渊看了眼她,淡道:“明晚早点来。” 秦知柔抓紧了被褥,“……好。” …… 白羡鱼和白景渊说完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三哥颈部那道“蚊子咬”的位置,那么暧昧呢。 可是明明三哥也不近女色,平常她也不是没见过他被蚊子咬,但今天她一看,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坐在马车上时白羡鱼问白离,“白离,之前你一直跟在三哥身边,那你知道三哥身边有女人吗?” 白离很是意外,但也认真想了想,“没有,公子公务繁忙,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功夫。” 这个结果对白羡鱼来讲是意外之中,但是她没有说完,凝神思考了一阵,忽然眼皮微抬。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三哥身上明明有女人的香味! 如果不是挨得很近或者一起待的时间很长的话,是不会留下这么大的香味的,这种香味像是自己调制的,白羡鱼也说不明白,但闻到之后莫名会有一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 她靠着车壁想了想,又发现了一个疑点,今日三哥一出门就把门和关上了,好像怕她看到什么一样,难道是……那个女子就在里面? 白羡鱼来了点兴趣,或许下一次她可以悄悄看一下? 秦知柔走后,侍卫进来打扫房间,此时白景渊也已经下去用膳,并未留在房间内。 侍卫不敢多看,从盥室一路到榻上的水坑给扫平了,又把移位的椅子桌子都复原,想了想又叫人熬了一碗避子汤,若是白统领在这的话,肯定会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们作为他一手带出来的属下,自然也得面面俱到才是。 白景渊回房间时就看到了桌上一碗汤药,微眯了下眼,“来人。” 侍卫进来抱拳,“公子。” “这是什么?” “呃,这是属下为秦姑娘熬的避子汤。” 秦知柔遗落了钗环,正巧赶来,前面的话没有听清楚,后面的倒是听得明明白白。 【……为秦姑娘熬的避子汤。】 她敲了敲门,白景渊朝她看去。 “我的银簪落下了。” 白景渊对她的这支银簪有印象,略顿了顿,便从榻上拿起。 秦知柔从他手中拿过,轻声道:“多谢大人。” 白景渊微抿了唇,却看到她径直绕过他,拿起了那碗汤药,唇角微弯了下,“大人不必担心,民女身份低微,自是不敢痴心妄想。” 她说的颇为体贴,倒是叫人挑不出毛病。 白景渊心里却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胸口像是闷了一口气。 秦知柔恭恭敬敬地朝他福了福身子,“大人,民女告退。” 白景渊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可笑,她不过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喝避子汤是情理之中,不过是他之前没有想到这回事情,现在她这样,不正好省去了麻烦? “退下领赏。” 侍卫脸色微喜,“是,公子。” …… 谷遇连夜赶到了郡守府。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差点被看门狗撵了个狗吃屎。 “哎哎哎!你们府上牵狗不栓绳子的吗!”他目露惊骇。 门口的仆人一看,就看到黑夜中有个男子四处狂奔,嚎叫着跳到了侍卫的身上。 侍卫:“……” 谷遇:“……大哥。” 侍卫把他架在他腰上的腿捋直了,肃了肃表情,“何人在此喧哗?” 谷遇见大黑狗被另一个侍卫赶跑了,才从他身后站出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介绍道:“能见见你们家郡守大人吗?我是他朋友的朋友。” 能让他们微服私访的案子绝对不简单,说不定谢行蕴和白景渊尚未表明身份。 谷遇的考虑是对的,侍卫确实不知道谢行蕴和白景渊的名字,但只知道是两个他们大人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可眼前这个人有些古怪,大半夜的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在门口,倒像是个算命的。 “不行,我家大人没时间见你。” 谷遇又说了几句,侍卫还是不让他进,他快急死了,就好像有一把刀悬在了他的脖子上,见到白羡鱼的那一刻他才能稍稍安下心,对比起白羡鱼中蛊,他宁愿他那只蛊咬了其他人,他永远找不回。 “其实我是个大夫。”谷遇正经了一下,不由分说地给他把脉,侍卫正要抽出手来,就见他道:“你最近几天总是脚部疼痛,彻夜不眠,服用了五味子、牡蛎、龙骨……可见效甚微,对吗?” 侍卫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谷遇拿出了神医的做派道:“我当然知道,知道揭了皇榜治好了李皇后的人是谁吗?” 侍卫不可置信,“是你?” 谷遇严肃点头。 “假的吧?” 谷遇:“……” “不过你这医术倒是挺厉害的,这样吧,你在这先休息一会儿,等明日天亮了,我再去禀告咱们大人和夫人,最近夫人总是头疼,请了不少大夫来看都没有用,兴许你能看出什么。”侍卫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点头。 谷遇倒也不是没有流落过街头,赶了许久的路,他也不想找客栈歇息了,“行吧行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 因为怕时间晚了路上拥挤,不好搬东西,白羡鱼起了个大早,绿珠昨夜已经让人将她的东西都搬上了马车,一辆一辆运往郡守府。 天边泛起鱼肚白,白羡鱼也到了郡守府。 因为早就打过招呼,故而侍卫很是轻松地就给他们的人放行了。 但白羡鱼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打瞌睡的谷遇。 不过想想,谷遇向来行踪不定,为了一株药草能跑遍整个大夔,甚至跑去别国,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谷遇一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个马车旁边肌肤瓷白的女孩不就是白羡鱼吗! 他欣喜地扬起嘴角,还没有维持多久,就见白羡鱼后头的马车车帘被掀开,俊美清冷的男人迈步走下。 谷遇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7章 亲一亲我 第187章亲一亲我 这从后面马车下来的人不就是谢行蕴吗! 谷遇顿时有点绝望。 谢行蕴下了马车之后径直往白羡鱼那里去,早上露水重,女孩的皮肤也像是喝饱了水,细嫩地能掐出水来,她和谢行蕴说了什么,两人朝他看过来。 谷遇心里那种预感越发强烈,勉强露出个笑容,“早啊。” 侍卫和丫鬟忙着搬东西,白羡鱼走到他面前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谷遇摸了摸头,“就是一路行医救人走到了这,听说这的郡守夫人最近头痛的厉害,便想顺便来看看,反正治谁不是治嘛。” “那还真是巧,我今日也搬来这了,你和郡守夫人还没见面吧,要不要一起进去?” “是啊,真巧,那就一起进去吧。” 白羡鱼微微一笑,脚步顿住,看向身后的谢行蕴,“我到了,你……” 他送了她一路,现在到了郡守府了,于情于理都该避避嫌。 可她说到一半便有些舍不得。 “我找江淮瑜。” 谢行蕴步伐平稳,谷遇听到这话,刚上扬的嘴角又平了下去。 他什么时候能找到机会和白羡鱼单独说话啊。 白羡鱼原本有些暗的眼睛微微一亮,“嗯。” 进去的时候谷遇主动走在后边,和谢行蕴并肩而行,笑了笑道:“我怎么感觉你和白羡鱼的关系似乎融洽了很多啊?” “嗯。” “最近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发生了啥事啊?” 谢行蕴慢条斯理地道:“发生了挺多事的。” 男人嘴角浮现的弧度彰显出他现在有多愉悦,一双素来清冷深邃的墨眸此刻也柔和几分。 谷遇沉默地放慢脚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行蕴则是顺带扫了他一眼,揶揄道:“你还会上赶着救人?” 他从来都是旁人求着请着去治病,主动救人虽也不是没有过,可宁愿在病人府门前将就一晚,也要跟着进来看望,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费解。 谷遇头顶冒汗,逼着自己快速想了个理由,“有时候我对病人也很主动的好不好,再者我听一个老汉说这梁州城郡守和郡守夫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而这梁州城郡守又是个清官,人人称颂,我来这一是为了治病,二是顺便表达一下对他的敬仰。” 他回答地飞快且面色坦然,颇有几分正义凛然,不知道地还以为他的户籍地便是梁州城,夜受了江淮瑜不少恩惠。 谢行蕴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不远前的白羡鱼,偶尔“施舍”一眼给谷遇,“是吗,你既这么敬仰他,便和我一道去见见他吧。” 谷遇一噎。 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又要晚点问白羡鱼了?直接问谢行蕴一定会死的很难看!他心思缜密,若是被看出来就糟了! 尤其是自己现在还没有解药,万一白羡鱼真是因为中蛊了才对谢行蕴有所转变的话,现在告诉他岂不是就是老虎屁股上拔毛! 想到刚才谢行蕴脸上露出的疑似幸福的表情,谷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尽管心里已经在哀嚎,但他面上还得配合露出几分喜悦神色,“好啊好啊,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他,正合我意。” 白羡鱼也准备先去和他们口中的梁州郡守打个招呼,来了他们府上,虽然哥哥肯定提前和他们打了招呼,但是她作为客人来主人家,备礼和见面都必不可少。 于是三人一路行至正堂。 下人端上来几杯茶,一个个请过安,管家笑了笑,抱拳道:“请诸位贵客稍等片刻,我家大人近来有些不适,睡得晚一些,起身也晚了点,方才小人已经去请大人了。” 白羡鱼正要坐下就被谢行蕴拉着手腕往上提了提,她不解地看向他。 “别坐。” 谢行蕴说完,转头朝管家道:“拿块坐垫来。” 管家点头称是。 “冷。”这会儿只有他们三人,谢行蕴旁若无人地将她的手拉过来暖着。 她的手像是嫩滑的像是白豆腐,十指纤纤,指甲的形状圆润漂亮,透着淡淡的樱粉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娇小姐。 白羡鱼的手被包裹在一片滚烫当中,他的手看上去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可包着她的手时几乎是她的两倍大,略有些粗糙,但并不过分,可摩挲着给她暖手久了还是带起了轻微的痛痒。 谢行蕴看她皱眉,手上揉搓的动作一顿,蹙眉看去,白羡鱼柔嫩的手心和手背已经微微泛红,不知是热的还是被摩擦的。 “痛?”他目光有些自责。 白羡鱼愣了下,摇摇头,“还好。” “谷遇。” 谷遇正想事情呢,猛地被叫到名字身躯一僵,“怎……怎么了?” “擦伤的药。” “哦哦好。”谷遇轻车熟路地翻出一个药瓶,递给谢行蕴。 谢行蕴挑开瓶塞,指尖一挑,握住白羡鱼的手细细涂抹,眉心一直紧皱。 白羡鱼看他皱眉,心里难受地慌,忽地抓住他强而有力的手腕,“对不起。” 谢行蕴稍显意外,与她十指相扣,五指紧扣住她的,“什么对不起?” “……” 白羡鱼也稍加用力,手心更贴近他的掌心,严密无缝,他不管什么时候,身上总烫热地像是火炉,这么一贴近,她觉得身上的温度都提高了不少,热意一路从手心传至胸口,而后是耳后和双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擦伤……让你担心了。” 谢行蕴觉得今日的她比昨日更在意他了,满腔柔情地将她抱入怀里,吻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我家小鱼儿的手这么嫩,是我粗鲁了,不该这么用力的。” 白羡鱼没有反驳也没有推开他,他的身体像是一块磁石,吸引她靠近。 可他说的话也太让人脸红了,白羡鱼闹了个大红脸,朝他使了个眼神,“还有人在这呢。” 谷遇一直在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闻言摆摆手道:“不必把我当人的,你们继续,继续。” “……” 谢行蕴看她耳尖红红的,忍不住想看她更羞涩的模样,于是放在她腰肢上的手微挪,摸索到了她的腰窝。 白羡鱼颤了下,尾椎骨连带脊梁骨都麻得厉害,脸上热气将白嫩的小脸氤氲成了醉酒般的酡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8章 给她安好坐垫 第188章给她安好坐垫 谢行蕴眸色深不见底,嗓音有些哑,“亲我。” 白羡鱼别说亲了,头都不敢抬,她被男人抱着腰搂在宽厚的胸膛前,面对着敞开的大门,随时有人可能会走进来,即使谢行蕴将她挡地严实,可她还是提心吊胆的。 “这还是在别人的府上,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白羡鱼声音刻意压低,软软娇娇的,更想让人欺负。 “不亲?” 谢行蕴略微挑唇,他对于白羡鱼的身体了如指掌,磨人至极地摁了摁她的腰窝,低下头与她呼吸交错,用磁性的嗓音道:“选一个,脸,或者喉结。” 白羡鱼快羞死了,紧张地往外看一眼,“我不选。” “选不选?” 他低笑着使劲,“或者咬也行,轻一点。” 白羡鱼这下腿都快软了,有些站不住地靠着他。 她睫毛急急颤动了几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谢行蕴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冷如寒月霜山,不正经的时候透着几分妖孽般的恣意,俊美地连看惯了他的白羡鱼偶尔都会觉得惊为天人。 现在他气定神闲的敛着眼皮垂眸凝望她,更是蛊惑人心,高大而威猛的身材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阳刚而成熟的气息却是他独有的,像是对一切势在必得的上位者的掌控。 谢行蕴像是没耐心了,更像是忍不住了,稍一用力含住她的耳廓,慢慢厮磨。 “咬一咬?” 白羡鱼脸红的彻底,咬喉结还是太暧昧,她踮起脚尖,两只清润如玉的手用力撑在他结实的胳膊上,闭眼亲他的脸。 可唇下的触感忽然发生变化,软软薄薄的,她小心睁开眼睛,谢行蕴正一脸得逞的笑意。 白羡鱼心脏跳动地飞快,她别过头,带了些恼意,“不是说亲脸吗?” 谢行蕴微勾起的弧度显得匪气,“是啊,可我家小鱼儿奔着我的嘴来,我总不能让她失手。” 白羡鱼:“……” “分明是你偷偷转头过来的。” 谢行蕴脸上的笑意半点未减,反而越发宠溺了,缓声诱哄道:“那你要不要再咬一口出气?” 白羡鱼算是看明白了。 不管她咬他还是亲他,爽的人都是他。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谢行蕴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不……” 话没说完,门就被敲了两下。 “公子,您要的坐垫来了。” 管家低着头不敢多看,随即他听到了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才抬头,目不斜视地将坐垫递给谢行蕴。 谢行蕴接过坐垫,亲自给旁边的座椅安好,这才看了眼白羡鱼,目光深邃:“坐着。” 白羡鱼刚才反应地很快,几乎是立刻就松了手,谢行蕴也没有阻止,因此就算是管家抬头了也看不到什么。 她刚才短暂地挨了一下椅子,确实觉得有些凉,冷了一晚上的木椅,现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寒意凝结,更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谢行蕴应当是感受不到这些的,她身子骨弱,但是他身体很好,那样硌牙的糕点他都能面不改色地跟吃包子似的咬开,这点寒冷压根就不算什么吧。 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白羡鱼坐下去,方才被他占便宜的事情也抛之脑后,他真的很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微暖,似乎对他的抗拒少了一点,喜欢则又深了一些。 管家点点头没有出去,而是一直站在原地待命。 他们两人倒是淡定,仿佛刚才接吻的不是他们一样。谷遇的眉头却是在他们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就没有松开过。 他最近一次和白羡鱼见面是在她晕船的那天,那天谢行蕴把他抓了过去,让他给白羡鱼开晕船的药。 那时候的白羡鱼似乎还是不冷不热的,换作是旁的女子得了谢行蕴这样的悉心照顾,早就小鹿乱撞,芳心暗许了吧,白羡鱼当时除了脸上似乎有些看不太分明的动容之外也并无其他。 现在距离那时候不过短短一个月,两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白羡鱼方才的神情,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她有多害羞,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推开过谢行蕴。 谷遇在这边看的清清楚楚,谢行蕴不用想,肯定能和她贴多近就贴多近,手也不会老实到哪里去,要是对着自己心上人还真的做到心如止水,心无旁骛的话,那他真的要怀疑好兄弟的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了。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白羡鱼抓着他腰的手同样抓的很紧,一时不知道她是想推开还是想抱紧。 这么看了许久,谷遇眸底浮现几分犹豫。 当初他提到这蛊,便是觉得谢行蕴追得太累,而这是没有副作用的蛊,如果不被发现的话,两人就会这样一直甜蜜下去。 现在过了一个月,若是真在她体内,那应该已经出现了第一颗红点,等到第二颗红点出现,那白羡鱼就会深深地爱上谢行蕴。 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 现在在梁州,二人还可以经常见面,若是回到了京都,镇北侯府和镇国将军府不仅离得远,中间还多了许多人阻碍他们见面。 可这中蛊之人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谢行蕴必不可能让她久等,成亲便指日可待。 谷遇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镇北侯府和镇国将军府没有什么新仇旧恨,同是高门,一个是将门嫡女,一个是享誉京华的小侯爷,不管怎么看都十分相配。 虽然那个姓裴的女子阴差阳错将蛊虫带去了白羡鱼那里,可眼下看来,只要他不说,谢行蕴和白羡鱼也不会发现。 谷遇十分纠结且苦恼。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穿着得体的江淮瑜终于出现,他的视线扫过堂内几人,在谷遇的脸上顿了顿,但并未停留多久,微笑着抱拳道:“几位,下官失礼了。” 谢行蕴挥了挥手,面不改色地给白羡鱼理了理坐垫下缠绕在一起的流苏。 江淮瑜会意坐下,看向白羡鱼,“这位想必就是白姑娘了?” 白羡鱼点头,唇边扬起一抹笑,分寸拿捏的颇好,“正是,臣女要在大人府上叨扰一段时间,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9章 最不敢想象的情况 第189章最不敢想象的情况 江淮瑜颔首,笑容清雅,“令兄早已和我打过招呼,姑娘尽管在我府上住着,有什么需要的,随便和我内人提。” “一会儿便让她带着姑娘你在府上逛逛吧。” “好。”白羡鱼回了个礼,继续坐着。 眼前的男人倒像是和宫里的许常在一个画风的,修竹典貌,身上的每一样装扮都十分素朴,簪子都是木簪,颇有两袖清风的感觉。 她正看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杯茶。 谢行蕴看了一眼江淮瑜,正了正坐姿,左手还是稳稳地端着茶杯朝向她,语气有点凉,“茶凉了。” 几人的视线同时朝白羡鱼看过来,她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多谢小侯爷。” 谢行蕴递给了她一杯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喝了一口。 江淮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看向谷遇,“这位兄弟又是?” 谷遇面色愁苦,“我是云游而来的大夫,姓谷名遇,听说您夫人最近有些不适,所以路过这,顺带来瞧瞧。”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了,就是昨日拦着谷遇的那人,他附耳在江淮瑜旁边说了些话,后者随即起身抱拳,面上带了几分敬重,“多谢谷医师了。” “不必客气。” “我府上的侍卫说您是揭下皇榜的那位神医?”江淮瑜一开始只是纳闷,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怎么会和谢行蕴两人认识,看着还颇为要好,如果说他是京都那位治愈了李皇后顽疾的神医,那便说得通了。 “谬赞了。”谷遇也起身回了个礼。 几人客套几句,便各自散了,谢行蕴和江淮瑜前去确认最后的事宜,谷遇和白羡鱼走出去,白羡鱼正要往后院走的时候被谷遇叫住了。 “白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领着她往院子里走的丫鬟顿住站在一边。 白羡鱼回头道:“是有一点,但最近好多了。” 谷遇装作不经意地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给你仔细看看吧,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就告诉我,我正好在这,大家一回生二回熟的也都是朋友了,不用客气。” 白羡鱼也道:“那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好,白羡鱼。”谷遇叫了一声,然后上前就去给她号脉。 白羡鱼趁他诊脉的功夫轻微蹙眉道:“我最近除了睡不好,心口处也老是时不时地痛一下,早晨和晚上尤甚。” 谷遇眼皮一跳,“怎么个痛法?” 她大概形容了一下。 形容完之后,谷遇有瞬间的呆滞。 最不敢想象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号了脉,问了诊,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很严重吗?”白羡鱼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不是。”谷遇很快回神,眉心紧皱,委婉道:“我给你开几副药调理一下就好了,心痛的问题也能缓解缓解一点。” 但还是治不了本。 “好。” 白羡鱼不疑有他,笑了笑道:“多谢了。” 谷遇叹了口气,眸中纠结,在她想要离开的前一秒,他忽然拉住了她,“你和谢行蕴是不是互通心意了?” ? ?三次元太忙,今天更新请假一天。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0章 脾气真好 第190章脾气真好 白羡鱼一怔,刚才谢行蕴当着谷遇的面抱她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她放在身侧的手收紧,若无其事道:“没有。” 谷遇还想再问,没想到这个时候一个女子从一旁的小路中走了出来,刚好迎上了他的视线。 “敢问是谷大夫吗?”来人的声音十分悦耳,银铃般的嗓音。 白羡鱼转头,看到了一个容貌气质皆出众的女子,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素面朝天,模样虽然精致,但是有种掩盖不了的病气,这种病气并不像是偶染恶疾,倒像是经年累月形成的。 谷遇点头,打开扇子扇了扇,“是郡守夫人吧?” 海氏点头,笑容温婉可亲,“正是,方才下人已经和我说了,多谢谷大夫的好意,我也已经让下人去给您收拾厢房了,您可以在这多住些时日。” 谷遇有些分神,快速点了点头。 海氏说完便将目光放在了白羡鱼身上,微微一愣之后笑道:“姑娘真是名不虚传,这院子里的花都不及姑娘半分貌美。” 女孩站在花团锦簇的院子中,仿佛流云织就的薄纱随风而动,白皙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瓷器,看不见一点瑕疵,光洁如玉。 那双眼定定地瞧着人的时候,便是同为女子的海氏都略有些紧张,生怕惊扰了她。 白羡鱼回了个浅笑,“夫人过誉了。” 谷遇眼见现在也不好问什么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想离开。 “我还未用早膳,先用膳去了,待会再为夫人好好诊断一番。” 海氏知他的来路,当初李皇后重病在床,御医束手无策,皇帝的诏令下发四海,无数能人异士前仆后继,但都无能为力,可谷遇揭榜不过区区数月,便已经治愈而返,医术实在高超,故而也不敢怠慢,“谷医师请。” 谷遇离开之后,海氏和白羡鱼并肩而行,海氏道:“淮瑜令我带着姑娘你四处逛逛,姑娘若是有时间,不妨与我一同走走?” “我大概年长你几岁,叫你羡鱼你可答应?” 白羡鱼笑嗯了声,然后寻了个话题,“听说夫人您和郡守大人伉俪情深,今日一见果然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海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被她遮掩过去,“羡鱼说笑了,早就听闻白老将军和你的母亲余氏情深似海,与他们二位比起来,我们不过是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罢了……这西边是厢房,东边是我和淮瑜的院子,里面偏一点的是两房小妾的住所。” 白羡鱼微微一愣,下意识接话,“小妾?” “嗯,她们在我姐姐还在的时候便在了,比我的进府的年岁还长些。” 白羡鱼并未有刺探他人隐私的想法,可隐隐约约地,海氏口中透露的意思,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疑惑。 海氏看上去却并无半点异样,甚至主动和她解释道:“姑娘应当也猜出来了,我只是淮瑜的续弦。” 白羡鱼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她最后只是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海氏有些讶异,可目光倒是动容。 就在两人站立不动之时,一个妇人匆匆走过,手中似乎拿着什么。 “站住。” 仆妇四下看了眼才发现两人,忙笑着上前。 “贵客面前,何以如此匆忙?”海氏略微皱眉,但即使是训斥人,声音也入端庄轻柔,如沐春风。 仆妇低着头,白羡鱼看清楚她手里拿的是一条男人的腰带,上面镶嵌了许多宝石,可手艺说不上多好,看着倒像是自己做的。 “夫人万安,姑娘万安,小人是急着收昨日浣洗的衣服,看这天似乎要下雨了,所以一时匆忙了些。” 海氏也看到了她手上的东西,眸光微敛,“好,你快去放好吧。” 白羡鱼觉得海氏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泪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心里一个猜测浮现出来——这不会是她亲自给江淮瑜做的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仆妇的背影还没完全消失,就又有个女子迎面走了过来,与海氏的端庄典雅不同,她穿着一身粉色的散花烟裙,头上的珠花耀眼夺目,瞧见两人,先是皱眉看了一眼白羡鱼,接着暗含质问地看向海氏,“姐姐,这位妹妹是谁啊?” 海氏没有生气,解释了一番。 钱小娘“哦”了一声,尾调拖长,“这样呀,我还以为是要进府的新妹妹呢。” 白羡鱼轻蹙了下眉。 “对了姐姐,我方才是想找你说这个月我屋子里的例银又花光了,你反正清汤挂面的也用不着,不如给了我吧,妹妹帮你花掉。” 海氏居然没有没有犹豫,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好,你缺什么就来和我说。” “姐姐真是大方。”钱小娘喜笑颜开地走了。 白羡鱼看得有些纳闷,“海姐姐为何要将自己房里的例银送她,便是暂时用不到,存起来以后也可以用来傍身的。” 况且,她话还没有说的太直接,看这小妾熟稔的模样,这样无理的要求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海氏却笑了,“羡鱼你还小,等你成婚了嫁了人,便知道体恤自己的夫君了,他每日处理公务已经劳心劳力,何必为了几两银子的事情在他面前闹得不愉快?” 白羡鱼略微紧了紧眉,可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到那条腰带,她有些与海氏共鸣,所以才会说出下面的话。 这是爱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让她对自己丈夫的小妾都如此爱护,生怕打扰了他? “羡鱼,我原先听淮瑜说,你的母亲也是梁州的人?” 白羡鱼笑了笑,“是。” “原先做些什么营生?” “外祖父和外祖母原先开了个铺子做药膳,譬如莲子粥、莲房脯、莲子粉之类的,还有莲花膏伴着珍珠粉的胭脂水粉这些。” 这都是去了余府之后外祖母和她姨母和她说的。 海氏跟着小声复述了几个字,眼神有了些波动:“采莲采珠,这些我从前也做过,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1章 书房中走出一个少年 第191章书房中走出一个少年 白羡鱼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类似于伤感的情绪,又好似莫大哀恸过后一潭死水。 她看破并未说破,海氏的身子骨真的不大好,没走几步路就要喘几口气,咳嗽几声,走过一处转角,白羡鱼看了眼绿珠道:“夫人要是身体不适就不用陪着我了,后面的事情交给绿珠她们好了。” 海氏看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眼,笑得温婉,“那好,你好好休息,我让红桃将要注意的事情都告诉你的丫鬟。” “嗯。”白羡鱼福了福身,“夫人也好好休息吧,谷遇从来都是药到病除的。” “好。” 海氏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去。 绿珠和红桃了解了大概情况,便派侍卫还有丫鬟拾掇去了。 白羡鱼没有第一时间回院子,倒是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绿珠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处院子里。 那里有道素白色的身影,手上捧着一卷书,颇为清冷的模样,住的位置是方才海氏说的妾室居住的地方。 即使是梁州城有名的眷侣,也是有妾室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是极少数。 她忽然想到,谢行蕴似乎从前和她解释过,他从未有纳妾的意思,若是他透露了一丁点意思,白羡鱼觉得当天晚上静安长公主就能抬个妾室进来。 正想着,一道视线也投注在她的身上,白羡鱼一顿,对上了白衣女子,她的容貌精致,周围清冷气质凛然,与方才的那个妾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江淮瑜的后院倒是蛮有意思的。 一个温婉端庄,主母典范,一个风情妖娆,一个清冷绝尘。 每个类型都不一样。 绿珠交待完了,便去找白羡鱼,“小姐,都安排完了,这里每个院落住着谁奴婢也都记清楚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余家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被废了两条腿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指挥下人背着他,“直接走,我今天非要去郡守府讨个公道来!” 余老夫人和余凤艳赶忙去阻拦,“你们不占理的!要是论起处罚来,羡鱼可是白元年的嫡女,你欲意伤其家眷,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许茂平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夫告诉他,他这一辈子都不能人道!要他这么放弃,不可能! “白羡鱼我动不了,她的朋友我动得了!” “对!”余伯泉从身侧冲出来,他的伤势刚稳住,便已经按捺不住怒气,“能弄死一个也好!” “现在大表兄就在门口等我们,我们现在就去郡守府!两个时辰之后我就要让那个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余老夫人的远方亲戚便是他们口中的大表兄。 余凤艳叹息一口气,怒其不争道:“你们真是……” “别说了!都给我住嘴!” 余老夫人和余凤艳的腿显然没有常年干活的下人的腿跑得快,没过多久眼前几人就没影了。 余老夫人直觉要出事,立刻喊住身旁的下人,“快去备马车,我们也去郡守府!” 很快许茂平就一脸阴霾地出现在“大表兄”面前,因为两家的关系只能勉强算是远方亲戚,血脉联系已经很弱,许茂平也就随着余凤艳喊一句大表兄。 大表兄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两人一眼,不耐烦道:“赶紧上来,礼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备好了,都是挑的贵重的,不知道郡守大人喜欢什么,便都挑了一点。” 大表兄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许茂平被佣人安置在马车内,立刻接着补充道:“当然,大表兄我也准备了礼!” 大表兄这才满意,让人驱使着马车前去,后头老夫人和余氏的呼喊声他充耳不闻。 余家到郡守府有些远,好在时辰早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因此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许茂平几人没有下车,先是大表兄下的车,下车之前他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先等着,江大人可不是你们地方上的小官可以比的!要是不慎惹得他不快,准没你们好果子吃。” “是是。”许茂平和余伯泉全都唯唯诺诺。 大表兄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着装,上前几步俯低身子笑道:“侍卫大哥劳烦通报一声,我是昨日送了拜帖的戴栽亮。” 侍卫瞅了他几眼,有些印象。 “行,你跟我来吧。” 大表兄想着什么时候让后面两人出来,侍卫又道:“今日府上来了几名贵客,大人这会儿正在见客,你这拜帖送的有些不是时候,这样吧,我先带你进去通报一声,再听候大人的安排。” “是是是。多谢侍卫大哥。”大表兄眼睛四处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贵客啊?” 侍卫道:“想要命的话就少打听,这几位贵客的身份就连大人都讳莫如深。” 大表兄心里一怔,郡守大人都这么小心,难道是比郡守还要大的官! 那可不得了了。 他只是偶然搭上了江大人这条人脉就收了无数好处,若是能在那几位贵客眼前露个脸,怕是更加飞黄腾达了! 大表兄按捺住激动跟随侍卫来到书房外,一候就是半个时辰。 他反而越来越兴奋。 过了半个时辰,书房的门终于被推开,两个男人从书房中走出。 大表兄愣了愣,江淮瑜居然弯腰躬身请一个少年先走出去,那个少年头戴玉冠,身形高大,眉眼有些冷漠疏离,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行走间器宇轩昂,眼皮稍敛。 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得了江大人如此大礼! 大表兄内心惊讶无比,侍卫已经上前禀告,“大人,昨日递了拜帖的戴栽亮求见。” 江淮瑜走在谢行蕴身后,“何事?” 大表兄犹豫了一下,旋即跪下匍匐着哭诉道:“大人,草民是来喊冤的!我一个老实巴交的亲戚,平白无故被一个臭小子给废了双腿和那处,就连他的儿子也都被他给废了,终身无后!大人定要替小人的亲戚做主啊!” 江淮瑜和戴栽亮颇有些交情,算不得朋友,但后者也能在他面前说上两句话。 大表兄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可江大人还没有说话,那个少年便顿住了步伐,侧首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那个亲戚,姓余?”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2章 既然该死,那便死吧 第192章既然该死,那便死吧 大表兄呆了几秒,不明所以地点头,欢喜道:“是啊,这位公子难道认识他们吗?”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造化,能认识这种大人物! 不过他们既然认识,为何不直接找这个少年帮忙? 谢行蕴扯了下嘴角:“人来了?” “来了来了,就在门口候着呢。” “让他们进来。” 大表兄面色大喜,“是是,小人现在就去通知他们,两位大人请稍等。” 江淮瑜挺好奇的,就算是在办案的过程中,这个京都来的小侯爷也始终漫不经心的,各种应对之法饶是让他和白大人都眼花缭乱,像是个久居高位者习惯性地发号施令。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在他身上却显得毫不突兀,仿佛本该如此,理所应当。 现在居然会为了一件事停下步伐,这令得江淮瑜心中有些好奇。 大表兄一路小跑到门外,脸上的喜气快要溢出来,看到探出头焦急等待的两人,他露出白花花的牙笑道:“你们可真是不够意思啊,认识那样的贵人都不和大表兄我说一下!” 他言语之间满是喜悦,看得许茂平和余伯泉茫然不已。 “什么贵人?” “你们还想瞒我?嗐,都是一家人,你们要是早说我哪还能收你们的礼啊,快快快,大人要见你们!” 许茂平和余伯泉听得云里雾里,这怎么进去一趟出来说的话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他们抓住了重点。 大人要见他们! 余伯泉激动万分,“爹,我们马上就能报仇了!” 许茂平脸上的肉颤抖了下,表情有些可怕的狰狞,“是,我们马上就能弄死那个小子了!” 大表兄热情地将他们搀扶下来,侍卫过来搭了把手,将几人快速带去了府中。 郡守府颇为气派,假山流水,勾檐画廊。 几人来不及欣赏就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 地上的毯子勾画着高山袅雾,一进去几人都不敢抬头,依稀只见到一扇屏风隔绝了两道人影。 江淮瑜摸不准谢行蕴的意思,询问道:“大人?” 谢行蕴淡道:“审。” 江淮瑜颔首,走出屏风外,低头看着他们,“你们有何冤屈?细细说来。” 许茂平激动抬头,看向男人的袍角:“大人,我是梁州余家的许茂平,前些日子我的外甥女从京都过来探亲住在我府上,我们是费尽心思地让她开心啊,可谁能想到她居然还带着个男人回府!” 余伯泉早就和他对好了话,气道:“正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一个外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我和我爹就上前说了两句,结果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尤其是那个男人,估计是家中有人当小官吧,狂的不行,一剑就将我爹的腿给废了!” “还有我那个外甥女,胳膊肘往外拐,我儿子也被她毁了下半辈子!可她到底还是我外甥女,年纪又小,我们就不追究了,但是——”许茂平眼角迸出几条血丝,“那个男人,大人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他这是蓄意谋害!应当处以极刑!” 管家皱眉呵斥:“该怎么判是大人的事,休要以下犯上!” “是草民的错!但是大人,您可一定要替草民做出啊!我们余家就是被这个男人彻底断了香火啊!” 江淮瑜了解情况之后酒皱紧了眉,他知道余家也是因为京都白家和他们有亲缘关系,听说这个许茂平是个上门女婿,一连三胎只生了余伯泉一个儿子,这家中仅有的两个男丁一夜之间被废了,全家香火断了,这人倒是狠。 “那男子长相如何,现在何处,你们可知?” 许茂平正待答话,就听得一道冰冷的嗓音。 “这。” 江淮瑜反应极快,震惊转头。 许茂平方才就觉得里面的声音有些耳熟,现在一听他说话的声音,立刻就判断出是谁了,他激动地伸出手指,“就是他!大人!” 余伯泉惊诧过后便咬牙,“大人,难道他也是来告状的?他和我表妹串通一气,大人您可别被蒙蔽了!” 谁知里面的男人还未起身,管家就率先将许茂平的手指打了回去,怒斥道:“大人身份尊贵,岂是尔等能指指点点的!” 许茂平整个人傻住。 高冷少年不疾不徐地从屏风后走出,那把废了他腿的剑还悬在他的腰上,寒意凛冽。 “怎么……怎么会,是他,可是他怎么会是大……” 余伯泉此刻已经语无伦次,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似乎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许茂平向来精明的脸上冷汗涔涔,滴在毯子上,看向江淮瑜,“江大人,他……他是谁?” 声音抖得像是筛糠,完全没有之前半点嚣张! 江淮瑜并未理会他,而是先躬身行了个礼,“大人。” 谢行蕴剑眉蹙起,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地上两人。 许茂平瘫软在地,表情像是见了鬼。 真的是他! 江郡守怎么会叫他大人! 谢行蕴神色轻戾,“是我砍的,又如何?” 许茂平心中还怀有一丝希冀,“天子,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 江淮瑜也看明白了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住在余府的便是白羡鱼,和白羡鱼一起出现在余府的便是谢行蕴了。 比起这添油加醋的两人,他无疑更信任谢行蕴,看他们慌张的表情,定是隐瞒了什么…… “如实交代!”江淮瑜面色微厉,“若是有半点隐瞒,诬陷朝廷命官一罪,足以将你们打入死牢。” 余伯泉率先承受不住,“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走!” 许茂平看了眼余伯泉,嫌弃的眼色不加掩饰,“江大人,敢问这位大人是何官职?” 他自知今日这事若是他们低头了,那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事已至此,只有放手一搏! 江淮瑜暗中瞥了眼谢行蕴的神情。 许茂平以为他是在犹豫,自认为胜算高了一筹,冷笑一声道:“大人想必也知道,我余家和京都白家是姻亲!白元年将军是我连襟!我外甥女不懂事,可我还有几个外甥,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和我儿吃亏的!大人说话做事前,还是谨慎些的好!” 这话一出,大表兄、余伯泉、管家,甚至是江淮瑜脸色都变了变。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实际上许茂平就是在赌,他在赌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白家的权势! 就算是年少有为又如何,这整个大夔,有几个比得过白家! 孰轻孰重,只要是个人就分得清! 谢行蕴却低沉而缓慢地笑了,轻蔑道:“我是谁?” 他偏眸睨了江淮瑜一眼,“江淮瑜,我是谁?” 少年这句话一出,许茂平从中嗅出了些有恃无恐的味道,他强自镇定,“你是谁也不可能有我外甥那样的背景!除非你是皇子!” 但是皇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梁州来?皇帝的儿子虽多,可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无一接手政务,尽数在太学! 若是皇子,那也是称呼殿下! 江淮瑜配合谢行蕴开口道:“小侯爷虽非皇子,但陛下所有儿女见了,都得叫他一声表哥。” 五雷轰顶。 许茂平面色苍白,喃喃地张大嘴。 他在听到“小侯爷”这几字时就预感不妙,听完之后更像是一盆寒冷刺骨的冷水从他的天灵感浇到了脚底板! 能让陛下所有子女都叫表哥的……小侯爷,大夔唯有一人! 余伯泉骇然道:“你是谢行蕴!” 镇北侯和静安长公主的独子,便是见了皇帝都能叫一声舅舅! 前不久方才高中,常常人挂在嘴边的天赋异禀的小侯爷! 管家直接让人压住了这三人的胳膊,“不得大呼小叫!” 许茂平心如死灰,惊地失了声,没想到白羡鱼身旁随便一个人都是这么大的来历。 他以为这个男人没有白家的权势,实际上他们才是皇亲国戚! 这时,外头又是一阵喧闹的声音,余老夫人和余凤艳也踩着步子焦急来了,方才她们一下马车,和侍卫说了几句,侍卫以为她们是一起的,便将她们带了进来。 “你们又是谁?”江淮瑜看了眼一进来就跪下的两人。 “回大人,民妇是余家的余凤艳,这是民妇的母亲。”余凤艳焦急道:“家中男人不懂事,给大人你们添麻烦了,民妇这就带他们走,还请大人放他们一码。” 许茂平和余伯泉此刻像是被剥了壳的乌龟,颤颤巍巍地挨靠在一起,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 谢行蕴在他们正前方落座,泛着冷感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锦囊,未发一言。 江淮瑜上前问道:“他们方才说小侯爷无缘无故伤了他们,听你们话里的意思,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 余凤艳心头一惊,“什么小侯爷?我们府上从未接待过这等贵客啊?” 他们不过是有了些积蓄的商贾之家,还算不得很富裕,便是郡守刺史一类,便都有些鞭长莫及了,遑论侯府! 余老夫人也满是大汗,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江淮瑜道:“你们抬起头来。” 方才她们一来就低着头不敢到处瞧,应该是没有看清楚谢行蕴的脸的。 余凤艳控制着狂跳的眼皮抬头,片刻之后惊叫一声。 余老夫人也看清楚了,这不就是那日站在羡鱼身旁的男人吗! 联系到郡守的话,难道、难道他就是侯爷! 再一想到这两人是来干什么的,便知道他们为何瑟瑟发抖了! 余老夫人怕极又气极,哆嗦着起身,一拐杖狠狠打在余伯泉和许茂平身上,嘴唇颤抖:“两个混账东西,自己做出的畜生事,肖想羡鱼,还用那种肮脏手段,就连老身给她送的补品你都算计进去,还有脸怪罪小侯爷,振振有词来告状!老身今日非打死你们不可!” 余伯泉回过神,赶紧磕头道错,手抖地像是在抽搐,“小侯爷放过我!是小民眼瞎,是小民该死,小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小侯爷即使阻止了小民犯下滔天大祸!小民理当感激不尽还倒打一把!可大人宅心仁厚,求大人开恩!” 许茂平还没有恢复过来,吓得居然口吐白沫。 谢行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在余家老太和余家妇人上停留一瞬。 他淡漠道:“既然该死,那便死吧。” 余伯泉骇得瞳孔紧缩,当场吓尿,臭烘烘的液体出现在他白袍子上,刺眼醒目! “大人开恩啊,大人开恩!”余凤艳和余老夫人的脸色惨白地像是一张纸。 江淮瑜扫了他们一眼,下令,“将这二人打入牢中仔细审讯。” “是,大人!” 哀嚎声此起彼伏,余老夫人想去抓余伯泉的衣角,结果抓了个空,倒在地上,老泪纵横,“大人!大人饶了我孙儿吧!” 江淮瑜见得多这副场景了,故而无动于衷。 可让他再度意外的是,谢行蕴居然迈步过去,将跪伏在地的老夫人扶了起来,后者大气不敢出,震惊地望向他。 “别让她看到。”他松开手,面色阴晴不定。 老夫人心力交瘁,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只觉得这个少年不似那日看上去那样慵懒随性,一个眼神都压迫感十足。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来。”谢行蕴漠然道:“若非因为你们两人,他们当日便没了命。” 余凤艳的哭声戛然而止,面对着这个年轻的小侯爷,心里第一次有了骇惧之意。 江淮瑜开口,“你们管教不了,就该料到日后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犯错会被旁人管教……意图谋害官眷,诽谤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不等余凤艳两人深思,江淮瑜便道:“回去静候发落吧。” 余老夫人怔忪起身,两人皆是脸庞煞白,可她们谁都怪罪不了。 外人能看得出,她们最为最亲近的人自然也看得出,伯泉这孩子已经让许茂平给带歪了,是她们当初没有好好训诫他,子不教,父母之过。 “罢了……怨得了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3章 怎么,很想我走? 第193章怎么,很想我走? 余老夫人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她摇晃着头,肝胆皆碎地看向谢行蕴,但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说的再多,这个少年也不会起怜悯之心的。 江淮瑜朝周遭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将两个女子搀扶出去。 “大人,是否在府上用膳?” 谢行蕴淡道:“嗯。” * 白羡鱼被邀请到了一处名为冷香院的庭院当中,这里是常见的江南庭院,水声潺潺,鸟语花香,可不知是不是位置的关系,这里的水并不让人觉得沁凉舒适,反而有种透入骨髓的冷。 方才绿珠清点完毕,主仆二人正准备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有个丫鬟过来,说是她们主子有请。 这才有了丫鬟在跟前带路这情景。 走过回廊,中间只有几株莲花,并无太多建筑阻挡,故而白羡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栏前的女子。 “姑娘,我们家主子在那等您。”丫鬟笑着说了声,便悄然退下了。 方才只是匆匆一眼,现在离的近了,白羡鱼的表情越发古怪了。 女子穿着清冷,身上也像是沾染了这水寒之气,眉眼虽然精致,但是却像极了一个人。 海氏。 在她们观察她的时候,女子也在观察她们,“姑娘,进来喝杯茶吧。” 绿珠不知为何有些瘆得慌,小声道:“小姐,她好奇怪啊,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我又想不起来。” 白羡鱼拍了拍她的手,“别多想。” 绿珠点点头。 点完头之后,绿珠忽然顿了一下,看向女孩的后脑勺,小姐似乎比从前更胆大了,要是放在从前,小姐估计比她还怕,便是看个志异话本都能将自己吓哭。 现在很少看到她那样了,似乎只有在几位公子面前,小姐才会像从前一样娇俏喜欢撒娇。 白羡鱼带着绿珠走到女子身前,女子表情稍微柔和了些,声音还是清冷,“姑娘。” 她方才听海氏说起过后宅的事,这位应当就是除了钱小娘之外的另一位妾室了。 “黄姨娘。” 黄姨娘略微颔首,示意白羡鱼入座。 她早就在这里备好了梅子小酒,玉杯倒了一小杯在白羡鱼面前,“姑娘尝尝,好不好喝?” 白羡鱼不知她意欲为何,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 “挺好喝的。”她这话说的倒是真心话,这酒有淡淡的悠香,也不会令人醉,颇为醒神。 黄姨娘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眼睛注视着白羡鱼拿杯子的手,“我听说姑娘是官人好友的妹妹,不知是哪家?” 白羡鱼默了一下,她姓白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郡守府中不少人都知道,“白家。” 黄姨娘平静无波的表情有了些裂痕,“白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姑娘不是梁州人吧?” 白羡鱼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树荫下她的容颜艳绝,不施粉黛却仿若白瓷,唇色嫣红。 黄姨娘目光逐渐深了,她收起自己的惊讶,继续问道:“白姑娘,要在这里住多久?” “不会超过一个月吧。”白羡鱼想到之前谢行蕴来找她告别的时候,说的便是两个月,现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看样子进展颇为顺利,应当不会久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白羡鱼总觉得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女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解脱。 说不出来的,让人同感到如释重负,仿佛别无遗憾的感觉。 但仅仅是一瞬,在白羡鱼想要确认的时候,黄姨娘已经恢复如常,唇边的笑意轻快了些,“如此甚好。” 她淡笑的时候和海氏更为神似了,可却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气质。 白羡鱼稍皱了下眉,忽然对江淮瑜早逝的那位原配起了兴趣,也就是海氏的姐姐。 闲聊一阵后,她出了冷香院的门,绿珠给白羡鱼扇了扇风,现在正值午后,梅雨季罕见的连绵阳光落在两人身上。 正想着事,白羡鱼面前的阳光便被挡了个严实,她往左走了一步,那堵“墙”居然也往左移动! 她抬头,对上了谢行蕴随性慵懒的眼神。 他环着剑,剑穗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你怎么还没有走?” 谢行蕴瞧着她,闻言轻扯了下唇角,“怎么,很想我走?” “……嗯。” 说实话,白羡鱼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有种想要抱他的冲动,想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前,任凭檀香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最好他还能亲亲她。 白羡鱼脑海中一出现这个念头,她就觉得自己疯了,可手还是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玄金色护腕。 谢行蕴嘴角笑意加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他护腕的一瞬间,就抓紧了她,和她十指相扣。 绿珠看得有些惊奇,可还是很有眼色地找了个地方给他们放风了。 再一看,白离和萧正已经坐在屋檐上好一阵了,一个臭着脸,一个笑嘻嘻的。 白羡鱼不知道自己和谢行蕴正在被人围观,只他抓到她手的一瞬间,她的手心就紧张地出了汗。 谢行蕴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口是心非的小姑娘是要被坏人欺负的。”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和她离得很近,像是被火炉炙烤过一般滚烫,她觉得更热了,舔了下唇。 灵巧的小舌划过她娇艳的唇,本有些干燥的红唇立刻覆上一层水光,潋滟诱人。 “我没有口是心非。”她还嘴硬。 谢行蕴眸色微暗,将她抱起,白羡鱼瞬间踩空,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但我不是好人。” 白羡鱼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迷茫的间隙,下巴被宽厚的大掌捏起。 他声音低沉带笑,“无论你是不是口是心非,我都会欺负你。” 白羡鱼张嘴想要反驳,却给了他入侵的机会,她的后脑勺被男人完全掌控着,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烈日下,两人亲吻的动作很快便闹出了一身大汗,白羡鱼粉白色的肌肤上沁出了许多汗珠,正在竭力平复呼吸。 谢行蕴的状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脖子上的青筋隐隐凸起,握着她腰的手差点把她箍断。 潮热的气息在两人颈部之间交互,他们都默契地没有看对方,而是互相抵着对方的肩头休憩。 白羡鱼是害羞,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这男人居然就这么亲上来了,即使这是在假山的一角,可也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4章 好好考虑一下,和我成婚的事情 第194章好好考虑一下,和我成婚的事情 谢行蕴是不能看,他再多看她几眼,晚上做梦都能梦到和她成亲。 为了转移注意力,男人率先开口,“我听萧正说,你在梁州城外买了处府邸。” 白羡鱼微微点头,“嗯。” “养影卫?” 白羡鱼不意外谢行蕴能猜到,那日她默认了萧正跟着她,一是为了节约时间,萧正的武艺比起白离来略胜一筹,而那日白离还带着马车,里面还坐着一个她,怎么都不可能甩掉萧正的。 二是她潜意识里已经将谢行蕴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 “嗯。” 谢行蕴的手放在她蝴蝶骨的位置,隔着衣衫轻轻摩挲,惹得白羡鱼往他怀里躲了躲。 “我这有几个人,可以给你用。” 白羡鱼有些痒,更贴近他了,“什么人?” 谢行蕴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心情颇好地勾起一抹弧度,“萧正打不过的人。” “萧正都打不过的人?” “嗯,要不要?” 白羡鱼眼睛一亮,如果有更好的师父来教,那再好不过,白离的师父是她能找到的最安全也最厉害的人物,要是有比萧正还厉害的人教他们,虽然可能会辛苦点,但也意味着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更安全,减少伤亡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要!” 谢行蕴目光柔软。 他的小鱼儿总是这样招人疼,若是受益的人仅仅是她,她不会这样斩钉截铁的接受他的好处——在关系尚未确定的情况下,但若是她在意的人,她能用自己最好的条件去交换。 他曾经也是她在意的人,甚至是最在意的人,看到她为她几个哥哥谋划这么多,他心里心疼又有些吃味。 他想要小鱼儿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 帮她做好这一切,是不是就能把心认真且稳当地放在他这里了? 心里略有些酸气的谢行蕴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但有个条件。” 白羡鱼雾气还未散去的水眸紧紧凝视着他,“什么?” “好好考虑一下,和我成婚的事情。” 白羡鱼一愣。 谢行蕴抚摸上她的后颈,轻捏了捏她薄薄的皮肤,即刻察觉到女孩瑟缩了下。 “只是考虑,若是考虑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她说的对,人的感情是会变的,现在的小鱼儿对他态度好,指不定明日想到了什么便抵触他,抗拒他。 趁她心思不定的功夫,让她多想想他,兴许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她答应了呢。 白羡鱼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谢行蕴剑眉微挑,两臂松开她,接着将她整个身子都锁在怀里,缓笑道:“真乖。” 他这一世有机会得偿所愿了。 谢行蕴走后,白羡鱼的双腿跟不听使唤似地陪着他走了一路,一直到府门前。 男人上了马车,她才转身离开。 绿珠也正要走,可胳膊却被一左一右拉住! “小姐!” 白羡鱼听到她的呼喊声转头,就见余老夫人和余凤艳正拉着绿珠看向她,眼睛都肿的像是被蜜蜂蛰了。 她走出府门来到她们面前。 余凤艳看到她的表情很是复杂,半晌未说出一句话。 还是余老夫人开的口,“羡鱼,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 白羡鱼为她这小心翼翼的语气感到疑惑,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好。” 几人来到了一间小茶肆,就紧挨着郡守府,白羡鱼一坐下,余凤艳就给她跪下了! 她惊讶地起身扶她,“姨母这是做什么?” “羡鱼啊,是姨母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住到咱们家,让那两个畜生打你的主意,可是他们也付出代价了呀!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她完全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毫无形象地坐地哭嚎,脸上满是绝望。 余老夫人叹了口气,瞧着憔悴了许多。 白羡鱼见扶不起她,只好道:“姨母这话从何而来?” 余凤艳哭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白羡鱼没有想到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还这么执迷不悟,想报复谢行蕴,告状告到了郡守府。 可想而知他们见到谢行蕴和江淮瑜的时候是有多震惊。 见少女不说话,余凤艳更加心慌难安了,哭诉道:“羡鱼,你和那位侯……公子是好友,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是不是?你帮帮姨母吧啊,他们虽然禽兽不如,但一个是我的夫君,是我儿子和女儿的爹,一个是我的儿啊……” 余老夫人苍老的手紧握成团,一言不发。 “你要我日后可怎么活啊,我的朵儿和蓉儿才只有几岁啊……” 白羡鱼沉默许久,“姨母,那日我便提醒过你们,他们并非好人,这次我放过了他们,若是下次他们招来更大的祸事呢,若下一次连您和您的女儿,甚至是外祖母都一块牵扯进去了呢?” 她绝对相信,这两个男人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麻烦,绝对会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她们身上。 他们被关进牢狱,也是罪有应得,看两人一同算计的样子,到不像是临时起意,就连药都是悉心准备的,怕是早就有了前科。 余凤艳听出了她话里的口风,“你这是不愿意帮姨母了?” 白羡鱼面色复杂。 “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外甥女的,你一句话的事,都不肯帮姨母吗?” 余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凤儿!” 白羡鱼当场愣住,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亲……外甥女? 她难道不是吗? 余凤艳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娘,当初是我和你救下的星儿姐,她那时候半条命都没了,爹和您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将她救活了,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对待,现在星儿姐的女儿却不肯救我的儿子和丈夫,哈哈哈……” 她说的字字泣血,不像是在说谎。 白羡鱼一直只知道阿娘生在江南,娘家也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阿娘在没有嫁给爹爹之前是采莲女,而爹爹率军路过此地,一眼便看中了阿娘。 从没有听说过阿娘居然是被收养的?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余老夫人,像是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余老夫人轻声安抚了一下余凤艳,才缓缓坐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5章 主动找他 第195章主动找他 她的动作似乎放慢了无数倍。 白羡鱼也没有催她,静静地给自己和她倒了一杯茶,托腮看着余老夫人。 余凤艳停止了哭闹,脸上浮现一抹懊悔。 “羡鱼,若是真的,我们虽然并非你的亲姨母,亲外祖母,可也算是救过你娘亲一命,用这个恩情换他们平安可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羡鱼也不好再说什么,劝也劝了,她也不想夹在这中间做个恶人。 “好。” 她终于松口,余凤艳和余老夫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白羡鱼无奈地转了转杯子:“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娘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吗?” 余老夫人嘴上不说,可她就算对招来的女婿不满意,可余伯泉终归还是自己的孙儿,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整理了一下纷杂的思绪,缓缓开口道: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离奇的,当年蜀中大旱,咱们这里却突发水灾,经常能在河里看到几个饿死的姑娘小伙,骨瘦如柴的,我和凤儿她爹那时候靠捕鱼为生,正巧救下了星儿。” “她形容枯槁,人已经没了意识,我们当即把她抬了回去,叫了大夫上门医治,可大夫说了,星儿许是被湍急的水流给冲到了礁石上,伤到了头,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 这情况倒是和船上的那个裴楹有些像。 不过大夫当时说过,裴楹的伤好了之后还是可以恢复记忆的,这么说来,阿娘当时受的伤难道是恢复不了的? “阿娘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那时候她一醒来就不吃不喝,像是受到过很大的打击,神情麻木,大夫说这可能和她经历过的一些事有关,最好不能再刺激她,否则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因此我们就瞒下了她遇难的事情,正巧凤儿想要一个姐姐,我们就收养了她。” 白羡鱼有些疑惑,“那能看得出来阿娘是哪里的人吗?” 就算失去记忆了,口音也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吧。 “应当是北方的。”余老夫人见的人多,往后又是自己开铺子,听过不少各地的方言,但白羡鱼没有问之前,她倒是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白羡鱼点头,又问了一些问题,余老夫人也只能给出一些模糊的答案。 阿娘真正的娘家居然从未找过她吗? “羡鱼。”余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面露愧疚,她不曾读过什么书,可也分得清黑白,“我们也非故意要隐瞒,也不曾抱着攀附你们的心,在我心里,早已经将星儿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本来我是想带你去你母亲住过的地方瞧瞧,再将此事告诉于你的,但没有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白羡鱼扶住她的肩膀,安慰一笑,“我知道的,既然这样的话,我再去和他说说吧。” 这个“他”,她们都心知肚明是谁。 “好!”余凤艳如蒙大赦,再看向白羡鱼时眼眶微热,“羡鱼,你也别怪姨母刚才说话难听,姨母只是心急,你不知道方才那个少年目光有多凌厉,好似立刻就要将他们判去午门斩首一样。” 白羡鱼见得多谢行蕴处理公务的样子,对她们的反应颇为理解。 “他就是这样,姨母和外祖母不必放在心上。” 余老夫人犹豫片刻:“你还肯认我们?” 白羡鱼很自然地笑道:“若是没有外祖母你们,现在只怕不仅没有阿娘,也不会有如今的白家,外祖母你们,更是从未用关系索取过任何东西,对羡鱼也好,羡鱼自然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情。” 余凤艳心里过意不去,“都是伯泉和茂平不好,现在他们身体受损,又被吓得屁滚尿流,定是长了些教训的,我一定会好好说说他们,让他们改过自新。” 白羡鱼微微一笑,“能改过自新最好,外祖母,你说你曾经想过带我去阿娘的住过的地方瞧瞧,不知何时有时间?” “随时都有时间,只要你想去,外祖母就带你去看看。”余老夫人回忆起过去,也是有些感伤,“咱们搬去大宅子之后便很少去那一块了,你要去的话,我先让人去收拾收拾杂草。” 白羡鱼想了想,浅笑道:“那便后日吧。” “好,那今日外祖母就让人去打扫,你……如今住在何处?” “外祖母让郡守府的人传个话便好了。” “好。”余老夫人含泪点点头,“那伯泉的事情?” 白羡鱼知她们心急,若是她不去求情,谢行蕴便是明日将他们杀了她也觉得不奇怪,毕竟那日,他已经极为克制了。 他早已习惯了生杀予夺,这次奉皇令而来,手中的权力也极大。 “我今日便去找谢行蕴。” 余凤艳抓紧了拳头,“那少年会听你的吗?” 方才说白羡鱼求情一定有用的是她,现在担忧的还是她,只因那镇北侯府的小侯爷看起来就是个冷血无情的。 白羡鱼顿了顿,“会的。” 从前的谢行蕴她没有把握,可现在的谢行蕴,会的。 和两人聊完,白羡鱼准备进府,抬步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景渊站在四角天井中央,长身玉立,身旁站着江淮瑜,二人同时看向池中莲花。 “三哥!” 白羡鱼笑了笑,“你来了。” 白景渊微微一顿,幽深的眸子霎时显露出几分柔和,“小鱼儿。” 江淮瑜看得啧啧称奇,不免多看了白羡鱼一眼,白景渊在他和谢行蕴面前从未露出过和颜悦色的一面,谈话办事眉头始终紧锁,偶尔轻描淡写地瞥人,也像是能洞穿一切阴谋诡计一般锐利。 现在却对这个妹妹如此温和,倒是让他意外。 同样让他意外的还有谢行蕴,从某种程度而言,谢行蕴和白景渊都是不会轻易表露情绪的人,白景渊是白羡鱼的哥哥这还说得过去,谢行蕴今日送白羡鱼过来,脸上的表情倒比白景渊还反常,活脱脱像是换了个人。 “哥哥,你们是不是在谈正事?”白羡鱼走到他们跟前,吹弹可破的小脸散发着一层浅柔的光晕,“是的话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聊完了。”白景渊微勾起弧度:“什么事?” 江淮瑜适时找了个借口离开。 白羡鱼把方才和余老夫人以及余凤艳的说的话和他复述了一遍。 “母亲并非余家的人?”他习惯性地皱眉,“这我倒是未曾听大哥他们说过。” “大哥他们应当也是不知道的。” 两人在家中一个排名第三,一个排名第五,都算是年纪比较小的,除了白檀深自小跟着白元年夫妇四处征战外,白陌淮等人都很少和他们见面。 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加上和这边的联系本来就少,故而两人的情绪起伏都不太大。 尤其是白景渊,现在已经在冷静地思考,若是母亲还有在世的亲人,该用何种手段找到他们。 亲外祖家的女儿一走失便是这么多年,现如今母亲已经撒手人寰,他们骨肉至亲几十年未曾相见,便是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他们知道了真相也不该无动于衷。 “我会令人查探,今日我便给大哥他们寄信,将此事告诉他们。” 白羡鱼也正准备告诉哥哥他们,闻言笑道:“那就交给我吧,我现在刚好没事,有的是时间给大哥他们写信,哥哥你忙你的。” 白景渊淡笑望着她,“那好。” 他停顿了两秒,“这次让你搬过来是因我们马上就要结案,大概就这十天,你安心在这待着,客栈出入不便,郡守府比客栈安全的多,若是缺什么就让人告诉我,或者你先和海氏说,承了的人情哥哥到时候给你还。” 白羡鱼笑着点头,眼睛转了下,“好,我知道了,哥哥我现在还有一点小小的事情,先走啦?” “嗯。” 白羡鱼没那个胆子在白景渊眼皮子底下掉头去找谢行蕴,走过一个拐角之后停下,她看向绿珠,“去让人准备一辆马车,小心一点。” 绿珠点点头正要去,白羡鱼又拉住了她,“不行不行,马车的话容易被发现,你去马厩里面要一匹马吧,白离和我去就行了,你待在这。” 绿珠小声回了句,“是,那小姐要早些回来呀。” “嗯嗯。” 很快马就备好了,白羡鱼从后面走了出去,白离扫视一圈之后也紧跟而上,他不用骑马,轻功便已很快。 白马在熟悉的酒楼后院停住步伐,白羡鱼跳下马,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 谢行蕴还是住在这里,她轻车熟路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放风的萧正。 萧正略微惊讶可也没有立即禀告谢行蕴,这还是白家小姐第一回主动来找公子吧? 当真是稀奇,倒是可以给公子一个惊喜。 白羡鱼上了楼,在谢行蕴房门前停下,敲了两下门。 “进。” 男人的语调低沉,像是正被什么东西困扰了心绪一般。 白羡鱼怀着一点好奇推开门,谢行蕴背对着她,面前摆着一张圆木桌,也不像是在处理公务的样子,身体前倾了下,两只手似乎抓着什么放在了身前。 因为这个动作,他微弯下腰,宽阔结实的背部便尤为惹眼,层次分明的肌肉隔着华贵的袍子微凸。 白羡鱼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日做的那个梦,谢行蕴站在卧房中处理公文,而后是她指尖下紧绷有力的肌理。 说是梦,倒是比她切实存在的记忆更真实一些。 难道她已经对谢行蕴渴望到这种地步了吗? 白羡鱼神思游离之际,谢行蕴已经转过了身,微拧的眉头在见到她的瞬间平缓了。 “你怎么在这?” 白羡鱼被打断联想,猛不丁对上他矜贵俊美的脸,下意识后退了一下,掩饰性地移开目光,“就,找你有点事。” 谢行蕴迈步向前,大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这期间他的眼神带着试探,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看她没有任何要推开他的意思,男人的心里柔软一片,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中,暖的他有些慌神。 “什么事?” 白羡鱼手指微伸了下,谢行蕴便暗中用力,两人之间的指缝很快就严密贴合,不带丝毫间隙。 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檀香味将她整个人缓缓包围,一如谢行蕴,牵着了她的手还不够,当机立断地将她搂入怀里。 怎么就这么想她。 分明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 她身上的体香像是能让人上瘾一般,闻到就令人心情舒畅,想要镬取她的味道。 白羡鱼从他怀里抬起头,手不自觉地抓紧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把余伯泉和许茂平都抓起来了?” 谢行蕴略微挑眉,“嗯。” “我答应了我外祖母和我姨母,给他们求求情,你……” “好。” 白羡鱼正一边捏着他的袖子一边思考怎么劝说呢,但没有想到谢行蕴居然答应地这么快。 她停住,“我话都没有说完,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谢行蕴揽着女孩娇软的身子,早就心软地一塌糊涂,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勾唇,“再多给我抱一会儿就行。” 白羡鱼:“……” 她也没有拒绝,原先她只觉得谢行蕴像是一块磁石,见着面想一直贴着他,不见面,脑海中就会一直浮现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她觉得她也是一块磁石——对于谢行蕴而言。 现在好了,两块磁石凑在了一块,谁都没有先退开。 白羡鱼站得有些累了,谢行蕴似有所感,将她提到了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方便他低头,更方便亲吻,谢行蕴竭力忍了忍,可眼见她这么乖这么香,没过多久就克制不住地吻她的耳后根,在白羡鱼耳后和脖颈处引起一串战栗,一直酥麻到了脚底。 “先关个一个月,嗯?”他声音带着气音,各外撩人,“我都舍不得动你,他怎么敢打你的主意?” 白羡鱼躲无可躲,耳尖微粉。 “你哪里舍不得动我?” 她的声音细若蚊喃,无意识地软声,“每回你都对我动手动脚的。” 谢行蕴喉结微滚,轻笑着含住她的唇瓣,分开少许,“这就是动你了?” 白羡鱼心跳猛然加快。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唇,还有耳垂,声音微哑,“我想动的远不止这些。”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6章 和我成婚了,不高兴? 第196章和我成婚了,不高兴? 白羡鱼身体僵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的手修长好看,微凉的触感碰上她的脸时有些冷,嘴上说着动情的话,可模样姿态无一处不清贵。 谢行蕴瞧女孩呆呆地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不知为何心里出现了一丝负罪感。 “咳。”他轻咳一声,放开她,“可以吗?” 白羡鱼眨了下眼睛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他问的是什么。 “……可以。”她想到那时候的场景,秀气的眉微拧,“别让他们死了就好。” 她答应了外祖母和姨母从谢行蕴手里救下他们两个,但是小施惩戒也不过分,她身世背景摆在那,他们都敢对她下手,若是换成个无依无靠,或者是家世低微的,岂不是真的让他们得逞? 外祖母他们缘于血脉亲情不舍得打骂,谢行蕴却不会手下留情,治一治也好。 谢行蕴靠着书案,点头。 白羡鱼往里面看了眼,“你在做什么?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面粉的味道?” 谢行蕴的目光凝在她身上,神情有些慵懒,“学做糕点。” 圆木大桌几乎占据了卧房四分之一的位置,上面摆着盆瓶罐勺,还有栗子粉,桃花沫等等。最右边放了一本书,已经快被翻烂了,边角有些卷,阳光透过窗棂映在大段图文并茂的字画上,朦胧的光斑呈现出一种岁月宁静的感觉。 即便知道后面几次谢行蕴送来的糕点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但白羡鱼还是想象不出来他那双握剑的手揉面团的样子,今日倒是看到了。 “刚做了些,要不要试试?”谢行蕴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将她往里带。 白羡鱼在桌前站定,略有些惊讶,“这是你做的?” 方才她还以为这桌子上这叠是酒楼的厨子做的,这也不怪她想岔,谢行蕴之前做的和眼前这个简直是天差地别。 谢行蕴挑高一侧眉毛,语气颇为满意,“嗯,试试?” 白羡鱼带着几分狐疑捏了一块吃,不得不说谢行蕴真不愧是个人才,这松软的栗子糕甜而不腻,入口香醇,仅仅这么些天的功夫,他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学习能力实在是厉害。 要知道在来之前,他送给她的糕点硬的能砸裂玉杯…… “不错。”她又拿了一块。 谢行蕴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喜欢吗?” “还行吧。”白羡鱼吃东西的时候红唇一张一合,幅度很小,很得体,可无端看得人胃口大开。 谢行蕴盯着她的唇瞧了一会儿,才低笑道:“多吃点。” 看她吃他做的东西,他的心里也会有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白羡鱼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到给我做吃的?” 他明明有很多东西可以送,何必大费周章为她学这些。 谢行蕴换了一种幽深的眼神,似笑非笑:“喜欢是会上瘾的。” 别的东西,所有人都可以给她买来,她的哥哥,甚至是丫鬟,侍卫,觊觎她的人,可他做的东西独一无二,他会让她记住他的味道。 周围安静地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白羡鱼吃了这一块糕点之后就再没有动了。 喜欢是会上瘾的。所以她现在是又对他上瘾了吗? “小鱼儿。”谢行蕴敛着眼缓缓笑了声,“尽快给我答复,嗯?” 白羡鱼微顿了下,他没有说明白,她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好好考虑他们的……婚事。 “你不用和静安长公主商议?”她把这个问题推回给他,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不想回答他,“我现在这个情况,她是不会同意的。” 静安长公主不同意,就有一百种法子阻止。 谢行蕴笑了笑,“不用,只要你点头,一切有我。” 白羡鱼睫毛微颤,胸口处忽然浮现出强烈的,想要就这么答应他的冲动。 “好了。”谢行蕴看她纠结,也不想逼她,上前一步抱住她,将头依靠在她的耳廓旁,嗓音愉悦,“我相信我家小鱼儿不会让我久等的。” 她已经心软了不是吗? 再等等,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心急,否则或许会适得其反。 风沙渡内宾客满堂,伙计手中端着托盘四处忙活。 白羡鱼一走进去,掌柜的就迎了上来,“姑娘您来了!” “嗯。”白羡鱼带来了几个人,微微一笑道:“他们就是要和你一起去隔壁郡的,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让他们告诉我。” 掌柜的非常有眼色地朝几人打了打招呼,“是,这几位大哥不如就在咱们这住下吧,也好商量商量修建事宜。”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白羡鱼刚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白离查看了一眼,是郡守府的马车,立刻进来道:“姑娘,有人来了。” 白羡鱼神色微顿,白离说的有人肯定不是指一般的人,估计是和她有关的人。 掌柜的反应很快,他知道这个神秘的姑娘不想抛头露面的,“姑娘往这走!” 他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个位置有一条伙计送饭菜的楼道,一般客人都不会走那里。 白羡鱼动作很迅速,一进去,黑色的纱幔垂下,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掌柜,明日可还有座?” “有座的,客官是想要……” “给我留几间雅间吧。” “……” 一开始白羡鱼还不能确定,但是听他这么多说了几句,立刻就分辨出来了。 这人是江淮瑜。 明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需要来酒楼庆贺。 江淮瑜并没有落座,和掌柜的说完便出门了。 白羡鱼走出来,并未在意,这里本就有许多达官贵人出没,到底是梁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郡守府中她的院子是离主屋最近的客房,绿珠亲自派人打扫好了的,白羡鱼住着也十分舒适。 只是她越来越依赖谢行蕴给的香了。 没有入睡之前,她闻着都安心许多,能抚平心中的躁动。 是夜沐浴之时,绿珠往白羡鱼身上浇水,忽而惊诧道:“小姐,你这怎么长了两颗红色的小痣?” 因为上一世的缘故,白羡鱼甚少让丫鬟服侍沐浴,绿珠这也是第一次看到。 少女水润白皙的肌肤上,两点嫣红的小痣浮现在心口的位置,增添了几分异样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这两颗红色小痣中有一颗红的滴血,而另外一颗则还是浅浅的红,要不是绿珠眼睛尖还看不清。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奇怪。”白羡鱼摸了摸,有些不适应,“我记得明明是一颗的,怎么又长了一颗。” 绿珠也伸手摸了摸,好奇道:“小姐从前身上一点痣和斑都没有,跟剥了壳的白鸡蛋似的,不不,小姐的皮肤比鸡蛋还滑嫩,现在长了两颗小红痣,倒是比起以前来有种说不出的美,就好像冬日里白雪里的两点花蕊一样。” 白羡鱼轻笑了下,“就你会说。” “奴婢说的没错呀,原先奴婢还奇怪为什么小姐身上不长痣啊斑的,身子这么光滑细嫩,现在小姐长了,倒是不奇怪了,不过还是很美。” 绿珠笑着收回手,看向自家小姐的香肩锁骨还有水中若隐若现的雪白弧度,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襟里,顿时有些怅然。 “小姐的身材真好,对了小姐,原先的肚兜是不是有些小了,奴婢再令人给小姐做几件吧。” 白羡鱼不自觉地看了自己一眼,清了清嗓子,“嗯。” “说起来奴婢真是羡慕小侯爷呢。”绿珠口直心快,“小姐美得跟天仙似的,肤白貌美,纤腰长腿,又丰满,奴婢是女子都有时候都看得入神,小侯爷真是好福气。” 白羡鱼脸上红了红,“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才没什么关系。” 绿珠偷偷笑了笑,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捂住嘴。 小姐害羞,她就不说出来了,她这些天看小姐和小侯爷走的越来越近,今日小侯爷还在院里吻小姐,小姐都没生气,还气色红润,加上前些天她还听小姐说梦话,在喊小侯爷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的,偶尔还有一长句话,听得她的心都化了。 小侯爷那边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他中意小姐已久,怎奈小姐迟迟没有反应,现在小姐心动的,好事肯定就近了嘛。 “好好好,奴婢知道啦。”绿珠找来巾帕扶着白羡鱼站起,然后给她擦身子。 白羡鱼刚穿好衣服,门便被敲了敲。 “小姐,属下有事禀告。” 是白离。 白羡鱼沉默了一下,绿珠帮忙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衣服。 “好,等我一会儿。” “是。” 推开门,白离站在一旁,神色严肃,“小姐,属下发现有人偷偷摸摸地送进来了东西。” 白羡鱼挑眉,“什么东西?” “用布包裹住的,看不大清楚,往东边的位置去了。那人穿的夜行衣,属下本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刺客,但发现他并没有到这院子里来。思考了一会儿,属下还是觉得得先和小姐您说一声。” 白羡鱼点头。 绿珠疑惑地歪着头:“东边?” “是冷香院还有主屋的位置。”白羡鱼想了想,“多留心些,但也不要轻易插手,这说到底是别的地盘。” 哥哥他们也有自己的势力,黑夜下隐藏了数不尽的秘密,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和多管闲事的喜好,叫白离多留心些也只是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考虑。 “是,小姐。” “好了,大家都睡吧。”白羡鱼打了个哈欠,眼尾氤氲上一层水汽。 白离和绿珠皆是点点头,回了各自的位置。 白离并非不睡觉,只是浅眠,睡在外头屋檐上或者树上也只是方便出手迅速。 雅致的幽香盈满了整间屋子,在女孩未发现的时候,心口上的红点正逐渐变红,程度缓慢而不可阻挡。 她闻着南柯的香味入睡,很快便陷入了梦境。 这一回,她梦到了她和谢行蕴成亲的那天晚上。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羡鱼在梦里睁开眼,入目的即是谢行蕴沐浴更衣后的样子,宽肩窄腰,背部微鼓的肩胛骨还有薄而均匀的肌肉无一不散发着少年的呼之欲出的力量感。 她一时怔住了。 谢行蕴背对着她转身,面色平静地朝她走来。 白羡鱼马上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薄薄的白色寝衣略有些透,她现在的身材出落地更美了,她看了一眼都有些害羞。 不过既然都梦到了,反正都是梦,白羡鱼想问一个在她心中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大红喜被上,女孩赤足薄衫,曲线柔媚,美艳不可方物。 谢行蕴眸色微暗,双臂撑在了她腰边两侧。 白羡鱼强撑着跑下榻的冲动,双手和他抵开了些距离,“谢行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娶我?” 她嫁给他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勇气问这一句,怕问了他就反悔。 谢行蕴挑拨她衣襟的手顿了顿,微眯起眸子,为何他觉得今夜的白羡鱼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模样没有变,眼底里的东西变了。 那时一种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可他还是注意到了。 她也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冷静克制,好像今日大婚的人不是她。 明明前一秒,她还羞涩不已,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谢行蕴的心似乎被一根细绳捆紧,略有些沉闷。 “不高兴?”他捏住她的下颚。 白羡鱼蹙了下眉,“什么不高兴?” 谢行蕴扯了扯唇,语调阴沉,“和我成婚了,不高兴?” “还……还行吧。”白羡鱼想到等下不知道还要和他待多久,她才能从梦中醒来,并不想激怒他变成个噩梦,可看他这样子,似乎已经有些愠怒了。 她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难道是那个问题让他不高兴了? 谢行蕴眸底晦暗不明,摩挲着她娇嫩的下巴和雪白的颈,“不是你要成婚?” 白羡鱼联系了一下上下句,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我要成婚,所以你就和我成婚?” 她怎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为什么我要成婚,你就和我成婚?”她凝眸瞧着他,而且当时她和谢行蕴成婚时,两人也没有闹过什么分房睡,他很坦然且从容地和她圆房了。 “不喜欢的话也能做这些事吗?”白羡鱼不解,心里莫名其妙有点难受,“是不是换了其他女人,只要你娶回家了,你也来者不拒?” ? ?求月票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7章 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进来了 第197章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进来了 即便到了郡守府,谢行蕴还是过来瞧了眼,这些天他日日来看她,已经养成了习惯。 熟练地挑开窗钩,男人靠在墙上,往里面睨了一眼。 依稀只能看到个裹着被褥的单薄身影,可也足以让他心定。 谢行蕴单腿伸直,靠在墙边,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射在他清贵的脸庞,忽明忽暗。 今日来的晚,他闭上了眼,准备坐一会儿就离开。 倏地,少女娇软的声音传来。 谢行蕴侧耳听了听,片刻之后瞳仁微微收缩。 “谢……行蕴。” 他嘴角扯了下,眸间倒映着一片星光,翻身进去。 黑靴点地。 男人高大的背影出现在略显逼仄的房间内,榻上,少女雪白的寝衣下露出一截白腻如羊脂玉的小臂,纤纤玉指似有些紧张地轻攥绣被,因已接近夏天,被褥很薄,玲珑曲线毕露。 她睡相素来乖巧,但此时饱满的额头略微汗湿,贝齿轻咬红唇,徒然松开那瞬间泄出一声轻吟。 谢行蕴的眸色比这夜还深,他俯低身体,仔细分辨白羡鱼在说什么。 目光幽深地落在一方小小的香炉上,那之上,轻轻袅袅的烟雾由微凝的一簇往上逐渐散开。 他听了一会儿,难言的躁动蹿遍全身。 而白羡鱼恍然不觉,显然已经入梦极深。 谢行蕴放在她耳侧的手收紧,眼神有些隐忍,在她再次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掀开了被子,在她身侧躺下,把女孩纳入怀中。 白羡鱼身体也不复往日的清凉,覆上了一层热意,像是由内而外一点点渗透的红润,他揽着她的腰收拢,克制地含住她的唇,强势地磨开她的唇齿,她的味道香甜地像是甘露。 她无意识地迎合他,甚至略显配合,小手摸到了他的脖颈。 谢行蕴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女孩柔软的手探入他的衣袍。 男人顿时浑身紧绷,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迸现,手臂肌肉隆起,呼吸絮乱。 若是他知道她睡得很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在撩拨他。 他除去外袍中衣,挂在了榻前的梨花木撑架上,原先挂着的女孩的衣服明显比他的小了一半多,白色与黑色交错叠放,清冷的檀香和柔软香甜的味道交融,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有若无的亲密。 入了南柯梦境的白羡鱼自然是不知道这会儿身边多了个人。 在她问了梦里的谢行蕴那句话之后,他并没有回答,只眼神幽沉地盯着她的眼睛,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男人骤然扯过她的脚踝。 白羡鱼想跑,但是这是她的梦境,她也跑不出去,反正也只是个梦而已,不如让自己舒服一些。 何况她现在,对谢行蕴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喜欢他的触碰。 可显然,梦里的谢行蕴并没有这一世那么温柔,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惹到他了。 呼吸交缠时,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个问题,打起精神问道:“到底是……为什么?” 谢行蕴嗓音微哑,“很想知道?” 白羡鱼抓着他的肩膀,水眸潋滟,“嗯。” 平常她的声音便软糯,现在更是柔媚。 这一声让男人越发肆无忌惮。 …… 白羡鱼感觉自己要是一条鱼,现在都得翻肚皮了。 她从梦境中醒来,看到身边人的脸,顿时一惊,旖旎的梦瞬间照进现实,令人脸红耳热的画面霎时让她心跳鼓噪。 谢行蕴怎么会在这里! 谢行蕴在她醒过来的时候便睁开了眼,他在她身边熬了一夜,一夜未眠,眼睑乌青,发冠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墨发披在他大开的衣襟前,刚硬的锁骨上梅花点点,结实富有力量的腹肌若隐若现。 他瞧着他,一脸兴味盎然。 白羡鱼的表情由白转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你怎么在这里?”她决定保持镇定先发制人,反正谢行蕴也不知道她做的什么梦,她心虚什么。 谢行蕴唇角勾起,“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进来了。” 白羡鱼脸一热,“我哪有叫你的名字,别胡说。” 谢行蕴但笑不语,递给她一个眼神。 白羡鱼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娇美的脸和薄薄的耳尖顷刻间便染上了红。 她连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咬着唇道:“你怎么能趁我睡着的时候……” 男人闷笑了声,“我没有,是你自己做的。” 要是往常,白羡鱼肯定会第一时间反驳回去,可现在她想到昨晚那个水火交融的梦,顿时没底了。 她低头像是在回忆什么,谢行蕴却不依不饶,“我没骗你。” 白羡鱼抬眸看他,那眸子里还有清晨起床时微微的迷茫和淡淡水雾,看得男人喉结微滚,单手捧着她的脸厮磨她的唇,哑声道:“叫了我一晚上名字,梦到什么了?” 她原本还沉浸在唇齿间的触碰,听到这话,顿时心跳加快。 谢行蕴语气戏谑,把玩着她散着幽香的发丝,“是不是梦到和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白羡鱼忽然扑了过去堵住了他的唇。 男人笑了笑,旋即摁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白羡鱼方才只是脑袋一轰,立刻就想要他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而两人又离得近,因此她慌不择路地亲过去了。 谢行蕴果然没有继续说了,温柔地安抚她,动作与梦里的他简直天差地别。 这样做的代价也是很明显的。 白羡鱼走出房门的时候,绿珠还以为她发烧了,她脸上的红晕久久不下,甚至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像是被热意揉弄过。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她惊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脸盆,“奴婢刚想叫您起身呢,难不成是昨个儿夜里下雨,您着凉了?” 可是着凉的话,怎么还有精神起这么早呢。 “不是。”白羡鱼有些窘迫,下意识看了白离一眼,白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摸了摸自己的剑柄。 “不是为什么这么红呀?”绿珠不解地伸手试了试白羡鱼额头上的温度,“奇怪,这么红,居然不是发烧。” 白羡鱼的衣襟已经很平整了,甚至比平常更平整规矩一点,但她还是心虚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可能是有些上火吧。” 绿珠点点头,“那奴婢给小姐您找些治上火的法子。” “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白羡鱼给自己扇了扇风,缓缓吐出一口气。 绿珠犹豫了一下,“那小姐您要不要先洗漱?” “嗯。” 白羡鱼洗完脸,脸上的热气还是挥之不去,想到梦里见到的还有今天早上谢行蕴温柔有力的吻,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没准她真的会答应他去提亲。 实际上,她和他之间的界限似乎越来越模糊。 谢行蕴每一次出现,她都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了他一点,逐日逐夜的积累,现在已经有种势不可挡的姿态了。 或许下一次他再提提亲的事,她可能就拒绝不了了。 身上的热燥到了此刻,缓缓冷凝下来,白羡鱼坐下来,面上挂着一抹自嘲,兜兜转转竟还是他。 纵然她不想去面对,可身体的反应最为真实,今早谢行蕴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有种和他一起走的冲动。 “小姐,该去用早膳了,郡守夫人方才派了人来请你一块用早膳。”绿珠提醒道。 白羡鱼摒弃掉这些念想,“好。” 堂内挂着几幅出自名家之手的画卷,红木圆桌旁已经围坐了几个人。 坐在主位的是江淮瑜,一旁是海氏和黄姨娘,还有钱姨娘。 白羡鱼一进来,海氏便朝她招了招手,“羡鱼,过来坐这。” 她点了下头,朝着江淮瑜颔首,对方也点了点头,以兄长的语气问道:“昨日睡得可好,有哪里不习惯?” “没有不习惯,多谢大人关心。” 她坐在了海氏旁边,另一边就是黄姨娘,有些大户人家是不准妾室上桌吃饭的,江淮瑜这里倒是没有这个讲究。 江淮瑜笑了笑,“没有就好,我虚长了你三哥几岁,若是不嫌弃,尽可把我也当成兄长,在府中不必拘束,想要什么便和灵儿说。” 海氏接话道:“对,不管什么都可以和我提,不用担心麻烦。” 白羡鱼很少在外面宿着,就在姬霜府上住过一段时间,本有些不自在的,但听到他们的话倒是自然了许多,江淮瑜和海氏郎才女貌,当真是极为般配。 “好。” 仆人端上了几碗小粥面条,因是早膳,也没有弄得很大阵仗,可荤素都有,比寻常人家也精致许多。 “这个妹妹倒是长得好。”钱姨娘抿了口粥,眼皮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番白羡鱼,“穿的也好,随便一样都是妾身买不起的东西。” 白羡鱼微微一笑,“昨日来得匆忙,又遇上了点急事,忘记让下人将礼物送去各位院中了,方才我起身时就让他们送去了,现在应当已经到了院里了吧。” 钱姨娘顿时喜上眉梢,“我也有?” 她喝了口茶,不疾不徐道:“都有。” “妹妹真是太客气了。”钱姨娘喜滋滋道:“怎么还备礼呢。” 海氏也愣了一下,“羡鱼不必如此客气的。” 江淮瑜略皱了下眉,虽未说话,可表情也是赞同海氏的说法的。 白羡鱼笑了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权当一点心意,不然这么住着我也不好意思。” 黄姨娘淡淡开口,“那妾身便收下了。” 没想到第一个接受的还是这个看起来冷淡的女子,白羡鱼稍显意外。 “既然这样就都收下吧。”江淮瑜开口,旋即放下碗筷,“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继续。” 江淮瑜离开后,桌上便只有她们四个了。 白羡鱼吃的差不多了,扫了一圈,发现她们几个人凑到一起反而更像了,若不是几人性格迥异,打扮也是泾渭分明,她还有些分不清。 海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的东西说不贵重那是自谦了,这样吧,今日我正好有时间,不如陪你去梁州城逛逛,也当句谢谢了。” 少女擦拭嘴角的动作一顿,“我这些天也逛的差不多了……” 白羡鱼想拒绝,可海氏站起来拉起了她的手,笑道:“之前听你说祖上曾经采莲采珠,倒是勾起了我一点回忆,我也有许久没有回甫江边瞧瞧了,听说那边的荷花现在开的正好,不如我们一道去赏莲吧。” 听到这,其余两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钱姨娘,原本喜不自胜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可短短一刹,她又恢复了原样。 黄姨娘的目光倒是一直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羡鱼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变化,注意力放在了海氏口中的“甫江”上。 没记错的话,外祖母和姨母说她们原来住着的地方就是甫江边上,或许阿娘也曾在那边采过河蚌珍珠,看着潮起潮落。 “难道甫江边你也去过了?”海氏见她迟迟不答话,轻声询问道。 白羡鱼摇摇头,笑道:“这倒是没有。” “那我们一道去吧?” “好。”她没有拒绝了,外祖母说的是今日派人去打扫老宅一番,明日她们好一块去看,她先和海氏去看看也行。 阿娘留给她的就只有几幅画像和一枚玉佩了。 记忆里的阿娘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如同这江南水乡里的朦胧烟雨,眼神柔和,身上带着清新的幽香,像是新鲜的花蕊和青草的味道。 很长一段时间白羡鱼都在寻找记忆里娘亲身上的香味,可无所收获,也再没闻到过阿娘身上类似的香味。 “那我现在就让人去安排。”海氏看起来很高兴,不知为何,白羡鱼总感觉她虽然一直在笑,可眸底总有些说不出的低落,现在倒是真心实意了许多。 “妹妹们要不要一块去?” 她看向黄绮衫和钱容英。 黄绮衫不为所动,继续喝着粥,“不了。” 钱容英也不去,她吃完就回去看白羡鱼给她送去的礼了。 海氏没有被她们影响到兴致,拉着白羡鱼去她的房间,“羡鱼不如来给我选件衣裳吧?” 白羡鱼微睁大了眼,“这是你和江大人的房间,我进去不合适吧?” 海氏一顿,显然高兴地忘了,笑容真挚道:“好,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拿几件出来你瞧瞧。” 白羡鱼点头,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也才二十出头。 所以她之前叫她海姐姐的时候,她也很高兴。 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目光不经意间划过窗户,里面的一幅画引起了她的注意。 ? ?求求月票,最近都没多少姑娘投了。quq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8章 若我寻得良药,必会送去京都! 第198章若我寻得良药,必会送去京都! 那幅画里,身量中等的女子正靠在一棵梧桐树下,面容秀致,长发及腰。 不出意外,又和之前她看到的所有人都有些相似,可很明显,这画上的女子不是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她是江淮瑜的原配。 白羡鱼带着这个认知又看了几眼,不同于海氏的温婉可人,钱氏的骄纵,还要有黄氏的缄默,这画中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目光澄澈,神情如沐春风般舒适自然,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唯美至极。 如果说具体有哪里不一样的话,就是这个女子看起来更洒脱些。 “羡鱼。” 白羡鱼回头,海氏已经抱着几身衣裳出来了,因着这个动作,她手腕下的一截淤痕也袒露出来。 “你在看什么?”海氏没有察觉,笑问道。 白羡鱼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郡守府里的这些人都怪怪的。 为什么要将已故之人的画像,挂在自己和丈夫的屋子里呢?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她有些不太理解。 “没什么。” 海氏顺着她刚才看的位置望了一眼,对上那副画时竟也没有芥蒂,“你刚才是在看那副画吧?那副画上画的其实是我的姐姐,她很美,对吗?” 白羡鱼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也不知道海氏是装傻还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丈夫一直把她当成姐姐替身的事情,可即使接受了,谈论的时候也不好受吧。 “嗯,你左手这件裙子挺好看的,和你今日的发髻很配。”她伸手拿起一角看了看。 海氏笑了笑,“我也更喜欢这件,好吧,就这件了不选了。你在院子里坐一坐,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 出门之后,马夫一路畅通无阻地将她们带到了甫江边。 这里沿岸都是捕鱼为业的百姓,河很宽,连着海和湖,湖中的菡萏开的正好,中央和边侧停着木筏和小舟,上头有正在忙活的少年少女,裤腿卷到小腿处用绳子绑住防止下滑,沁人心脾的香味和雨后泥土散发的微香送至鼻间,白羡鱼感觉心都安宁了不少。 “这里还是这样热闹。”海氏掀起帘子一角,“从前我和姐姐还有……也一起这样玩闹过。” 她的目光追随着一船正在分捞河蚌的男孩女孩。 白羡鱼觉得她刚才的话里似乎漏过了一个人,看海氏的表情,又一次恍惚。 她想了想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好啊。”海氏被说的心动,她们原本的目的地离这还有一段路,“我们待会儿就沿着这一路走过去吧。” 白羡鱼点头,先下了马车。 踩在松软的土上,她感觉这片河岸就算是雨季,也留着阳光暴晒过的味道。当初娘亲在这里,也过的挺辛苦吧,在这卖荷叶糕,外祖父去的早,家中又全是女子。 她在沉思,海氏同样也陷入了回忆当中。 良久,海氏才打破沉默,问的却是毫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梁州的百姓过的好吗?” 白羡鱼有些疑惑她为何突然问这个。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海氏解释笑道:“我从前下塘摸蚌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咱们梁州的郡守是个公正无比的清官就好,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少受点苦。后来淮瑜调任来了这里,可我已经不生活在这里了,这里的人都没有固定的活计,只靠着一条河,或者一个湖,捞什么吃什么,我没有出过梁州城,或许想的有失偏颇,但你从京都来,也见过不少地方吧?也不知道你看到的梁州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想问问你的想法。” 白羡鱼顿了顿,认真回答道:“尚可。” 不过梁州天灾水祸不断,这也非人力所能降服。 “尚可啊……”海氏的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 “对了,从前你住在这,那你知道余家吗?”白羡鱼微微笑道:“我娘亲和外祖母她们也在这里住过许久。” 就像朱雀大街那么长,每一家铺子她都知道位置还有掌柜的姓甚名谁,她们住在同一条河岸,平常若是要进内城,也少不得要路过吧。 海氏不出意外地点头,笑说:“我知道,但是那个时候的我的年纪还很小,若是我娘还在,或许记得更清楚。” 白羡鱼愣了下,“抱歉。” “没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海氏颇为豁达道:“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那里有采珠的女子,你肯定没有见过人采珍珠吧?” “没有。”白羡鱼抬了抬头,远处沿海,不少船只两侧挂着绳索,还有人正在准备下海的。 “其实采珠是个很奢侈的活计。”海氏若有所思,“从前能被选上采珠的女子或者……水性好的男子每月都能得到不少银子,可也不能不做,一选上就要做一辈子,是以我们这从前采珠人能活到四十岁的都很少。” 白羡鱼也有所耳闻,“后来是江大人将这条废除了吗?” 海氏意外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是外祖母说的,我外祖父便是少见的被选取采珠的男子。” 一般被选上采珠的都是女子,可也有例外。 白羡鱼想,江淮瑜这郡守当得确实不错。 海氏点头,“确实是他。” “江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官至郡守,前途不可限量,怕是日后能在京都见到你们。”白羡鱼由衷道。 海氏微微一笑,“多谢。” 她们正要往采珠人的位置去,没想身后徒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夫人!!” 海氏回头,白羡鱼也跟着回头,来人是郡守府的侍卫,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脸色惨白。 “怎么回事?”海氏的表情一下子从恬静变成了担忧。 侍卫下了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他……他自尽了!” 白羡鱼瞳孔微缩,江淮瑜死了?! 海氏显然比她更震惊,听到这个噩耗,她止不住地颤抖,震惊地往后退了两步,嘴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白羡鱼刚扶住她,她就昏厥了过去。 “将海姐姐扶上马车,我们回去。”白羡鱼眉心微皱。 回到郡守府已经过了晌午,府上安静地可怕,所有的仆人和侍卫都聚集在前院,一个个都神色悲怆。 海氏还没有醒过来,白羡鱼让人将她扶回房间休息。 仆人和侍卫面前站着的是白景渊和谢行蕴,显然也都是听到了消息赶来的。 谢行蕴看见白羡鱼过来了,背脊直了直,朝她走去,“你去哪里了?” 男人剑眉微凝,第一时间将她打量了个遍,目光严肃。 白羡鱼看了眼白景渊,悄声道:“我方才和海氏去甫江边了,听到消息才过来的。” 谢行蕴问:“离开之前做了什么?” 此时白景渊也已经走到两人身边,闻言也在等白羡鱼回答。 白羡鱼自然是知道他们不可能怀疑她做了什么,不过听谢行蕴话里的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江淮瑜的死并非自杀? 所以才会担忧她也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白羡鱼把自己的今日一日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完,两个男人同时陷入沉思。 “嗯。”谢行蕴不放心道:“我今日也搬来郡守府,这里不安全,你搬来搬去也麻烦。” 白景渊皱了下眉,“我也会搬过来,正好调查。” 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马上就要结案的关键时刻,又牵扯上了一条朝廷命官的命。 他已经命人将事情上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调查他的死因。 白羡鱼点点头,他们要是都在的话,她也能安心一点。 谢行蕴并不避着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神情淡漠,“他是中毒死的,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白景渊接话道:“像是自杀,可也不能确定,换句话说,这府上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 白羡鱼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片段,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他不是自杀。” “怎么说?”谢行蕴除了公务交流外,来郡守府的次数也少,和江淮瑜打交道的也不多。 白景渊同样如此,虽然他们对江淮瑜的脾性有所了解,可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梁州郡守毒发身亡,皇帝知道之后必定会让他们彻查,现在也算是提前行动了。 白羡鱼思考了两秒道:“我昨日见到江淮瑜去一个叫‘风沙渡’的酒楼定了几个雅间,要是他准备今日要自杀的话,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他完全可以提前定,在今日之前,或者不定。若是早有准备,怎么会这么突然,临时起意疑点就更多了。” 白景渊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书信,“遗书上面写的是,梁州库银一事,他也参与了。” 谢行蕴意味不明道:“畏罪自杀?” 三人之间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白景渊才拍了拍白羡鱼的肩膀,眉心稍松,“你先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不用害怕,你的院子已经被保护起来了,都是自家的人。” 白羡鱼点点头,思及此顿了顿,又迅速补充道:“昨日……白离还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将一个布块带了进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往正屋和黄氏的位置去了。” 白景渊左手抵着下巴,沉声道:“嗯。” 谢行蕴掀起眼皮淡瞥了那个位置一眼。 “那我先走了。”白羡鱼说完准备离开。 白离也紧跟其后,并不像从前那样在她身边暗中保护,这也是一种威慑。 快要到院子的时候路过海氏的屋子,里头忽然传来一声恸哭。 白羡鱼犹豫了一下,往里头走去。 白离挡住她,“小姐,方才公子说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 没等白羡鱼说话,海氏便跑了出来,因为过于悲伤,走到门槛的位置还不慎摔了一跤。 白羡鱼于心不忍,“若她是凶手,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对我做什么。” 毕竟是毒杀而并非直接动手,这就说明,凶手想要隐藏自己,方才在甫江的时候,她还更好动手些。 白离不敢掉以轻心,跟在白羡鱼后头,看她把海氏扶了起来。 海氏哭的昏厥,没一会儿又清醒,如此反复好几次,才勉强睁开了眼,看清楚眼前的人,她紧紧抓着她的手,“……真的?” 白羡鱼想到方才哥哥和谢行蕴的神情,缓缓点头。 海氏仿佛魂魄都被人抽走了,木讷地靠在榻上。 “要是你知道什么内情的话,大可以和我哥哥他们说。”白羡鱼安慰道。 海氏目光灰败,“他真是傻,明明你们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不是么?” 白羡鱼猛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说什么?” 海氏没有看她,情绪低落至极,“羡鱼,我想休息了。” 白羡鱼还有很多问题,可看她这样去了大半条命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好,那海姐姐你好好休息。” “……嗯。” 出了门,白羡鱼小声嘱咐,“令人看着海氏,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白离点点头。 白羡鱼走在路上,还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 忽地她停下脚步,“谷遇呢?” 白离一直和白羡鱼待在一起,自然不知道,现在丫鬟侍卫还有那两房小妾都在前院,府上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没有。 白羡鱼决定亲自去找谷遇,难道这世间还有他解不了的毒? 走到谷遇住的厢房,白离去敲了几下门,一直都没有回应,他推开门,微微一愣。 “小姐,谷公子似乎已经搬走了。” 白羡鱼皱了皱眉,那日谷遇忽然出现,现如今又忽然消失,这是玩的哪一出。 “啊,这里好像还有一封信。”白离走进去,在桌子上看到了被茶杯压着的信笺。 白羡鱼奇怪地走过去,居然是留给她的。 撕开信封,她看了眼里面的内容,谷遇写的很简单且潦草,白羡鱼仔细分辨了一下,只有短短几句话。 “……若我寻得良药,必会送去京都,勿寻。” 白羡鱼不明所以。 没头没尾的话,什么良药? 治疗不能怀身孕的吗? 可她之前已经和他们说过不用找这些了。 白羡鱼沉思了一会儿,决定暂且放下心中疑惑,对着太阳光看了眼纸上的墨迹,“白离,你派人去把谷遇找回来,这上面的墨迹未干,兴许走的不远,他懂得多,或许能从这毒中找到一些线索。” 白离点头,“是!” ? ?求月票~晚安 ? 昨天的章节被锁了十多个钟才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久等啦。qaq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9章 谢行蕴,我也心悦你 第199章谢行蕴,我也心悦你 是夜。 白离敲开了白羡鱼的门,“小姐,谷公子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和小侯爷以及三公子在正堂商议事情。” 白羡鱼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这个时辰了还在商量?” “是,属下方才将谷公子一带回来,小侯爷便扣下了人,也不知道要商议到何时去了。” 白羡鱼本来已经准备睡了,可一听到“小侯爷”这三字,就有种想要去见他的冲动,她努力按捺住,闭上眼睛。 “对了小姐,公子会搬到您隔壁来,现在已经一切收拾妥当了,只等公子来就好。” 白羡鱼顿了下,红唇微启,“那谢行蕴呢?” “小侯爷的房间也在您的旁边,所以小姐不必担心,咱们这里安全的很。”白离挠挠头笑说。 她朝白离看向的位置瞧了一眼,手心微蜷,“你去让人准备些晚膳吧,哥哥处理起事情来常常忘记用膳。”谢行蕴也是。 白离点点头,“属下这就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白羡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换了衣裳走去了正堂。 正堂内,谢行蕴和白景渊坐在上座,谷遇站在堂中央,眉毛差点拧成个疙瘩。 白羡鱼在门外敲了下门,将视线从谢行蕴身上挪开,笑道:“哥哥,该用膳了。” 白景渊目光微顿,略微颔首。 谢行蕴缓缓掀起眼皮,头歪靠在黄花梨椅背上,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白羡鱼感受到他的视线,心里有些紧张,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那我让人传膳,现在已经做好了,再不用的话就凉了。” 谷遇悄悄看了一眼门口的少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本是想先瞒着的,现在他们感情这样好,估计都是他的小情的功劳,他要是说出来了,又拿不出解决方法,只会让他们两个人更难受。 不如他先去想法子破了这个蛊再告诉他们。 主要是一想到那日谢行蕴拔剑的样子,他心里就怵得慌。 作孽啊。 咬谁不好,偏偏咬了他的心肝宝贝!谷遇现在看到他们两个人脖子后面都是凉的。 “我已经吃过了,那你们先吃吧,我先走了。”白羡鱼说的有些快,说话的时候还瞥了谢行蕴一眼,见他正定定地支着下巴勾唇望着她,她轻眨了下眼,转身就走。 白景渊皱眉,目光在她和谢行蕴之间来回扫了一圈。 谢行蕴见她要走,也没有拦着,不过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他把手上的卷宗一丢,“用膳。” 回到自己的院子,白羡鱼的心还砰砰砰地跳的飞快,他看过来的一瞬间,她险些连呼吸都静止了。 这才过了半刻钟,她就又好想他。 谢行蕴自打来了梁州,不管她住在哪,不管他多忙,都会来她院子里看看她的,今日也会的吧? 白羡鱼在榻上坐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窗钩上,犹豫了两秒,她走上前,把窗钩给挪开。 这样,窗户就漏出了一条缝隙。 没等她收回手,就被一只大掌攥住皓白的手腕。 谢行蕴不知何时站在了窗边,身材高大,宽厚的肩膀微低靠着窗户,俊美面庞清冷如寒霜凝就,狭长墨眸睨着她,透着几分揶揄。 白羡鱼看得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这样随性的谢行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气息,就连他的呼吸都隐隐带着蛊惑。 他握住她的腕子,摩挲了下:“给我留窗?” 白羡鱼缩了缩小臂,但被他抓的更紧了。 “我只是……来透透气。”她睫毛轻颤。 谢行蕴挑眉,放开她的手腕,翻身进来。 白羡鱼后退几步,可男人没有给她保持距离的机会,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安放在桌上。 女孩的脸即使在烛光下染上了几分羞意,寝衣下,白皙丰韵的胸脯随着不稳的呼吸起伏。 谢行蕴微暗了眸,双手撑在她的腰侧,薄唇贴着她的耳垂,低笑道:“方才你来传膳,为什么偷偷看我?” 白羡鱼满脑子都是两人现在这个姿势,不久前她做的梦里,谢行蕴也是做的这个动作,暧昧又亲密无间。 “我没有偷看你……” 谢行蕴猛然含住她的小巧的耳垂,温热的触感像是过了电,一连串的酥麻让她的腿都有些发软。 白羡鱼抓着他手臂的手骤然收紧,埋进他的怀里。 这个模样,倒是方便了男人吻她的后颈。 女孩细嫩雪白的后颈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毫无防备。 谢行蕴忍不住在她这脆弱的烙上一吻,手也握住她的腰,声音哑了些,“不承认?” 白羡鱼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了,躲无可躲。 男人握着她的腰,从她的耳后根开始细细啄吻,潮热的吐息让白羡鱼脸红心跳,可又隐含期待。 两人像交颈的鸳鸯,白羡鱼从来没有如此投入地接受他的吻,男人肩上的位置被她的手指抓出了褶皱,谢行蕴埋在她的脖颈处,她微仰起头,目光有些涣散。 过了许久,这种磨人的“折磨”才结束。 谢行蕴喉咙发紧,可却勾起了点弧度,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无奈道:“你今日乖地让我现在就想去提亲。” 白羡鱼呼吸还有些急促,唇光润泽,像是被滋润过的红蕊。 谢行蕴搂着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房间的温度逐渐上升,炙热的吻让他们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住。 过了一会儿,怀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嗯。” 谢行蕴以为自己幻听了,凑到她唇边,“什么?” 白羡鱼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可她也没有解释什么,他在身边,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 他是爱她的吧,也不会再骗她。 谢行蕴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眼神逐渐由散漫变得认真起来,漆黑的眼眸低着,“什么意思?” 白羡鱼睁着一双潋滟的杏眸瞧他,腰肢纤软,白皙的皮肤像是镀上了一层模糊的月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动了动唇,又轻嗯了声。 谢行蕴怔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她搂抱在自己身上,低眼道:“认真的?” 白羡鱼对上他灼热的目光,有种被烫伤的错觉,“嗯。” 谢行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唇边的笑意越发地大,眼角却泛起了根根血丝。 白羡鱼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男人毫无章法的吻胡乱地落在她的身上,偶尔换气的时候,她能看到他亮的惊人的墨眸,那里面的情绪复杂且纷乱。 她的眼睛被他捂住,然后听到谢行蕴的声音缓缓响起,隐约有些颤抖,“小鱼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意我去提亲?” 白羡鱼现在十分清醒,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谢行蕴却吻住了她的唇,辗转一番道:“好好想想,我不逼你,不要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白羡鱼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素来平静自持的眸子里现在透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紧张。 她心脏微紧,“谢行蕴,我心悦你。” 谢行蕴怔愣几秒之后,沉缓地笑出了声,像是极为愉悦,他捧住她的脸,眼皮低敛,遮住了所有难以言说的情绪,“我也心悦你。” 人啊,总是要失去了才会珍惜,好在,他的小鱼儿还是回来了。 他低下头,近乎虔诚地倾身吻她。 …… 翌日一大早,白羡鱼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萧正惊慌失措的声音。 “公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刀剑交锋的声音。 白羡鱼微惊,立刻翻身下榻,往谢行蕴院子里跑去。 与此同时,白景渊也醒了,披着衣服赶去。 白羡鱼先到的,焦急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男人熟悉的背影上,“谢行蕴!” 谢行蕴挥剑的手一顿,转过身来。 他一转身,背后衣衫褴褛的萧正就漏了出来,神情憔悴,像个被掏空了的木头桩子。 白羡鱼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行蕴朝她走来,亲昵地给她整理散开的乌发,唇角微弯:“我们在练剑,早上冷,你先回屋。” 少女长发及臀,这样全部放下来,衬的她的肌肤通透莹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而唇又红的娇艳,她又喜爱穿白色的裙子,这白不单调,有珍珠贝的白,闪耀着的白,深浅不一细腻温润的象牙白等等,还有各色宝石镶嵌,但不论哪一种名贵的绸缎,都不及她的肌肤幼白细嫩。 她看了眼萧正道:“你们怎么一大早就在练剑?还弄出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有刺客呢。” 萧正弱弱道:“不是一大早,白五小姐,我们已经练了一晚上了。” 谢行蕴瞥了他一眼,白羡鱼顺势抬眸看他的眼睑下,乌青更重了些,可却平添了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客,随意不羁。 练了一晚上,难道从她房间出来之后,谢行蕴就拉着萧正练了一晚上的剑吗? 谢行蕴的精神却极好,懒洋洋地笑:“昨夜激动了些,所以锻炼锻炼。” 萧正苦巴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昨天白五小姐和公子说了什么,一回来,公子便笑得像是采阴补阳了的妖孽一般。 他默默观察了公子好一会儿,还以为公子被下了毒。 于是就凑过去问了一句“公子,你还不睡觉吗”? 然后公子便好似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甩给他一把剑:“睡不着,来练会儿剑吧。” 萧正本以为是练一会儿就好了,没有想到公子异常亢奋,一练就是一晚上! 平常熬夜倒是没有什么,可公子一招一式都蓬勃有力,人也精力充沛,他单方面被吊打一晚上,险些猝死…… 白羡鱼是不知道萧正想着复杂难辨的心情,她看到谢行蕴,感觉比昨日更喜欢他了一点。她犹豫了片刻,握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 谢行蕴反应很快,迅速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掌内。 许是因为练武出了许多汗的缘故,男人的手心比起平常更加滚烫,白羡鱼的手冰凉柔软,像是两个极端交融在了一起。他身上也比平时热了些,像是成熟男人散发的阳刚而勇猛的气息,她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谢行蕴瞧得心底柔软一片,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克制而隐忍地吻了吻她的唇角,“送你回屋,再休息一会儿?” 白羡鱼点头,“你等会儿快去沐浴,不然一会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这么点汗,谢行蕴倒不放在心上,不过小鱼儿难得有这样主动关心他的时候,他颇为配合地颔首,“送你回屋了我就去。” 其实两人的屋子离得不算远,只隔了两道月门,中间一条繁花小径,白羡鱼想要和他多待一会儿,于是默许了。 萧正终于得了空,也不挑位置,直接躺在院子中央呼呼大睡起来。 谢行蕴将她护送回屋子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白景渊,白景渊的眼神扫过他放在自家妹妹胳膊上的手。 “小鱼儿,过来。” 白羡鱼也差点僵住了,听他这么说,没有犹豫就过去了他那一边。 少女身上的馨香逐渐远去,谢行蕴略有些怅惘,可想到了昨夜她答应他的事,对上白景渊的眼神便温和许多。 白景渊拧眉道:“小侯爷切莫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妹妹尚未出阁,你要是急着成婚,京都大把的女子前仆后继,别来打她的主意。” 谢行蕴动了动唇,正待说什么,就见白羡鱼朝他使了个眼神。 他摸了摸鼻梁,意味深长道:“暂时。” 白景渊皱眉,显然没有听明,白羡鱼倒是听明白了。 暂时未出阁。 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想好怎么和哥哥几个说。 回到京都的时候,大哥也该凯旋而归了,大哥一回来,二哥肯定也会赶回去,到时候她四个哥哥全部都在府上,谢行蕴再上门提亲…… 她默默给谢行蕴捏了一把汗。 白景渊看了眼他腰侧的剑鞘,皱眉道:“大早上的,你们在干什么?” 谢行蕴轻描淡写道:“锻炼。” 白羡鱼打了个圆场,笑道:“哥哥,我好饿啊,我们一起去用早膳吧。” ? ?晚安~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0章 先去沐浴,等会着凉了 第200章先去沐浴,等会着凉了 少女的声音悦耳动听,白景渊将目光挪动到她眼巴巴期望着的杏眼上,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走吧。” 谢行蕴本也想一块去,想到白羡鱼方才和他叮嘱的话,他脚步微顿。 罢了,先去沐浴,免得让她担心。 他勾起唇角,心情极好地路过院中时,睡的四仰八叉的萧正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谢行蕴慢悠悠地踢了萧正一脚,挑眉:“先去沐浴,否则会着凉。” 萧正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是,公子!” 一贯冷贵的公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体贴了?难道这就是被白五小姐培养出来的能力吗! 正感动且欣慰着,眼前的少年便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淡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有心悦的人关心。” 萧正:“……” 他好像一条狗,走在街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一夜未眠,谢行蕴也一点都不困,反而更加清醒,看来,得尽早解决这里的事情回京都了。 他等不及了。 用过早膳之后,战战兢兢的几个地方官已经恭候在门前,白羡鱼放下碗筷,白离就走了进来,附耳道:“小姐,余家老夫人已经在府门前等着您了。” 今日便是和她们约好的去老宅的日子,白羡鱼点点头,和白景渊道别。 见到了余老夫人和余凤艳,白羡鱼福了福身,“外祖母,姨母。” 余老夫人扶住她的手臂,“怎么样,在郡守府住着可还习惯?” 白羡鱼红唇微撩,“还行,第一晚有些不习惯,后面就好了。” “姨母瞧着你的气色也挺好的,你说说你,离开的时候还留那么多东西,叫我们如何安心。”余凤艳微叹了口气。 扪心自问,伯泉和茂平是罪有应得,不可因为他们承受的惩罚稍重,就能颠倒黑白指责羡鱼和那位小侯爷,也正因为如此,她面对羡鱼的时候始终愧疚,尤其是……还用当年救过星儿姐的事情让她放过两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 白羡鱼定睛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姨母心里很是复杂,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闹成这个地步她也没有想到,想到这,她上前抱了抱余凤艳,“姨母不必挂怀,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们放了他们,日后也不会再因此事追究或者迁怒,那些旧事就翻篇吧。” 姨母也是个可怜人,外祖母和她两个女子一路相依为命,夫君和儿子是一丘之貉,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余凤艳眼睛温热,“好,翻篇。” “那日我说的话一直作数,若是姨母你们想通了,愿意来京都,我将军府的大门一直为你们打开。”白羡鱼默了两秒,敲打道:“但前提是,外祖母你们要完全和他们断绝关系,否则即便我想接你们安度晚年,我哥哥们也不会让这些曾经试图给我下套的人进府。” 余凤艳和余老夫人对视一眼,欣慰道:“你有这份孝心,我们很高兴,但是伯泉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顽劣了些,但本性不坏的,这事之后姨母一定会勤加教导,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白羡鱼并不意外,“嗯,可这次的事情不仅仅和我有关系,这次他们居然想对谢行蕴倒打一耙,他虽答应了放过他们,可他要求将他们扣留一月。” 余凤艳未开口,余老夫人便赞同点头,气正腔圆道:“是要好好教训教训,牢房里的东西尽数上!我看他们还敢不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白羡鱼颔首,几人又说了几句,便一同上了马车。 老宅坐落于甫江沿岸,是很地道的江南农家小院,因为外祖父早年被选去采珍珠,故而家中还算宽裕,小院子四四方方,中央一个天井,仆人昨日便打扫好了,看起来颇为干净雅致,但木头中散发的微朽的味道为其添了几分古朴沧桑,中央的菡萏池里的荷花枝蔓疯长,繁茂地已经快要垂到地面。 “这就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余老夫人眼角的皱纹松垮,怀念道:“以前你娘亲最喜欢搬个花藤椅在这里晒太阳,明明是个半大姑娘,却跟个小老头似的卷起裤腿,拿着荷叶扇风驱蚊。” “姐姐还怎么都晒不黑。”余凤艳的语气似乎一下子就年轻了许多岁,变得轻快起来,“怎么下海下塘子都白白净净的,稍稍打扮一下就比官家小姐还贵气,躺在藤椅上睡觉的时候像只翻着肚皮打盹儿的猫。” 白羡鱼听着她们的描述,面前似乎也出现了阿娘酣睡的样子。 只可惜,她记忆里的娘亲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她身上的气味,让她安心又满足。 “对了。”余老夫人想起什么,“要不要去你娘亲的屋子里瞧瞧?” “好。” “姐姐的屋子是这间。”余凤艳在前面引路,带着白羡鱼往右侧走,实际上这里就几间屋子,并没有二楼,外头是用一层篱笆简单圈住,再往外就是田地和河岸。 白羡鱼走进房间,里面的东西早已经让人擦拭过,蜘蛛网和灰尘也都没有,焕然一新,宛如在几十年前便凝住了时间,等它采捞珍珠的小主人回家。 余老夫人没跟上来,她转去自己的屋子里,从老旧抽屉里找出来一副画,接着走去白羡鱼的位置,笑道:“羡鱼,你看这个,星儿的画像。” 打开的宣纸上,女子五官明艳倾城,手里一捧清澈的河水,正朝着作画之人看来,笑容朝气蓬勃。 白羡鱼心中微动,她在将军府里只见过娘亲后来穿着名贵御赐料子的模样,从没见过她穿着荆钗布裙,看起来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如果说她从前看到的是人间富贵花,现在便是天真烂漫的美。 “真好看是不是,你看羡鱼都看呆了。”余凤艳笑笑说:“不过羡鱼你也不用羡慕你的娘亲,你长得青出于蓝胜于蓝,我还从没见过比你好看的姑娘呢。” 而且不只是好看,羡鱼是真真正正地被宠着长大的,半点苦累都没有吃过,她方才来抱她,那小腰细的,跟娇花枝蔓似的,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她都不敢用力回抱,故而羡鱼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养尊处优的散漫贵气,所谓名花倾国当如是。 白羡鱼微微红了脸,“姨母说笑了。” 余老夫人也跟着哈哈一笑,猝不及防道:“羡鱼啊,今日你当着你娘亲的面说说,你的那个小侯爷‘朋友’,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 白羡鱼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眼神有些闪烁,“就是……” 余凤艳上前抓着她两条小胳膊,笑道:“这可是在你娘亲跟前呢,可不许说谎啊,你也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了,难不成这是你定了婚约的公子?” 她们可都是亲眼所见,第一回那位小侯爷护犊子似的带着白羡鱼来余府的时候,她们就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了,又在后来见识了那位小侯爷的手段,可白羡鱼说一句他便松口了,她们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当真是眼瞎了。 白羡鱼面对着两位长辈的注视,略有些窘迫,“没有婚约,我们八字都还没一撇。” 余老夫人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我们不在京都,也不好给你把关,虽然这个小侯爷看起来对你不错,但你也要好好让你哥哥们还有你祖母挑挑,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含糊。” 白羡鱼顶着她们关心的目光,心底一阵暖意,弯唇道:“好,我知道了。” 她们站着的位置正好对着一个橱柜,白羡鱼收回目光的时候不经意瞧见了里面的东西,像是年代久远的药包,耗损磨损的位置露出分辨不了的药材,有点像山药,她疑惑道:“娘亲这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药,她身体不好吗?” 余凤艳望过去,道:“是啊,姐姐一直气血不足,所以经常要用药膳。” 她说完,才忽地目光一顿,略显慌张地看向余老夫人。 白羡鱼心疼的目光放在了药包上,没有注意她们两人的动作,“为什么会气血不足?当年在水上飘久了的后遗症吗?” 余老夫人镇定道:“嗯,羡鱼,我们再去后院看看吧,你娘亲种的橘子树应当都开花了。” 白羡鱼移开目光,点点头。 很快一天的时间便过去,白羡鱼最后抱着她娘亲的画像回了郡守府。 目送着她进去,马车内的余凤艳松了口气,“母亲,幸好方才我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不然的话又给羡鱼添堵了。” 余老夫人沉沉叹口气,“哎,当年那件事,星儿我们都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现在再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 余凤艳回忆起当年见到星儿姐姐的样子,面上划过一丝不忍,“那场水灾,不少壮汉都被淹死了,星儿姐姐也是奄奄一息,捞上来都没了气,要不是上天垂怜,恐怕也熬不过来,何况一个婴儿呢。” 当年她们隐瞒的事情还有一件。 大夫诊断的结果是,星儿姐姐刚刚早产,又在水中漂泊数日,她们只救下了她,寻遍了周围水域都没有发现一个早产儿,必定是凶多吉少,大人尚且逃不掉,何况一个孩子,加之星儿姐的记忆又受损,怕对她的打击太大,故而余老夫人才选择隐瞒,将她认作女儿。 气血不足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星儿倒也没有怀疑过她们说的话,只当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那时候的星儿姐还不认识白将军,后来他行军路过此地,方才对星儿姐一见钟情,白将军怜她体弱,一连休养了十数年都坚决不要孩子,她吃了无数补品才养的气色红润,后来星儿姐和她们说,还是她劝说了白将军许久,白将军才同意要孩子。 余老夫人沉默许久,“当年也不太平,水路上的水贼猖獗,星儿一个这么漂漂亮亮的姑娘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来寻,恐怕家中早已无人,她这样无依无靠,又这样好看的女孩,一路随水流落到梁州,若她腹中的胎儿是个憨厚老实的人的便也罢,怕就怕她是被贼人玷污了身子。” 被水贼玷污之后疯疯癫癫的女子,她们住在岸边,也见得多了,他们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余凤艳是两个女孩的母亲,最是能感同身受,眼眶迅速红了。 这个早产儿并非是白家的种,众人传白老将军和他的夫人如何恩爱确有其事,现在两人都已经不在了,何必让星儿死了还遭受非议。余老夫人叹了口气,便都过去吧,即便是羡鱼知道了什么,那也不过平添烦恼罢了。 那头,白羡鱼抱着画路过正堂的时候,往里面瞧了一眼,这一眼就跟黏住了似的,再也挪不开。 谢行蕴沐浴之后换了一身玄色夔龙祥云纹金织锦袍,他坐在上座,冷白长指时不时轻扣桌面,墨发用玄玉冠束起,浓眉紧皱,半眯着的墨眸锐利逼人,日光倾泻在他极具压迫感的高大身躯上,却驱散不了他身上散发的凛冽寒意,被他注视的人身体抖如筛糠,心惊胆战地回话。 一旁的萧正也面色肃静,手中拿着一本册子,边听边记录着。 白羡鱼忽然觉得,这样的谢行蕴倒是有种帝王之气,简单的座椅被他坐的像是王座,说实话,谢行蕴比他的几个表弟看着有气势多了。 她现在都要怀疑,那个做出了双生子一事的人并非那几个皇子了,他们的岁数跟她和四哥差不多,皇帝也未曾让其中任何一人接手朝堂之事,按理说手伸不了那么长。 或者,是他们的支持者在暗中谋划?亦或是朝中的某个臣子…… 她慢慢陷入深思,就连心口处若有若无的隐痛都忽视了,只要一想到谢行蕴,她就会变得敏感且怅然若失,久而久之她都习惯了这种隐秘的痛楚。 方才她一看到十几岁的娘亲的画像,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眼熟,经过刚才的思索,她终于想到像谁了。 ? ?求月票票~ ? 晚安,最近忙的脚不着地,好累……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1章 不想我来,就把窗户关紧 第201章不想我来,就把窗户关紧 将军府上娘亲的画像大都是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画的,娘亲随着爹爹四处征战,磨砺了美人面的同时也让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英气飒爽。 现在这样青涩的年纪,七皇子李纯……倒是和娘亲有几分神似。 白羡鱼想的出神,手无意识地摩挲怀里的画,等她皱着眉抬头的时候,谢行蕴和白景渊,以及正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 她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愣神的时候一直在盯着谢行蕴。 这会儿谢行蕴脸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慵懒而意气,看不出方才显露出的半点凌厉疏离,连高高束起的马尾垂着的弧度都洋溢着愉悦。 白景渊的脸色和他天差地别,眉心皱起,正待开口的时候,少女兔子一样蹦起来跑掉了。 “……” 谢行蕴笑出了声,支着下巴凝视着她的背影,眸中饱含宠溺。 白景渊与谢行蕴共事这么多天,还是第一回见到他笑出了声音,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甜甜软软的妹妹对着一个少年露出少女怀春的表情。 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突飞猛进,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等他再看向谢行蕴时,后者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剑眉锋利而凛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怒自威的气场令得堂内的气氛又严肃非常,底下趴着的奴仆和官员惊叹于这位年轻上位者的变脸速度,而一早就被暴击了的萧正已经习以为常。 谢行蕴表面严肃,可实际上在看到白羡鱼回来之后,心思便有些偏了。 想抱她,握着她的细腰亲她,小鱼儿柔若无骨的手会软软地揽住他的脖子,被吻地七荤八素的时候,她瞧着他的眼神媚眼如丝,清甜的呼吸萦绕在他们的唇齿间,气息交融…… 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 “谢行蕴。” 谢行蕴微顿,“嗯?” 白景渊叫了他几遍,少年才优哉游哉地转头,面上不见任何心虚。 即便这样,白景渊想都不用想,出神肯定是在想他的妹妹。 谢行蕴自然也知道,但也没有解释什么,收了收心,一切继续,只有他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他们才能尽早回京都。 白羡鱼跑开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她刚才应该淡定地把头转过去,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才对——她本来就不是因为看他看呆的。 她暗自懊恼,可更多的是羞涩,就好像大庭广众之下和谢行蕴表明了心意一般。 走了一段路,那种浮躁又让人脸热的情绪就淡了下来,往常热闹的郡守府此刻尤其安静,黑压压的天加重了沉闷的感觉。 这个府上的男主人死了,气氛沉重到了顶峰。 江淮瑜若是被人毒害了的,那郡守府上的人就是最有嫌疑的,白羡鱼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她遇到的所有人,脚步慢慢放慢。 到了院子里,绿珠迎上来:“小姐,黄姨娘晌午就来了我们院子,现在还坐在那等您呢。” 晌午到现在起码过了两个时辰了,她来找她干什么?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她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和您说。” 白羡鱼点了点头,示意她了解了,进门的时候她把画卷给了绿珠,嘱咐道:“挂在我房里,小心些。” 绿珠点点头,展开画卷,惊讶道:“小姐您这是去请人作画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小姐身上的衣服明明不是这一套。 白羡鱼目光软和,“这是我阿娘。” 绿珠面色划过一抹惊艳之色,又看了一眼,笑着夸赞道:“夫人真是国色天香,难怪能生出小姐和几位公子这样的人间绝色。” 白羡鱼心情愉悦,小心地摸了摸画道:“好了,你快去挂好吧,不要弄坏了。” 绿珠快速点点头。 黄绮衫在白羡鱼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目光深邃复杂,手上的茶一直端着却一口未喝。 白离自打白羡鱼进了院子就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白羡鱼坐在她的对面,白离给她倒了一杯茶。 黄绮衫看了一眼白离,白羡鱼了然道:“直说吧。” 黄绮衫定睛瞧着她,“我知道凶手是谁。” 白羡鱼顿时认真起来,“谁?” 黄绮衫笑了笑,不顾他们探究的眼神:“我。” 霎时,周遭的声音湮灭,白羡鱼瞳孔微缩。 白离迅速戒备起来,长剑“叮”地一声出鞘,在少女身后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黄绮衫淡声道:“不用害怕,既然我来找你,就是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你为什么不和我哥哥和谢行蕴说,而是来找我?”白羡鱼只是意外,但并不害怕,她意外地是黄氏看起来无欲无求,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黄绮衫道:“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查到我的头上,左右不过一个死,自首的原因是因为我家中还有亲人,若是白姑娘你垂怜我,便帮我安置好我的家人,可以吗?” 白羡鱼想到之前和海氏去甫江边时看到的景象,面色微冷,“江淮瑜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就她看到的而言,江淮瑜是个好官,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个好丈夫,为人谦和有礼,简朴节约,黄氏为何要这样做? 黄绮衫不急不缓道:“他不爱我。” 白羡鱼皱了下眉,“就因为这个原因?” “不然呢。”黄绮衫阖着眼皮道:“他是个疯子。” 少女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疑惑,像是不解。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府上的所有人都长得很像么?”黄绮衫抿了口茶,平静道:“我们不过是他缅怀亡妻的代替品而已。” “我们每个人都代表了海韵儿的一面,也就是他的妻子,比如我,他说我长得很像海韵儿生气不理人的时候,日日年年,我便忍受不了了。”黄绮衫说的轻描淡写,不知道是个性使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仿佛在和白羡鱼讨论天气一般。 白羡鱼敛了下眼皮,“那包裹里面包着的是什么?” 黄绮衫微微一顿,目光轻闪,“毒药。” “现在在哪里?” “已经销毁了。” 沉默良久,白羡鱼点头:“我会和他们说的,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没有了。” 白羡鱼便让人带了她离开,就在她打算好好理一下思绪的时候,又一道女声响起。 “白姑娘。” 她抬眸看去,院门前,钱氏由一个丫鬟搀扶着进来,脸上的妆容不似从前浓,淡雅许多。 “我有事找你。”钱氏扫了一圈,让自己的丫鬟退下,径直走到黄氏坐过的位置,面色正经道:“你现在有时间听我说吗?” 白羡鱼挑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时间,那我长话短说。”钱氏犹豫许久,又深吸一口气,道:“不用找了,凶手是我。” 白离露出古怪的神情。 白羡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氏讶异为何眼前的少女一点都不惊讶,她皱了下眉继续:“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倒不如一起死了好,我家里本也有些家业,嫁个寻常的人也可安稳一生,在他府上蹉跎数年,这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 这回白羡鱼没有问她什么,就让她走了。 白离在钱姨娘走后看向自家小姐,不解道:“小姐,钱氏说是她杀的,那个黄氏说是她杀的,这到底是谁在说谎啊,江大人后院里就只剩下海氏了吧,该不会等下她也要来讲是她?” 白羡鱼没说什么,静静在院内待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海氏却没有出现。 “你去海氏的屋子看看她在干什么。”虽然有两人主动承认了,可白羡鱼觉得有些疑惑。 白离点点头,很快就探到了消息回来,“小姐,海氏白日里哭的太厉害,早就昏睡过去了,这些天的精神都不大好。” 说完,见少女陷入思考,白离补充了句:“属下觉得最不可能的便是海氏吧,海氏和江大人的感情挺好的,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白羡鱼却忽地一抬眼,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什么,“你先去把今日的事情告诉我三哥和谢行蕴。” 虽然她也觉得有些蹊跷,但这两人不约而同的话里,定是有什么她们清楚可他们不清楚的消息,没准能问出什么来。 “是。” 白离回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白羡鱼正准备走,身后就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沉稳有力。 她转头看向来人,谢行蕴朝她走来,颀长的身材在近黄昏的灯影下拉的很长,俊美如临世的神祇。 白羡鱼瞬间想到了刚才回府的尴尬时刻,僵硬在原地。 谢行蕴走到她面前了,她才微微往后靠了点,仰着纤白的脖子看他,“有事?” 谢行蕴在她身前伫立,扬唇道:“一刻不见,如隔三秋,来看看我家小鱼儿是不是也想我了。” 白羡鱼有些不自然,纠正道:“我……现在还不是你家的。” 半晌,头顶上传来一声闷笑声。 男人懒洋洋地在她面前蹲下身,大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柔荑,“那什么时候是?” 绿珠悄悄给两人放风。 少女柔嫩的手心被他摩挲到微红,那一块的温度都烫的不同寻常,她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道:“不知道。” 谢行蕴吻了下她的手背,鸦羽下的漆眸略深,问了另一个问题,“方才看着我在想什么?” 白羡鱼一愣,下意识反驳:“没有想什么。” 男人挑眉。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解释,于是立刻补充道:“那时候我在想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着你了。” 谢行蕴扬眉,不置可否。 白羡鱼看他的眼神含着戏谑,有些有气无力,“我……” 似乎越解释越欲盖弥彰。 她默默住嘴了。 好在谢行蕴也不打算问出个答案,边听她说边旁若无人地将她抱到石桌上,白羡鱼的绣花鞋踩不着地,局促地晃了晃,小手抓着他的袍子,“干什么?” 谢行蕴亲了下她的脸颊,笑得有些痞气,“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白羡鱼马上摇摇头,表示她不想知道。 谢行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扯着唇角道:“我在想,你要是再这么看我,我就把你亲哭。” 白羡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行蕴似笑非笑地敛眸:“对,就是这样。” 白羡鱼赶紧挪开视线,双颊泛红,“那我不看你了。” “不看我?”谢行蕴指腹捏住她的后颈,部分长指没入了她柔软的发丝,低笑道:“作为惩罚,要亲两次。” 白羡鱼推了一下他没推动,小声道:“你不讲道理。” 谢行蕴笑得十分妖孽,她觉得今日的谢行蕴格外荡漾,难道是昨日她说她心悦他,直接让他破开封印了吗…… 男人略显粗粝的大手爬上她的腰肢,暧昧地抚了抚,“那今晚继续给我留窗,嗯?” 这话说的,白羡鱼想到昨夜当场被他抓包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看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要给你留窗?” 谢行蕴不疾不徐地勾唇:“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亲了,省的我回去还念着。” 白羡鱼窘迫地看了眼绿珠,掐了下他的手臂,“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把亲啊什么的挂在嘴边?” 谢行蕴由着她捏,反而凑得更近了,在她的注视下,他缓缓低头轻咬了下她白嫩的脖子,湿热的气息一直沿着锁骨往下,白羡鱼心脏跳的极快,身体僵硬的更厉害。 他目光灼灼,“小鱼儿,我可不止想亲你。” 白羡鱼没想那么多,瞪着他,目露警告,“不止想亲?那你还想干嘛?” 谢行蕴凝视了她一会儿,高大的身躯压过去,含着她娇艳欲滴的耳垂逗弄,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当然是,男欢女爱。” 心脏剧烈跳动,男人语气中含着的危险气息让她蹭地一下,脖子往上全红了。 谢行蕴就泰然多了,全然不管自己顶着一副清冷绝尘的俊脸说出这样浪荡的话有多大杀伤力,甚至略微后退了些,静静欣赏了一下女孩绯红的脸还有白中透粉的肌肤,她整个人都嫩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娇嫩地能掐出水。 他接着慢慢揉了揉她的头,弯唇笑了声:“先走了。” 看她实在脸红耳热的厉害,头都抬不起来了,谢行蕴又带着几分无奈道:“这样,要是你不想我来的话,就把窗户锁紧,嗯?”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2章 真想让我走? 第202章真想让我走? 锁紧的话他就不会来,不锁紧的话他就会来,是这样吗? 白羡鱼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谢行蕴离他的院子还有几步之遥时,女孩才又叫住了他。 “……方才白离和你说的那些事,你打算怎么办?” 谢行蕴不知为何有些失望,凝眸看她,思考一瞬:“暂时关押,她们都有嫌疑。” “你觉得,她们说的话是真的吗?”白羡鱼也正了正神色。 谢行蕴言简意赅,“半真半假。”停顿两秒,他补充道:“离海氏远一点。” 白羡鱼抬眸,“她也有嫌疑吗?” “嗯。”谢行蕴略做思考,极目远视道:“直觉。” 白羡鱼想到刚才自己想到的那些画面,略有些犹豫,与其同时,谢行蕴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怕吗?” 女孩的小脑袋低着,纤长的睫毛时不时眨一下,像是陷入了某种困境之中。 她应当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白羡鱼一愣,朝他摇摇头,她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谢行蕴怎么会觉得她在害怕的? 谢行蕴勾了下唇:“嗯,我家小鱼儿最勇敢。” 白羡鱼:“……”为什么他今日说出来的话都叫她这么不好意思,这分明是夸小孩的话,谢行蕴就这么说出来,绿珠的偷笑声都藏不住了。 她觉得她应该再给窗户上一把锁。 用膳沐浴之后,谢行蕴熟练地来到白羡鱼的屋子,因为白景渊就在白羡鱼屋子旁边,他的动作小心谨慎。 暗中观察的萧正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能让他冷贵疏离的主子夜夜像个采花大盗一样猫着腰去瞧一眼的,世界上也就只有一个白五小姐了吧。 平常公子倒是来去自如,可郡守府最近防守尤为森严,他们的院子官兵侍卫更是团团包围,夜以继日的巡逻,公子既想见白羡鱼,又得神不知鬼不觉还不能伤了自己人,若是敌人倒还可以直接打晕,如此也方便得多,那总得牺牲些什么……比如形象。 谢行蕴侧身躲过了一队侍卫,来到了白羡鱼窗户前,长指轻弹了下,却没有弹开。 他挑了挑眉,“真锁上了?” 男人又试了试,觉得她不仅锁上了,比起以前还更纹丝不动,想来是加固了。 谢行蕴轻笑了下,这时又一队巡逻的侍卫来了,他纵身跳到了檐下,萧正很是配合地咳嗽了声,“你们几个去周围看看,我方才听到了些响动。” 为首的侍卫点头,“是,萧统领!” 一队人远去,谢行蕴跳下来,正待离开,却发现白羡鱼的门被风吹开了些。 他微愣,旋即微不可查地扬唇。 不留窗,变成给他留门了? 口是心非的小鱼儿也……太可爱了。 谢行蕴略有些失望的心瞬间飞扬起来,他推开门合上,女孩背对着他躺在榻上,走近时可以看见她的睡相十分安稳,溶溶灯火下她白皙的小脸浸染成了微红,侧脸的轮廓完美。 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不同于男子皮肤的细腻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谢行蕴目光前所未有的温和,静静坐在榻前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渐渐低头,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可吻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贴了好一会儿才退了些,嗓音低醇,“给我留门,是想我进来做什么?” 女孩没有动静,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可男人的目光早就锁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她的手极其细微的动了下,若非他有超人的观察力,怕也是发现不了。 谢行蕴笑了笑,眸底划过一丝笑意,俯在她颈边说了什么。 白羡鱼顿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眼睛逐渐睁大,耳尖早就红透了,绝美的脸蛋带着些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咦,门怎么开了,我明明上了锁的。” 谢行蕴忍住唇边的笑意,也不拆穿她,饶有兴致地挑眉:“嗯,那应当是那锁年久失修了,风一吹就开了。” 白羡鱼嘴角抽了下,“嗯,应该是这样吧,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谢行蕴不置可否,只敛着一双狭长墨眸看她,过了半晌才道:“真要我走?” 他以为,她都给他留门了,应当是很想他来。 白羡鱼很想说“嗯”,可在他问出这话的时候,身子就做出了挽留的姿态,向他的位置倾斜过去。 她有些犹豫了。 犹豫的间隙,谢行蕴便已经脱去了外袍,端正地放在衣架上,和衣在她身侧躺下,动作像是练习了无数遍,无比自然。 白羡鱼默默给他让了让位置,一双杏眸亮亮的。 谢行蕴一躺下,就对上了她略显高兴的眼神,他微怔了下,旋即有些受不住地滚了滚喉结,被褥底下,他伸手将她搂入了怀里。 白羡鱼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抱他,丝毫没有抗拒,反而也伸手回抱了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谢行蕴贴着她的唇,哑着嗓子道:“给我亲吗?” 白羡鱼抓着他里衣的手一紧,碰到了他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环绕着两人,床帐内像是一个隐秘黑暗的角落,男人的目光略有些危险。 不等她回答,谢行蕴就给她翻了个面,他从后抱着她,在她脖上印下一个潮热的吻,女孩霎时身子一软,“这样看我,就不怕我忍不住?” 白羡鱼脸红心跳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憋出一句,“你不会的。” 如果他会,上一回她中了药的时候,他就不会用那样的方式给她纾解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收紧,两人之间贴地更近。 白羡鱼本来觉得没有什么,直到她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热度。 毫不夸张地,她的脑海中像是轰地一声炸开了,僵硬地不敢动,生怕刺激到他。 谢行蕴观察着她的反应。 不错,只是害羞。 他浑然不觉自己给她带去了多大的震撼,亲了亲她熟透了的泛红脸颊,“睡觉了。” 白羡鱼:“……” 这让她怎么睡! 她就应该把门也锁上的。 可或许是谢行蕴的怀抱过于温暖,她屏息了一段时间,居然也逐渐放松下来,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大手摸过去,小心地扣住他骨节修长的手指。 两人的手交握在她的身前,男人宽阔的胸膛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纳入了怀里,是亲密无间的姿势。 翌日。 谢行蕴早已不见,除了桌上新鲜出炉的不知名糕点正散发着氤氲热气证明他来过之外,房间内没有任何他存在过的证据。 绿珠笑了笑,“小姐,起身洗漱了。” 躺着着少女衣衫略有些凌乱,腰臀曲线分明,发丝垂在娇美的侧脸,听到动静,杏眸轻动了下,漂亮的瞳孔微微显露。 绿珠看得心脏怦怦跳,默默深吸了口气。 小姐真是人间绝色,这样的姿容相貌怕是天上的仙子都比不得,她居然又看得晃神了。 白羡鱼嗯了声,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昨夜发生了什么,洗漱完之后她控制心绪走过桌子时,她略顿了下,还是将糕点拿了起来,还有些烫,应当是刚才做好的,酥软的糕皮入口即化,白羡鱼更惊讶了,谢行蕴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都快比得上一些大酒楼的厨子做的了。 看来有天赋的人做什么都进步地快。白羡鱼有些羡慕,心里却悄然欢喜,君子远庖厨,他愿意这样为她,应该是很喜欢她吧。 她想着想着就脸红了,不知什么时候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 白羡鱼有的时候甚至都会怀疑前世那段记忆的存在,谢行蕴对她这样好,应该是不会辜负她的。 她吃完了绿珠就拿来了干净帕子替她擦干净手,白羡鱼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然后不自觉往谢行蕴那里走去。 绿珠收拾完笑道:“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咱们就可以走。” 白羡鱼蓦然停住,微吸了口气,对了,她昨日吩咐了绿珠准备马车,今早还要去甫江边一趟,现在不好找谢行蕴,况且现在谢行蕴也应该和哥哥在一道。 她转身微笑了下,“好,走吧。” 马车行驶在街上,郡守之死已经第一时间封锁,故而并未造成多大恐慌,梁州城内已经人声鼎沸。可接连两位朝廷命官之死,就连皇帝都坐不住了。天蓝如洗,万里无云,人们的喧闹声也是轻快的。 白羡鱼脑海中想的却沉重许多,昨日她原本就对海氏有些怀疑,加上谢行蕴走之前和她说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就看今日能不能找到证据了。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黄氏和钱氏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认罪,而是……为凶手拖延时间。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样拙劣的借口虽然听起来不靠谱,但好歹是有了替罪羊,但遇到的是谢行蕴和她哥哥,她们也是知道他们的来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吧。 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也得等找到证据之后。 绿珠观察着外头的景象,她还是第一回来甫江沿岸,“小姐,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啊?” 白羡鱼的视线顺着她掀起的车帘看向外头,一条银练横贯南北,再往东边去就是大海。 “来找个人,如果他存在的话。” 绿珠听得不太明白,可也没有多问了,她觉得自家小姐的表情有些严肃。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白羡鱼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绿珠也下车,白离也毕恭毕敬地跟在她身后。 那日海氏带她来的便是这里,她刻意让马车开远了一点,正好到了那日海氏说的地方。 这里大片的渔船聚集在河岸边,大都是旧船,船板遭受了不知多少日月的水蚀,看起来沉重破烂,还有许多衣服晾晒在绳上。 有侍卫已经探寻完毕,上前抱拳道:“小姐,我们在这一带搜寻了,没有符合要求的人。” 白羡鱼不是很意外,“再去找找其他地方,另外把理事人找来。” 这一块的理事人就是负责管理采珠人的民间小官,平常的村落这样的理事人或许权利不大,但在这样的渔村里却是个不小的官,珍珠向来是权贵之家喜爱的饰品,他们直接参与其中,能获得不少的油水。 侍卫点头,“是!” 过了半刻钟,一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地来了,笑声不止,“小姐万安,小人张万山。” 他不知道白羡鱼是何身份,但总归是官家小姐没错的,贵气斐然,还有这么多的侍卫,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家族有这样的底蕴,梁州似乎也没有什么很富裕的家族。 白羡鱼开门见山,“历代的采珠名录,你这可有?” 张万山点点头,“有的小姐,不知有何贵干?” “带我去看。” 张万山有些犹豫,“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姑娘,找这名录有何用?” 这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他借阅也得问清底细,一一登记才行。 白羡鱼淡道:“郡守。” 他微微一惊,然后收住惊讶恭敬道:“原来是江郡守府上的姑娘,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张万山去了交接事务的地方。 “姑娘,这历朝历代的着实有些多,不知您具体要什么时候的?” “最近二十年的。” 白羡鱼看他翻找了许久,才道:“找到了!” 张万山满脸堆笑,“姑娘,这就是了。” 绿珠站在白羡鱼身旁,朝她手中的册子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都是些人名。 册子大概两只手掌并在一起那样宽,因为采珠年年都有发生意外的人,故而每一年都要招纳许多采珠人,大约两百人左右才勉强供应地上。 这上面的名字占据了一大半,还有籍贯地和性别,大都是女子。 白羡鱼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终于在找到了几个符合她设想的名字。 海韵儿,年十六,万隆八年入。 海灵儿,年十五,万隆九年入。 海灵儿就是海氏,而海韵儿则是江淮瑜的原配夫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名册上应该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白羡鱼仔细看过去,眉头越皱越深。 没有他的名字。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3章 珠光宝气的腰带 第203章珠光宝气的腰带 白羡鱼回忆起那日海氏来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样子,又低头翻了几页,万隆八九年各自往前后几年,全部没有合乎条件的人。 张万山哈着腰看她看完了,笑道:“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羡鱼说:“这些东西有人动过吗?” 张万山果断摇头:“没有,谁会来动这些东西啊,小人在这当差了几十年了,借阅名录的册子上还只有寥寥几人,最近十年就小姐您来查阅过。”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是送去的珍珠出什么问题了吗?” 白羡鱼摇头,放下册子,“没有。” 另一头,郡守府内,萧正整理了这两天收集好的所有笔录,并令人誊抄装订成册放在了桌上。 谢行蕴手中提着一只狼毫,字迹强劲有力,写完,他在纸上最后一句话后画了个圈。 “公子,属下已经查验完毕,遗书上所有的内容都是真的。”萧正抱拳道:“江淮瑜的确挪用了部分赈灾款,约五万两银子。” 白景渊皱眉,若是诬陷倒也罢,可这遗书上的东西却是真的,为了五万两畏罪自杀……又冒出来两名侍妾承认自己杀人。 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古怪的案件。 谢行蕴放下笔,淡道:“那就只剩一个问题了,这笔钱去了哪。” 跪伏着的官员不可置信道:“下官从未见过江大人有大笔开支,就连郡守府都修建的中规中矩,许多官职比他低的人都建的比江大人阔气,二位大人,这笔账绝对有问题的!” 白景渊微微仰头,“证据确凿,不必再说。” 谢行蕴沉默一瞬道:“近些年江淮瑜处理过哪些案件?” 另一位官员接话道:“还请大人给下官一点时间,下官去整理整理。” 男人颔首。 “郡守府内的账务是否查清?” 萧正拿出一册递上去,“已经理清,所有支出与上述记录没有出入,库房余额和口风也都对得上,江淮瑜名下的所有资产也已经清点完毕,全部在这册子上。” 白景渊接过看了一眼,支出投入已经各项其他的用途写的明明白白,就是不见五万两的踪迹。 “海氏等人也已经审问完毕,江淮瑜应当没有什么隐瞒的资产。” 若是事先安排好,为何要自杀,岂不是多此一举? 若并不是自杀而是凶手事先安排好的,凶手又为何要留下这封遗书,让他们发现挪用公款的事情?凶手若是不留下遗书,他们不日就将离开梁州,这件事也不会被捅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 怎么看都是多此一举。 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那就意味着这笔钱并没有用在他自己身上。 白景渊问:“若不是为满足私欲,那是……为何?” 谢行蕴意味深长,“他并非利益熏心之人,也不好色好赌,家中长辈安康富足,这样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缺钱?” 白景渊深思一秒,微眯起眼,“譬如说,还不起的恩情?” 谢行蕴挑眉,补充了句,“或者是……孽债。” 白景渊瞳孔微缩,“所以你猜测和他以前接手过的案件有关?” “嗯。”谢行蕴慢条斯理道:“猜测。” 很有可能,那笔钱用在了案件相关之人身上。 白羡鱼出了理事人的地盘,走在甫江边,不少渔民已经开始撒网捞鱼,远处的大船变成了芝麻大点的黑点。 有几家渔户正在船上吃早饭。 白羡鱼站定,远远看了一眼,大伙用饭都差不多是同一个时间,她身后跟着白离和绿珠,不远处的地方还有几队侍卫在站岗。 一艘船上,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惊道:“娘你快看,那两个大姐姐好漂亮,特别是那个白色裙子的大姐姐。” 渔妇吃了口饭,看向白羡鱼一行人道:“俺们家姑娘也乖呔。” 小女娃看了自己身上的肉肉一眼:“那个姐姐好瘦,俺也不想吃饭了,俺想和她一样瘦。” 蹲在另一边的男娃笑骂了声道:“赶紧吃,这米可不便宜,好多人都吃不上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减什么肉。” 一个男子从船中走出来,坐到他们身边,看样子是他们的爹,“你要是不吃以后就都别吃了,爹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有饭吃,吃的都是树皮草根,等大了之后自己能抓鱼了才勉强吃饱,那时候人多,河里的鱼根本就养不起这么多人,加上这些年水灾不断,要不是有些大善人时不时接济一下,还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呢,你还不吃!” 小女娃差点被凶哭,委屈巴巴地咬着筷子。 白羡鱼目光微凝。 绿珠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脸色,斟酌了下道:“小姐是要找谁?要不小姐和奴婢也说说,奴婢也帮小姐想想?” 白羡鱼则是忽然眼睛一亮,“白离。” 白离上前,“小姐。” 如果名录确实是被人动了手脚,那在这里是查不到什么的,肯定所有的证据都被抹平了。 可珍珠本就是稀罕的物件,每一颗个大圆润的珍珠都得让人冒着极大的风险下海去捞,因此每一颗珍珠的来处和去处都有记载,能用的起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像是采珠人采的越多,那么她能得到的报酬就越多,譬如海灵儿的名字背后还写了五十三颗。 若是曾经有人采了珠而在这名录上被抹去了存在,他采集的珍珠却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从这里送去各个达官显贵府上的珍珠总数,才是真实且不可抹去的数量。 “你再去找一下张万山,把万隆八、九,年的名录一条条对过去,找到收了这些珍珠的人家,再让人去他们府上核查。一定要仔细核查,若是有偏差,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白离点头。 白羡鱼定了定眸,“绿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郡守府的时候吗?” 绿珠点头,“记得的。” “那日有个仆妇拿着一条腰带走过,你可还记得长什么样?” 绿珠回忆了一下,那日刚进郡守府,确实是有个行色匆匆的妇人拿着一条腰带走过,腰带上镶嵌了许多宝石,很是奢华,是男人的款式。 “嗯嗯,奴婢记得。” 白羡鱼微微一笑:“你现在就回去,带人找找这条腰带。” “为什么呀?”绿珠有些不明白,“这条腰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白羡鱼道:“你先找吧,找到找不到都和我说一声。” 绿珠点点头,立刻去了。 白羡鱼在岸边站了一会儿,等白离将她交待的事情安排好了,才和他一起往西边走。 郡守府中,前去清查的官员拿着一张信笺上前行礼,“两位大人,下官找完了!” 谢行蕴拿过他手中的信笺,一一看下去。 上头详细的记载了案发时间,案件详情以及断案时间等等。 蓦然,他眼神微凝,“我出去一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4章 那男子好似还有一个妹妹! 第204章那男子好似还有一个妹妹! 手上的东西被他交给白景渊,白景渊皱眉看过,过了一会儿才道:“将黄氏的证词呈上来。” “是!” 这时,一阵勒马声传来。 白离回头,看见熟悉的主仆二人在道上停下,“小姐,小侯爷也来了。” 白羡鱼有些诧异,她来这是因为海氏曾经带她来过这,从这着手会省点力气,谢行蕴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谢行蕴同样有些意外,下了马,他朝怔住的女孩走去。 “你怎么来这了?”白羡鱼向着他走了几步,“是海氏那出了问题吗?” 谢行蕴摇头,先是握了握她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他蹙起的眉心方才松了些,“一言难尽,你怎么在这?” 白羡鱼没瞒着谢行蕴,把她来了这做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谢行蕴扬眉,薄唇勾起了点弧度,“你是觉得海氏其实……” “嗯。”白羡鱼点头,“我已经让绿珠回去找证物了,若是被销毁也无妨。” 谢行蕴揉了揉她的发,不吝夸赞道:“小鱼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白离一脸莫名地站在原地,小姐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吧?他还是跟着小姐一路过来的,都没搞懂小姐想找什么,这两人打哑谜似的打了个照面,就想到一块去了? 白羡鱼看向谢行蕴,被他握着的手温度都高了许多,她忍不住握紧了些。 “我来这是为了一宗案件。”谢行蕴言简意赅,“或许和江淮瑜有关。” 河边的风逐渐热起来,白羡鱼出了些汗,“什么案件?” “八年前的一起海难。”谢行蕴顿了两秒,语气平静:“我怀疑他把五万公款分批次捐了,而近几年官府登记在册的民间捐赠事项里,受了最多捐赠的便是这座渔村,江淮瑜早年处理过的案件中,正好也有一件与这里相关。” 每逢天灾人祸,并非只有官方才会拿出赈灾物资,也有些民间的商贾会自掏腰包为百姓购置一些米粮,大夔有律令,这些民间商贾所捐赠之物也需登记在册,免得有贪官污吏从中捞取好处。 梁州作为水难多发之地,受到的捐赠不计其数,不仅有梁州本地的,还有其他郡县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不可谓不多,就算是派人去统计也得好些时日吧,距离江淮瑜死到今日也不过两三天,谢行蕴难道是第一日就开始派人查了吗? 白羡鱼有些钦佩他的敏锐,可海难案似乎并不特殊,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渔民,也不敢保证自己每一回都能安全回来。 仿佛看出了白羡鱼的疑惑,男人接着补充道:“死的是个年轻男人,判案之时断为海难,悬就悬在,有一名女子为他申冤,称他是被人害死的。” 白羡鱼眉心一跳,“哪个?” “没有确切的名字,但有简略的姓氏。”谢行蕴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黄氏。” 白羡鱼一震。 “所以我便来了。”谢行蕴瞥了一眼泊在水面的渔船,最后说:“他们或许知道的更详细。” …… “公子,有消息了!” 亭内,谢行蕴微睁开眼,天色有些昏暗,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 萧正解释道:“公子,时间实在有些久了,许多人都已经记不得了,我让他们搜遍了这一块,也只有一家人说自己有点印象。” 谢行蕴颔首,和白羡鱼对视一眼,“带路。” 侍卫将他们带到了一艘破旧的渔船上,正是那艘正对着白羡鱼吃早饭的人家。 渔妇笑了两声,示意他们坐下,“几位官爷坐。” 谢行蕴没有坐,萧正上前询问道:“就是你们听说过八年前的那件事?” “嘘!”羊角辫女娃做了个可怕的表情,用夸张又小声的语调道:“这么大声会让水神娘娘听见的!” 渔夫也出来了,他将女娃和看热闹的男娃一起赶了进去,“小孩子懂什么,都进去。” 说完他朝几人弯了弯腰,“各位大人,正是我们。” 白羡鱼好奇道:“她说的水神娘娘是这一带的神仙吗?” 渔夫点点头,“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土吃土,靠山就信山神,靠土就信土地公,哪些神仙能保佑咱们,咱们就信什么,像咱们这里都是些靠捕鱼为生的老百姓,自然就都信水神,每回出海啊,不管男女老少,都是要恭恭敬敬地孝敬了水神娘娘才出去的。” 白离皱眉,“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真有什么水神娘娘,怎么每年水涝还死这么多人?” 渔夫不赞成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们说的那件事也和水神娘娘有关。说起来也是很玄乎的!” 谢行蕴拧了拧剑眉,白羡鱼看了眼这片宽阔的水域,“怎么玄乎了?” “水神娘娘是女子,用的是阴柔之力,男子捕鱼便也罢,可这海底的珍珠却是娘娘的眼泪所化,男子若是去采就是大不敬,定会引起娘娘不满,因此采珠的男子都活的不久,我见过活的最久的也不到三十岁!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其他人,若非家中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让自家的男人去做这差事。” “从前也有人不信邪的,我记得正好是八年前吧,或许更早一点,有个年轻男子被选去采珠了,不管蚌藏得多深,他每回都能摸出好多!而且个个都是结下了好珠的蚌,俺听说一年就摸了三百一十颗!” 谢行蕴微微抬眸,“叫什么?” 渔夫有些激动,脸上的表情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惶恐,跪下来匍匐在地,小声道:“黄,他叫黄子戚!” 白羡鱼盯着他的眼睛,“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渔夫冥思苦想了许久,像他们这样的人,攒够了钱财便去购置土地,做些其他的营生了,总好过风餐露宿,在这里讨生活,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有好些知情人离开这了,或许也就剩他们一家清楚点原因。 “好像,还有一个妹妹,叫……”他敲了敲自己的头,“好像叫什么,绮衫。”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5章 和他一起的女子是谁? 第205章和他一起的女子是谁?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变。 渔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神神叨叨地道:“俺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时候被选中去采珠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能中途退出,否则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会被拖累,但其实也并非全无特例,不过是那个特例的要求过高,极少极少人能达到,因此基本等同于无,而那个黄家男郎就是这极少数的人之一。” “什么条件?”方才他都说了,黄子戚一年采了三百一十颗,应当也很多了,白羡鱼询问。 渔夫道:“一年三百一十一颗。” 白离顿住,“就差最后一颗,他就能选择退出了?” “是的,就差最后一颗,也就是说只要那次出海平安,他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报酬回家养老,省着点的话后半辈子就无忧了,也不必在这海上漂泊,他做点什么不好,没必要以命相搏。” 谢行蕴拧眉,“怎么出事的?” 渔夫对上谢行蕴,有种说不出的胆怯,语气也恭敬许多,“具体的小的不清楚,但是那一回天气特别的糟糕,暴风雨能将岸边的船都翻了,可是什么时候去采捞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上头都有管事的,因此他们也出海了。” “他们?” “对!”渔夫缩了缩肩膀,“这就是古怪的地方!那场暴风雨将船帆都撕裂了,木板崩坏,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等到有人爬上岸求救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了,可那船上另外一个女子却安然无恙,就连那些划船的男人也没事,就黄家男郎出了事情!” “就好像是水神娘娘在惩罚他的不敬一样!”渔夫说到这里,磕了三个响头,“自那以后,那些外地来的渔船泊在这里的,也都信了,咱们都是些小老百姓,怎么能和神仙斗呢?” “越说越玄乎了。”萧正嘟囔道:“听起来就是普通的海难,不过这黄子戚是真的有些可怜,本来可以拿了报酬回家,可惜天不遂人愿。” 白离难得和萧正达成统一意见,“是啊,还有个妹妹,他妹妹运气似乎也不怎么好,即便是嫁给了江淮瑜做侍妾,但现在江淮瑜一死,以后几十年人生漫漫,也难熬啊。” 白羡鱼觉得渔夫的话和方才谢行蕴告诉她的话差不多,这样的案件本是不悬的,可黄绮衫为何要去告官,说她哥哥并非遇难,难不成是被人害死的? 现在找个了解情况的人都难,要找到那日一同在船上的人,怕是也要些时日,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江淮瑜又为何对这件案子这样在意?按时间推算,他差不多就是在那时候上任梁州郡守的,也是在那个时候废除了“一日采珠,终生采珠”的规则,黄子戚若是再坚持一段时间,没有条件也能退出了。 渔夫说起来也满脸唏嘘,这时候他的小女儿跑了出来,悄悄道:“爹爹,我也要去采珠!” 他瞪了一眼她,“采什么采,你以为是做游戏?” 小女娃撇撇嘴。 “另一个人,姓什么?” 渔夫转头,对上少年冰凉的眼神,“什……什么?” 白羡鱼一愣,猛地抬头看向谢行蕴。 谢行蕴脸色阴晴不定,重复:“和黄子戚一起的女子,叫什么?” 渔夫努力想了想,“这……俺也不清楚,俺就知道他们那艘船上有一个采珠女,她叫什么俺也不清楚。” “尸体如何处理的?”谢行蕴又问。 “没有尸体。”这次渔夫说的很快,语气有些怜悯,“可怜的娃子,一般出了事情,人还是能找到的,可是那一回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尸体,这样的情况,在俺们这里都是投不了胎的,咱们漂泊在水上,死后也要埋在土里,这样才能找个好人家投,那男郎长得很俊俏呢,就是命不太好。” 白羡鱼第一回离乡野怪谈这么近,她不信这些,可并不妨碍这里的人把这奉为圭臬。 问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白羡鱼一行人告别了渔夫一家,在他们准备一同回去,令人找寻其他证人的时候,有侍卫匆匆忙忙地策马来了。 白离道:“小姐,那是我派去核查珍珠去向的人。” 白羡鱼精神一振,那侍卫到了几人跟前,行礼道:“小姐,属下已经让底下的人一一去核查了。” 他说着看了眼手中的纸,上面映出了墨水的痕迹,“万隆八年和万隆十年的数量完全吻合,可是万隆九年的的有很大出入,名录上记下的数量比实际他们收到的数量要多几百颗。” 谢行蕴眯了眼,“具体。” “具体是……”侍卫简单算了算,“三百……一十颗。” 正好少了黄子戚一个人的量,也就是说这本名录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 白羡鱼和谢行蕴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离有些瞠目结舌,萧正亦是十分震惊,“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名录有问题的?” 白离摇头,面色复杂,“我感觉是没有问题的,名录的每一处我后来也翻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异常。” 若不是那些家族买进的珍珠伪造的人造不了假,怕也真的会漏掉,即使那人再手眼通天,也不能一一打点好那些家族的人吧,这样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白羡鱼看向谢行蕴,略松了口气,神情却半点没放松,“现在应该很明显了。” 谢行蕴颔首。 萧正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认罪的还有一个钱氏,该不会和黄子戚一起留在船上的人,就是她吧!” “不可能是她,钱氏的背景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她虽是梁州城的人,可家里没有一个人捕鱼的,那个时候她怎么会出现在船上。”白离回道。 “那你说凶手是谁?”萧正挠了挠头,“这几个人好像都和江淮瑜的死有关,但好像又都没有关系,绕的我都糊涂了。” 回到郡守府,白羡鱼用完膳后,绿珠带着几个下人进来了。 一进来,绿珠便有些着急地驱散他们,低头道:“小姐,那腰带找到了。” 白羡鱼有些意外。 绿珠接着道:“可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6章 突飞猛进的关系 第206章突飞猛进的关系 她从袖子里拿出来,原本漂亮奢侈的腰带,现在被烧毁了一半,“奴婢带人去的时候,正巧看到海氏在烧这条腰带,她的婢女说海氏睹物思人,见不得,所以想烧了给江大人。” 白羡鱼摸了摸那上面的宝石,“嗯,收着吧。” 刚喝了口茶,就听见门外传来谷遇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她忽然想到了那日那封信,谷遇说要去给她寻药。 她其实并非不能生育,只是那时情况所迫,现在她既然已经准备和谢行蕴在一起了,那她是不是也得抽个时间,和谢行蕴他们说清楚这件事? 尽管那时候在太皇太后面前白羡鱼说了自己四处求医不得无法孕育皇嗣,可也不代表这是治不好的,日后她若是怀上了,便说治好了。他们也挑不出什么刺。 她又抿了一口,谷遇去的是谢行蕴那里,也不知道谢行蕴用过晚膳没有。 白羡鱼起身,也往谢行蕴屋子里走。 谷遇气喘吁吁地停下,谢行蕴正闭眼躺在亭中小憩,双臂环着,长腿伸直交叠,身材颀长,一旁银白色的剑鞘反射着丝丝缕缕的寒光。 “我弄清楚了,这玩意儿还真不好分。”谷遇有些兴奋又激动,“江淮瑜中的毒是海里的毒物炼制所得,剧毒无比,但是死相又十分自然,若不是我发现了一点点微妙的不同,恐怕还正要被骗过去。” 白羡鱼听到了,“这么厉害吗?” 谷遇点点头,神采奕奕,“我虽然对陆地上的毒物如数家珍,可对这海里的毒物知之甚少,我们南诏在内陆,得走个一年半载才能到海边,到了海边,我和我师父也都是旱鸭子,知道的也大多数来源于当地的医书古籍,所以说实在的,这一块我还真不太擅长。” “但是——”谷遇拉长语调,得意道:“嘿嘿,难不倒我的,这几天的功夫我还是把这些里面的毒全部理清楚了!” “这是炼制需要的东西。”谷遇一边大笑一边掏出来一张药方,“我稍稍改进了一下,这用毒的人其实水平不怎么高,倒像是土法子经过了一点改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 眼看着谷遇已经如痴如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白羡鱼无奈摇头,扫了眼谢行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幽深墨眸紧盯着她。 白羡鱼有些紧张,挪开眼神。 谷遇说的口干舌燥,“所有的东西我都已经写在这张纸上了,行蕴,这个给你吧。” 谢行蕴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羡鱼身上,闻言也只是懒洋洋地伸出了手。 谷遇把纸拍在他手上,一挥袖子就准备走。 这时候白羡鱼叫住了他,语速略有些快,“你那日留的信说你要去为我寻药,还是不用了吧。” 谷遇顿时僵硬了一下,“那个啊……” “嗯。”白羡鱼感觉谢行蕴注视地越来越起劲,表情不自然道:“你不是说‘若你觅得良药,定会送去京都’吗,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麻烦的。” 她想了想,没有现在说出口,人多嘴杂,况且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有很多侍卫巡逻。 谷遇两只手互相揉搓了一下,略显心虚,他知道白羡鱼是误会了,可是现在他也没有法子做出解蛊的东西啊,“嗯,我就随便说说,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是吧,反正你和谢行蕴离成婚都早吧,孩子的事不急不急……” 他话没有说完,一旁闲适躺着的男人便勾了勾唇:“谁说尚早的?” 谷遇怔了怔。 白羡鱼抿了下唇,看向自己的鞋尖,然后……一双修长的黑靴出现在她眼前。 谢行蕴拉过她的手,当着谷遇的面吻了下她的指尖,一触即离,唇边笑意不减,“羡鱼妹妹,告诉他?” 这和已经告诉谷遇有什么区别吗?白羡鱼心里默默补充一句,谷遇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到底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谢行蕴并未很过分,及时松开了手,可他没有想到,自己松手之后,一双柔软的小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掌心,试探地握紧。 鳞次栉比的高阁低台挂上了暖金色的六角宫灯,恬静的风晃得灯影绰绰。 高大的男人一顿,俊美的脸庞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默不作声地在袖子底下撑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严丝合缝,两人的手心触在一起的刹那,白羡鱼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擂鼓似的心跳震动地她胸口发麻,浑身像是过了电,她忍不住用右手摸了摸脸。 唔,好烫。 白羡鱼往谢行蕴身后靠了靠,试图挡住她的脸,想也不用想,现在肯定红透了。 谢行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若不是这里有人,他定要亲的她喘不过气。 谷遇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产生幻觉,可是这怎么就不是幻觉呢?前几天他才问过白羡鱼和谢行蕴是不是互通心意了,现在两人就谈婚论嫁了? “你们继续谈事情吧。”白羡鱼看着谢行蕴袍子上的金丝刺绣,有些不舍,可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我先走了。” 谢行蕴拉住她,低眸笑道:“你走什么?” “不耽误你们办案,我就……是来和谷遇说一声,让他不要麻烦了。”她没有生病,也不需要他一直记着去找药。 谢行蕴不置可否地挑眉,“不耽误。” 正当谷遇懵逼的时候,男人便下了逐客令,毫无负担道:“萧正,把他带去白景渊那里。” 谷遇:“……” 白羡鱼:“……” 谢行蕴用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细嫩的手指,薄唇动了动,笑得有些散漫,“现在就不耽误了。” 谷遇默了默,所以这是让他去找白景渊说正事的意思了? 不行,他得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去寻药方,等他们回到京都,白羡鱼身上的第二颗红点估计都要长成熟了,成熟之后会让她更加喜欢且依赖谢行蕴,照这样的趋势,成婚怕就是在这两个月,要是没赶上,这药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7章 她想要他抱着她 第207章她想要他抱着她 谷遇想到这,都不用萧正催,自个儿就离开了,反正找白景渊说和找谢行蕴说是一样的。 他这么一走,萧正站着也有些尴尬,便追了上去,“谷公子等等我!”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脚步声都逐渐远去。 白羡鱼现在反倒是拘束了些,可即便再紧张,她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谢行蕴把玩着她的手指,像是在品鉴玉石,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句:“今晚留门吗?” 白羡鱼大为窘迫,杏眸轻眨了下,白嫩的脖子呈现出一抹嫣红。 男人低眸笑了声,“行,不逗你了,今晚我得处理些公务,估计得很晚。” 谢行蕴本想说不用留了,但顾及小姑娘的脸皮薄,没有直说,只揉了揉她的发,“早些休息,嗯?” 白羡鱼手指微动了下,抬眸应了声,“好。” 夜逐渐深了,一轮弯月挂在黑沉的天幕。 白羡鱼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寝衣,丝绸如同月色一般凉顺,她拨弄着自己散在枕间的发,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发丝形成了鲜明对比。 现在应该已经夜半了,谢行蕴是真的不会来了吧。 她这回窗户没有锁,门也没有锁。 白羡鱼控制不住地想,他现在在干什么。 顿了半晌,她从床上坐起来,换上了一件轻烟纱裙,他来她屋子这么多回了,现在她去看看他,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站在铜镜前,白羡鱼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似乎……气色有些不太好,她犹豫片刻,从箱屉里拿出口脂,微抿了下,这下唇色就红润地有些过分了,她微蹙了下眉,找来一块帕子轻擦了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羡鱼忽然动作一顿,她这是在干嘛?因为要去见谢行蕴所以打扮一番吗……心跳逐渐快的不像话。 况且现在谢行蕴早就睡了吧,昨日他一夜未眠,应该很累了,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她涂了口脂。 白羡鱼深吸了两口气,推开门的时候有种自己要去做坏事的感觉,尤其是她瞥过白离的时候,后者不可置信的眼神。 ……或许应该让谢行蕴早日去提亲。 她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白离虽然震惊,在看到自家小姐往谢行蕴的院子走去时,还是反应迅速地去引开了侍卫。 白羡鱼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谢行蕴的房门前,灯火已经全部熄灭了。 她在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 木门咯吱一下发出轻响,继而被关上。 室内安静且静谧,能听到床上的男人发出清浅的呼吸声,有力而沉稳。 谢行蕴的房间和他身上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冷冽且蛊人。 她放轻脚步,也不知道自己来他的房间要干什么,可等她站到他的床前时,白羡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可是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光是看到他还不够。 她想要他抱着她。 白羡鱼产生这个念头时,脑海闪过瞬间的茫然,可身体情不自禁地朝他走的更近,男人俊美冷情的脸庞咫尺之遥,她呼吸有些急促。 谢行蕴能去她的屋子里搂着她睡,那她是不是也能抱着他睡……一晚,就一晚。 白羡鱼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脱下绣鞋还有罗袜,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谢行蕴像是睡得很沉,眼皮安静阖着,她拉过他的长臂,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一如他喜欢的姿势。 她试探地把头贴到他的胸膛,闭上眼睛。 可没有过几秒,白羡鱼猛地睁开了眼睛,男人的心跳声太快了,一下一下,强劲的震动带动着胸腔,像是直直撞击着她的耳膜。 谢行蕴不会是在装睡吧? 白羡鱼徒然红了脸,那她做的这些事他都是知道的? 被发现是一回事,被他看着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又是一回事,后者显然更尴尬。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抖了下睫毛。 但过了许久,谢行蕴都没有“醒”过来的趋势,白羡鱼也就装作不知道,紧张地趴在他怀里,他没有推开她,应该是默许了她可以抱着他吧。 她两只小细胳膊将男人劲硕的腰抱得更紧。 就这么一个动作,谢行蕴忽然动了一下。 白羡鱼僵硬了一下,屏息静气好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松一下,谢行蕴却朝她压了过来,滚烫的气息埋在她身上。 她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像是鲜嫩多汁的蜜桃。 男人的大手像是无意识地摩挲她的衣裙。 细细的摩擦声在黑夜中尤其暧昧,白羡鱼一阵腿软,脖子微微仰起。 她又羞又紧张,身体绷的紧紧的,想要躲开这煎熬的触碰,可这时候谢行蕴一个翻身,将她抱到了内侧,她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而谢行蕴的手抚着她细软的腰肢,像是梦到了心爱之物一般爱不释手地揉捏。 白羡鱼浑身酥麻地被他揽着,用尽最后一丝理智道:“谢行蕴,我知道你没有睡。” 男人身躯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下。 他的头还在她的脖间,两人的姿势暧昧到了极点。 白羡鱼想理一理衣襟,可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谢行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墨眸暗沉如夜,卷携着浓重的欲念,白羡鱼心头一跳,呼吸都窒了瞬。 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声音沙哑,“小鱼儿,我这是在做梦吗?” 白羡鱼快羞死了,双臂搂紧他的肩膀,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闷闷地“嗯”了一声。 谢行蕴轻笑了一声,“嗯?我是在做梦?” “嗯。”白羡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就是想他了才来找他的,干脆不解释了。 “这样啊……”谢行蕴挑唇一笑,意味深长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说完,不等白羡鱼回应,男人就将她搂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两侧膝盖碰到了柔软的被褥,身下是他结实坚硬的肌肉,而她的手被男人束缚住压在后腰。 床帐轻轻晃动,摇碎了一弧月影。 二日,日光清辉透过窗纸落在两人身上。 谢行蕴先醒了,却还有些燥热。 他思索片刻,让人抬了水进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8章 要我帮你沐浴? 第208章要我帮你沐浴? 萧正目不斜视地进了屋子,他是知道昨晚上白五小姐来找公子的,叫下人多有不便,便亲自送了水来。 一切就绪后,他朝坐在榻上的男人抱拳。 这一转身,顿时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被揉作一团的裙子和男人女人的寝衣,甚至还看到了两条细细的红带子,被压在裙子底下,布料隐隐约约的红,萧正连忙打住,再看一眼明日就不用活了。 他压低了声音,“公子,水已经备好。” 谢行蕴嗯了声,径直往盥室去。 浴桶中,男人缓缓坐下,长臂放在桶沿,脖颈湿润。 谢行蕴一闭眼,眼前就出现了女孩软玉香娇的模样,杏眸水蒙蒙,漾着几分动情,腰肢柔韧,羞怯又迎合,让他缠着她许久都欲罢不能。 良久,他缓缓叹了口气,热水反倒没有让他冷静,反而让他更加渴望……希望真到了成亲那日,不要吓到她。 白羡鱼醒来的时候身旁没有人,她略怔了下,说不出的失落。 目光瞥到地上绯红的肚兜时,顿时回忆起了昨夜的点点滴滴,谢行蕴碍于两人还未成亲,终究停下了,可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便是停下了,除了最后一步,两人也都胡闹的差不多了。 白羡鱼本是想就抱着他睡一觉的,也不知道为何他那样失控,她有些想拒绝,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怔忪地找衣服,但居然全部都被男人撕成了几片,白羡鱼犹豫了几秒,拿过一件谢行蕴的寝衣换上,堪堪遮住挺翘的臀,也好过不穿衣服,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就在她重新准备上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谢行蕴一如从前,从后抱住了她,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嗓音低哑,“不困吗?” 白羡鱼心底那些小别扭顿时消失地一干二净,“你去哪里了?” 谢行蕴将她打横抱起,薄唇吐出两个字,“沐浴。” 白羡鱼点点头,手挂在男人的脖子上,看向他刚硬的下颚,醒来就能看到他,心情更好了,她撩起唇,“你抱我去哪?我自己回屋就好了。” 谢行蕴看了她身上的里衣一眼,目光温存,“沐浴。” 白羡鱼一愣,“在你这里?”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让人去拿新的了。”谢行蕴简单解释了下,“否则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哦。”白羡鱼想了想,也是,她要是这么出去了传到她哥哥耳朵里,那她还得等多久才能和谢行蕴在一起啊。 到了盥室,灼热的热气还未消散,萧正早已换了一桶水,白羡鱼被谢行蕴小心放到地上,背对着男人。 她手指摸上里衣带子,忽然想到谢行蕴还站在这里,于是转头道:“你……要不要先出去?” 他的里衣穿在她身上有些过于大了,女孩双腿纤细白皙,曲线毕露,带着青涩又近乎成熟的诱惑。 谢行蕴呼吸沉了些,别开眼,轻咳了声,“你好了叫我。” 白羡鱼不敢看他的表情,嗯了一声。 她很快便沐浴完了,因为害怕她哥哥去找她用膳,她特意加快了速度,谢行蕴进来的时候,她只露了一个圆圆的脑袋,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杏眸。 谢行蕴本还有些旖旎心思,见状忍不住笑了声,“这是做什么?” 白羡鱼微微坐直了一点,“唔,没什么。” 谢行蕴沐浴的时候不用花瓣什么的,她身上也干净,于是……水就尤其的清,怪不好意思的。 谢行蕴长指捻了捻她的裙子,含着几分调侃,低眼一笑:“要不要我帮你穿?” 白羡鱼往下沉了沉,水面冒出几个气泡,无声拒绝。 可爱的让人想欺负。 谢行蕴唇边弧度越发明显,“憋什么气?” 白羡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几个画面。 【换气。】 床帐下光影明灭,男人的声音极致欲哑,指腹擦过她的唇,【张嘴。】 她险些被他揉碎在怀里,光是想想,白羡鱼都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在她愣神的时候,谢行蕴已经揽住了她的腋下,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并迅速裹上巾帕。 几秒钟的功夫,白羡鱼还在发懵,就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了。 谢行蕴将她的衣服整理好,一件一件分开挂在博古架上,语气颇为平静,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水凉了,待久了不好。” 白羡鱼下意识低头,“嗯。” 谢行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巧的玉足踩在地上,微微蜷起的脚趾圆润可爱,透着些粉。 他呼吸一顿,欲盖弥彰地移开眼,“我去给你拿罗袜。” 白羡鱼没来得及嗯一声,男人就迅速离开了。 她只能先穿好衣服,穿好之后,谢行蕴才敲了敲门,尤其规矩,“好了吗?” 白羡鱼怔愣地嗯了一下。 谢行蕴进来的时候,发现她还踩在地上,凛冽剑眉紧锁,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往寝房去。 女孩身上清香扑鼻,皮肤莹白润泽,沐浴后整个身子似乎都被烫软了,哪哪的肌肤都能掐出水来,日光照进来,她白的几乎反光,男人的肤色和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谢行蕴骨架宽大,而白羡鱼几乎能埋在他的怀里不被发现。 她的裙子长至脚踝,脚踝处有些淤青,粉痕星星点点,像是盛放的桃花。 谢行蕴本以为以自己的自制力,走这么一段路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没有想到,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躺在他怀里,他都无法克制心底的绮念。 他闭上了眼睛,凭着记忆将她放在床前。 裙摆下,白羡鱼坐在榻前,想去拿他手上的罗袜,却被挡住。 谢行蕴低头,握住她雪白的脚踝,套了上去。 白羡鱼僵硬地伸直腿,就算上一世她和谢行蕴是夫妻,谢行蕴也并未给她穿过鞋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谢行蕴这样的矜贵冷漠的人会半蹲着给她穿罗袜。 白羡鱼出神了许久,直到谢行蕴在她面前站起,她才抬起一双杏眸瞧他。 绣鞋轻轻点地,脚踝往下好似还有他掌心烫人的温度。 谢行蕴忍不住低头,触上她的唇,气息微微分开之际,他轻笑了声:“如果真的是梦,那我死而无憾。”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9章 打情骂俏? 第209章打情骂俏? 帮白羡鱼整理完毕之后,谢行蕴速度极快地抱着她回了她的屋子。 他刚离开,门口就又传来了敲门声。 白羡鱼微微清了清嗓音,“进来。” 绿珠端着脸盆进来,手臂上搭着一块巾帕,看到她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前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小姐,你就醒啦?” 白羡鱼点头,“拿来吧。” 绿珠走近了,把脸盆放在架子上,皂角什么的都摆好,转头看向少女艳若桃李的小脸,抿唇笑道:“小姐昨天是不是睡得很香呀,今日看起来白里透红的呢。” 白羡鱼起身的动作有些缓慢而僵硬,“兴许这天适合睡觉吧。” 洗漱完毕之后,白景渊恰好传话让她过去一趟,白羡鱼在铜镜前仔细照了照镜子,然后深吸一口气去了。 成亲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能让谢行蕴承担所有压力,起码她哥哥那边,她的话比谢行蕴的话有用的多。 白羡鱼踏入房间时,谢行蕴已经坐在了那里,中间一张案几,案几上摆着几盘点心,旁边则是白景渊。 她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去看谢行蕴,“哥哥,你叫我来做什么?” 白景渊示意她先坐下,不急不缓道:“昨日你们在排桥村查到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到证人,这桩案件给了所有人杀人理由,而关键就在八年前的‘海难’案——凶手想要借我们的手还原事情真相。” 白羡鱼点头,长睫下的漂亮双眸又清又亮,“我觉得不仅是还原事情真相。”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当年那一桩案件,凶手既然用这样的方式杀死了江淮瑜,那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而且认为当年害死黄子戚的人是江淮瑜。 谢行蕴挑眉,兴味盎然地看着她,“嗯,你觉得还有哪一层原因?” 白羡鱼顿了两秒道:“她留下了那封‘遗书’,牵扯出八年前的那件案子,明显是在引火烧身,若是她不留,简单的毒杀或许我们还掌握不了这么多的证据,那就说明有什么东西比她的性命更重要,她既然给江淮瑜下了毒,也就是已经杀死了,她怀疑真正杀死黄子戚的幕后凶手,那反过来想想,有什么东西比她的性命还有报仇还重要?” 白景渊微眯了眼,谢行蕴很配合地支着下巴,嗓音透着几分哑意,“嗯,是什么呢?” 白羡鱼默了默道:“昨日那个渔夫说过的话,谢行蕴你还记得吗?” 【……一般出了事情,人还是能找到的,可是那一回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尸体,这样的情况,在俺们这里都是投不了胎的,咱们漂泊在水上,死后也要埋在土里,这样才能找个好人家投胎。】 谢行蕴淡淡嗯了声。 萧正看了自家公子和白五小姐一眼,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公子当着人家哥哥的面,和白五小姐打情骂俏的错觉…… 白景渊也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 他怎么觉得,小鱼儿和谢行蕴太旁若无人了些。 白羡鱼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道: “所以,她不仅是想要我们还他一个公道,而且……还想让我们找到他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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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0章 说服北上 第210章说服北上 白景渊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因此也不知道渔夫具体说了些什么。 他听白羡鱼说完,看向谢行蕴,后者的眼神凝在他妹妹身上,似笑非笑的。 白景渊咳嗽了声。 谢行蕴微微回神,不疾不徐地嗯了声,“我和羡鱼想的一样。” “那你们觉得,谁才是凶手?”白景渊手肘放在案几上,整个人被笼在了一层清辉当中。 …… 翌日。 谢行蕴和白景渊各自安排好了人手去寻找案件证人,白羡鱼也没有一直待在宅子里,不日他们就要启程回京都,她想要带风沙渡里的一些人回京都。 掌柜的在各个郡县办新的酒楼,京都附近离这远,多有不便,她可以自己来。 之所以要带这里的人去而不是直接挑几个好厨子办酒楼,是因为风沙渡要立足,就需要有自己的特色,不仅仅是装潢,还有用料、菜品等等。 风沙渡的牌匾已经挂了上去,金光粼粼。 白羡鱼带着锥帽跟随带路的伙计进了一间雅间。 掌柜的很快就来了,恭敬道:“姑娘今日来是为了何事啊?” 白羡鱼坐下,雪白的裙摆在软垫上落了一圈,“我今日来是想问你要几个人,最好是老厨子,楼里的菜品都擅长的,如果合适的话,我会带他们去京都。” 掌柜的一愣,“是要一直待在京都吗?按照姑娘您之前说的,旁的郡县都是送的我们酒楼的学徒去,这些老人还是留在梁州的。” 白羡鱼一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跟我一起留在京都。” 掌柜的面露难色,“我们这的老厨子都是梁州本地人,京都太远了,他们的家人子女都在这,怕是有点难劝。” 酒楼中的厨子并非是签了死契的仆人,他们不愿的话,他也不能强迫他们去。 绿珠适时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笑道:“那不一定,掌柜的你尽管去说,我家小姐说了,只要他们和我们一道去,便不会亏待他们,一家老小自是会给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掌柜的一早就猜到这喜穿白衣的少女身世不凡,怕是在京都都赫赫有名的家族吧? 可他惜命,也不敢多问。 他低头一看,顿时愣在当场,“这……是不是太多了些,两千两在京都都能买宅子了吧!” 绿珠笑笑,“是买的到,可我家小姐这一身都不止两千两。” 甚至都无法用银子来衡量,小姐随便挑几件首饰,都是有市无价的珍宝,今天头上戴的这支点翠如意簪子也非凡品。 掌柜又一次震惊了,呆呆应了两声。 白羡鱼唇角微勾了下,“嗯,快去快回。” 掌柜的速度很快,没过半刻钟就领了几个人来,这几个人都上了年纪,有一位都头发花白了,没有听见声音也都不敢抬头看。 白羡鱼在掌柜走了之后就让绿珠找了一扇屏风过来立在中间。 几人皆是看着地板未曾抬头。 “姑娘,他们九个人都是干了七八年了的,我和他们说了之后他们也愿意去,您要是觉得合适的话我就让他们回去收拾行李和您一块走。”掌柜弯着腰笑说。 “不急。”白羡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他们说说。” 掌柜点点头退下了。 白羡鱼和绿珠都坐在屏风后,没有露面。 几人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半晌之后,里头坐着的人才开口。 “掌柜的可说清楚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尤为年轻,倒像是刚及笄的少女一般轻灵悦耳。 几个厨子惊诧地对视几眼。 “掌柜的说清楚了,我们几个都是自愿和姑娘您去京都的,就是家中老小需要姑娘帮衬帮衬,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要求。”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挠挠头道。 这姑娘出手十分阔绰,自那日和那江南首富之子对赌的时候他们就听说了,酬劳必定不会亏待他们,在哪活不是活,京都待久了也是家。 少女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我可以给你们丰厚的报酬,可我也有一个要求,你们要是答应,那便可随我北上。” 头发花白的男人问:“不知是什么要求呢?” “我要你们签死契。” 几人顿时僵立当场,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发声,“死……死契?” 他们自然知道死契是什么,签了死契的一般是仆人,生死皆在主人一念之间,便是活活打死,官府也说不了什么!和卖身无异,并且子孙后代都是主人的家奴! 众人大气不敢出,隐隐有了退缩之意。 白羡鱼用勺子舀了一勺银耳莲子粥,“嗯,死契并非让你们卖身给我或者什么人当牛做马,只是在我用你们的这段时间,若是你们违反了我的命令,那么……” 她话没有说完,可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是最安全的做法,沿途水贼横行,让他们自己拖家带口来京都是不大现实的,特别是当中有妇孺。 况且京都各家探子众多,若是他们中途跑去了别家,或者发现了她的身份之类……白羡鱼眼神微凝,这回带着下江南的人也都是府上的死契仆人侍卫,不签死契,她确实不放心。 没有人回话。 白羡鱼想了想,补充了句,“二十年,到时我会在死契上写明,二十年之后你们便是自由身,而我也可以提前给你们十年的酬劳。” 有人吞咽了下口水,眼睛转了转,“姑娘,我还是觉得梁州好,在这几十年了,怕是去了京都也不中用了,小人还是走吧?” 他说着就往后退,看样子生怕白羡鱼派人追上来一样。 白羡鱼倒也没有阻拦。 一个人跑了,其余几个人也都蠢蠢欲动。 “我……我家女儿还小,我也不能去!” “我突然有些肚子痛,姑娘,我先告辞!” 没一会儿就跑了五个人,脚步声纷乱。 隔着几间雅间还能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能有几个钱啊,说不定还得把自己的命搭上!这赔本买卖我可不做。” “就是就是!” 白羡鱼依旧心平气和,能卖身签死契的都是些穷苦潦倒到过不下去的人,她原本只打算说动两个人便可以,如今这情况,或许一个也够用,多收几个学徒也可解燃眉之急。 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和头发花白的男人都没有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瘦得像个猴子,一个中等体格,眉头上有颗痣。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白羡鱼开口。 “我想问问姑娘,这二十年的报酬是多少?”瘦子道。 白羡鱼朝绿珠扬了扬下巴,绿珠点点头,戴着锥帽走出,把几张银票摊开放在案上,“小姐说了,一人一年六百两银子,十年六千两银子,这十年的报酬是可以提前给你们的,也就是说二十年之后,你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万两千两银子,并且恢复自由身。” 他们若是跟着她去了,那便是老师傅,人不多,也可让他们安心。 四人目光颤动,一万两千两! 他们来之前,以为几千两顶了天了! “并且你们也不用担心家里老小的问题,尽可以将她们一同接入京都,宅子也有,但二十年之后,我们会收回。” 几人点点头,便是租个宅子就得花许多钱,现在让他们白住二十年,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果真阔气! 白羡鱼看了他们一眼,思考两秒,“另外这死契,你们的家人也要签。” “你们不用担心,我要你们只是为了做好菜,你们应当也能看出我并非缺侍卫或是奴仆之人,日后也不会逼着你们或者你们的家人做什么,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契上写清楚你们的职责。” 此话一出,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就点了头,“姑娘,我签!” 白羡鱼笑了笑。 另外三人犹豫许久,终于也点点头。 白羡鱼颇为满意,笑道:“那你们就将家眷的一些基本情况写一写,还有籍贯之类,按照官府规定的样式写好给她。” 绿珠朝他们笑了下。 “弄完之后,到了日子我会让人通知你们,你们一同坐船上京都,沿路我会让侍卫保驾护航。”白羡鱼自然是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都带到他们家的船上的,也会和他们错开时间,虽然现在的风沙渡只有一家,可未来或许能形成燎原之势,若是发展的好,也不失为一项筹码。 皇帝知道的越少,他们就越安全。 “是!” 写这些东西也不需要用多久的时间,白羡鱼早就拟定好了死契,众人互相比对几番,当场就定了下来。 签了之后,他们的态度明显恭敬许多,“主子,其余几份何时给您?” 家人不在现场,他们也不能代签字画押。 “三日之内,给掌柜的就行,我会令人来取。” 白羡鱼起身,让绿珠收好契约,带着她下了楼。 那几人回到厨房时,原先跑路的那几人凑在了一堆,正在窃窃私语。 有人看他们出来了,略带讥讽道:“你们不会真的签了死契吧?那可是给人当奴才的命!还是子子孙孙,为了几百两银子至于么,我们在这里一年也有一百两银子,足够了。” “是啊,做个十年咱们都老了,到时候还能攒个一千两银子左右,在咱们梁州可以买座好宅子了,在京都根本就不够用的。” 瘦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千两,咱们给主子做两年的事就有了,我们一年可是有六百两!” “什么!” 有人一把夺过瘦子手中的纸,看清楚上面写的之后,整个傻了! 这时有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凑过去看了。 “二十年一万两千两!!” “只做菜,还有宅子可以住!这不就是去京都享福吗!我刚才怎么就没有去!” 别说他们了,刚才跑路还不屑的几个人,现在一个个脸色都嫉妒地青了。 “我要去问问姑娘还要不要人!” “我也要去!” 众人急哄哄地想要挽回,签了死契的四个人都很是淡定,跟看猴戏似的。 就在这时,掌柜的走进膳房,“都别吵了!方才姑娘说了,人够了,谁要是拿这件事做文章,就不要干了!” 他们只能悻悻回去做菜。 马车上,绿珠拿出他们签好的死契,方才她便检查过了一遍,可这当中有个人的籍贯地让她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来。 白羡鱼瞧她皱眉苦思,喝了口茶润润嗓,“想什么呢?” 绿珠犹豫了下,把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契约递到白羡鱼面前,“小姐,您对排桥村有印象吗?” 白羡鱼一愣,顿时坐直身体,仔细看了眼他写下的内容。 “……排桥村。” 那不就是当年那桩悬案发生的地方吗! 也是她们找到那个渔夫的地方。 算算时间,如果他是七八年去的酒楼,是不是说他那时候也可能是个知情人? “掉头。”白羡鱼朝马夫喊了一声。 马夫应了一声,立刻往回走。 掌柜正在对账,就又见少女去而复返,他绕过桌案笑道:“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白羡鱼心道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先前他们找到的都是不清楚的,现在有个同村的,还和黄子戚一个姓氏,或许两人有亲戚关系也不一定。 “帮我叫黄江海来。” 黄江海便是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很快被人带进来,看到又是白羡鱼的时候,他有些惶恐地低头,“主子。” 白羡鱼让他先坐,伙计给他倒了一杯茶。 “别紧张。”白羡鱼笑道:“今日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掌柜的和伙计自觉退下。 白离蒙地严实,身上带着一股杀气,站在门口,没有人敢靠近。 黄江海点头,“主子您尽管说。” “我看你这上面写的,你是排桥村的人,那么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黄子戚的?” 黄江海瞳孔一缩,声音哆嗦,“您,您是怎么知道我侄儿名字的!” 白羡鱼震惊了下,居然是他的侄子! “我有个朋友正在查办当年你侄子的案件,我看你留的籍贯正好对的上,便找你问问,不知道你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1章 想办法说服哥哥 第211章想办法说服哥哥 黄江海目光有些闪烁,细看眸底划过了一丝不安。 白羡鱼略微蹙起眉,不安?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了答案,但只缺证据,不得不说,虽然她看起来像是个深闺女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做事手段却果断决绝,半点没有留下行凶的痕迹,且问遍了全府,所有的人反倒是成了她的证人。 心思不可谓不深沉。若是能从黄江海这里探听到一星半点的蹊跷,也方便早日了结这件事。 至于谢行蕴他们,估计是眼底容不得沙子,既然来了,便所有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查清楚了,现在他们几个知情的人皆不动声色,甚至连主动“自首”的两位姨娘都未曾软禁。 “主子,这都是陈年旧事了,我……我也记不清了,我那侄儿命途多舛,怪不了别人。”沉顿半晌过后,黄江海如是说,可眉头皱地更深了,让人感觉很是纠结。 这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不知情,更像是畏惧。 “你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和我说,方才刚签了死契,你便是我的人。”白羡鱼给他一记定海神针,温声道:“莫说在梁州,便是在京都,我也保得住你。” 黄江海干涩的嘴动了动,低头,放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白羡鱼想到了方才谈事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分外配合,好似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一般,她抬睫道:“江淮瑜?” 黄江海心中大震,不可思议地看向白羡鱼。 白羡鱼露出了然于胸的表情,梁州城最有权势,且前途不可限量的,不就只有江淮瑜了。 加上他的死和黄子戚的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是不难猜。 “放心。”白羡鱼微微一笑:“他也动不了你。” 黄江海震惊更甚,表情一瞬间就变得苍凉而辛酸起来,嘴唇蠕动了下,“主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 少女话音一落,黄江海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立刻跪下去给她磕了三个头,撞得地面砰砰响,“主子若是能给我侄子一个公道,那小人便将主子供奉起来!日日为主子祈福!” 见他言辞激动,白羡鱼让绿珠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不必如此。” 黄江海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平复过来,将当年那事缓缓道出: “子戚是我三妹之子,三妹和三妹夫原先都是我们村的捕鱼好手,本是再攒个几年,便可修个屋子,落地生根了,可天有不测风云,先是三妹难产而死,又是三妹夫不堪其痛,心神恍惚判错了航向,从此一去不回。” 白羡鱼静静听着,让绿珠拿了一副纸笔来。 黄江海已然浸入了回忆当中,“当时子戚和衫衫,一个四岁一个六岁,两个人待在一艘船上,本来我们出去捕鱼,大都是全家一块坐着船出海,若非他们不忍子戚衫衫和他们一块冒险,手上又有点积蓄,便咬牙买了一艘旧渔船,每回出海便让他们留在旧船上,让我去照顾照顾,恐怕他们也会和我妹夫一块去了。” 他眼中已经有了泪花,“众人皆道子戚他们虽然无父无母了,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我们家的境况也不好,饱一餐饿一餐,子戚饿的狠了,也会向村子里的其他人讨要吃食,可以说他们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白羡鱼目光微闪,“他们和海灵儿的关系怎么样?” 黄江海并不意外眼前的姑娘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她像是已经了解了许多了,知道海灵儿的名字也在情理之中。 “子戚玩伴甚少,几岁就开始学着下网捞鱼,做鱼汤给妹妹喝,海灵儿和海韵儿是他们少有的朋友。” 白羡鱼道:“仅仅是朋友?” 黄江海经她这么一问,语气微停,神情也变了些,说不出的复杂,“兴许还有些少年少女的情愫吧,她们两姐妹是咱们村子里有名的姐妹花,之所以能和子戚玩到一块,也是因为她们的父母也早逝了,应当是有些惺惺相惜吧。” 白羡鱼停顿了下,“海韵儿不是嫁给了江淮瑜吗?后来还与黄子戚有联系?” 黄江海说到这里情绪变得不稳,“她是嫁的好啊,十里八乡没有一个人不羡慕的,连带着她的妹妹也沾了光,可是她们姐妹两个的‘福’,为何要让我的子戚来献祭!” 绿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知道现在才是重中之重。 不等白羡鱼问什么,黄江海便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像是积压了许久。 “我们家子戚长大之后也是个俏郎君,温润如玉的跟个世家公子似的,爱慕他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就是家世差,可他争气啊,主子应当听说过采珠人吧?子戚被选中了,他捞出那些珍珠的酬劳足以让他后半辈子不用再漂泊在海上!” “可是就是因为海韵儿嫁给了江淮瑜,而又意外去世,江淮瑜忧思难排,便想要娶走海灵儿,见海灵儿对别的男人有心思,主子你想,那个男子会落得什么下场!” 白羡鱼微微凝眸:“所以你们认为,是江淮瑜造成了黄子戚的死?” “是!”黄江海连着大喘气,像是费尽了力气开口,“子戚可是从小长在海边的,怎么会说溺死就溺死,连个尸身都找不到,他几岁便会泅水,若非有人动了手脚,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死了。” “有没有证据?” “证据?”黄江海道:“江淮瑜怎么会留下证据,他欺我黄家无人便肆无忌惮。” 说到这里,男人的背脊似乎都被压弯了,沧桑自嘲,“可是啊,我黄家确实无人,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也动不了他。” 白羡鱼正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黄江海却突然抬起头,“但……主子您如此神通广大,说不定能找到那个东西。” 找到了那个东西,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什么?” “那个东西可以证明,那日子戚他们出海时,江淮瑜恰逢上任郡守,也正好坐船巡视!”黄江海愤声道。 白羡鱼等他把话说完。 “江淮瑜据说是来自瑞州的家族,他们族内子弟都有自己的佩玉,当时,有一个人在海水中捡到了他的玉佩!” 白羡鱼微微抬头,“谁?” “那日和子戚一起下海的人,海家姐妹的海灵儿!” 白羡鱼微微一怔,“她手中有他的玉佩?” “有,我也是后来才得知,那日出事之后,很快官差便来核查遇难人数了,并且迅速定了案,海氏清醒之后察觉不对劲,将事情告诉了绮衫,绮衫便去击鼓鸣冤,可是衙门并不受理这些案件。” “为何不受理?” “因为她们那时,也不知道这枚玉佩是何人的。”黄江海道:“海氏说,她一落水便被人敲晕了过去,可是海水汹涌,不停冲进甲板,她呛了水,又咳嗽醒来,便见到有人围在她们原来的小船上,活生生摁住我家子戚在水里,不让他抬头!” 白羡鱼微眯了眯眼,只是想想当时那个画面,她都一阵恶寒,别提亲眼看见的海灵儿,若是她对黄子戚有意,怕是得肝肠寸断。 “可惜海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又有人打晕了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那人身上一晃而过的玉佩,第二日她彻底清醒之后便又下水去寻子戚,子戚没有寻到,倒是让她看到了一枚熟悉的玉佩,玉佩的绦绳挂在了破碎的船板上。” 绿珠不由得感慨,看向自家小姐,“天无绝人之路,若非如此,当时船离的这样远,便是有人动手,凭借他的手段,确实能一手遮天过去。” 可是,白羡鱼心道,偏偏掉落的玉佩流转到了海氏的面前,或许海氏是江淮瑜最不想让她察觉的人,可天意弄人,偏就到了她手里。 后来的事情也就不难推断了。 海氏没了依靠,江淮瑜想要娶她,动动手指便有一百种一千种法子让人把海氏给他送过来。 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接入府中,以照顾小姨子的名头让她住下,然后暗中图谋。 而海氏在相处中发现了江淮瑜便是那日那些人的主子,因此动了杀心。 白羡鱼想到这里,忽然有了个毛骨悚然的想法,没有想到素衣胜雪的江淮瑜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疯魔的个性,“你们那里有不少志怪传说吧。” 黄江海点头,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白羡鱼已经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了,朝门外的白离说了声,“再去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带他回郡守府。” 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可白羡鱼即便知道了凶手便是那个温婉的女子,却也害怕不起来。 白离点头称是。 郡守府。 白羡鱼这里有了进展的同时,谢行蕴那端同样也审地差不多了。 白景渊看着跪倒一片的人,心里颇为诧异,梁州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便是他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全是家中带来的亲信。 谢行蕴才中了状元,仕途尚未开始多久,居然连这梁州城都伸的了手了。 这个看起来散漫的少年,做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且狠辣,一日功夫便找到了当年涉及此案的人员,他本以为像他这样的高门贵子兴许下不了手,可没有想到谢行蕴上来便是用刑。 不消两个时辰,这正堂当中便已洗了两回,即便干净,浓重的血腥味也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效果也出乎白景渊意料地好。 谢行蕴微抿了口茶,淡道:“说完了。” “说完了,说完了!” “大人饶命,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少年面不改色,“带下去画押。” 萧正抱拳:“是。” 白羡鱼这回没有走正门,而是走的后门,自然也就不用路过正堂,将黄江海安置好之后,她找来了白离。 白离在她面前弯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江淮瑜是瑞州人,你去打听打听,瑞州有哪些有关溺水之人不得投胎的传说。”白羡鱼思考两秒,“类似于那日渔夫说的话,顺便告诉萧正,让他也一块找吧。” 告诉了萧正就意味着告诉了谢行蕴,谢行蕴那般聪颖,定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多些人也可以尽快缩短时间。 白离恭敬点点头,“是,小姐。” 嘱咐完白离之后,白羡鱼就放松了下来,一放松,心间怅然若失的感觉愈发深刻。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谢行蕴什么时候能忙完? “绿珠,给我备水沐浴吧。” 绿珠说了句“好嘞小姐”,便安排其他丫鬟准备去了。 她是白羡鱼的贴身丫鬟,带来的那几个二等丫鬟都得听她的差使,她正吩咐着,还转身笑问了声,“小姐现在饿了吗?需不需要传膳?” 白羡鱼略有些萎靡的精神顿时振作了些,“不用,不单独传膳了。” 三哥和谢行蕴这些天的晚膳都是一块用的,她干脆也去吧。 还能见到谢行蕴。 虽然可能会被三哥察觉到什么,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她还得抽空想想,该怎么样让他们接受谢行蕴,想到之前二哥叮嘱她的那些话,白羡鱼有些头疼。 绿珠很快就安排好了,进屋子的时候发现小姐在照镜子,听到声音唤了声,“绿珠,帮我看看我脖子后面。” 她赶忙应了声,“好。” 走到少女身后揽起她顺滑的乌发,绿珠惊讶地发现自家小姐的后颈上,居然有几块红中带青的淤痕,她惊声道:“小姐,您这是怎么弄的?” 白羡鱼有些微妙的尴尬,昨夜的事情,白离知道,可绿珠是不知道的,早上她去见三哥故意遮住了后颈,也并未靠的很近,三哥只看得到她的正脸,等会又要去见他,还是一同用膳,万一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一开始为何不告诉绿珠,是因为白羡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羞耻,当时跟中了蛊一样,就想要谢行蕴抱抱她,最好能挨着他入睡,对于他的亲密举动,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情动的时候还会配合他。 谢行蕴尤其喜欢从后抱她,她的后颈便被他吻了个遍,想也知道是怎样一副画面。 “可能是有蚊子吧。”白羡鱼三言两语企图揭过,“你给我铺点胭脂遮一遮。” ? ?207章被从小黑屋放出来了,宝贝们可以去看看。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2章 三个人的晚膳 第212章三个人的晚膳 绿珠有些心疼,“这梁州城的蚊虫怎么这么厉害?咬成这样,奴婢还是先给小姐您上药吧。” 白羡鱼有些心虚,“嗯。” 来到前院,仆人并未在正堂布菜,隔壁房间里倒是人来人往,丫鬟婆子手上端着不少菜品。 白羡鱼没有在意,进去时谢行蕴和白景渊一个仰靠在椅上,一个捏着眉心,手上拿着一卷卷宗。 管家见菜上齐了,躬身道:“大人,小姐,可以用膳了。” 一桌就他们三个人,听到管家的话,众人齐齐朝白羡鱼投来目光,她笑了一笑,先和白景渊打了招呼,“哥哥。” 谢行蕴手指曲起,时不时碰一下瓷杯,骨节修长的手指泛着冷白的光。 少女站在逆光之处,黄昏璀璨的金光从她身后照耀而来,肌肤细如白瓷,脖子纤细白皙,恰如夏日里吐露的嫩白花芽,锁骨清瘦似两弯月牙,纤细的腰肢被裙身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察觉到他的目光,白羡鱼快速瞥了他一眼,旋即在谢行蕴身边坐下。 她左手是谢行蕴,右手便是白景渊,饭菜盛好,可饭桌上没有人说话。 白景渊放下卷宗,略微沉思,“小鱼儿,你带回来的那个证人现在在哪里?” 方才白离已经来告知了萧正,萧正一直在正堂内,哥哥他应该也知道的。 “就在哥哥你屋子旁的客房。”郡守府并不算很大,因此差不多都是连在一块的。 白景渊颔首,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这些日子就让白离去采买好,大概五日之后我们便可以启程。” 白羡鱼点头,正要说话,就感觉自己放在桌下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她当场怔住。 白景渊不经意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怎么了?” 某个男人也朝她投去了一个无比沉静的眼神。 白羡鱼微抿了下唇,谢行蕴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宽厚的手掌已经撑开了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在她娇嫩的手心打着圈圈。 她感觉到一股难捱的痒意,男人的手带着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她的手本冰凉,可被他握了一会儿,居然也跟着热了起来,尤其是被白景渊和谢行蕴这样注视着,白羡鱼紧张得后背隐约沁出了汗水。 他在干什么啊。 白羡鱼内心惊涛骇浪,面上还要维持镇定,“没什么。” 白景渊未察觉到异样,眉心一直没有松开,似乎还在想事情。 这一顿饭几人心思各异,白羡鱼手心都被谢行蕴揉出了汗,她快速吃完,可在想挣脱谢行蕴的前一秒,竟是犹豫了一下。 这一下的时间谢行蕴也放下了筷子,唇边勾起的弧度颇为愉悦,“先走了。” 白景渊没有抬头,直到白羡鱼也跟了一句,“哥哥,我也吃饱了。” 白景渊这才看向她,嘱咐了几句饭后要消消食之类的话,白羡鱼一一应下。 走出门的时候白羡鱼刻意不让自己去听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到了绿荫葳蕤的角落,藤蔓爬满了的墙角,小腹前果不其然被一条手臂揽了过去。 她后背立刻抵上了坚硬的胸膛。 紧接着谢行蕴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嗓音低沉,“牵会儿手就害羞了?” 白羡鱼侧头看他,白嫩的脸颊和男人刚毅的脸庞轻蹭了蹭,热意迅速从那一块蔓延开来,她身子软了许多,连带着一起软下来的还有一把蜜嗓,“我哥哥还在那里,你好歹收敛一些。” 谢行蕴低头看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女孩白腻的颈窝,往下冰雪团簇,腰细的像是不堪一折的花枝,纤细柔软,后背隔着的薄衫被香汗润湿,有些透,被男人黑色的袍子围着时,格外莹白,不难想象薄纱底下是怎样的好风景。 他撩开她的发,在她颈窝烙下一吻,又啃了几口。 白羡鱼浑身绷紧,湿热的气息一直连绵到她的手臂,她耳后根都红了。 “这还在外面。”她细白手指抓着他的衣襟,脖子微仰,整个人被他抱起。 谢行蕴轻轻笑了声,旋即把她放下,“那今日,是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 白羡鱼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养成了不被谢行蕴抱着就睡不着的习惯,就连谢行蕴送她的助眠的香料都没有用了。 他像是在询问,可对于白羡鱼来说,没有选择。 女孩的睫羽翩长,琼鼻娇唇,有些别扭:“你。” 谢行蕴捏过她的下巴,拇指揉了揉她的唇,薄唇微勾,“我什么?” 白羡鱼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她,脸颊更红了,“听不明白算了。” 瞧见女孩有些生气了,谢行蕴便将她放下了地,轻轻捏捏她薄薄的脸皮,眉目清贵,嗓音却低醇:“好,我来,别生气?” 她抬眼就撞进了他眸底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 白羡鱼回到自己的院落,绿珠犹犹豫豫地上前。 她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询问道:“怎么了?” 绿珠小心翼翼,“小姐,您脖子后面,是小侯爷弄的吗?” 白羡鱼瞬间头顶冒热气,耳尖都红了,她差点忘了,方才绿珠也跟在她后头的,没有追上来,估计是白离,又或者是萧正阻止了。 想到绿珠目睹了全过程,她就有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绿珠到底是和白羡鱼一块长大,自幼服侍在跟前的,看到白羡鱼的反应,不用她开口她就已经有答案了。 半晌,白羡鱼的心跳才平稳了些,“嗯。” 绿珠看一眼自家小姐,小姐后颈的痕迹昨日白日里还是没有的,一夜之间成了这样,肯定是晚上的时候小侯爷来了,她真心担忧她,即便本朝开放,可女子的身子还是重要的。 这么想着,绿珠狠狠心跪下道:“小姐,您和小侯爷到底还未曾成亲,小侯爷文韬武略,是个十分伟岸勇猛的男人,又血气方刚,小姐您如同娇花一般,共处一室,若是他强来,小姐您……” 白羡鱼越听耳垂越红的滴血,直到最后几句她更是整个脸都发烫了,“我们没有。” 绿珠没敢抬头,小姐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主子,也是亲人,若非小姐,她们一家早就饿死了,故而这番话她说的发自肺腑。 “奴婢知道小姐喜欢小侯爷,可小姐也是个弱女子,还是要保护自己的好。” 白羡鱼把绿珠扶起来,她难得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重生之后性子应当沉稳许多了,可面对这样的话,她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 “我知道了。”白羡鱼停顿一秒,绿珠方才那番话似乎有些误会,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谢行蕴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去他房里的。” 绿珠惊愕地看向她,“小姐……” 白羡鱼有些难以启齿,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确实是她做出来的事情,也不能让谢行蕴背锅。 “小姐你生病了吗?是不是烧糊涂了?”绿珠是了解她的,小姐便是偶尔被小侯爷调侃几句都能红了脸,晚上主动去他房里,岂不是要羞死了。 她说着就用手背量了量白羡鱼的额头温度。 白羡鱼失笑道:“我没有生病。” 绿珠默默把手收回,闷闷道:“哦。” 白羡鱼和谢行蕴之间的界限,她很难和绿珠说明白,身体的融洽和谐不必说,七年夫妻也不是白做的,现在这样旁人看起来似乎很亲密,可他们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比较而言她的接受度更高,如今两人又互通了心意,更是情难自禁。 “那小姐……”绿珠想说她陪她散步消食,可院门口响起脚步声。 白羡鱼看去,一个婆子急急忙忙地过来了,弯腰道:“姑娘,我们家夫人想见你。” 这是当时跟在海氏身边的婆子。 “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去吧,我觉得海氏是个很可怕的人。”绿珠鸡皮疙瘩起来了。 婆子却抬头反驳,“我们家夫人乐善好施,怎么就是个可怕的人了?” 绿珠压低了声音,可婆子耳朵尖听了去,当下就开始质问。 白羡鱼把懵了的绿珠拉到身侧,“好,带路吧。” 绿珠赶紧叫上白离,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羡鱼身后。 哥哥们虽然不让她吃练武的苦,可白羡鱼生在将门,胆量还是有的,这么多人守着她,海氏如同笼中燕,她有什么好怕的。 黄江海本是想让她给他侄子黄子戚一个公道,才说出了玉佩的事情,可他却不知道,江淮瑜已经死了,而他说的玉佩一事,更是直接将凶手指向了海氏——她有了作案动机。 可海氏也不是笨的,或许玉佩早就被销毁了。 到了海氏的院子,白羡鱼进去之后发现已经四处挂上了白灯笼,绿珠小声道:“小姐,很快就是江大人的头七了。” 海氏就坐在院子里,穿的一身素净,抬腕给白羡鱼倒了杯茶,笑容温柔,“你来了。” 白羡鱼颔首,坐下。 “刚采的碧螺春,尝尝?” 白离皱眉,直接把一壶茶拿走,“小姐要喝,属下这就去给小姐重新泡一壶。” 海氏没有阻拦,绿珠见状道:“给我吧,白离你在这里保护小姐。” 白离顺势给她,然后站在白羡鱼身后,这个距离海氏是绝对伤不到她的。 白羡鱼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聊聊了,所以想找你聊聊。”海氏风轻云淡道:“淮瑜的案子怎么样了?” 白羡鱼很少见海氏这样接近淡漠的表情,可丝毫不突兀。 “你想知道什么?” “凶手找到了吗?”淡漠不过一瞬,海氏又恢复了原来的温婉动人:“我听闻白家三公子年轻有为,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吧。” 白羡鱼不置可否,“公道自在人心。” 海氏手边还剩下了一杯,她端起来抿了一口,“嗯。” “淮瑜并非贪财好色之人,我今日找你来,也是想要还他一个清白。” 绿珠拿了茶壶来,给白羡鱼倒上一杯,听得海氏在旁边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几日,遗书上的内容真假应该也查出来了吧。” 白羡鱼道:“确实查出来了。” 海氏的瞳孔深处有了丝亮光,唇却往下弯,看着有些不可置信,“看你的样子,这是真的?” “是。” “他那笔银子用去了哪?”海氏抓紧了杯子,眼睛灼灼地看着白羡鱼。 “排桥村。” 海氏眸中复杂,“是吗?” 这些她心里其实都很清楚,白羡鱼心想,不过是想要再给他们多一点的提示,如果她知道他们已经去了渔村,甚至已经找到了关键证人,海氏或许就不会找她来了。 即便她用了这么多问题作为掩盖,但白羡鱼知道,她最想问的问题并不是这些。 她真正在意的是黄子戚。 “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淮瑜居然将银子都用在了那里。”海氏看向白羡鱼,试图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知道吗?” 看着眼前的女人执着又带着几分疯魔的模样,白羡鱼目光中划过一丝怜悯,也没有和她绕弯的念头了——她就算提前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 她并不认为,海氏有从谢行蕴和她三哥手里逃脱的可能,也许这几日便是她最后的时光了。 沉顿半晌,白羡鱼喝了口热茶道:“你真正想问的,是黄子戚被埋在了哪里吧?” 海氏惊异地松了手,杯子从她手中滑下,在地面砸成了碎片。 绿珠和白离两人听到白羡鱼的话,顿时警戒起来。 海氏的手指被扎出了血,可她毫无感觉,语调有些隐忍的颤抖:“在哪?” 两个字仿佛花光了她所有力气,脸色苍白无力。 白羡鱼认真道:“现在不知道,还得等人传消息。” 海氏大喜大悲,唇弯了弯又紧抿,她知道,在她问出“在哪”的时候,就是默认了。 可白羡鱼的话对她而言太有诱惑力,她本就是要下地狱的人,在下地狱之前,再看他一眼也好。 听到白羡鱼的话,她也只是失望,“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白羡鱼以前不知道听谁说,一个人若是死到临头,便会暴露自己的本性,可海氏并未这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3章 可惜梁州城这么大 第213章可惜梁州城这么大 也不知道是海氏装的久了,已经骨子里浸透了,还是本就是这样的温软佳人。 院内安静的可怕,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被扩大了无数倍,像是在敲打白羡鱼的耳膜。 海氏手指有些颤抖,“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 在外人眼里,她家世低微如草芥,居然也能有福气嫁给江淮瑜这样的青年才俊,多少人瞄准了郡守夫人这个位置,她什么都没有做,只凭借一张和姐姐长得像的脸,便得以被抬进郡守府。 现在消息还未传出,若是传出了,到了游街示众那一天,所有人都会骂她愚蠢,不懂珍惜吧。 看眼前少女的样子,她应当是清楚一些内情的。 白羡鱼只觉得有些悲凉,恍然间想到了自己,她也可谓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设身处地想想,若是有人当着她的面杀了她最重要的人…… 这也是白羡鱼知晓事情起因经过之后,仍旧没有对海氏惧怕的原因。 她没有接话,海氏却有一肚子的话,像是憋得太久了,她垂下眼睛,“我今日叫你来,本是因为我的仆妇看到你的丫鬟,去晾衣的地方拿走了那条腰带,还想着能再瞒几天的。” 白羡鱼道:“那么明显的东西,你还这样明目张胆地留在身边,甚至任由仆人浣洗晾晒,就不怕江淮瑜发现什么?” 海氏笑了笑,“明显?” 在白羡鱼之前,还从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我第一日来郡守府时,那个婆子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你本是斥责的态度,等看到她手中那条腰带,便换了种神情。”白羡鱼撩起耳边掉落的一缕发,精致的五官在灯影下熠熠生辉。 “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海氏盯着她的眼睛。 “我当时还以为你想到的是江淮瑜,可看了眼那条腰带之后便觉得有些疑惑。”少女的声音犹如春风拂面,听着分外舒适,“江淮瑜这样朴素节俭的,恨不得穿麻布衣裳,怎么会喜欢这样奢侈的东西,若是你是做给他的,单块美玉细细雕琢再嵌进去倒是和他更相配。” 真心喜欢一个人,和他相处久了,便会不自觉地记住他喜欢的东西。 白羡鱼暗自思忖,就像谢行蕴,她若是要给谢行蕴做荷包,便不会做个藕粉色或是碧绿色,他亦不喜这种花里胡哨的颜色,所穿的衣物虽华贵,但钟爱的颜色就两样。 江淮瑜好素净,他们这些人都可以看出,海氏不可能看不出,可她还是做了一条珠光宝气的腰带。 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事情,白羡鱼或许不会再想到这一茬,可当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出现过的疑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海氏没有想到白羡鱼居然这样心细如发,到底是白景渊和那位少年将军的妹妹。 她微微笑了笑,“是,他不喜欢。” “喜欢的是子戚。” 白羡鱼进府的时候只觉得这满后院的人,全是江淮瑜原配的代替品,未免有些可悲,可出事之后,发现这后院当中,没有一人对他是真心,不免有些唏嘘。 海氏疲惫地叹了口气,“可是到最后,我也没有把这件东西送给他。” “我和姐姐,还有子戚,绮衫从小一块长大,那一年,我们同时被选中去采珠,那时候我们不过十几岁,跟中了状元似的,只想着以后不必再挨饿了。” 她眼中泪水攒动,“子戚从来就聪明,可是读不起学堂,可他做什么都好,便是采珠也比旁人采的多,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得了自由身之后,去投奔军营,将来建功立业,就像……” 海氏的目光看向白羡鱼,“就像你父亲白老将军一样。” 白羡鱼猝不及防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目光顿时也伤感起来。 “可是他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 大颗大颗的泪掉落下来。 海氏自虐般地回想当初。 戏本子里都道王侯世家的子弟多么俊朗,可她喜欢的人同样不逊色。 他学什么都快,绮衫的书本,他只需扫一眼就能背下来,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 他没有银子,十三岁的时候便笑着说要攒聘礼娶她。 十七岁的时候,他坐在马上,旁边的袋子里装满了光彩照人的珍珠,可他眸底的光彩比珍珠更甚,含笑问她,“灵儿要及笄了吧?” 可她的少年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死在了冰冷的海水里。 他最熟悉不过的海水里。 所有人都说他是遭了海难,可是她分明看见,是有人摁住了他的头,将他溺死了。 就在她面前。 挖心之痛不过如此。 海氏情绪失控地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淌下来,“他不过是喜欢我,有什么错?” 白羡鱼轻叹了口气,从绿珠那里拿了一方帕子递给海氏。 海氏没有接,语气骤然变了,“江淮瑜喜欢的是我姐姐,可为什么还要动他?” 说完,她又泄了气。 白羡鱼想,若不是这样的话,或许江淮瑜就娶不到她,黄子戚无权无势,江淮瑜而立之年未到,便已经做了数年郡守,弄死一个渔民,太容易不过了。 海氏发现那块玉佩的主人就是江淮瑜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可她还是犹豫了。 白羡鱼想起那日,海氏把她带到了甫江边上,问她梁州城的百姓过的好不好。 她将自己所见所感说了出来,还称赞了一番江淮瑜的郡守做的不错。 海氏当时便有些恍惚。 江淮瑜是她的仇人,可也是梁州城百姓的心中的好官,她当时是摇摆不定了吧,可谷遇说了,那药并非一日之力,而是经年累月地沉积。 到了江淮瑜身亡那一日,海氏却也悲恸,不知道是在悲恸谁,或许谁都有吧。 “他不仅杀了子戚,还将他的妹妹纳为侍妾。”海氏攥紧了帕子,露出孩子般的懵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一面善,一面恶,善得让人感恩戴德,恶地令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每每午夜梦回,她在江淮瑜枕边醒来,梦到的都是子戚看着她说,海水真冷啊。 “那你为何要嫁给他?”白羡鱼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迎娶海氏的时候,江淮瑜也是给足了她颜面。 海氏笑了:“我不想嫁,是他对外声称要按照我姐姐的叮嘱,好生照顾我。” 她看着白羡鱼,“所以,他把我抓回来了。” 白羡鱼一怔。 海氏和绮衫是同时入的门,本应该是被子戚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被人一顶轿子从后面清清冷冷地抬进来了。而她从正门,大红喜服,和仇人成了亲。 “他没有发现过你的异常?” 海氏笑了笑,居然有些释然,“怎么会,江淮瑜到死,都不知道我恨他入骨。” 若是有半点差池,她会连累绮衫一起死。 原本的绮衫也是个会笑意盈盈,吴侬软语地喊她姐姐,或者开玩笑喊她小嫂子的人。 可最后两人居然是成了后院的姐妹。 绮衫仿佛变了个人,冷若冰霜。 海氏没有接帕子,白羡鱼便放在了一边,“那你可知道,黄绮衫和钱氏,她们两人都来自首过?” 闻言,对面坐着的女人一愣,抬头道:“绮衫和……钱氏?” 白羡鱼略有些不解,看海氏这副怔愣的样子,倒不像是个知情的,可黄绮衫和钱氏来自首,应该都是知道点内情的吧? 如果海氏未曾和她们串通好,那她们又是怎么知道海氏是凶手,还出来维护? 海氏心中微震,“难道她们早就发现了?” 可是若是早就发现了,为何不去告发她,而是去自首!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极其危险的,若是遇到个嫌麻烦的,恐怕就直接定案结束了,杀害朝廷命官,无疑是死罪,甚至就算是处以绞刑,都算轻了。 梁州城的百姓,怕是都想要扒了她的皮,遑论钱氏。钱氏爱财,如今郡守府没了江淮瑜,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新郡守上任,没了依靠,甚至江淮瑜的家产也没剩多少,寡妇要想生存便更难了。 白羡鱼不觉得海氏现在还有说谎的必要,她顿了两秒道:“嗯。” 也许在海氏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绮衫和钱氏便已经知道是谁了。 海氏皱眉回忆了许久,久到白羡鱼茶杯里的热茶都不冒热气了,才喃喃道:“或许……是我在研制那些药的时候,被发现了?” “有可能。”白羡鱼思考了下,谷遇都说那毒药是海中的毒物,京都不临海,她坐大船都是头一回,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 可前些日子在梁州城内又是买铺子又是选死士的,也了解不少风土人情。 梁州城的渔民常常会打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鱼,有的有壳,有的颜色骇人,吃起来却可口,还有些长得极为漂亮古怪,可轻轻被扎一下就会中毒而亡。 海氏生活在甫江边,对于这些东西,怕是比谷遇这样土生土长的内陆人更了解,况且梁州城的人喜欢吃鱼,用这样的东西提取毒药,很容易带进府,蒙混过关。 海氏目光微动,“她们现在在哪?我坦白了,她们便无事了吧?” 白羡鱼道:“无事,但小施惩戒免不了。”欺瞒朝廷命官,光是这一条,两人也要受点罪。 海氏略微放心了些,又道:“绮衫是个好孩子,我无意将她牵扯进这样的事情,所以一直瞒着她,现在想想,或许她早就看出来了点什么。” 她一时间又是心如刀绞,因为她,绮衫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甚至被迫为妾,俗话说,宁为穷人妻,不为夫人妾,子戚若是知道在他死后,唯一的妹妹成了男人的妾室,他也会怪她的吧? 海氏一直无法面对绮衫,只能私底下默默对她好些。 白羡鱼不置可否。 “至于钱氏……”海氏仔细想了想,拿了白羡鱼的帕子擦泪水,“我似乎和她往来的不多,只知道她家世也穷苦,大抵是看我和绮衫久了,没了兴趣,又纳了她吧。” 说完,怕白羡鱼不相信似的,又补充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五马分尸,或者凌迟处死我也罪有应得,可绮衫和钱氏,她们两个傻姑娘是没有坏心眼的,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少女没有说话,海氏便自行起身,步履匆忙地往自己屋子里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玉瓶碰撞的声音,惊动了屋檐上的飞鸟。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了门,慌乱地看了眼玉兰树下的白衣少女,什么都没有说,又往屋子后面走。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颗星子都没有,黑沉沉地一片,如同墨玉。 绿珠咽了下口水,“小姐,你说她是去找什么?” 她边说边给白羡鱼换了杯茶水,热气袅袅上升,“应该是证据。” 过了大约半刻钟。 海氏一脸苍白地从屋子后走出来,“你们……什么时候拿走的?” 女人浑身起了战栗,她分明一直在院子里,这些证据怎么会不翼而飞! 白羡鱼一见她惨白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找到,迎上海氏的眼神,她实诚道:“不知道。” 谢行蕴眼皮子底下,就已经容不得旁人造次,何况这桩命案还将她哥哥也一并牵扯了进来。 恐怕早就将郡守府翻了个底朝天了。 海氏忙上前解释,“我并非要去销毁证据,我只是想找到这些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她们两人毫无关系。” “我一早就做好的死的准备。”海氏道:“方才你问我是不是想知道子戚埋在哪里,我确实想的快要发疯了,可是这么多年,我借着郡守府的权势四处打听,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若是你有了眉目,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她的尾音几近颤抖。 “你为什么笃定他没有被扔进海里?”这也是白羡鱼一直困惑的地方。 海氏却笑,“若是在海里,早就被我找到了。” 白羡鱼看着她。 当年她几乎将沿岸寻了个遍,官差,还有许多认识子戚的渔民,全部帮忙找,可两个月都一无所获。 村里的老人说,子戚是被水神娘娘憎恶了,所以永生不得上岸投胎。 她不信,她更相信,子戚根本就不在海里。 他们一定是怕子戚的身体被找到,暴露了什么痕迹。 想清楚这一点后,海氏便开始找城外的山地,可惜梁州城这么大,她根本找不到她的子戚。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4章 是该养养身子了 第214章是该养养身子了 海氏明明还是一样的装扮,月白色的镂金水云卷边裙,手上的白玉手镯散发出温润的光,可莫名让人觉得她与之前判若两人,甚至有几分狼狈。 白羡鱼回想到进府以来海氏始终从容优雅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又喝了口茶水。 若是江淮瑜逼着海氏进府的,那给黄子戚报仇还有照顾好他的妹妹,便是让她唯一坚持下来的希望吧。 “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白羡鱼沉默了一下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法子有没有用。” 海氏问:“什么法子?” “我们上回去排桥村时,有个渔夫说你们那有个传说,如果人溺死在水里,一定得将他的身体捞出来,否则就不得轮回,是吗?” 女人点点头。 “我想的是,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传说,江淮瑜是瑞州人,我便令人去探了探他那边的习俗,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应该就能打探清楚。” 地葬颇为讲究,尤其是无辜枉死的人,白羡鱼曾经看白景渊处理过公务,一些杀人犯在作案之后,往往会心绪不宁,长年累月地做噩梦,而他们最后都会做一件同样的事情。 那就是找风水师镇压亡魂,有的人甚至会列阵。 江淮瑜无疑是个很矛盾的人,只有杀人不眨眼的人在杀人之后,才不会被梦魇缠住,那么在黄子戚死后,他也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白羡鱼向海氏简单解释了一番,海氏突然道:“江淮瑜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失眠,我当时虽然已经知道他就是那日指使的人,可并没有想到这一块。” “所以,最快明日,明日就能有消息了,是吗?” 白羡鱼看着她期待的目光,斟酌了下,“会有消息,但不一定是好消息。” 海氏脸上的激动之色慢慢退却,微微颔首,“我知道的,但总归有些希望。” 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羡鱼,我还可以这么叫你么?” “谢谢你。” 当初白家和谢家的两位大人猝不及防地来了府上,她明里暗里地打听,越是知道的多,越是心惊。 可也清楚,这是她最好的机会,有他们在,便能还子戚一个公道,而在他们还他公道之前,她得先报仇雪恨,否则她将不会有机会。 于是本来还有三个月的药,她加量到了十日。 正好在他们准备离开梁州之时,江淮瑜死了。 海氏也仿佛行将就木,感受到天上飘起细雨,她碰了碰鬓边的发,偶然瞥见几根白发。 …… 白羡鱼正要进院子,就见谷遇拎着包袱要出门,她叫住他,“你要走了吗?” 谷遇寒毛直竖,“对啊,你怎么在这?” 白羡鱼奇怪,“郡守府就这么大,我在这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她的院子就在前面。 “哈哈哈,是啊。”谷遇一拍头,“是我老糊涂了,我是要走了,江湖这么大,总得去四处看看,才不枉来这人间一趟嘛。” 他看起来风流倜傥,实际后背已经出了许多汗。 白羡鱼嗯了一声,“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谷遇抱拳郑重地说了声,心中却是长叹一口气。 白羡鱼微微点头,就要转身。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我们来梁州多久了?” “一个半月。” 谷遇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情蛊应当已经快成熟了,或许不过一个星期。 成熟的情蛊比起未成熟的,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即便隔了短短几日,也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张了张嘴,“你和行蕴能不能晚点再商议成婚的事情啊?” 白羡鱼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解,在她想问为什么的时候,一旁插入了一个略显阴沉的男声。 “不可以。” 她一愣,看向来人。 谢行蕴迈步而来,冷冷地扫了眼谷遇,表情阴沉地能滴水。 谷遇脖子一凉,干巴巴道:“我就随口一问,哈哈哈先走了。” 谢行蕴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 白羡鱼感觉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一眨眼的功夫,谷遇就已经出了府。 谢行蕴顿了良久,才行至白羡鱼面前,低眸道:“他喜欢你?” 白羡鱼懵了片刻,“不会吧。” 谢行蕴冷笑了声,不喜欢,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谷遇并非不知道他有多在意她,却还说些阻拦的话,呵。 他郁闷之际,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女孩握住了,她嫩滑的小手钻进了他的掌心,瞬间被男人的气息包围。 直到白羡鱼轻挠了一下他的手,谢行蕴方才反应过来。 女孩面如白玉,姿态娇怯,可水盈盈的杏眼还是抬着,像是要望进他的眼眸深处。 他忽而有些紧张,下意识将她的手攥紧。 白羡鱼被他猛地一用力,略有些痛意,极轻地蹙了下眉,谢行蕴没有错漏她的表情,手迅速放松了些,眉心皱起,“抓痛你了?” 白羡鱼笑着摇摇头,“不痛。” 这里的光很暗,男人轮廓深邃,高挺的鼻梁将明暗割裂,眉眼清贵。 他心中微动,提起她的腰,覆上了她的唇,白羡鱼顺势揽上了他的脖子,两条白的晃眼的手臂扣搭在他后颈。 谢行蕴吻地很深,到两人分开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跳动。 白羡鱼感觉贴着自己的身躯异常的烫,像是要将一切焚烧殆尽,她靠了一会儿,听他的心脏跳动极快。 他亲了亲她的鼻子,轻声问道:“沐浴了吗?” 白羡鱼呼吸有些困难,“嗯。” 谢行蕴一把抱起她,绣着百合花的绣鞋在空中晃了晃,“我没有。” 白羡鱼不知道他和她说这个干什么,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抬头看他。 谢行蕴脚步沉稳,可并未把她抱到她的屋子,而是转了个弯,声音在风中扩散开来。 “那去我那。” 听着内室传来的水声,白羡鱼拿着巾帕的手微微收紧,她怎么就鬼迷心窍,居然答应了帮谢行蕴沐浴! 里头烟雾袅绕,她纠结了许久,鬼使神差地走进去。 谢行蕴坐在浴桶中,半掀起眼皮,看少女一步一挪地靠近他,眸底噙着一丝笑。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往他身上舀水,水流拍打着男人健硕的胸腹,发出闷重的声音。 谢行蕴斜瞥着她,表情竟有些无辜,“就这样冲吗?” 白羡鱼耳后根红了一片,膨胀的热气像是能烫人,“我,我帮你擦一擦。” 谢行蕴忽然从水中起身,白羡鱼吓得马上闭起眼睛。 男人撑在浴桶边缘,若即若离地吻着她的唇瓣,身上成熟而阳刚的热意迎面扑来。 他流连在她耳畔,湿热的气息侵入了她的耳朵,嗓音微哑,“还记得上一世你是怎样做的吗?” 白羡鱼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画面,每一个都让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一些。 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哑,“小鱼儿,帮我。” …… 窗外风声呼啸,原先稀稀落落的薄雨逐渐变大,落在门外芭蕉叶上,不停有汇聚的水滴落下。 谢行蕴在白羡鱼额头上轻吻了下,心绪比这倾盆大雨还纷乱,少女肌肤粉白,细腻又带着轻盈的暗香。 室内仅仅燃了一根蜡烛,红烛垂泪,灯火攒动。 白羡鱼摁住现在还在狂跳不止的心,顺带捂住他的眼睛,“别看我了,睡觉。” 谢行蕴哑笑了声,闷不做声地用被子把她裹得严实:“我想我得和你保持点距离了。” 白羡鱼脸上的羞涩慢慢褪去,可暗夜掩盖了她的神情,男人并未发现。 “为什么?”她动了动唇,心似乎被虫子蛰了一下。 谢行蕴暗叹一声,亲亲她的脸颊,“你这么乖,会让我很想欺负你的。” 白羡鱼那点情绪霎时烟消云散,一点点甜蜜悄然扩散在心间,被他亲过的脸酥酥麻麻的,沿着血液席卷全身。 “你……别说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谢行蕴把玩着她鬓边散乱的发,少女云鬓凌乱,身段柔美,白皙与嫣红各自衬托到了极致。 一次两次,他尚且可以忍,再来几次……谢行蕴觉得,自己并非圣人。 他本就对她有欲念,平时她俏生生站在那,撩起长睫看他的时候,他都有些心猿意马,现在这样躺在他的榻上,露出小女儿的情态……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又乱了。 谢行蕴凑到她的颈窝,吐出的气息热且撩人,“现在克制些,等成婚了,夫君再好好补偿你,嗯?” 这、说的什么话。 白羡鱼心一颤,被褥下的皮肤红透了,手指忍不住抓紧了被角,脸也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谢行蕴见她这样,还不肯放过她,咬着她的唇瓣道:“那这段时间,我家小姑娘要好好养养身子了。” 一直到第二日,白羡鱼从自己的床上醒来,都不知道谢行蕴在入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绿珠端着铜盆巾帕进来,望着她笑道:“小姐,您醒了。” 白羡鱼打了个哈欠,眼皮微垂着,“嗯。” 绿珠便扶着她起来穿衣洗漱,“小姐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不用了,今日有消息传来吗?” 绿珠摇摇头,“未曾。” 白羡鱼很快就洗漱完毕,对着铜镜梳妆时,绿珠咳嗽了声,“小姐,您锁骨那的位置也抹一抹吧。” 她低头一看,原先精致莹白的锁骨上,像是梅花绽放一般,左边甚至还有一个齿印。 白羡鱼:“……” 白羡鱼没好意思让绿珠给她抹,默默接过手,然后旋了点药膏,涂抹在锁骨的位置。 “小姐,要不加一件披帛吧?”绿珠找出来一件绛紫色的披帛,笑道:“正好和小姐您身上这件烟紫色的裙子相配。” 白羡鱼把衣领扯高了些,“好。” 正扯动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同样也是这样的夏日,半开的窗户前,莲花开的烂漫,偶有蜻蜓划过水面,漾起一片涟漪。 绿珠给初为人妇的她梳妆打扮,笑着说:【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天还未亮,院子里的灯却都点了起来。 她佯装淡定地嗯了一声,脑海中不期然浮现诸多面红耳赤的画面。 这时,有仆人敲了敲门,是她从将军府带去的贴身丫鬟。 丫鬟手里端着一碗黝黑的汤汁,她以为是早膳,可看清楚了才发现不是,【这是什么?】 绿珠笑着抿了抿唇,【补药,给小姐补补身子。】 她不喜欢喝这样药汁,抗拒地摇头,【我吃早膳就好了。】 她话说完,绿珠两人却懵了一下,旋即偷偷笑了起来,两人的脸都有些不自然了,【小姐,这已经是晚上了。】 她怔愣了下,仔细辨别了窗外的天气,果然,清晨的风更清爽,而现在的风还夹着一缕燥热。 【小姐,今早奴婢来侍奉您起身的时候,却听小侯爷道你还在歇息,便没有打扰您,接着巳时的时候来了一次,晌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次,小姐您都没有醒……】 后面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了,她想到昨夜新婚夜,素来清冷矜贵的男人,到了榻上却变成那样可怕的样子。 她原是配合着的,可后来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没想到一睡就是这么久! “小姐?”绿珠喊了几声,身前的少女才有了反应。 白羡鱼猛然回神,她总算明白谢行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没事。”她拍拍绯红的脸颊,“今日好热啊。” 绿珠瞅了眼门外阴雨连绵的天气,疑惑地歪了歪头。 “叩叩。” 白羡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谁?” “是我,白五小姐!” 白羡鱼和绿珠对视一眼,“干什么?” “我家公子让我给您送早膳。” 绿珠道:“小姐,正好我还没有去传膳,您要不要顺便用膳?” 白羡鱼点点头。 绿珠便从萧正那里拿过食盒,把那一道道膳食摆在桌上。 白羡鱼扫了一眼,有馎饦、胡饼、胡麻粥、豆腐汤、还有鸡丝炖肉等等。 她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下,这也太多了。 萧正还站在一旁笑着补充道:“白五小姐,公子说了,以后他每日都会给您传膳,您就坐在屋子里等,好了我会来告知您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5章 准备许久的聘礼 第215章准备许久的聘礼 白羡鱼的嘴角微妙地抽了抽,绿珠像是有些疑惑,问道:“小姐,为什么您的膳食要让小侯爷点呀?难道是最近奴婢给您点的不合胃口么?” 可是她点的也是小姐喜欢的呀,绿珠这么一想,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物上,随即惊讶地发现,萧正拿来的早膳,居然也都是小姐平日里爱吃的! 她眼中疑惑更甚,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白羡鱼按捺住起伏的心绪,捂唇咳嗽了声,“没有。” 然后转身朝萧正道:“好。” 绿珠瞪大眼。 萧正也惊了一瞬,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用来说服白五小姐呢。 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笑容越发大:“是,那属下这就去回复公子!” 吃完早膳,白羡鱼有点撑,绿珠令人把剩下的盘子拿下去,这时,白离抱着剑上前行礼,“小姐,属下已经命人打探清楚了!” 她眼神微凝,“带来,再派人找谢行蕴和我哥哥来。” 白离点头。 他走出门,和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吩咐几句,后者迅速去寻了这两人,接着他把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裳的男人找了来。 “小姐,这人名唤李德,是瑞州朝阳人,正是江大人的同乡。” 李德还以为自己要被带去见断案的大人,没想到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小姑娘坐在檀木椅上,不施粉黛,眉目如画,两只手安安静静地搭在腿上,腰背挺直,一身冰肌玉骨,唇与眼睛就更为夺目,眸似点漆,嘴若含丹。 隐隐令人不敢逼视,他有些窘迫地抓了抓袍子的下摆,正要下跪,这貌美的惊人的姑娘就让他旁边的这个大人扶住了他。 “不必行礼,我找你来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声音也是清澈灵动,带着点与生俱来的轻软。 李德忙送不迭地站稳,抱拳道:“是是,小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白羡鱼笑了笑,刚要说话,谢行蕴和白景渊就同时赶到,她心跳徒然加快,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 谢行蕴扯了下唇,泰然自若地走进,白羡鱼觉得那股惑人的檀香迎面而来,清雅至极,又掩藏了些心照不宣的暧昧,他腰间挂着的锦囊微微荡漾,轻摩挲过她的肩膀,轻薄的夏裙透气,而他的锦囊也像是染上了他的气息一般,温热。 白羡鱼的腰背绷地更直了,好在白景渊并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 谢行蕴最后坐在了白羡鱼的身后,桌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她都不用回头都知道,男人肯定将手肘放了上去,他人高腿长,这样从背后看,倒像是她坐在他怀里一般,白羡鱼甚至觉得后颈被他悠长而微烫的气息拂过,从后颈到手臂,逐渐酥软。 “你继续问吧。”白景渊率先开口,给白羡鱼添了杯茶。 这样的妹妹让他陌生,但更让他惊喜,白景渊看了眼自家妹妹圆圆的脑袋,他和大哥他们从小就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也曾有有人以长辈的名义告诫他们,不要太过骄纵幺妹,可都被他们当成了耳边风。 吹一吹就过了耳,好在小鱼儿也没有长歪,乖巧又善解人意,聪明可爱,白景渊头一回有了,妹妹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白羡鱼朝白景渊嗯了一声,接过茶水笑道:“好,谢谢哥哥。” 白景渊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发。 李德在下方一一给谢行蕴和白景渊行了礼,然后规规矩矩地跪着,表情有些惶恐。 白羡鱼命人去打探的时候,并没有透露案子的事情,只说了想要去瑞州游玩,因此找个当地人了解了解那的情况。 昨日白离已经将话套了出来,现在白羡鱼只管问:“瑞州同样临江,想来这些志异之事,该不会比梁州少吧,你一一说与我们听。” 李德点了下头,打了个腹稿,道:“小人家乡临着的江比梁州这一块临着的江还要壮阔些,近乎有三分之一的百姓都是靠捕鱼为生,因此对于这些神仙和溺死之人的安置,都十分谨慎,要是处理不好,轻则家宅不宁,重则怕是会殃及下一代。” 白羡鱼仔细听着,李德继续道:“若是寻常水涝,或是决堤这样死去的,只需要请来法师,为他们超度七日,便可下葬,若是为人所害,那便得请法师,安抚死者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寻一阴气浓重的地方,再将其送走,否则的话,怕是有些不吉利。” “阴气充足的地方。”白羡鱼想了想,叫来了白离,“白离,你去请个风水师来,看看这梁州城的风水。” 白离点点头,“是!” 白景渊叫住他,“不用,昨日我已经找了个风水师来,就在府上住着,你直接去右厢房找他便可。” “是,公子!” 谢行蕴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屈起,抬起又扣下。 李德小心翼翼问:“那小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谢行蕴道:“慢着。” 白羡鱼和白景渊同时看向他,不解的时候,谢行蕴薄唇轻启,“这是镇压之法吧?” 李德不明所以,“嗯嗯。” “若是家人欲使被害之人放心离去,或是施以福泽,该当如何处置?” 白羡鱼眼神微微一亮。 李德思索了下,“那便需请法师请来神仙,念经超度,全家都得吃斋念佛半年,多多行善积德,最后葬在阴阳交界之地,这样的话,来世便可一生顺遂,无灾无忧。” 他说完不免有些好奇,这都是他们那的一些习俗,这些大人问这么详细,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了解他们那,然后去游玩吗? 谢行蕴问完了,便轻阖上了眼,眼睑下一圈淡淡的乌青,看上去是昨夜睡得不太安稳。 白羡鱼转头想要问他问题,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睫快速眨了眨。 白景渊也问道:“你是想,若是江淮瑜还有一丝良心的话,或许会将黄子戚超度了?” 闭眼的男人淡淡嗯了声。 白景渊接着问了李德几句,便让他先在郡守府住着,“若是有错漏的地方,再补救也为时不晚,你的家里人我会派人去告知一声。” 李德有些忐忑地点头了,他潜意识里觉得,眼前的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个个贵气斐然的,像是王侯将相之子一般,他莫敢不从。 很快,白离便领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来了,他约莫六十多岁,仙气十足的胡子长而顺,头戴玉冠,头发花白了一半,身形消瘦。 白羡鱼忽然想到了麓山书院的老夫子,她还是第一回离家这么远,也不知道四哥这些天在做什么,有没有被罚。 “公子,人已经带到!” “嗯,退下吧。” 白离弯着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停在门口,和萧正一左一右形成了对峙之势。 萧正想到方才送早膳的事情,亲切地拍拍白离的肩膀,与他小声笑道:“好兄弟,咱们就要成亲家了!到时候咱们镇北侯府就要有两个统领了,这样吧,为表欢迎,我让你做正的,我做副的,怎么样?” 白离自然也是知道早膳的,他时刻守在小姐院子里,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纵然他觉得自家小姐嫁给谢侯爷有些委屈了,他要是有个像小姐这样的可爱妹妹,肯定舍不得她出嫁! 可小姐是甘愿的。 他撇了撇嘴,“不稀罕,再说了,就算我家小姐心里愿意,可嫁人一事还为时尚早吧。” 萧正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白离在白五小姐的院子里,自然是不知道公子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他那日早晨进公子房间送水时,可是看到了些不可言说的东西,“那就不一定了,我猜就在这三个月之间。” 白离略有些气愤,将萧正提去了院子中央,“三个月?我家小姐这样的金枝玉叶,三个月给她搜罗聘礼都不够,更何况还有三书六礼,怎么都得要半年吧?” 本朝废除了前朝繁杂的流程,有些步骤能省则省,可三个月确实匆忙了些。 萧正却是看了眼自家公子,笑道:“谁说没有准备好的!我们家公子还未曾高中状元的时候,就已经命我开始准备聘礼了,后来即便发生了些误会,可公子也未让我停下过,现在准备给白五小姐的聘礼,可都在我家公子的私库里。” 婚书聘书什么的,萧正不信公子那里没有准备好,这些还只是正常流程,若是皇帝赐婚,那赐哪日,哪日便是良辰吉日,三书六礼自然抵不过皇命,总之,白五小姐若是嫁给了公子,怕是整座京都都得为公子的聘礼惊掉了下巴。 最近一次他列出来的礼单,已经快把整座镇北侯府都掏空了…… 屋内。 白景渊找来的人,自然是他来介绍,“这是梁州城有名的风水大师,姓郭,诸多达官显贵请过他,不止梁州,其余各郡县也有慕名而来的,这座郡守府,便也是他选取的位置。” 郭大师笑容和蔼,微微点头,“大师不敢当,不过是术业有专攻,小有成绩罢了。” 白羡鱼也笑了笑,“大师谦虚了。” 她方才在喝茶,只露了一半侧脸,现在正脸露了出来,郭大师略有些怔愣,半眯起了眼。 这时,一道略显阴沉的目光,越过少女的头顶,有如实质般凝在他身上。 郭大师似有所感,往她身后看去,这一看,连手上的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白景渊不慌不忙地拾起,“大师为何手抖?” 郭大师故作镇定地低头,“……没有,各位大人有何吩咐?若是郭某能帮到各位,一定竭尽所能。” 白羡觉得有些奇怪,她和谢行蕴长得很吓人吗? 为何露出一副……类似于恐惧的神情。 白景渊主要询问了“梁州阴气重的位置”和“阴阳交界的位置”。 郭大师慈眉善目,他在梁州多年,对这些东西自是再清楚不过: “梁州城西之地,早年有许多起盗匪杀人的案子,那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怨气也常年不散,梁州城北,靠近古佛寺一边,那一处阴气与阳气融洽均匀,这两个地方,倒是颇为符合大人所说。” 白景渊记下了这两处,“多谢,还请大师在府上多留些时日,待我等寻得正确的位置,定有重谢。” 郭大师两道翘起来的八字胡抖了抖,笑道:“能为大人分忧解难,也算是做了善事了,重谢就不必了。” 两人在对话的时候,白羡鱼趁机转头看向谢行蕴,“你等会儿要一起去找吗?” 谢行蕴凑近了点,“什么?” 白羡鱼也凑过去了些,声音软和,“我说,你等会要不要和哥哥他一起去梁州城西,或者梁州城北?” 谢行蕴默不作声地扶住她的椅背,又将耳朵挪了过去,剑眉微蹙,“太远了,听不清。” 白羡鱼又把身子探出了些,有男人的手掌在后头稳着,她靠的再近,椅子再歪,都摔不下去。 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她轻声道:“我说……” “……唔。”呼吸交缠,绵烫的气息重重印在了她的唇上。 一触即离。 谢行蕴似笑非笑地答:“去。” 白羡鱼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脸上热的厉害,薄薄的耳垂像是鸽血石。 他在干什么! 哥哥还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呢,还有外人! 要是他们一回头,肯定能看到他亲她,白羡鱼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心跳快的她有些微喘。 白景渊和郭大师说完话,转过身,温声道:“那我现在便令侍卫开路,那边有些混乱,小鱼儿你就待在府上吧。” 白羡鱼侧过了大半个脸,恰好遮住那抹动人的羞红,“嗯嗯。” 这倒是让身后的男人欣赏了个够。 白景渊也点头,往前迈了几步,正要离开房门之时,略微皱眉回身,“谢行蕴,这是我妹妹的房间。” 言下之意,你怎么还不走? 谢行蕴偷了美人香,眸底含着几分的令白羡鱼脸红耳热的餍足笑意,“走了。” 这话不像是对白景渊说的,倒像是对白羡鱼说的。 ? ?求票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6章 不听话,非要来? 第216章不听话,非要来? 白景渊和谢行蕴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等脸上的热意消褪之后,白羡鱼才喊了白离进来,“你等会儿找机会和谢行蕴说,生门也在那附近,兄长若是派人搜查到那里,让他帮我打打掩护。” 白离点头应下。 白羡鱼刚才就是想让谢行蕴帮她蒙混过关,现在她并不想让哥哥他们知道她养死士的事情,也并不想死士和将军府扯上什么关系,毕竟等生门发展得当,有了上千甚至几千人的规模,那便可谓是养私兵。 这样牵扯上,更是对将军府不利,可她不得不为府上做打算,若是皇帝不动他们,生门便不会入世。 因此她一开始就处处规避,现在也不好露马脚,若是谢行蕴还能帮她挡上一挡,那便更不易被发现了。 “和谢行蕴说完之后,你再去生门看看,让他们都掩藏一下。”白羡鱼不放心地补充道。 梁州城西混乱,盗贼猖獗,哥哥绝不可能只带一点侍卫就去了,肯定会带上官差,谢行蕴一起去,很有可能会让人把他们直接灭了,人多嘴杂,要是被发现就说不清了。 白离显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一记下道:“遵命,小姐!” 生门的事情白羡鱼身边只有绿珠和白离知晓,派别人去她不放心,因为郡守府中已经被层层包围,白离走之前只调拨了两队侍卫留在白羡鱼的院子里。 岂料他们一走,海氏便来了白羡鱼的院子。 她看到仙风道骨的男人和白家谢家的两位公子先后走出,又带了侍卫,府中人员匆匆,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可海氏不能进入白羡鱼的院子,只能着急地在外走来走去。 绿珠看到了,“小姐,是海氏!” 白羡鱼默了一会儿,“让她进来吧。” 绿珠犹豫了下,什么话都没有说,让侍卫领着人进来了。 海氏比起昨日的打扮更素净了,状态憔悴许多,她有些激动地吞咽口水,“找到了?” 白羡鱼摇头,“还不知道,但他们已经带人去搜了。” 海氏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像是在自我安慰,“肯定能的,我觉得你说的对!他的身体肯定在那里!” 白羡鱼并不想让她现在过于激动,若是没有找到,可能也是毁灭性的打击,因为,谢行蕴他们已经有了证据,之所以现在还未将海氏收押,是因为想要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片面之词不可信,若真找到了黄子戚的尸体,那么便可断案。 而不论江淮瑜是否多年前做了恶,都不影响海氏杀人偿命,暂时不收押,或许是觉得捉拿海氏犹如瓮中捉鳖吧,对于海氏来说,这更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所以她如此迫切。 “等他们回来,一切自有定夺,你也……”白羡鱼斟酌了下,“与其挂念,不如想想怎么安排后事吧。” 海氏居然笑了笑,“我早就安排好了,从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不过之前那一份是单独给绮衫的,但阿钱的心意我也不能辜负,于是挪了些给她聊表感激,还有这府上的丫鬟,方才我已经将她们的卖身契都还给她们了,家丁护院婆子他们过了这几日也会陆续离开,工钱也结算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只要等到看一眼他,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京都也常有秋后处决,或者拉车游行,午门问斩的,白羡鱼见过不少,即便是身居高位的人,到了临死的那一刻,再多的温文尔雅,满腹经纶,表情也麻木不仁,更有甚者哭天抢地,神态疯癫。 倒是很少见到如海氏一样,甚至尚存几分优雅从容的。 白羡鱼并不觉得只有出生高门,才能养就一副好气质,海氏虽然出生低了些,可言行举止都挑不出任何错处。 她以前一定过的很幸福吧,所以即便是经过了这样的变故,岁月沉淀下来的也是一副美人相,犹记得她第一回见到海氏的时候,半点锋芒,半点沉闷都没有,温柔美好的像是一块圆滑的玉。 白羡鱼眉心微动,“虽然我现在不能把黄氏和钱氏放出来,但我可以让你去见见她们,你要去吗?”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黄氏和钱氏被禁足在了院子里,有专人看守,海氏并不能接触到她们。 海氏怔愣片刻,旋即喜笑颜开,“真的?我真的可以见到她们?” “嗯。” 可白羡鱼看着眼前人的笑容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海氏低着头说:“算了,不看了。” 她不需要念想了。 白羡鱼没有强求,略微颔首,“正巧我今日没有其他的事,不如我们两人来下下棋?” 她在船上学的那些棋,近些日子里没事的时候也会复盘,偶尔找两个侍卫对弈,现在也算没有那么差了。 海氏心不在焉地点头,她必须找点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同时她也对白羡鱼这样的相待感慨颇多。 绿珠很快拿了黑白玉棋盘来,安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白羡鱼执黑,海氏执白。 两人有来有回地下了十几手之后,白羡鱼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就见院子外一闪而过一道白色的弧光。 她皱了皱眉。 海氏这一回还没有落子,棋子便从她的手中滑落,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问道:“羡鱼,你能带我去看看么?” 白羡鱼收回探究的眼神,“见黄氏和钱氏?” “看他们找子戚。” 海氏看着不受控制的,颤抖的右手,心里划过一丝不安,“可以吗?” 要是那两位大人一回来,就判了她的罪,直接将她关起来,那她是不是死之前都不能见到他一面了。 白羡鱼没有说话,“他们已经先行离去,若是我们两人接着去,怕是有些危险。” 两个女眷,白离又不在身边,若是路上遇到了山贼或者水贼作乱,即便她们两人带了护卫,也像是羊入虎口。 她的剑术,大概就和棋一样差…… 海氏不死心,“我们把府上的侍卫全部带上,不行吗?” “不可能的,郡守府里面这么多机要卷宗,还关着黄氏和钱氏,肯定是得留人下来的。”何况她哥哥和谢行蕴也不知道带了些什么来,若是简单的珍宝也就罢,怕就怕带了一些积压的公文折子。 海氏微微失望,“那你派个人,把我带过去,行吗?我绝对不会跑,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多派一些人手。” 白羡鱼摇摇头,“这太冒险了,郡守府离梁州城西比较近,现在他们应当去那了,那里有些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海氏浑身发软,不知为何,她的眼皮老是跳,像是在预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反正我左右活不到下个月。”她叹口气,眼眶含泪:“若是撞上了贼寇的巢穴,这条命没了也就没了。” 沉默良久。 白羡鱼道:“白离去办事了,等他回来,我可以让他带人先行一步探探路,若是路上没有问题,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海氏大喜过望,眼泪瞬间掉下来了:“好。”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快到午时了,白离方才赶回来,半跪行礼:“小姐,已办妥。” 白羡鱼嗯了一声,吩咐他去探路。 白离似有疑惑,但也未害怕,他原先给生门找隐蔽的位置时,便翻遍了整座梁州城周围,层层考量才选了个得天独厚的好位置,自然也遇到过一些所谓山寨的。 白羡鱼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多带些人手去,要是打不过就跑。” 白离失笑道:“不用如此,小姐大可放心,以我的身手,一人单挑一个小山寨都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些热身的移动靶子。” 他虽然不自恋,可到底是大夔权势滔天的镇国将军府出来的,打不过大公子,可也是大公子亲自督选的死士中最拔尖的存在。 若非大公子担心三公子在朝堂上被人暗算或是谋害,将他留在了将军府,他白离敢对天发誓,他也是能建功立业,成为大公子的亲将的。 不过他并不后悔,就如同小姐现在收留的少年少女一样,若是没有将军府,他早就饿死在街头,成为白骨,哪里还能身强体健的站在这里,听属下称他一声“白统领”。 见白离这样自信,白羡鱼也没有强求他带上多少人,带多了反而对他来说是累赘。 “好,那你现在便去吧,选条最为安全的路。” 白离点头离开。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白离再度回到郡守府,并下令让人备好马车。 白羡鱼和海氏坐上马车,绿珠要上,白羡鱼朝她摇了摇头,笑道:“白离跟着我就好了,绿珠你留在我院子里吧。” 少一个保护的人,对白离他们来说压力也小,万一遇到危险,绿珠也能安然无恙。 绿珠纵然很想一起去,可也留在府上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的马车远去。 海氏方才出门的时候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画的是京都流行的红梅妆,额间三撇,像是画细了的梅花瓣,这三瓣梅花的底部,又有一簇红,往下珍珠粉扑面,口脂红润,发髻看得出也是精心打理过,每一根头发丝都很服帖。 人面桃花相映红,艳若桃李便是海灵儿这般颜色吧。 她还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裙摆,问白羡鱼:“我好看吗?” 白羡鱼笑着点头,“嗯。” 海氏高兴了,端着手中的铜镜,对着镜子,用一把檀木梳子梳理发尾,眼睛炯炯有神。 马车行驶地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青山苍翠处,碧湖寒潭,羁鸟归林,山腰隐约有农家炊烟升起,似乎隔着很远都问到了饭香。 白羡鱼掀开帘子,天色有些昏暗,她来之前带了伞,谢行蕴他们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带了伞没有,只期盼不要打雷的好,不然留在林子里有些危险。 白离坐在马夫身边,时刻警觉,尽管他去探了一遍路,也没有遇到棘手的贼寇。 不得不说,江淮瑜这个郡守当得颇为不错,沿海之地向来多水贼山贼,尤其是山高皇帝远,百姓饱受其害,有人胆小怕事不敢惹,可他却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只在梁州城西和隔壁郡县的交界之处,有几窝流寇的老巢,江淮瑜任职期间有想过将他们攻打下来,可鏖战多年,又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是无疾而终。 不过公子和谢家公子是带着舆图去的,想必也想拔了他们。 众人心思各异,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山脚。 白离率先跳下马车,躬身道:“小姐,便是这里,方才属下去找小侯爷的时候看见他手上的舆图,那郭大师圈出来的便是这一块。” 白羡鱼点头,“好。” 海氏从另一边下了马车,隐隐有些激动。 可在她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白离拦住了她,“再往前,我家公子和谢家公子正与贼寇交战,这里有凹角,安全不易被发现。” 被发现了,就杀了。白离在心里补充道。 海氏心急如焚,眼角都红了,“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吗?” 白羡鱼思考了一会道:“贼寇大都是欺软怕硬之辈,尤其是被江淮瑜找过麻烦的。今日定是他们主动招惹的哥哥他们,等他们打不过了自会逃窜回老巢,我们待那个时候再去也不迟。” 说完,白羡鱼让白离派人去传了个信,很快便收到了回应。 白离面色有些不自然:“小侯爷说他亲自来接您。” 白羡鱼顿时有些心虚,她有种预感,谢行蕴或许要生气…… 但是,“我哥哥不在吗?为什么是谢行蕴回的话?” 白离道:“公子和小侯爷分了两路,公子负责指挥攻击贼人,小侯爷负责带人搜寻。” 白羡鱼了然地点点头,正说着,前方的小水潭就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微愣了下,果然见到谢行蕴脸色不大好看地走过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默不作声地开始散开。 白羡鱼下意识后退一步,一直靠到了山壁,无路可退。 男人越走越近,坚硬的胸膛几乎要贴着她盈满的胸脯,他强硬地摁住她的纤细的腰。 白羡鱼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红唇微张,就感受到臀上一痛,又痛又痒,正因为这样,酥麻又羞耻的感觉顿时袭来,她几乎是瞬间脸就爆红了。 谢行蕴扯着唇角又打了一下,嗓音刻意压着,有种说不出的哑,“不听话,非要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7章 带人探山,抱着她走。 第217章带人探山,抱着她走。 白羡鱼没想到谢行蕴居然还打,她想拦住他的手,反被他擒住手腕反扣在腰后。 她瞟了一眼周围,好在现在没有什么人了,纵然天气凉爽,可她的额头还是沁出了汗,嗔怒道:“你干什么?” 谢行蕴悠悠道:“不是说了这里危险,你还来?” 白羡鱼神色有些委屈,脸颊上的红晕还未散开,“可我让白离来探过路的,再说了,你也在这里,我怕什么?” 谢行蕴似是被取悦到了一般,阴沉的表情拨云见日,他薄唇勾了勾,“是,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白羡鱼方才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再回想,她越发不自在。 “算了,下不为例。”谢行蕴捧住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那两下当惩罚了,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少女的脸软软嫩嫩,轻轻一捧,也像是能挤出水来一般,谢行蕴很有些爱不释手,尤其是她长睫忽闪忽闪的,看得人心里痒痒,可碍于现在时机不对,只能遗憾放开。 白羡鱼心虚地朝男人身后看了一眼,咬了咬红唇,这难道还容易吗?她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打过屁股。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有一点点的生气,用头撞开他的胸膛往前走,两只袖子甩了甩。 谢行蕴长臂拉住她的衣袂,“生气了?” 白羡鱼扯了扯,没扯动,“没有,我生什么气,难道不是我做错了吗?所以你惩罚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白羡鱼心里的委屈却更重了点。 一条手臂箍住她的腰,她后背碰上了男人的胸膛,比方才的山壁还坚硬,男人的气息四面八方地围过来将她困住,随即他低叹了声,“我的错。” 白羡鱼赌气道:“你没有错。” 谢行蕴吻她的侧脸,“不,我的。” 兴许是男人的语气太过温柔,白羡鱼的情绪反而决堤了,她手指戳了戳他横在她腰上的手臂,声音略低,“我不是一时冲动来的,在路上的时候,我还怕万一打雷了,你们在林子里多危险,如果没有打雷,下雨的话你们又没有带伞,感染风寒了怎么办。” 谢行蕴认真听着,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可是你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给我摆脸色。”白羡鱼把心里话说出来,好受多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谢行蕴宠坏了,受不了他半点冷落,他一板着脸,她就委屈。 谢行蕴听到她来的时候,确实有些愠怒,可等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来找她,这点薄怒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只是想让她长一点记性,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现在听到她委屈巴巴的控诉,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气什么,心软的一塌糊涂,几乎是瞬间就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在他的心窝上,低沉道:“是我不好,别恼我,嗯?” 白羡鱼也并非不讲理的人,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她犹豫了片刻,侧首盯着他的眼睛。 谢行蕴的眼睛生的很好看,深邃狭长,睫毛浓密,配上锋利的剑眉,有种说不出的凌厉英气。 面庞也俊美非常,棱角分明,鼻梁挺直。 白羡鱼朝他招了招手。 谢行蕴不解其意,微侧着脸。 白羡鱼笑了笑,轻吻了下他的唇瓣,软声道:“和好。” 谢行蕴微微怔愣。 少女笑容明媚,郁气一扫而空,娇艳如含露海棠,及笄之后,她的容貌逐渐长开,美的让人挪不开眼,一举一动又带着稚子般的纯净,让人恨不得藏在府中,不给任何人窥伺的机会。 他忽然想起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想到回到京都之后,她会被许多别有用心的男人关注,甚至求亲,谢行蕴心里一阵酸意,“小鱼儿,我们回去就定亲,嗯?” 白羡鱼不知道他怎么话题转到了这,顿了顿笑道:“好。” 她也好想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谢行蕴。 谢行蕴吻了下她的后颈,贴着她缓声笑道:“嗯,等我来娶你。” 白羡鱼想到之前拒绝和亲时的那套说辞,现在正好有机会,她不如和谢行蕴讲清楚。 “上回我说的不能孕育子嗣的事情,其实是个借口。” 谢行蕴眼神微凝,“借口?” 难道…… 白羡鱼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她转过身环着他健硕的腰,“嗯。” 见谢行蕴面色有些精彩,她笑弯了眼眸,“谢行蕴,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谢行蕴心脏狂跳,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差点站不稳,可手上更为用力了,青筋毕现,他撩好她的鬓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浑身的热度像是上了新台阶。 瞧他的反应,白羡鱼不知为何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抱紧了他的腰。 结果半天,谢行蕴才从喉咙里逼出来两个字,“……孩子?” 白羡鱼失笑。 谢行蕴稳了稳心神,又冒出一句,“……你的?” 白羡鱼笑容刹不住,差点想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再清楚地重复一遍,“不是我的是谁的?可他或者她也是你的。” 谢行蕴很久以后,甚至到了垂暮之年都没有忘记这一幕。 漫山遍野的花成了他心爱之人的背景,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戛然而止,他眼前看的心里想的,都是她。 而她最后踮起脚,又细又白的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笑着说:“是我们,我们的孩子,你想不想要?”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此时此刻,谢行蕴忽然湿了眼眶。 白羡鱼还未察觉,男人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她这个姿势,更方便了男人索取。 “好。”他停顿片刻,语调微颤,“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 白羡鱼和谢行蕴走出来的时候,海氏已经着急地不行了,她三次想要强行冲破侍卫的阻拦,去前方的山头,和那些人一起找。 白离清了清嗓音,“小姐,您出来了。” 周围的人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顿时精神一振,这其中自然也有海氏。 她咬着唇,弯腰低头道:“谢公子,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也一道去?” 谢行蕴在外人面前恢复了冷漠且疏离的模样,只扫了眼萧正。 萧正堪称解语花,对海氏道:“现在下小雨,山上路不好走,若是江夫人你不慎摔了碰了的,我们这都是大男人,总不可能让白五小姐背你下去吧?” 海氏低下头。 “但你也不必担心,我们人手多,找的也快,就是几年前的旧土,现在有些难以捉摸,可我们带了郭大师的一些工具,速度也蛮快,你在这等着就好。” 白羡鱼看了眼黑黝黝的天,隐约有闷雷的声音,“谢行蕴,你还去吗?” 谢行蕴只需指挥,在哪指挥都是一样的,他们有了消息,自会告诉萧正,再由萧正告诉他,现在白羡鱼在这里,他自然是要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不去。” 白羡鱼又看了一眼天,接着看了眼海氏,面露犹豫之色。 谢行蕴轻捏了下她袖子底下的手,和缓道:“若是打雷,今日便不找了,改日再寻也是一样。” 总之,白景渊那边要灭了他们的威风,也得不少时日。 扫平了那些个山头,百姓的日子也安生些。 白羡鱼觉得自己和他越来越心有灵犀了,她刚才想的就是这个,若是现在接着找,要是发生意外就是一条人命,许是重生一世的缘故,她格外珍惜自己的命,也会设身处地地为旁人着想。 海氏闻言却是不依,她积压了太多年,多一刻,多一秒她都等不得! “这雨并不大,也没有雷打下来,为何不能继续,早些结案,你们早些离开,也不必留在梁州这样的小地方不是吗?” 她说着就想去拉白羡鱼的袖子。 谢行蕴果断将人拉入了自己怀中,像是护犊子一般,眼神不悦地眯起,“放肆!” 海氏哆嗦了下,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可她今天穿的很繁复,跪下会弄脏裙子。 “是民女冒犯了。” 白羡鱼发现她的称谓已经变了,之前是臣妇,现在是彻底撇清关系了。 可就算是她死了,还是得和江淮瑜葬在一起。 海氏不吵不闹,只用一双幽幽的眼睛望着白羡鱼。 可死人,哪里有活人重要,黄子戚的位置可以随时找,不必担心有人毁了,可人若是遇到了意外,那便是九死一生,说不定那个遇到意外的人,也有青梅竹马等着他回家呢。 白羡鱼朝她解释了下,“等等吧,说不定雨停了,那边就传来消息了呢。” 白离也看了眼天色,若是没有记错,舆图上圈出来的位置,能够埋人的只有两座山,他们已经搜找完了一座,现在只剩下眼前这一座,这梁州城西便算是搜完了。 海氏只能等着。 以及到了下午,烈日好似也被这雨浇凉了,透过云层,只留下个朦胧的日影。 迟迟没有消息,谢行蕴的手下一个个来禀报。 “公子,我负责的区域已经排查完毕,没有发现!” “公子,我也没有!” 谢行蕴看上去并不着急,白羡鱼倒是从他怀里掏出了舆图,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这里的位置本就不宽敞,萧正和白离当着两个主子的面,难得和谐共处了一会儿。 “你说,这海氏仅仅凭借一块玉佩就认定了是江淮瑜,要是不是呢?” 白离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思索了下道:“若不是,那才是人间惨案。” 海氏一直聚精会神,生怕错漏了什么消息,因此也听到了两人的话,她没有激动,反而镇定道:“不可能不是。” 所有人都以为他温润如玉,气质若松,两袖清风。 实际的他比表面的可怕的多。 萧正摸了摸鼻子,干笑道:“不好意思啊。” 海氏像是嗤了声,“如果他就是凶手,你们是不是觉得他是因为喜欢我姐姐,所以才这样做的?” 白离疑惑地看向她,白羡鱼也朝她投去眼神。 海氏却笑,神秘又带着几分诡异,“不是,他喜欢的也不是我姐姐。” 几人瞬间寒毛直竖。 “我也以为他喜欢的是我姐姐。一直这么以为。”海氏看着自己沾了泥点的绣鞋,唇边笑意扩大,“可是啊,我昨天在我们的寝房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副我从没有见过的画,江淮瑜把它藏在暗格里,那叫一个宝贝,可是那画上的人啊,不是我姐姐。” 那女孩不过豆蔻之年,却也长得十分相似。 真可笑啊。她甚至都有点好奇,那画上的女子到底是谁,能让江淮瑜疯魔至此。 怕是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他才这么丧心病狂吧。 白羡鱼怔愣了下,旋即看向谢行蕴,见他无半分意外之色,讶异道:“你知道?” 谢行蕴给她撑着伞,低眸道:“嗯,影卫找到过。” 实际上,若非影卫发现,海氏或许到死都发现不了那个暗格,也看不到画中人。 海氏还欲再说,最后几个侍卫也结伴而来。 “回禀公子,属下几人皆没有发现!”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瞬间像是撕裂了个口子,昏暗的山脚徒然亮了亮。 海氏的脸色也煞白。 白羡鱼看向舆图,“那就只剩下梁州城北了,若是梁州城北也没有,或许我的猜测就是错的。” 她蹙了蹙眉,谢行蕴宽慰道:“会有的。” 实际上他更偏向于梁州城北,不过这里有贼寇,要顺手端了还是得早些来,免得耽误回京都的时间。 梁州城西阴气重,可镇压亡魂。而梁州城北是阴阳交界之地,是为超度,江淮瑜若尚存一丝良心,将黄子戚葬在那里的可能性极大。 白羡鱼得了他的肯定,心里更有底了,“嗯。” 海氏犹豫了一会儿,淋着雨走到他们面前,“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谢行蕴看着白羡鱼,“坐了这么久马车,累不累?” 白羡鱼感受了一下,“不累,还好。” “嗯。”谢行蕴道:“萧正,整理好队伍,派人通知白景渊。” “是,公子!” “哥哥那边人手够吗?”白羡鱼有些担心。 谢行蕴颔首,“放心,他不会吃亏的。” “好。” 萧正动作十分利索,不消片刻便安排妥当。 白羡鱼和海氏又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路之后,帘子外传来他的声音。 她掀开车帘,谢行蕴坐在高头大马上,高大的身躯微躬,缓声笑道:“出来,我抱你去。” 这样便可少受些颠簸之苦。 ? ?求月票,明天爆更一万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8章 换另一条路 第218章换另一条路 白羡鱼有些犹豫,谢行蕴及时道:“外面没人。” 海氏闭着眼,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白羡鱼探出头看了眼,果然,方才跟在她们马车后的一队侍卫已经到了前头去,现在马车后就只有谢行蕴一个人。 总之有谢行蕴在,他也不会让别人看到她的。 少女果断钻出了马车,谢行蕴眼疾手快地捞过她的腰,将她安放在身前。 马儿发出一阵嘶鸣,有侍卫好奇想要转头,萧正立刻道:“看什么看,赶紧赶路!” “是!” 众人的脚程又加快了些! 谢行蕴给白羡鱼披上披风,将她的发丝拨弄到身前,免得弄痛了她,“换条路,我们不走这条。” “好。” 梁州城北比起梁州城西安宁太平的多,可距离也比较远,中间要翻越几座大山还有几条河。 谢行蕴带着白羡鱼掉头,往另一条路走。 白羡鱼靠在他暖融融的胸膛前,找了个舒适地姿势,百无聊赖地问:“为何是哥哥剿山贼,你来搜?哥哥似乎没有你有经验。” 谢行蕴回道:“分工前白离来找了我,你养的死士在这儿,若是让你哥哥搜了,岂不麻烦?” 白羡鱼点点头,眼前和旁边的景象倒退地极快,马儿跑的十分卖力,说起来她似乎很少和谢行蕴共乘一马。 这种感觉十分新鲜,她仰起头转身看他,谢行蕴的俊美的五官沐浴在阳光下,有种邪肆慵懒的意味,唇边勾着的浅淡笑意如朗月映霜雪,清贵出尘。 白羡鱼看了一会儿,下意识伸出手去描摹,谢行蕴这副皮相,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宽肩窄腰,身材高大,无一处不完美。 于是谢行蕴的心思也乱了,女孩坐在他身前,娇贵地如同波光潋滟的花瓣,手稍微握紧些都怕握碎了她,偏生她柔若无骨的细白手指还一点,一点地划过他的眉眼,喉结,一路往下。 白羡鱼的手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住,然后指尖一痛,男人咬了下她的手指,声音颇有些哑,“还想摸哪?” 白羡鱼呼吸一窒,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到了他胸腹的位置,心跳迅速失控,震动地她耳膜都要裂开了。 谢行蕴笑地有些痞,咬了之后似乎觉得自己过分,又俯身吻了吻,烫地她蜷起了手指。 “不是不给你摸,现在不方便,不过要是你很想,我们可以找个林子……” “不摸不摸!”白羡鱼耳朵羞红了,忙收回手指转身,顺带捂住他的嘴,谢行蕴不置可否地一笑。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害羞什么,我迟早是你夫君。” 明明是她喊了很久的两个字,可每次听谢行蕴说出来,就有种说不出的蛊惑,像是一步一步诱人陷落,而他像是猎人,渐次逼近。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红鬓烈马疾驰。 白羡鱼因为刚才情不自禁的举动,薄薄的脸皮火烧一样,要是谢行蕴没有抓住她的手,那她的手指都不知道滑到哪里去。 她越想越不自在,两只手互相揉搓了下,顿时绯红一片。 忽地耳垂氲上一层热气,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后传来,“要不要换个姿势?” 白羡鱼还没有想清楚骑马赶路还能换什么姿势,谢行蕴就单手将她翻了个面! 她顿时懵了,手足无措地把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这样一来,两人就是面对面了。 马儿的速度半分未减,像是下一秒就要冲出山崖。 白羡鱼脸色爆红,一把把谢行蕴的脖子给勒住,都不敢看他戏谑的表情,身子也不知道是害怕的发抖还是被马儿颠簸着抖的,“你干嘛!” 谢行蕴看她颤巍巍地抱着他,馨香柔软的身子贴过来,薄唇微扯,“什么时候不害羞了,什么时候给你翻过去。” 白羡鱼头一回发现,谢行蕴的笑容也可以蔫坏蔫坏的,倒是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模样,可是这样一来,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明明两人的衣衫完好,骏马奔驰下的凉风瑟瑟,可衣襟的摩擦处像是着了火,只需要一点火星子,就能将两个人都点燃。 白羡鱼努力忽视掉这样的感觉,可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愕然地瞪大眼,“你……” 谢行蕴捂唇咳嗽了声,白羡鱼发现他的耳根子也红了,她更懵了,连男人什么时候把她翻过去的时候都不知道。 待她转身过去,谢行蕴方才吐出一口浊气。 身前亲密的摩挲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现在他也有些后悔,没有成婚,到头来折磨的还是自己。 梁州城北。 海氏下了马车,几十名侍卫聚在一起,这里方圆十几里都是山,若是要寻人都难,何况是已死之人。 她一眼便看到了一对璧人,少女娇美,而她身旁的男人挺拔夺目,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可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明明站的距离还和原先一样,可白羡鱼的表情严肃,谢行蕴的表情更严肃。 白离蹲在一侧,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拔来的白萝卜,大口愤愤嚼着。 萧正跟风也去挖了个,权当解解渴。 待所有人全部抵达,下属们围成一圈,听谢行蕴的安排,带着工具分散去寻。 全部安排妥当之后,男人发话:“去订客栈。” 萧正疑惑,“公子,我们今日要在这里过夜吗?” 白羡鱼也以为谢行蕴是要回去的,没想到他打算在这里住下。 “早做完,早回京都。”谢行蕴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异样。 白羡鱼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画面,一会儿是谢行蕴对她说想为所欲为,一会儿是谢行蕴说好好养身子,一会又是刚才的画面。 等人全部散了,只留了几个侍卫和白离萧正,还有海氏在这,她才逼退了脑海中的想法。 她有些慌了,从前谢行蕴对她并不是那么感兴趣,她都能被晕过去,现在要是两人成婚了,那她岂不是得睡到第二天! 况且两人似乎并不怎么合适,她要不要找嬷嬷来教教她?也好少些痛苦。 可家里没有女性长辈,这样的事情哥哥们是不会找人来的,那就只能她自己去。 白羡鱼想地两条秀气的眉毛隐隐蹙起,可这也太羞人了些。 谢行蕴哪里知道女孩在想什么,他现在的气息尚且未完全平复,根本不能看她,若是看了,恐怕又得平复许久。 萧正很快就预定好了房间,房间不够,除了守夜的侍卫,其他只能几个人挤在一块。 其他人的话,他算了算,海氏一间,公子小姐各一间,“掌柜的,再来三间。” 掌柜的应了两声,又翻了翻账本,面露难色,“可是就只有两间了。” 两间啊,总不可能让公子和小姐在一间吧。 萧正想了想,道:“那就两间吧。” 海氏的话,问问隔壁的客栈还有没有。 再调几个侍卫过去,这就好了。 回去复命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暮色霭霭。 这一日一直排查到戌时,可还是一无所获。 几座高大的山头,也只剩下了两座,不出意外明日便可有结果。 在这里,或者说这个猜测一开始就是错的。 海氏着急地要落泪,但也不能催促他们,她是个罪人而已。 看着白羡鱼和谢行蕴同行离去的背影,海氏有些恍惚,一开始她甚至想过,直接和这个小姑娘诉说当年恩怨,兴许能直接扳倒江淮瑜,她也可以活着给子戚守墓。 但想到江淮瑜的种种行径,海氏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尽管代价是死,那又如何。 一命换一命! 她只怕时间不够。 萧正在前方领路,带着白羡鱼和谢行蕴到了客栈,他十分贴心地选了紧挨着的两个位置。 谢行蕴沐浴过后,眼前还全是少女纠结的眉眼,回来的路上,她时不时用那双水杏眸瞟一眼他,等他看向她,她又若无其事地挪开,像是在纠结犹豫,还有些……他思绪略顿,难以启齿。 直到上了榻,他还静不下心。 白羡鱼胡思乱想了一晚上,从前她心悦他,将自己的疼痛都忽视了,只觉得甜蜜,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和他更亲密,每每一思及此,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回想起来,白羡鱼小脸都白了,就像是酷刑一般。 她还是要找些册子来,要绿珠去寻一些来,嬷嬷就不找了吧。 她打定主意,沐浴更衣之后睡觉。 海氏在他们隔壁的客栈,月亮的银辉笼罩大地,她没有睡觉,想到子戚很有可能就躺在眼前的这座山,她便夜不能寐。 萧正巡视了一圈,就见海氏满脸愁苦地坐在廊道前,他顿了顿,上前道:“明日就有结果,今日你大可休息。” 海氏忽然道:“我去找,行不行?” 萧正睁大眼,“你,你连铲子都背不动吧,怎么去找?” 海氏道:“我背得动!”她边说边四下看了眼,似乎要找件什么东西举一举,来证明她的话。 萧正叹口气,“行行行,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现在你快休息吧,你这的位置对着白五小姐的位置,要是白五小姐半夜起来关窗,被你吓到了,那可怎么办?” 海氏对于白羡鱼还是十分感激的,她深知若不是白羡鱼,她或许还被关在郡守府中,到死都不能见到子戚一面。 她说话小声了些,“好。”海氏没声了,萧正准备走,她又道:“我可以现在就去找吗?” 她实在睡不着。 萧正没回头:“你现在可是犯人,要是你跑了怎么办?况且这大半夜的,山上可有野猪的。” 海氏攥紧帕子道:“谢大人还未歇息,他那的烛火还亮着的,萧大人可否帮我问问,我绝对不会跑,若是你不信,我可以戴着镣铐找。” 萧正怀疑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都说了山上有野猪,你不要命了?” 被拱一下,摔一下咬一下的,哪样对于一个女子而言都能伤筋动骨,更别说带镣铐。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不是么?萧大人,”海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音道:“求您行行好。” 她膝行追上萧正的脚步,断裂的木板扎入她的裙子当中,鲜红的血隐隐可见。 萧正望向自家公子的屋子,犹豫了下,“罢了,我就帮你问问。” 海氏颓然地坐在地上,“多谢大人。” 谢行蕴正打算灭灯休息,萧正就传来声音,“公子,海氏说她今夜想要去找黄子戚的位置。您看?” “嗯。” 萧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让她去。”谢行蕴灭了灯,“左右都是死,今日死和明日死有何区别。” 萧正顿时一凛,公子这话的意思是,明日找到了那男人,海氏……也可以死了? 不过钦差大臣,便是代天子行使权利,海氏孤家寡人,也无可追责的,死可不就是公子一句话的事。 萧正没有同情,这也是她罪有应得:“是。” 海氏尤其激动,萧正也并未给她戴上镣铐,看了眼月色,她犹豫了片刻,找店铺里帮忙的伙计要了些胭脂水粉,简单扑了扑,把自己的镯子给了她们。 萧正在树上打了个哈欠,就见海氏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似地提着裙摆上山了。 他的任务是保护公子和白五小姐,自然是不会和她一道去。 即便是侍卫半夜上山也有太多风险,萧正也没有派人跟着她,海氏一意孤行,他取了她的镣铐便已仁至义尽。 明明是冷水沐浴,现在身上的温度却居高不下,谢行蕴睁开眼睛,犹豫了片刻,拿出画纸。 这里的画纸当是没有侯府的好,可也勉强可用。 三两笔把山水勾勒出来,再接着是红色的马儿,少女衣袂翩飞,乌发如缎,极白的肌肤,一点红描绘出她娇艳欲滴的唇,再往下,曲线玲珑,弱不胜衣。 如此景致,堪称人间绝色。 谢行蕴画了足足一个时辰,画完之后非但没有平静,倒是又去洗了冷水。 白羡鱼躺了一会儿就在想,她和谢行蕴离得这么近,他应当会来找她的吧? 从前那么远他都来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9章 白檀深会在端午之后抵达京都 第219章白檀深会在端午之后抵达京都 可这一回,白羡鱼等的快要睡着了,谢行蕴都没有要来的迹象。 她明明听到他屋子里的动静了。 似乎是水声? 早已经夜半了,他怎么还在沐浴? 白羡鱼迷迷糊糊地,即将入眠的那一刻,忽然心口窒闷,像是有人狠狠攥紧了,呼吸都一抽一抽的痛。 她深深皱眉,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柔嫩的掌心下,红点妖艳地像是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 略有些咯手,她不习惯这里长了两颗红痣,带着几分茫然地看了眼,月色下,红痣极其妖冶蛊人,雪白的肌,红到滴血的痣…… 可说是痣,也不准确。 白羡鱼若有所思地细细感受了下,先前长出来时,她也只是偶尔在沐浴的时候才看上一眼,并没有仔细打量,现在看起来,她身上的这两点,比起红痣来说更平,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尤其的圆润,微微凸了一点点。 还挺好看的。 正想着,心口处又是一阵抽痛。 白羡鱼弯下腰,身子蜷缩起来,为何她又开始心痛了,明明这些天,她都没有疼过,该不会真是什么心病吧? 看来到了京都,得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可谷遇都说没生病了,难不成是判断错了,亦或者是初期的症状不甚明显,所以不好诊断? 白羡鱼痛地睡不着,抱着膝盖坐了起来。 她抓着床沿,想等这阵隐秘的疼痛缓过去,可愈发发作的厉害,“白……” 白羡鱼话没有说完,就没了力气,太阳穴突突地跳,跳的她眼前都天旋地转起来。 “嘭”地一声,白羡鱼栽倒在床上,而她的手腕处,似乎有什么极小的东西,微微凸起,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 海氏急急忙忙地上了山,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等她发觉自己双手空无一物,甚至连灯笼都没提的时候,人已经沿着山间小路走了很远。 她失笑,可却并不怕,黑黝黝的林子深处,不时传来狼嚎鸟叫,还有不知是何动物踩着落叶,快速移动的声音。 她没有头绪,便蹲下来,一寸一寸地细细查看,子戚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她的。 若是让其他什么人瞧见了,定要说她发疯,一个人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山上找一个死人的坟墓。 若是好找便也罢,偏偏是不知道埋在了哪。 海氏从昨日开始,眼皮便跳个不停,她定是能找到了,再过不久,她便可以去陪他。 她用脚丈量每一寸土地,一点一点往上爬。 时不时停下来,“你在这里吗?” 念叨一会儿,便蹲下身,把裙摆撩起,开始用手指挖,挖到了石头便丢掉,挖到了一半觉得不对,便又继续走。 走走停停,这一路都是她毫无章法挖的坑,黄土搅拌着血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微微明朗时,海氏都没有遇到一只野猪,或是一只狼。 “子戚,看来我运气不错。”海氏又恢复了温婉俏皮的模样,一如年少,像是个买不到糖的小孩,抱怨道:“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海氏,或者说海灵儿的脸上显露出憧憬的神色,夜间的寒露还凝结在她的裙子上,她像是山神之女一般,美丽纤弱,周身沐浴寒月,裙子被划花了,脸上的妆容也淡了许多,看起来有些许狼狈,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惊人。 她忽地茫然顿住,“这里……” 石子滑落,伴随着女子惊呼的声音。 …… 二日,白羡鱼听到公鸡打鸣声悠悠转醒,许是痛了许久的缘故,她感觉胸口有些酸涩。 静静坐了一会儿,传来敲门声。 “谁啊?” “我。” 是谢行蕴。 白羡鱼看了眼自己,夜里她像是疼出了一身大汗,这会儿裙子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她默了默道:“我想先沐浴。” 她的声音软糯地像是奶猫的呜咽声,谢行蕴看了眼手上的铜盆和巾帕,这里没有丫鬟给她使唤,他决计不可能让白离来服侍她。 “好。” 谢行蕴把东西带回了自己房间,交给萧正,等她沐浴完,铜盆里的水已经凉了,“叫人抬水去小鱼儿房间。” 萧正点头,接过东西退下了。 谢行蕴踱步回自己的房间,又展开一张宣纸,提笔开始作画。 等白羡鱼出来,脸上又浮现了一层薄汗。 谢行蕴见他们抬了水下去,估计她是洗完了,便撂下笔,从萧正那里拿过铜盆还有洗脸的皂角等,敲了敲女孩的房门。 白羡鱼没有那么痛了,可还有些气短,“进来。” 男人一进来,就看见少女穿着他令人买来的红裙,她极少穿这样的颜色,本就明艳的样貌霎时像是明珠拂尘,呈现出最为璀璨耀眼的一面,红衣雪肤,香娇玉嫩。 他怔愣了下,心脏在一刹那几乎停止跳动,怕会打搅这一刻的美好。 白羡鱼转过身,侧脸轮廓极美,琼鼻红唇,杏眸微敛,一截玉白的脖子毫无瑕疵,就算是世间最好的工匠也难以打造出这样的美,而那雪白的后颈往下,隐约还有他昨日吻出来的印子,美不胜收。 谢行蕴心跳难以抑制,竟是像个黄毛小子一般,伫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白羡鱼见他来了不说话,也没有催他,仔细把腰带系好,挂上玉佩,这枚玉佩还是她娘留给她的,她常常挂在身上,若是要出远门,便会收进锦囊当中。 好在现在心脏只有些微微的痛感,没有昨日那般撕心裂肺,直接疼晕了过去,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谢行蕴解释,他会比她更担心。 白羡鱼决定先不告诉他,就算谢行蕴知道了也是干着急,她请来的大夫,还有谷遇都看过了,没查出什么,只能等回了京都,再找御医院的郑院判看看。 “我帮你洗漱。” 良久,谢行蕴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过来。” 白羡鱼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他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给她梳着头发,生怕弄疼了她。 白羡鱼心里一阵暖意,像是有朵名为爱意的绿芽冲破了土,茁壮成长。 谢行蕴不会编发,只给她绑了个简单的发髻,一边一环,两小簇头发理顺了,垂在身前,碧绿叶簪,唇不点而红,容颜姣好。 这样看着,倒像是小了几岁。 将她收拾好之后,谢行蕴便将人困在了梳妆桌前。 白羡鱼一怔,下意识圈住他的腰。 谢行蕴抱着她低头笑了声,呼吸交缠,女孩娇软动人,尤其的,让他想欺负,“给我亲一亲。” 白羡鱼还没回答,他便倾身过来,大掌抚上她的后颈,吻的温度惊人的烫,她被吻的小腿肚微微颤抖,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他怀里。 …… 出了客栈,便是湛蓝的一片天,晴空万里,骄阳似火,连这树荫之下都被蒸地火热。 白羡鱼路上问谢行蕴,“海氏怎么没有来?” 萧正及时道:“昨夜海氏想要自己上山找,属下便去禀告了公子。” 所以谢行蕴是答应了?白羡鱼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行蕴故意和她走在最后,这样两人便可以牵着手走,少女的手柔软白皙,一点茧子都没有,白里透红,淡青色的脉络轻覆在肌肤下,更凸显了肌肤的极致雪白。 他的肤色在男子当中算是偏白,可和她交握在一起,就黑了许多,像是黑曜石和珍珠。 到了昨日集合的位置,萧正将谢行蕴的安排吩咐下去,想了想道:“顺便找找海氏,找到之后直接带来这。” “是!” 侍卫们四散开来。 白离找了个适合的位置,就树躺下。 夏日即将来临,绿油油的树盖被雨水冲去了叶片上的尘埃,簌簌风声穿林过境,白羡鱼坐在谢行蕴的袍子上,素手拨弄他的袖子。 “谢行蕴,你还记得白离是怎么死的吗?” 谢行蕴身体微微僵硬。 白羡鱼看旁边的人半晌没说话,一转头,看他深邃的目光凝着在她身上。 她反应慢了一拍,许是天气好地让人想打盹儿,“我没有别的意思。” 谢行蕴在观察她的反应,他知道,前世的事对她而言是心结,因此常常会避开这个话题,“嗯。” 末了,他道:“若是没记错,白离是为了保护白锦言而死。” 白羡鱼抱膝点点头,小巧精致的下巴放在膝盖上,“嗯,四哥被流放岭南,三哥把白离调去了他的身边,一路上白离不知道遇到了波多少行刺的人,到了属地的时候……力竭而死。” 谢行蕴抚摸她的发顶,眼神微黯:“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家人爱人都在身侧,这样的日子是她最渴望的,便是再多金银珠宝也换不来。 “对了,昨日白景渊托人捎来口信,白檀深会在端午过后抵达京都。” 白羡鱼一愣,喜笑颜开,“还说了什么?” 谢行蕴想到信上内容,眼神微眯了下,“没什么。” 白羡鱼哦了一声,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她和大哥聚少离多,这回他回京,起码也会留个一个月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0章 找到!世事弄人 第220章找到!世事弄人 就算留一个月也好。 白羡鱼不再去想那些往事,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他们有了自保的能力,便可以以小博大。 若是到时候武宣帝还想要动他们,那他也该休息休息了。 谢行蕴靠着树躺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起的眉心始终未曾松开。 萧正也找了棵大树,正准备躺下,就扫到有个人火急火燎地抓着片衣角过来。 他神色微顿,坐起身来,“什么事?” “萧统领,我们没有找到海氏,但是找到了一片女人的衣角,看起来很新。” 侍卫说着把那片残破的衣角递过去,萧正看了眼,的确是海氏昨日穿着的,他暗道一声不好,“在哪里找到的?” “小山谷里,下面很深,我们没有绳子,没有找到下去的办法。”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找绳子吧。”萧正拿起衣角走到谢行蕴面前,躬身抱拳道:“公子,海氏可能遇险了。” 白羡鱼笑容逐渐消失,“她怎么了?” 萧正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问道:“公子,我们怎么办?” 谢行蕴看了眼白羡鱼道:“能救则救。” “是!” 白羡鱼思索片刻叫住萧正,“我也去。” 萧正看公子也跟过来了,便点点头,“好,那请白五小姐和公子随属下来。” 几人在那个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白羡鱼看着周围被踩倒的灌木丛,还有坑坑洼洼的新洞,难以想象海氏居然大晚上爬了这么高,必然是一夜未睡。 侍卫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停下脚步,转身抱拳道:“公子,这里便是属下找到这东西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山谷,这山谷底下笼罩一层烟雾,我们不好找。” 萧正往下看了一眼,确实目不能视,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白羡鱼沉默了下,想拿石头砸下去看看有多深,又想到万一海氏就在这底下,要是石头砸到她,那后果不堪设想,伤痕累累加致命一击,怕是不死也难。 谢行蕴道:“问问这里的农户,有没有办法进谷。” 萧正点头,迅速派人问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侍卫拿着猎户画的山舆图前来,交给了谢行蕴。 谢行蕴扫了两眼道:“去西边。” 西边的树木没有这么茂盛,地势也低了些,几人遇到了狼群,好在有惊无险,谢行蕴直接抱着白羡鱼从树上走,很快便到了谷底。 谷底的雾气也同样大,白羡鱼还没来过这么古怪的地方,这座山远没有佛缘寺的山高,应当没有这么浓的云雾才对。 谢行蕴抱了她之后就没有松手,能随他来的也都是亲信,他自不会纠结这些,比起这些,他更容忍不了她的绣花鞋被弄脏。 小鱼儿该是金尊玉贵地被娇养着的。 所以即便他的衣袍被荆棘划破了,白羡鱼身上还是干干净净。 萧正走在前面,“公子,这里或许有沼泽,您和白五小姐往后走。” 白离也上前探路,两人分工合作,谢行蕴抱着白羡鱼从他们开拓的路上行走。 约莫走了半刻钟,前方的白离向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找到了!” 白羡鱼抬头望去,谢行蕴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出现在海氏面前。 白羡鱼只看到了一片衣角,正要往头上看去,就被男人捂住了眼睛。 她不解,“你干什么?” 谢行蕴没有移开,在白羡鱼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冷的像冰。 “她死了。” 萧正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将海氏的头和脖颈盖住。 白羡鱼重获光明,却像是受冻了一般,在谢行蕴怀里瑟缩了下。 谢行蕴换了个姿势抱着她,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没事,她是笑着死的。” 海氏并非不知道走夜路有多危险,可还是来了这,那就说明她做足了心理准备。 这对她兴许是种解脱。 白羡鱼缓缓朝女子的尸体投去目光,大片的血迹在她的身下蔓延,像是开到奢靡的红色山茶花,血腥味浓郁,她的袖子和衣襟全部被鲜血染红。 她居然是死在了昨夜,可今日,她或许就可以见到那个人的。 谢行蕴怕她看多了做噩梦,转身道:“带回去。” 萧正喊了两个人来,原本是救人的担架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等等……这里,”白离一把夺过工具,面色震惊道:“找到了!” 萧正笑笑,“是啊,找到了。” 白离拍一下他脑袋道:“是黄子戚,黄子戚找到了!” 谢行蕴脚步一顿,抬眸瞥向两人。 萧正立刻就安排人开始掘,白羡鱼看不到,但能听见一声声的铲子挖土的声音。 她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谢行蕴的衣领子。 谢行蕴猛不丁低头,唇边勾起弧度,“上回你不是说我身上有香味?” 白羡鱼目露疑惑。 男人把她带到一边,扣着她的后脑勺埋在他怀里,“那现在仔细闻闻,看你前些日子在研制香料,不如说说我这香料里都用了些什么,若是说不出……” 谢行蕴笑了,“说不出便一味材料,一个深吻。” 白羡鱼震惊了,脸上开始发热,“你,谢行蕴,你能不能收敛一些?” 谢行蕴果断在她脸颊上一吻,完了不过瘾似的,又轻咬了一口,像是要咬出水来一般,白羡鱼被他这么一撮,脸更是红地发烫,“你够了。” “闻,”他语气霸道:“不闻现在就亲。” 白羡鱼不知道男人忽然抽哪门子疯,可鉴于他以前的种种放肆的行为,她被迫把头深深埋在了他怀里,仔细嗅起来。 谢行蕴不动声色地给萧正一个眼神,萧正迅速加快速度。 开棺这样的事情太过阴邪,气味又大的很,小鱼儿便是稍微吃多了都会不适,血腥味和尘封的腐朽味混杂,必定难闻的厉害。 看到她已经被分散了注意力,着急地开始琢磨他身上的香,谢行蕴方才放下心。 不过这香岂是闻一闻就能闻出来材料的,他用的香向来是西域进贡而来的香,这檀香的珍稀程度也不低,她能说出来几味已经不错了。 谢行蕴寻了个地方坐下,大雾深深,他走了几步路之后,萧正等人就看不清他的位置。 为了确保不被人发现,谢行蕴又行了几步。 萧正等人挖了许久,方才显露出一片黑色,他定睛一看,不假思索道:“郭大师说的便是这个样子。” 这里山水齐聚,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山谷之中阴阳气息交错气息最为均匀。 看到了棺中人的生辰八字,萧正不疑有他,赶忙去禀报,待他穿过大雾到了公子身前时,却见白五小姐慌乱地撩了撩鬓发,而他家主子正襟危坐,两人胸前的衣襟都乱了。 他不敢多看,抱拳道:“公子,已经找到!” “是他的?” “是!” 谢行蕴嗯了声,朝萧正吩咐道:“你留在这。” 白羡鱼也想整理一下,方才谢行蕴说要倒计时,她慌不择路把自己的衣服都弄乱了,要是这样出现,她都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也不去了。”她道。 谢行蕴正有此意,顺理成章地点头,“嗯。” 走了几步,他转过来,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些世俗的欲念,“五十二。” 说完,男人心情颇好地走了。 萧正好奇:“什么五十二?” 白羡鱼背对着他,略有些气闷,“我也不知道,他老是胡言乱语。” 心里却在哀嚎。 五十二! 她方才只说出来了二十八味,还是连蒙带猜的,他不会真要亲这么多次吧。 白羡鱼手指都不稳了,可心里居然有种可耻的期待,甚至隐隐想要更多。 她眼底划过一丝茫然,手抚上了心脏的位置,说来也奇怪,为何她在谢行蕴身边,似乎就没有那么痛呢。 萧正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在一边。 白羡鱼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才在谢行蕴刚才坐的那块石头上坐下来,“确定了是黄子戚吗?” 萧正点头,“是的,我们发现了他的生辰八字和简单的生平,都对的上,据说瑞州那的人相信,若是要下辈子投个好胎,就得给自己写一封‘推书’,便是将功过都写上,恶与善也写上,诚心之人,最有可能来世无忧。” 白羡鱼忽的联想到自己,她不知道这一世算不算来世,应该算的吧? 可她从前似乎并未做过这类为来世祈福的事情,万物皆有因果,那她重生的因是什么呢? 那么多人都有冤屈,都想要重来,为何偏偏是她和谢行蕴? 黄子戚若有来世,那便是江淮瑜求来的。 那她和谢行蕴的这一世,又是谁求来的? 白羡鱼百思不得其解。 思及此,又为海灵儿感到一丝悲凉。 她还差一步,就能和她寻了半生的子戚相见。 天意弄人,竟叫她摔死在他的墓前。 谢行蕴很快便叫人填写了好了卷宗,记录完毕,众人启程回去。 黄子戚的墓原封不动地安放了回去。 而海氏,谢行蕴略作思考,“将她葬在他身边吧。” 白羡鱼看他,“你方才不还是想将她带回去吗?” 谢行蕴低敛着眼,“不必了。” 他忽然一笑,目光像是穿透了无数时光,“世事无常,若有一日我死在你之前,那我也会希望身边的人,能把我的骨灰带到你身边。” ? ?爆了一万,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1章 替我去寻一味蛊 第221章替我去寻一味蛊 白羡鱼的心口像是猛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下意识抓紧他的袖子,“为什么说这种话?” 谢行蕴微微侧了侧身,掀起眼皮没说话,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戾气,可只回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在安抚。 回到郡守府之后,男人便召来了地方官员,一行人聚集在正堂,皇帝的回复也随之到达,不久便会有新郡守上任。 白羡鱼还在为谢行蕴回来之前说的那句话惴惴不安,她选了个离前院近一点的位置坐着,一直到黄昏时分,谢行蕴才从正堂中走出来。 他径直走向白羡鱼,腰间的锦囊与玉佩轻轻晃动,黑靴的脚步放的很轻。 天色气热,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放晴,雨声像是有种使人困倦的力量,女孩身上盖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连着的兜帽很大,被风吹得鼓涨,披风下的流苏一直垂到青石板,两颊微红,纤长的睫毛轻阖,像是孱弱的蝶。 绿珠在给白羡鱼赶蚊子,看到谢行蕴来了,犹豫片刻没有叫醒她。 谢行蕴绕过少女的腿弯,将她抱起来,将她抱去院子里。 有官员出去的晚,颇为诧异地叫住同行之人。 “这姑娘是谁?未曾听说过这位侯爷有妹妹之类的。” “这怎会是妹妹?侯爷这年纪也该娶妻了,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兴许是未婚妻吧。” “这姑娘看得出一派富贵,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 “……” 谢行蕴把白羡鱼放到榻上,刚松手,就被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抓住,素玉凝脂一般。 他挑眉,“装睡?” 白羡鱼确实在他抱她的时候就醒了,可鬼使神差地没有开口,他就这样一路抱着她到了院子里。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行蕴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往床沿一坐,勾唇道:“随便说说。” 白羡鱼狐疑地打量他。 男人俯身凑过来吻了下她的额头,温声说:“不过是有些触景生情,不必记挂在心上。” 现在的局势尚且安稳,没有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白羡鱼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又不放心地道:“要是有什么事,你都要和我说,不许再瞒着我了,好吗?” 少女柳眉微聚,漂亮的眸子似是一汪清泉,里面倒映出他的影子。 谢行蕴心中一动,揽她入怀,手指轻弹了弹她的鼻子,戏谑道:“瞒你作甚?我听谷遇说人在成婚前都会有些焦虑,小鱼儿这是提前了?” 白羡鱼被调侃地脸热,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我才没有提前!” “这样啊。”他尾调拖长,手不知何时扣住了她纤白的脖子,“可是我焦虑了。” 白羡鱼疑惑地“啊”了一声,“你焦虑什么?” 在成婚之前有太多变数,尤其是那封信上的内容,昭示了事态已经隐隐失去控制。 无数人都在打她的主意,她转变太快,让他庆幸之余又有一丝不安。 她冷漠拒绝的话犹言在耳。 谢行蕴敛着眼眸,粗粝的指腹极重地摩挲她的唇瓣,嗓音沉地让人心颤,“小鱼儿。” 白羡鱼轻碰了下他的手指,像是一个轻吻。 谢行蕴骤然摁住她的手,置放在她头顶,倾身咬上她娇艳欲滴的唇,手臂肌肉迸起,好似极为用力地在控制,可出手还是失了轻重。 白羡鱼被吻地不知今夕是何年,娇喘微微。 这时,男人哑着嗓音在她耳边道:“我想要你。” 白羡鱼霎时清醒了,瞪大眼看着床边的男人,“你,你说什么?” 谢行蕴松了松手,“没什么。” 白羡鱼心脏跳地极快,一下一下像是要穿透胸腔。 “好好休息。”谢行蕴恢复了常态,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小腿,帮她褪去鞋袜,“我让人送水来,这两天辛苦了。” “好。”白羡鱼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你也早点休息。” 谢行蕴缓声道:“养养精神,水路劳累,不比这里好睡。” “好。” 他出了门,将房门合上。 微弱的光线透过间隙照进来一瞬间,又快速归于黑暗。 绿珠等了一会儿,敲开门为屋子里点起烛火。 她看了眼呆呆坐在榻上的小姐,笑道:“小姐,你怎么动也不动呀?奴婢方才喊你你也没答应。” 白羡鱼脑海里还是一团浆糊,谢行蕴并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若是他想要她,那之前中药那一回他就做了,可为什么今日忽然提到这事? 难道是她这些天主动寻他的次数多了,他忍不住了? 想到这个可能,白羡鱼简直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绿珠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转头看去,发现自家小姐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只留了个身子在外面,细腰时不时地扭一下。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羡鱼苦着脸,别别扭扭的,她知道谢行蕴说出这话,她也有责任,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好了,现在撩拨地他也忍不住了。 潜意识告诉她,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 可她不想躲着他。 就像现在,明明才见过谢行蕴,可她就是想的很。 白羡鱼把自己蒙出了一身大汗,忽然想起一件事,“绿珠!” 绿珠浑身一抖,“在!” 白羡鱼纠结许久,两只手都快把被子揉出丝了,才朝她招招手,“你来。” 绿珠见她表情严肃,忙放下笤帚走过去。 白羡鱼拍了拍床前的椅子,“你先坐。” 绿珠正襟危坐,圆眼睛认真极了。 白羡鱼张了张口,心里暗暗懊恼一声,她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地叫绿珠来! 现在绿珠这么认真,倒是显得她像个流氓。 绿珠看她不说话,着急了,“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羡鱼此刻正天人交战,回了京都,绿珠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时常带着绿珠参加宴席或是围猎,不说绿珠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可也有不少人认得她。 至于府上的其他丫鬟,白羡鱼略有些信不过,但更多地是不好意思。 思来想去,只有在梁州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到了京都便只管看,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况且梁州靠近扬州,扬州自古以来便是才子佳人的聚集地,那类东西,应当也比京都要好些吧。 白羡鱼念头一转,又想到自己前世和谢行蕴第一次行房的时候,活生生痛晕过去的惨状,唇色一白,瞬间狠了狠心,小声道:“绿珠,我们不是要回京都了么?你明日抽个时间,去帮我买几件东西吧。” 绿珠点点头,表情更严肃了,“是什么东西?” 白羡鱼附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绿珠的眼神从严谨郑重到震惊,而后又快速浮上嫣红,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姐为何、为何要、买那样的……” 白羡鱼强自镇定道:“你害羞什么,女子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解、咳咳、看看这样的册子,以后才不会受伤。” 即便她上一世和谢行蕴有过不少房事,可她不懂,只会傻傻抱着他,而他条件虽好,可也只会使蛮力,间或同房一日,她得调养好几天。 况且这副身子未经人事,比她前世成婚的时候年纪还小,稚嫩青涩,白羡鱼光是想想就有点害怕。家里就她一个女眷,她也不能指望着无师自通,最起码不要在新婚夜留下阴影才是。 绿珠捂脸。 白羡鱼的耳垂也红了,像是白玉上滴了一滴殷红的血,“我们可以一起看看,日后绿珠你也要出嫁的,多懂些有好处。” 绿珠脸烧得厉害,蚊子喃喃道:“好,我、我给小姐、找、找最好的来。” 白羡鱼也装不下去了,咳嗽了声道:“好。” 沐浴完毕之后,夜已深,三两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 绿珠手里拿着黄色宣纸包裹着的东西,敲了敲白羡鱼的门。 白羡鱼正左右翻转睡不着,听到声音,身子比脑子更快,亲自下床开了门。 不过他怎么学会敲门了,以前不都直接走窗户吗? 她打开门,略微荡漾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可看到绿珠手里的东西,杏眸都瞪圆了,颤声道:“绿珠,我说明日买,你今日怎么就有了?难道你之前就……” 绿珠差点羞地跺脚,“小姐,这不是那个!” 白羡鱼一愣,惊觉自己误会了,悻悻地摸摸鼻子,佯装从容,“哦……” 气氛有些尴尬,白羡鱼顺势问,“这是什么?” 绿珠小声道:“这是宫里来的信。” 白羡鱼那些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迅速从她手中拿过信,“进来说。” 门在她们身后被合上。 绿珠解释道:“是许常在身边的人来送的。” 白羡鱼拆了信件,质地极好的宣纸上洒了金粉,一看就是御用之物,看来许常在这些日子过的不错。 果不其然,信上说她照白羡鱼的建议,和司乐坊的师傅学了舞,穿了白羡鱼相当于白送给她的价值一千两白银的裙子,在武宣帝行宫的山月湖前跳了一支水袖舞,很快就得了宠幸。 而她也一改从前沉闷,明哲保身不欲争宠的态度,与武皇帝吟诗作赋,为他做羹汤,武宣帝龙颜大悦,直接晋封她为许嫔!八皇子的病在白羡鱼托谷遇为他诊治过后也好得差不多了。 …… 白羡鱼看完,便把宣纸送到了烛火底下,边角被高温灼烧卷曲,逐渐化作黑色的灰烬。 绿珠清理干净,回来的时候见白羡鱼皱眉深思,不解道:“小姐为何不高兴?是许常在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吗?” 白羡鱼摇了摇头,玉手轻放在唇边,“她现在是许嫔了。” 绿珠笑道:“恭喜小姐,许嫔这样受宠,日后定是忘不了小姐的好处的。” 尽管她也不知道小姐为何要拉拢许嫔,但她也为小姐高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现在而言。”白羡鱼没有想到,上一世凄苦惨死的许常在,被她点通之后居然升地如此之快。 从常在到嫔,直接跳过了贵人,要知道之前许常在就算生下了八皇子,也因为不讨帝王喜欢,也不过是贵人。 现在她的母族被流放,没有任何背景,甚至可以说是罪臣之女,两月不到的时间,武皇帝居然直接将她提到了“嫔”的位置,这足以说明,许嫔也是有些手段的,只差了一阵东风。 她刚好做了这阵东风,可若是日后有其他的人,比她对她更有用呢。 现在许嫔势力不足以和她相比,可等八皇子长大了,她也会为他做打算,到时身居高位,又有皇嗣,难保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 白羡鱼琢磨了下,“或许我得去寻一味蛊来。” 绿珠想了想问:“什么蛊虫?小姐想给许嫔下蛊吗?” 白羡鱼仔细回忆了下,从前谷遇在镇北侯府暂住时,曾兴致勃勃地说起过一种蛊,简而言之,中蛊之人身上的蛊需要时不时地吸取母蛊的血为生,每两年一次,如果没有即使找到配对的母蛊吸食,那么便会死。 死状隐秘,像极了铅中毒,可只有了解这味蛊的人,才能第一时间抹去中蛊的痕迹,而若是过了半日,无人察觉是中蛊的话,那证据便会烟消云散,就算是最厉害的仵作,甚至是制蛊之人,都不能确定是中蛊。 谷遇不知道去了哪,找起来有些麻烦,她可以边寻谷遇,边寻蛊,天下能人异士这样多,总有人有的。 白羡鱼心下有了决断,“嗯。” 绿珠似懂非懂。 许嫔到底是武皇帝的枕边人,又知晓了她的心思,若是她想,时刻都可以将她供出来。 不过是现在,她还需借助她的力量,两人非亲非故,也不过是为了各自利益聚在一起,利益这种东西,最是不可靠。 即便许嫔拿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可帝王最是多疑,一旦对他们起了疑心。 那么很多事便不需要证据。 看来寻蛊之事迫在眉睫。 白羡鱼略作思考,决定派几个侍卫从梁州便开始打听,她推门出去,“白离。” 白离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半跪下地,“小姐。” “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替我去寻找一味蛊,若是有了消息,不论多少金银都要买下来。”她语气凝重,白离下意识绷紧了背脊,“是,属下即刻便去安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2章 部署 第222章部署 “另外派人去寻寻谷遇,他身上应当有这种蛊。” 实际这种蛊因为其神不知鬼不觉的特性,并不容易炼制,若是能轻而易举地炼制出来,恐怕便乱套了。 白离点头,迅速安排人去了。 与此同时,谢行蕴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练了会儿剑之后,他将袖中的信笺取出,赫然是白景渊白日里派人送来的。 寒光毕露的长剑将信纸直接钉在树上,清脆的铿锵声之后,上头的字迹显露出来。 谢行蕴面色幽深,一字一句看过去,除了白檀深班师回朝外,皇帝还令他二人迅速定案,赶回京都,西夷国屡次冒犯大夔边境,此次被白檀深教训了一顿,收复西南十二城,他们要求止战,并派了使臣随白檀深一道入京。 除却小国外,眼下西夷国东乌国,大夔大庆、还有东北方的狄族征战不断。 大夔与大庆交好,狄族像是庞大的蜘蛛,诸多小国被他网罗,狄族国主面上和善,实际野心勃勃,不出五年,周边小国便会被蚕食的干干净净。 东乌位居要地,易守难攻,是块难嚼动的肉骨头,也正因如此,小国想要依附,大国想要拉拢,反倒成了最与世无争的一个。 谢行蕴将手指放在“西夷”二字上,目光随着手指的变动而变化。 前世,西夷确实派了使者来……在乾元二十三年。 而现在,是乾元十六年。 一股寒意蹿上脊背,谢行蕴冷眼挥剑将信斩断,收剑入鞘。 他想过这一世或许会发生变化,却没有想到提前了这么多年。 沉思半晌,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烧了。” 萧正从黑暗中走出,抱拳凝声道:“是,公子。” 火苗蹭地一下,火舌很快将信纸烧成灰烬,风一吹,便成了院中草木的肥料。 谢行蕴没有发令,萧正便站在一旁低头等待。 “人送去了?” 萧正回道:“那位已经送去了白五小姐那里,身份已经做了处理,便是京都那人也查不出。” 说完,萧正想到那位的手段都一阵胆寒,让他去练几个死士,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恐怕等白五小姐发现他的身份时,生门已经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谢行蕴略微颔首,眸底冷芒微聚,“选几个身世干净的,入内务府。” 萧正瞳孔微缩,内务府专理皇家事务,公子这一举动,难道是想监视那人! 公子并非沉迷权势之辈,在萧正看来,他一贯随心所欲,习武也好,学文也罢,如今竟要淌这趟浑水! 然而再多疑问,萧正也不会忤逆谢行蕴,他沉声应道:“是,公子!属下定当谨慎。” 谢行蕴眉心未松,冷然如同月夜下聚集的寒霜,“白景渊那里如何?” 萧正道:“那群贼人节节败退,本就是占山为王之辈,又各怀心思,白大人带去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必然吃不了亏。” 就在萧正以为他不会再下令时,谢行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深凝如夜,“他是文臣,再派一支队伍去。” 这郡守府几乎已经是空的,白景渊把余下的所有人部署在了白羡鱼屋子外,谢行蕴也将府上三分之二的兵力部署在了白五小姐那,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现在自是不可能调走白五小姐那的,那只能调公子院里的,萧正沉默了一下,道:“是,属下这就去。” 风声猎猎,吹起谢行蕴的祥云纹袍角,男人抬眸望向遥远的月,他说了这一世会护着将军府,那即便是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想到白日的话,他虽知信上的内容瞒不了她多久,可也可以料想到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 谢行蕴眼眸掠过一丝疯狂,英挺的眉眼凌厉,乾元二十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武宣帝要他们死。 那他不介意扶持一个傀儡皇帝。 第二日,白羡鱼看着燃尽的香料,略显怅惘,昨夜的心绞痛在谢行蕴送来的香之下,也没有再复发,不过就是,她又看到了前世的谢行蕴出现在她的梦里。 说来也奇怪,绿珠用了这香便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白羡鱼心道,谢行蕴和她同为重生之人,兴许他也会做梦? 洗漱完毕之后,白羡鱼叫了绿珠,主仆二人准备去梁州城东街办置些东西。 白羡鱼出来时,本想去看看谢行蕴,但谢行蕴已经去处理定案事宜了,她也知道收尾时段需要做许多事,便没有去打扰他。 转身的时候,正巧撞上那日的郭大师。 他穿着素履,长胡白净,像是成了仙的白萝卜须,隐隐反射白光。 白羡鱼朝他笑了笑,岂料郭大师竟直接跪倒下来,“小姐。” 她看了眼同样一脸茫然的绿珠,小声道:“我刚才很凶吗?” 绿珠摇摇头。 郭大师战战兢兢,“非也,是小人、小人恐冒犯了贵人。” 白羡鱼想到昨日他见到她也是这副惊讶地能生吞鸡蛋的表情,略有些好奇,“你先起来说话,不必行礼。” “哎哎,好。”郭大师弯着腰站起,快速理了理藏蓝色的袍子还有拂尘。 白羡鱼犹豫一会儿,笑说:“大师是不是会看面相?” 郭大师喃喃点头。 “那是我的面相……不好吗?” 她话音未落,郭大师的膝盖立刻下意识弯了弯,“没有!没有!” 少女粉面含春,柳眉琼鼻,朱唇略薄,却娇艳如朝露落蔷薇,一双杏儿眸更是潋滟动人。 他不敢多看,小心解释道:“姑娘的面相哪里是不好,简直是好到骇人!” 白羡鱼凝眸道:“为何如此说?” 郭大师斟酌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说出来,“姑娘天人之姿,最上星宿所指凤鸾,是、是凤命啊!” 白羡鱼一怔,笑容僵住。 绿珠惊地差点跳起,火速看了眼四周,好在郡守府的奴仆家丁已经走了差不多了,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安静的很,只有远处巡逻的侍卫,不时发出铠甲摩擦的声音。 白羡鱼笑不出来了,一直到她重生,武宣帝都是皇帝,难道她最后被他纳入了后宫? 她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那他呢,你看到他的时候,似乎也很震惊?”白羡鱼说着,“那日坐在我身后的那个男子。” 郭大师没有抬头,身子却开始发抖,“那位公子、吉人、吉人自有天相,也是好的,想来并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吧?” 眼前的少女一直没有说话,郭大师出了一身汗,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一万次,他就不该走这条路,现在骑虎难下。 过了半晌,才有一道嗓音响起,“你既知道我们都非一般世家,那想必也知道,若是要存了心思想要一个人的命,便也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白羡鱼的话轻描淡写,倒真是像极了罔顾人命的娇蛮大小姐。 郭大师冷汗涔涔,风一吹,天灵盖到脚底板都凉透了。 绿珠一愣,马上配合道:“说到这,小姐,奴婢忽然想起,上回那个往小姐上倒了茶水的婢子,现在已经被关了一月有余,怕是什么刑都上过了,也是时候……” 她略显浮夸地做了个咔脖子的动作。 白羡鱼差点没绷住,花了老大的劲才忍住了唇边的笑意,“确实,那就今日……” 郭大师慌乱地手抖,噗通一声跪下,上来就想要抱白羡鱼的大腿,“小姐,方才我记错了,那位公子的面相有些复杂,我一时,一时弄错了。” “哦?”白羡鱼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说说,怎么复杂?” 郭大师道:“那位公子长相冷峻俊美,看着年轻,骨子里却狠戾,周身紫气环绕,太微垣、天市垣陪设两旁,紫禁垣居中央,乃是……乃是……” 白羡鱼紧盯着他。 郭大师深吸一口气,畏惧万分,“乃是……紫微帝星啊!” 白羡鱼后颈瞬间浮上鸡皮疙瘩,心中巨震。 绿珠一直在环顾四周,听到这四个字,竟也有些腿软,她愕然看去,也算是理解了这郭大师为何吞吞吐吐,又害怕至极,这样大胆的话,便是猜测,也是杀头的大罪。 若非小姐吓了吓他,恐怕还听不到实话。 郭大师说完,便疯狂磕头,“小姐,小人才疏学浅,恐有误,还望小姐将今日之事忘却,小人家中有两稚儿,还有七十岁的老母,妻子还等着小人归家,小姐,求您……” 白羡鱼看了眼绿珠。 绿珠便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小姐说了不必磕头行礼,大师站着说话就行。” 白羡鱼的视线落在一棵垂杨柳上,杨柳临水,长软的柳条随风划破水面。 起伏不定的心绪安定下之后,她道:“我自是不会说出去,不过,不知大师这门看相的手艺是怎么学的,若是随便一个寻常的师傅,能否看出?” 郭大师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悬着的心落下了些许,抱拳道:“姑娘不必担心,小人这一身本事,都是我师父所传授,师父早已仙逝,小人是他关门弟子,况且莫说这梁州城,便是江南这一带,只要小人去过的地方,直至今日还无人能及。” 柳条下游来了几条鱼,正结伴咬着,水面的气泡咕噜噜一个接一个炸裂,像是遇到了什么新鲜玩意。 白羡鱼收回眼神,“嗯。” 这样的话并非她能以一人之力遏制住的,若是日后真有人说出了今日郭大师说的同样的话,再见机行事也可,不过这样的话,也不是谁都敢说出口的。 一下子得罪许多人。 …… 梁州城东街。 街上众人一个个如丧考妣,白羡鱼看到了墙内的公示,案子已经定案,连着八年前那一桩悬案。 谢行蕴动作很快,今日一早便令人挂了上去,最后说了新任郡守上任的日期。 白离和绿珠一左一右站在白羡鱼身边,防止有人冲撞了她。 那张八年前有关黄子戚的公示却无人在意,江淮瑜的死给梁州城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悲恸。 “你们还说那海氏和郡守大人恩爱两不疑,居然为了个外男杀了郡守大人!海氏死有余辜,我们江大人是真的冤啊!” “一个渔夫的命怎么能和江大人的命比!他怎么死也死不干净,江大人当年杀他,肯定是他对江大人不敬!怎么能怪江大人!” “我恨不得扒了这对奸夫**的皮!” 绿珠小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这群人骂骂咧咧的,有许多话都不堪入耳,白羡鱼却顿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黄绮衫站在公示前,将掉落在地上的,画有海灵儿样貌的公示一一捡起来。 她抬头,正好对上白羡鱼的目光。 …… 周围人声鼎沸,白羡鱼和黄绮衫一起走在右侧的街道。 “海灵儿给你留了东西,你看到了吗?”白羡鱼打破沉默。 黄绮衫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嗯。” 白羡鱼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海灵儿也许认为这是一种解脱呢。” 黄绮衫不置可否,问道:“她见到我哥哥了吗?” 海姐姐一直在找她哥哥的墓,可只是徒劳,现在两件案子都已了解,若要断她哥哥的案子,定是找到证据了吧,比如说——尸首。 白羡鱼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两秒之后,道:“是她带我们找到他的。” 黄绮衫的眼睛有了些神采,“哪?” 白羡鱼说了个地名。 “居然是那里。”黄绮衫怔怔道:“她还向阿钱借了胭脂水粉,打扮地跟个小姑娘似的,不过好在也没有白费功夫。” 她笑道:“见到他就好,我也想见见我哥哥,好多年了呢。” “不过,”黄绮衫唇角微扬,“她是怎么找到我哥哥的?” 白羡鱼停顿片刻,“他的墓在山谷。” “嗯。” “她失足掉了下去,找到她的时候,黄子戚的墓就在她的尸体旁边。” 黄绮衫狠狠顿住脚步,她没想到是这样的“找到”。 沉默地走了许久,黄绮衫停住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羡鱼点头,又听她说:“谢谢你们,还了我哥哥一个公道。” 绿珠见气氛有些沉重,笑着道:“小姐,我们指不定要在船上过端午,要不买些食材回去?” ? ?要回京都啦!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3章 小羡鱼,京都再见 第223章小羡鱼,京都再见 “也好。”白羡鱼轻咳一声,“我们分开采买吧,我带白离去买些吃食之类,你就去买些话本来。” 想到那日小姐的话,绿珠反应过来了这“话本”说的是什么东西,她略有些心虚,“是,奴婢现在就去。” 三人分道而行,约在酒肆前见面。 其实买吃的只是次要,白羡鱼是想给姬霜还有哥哥们带些礼物回去,姬霜喜欢喝酒,那她便给她带点好酒回去。 “小姐,就是这里,梁州特有的烧酒,这间酒肆的老板赫赫有名,祖上专供御酒。” 白羡鱼点头,踏入了酒肆。 …… 逛完了最繁荣的东街,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白离手上提着背上背着,看起来有些夸张,可对他而言只是些小意思。 白羡鱼在马车旁看到了绿珠也刚好回来,绿珠手上拿着个鼓鼓囊囊的小半个麻袋。 白羡鱼嘴角一抽! 这也太多了吧! 白离也看到了绿珠,挑眉道:“这么多话本啊?” “嗯嗯。”绿珠想把这麻袋里的东西搬上马车,白离一看,自告奋勇地笑道:“给我吧,我来!” “不行!” “别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白离猛地缩回手,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有问题。 白羡鱼和绿珠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尴尬。 白羡鱼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和绿珠一起托起麻袋,“你身上的东西够多了,我来帮她就好了。” 白离瞧了眼自己身上的东西,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怕他累着了,他憨憨地挠挠头,“好。” 等白羡鱼两人放好了麻袋之后,白离也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卸了下来,一一安放好,然后出了车厢,骑上马,等白羡鱼下令走。 上了马车,绿珠解开捆书的绳子,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往里看了一眼。 白羡鱼也扫了一眼,“……” 五花八门,博大精深。 她没忍住,“绿珠,我让你买几本,你怎么买这么多!” 绿珠哭丧着脸道: “小姐,那个掌柜太热情了,还要拿出来给我介绍讲解!可那书铺不止卖这种册子,还有许多其他读书人看的书,我被十几双眼睛看着,就让她挑几本典藏版的,适合新妇的,她就可劲往里塞,我制止的时候已经塞了许多了。” 白羡鱼也哭丧着脸,“……” 绿珠试图安慰她,“小姐,奴婢觉得你说的对,这没什么害羞的,男子可以看,女子当然也可以看,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是。至于这些,咳咳,反正私底下看,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正说着,却有一道声音响起: “请问,这马车上有个绿姑娘吗?” “你是?” 白羡鱼走上前,掀起车帘看向问白离的女子。 那女子长得极为妖娆,一双凤眼微扬,妆容艳而不俗,反倒是最大程度地衬出了她的美,站在那里,她身后的背景在这样明艳到极点的大红色下也黯然失色。 饶是白羡鱼见惯了美人,也不由得为她愣了两秒神。 那女子见到白羡鱼,却也毫不掩饰惊艳之色。 只见马车中的少女如柳枝一般柔软纤细的腰微微塌着,眼眸漆亮,潋滟如山色空蒙,肌肤柔嫩地能掐出水来,从鼓着的胸脯到纤腰长腿,在她的角度下看过去,无一处不完美。 女子眼眸微妙地闪了闪,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她的心头。 白羡鱼正想说话,绿珠也探出了头,看到女子,她吓得腿一软,倒在了白羡鱼身上。 “小姐,她、她是……” 白羡鱼和白离也都看着绿珠,绿珠咬咬牙道:“她是书铺老板。” 白羡鱼一愣。 女子适时开口,笑说:“我可不是,叫我苏韵就好了,对了,绿姑娘,你走的太急了,在本铺一次性买这么多书是有送的,还好我追上你了……” 她说着就要从袖子里掏出书来,白羡鱼一时间头脑空白,可苏韵却又停下,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看你们都是京都的口音,难不成是从京都来的?” 白羡鱼心不在焉地点头,略显紧张道:“是啊,白离,你再去给我买只烧鹅来,我有些饿了。” “是!” 白离走远了,白羡鱼才微微放心,可接下来,女子的一句话差点让她炸毛。 苏韵笑道:“京都如此貌美之人……身旁还有个姓绿的姑娘,我果然没猜错。” 白羡鱼支开了白离,才有心思听苏韵讲话,闻言疑惑道:“猜什么?” “猜……你是我老板的妹妹啊!” 白羡鱼眼皮子狠狠一跳,窒息了一瞬,“老……老板?” 不会是…… 苏韵笑眯眯地道:“白陌淮啊,你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他经常提起你,对于你和你身边的绿珠,我也听说过一些,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呢,没想到这么久。” 又是一阵窒息。 白羡鱼觉得老天一定在和她开玩笑。 如果她去苏韵那买的是正经的书,或者是真的话本,那她真的会高兴地和她聊聊二哥。 可是问题是,她让绿珠买的是……有关新婚夫妻之间房事的。 苏韵笑了一会儿,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眼自己袖中的书。 白羡鱼被她这个动作又闹了阵脸红,艰难解释道:“其实……我有一个朋友……” 苏韵微微侧脸,用一种调侃的眼神看她,拍拍她的手,笑着道:“我懂。” 白羡鱼:“……” 说完,她也没有忌讳什么,径直掏出了那两本赠书递到了白羡鱼面前,封面极其的醒目。 苏韵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手指拂了拂书上的灰,勾唇朝白羡鱼眨眨眼睛,“早知道是你,姐姐就把我的私藏版送你了,不过也不晚,你住哪?我改日给你送过去。” 白羡鱼:“……” 白羡鱼语气微弱,“苏姐姐,你会告诉我二哥吗?” 苏韵神秘地笑笑,明艳张扬,“你说呢?” “……” 白羡鱼抓住她的袖子,目光恳切,谢行蕴回了京都就一定回去提亲,她二哥要是知道她来买这些东西,定要以为是在梁州的时候谢行蕴带坏了她,那谢行蕴想娶她又得磋磨一番。 苏韵看眼前的小美人都快急哭了,笑笑说:“逗你玩的,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算是博览群书,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 白羡鱼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期待地看着她,“那你不会告诉我二哥的吧?” 苏韵示意她安心,“不会,你二哥那人忙的脚不着地的,最近也不知道在哪里。” 白羡鱼见她言语之间和二哥颇为熟稔,好奇道:“姐姐认识我哥哥多久了?” 苏韵愣了下,好好回忆了一番,“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白羡鱼惊讶地挑眉,“十几年,那岂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了?” “是啊,他当初南下来做生意,身上没钱还是我借他的呢。”苏韵嫣然一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谁人不知白家二公子白陌淮?” 现在的白家确实如日中天,再过半年,待四哥高中状元,更是昌盛。 但白羡鱼也不会忘记,这份家业是她爹,她哥哥们一个个撑起的,其中艰难,不与人道,却要时刻铭记在心。 她眸中染上几分认真神色,鞠躬道:“多谢姐姐。” 苏韵扶起她,“没事,对了,你还没说你住哪呢,我好给你送书呀。” 白羡鱼头皮发麻:“郡守府……但其实我没有这么……”饥渴。 这些完全够用! 苏韵却打断她,殷红的唇翘起,“不行,从前你哥哥就和他手下的人说过,只要是羡鱼你来买东西,定要拿出最好的。” 白羡鱼:“……我觉得不必。” 苏蕴深思两秒,直接忽视了白羡鱼的意见,“不妥不妥。” 她边说,边放下撑在下颚处的素手,寻了个位置上了马车,“我觉得我方才给绿姑娘的书还有些地方不够严谨,不太适合你,你等我好生回去挑选一番,今日便给你送过去。” 白羡鱼像一条搁浅的鱼,默默看了眼绿珠。 她总算知道,绿珠说的掌柜姐姐是有多热情了……难怪她提了小半麻袋回来。 “我今日一见你就觉得分外亲切,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合我眼缘的小姑娘了,日后我要是去了京都,能找你叙旧吗?” 白羡鱼看着她忙活,自知已经拦不住她了,“当然可以,苏姐姐想什么时候来羡鱼都欢迎。” 苏韵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问:“我能亲亲你吗?” 女孩懵懵地看了她一眼,蝶翼般的睫羽眨了两下,接着在她灼热的注视下,缓缓点了下头。 苏韵笑了笑,“啵”了下她的脸颊,“真乖啊,之前白陌淮还一直在我面前吹他妹妹多可爱多软乎乎,我从前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白羡鱼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吧。” 苏韵笑笑,很快便收拾好了,“那我先走了,铺子里还有事,小羡鱼,后会有期。” “姐姐后会有期。”白羡鱼试图挣扎一下,“姐姐,你要是给我带书的话,可以少一点,在精,不在多嘛。” 苏韵想了想,认真点头,“也是,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羡鱼松了口气。 …… 回到郡守府,已经快天黑了,一逛便是几个时辰,白羡鱼也有些累。 可纵然身子再疲乏,她还是想去见见谢行蕴。 谢行蕴今日公务繁多,从清晨忙到晚上,诸多人在府中出入,等人都走光了,谢行蕴便让萧正把未处理完的东西搬到自己的房间。 萧正来到谢行蕴的屋子前,就看见白羡鱼站在门口,时不时踢一下石头,像是在等人。 他笑道:“白五小姐可是在等公子?” 白羡鱼勾唇,“是啊。” 萧正笑着继续:“公子去白五小姐您的院子里,您现在去的话应当能看到他。” 白羡鱼心里悄然开出了一朵花,“好。” 回到她的院子,果然见谢行蕴斜倚在高大的树下,两条腿交叠,一只腿的脚尖着地,冷峻眉眼间有些挥之不去的倦怠。 白羡鱼心中一动,朝他走过去。 谢行蕴看着她一步步向他走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发酵,直到温软香甜的娇躯贴紧了他,两条手臂环着他的肩膀,他才低声开口,“今日去哪了?” 两颗心紧紧相拥,同样跳的极快,白羡鱼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足道:“去逛街了。” 谢行蕴环抱着她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略微分开了些,紧接着一个带着浓浓占有欲地吻落了下来,由轻到重,撬开她的唇齿纠缠。 白羡鱼有些紧张,天虽然黑了,可灯笼是亮的,外头侍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她却在这里被他这样吻。 她比起谢行蕴来要娇小许多,为了吻地更方便,谢行蕴将她抱了起来,手背垫在了树上,白羡鱼觉得这个样子有些像今日一扫而过的那册子的封面,羞地闭上了眼睛。 这并未引起男人的怜惜,反而让他更为用力地摁住她的腰。 就在两人忘我之际,忽然一道“噗通”的声音传来! 谢行蕴眼眸深处暗色蔓延,锋利的英眉拧起,像是被打扰的不悦。 白羡鱼被他拦着,看不到是谁,于是用口型问了下,“谁?” 谢行蕴盯着她一开一合的绯红唇瓣,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身上。 他敛眸,重重印了下她的唇,留下一片火热,“你的丫鬟。” 白羡鱼一怔,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借着他手臂的力量往前看去。 绿珠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小姐,书,苏姑娘送来了。” 白羡鱼顿时尴尬地一抖。 这么快,为什么偏偏还是在谢行蕴在的时候! 好在刚才一番激吻,白羡鱼的脸本就红透了,现在再红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放我房间吧。” 这回苏韵没有送了夸张的麻袋,每一本都特意包好了封面,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能看得出,确实是她说的,珍藏版。 “什么书?”谢行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醇,“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4章 什么样的你都喜欢 第224章什么样的你都喜欢 白羡鱼想蒙混过关,“就是一些话本,不是马上就要离开梁州了么,我想带着到路上看。” 谢行蕴余光瞥见她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婢女手中的书,“嗯。” 白羡鱼笑了笑,手指描摹他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谢行蕴的鼻梁锐利如剑,从带有美人尖的额头到略显凉薄的唇,轮廓利落而完美。 她第一次见到谢行蕴的时候,就暗中感慨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君子如霜似雪般傲然伫立在一片风雪当中,玄金色的大氅质地柔软,与少年身上的气质截然相反。 他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高束起的马尾末端落在肩膀处,身旁的萧正将他的剑挂在马身上。 旋即,年少的谢行蕴坐在马上,飘雪落在他鸦黑的发上,更衬出了几分冷然。 而现在的谢行蕴缓慢地握住了她的手,俯身弯腰,握剑的大掌轻放在她的腰间,只为了向她索取一个吻。 眸底的冷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缱绻爱意。 白羡鱼感觉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动了一下。 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俏生生地看着他。 谢行蕴亲吻她的时候,向来不喜欢闭眼,两人这样对视许久,他缓缓离开她的唇畔,却又不舍得离远,呼吸落在她的脸颊。 他沉着嗓子问:“怎么不闭眼?” 白羡鱼弯唇一笑,身子如桃枝迎风轻颤,恣意柔美,“好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 谢行蕴搂稳了她的腰肢,低眸看她,就见女孩顺势抱住了他,闷笑着说:“夫君真好看。” 谢行蕴瞳孔微缩,“你叫我什么?” 白羡鱼不肯再说了,方才的气氛实在好,现在说出口,反倒是有些难为情,“没听清楚就算啦。” 她转身欲走,男人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禁锢着她,随即高大的身体从后覆上,低声道:“我听到了。” 白羡鱼不语。 谢行蕴又重复一次,“我听清楚了,你叫我夫君。” 女孩薄薄的耳尖染上一圈红,他轻吻了下,“你既叫了我,那便不能反悔,不能再叫旁人。” 白羡鱼失笑道:“好。” 谢行蕴接着道:“回去我便登门提亲,你不准反悔。” 白羡鱼这些天已经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遍了,原来谢行蕴也会唠叨,不过她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没有安全感。 想着,她撩起红唇,“好,不反悔。” 见谢行蕴眼神深黯,白羡鱼无奈地拉低他的头,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下,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只心悦你呀。” 谢行蕴手上一紧,搏动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他抱紧她,“嗯。” 兴许只是他的错觉吧。 这段时间,她乖到让他患得患失,明明她的身子温暖,像是抱着一块软玉,可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道用过晚膳之后,谢行蕴先行离开,他得尽快了解梁州的事务,白景渊不在,他便更忙了。 白羡鱼找来了白离,“有谷遇的消息吗?” 白离昨日奉命去寻他的消息,今日倒真有了点眉目,他道:“谷公子不知为何,没有再四处游历,有樵夫看到一个酷似谷公子装扮的人,乘上了去往南诏的船。” 南诏人擅医,蛊,毒更甚,谷遇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是,白羡鱼略作思考,南诏是谢行蕴祖父的封地,拥兵数十万,如同磐石一般镇压住夷族的进攻。也也因为这样,要进南诏,须有通行令。 不过这倒不难。 她点点头,“知道了,回头我和谢行蕴说一声,如果是回了南诏,他应该清楚怎么找谷遇。” 白离点头,“那属下便专心派人寻蛊了。” “嗯。”白羡鱼补充道:“这个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事情都可缓一缓。” “是,小姐!” 白羡鱼心情颇好地笑笑,兀自进屋,看到绿珠不知所措地站在屋内,脚下还放着几沓书,而正上头正是她娘亲的画像。 边角有些泛黄,还有些地方磨损的比较严重,她拿到手的时候,画卷便已经受潮多年,可白羡鱼怕梁州的修画师手艺不精,于是并未修补,而是准备带回了京都之后,再去寻一个人,让他帮她修修画。 绿珠顺着自家小姐的眼神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画,见白羡鱼看着画不说话,她解释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将这些东西放在夫人面前的,这就把它挪开。” 白羡鱼却摇摇头,脸上也不见羞涩了。 在街上和人前,她放不开,可这是她的娘亲呀,了解这些事情的原因,是她很快便要嫁给谢行蕴了。 白羡鱼由衷一笑,轻柔地唤了一声:“娘亲。” 绿珠给她让了个位置,静静地站在一旁。 影影绰绰的暖光中,少女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圣洁虔诚的光,“娘亲,你会为我高兴的吧。” 绿珠从未见过小姐露出过这样温柔至极的眼神,和方才在小侯爷的怀里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想,小姐是真的很喜欢小侯爷。 白羡鱼也是这么觉得的,看向画中人的眸子灿若星辰。 谢行蕴休憩间隙,又去看了白羡鱼,见女孩已经入睡,便独自在她院中站了许久。 一个侍卫手中拿着一封信,交到萧正手中,萧正迅速转交给了谢行蕴。 “公子,是白大人那边传来的消息。” 谢行蕴撕开信件,一目十行。 萧正顺势道:“公子,白大人那边局势平稳,传话之人道三日之内就能剿匪完毕,届时我们就可以启程。” 武宣帝用了“速回”这二字,想来是对本次西夷派来的使臣十分重视。 谢行蕴暗自思忖片刻,“船准备好了?” “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之前泊在码头,也日日有专人保养。” 谢行蕴将手中的信递给萧正,“人选的怎么样了?” 萧正报了四人的名字:“这几人家世清白,也忠心可靠,更重要的是虽然习武,可长相却清秀,至于茧子之类,已经让他们泡着药水,不日便能清退。” 谢行蕴颔首,准备迈步离开。 就在这时,白羡鱼披着薄薄的披风出来了,身前打了个蝴蝶结,墨发披散,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谢行蕴周身的凛冽气场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萧正自觉退下,为这两人留出空间。 “吵到你了?” 白羡鱼打了个哈欠,抓住他的袖子,软声道:“有一点,本来就没睡着。” 少女纤薄的身子即便在夏夜也是凉凉的,面庞在月光的照耀下皎洁白皙,她和他十指相握,“方才我听见你们说我哥哥了,怎么了吗?” 谢行蕴的注意力却全在她的手上。 小鱼儿喜欢一样东西,便会努力去争取,从前喜欢他,便对他全心全意,主动大胆,就如同现在这样,他刚想揽她入怀,她的手便滑入了他的掌心,像是轻巧的一尾鱼。 白羡鱼不知道男人为何不说话,略带茫然地瞧着他,眉似远山芙蓉,肌光胜雪。 谢行蕴心底又浮现出一丝不确定。 白羡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有些心急,哥哥是在剿匪,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是不是我哥哥出事了?”她眉尖轻蹙,叫人忍不住怜惜。 谢行蕴抚平她的眉,“没有,他那里很顺利,三日之后便会直接登船。” “真的没事吗?” “嗯,若是不信,到时你可以亲眼看看。”他顿了两秒,认真补充了句,“只准看,不准上手摸。” 她每回见了他们,都兴高采烈的,又是拥抱又是嘘寒问暖。谢行蕴心里有种微妙的不平衡感,可也因为他们是她的亲哥,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说。 白羡鱼:“……” “……他是我哥。” 谢行蕴接着道:“也是男人,若是你再不放心,我可以帮你摸。” 白羡鱼:“……”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似乎有些诡异。 “夜深了,去休息吧。”谢行蕴一直暖着她的手,这才稍稍暖了些,可想而知她身上也是凉的。 白羡鱼点点头,谢行蕴便将她抱起来,一步一步抱进了她的房间。 这样的画面,倒是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不过那时候她和谢行蕴都已经成婚了,现在熟悉的动作在现实上演,白羡鱼肉眼可见的紧张。 谢行蕴察觉出了她身子的僵硬,微微一顿,低声问:“怎么了?” 白羡鱼别开眼,“没、没什么。” 谢行蕴不疑有他,把她放在地上,亲自解开了她的披风,雪白的寝衣月华逐光,少女亭亭玉立,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他英挺的眉眼倒映下一道阴影,显得眸色更深,深邃的目光自她身上快速掠过,呼吸加快了些许。 她似乎有些倦意,背对着他上了榻,腰肢显得更细。 谢行蕴猛然转身,喉结微滚,“我走了。” 白羡鱼侧着身子看他,半阖着眼不说话。 谢行蕴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倏忽传来一道声音,“不走,行吗?” 白羡鱼咬了咬唇,问出这句话之后,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她的耳后根已经红了。 男人沉默的几个瞬息里,她心跳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紧张的手心出了汗。 又过了一会儿,白羡鱼垂下了眼帘,“我随便说说的。” 她侧了侧身,背对着谢行蕴,可耳朵又忍不住听他的动静。 但没过多久,脚步声就响起,白羡鱼心头一跳,可却发现脚步声是朝外走的,她有些失望地闭上眼睛。 门被阖上的那一刻,白羡鱼有些委屈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微微抽痛。 半刻钟后,她准备躺下,却有人破窗而入。 白羡鱼一惊,身子转到一半,便被一个冰冷的胸膛纳入,“谢行蕴?” 谢行蕴哑声道:“是我,睡觉。” 白羡鱼有点高兴,看向他的眼眸波光潋滟,“你刚才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生气?”谢行蕴似乎对她的这种想法很是费解,反而调侃道:“若不是担心你生气,我便直接上榻了。” “我为什么会生气,是我让你留下来的,你留下来就好了呀。”白羡鱼在他怀里转身,面对着他,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谢行蕴凑至她耳边,吐纳的滚烫气息片刻就让她有些腿软,“当然是怕我不规矩,闹得你生气。” 他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羡鱼一愣,反应过来,“所以你刚才是去……沐浴了?” 不出意外还是冷水…… 谢行蕴低嗯了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略有泛红时,他又心疼地皱眉,落下一吻,面色颇有些无可奈何。 她这样娇娇糯糯的,便是他是习武之人,懂得控制力气,也真害怕伤了她。 不知道该怎么宠才好。 古有金屋藏娇,她岂是一间金屋就能配的上的。 白羡鱼摸摸他的发尾,果然是湿的,她锤了下他梆硬的胸膛,“你再大晚上洗冷水,以后就不要来我屋子。” 谢行蕴看着有些无辜,低沉的笑声像是一把钩子,钩的人小鹿乱撞。 他埋在她的耳边,嗓音暗沉,“那惹出了事怎么办?” 白羡鱼想避开他的目光,却被固定住脑袋,心虚道:“我不管。” 反正他也不会动她。 “嗯?”他低笑道:“不让洗冷水,惹出事了也不管,这么霸道啊,小鱼儿?” 白羡鱼理直气壮,“对!” 谢行蕴扬眉,微勾了唇角,这一笑便如同霜月凝冰消融,看得白羡鱼有些愣神。 白羡鱼忽然想起一件事,在去往佛恩寺的路上,她对谢行蕴发脾气,说她最讨厌他这样整日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样子。 而第二天,一见到她,谢行蕴似乎也这样朝她笑了笑。 她当时太过惊讶,也未曾细想,只说了句“你中邪了吗”? 现在想想,谢行蕴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所以才试着温和下来的吧。 可是骨子里的脾性又岂是这么容易更改的。 白羡鱼望着他,原本挂在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她略显低落道:“谢行蕴,你要是觉得不适应,也不必强颜欢笑的。” 谢行蕴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想什么呢?” 怎么还强颜欢笑? 白羡鱼看着他,闷闷道:“学不会温柔也没有关系,我喜欢你,什么样的你都喜欢。”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让谢行蕴四肢百骸都淌过一股暖流,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他心底蓦然软的不像话,“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白羡鱼怔忪地看向他。 谢行蕴缓缓笑道:“怎么冷漠的起来?一见到你,便只剩下温柔了。” ? ?求月票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5章 我帮你找谷遇 第225章我帮你找谷遇 听到这个回答,白羡鱼怔愣了片刻,有种全然不同的感觉自心中发酵,周围的温度好似升高了不少。 呼吸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待白羡鱼唇上一痛,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极近。 谢行蕴逐渐意动,撑起上半身正想带着人翻个身,白羡鱼却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谢行蕴:“……” 白羡鱼调整了下呼吸,“我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白羡鱼没有犹豫,把自己是如何招揽许嫔以及她来信的内容告诉了谢行蕴,最后道:“……现在我想让人去寻谷遇,可他回了南诏,那里需要通行令才能进去,所以我想找你帮帮忙。” 谢行蕴皱眉,“他回了南诏?” “白离打探回来的消息,这梁州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像他那样,出门的时候瓶瓶罐罐的绑一身的。”白羡鱼笑道,纤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他的发尾。 谢行蕴抓住她的手,一根一根地吻过,像是烙印一般,片刻功夫就浮现了星星点点的嫣红。 白羡鱼指尖发烫,等到他吻到她的手心时,终是忍不住一缩。 谢行蕴哑笑了声,“我派人去找,玩蛊,他比谁都擅长。” 不过,谢行蕴眸底蓦然划过一抹深思,谷遇虽是南诏人,可他的师门有规定,未出师之前不得离开南诏,因此谷遇自从出师之后,便四处游历,多年未回南诏。 明明在来江南之前便说要四海为家,为何又改了主意? 白羡鱼自然是知道谷遇玩蛊厉害,勾起笑容道:“嗯!” 谢行蕴的手背从她的太阳穴一路滑到她的唇瓣,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挲了下,眸色幽不见底,“那,可以继续了?” 白羡鱼被他直白的眼神盯得脸红,略微转了转视线,结果一扫扫到了床榻边的书。 谢行蕴一直追寻着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发现了那一沓,挑眉道:“这书这么喜欢,不远万里搬回京都?” 白羡鱼脸上躁得慌,又有些心虚,她从梁州带回去,不过是怕在京都买更麻烦,绿珠是她的贴身婢女,不少人都认得她。 她不想谢行蕴在这上头留下过多关注,便移开目光道:“嗯……挺喜欢的,不过你也不喜欢看话本。” 明天她就让绿珠从苏姐姐那里买些真话本回来,混进去。 谢行蕴轻嗯了声,倾身吻过去。 …… 三日后,梁州码头。 两艘大船蓄势待发。 白景渊收到武宣帝的加急信件后,便快马加鞭,加快了速度,在这样摧拉枯朽的攻势下,那些贼寇很快便奄奄一息,毫无还手之力。 江淮瑜用兵需层层请示,一来一回,却也给了这些人喘气的机会,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是人,而白景渊奉旨调兵,便只需一封加盖印章的公函,绝对的碾压之势,数日便除了这一大祸患。 不过,白景渊的心情却愈发沉闷。 在他将剑横在那土匪头子脖子上时,后者却振臂高呼,大笑道: 【白大人位高权重,自是恨不得将我们这群贱民处置后快,可白大人,今日你将我们两千人杀尽,就当真以为剿干净了么!】 【你杀不尽的!】 白景渊微微眯眸,穷山恶水,食不果腹,若是剿贼,周边百姓定会相援,他带兵数日,却只见得他们眼里的畏惧与惊慌。 是害怕惜命,麻木不仁,还是这群山贼,本就是……他们的亲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6章 白五小姐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第226章白五小姐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梁州尚且富硕,其余的郡县,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雨水淅淅沥沥地浇在滚烫的地面,热气与凉意在空中对撞相缠,侍卫扯了下衣领,上前道:“公子,小姐已经自郡守府启程,我们去船上等着吧,雨下大了。” 白景渊落下眼帘,下令道:“上船。” “是!” …… 不消多时,白羡鱼就和绿珠一道到了码头。 白离和一众侍卫将她的行李安放好,几个婢女开始整理床榻,四处洒扫。 船上并没有积灰,每日也都有侍卫和丫鬟通风透气,随时准备启程,是以并没有异味。 白羡鱼叫住一个侍卫,问道:“我哥哥呢?” 侍卫忙道:“回小姐,公子在右边的房间,就是原先他住着的屋子。” 白羡鱼点头,走到他房前,里头居然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臻首娥眉,貌若西子,皮肤晃眼的白嫩,玲珑有致的身材似山壑起伏。 她见到白羡鱼便是一怔,低下头道:“小姐万安。” 白羡鱼看她穿着自家婢女的衣裳,貌美又面生,还是从她哥哥房间里出来的,不免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她睫毛低垂:“秦知柔。” 白羡鱼在心中默默复述一遍,“你是我哥哥身边的丫鬟?” “……是。” 白羡鱼还欲再问,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小鱼儿。” 白羡鱼顿时抬头,笑着应道:“哥哥。” 她推门进去,秦知柔才慢慢站直身子,额间一点朱砂,艳丽奢靡。 白羡鱼进门之后在右侧的书案位置看到了白景渊,多日未见,白景渊身上的气质越发成熟,鼻若悬胆,面如冠玉。 “哥哥,你有没有受伤?”她左右看了眼男人,不放心道:“我听说那群山贼还囤了许多武器。” 白景渊摇头,神情越发高深莫测。 白羡鱼瞧见自家哥哥脸上驱散不了的疲惫,小声道:“哥哥,你是不是累了?” 白景渊破天荒地道:“嗯。” 白羡鱼便不再打扰他,笑道:“好,那哥哥你先休息,我们午膳见。” “嗯。” 出了房间,白羡鱼便趴在栏杆上,看谢行蕴那艘船,他并没有多少东西,所以现在便已经收拾妥当,船上的侍卫分列两排,表情严肃。 想到提亲一事,白羡鱼一直还没有找到机会和三哥说,不过她觉得,三哥应当是看出来了点苗头的。 她站了许久都没有看到谢行蕴出来,明明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他了。 不过这时萧正出来了,他对着几个侍卫说了什么,那几人便拎着刀下了船。 接着转身,看到了正往这瞧的白羡鱼。 白羡鱼朝他做了个口型,白景渊在这,她也不敢喊太大声,“谢行蕴呢?” 萧正了然,立刻去敲了谢行蕴的门。 “进。” “公子,白五小姐在找你。” 谢行蕴捏着黑子的手一顿,紧拧着的眉头松开,“嗯。” 萧正看他放下棋子,准备动身的样子,为难道:“公子,白大人还在船上,现在和白五小姐见面,怕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行蕴淡道:“不见就好了?” 萧正一时语塞。 “不过你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谢行蕴思忖道:“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得注意些。” 还是晚上好,温香软玉在怀,在隐蔽的黑暗中,只有她白的发光,水眸轻晃,瞬间便能镬取他的呼吸。 萧正点头称是,可看到谢行蕴还往外头走,跟在后面疑惑问:“公子,您这是去干什么?” 不是得注意些吗? 谢行蕴大步向前,勾了下唇角道:“给她看看。” 过了半刻钟后,萧正才明白这个“给她看看”是什么意思。 只见少女靠在船栏上,莹润似玉的柔软裙角轻拂过栏杆之间的铁链,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黑色的锁链和白色的裙摆相纠缠,像是被困于枷锁中的仙子,而她眼神清亮,红唇微弯,专注地注视着男人。 谢行蕴竟然叫人搬来了一把椅子,摆上了棋盘和棋子,开始下棋。 萧正看了眼白羡鱼,发现她也没有离开,还让丫鬟找来了桌子凳子,笔墨纸砚,挽起袖子提起笔就开始作画。 少女看样子十分认真,可只有萧正和白离两人看得到,她作画时眼神偶尔会瞥过某个男人,而后者,看似在下棋,实际上颀长的身子微侧,余光将少女的一举一动收纳眼底,唇边笑意幽深。 萧正与白离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别开了视线。 这两人不愧是一对。 …… 端午将至,果真是在船上度过的。 白日里,绿珠将洗好了的粽叶摆放在桌子上晾干,糯米红枣还有肉也准备就绪,到了傍晚,便可以准备包粽子了。 白羡鱼解决了死士的问题,也算是卸下了一副重担,加上和谢行蕴冰释前嫌,她心情尤其的好。 见绿珠带着几个丫鬟在忙活,白羡鱼也过去了。 船上的人不少,每人两个也是不少的活。 绿珠将一条粽叶折了折,窝出几个小窝,笑道:“小姐,我们做三角的还是四角的呀?” 白羡鱼想了想道:“都做一些吧。” “三公子喜欢吃三角的,小姐您要亲自给公子包吗?” “嗯。”白羡鱼糕点做的不错,学这个也快,很快便包好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地道,卖相也极好。 “小姐做的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第一回做!” “三公子到时候会不会舍不得吃啊?” “我觉得很有可能欸!” 白羡鱼笑了笑,继续揉了团来做粽子。 这当中,一个临时被拉来的女孩默默站在一旁,手上的动作娴熟,像是做过很多回。 绿珠是府上唯一的一等丫鬟,几个公子不喜欢丫鬟服侍,小时候是嬷嬷跟着,长大一点便都由侍卫跟着,因此府上的丫鬟并不多,统一都是由绿珠安排活。 她瞧见了秦知柔,笑着夸道:“你手艺好好呀,以前是不是经常做?” 秦知柔略怔了一下,所有目光都朝她汇聚过来,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嗯。” 白羡鱼一看,是那日从三哥房子里走出来的女子。 电光火石间,白羡鱼忽然想到,那日她去客栈找三哥,三哥身边好像也有个女子! 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似乎和这个叫秦知柔的女子身上的香味,刚好能对的上!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 难道三哥看上的女子,便是眼前这个姑娘吗? 可若是喜欢的,为何让她做丫鬟,若是不喜欢,又为何要千里迢迢带她去京都? 白羡鱼百思不得其解,手上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秦知柔挺直了背脊,察觉到她的目光,动作有些僵硬。 白羡鱼看到她的指尖在颤,意识到了什么,收回目光,专心包粽子去了。 端午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白羡鱼先是提着两个粽子送去了白景渊那里,紧接着又让绿珠提了个篮子,准备乘船去谢行蕴那。 谢行蕴却比她早了一步,恰好扶住她因河水晃动,摇摇欲坠的簪子。 等她站好,他收回手臂,勾笑道:“给我的?” “嗯。”白羡鱼顿了两秒,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补充道:“都是我做的。” 谢行蕴讶异挑眉,拿出一个往右手一扔,稳稳接住端详片刻,眸间含笑,俯下身在她耳畔道:“夫人真能干。” 白羡鱼耳边一麻,身子有些奇异地软了些,心脏霎时跳动极快。 谢行蕴缓声笑道:“让我尝尝好不好吃。” 白羡鱼脸上冒热气,找绿珠要了把团扇,“哦。” 谢行蕴扬唇,站直了腰,修长的手指挑开棉线,剥开层层粽叶,喷香的粽团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像是从上手那一刻,就在品玩一件艺术品,兴味盎然。 白羡鱼对他这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每个相拥的夜里,她只要一睁眼,便能对上这样独占欲爆棚的目光,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头狼,暗中窥伺他无处可逃的猎物。 正巧这时谢行蕴敛起眼皮,迎上了她的打量,手上的动作未停,一撕,露出更多白糯的粽里。 白羡鱼也没有收回视线,她不是忘了,而是愣住了,这样的谢行蕴有种很危险的气场,恍惚中她有种自己才是他手中的粽子的感觉。 谢行蕴咬了一口,姿态散漫随意,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猛地收回眼神,“你慢慢吃,我去……” 想到绿珠临时买来的话本,白羡鱼果断道:“我去看会儿书。” 说完,白羡鱼便慌不择路地跑了。 绿珠有些无奈,“小姐,您的房间在这边!” 白羡鱼一僵,硬着头皮又走回去,路过谢行蕴的时候,他慵懒的视线扫过她,“很好吃,晚上还能吃吗?” 白羡鱼没回答,走的飞快,耳朵彻底红了,果然不是她想多了吧,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有人吃个粽子都这么欲? 她摸了摸通红的脸和脖子,不晓得从心底升起,弥漫全身的热意什么时候才能褪去。 谢行蕴就是个妖孽,白羡鱼随便从书篓子里掏出一本,结果一翻,呆呆看了两眼,差点把书从窗户丢出去。 拿错了。 她屏息静气了一会儿,清心咒念了几句,又翻开一本,这会儿是正常的。 白羡鱼松了口气,仿佛练了几个时辰的剑一般,瘫软在床上。 谢行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略显痞气地扯了扯唇角。 小鱼儿还是这么不经逗。 不过,谢行蕴轻笑了声,更好玩了呢。 想到她灼若芙蕖的脸,还有一害羞就全身泛红的动人模样,他牙尖忍不住用力,每一口白软的粽肉都细细咀嚼,像是在借此转移注意力。 与其同时,看到自己乖乖软软的妹妹送来的粽子,白景渊沉郁良久的心情像是得到了开解。 他拿起一个,准备细细品尝。 瞧见窗外日色,白景渊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本该在对面那艘大船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到了这里,手中同样拿着个粽子,单手撑在船栏上,英挺剑眉意气风发。 白景渊脚步一顿,梁州的一幕幕浮现脑海。 小鱼儿时不时停留在谢行蕴身上的眼神,羞怯,澄澈。 小鱼儿一大早听到动静,就起身赶往谢行蕴的院子,担心他是不是遇袭。 小鱼儿前后对待谢行蕴,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 他眸子深了深,步履一转,来到谢行蕴面前,“来找她?” 谢行蕴没否认,狭长的眼眸微眯,手指在栏上叩了叩。 白景渊从身后拿出两只小巧玲珑的粽子,“这是她第一次做粽子。” 谢行蕴撇了一眼,手指微顿。 “长兄如父,大哥二哥时常不在,小鱼儿每回做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第一个尝到的都是我和锦言。” “她学会说话,第一句便叫的哥哥。” 白景渊想到这,目光徒然凌厉起来,“小鱼儿喜欢什么,便不会遮遮掩掩,在京都时,她说了她不喜欢你,我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她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待你如此天差地别,可你若是胆敢欺瞒伤害她,便是赌上整个将军府,我们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谢行蕴眸色转深。 白景渊的话像是击中了他最不愿意深思的一点,他们皆是城府深重之人,对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对自己熟悉之人。 面对他的质问,空气静默了半晌。 湿热的风卷起水中雾,倾洒在人的皮肤上,黏重沉闷。 谢行蕴忽然笑了,“我并未用过手段。” 若是要用手段,她早就是他的妻了,何须险些将自己逼入绝境。 白景渊显然不信,看了眼他手中紧攥着的粽子,冷笑了声,转身离去。 谢行蕴沉默地伫立在船板上,长睫敛住的一双墨眸,暗沉无光。 他并未逼她。 她说了,她心悦他。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他亢奋的一宿未眠,又想将沉睡中的她唤醒反复确认。 可这不是梦。 谢行蕴想到她揽着他的脖子,软声说她心悦他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地死紧。 萧正想起那日,他看到白羡鱼晚上偷偷去寻谢行蕴的震惊,犹豫道:“公子,属下觉得白五小姐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 谢行蕴嗤笑了声,“你的感觉出错了。” 她定是爱他的。 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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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7章 不然他总担心我跑了 第227章不然他总担心我跑了 萧正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男人阴晴不定的神色,默默住了嘴。 不过,兴许是他想多了吧,自古以来情字便毫无章法可循,多少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白五小姐自然也可能是被公子打动了。 萧正想通后笑道:“公子,这天气甚好,属下去钓两尾鱼来烤烤?白五小姐似乎很喜欢吃这样的烤食。” 谢行蕴偏眸,锐利的视线划过他的面颊,“你倒是清楚的很。” 萧正心中警铃大作,低头解释道:“白五小姐是未来咱们侯府的主母,和公子一样,都是属下的主子,属下自当随时随地为主上考虑。” 谢行蕴往后一靠,船似乎都轻微地晃了晃,他看着手中的粽子,又抬眸看向对面站立的白景渊,薄唇轻启,“走。” 萧正得令,率先开路,寻小船去了。 等到一切就绪,萧正朝男人投去目光。 谢行蕴头微微低垂,高大的身体显得分外寥落孤寂,萧正正要说话,就看到少年忽然抬头,直起身子,大步往船的另一侧走去。 那个方向是白羡鱼的房间。 白羡鱼撑着下巴翻了一页话本,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身上的温度虽降下来了,可是心却静不下来。 她合上话本,谢行蕴现在应该还没有走吧? 白羡鱼打定主意,想要去找谢行蕴,脚还没有落地,窗户外忽然闯入一个黑影,她两眼一黑,什么都没有看清楚,身子已经被摁在了墙上,她呜咽了一声,双手被禁锢在后腰。 身前的温度滚烫,白羡鱼在激烈的反抗之后,战栗的身子慢慢平静,男人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 …… 谢行蕴的吻前所未有的猛烈,胸膛坚硬,刚劲的力道像是要将她嵌入怀里,不可撼动的力量将她牢牢束缚。 不知过了多久,白羡鱼的脸蛋白里透红,憋气憋得太久以至于现在还说不上话。 谢行蕴眸底深黯,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尤其低沉,“再说一次。” 白羡鱼水眸蒙上了一层泪雾,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嗓音都哑了,“我心悦你。” “再说。”他凑地极近,极为缠绵地挽起她的发,耳廓泛起阵阵酥麻,“我想听。” 白羡鱼红唇一张一合,愣是没有说出来,她看着谢行蕴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起了细密的疼,她抚上他坚毅的脸颊,“怎么了,你是……见到我哥哥了吗?” 谢行蕴贴着她的脖子,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这样示弱的姿态,像是迫切渴求安全感的孩子。 白羡鱼手指没入他的发间,轻声安抚道:“不要乱想,这一世我会好好陪着你,给你生个小小侯爷和小小千金,到时候你就带着他们骑马识字,日复日,年复年,一直到白首,好不好?” “好。”谢行蕴答的果断,手掌却将她蝴蝶骨周围的薄纱抓出了褶皱,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我要你写下来。” 男人当机立断,从袍子上撕下了一块绸布。 白羡鱼看他这认真的神色,不由得失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眼睛。 谢行蕴微微一颤。 白羡鱼的眼睛弯地像月牙一般,软软糯糯地笑:“行,给我家夫君写封情书,不然他总担心我跑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8章 以后每个端午给哥哥做粽子吃 第228章以后每个端午给哥哥做粽子吃 谢行蕴默不作声地将她拥地更紧,胡乱地寻到她的唇,轻啄一口,“嗯。” 白羡鱼觉得能看到他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也挺难得的,弯唇找到笔,拿过他的绸布,扫平了放在桌上。 萧正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国色天姿的少女被男人从后抱在怀里,她手上握着笔,唇角上扬,恣意明媚的模样,眸子又清又亮,比最清澈的溪水还要纯净。 男人贴着她的脖子,不时细细吻吮,使得少女不得不歪着头,偶尔回头嗔怒地看他一眼,男人面容阴鸷,却在她回眸的瞬间柔和下来,周身的强大气场却肆意地散发压迫感,像是兽类中威猛的雄性在伴侣身上标记自己的占有气息,令旁人不敢觊觎。 一队侍卫交接班,正要从他们的窗口经过,萧正收回目光,上前一步阻拦。 在他身后,窗户无风自关。 谢行蕴拂下衣袖,继续专注自己的事,绵黏的热气从脖颈一直钻进里衣,肌肤泛起层层战栗。 白羡鱼的手又是一颤,呼吸都不稳了,被他闹得半天写了几个字,还都是歪歪扭扭的,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谢行蕴,你再这样我不写了哦。” 谢行蕴的动作戛然而止,敛着睫意犹未尽地看她一眼,沉声道:“写。” 白羡鱼便弯下腰,重新开始写。 这样的姿势使得两人更为贴近,谢行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一幕幕都是她巧笑嫣然的样子,鬓边的发撩落一绺,皮肤白的莹润,长发黑如绸缎,杏眸,琼鼻,娇艳欲滴的红唇。 这是他的小鱼儿。 谢行蕴的眼神一寸寸掠过她的脸庞,像是在死死记在心中。 白羡鱼写完,放下笔,忽地听到谢行蕴放缓了语气,沉地令人心悸,“你是我的女人。” 白羡鱼给他顺毛,笑道:“嗯。” 他又低眸道:“这是你自愿写的,我没有用什么手段。” 即使再不愿承认,方才白景渊的话也对他造成了影响。 白羡鱼咬了咬他的下巴,眼眸弯弯,“好啦,是我自愿的。” 谢行蕴眼睛亮了一瞬,“嗯。” …… 男人离开之后,白羡鱼犹豫片刻,还是来到了白景渊的房间前。 谢行蕴这样反常,定是她三哥说了什么,这艘船上,她不觉得有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的第三个人,有让谢行蕴失态的能力。 本是想在梁州就和三哥说清楚,可一直没有寻着机会,现在也是时候了。 敲了两下门,里头传来一道声音。 “进。” 白羡鱼推门进去,白景渊正在吃她包的粽子,手上握了一册书。 “哥哥。” 白景渊抬头,复又低头,“怎么了。” 白羡鱼心道,三哥这是明知故问,“你是不是和谢行蕴说什么了?” “他告诉你的?”白景渊没否认。 “我猜的。”她顿了片刻,心里还是有些憷,毕竟之前言之凿凿说她不喜欢谢行蕴的也是她,“三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嫁给谢行蕴。” 白景渊微眯了眼,“你再说一遍?” 白羡鱼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从小她和四哥就是被管家的那两个,现在头一回四哥不在身边,她还真有些紧张,“我说我……” “不用说了。”白景渊捏了捏眉心,似乎听不得那个字,面色阴沉,“你长大了,自是对男欢女爱之事心向往之,但你年纪小,现在谈婚论嫁未免早了些。” 这与上一世如出一辙的话,听得白羡鱼不禁有些恍惚,她定了定神,“三哥,我并非一时冲动。” 白景渊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黑眸微凝,“不是一时冲动?小鱼儿,你不谙世事,谢行蕴是何等人,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他不纳妾,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护国长公主,甚至是圣上都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他放轻了语气,循循善诱,“你身子不好不能生育子嗣,可谢家几代单传,长公主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白羡鱼抿了下唇,“哥哥,其实我是骗皇上的。” 白景渊一愣。 “我其实是找了一帖药,那帖药喝下去之后,几日之内便可营造出一种不能怀孕的假象,”白羡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皇上想让我去和亲,我便随便胡诌了一下。” 白景渊听着自家妹妹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眼皮狠狠跳了跳。 随便胡诌一下,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就不怕被查出来?”白景渊皱眉,“这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白羡鱼默,“谢行蕴知道。” 白景渊有种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居然比他还早知道,这两人已经无话不说到这种地步了?连这种性命攸关的话,小鱼儿都这样信任那小子? 郁闷之际,听到白羡鱼乖巧地笑了笑,“哥哥不用担心,当日便在太后宫中验过了,皇帝也找不到我的麻烦。便是日后我真生下了孩子,那也可以说找到了治疗之法,不会有差池的。” 她的那张药方是谷遇好几年之后才摸索出来的,当时皇宫中医术最高者就是谷遇,不,莫说皇宫,便是整个大夔,谷遇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他潜心研究的东西,怎会在这时被人看破。 便是他本人,也看不破其中奥妙。 白景渊看着眼神天真明媚的少女,实在难以想象她嫁做人妇的模样,她才不过十几岁,难道就要过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这么想着,白景渊黑眸顿时一沉,“你还未出阁,怎会生孩子?这事待回了京都再议。” 白羡鱼还欲再说,谢行蕴上一世即便爱意未显,她无所出,他也未在长公主和皇帝的施压下休妻或是纳妾,这一世他这样珍视她,定不会骗她食言。 可这些她经历过的事,并不能告诉三哥。 “以我们白家的权势,你想要嫁谁,谁都会把你当做小祖宗供起来,皇家碰不得,谢行蕴碰不得,其余的人,谁敢给你半分脸色?”白景渊语重心长,“纵然谢行蕴现在向着你,但长公主是他的生身母亲,他难道会为了你,处处与长公主对着来?” 白羡鱼上前抓住白景渊的袖子,“我……” 一块糕点被塞进她的嘴里,白景渊揉揉她的脑袋,眸底幽深,“乖些,小鱼儿,你和哥哥说,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突然就喜欢上他了?” 白羡鱼顺着他的话回忆了一下,似乎并未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可情爱之事向来猝不及防。 面对哥哥的发问,她沉默了一下,“他待我很好,许是日久生情吧。” 白景渊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隐隐有些后悔将小鱼儿带来梁州,若不是他答应了小鱼儿带她来,小鱼儿也不会有机会和谢行蕴相处。 甚至在小鱼儿中药之后,谢行蕴还帮她解了药效。 所用的法子,不用想,定也是极为亲密。 白景渊白景渊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还是尽量缓和了表情,“小鱼儿,哥哥想休息了。” 白羡鱼抬头,看他揉着太阳穴,小声问道:“哥哥,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不用。”白景渊微微摇头,“你也回去休息吧,粽子很好吃。” 白羡鱼点点头,笑道:“那我以后每个端午节都给哥哥做粽子吃。” 少女嘴角含笑,纤细的身子亭亭玉立,像是春日里招展的花骨朵,京都无数少年郎为之倾倒。 白景渊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嗯。” 这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幸福。 …… 谢行蕴回到船舱,躺在床上,两只手展平了那情书。 她的字精致秀丽,自成一派,极为赏心悦目。 萧正是真的好奇那上面写了什么,公子回来之后便一直拿着看,像是要从中看出一朵花来一般。 “萧正。” “哎!” 萧正立刻收拢心思,弯腰,“公子有何吩咐?” 谢行蕴半阖着眼,“谷遇有消息了么?” “属下派去的人尚未赶到南诏,大抵还要再过个十几日,经过多方打听,谷遇公子确实是回了南诏,至于为何回去,属下还需继续调查。” 谢行蕴想到白羡鱼的话,下令道:“加快速度,并派人手去寻一味名为‘傀’的蛊。” 谷遇手中虽一定有,但旁人手中,也并非完全没可能有。 萧正点头,“是,一旦有了消息,属下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公子您。” 谢行蕴兴致缺缺地嗯了声,小心将绸布卷起,放入怀里,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 晴日悠悠,狂风灌满船帆。 一路畅通无阻,两艘大船在京都码头停下。 登上马车之前,谢行蕴叫住了白羡鱼,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发现白景渊要往这边看,白羡鱼快速收下,勾唇道:“那我上去了。” 谢行蕴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嗯。” 白羡鱼上车之后,把车帘什么的放下,才摊开手心,把玩谢行蕴给她的东西。 这是一管玉筒。 她好奇地拔开塞子,里面居然是清一色的小叶紫檀,被磨成了薄片,却又不至于透光,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了两行,看上去有几十条这么多。 她抽了一条出来,上面自上而下,龙飞凤舞,笔画银钩地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白羡鱼怔了怔,又抽出来了一条。 接下来的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心底悄然动了下,眼前似乎浮现了谢行蕴站在书案前,英气的眉眼低敛,一笔一划地写:“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白羡鱼心脏涨涨的,好似听到了男人在她耳边念这些诗一般,用他一贯低沉又认真的嗓音。 她唇角牵起,谢行蕴这样冷静的人也会“思之如狂”吗? 这个词和他联系在一起,似乎有些奇异的微妙。 白羡鱼一条条抽了出来全部看了一遍,嘴角上扬地更厉害,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地方被她遗忘了。 她把这些木条一一排列好,细白的手指一一从上面拂过。 电光火石间,有些被尘封的记忆浮上心头。 白羡鱼顿时怔愣在原地。 这些诗里面,好似大部分都是她对他说过的。 她以为他从未在意过,竟……记得比她还清楚吗? 白羡鱼内心撼动之际,手中的玉筒骨碌碌地滚落,正巧马车过了一段陡坡,玉筒撞了两下车壁,直接掉了出去! 她慌忙喊住车夫,“停下!” 说完便跑上前,一把掀开帘子,跳了出去。 白离当即稳住车身,急道:“小姐小心!” 绿珠就坐在后面的马车,前面一停,她掀起一侧的车帘看去,就看到自家小姐居然跳了马车,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她连忙下去,“小姐,你没事吧?” 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白羡鱼竭力忍了忍,方才道:“没事。” “你们快帮我找一个白色的玉筒,刚才掉下来了。” 绿珠一顿,“玉的?” 玉的掉下来不是就碎了么。 她目光往自己刚才乘坐的马车一看,果不其然在车轱辘那里看到了被碾碎了的玉筒。 白羡鱼也看到了,眉心紧紧皱起,心被揪着一样的疼,“碎了。” 到她手上还没有半个时辰,就碎了。 绿珠安慰道:“小姐若是喜欢,今日就让人再做一个。” 白羡鱼没听,她走过去,没有帕子,居然就用自己的裙子兜着,一点一点捡了起来,心疼道:“这是独一无二的。” 再做一个,也不是谢行蕴送她的了。 绿珠当即也帮白羡鱼捡,两人没有放过任何一枚小碎片。 白羡鱼轻轻摸了一下碎片,情绪有些低落,“帮我找人修好吧。” 绿珠点点头,“小姐,青龙大街上有个铺子,专门接这些活,不管是画啊还是其他什么,都能修的完美,今日奴婢便让人去问问。” 白羡鱼点头,看到玉筒碎了的那一刻,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她和谢行蕴的婚事,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曲折困难。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9章 早日抱孙子 第229章早日抱孙子 “小姐?”绿珠看到白羡鱼愣神,轻轻叫了下她,“让奴婢拿着吧,当心您的手。” 白羡鱼手上拿着一块碎片,裙子上还兜着许多,若是细小的碎片,很容易划破皮肤。 她没有动作,而是道:“帮我拿张帕子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自己拿着了。 绿珠很有些奇怪,这玉筒虽然看着用料珍贵,可对于自家小姐来说,也并非什么稀罕物,怎么就如此喜欢了。 她掏出帕子,展开,一点一点把碎掉的玉筒给挪动到帕子上,再细致的包好,不留一点空隙,然后交给了白羡鱼。 白羡鱼刚接过,白景渊的声音就传来,“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下?” “掉了个东西,现在已经找到了。”白羡鱼含糊其辞,“我们走吧。” 白景渊往她手中看了一眼,“喜欢?” 白羡鱼硬着头皮嗯了声。 “喜欢,我让人给你做个百十个。” 白羡鱼忙道:“不必了三哥,一个就够了。” 白景渊不置可否,“上车吧。” 回到将军府,侍卫和丫鬟分列两排,皆是弯腰低头,高声道:“欢迎公子,小姐回府!” 最中央站着的是白锦言,他脸上挂着热情的笑,一冲就到了白羡鱼身边,给了她一个熊抱。 白羡鱼差点没站稳,白锦言抱着她就开始鬼哭狼嚎地,“妹妹啊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白景渊浅浅一笑,踱步进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聊。” 白锦言立刻回道:“是,三哥慢走!” 白羡鱼挑眉笑了笑,“四哥,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别提了,三哥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人在梁州,还能写信回来,让人看着我读书,”白锦言拉着白羡鱼进府,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锤着肩膀手臂,“我本来以为他去梁州了,我在府上便轻松了,结果他派来的侍卫就差如厕都跟着我了!” 白羡鱼噗嗤一笑。 白锦言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滔滔不绝,“我的‘大小将军’都被收了,三哥居然说等我会试完再给我,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哎……” “我埋头读了许久,现在脑子都是一片浆糊,你们回来了,我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少年有气无力状。 白羡鱼看向白锦言,算算日子,很快四哥又要会试了,“四哥再忍忍,兴许这一次就考上了,以后便不用这么辛苦了。” 白锦言和白羡鱼一道进了正堂,丫鬟利落地上茶,他边摇头边回答道:“要是真考中了,怕是更忙了,以后哪里会有这么悠闲的日子啊。” 白羡鱼对于白锦言说出这番话略感意外。 在她印象里,四哥宁可扎马步扎一个时辰,也不想多看一眼书,自小便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读书更辛苦的活,气得她几个哥哥拿着竹条,几个半大的少年追着更年幼的四哥满府跑。 “四哥,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白羡鱼严肃地用手背给他量了量额头温度。 白锦言勾起笑,眸底似乎有什么沉重复杂的东西翻搅,“哪有。” 他虽然嘴上吐槽,心底却并不埋怨,白锦言知道哥哥们已经付出了许多。 大哥自小便随军,十二三岁的年纪便在军营摸爬滚打,刀光剑影里求生,二哥也不知遭了多少白眼才将生意做的这般大,三哥更是把自己逼成了个闷葫芦。 他白锦言受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庇护,也理应扛起这一份责任。 少年身姿如松,其实白锦言长得也极好,不同于大哥的伟岸,二哥的风流,三哥的内敛,四哥的气质像是冬日暖阳,跳脱的性格常常让人忽视了他的长相。 仔细看的话,上挑的凤眼内双,睫毛比些姑娘家的还长,但不显得娘,反而有种精致的帅气,常扯着的唇角形状完美,身材高大挺拔。 白羡鱼支着下巴,“三哥,我还是喜欢你嘻嘻哈哈的样子。” 白锦言轻易就被逗笑了,“就喜欢我嘻嘻哈哈的样子?我其他的样子呢?” “都喜欢。” 白锦言露出得意的笑,“那妹妹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三哥多一点?” 白羡鱼:“……” “这问题四哥你从小问到大,还不腻吗?” 白锦言哈哈一笑,“罢了罢了,看在三哥此番公务辛苦,我就暂且输一输他。” 白羡鱼随着一笑,“对了四哥,你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吗?” 白锦言琢磨了下,“估计就这三四日,快的话两日,从大哥的位置到京都,应当差不多,啊对了!” 他忽然一拍脑袋,“前些天皇上还下了御旨,让我们去城外一道迎接大哥凯旋,圣旨上写的是,若是你们赶回来了,便一道去,没赶回来便算了。” 迎接大哥便是没有圣旨,她也会去的,大哥上战场,每一回都在生死边缘,一将功成万骨枯,旁人不能体会其中艰辛,只看到了大哥不到二十便封了将,也只有自己的家人心疼他。 白羡鱼点头笑了笑,“好,这次我从梁州带回来一件好东西,四哥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什么东西?”白锦言欣喜道:“我的礼物?” “礼物自然是有,可我说的是另外一件惊喜。”白羡鱼看他一脸着急,也没卖关子了,“我带回来了娘亲年轻时候的画像。” 白锦言呆呆站着,“哪呢?” 白羡鱼看了眼绿珠,绿珠福了福身,便去取去了。 很快这副画便出现在两人面前,白锦言抬眼认真地看着画中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半晌道:“母亲真好看。” “嗯。” 白锦言向来粗手粗脚的,这回看完却小心翼翼地收起,看着画边缘一圈泛黄,有些心疼,“好像有些受潮了。” 放在老宅这么多年了,也并非是什么名贵纸张,能保存成这样已是不容易,白羡鱼早有打算,“对,所以我准备今日便去找师父修复修复,好在娘亲的样貌还有裙子都看得清楚。” “对啊,我就知道一家!” …… 因为两人回来,将军府热闹非凡,仆人们忙上忙下,今日接了三公子和五小姐,过几日便要为大公子接风洗尘,里里外外都一片喜气洋洋。 路人经过将军府,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白家三公子听闻和谢家公子在梁州剿匪有功,又连断两道命案,怕是又得加官进爵啊!” “白家大公子此番出征,也是立了大功的!就是不知皇上会如何赏赐了。” “……” 与将军府相隔几条街的镇北侯府,谢行蕴甫一下马车,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静安长公主。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母亲。” 静安长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独子,她像是竭力在压制什么情绪,“蕴儿你舟车劳顿,等你休憩好了,再来扶风水榭找我吧。” 说完,静安长公主率先进了府。 萧正有些担忧,“公子,长公主殿下怕也是刚看到你那日寄回来的信,怕是难得同意。” 谢行蕴淡淡地嗯了一声,迈步进去。 三书六礼,当是名正言顺,这当中,却是少不了母亲的一环,他可以不在意,小鱼儿或许也并不在意,但总归会让人在外说闲话,他说过不会让她受委屈,那这一环节也必不可少。 故而他在梁州之时,便让人带了信回公主府,将求亲一事尽数写上。 他并不累,直直往水榭去。 萧正试探道:“公子,就算长公主殿下不同意,属下觉得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先斩后奏。” 谢行蕴顿住,眯眼扫了他一眼。 萧正从男人的目光中品出了几分危险意外,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属下并非是说让公子您和白五小姐生米煮成熟饭,而是……” 谢行蕴语调平缓,“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是。”萧正继续刚才的话,“属下是想,公子可以去向皇上请旨,您和白五小姐家世样貌都匹配,白大人和白将军,皇上亦是十分器重,咱们两家结亲,皇上定然龙颜大悦。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谢行蕴深沉地看了一眼萧正,“不行。” 萧正疑惑,“为何不行?” 谢行蕴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萧正察觉不对,及时住了嘴,但他心里疑惑更甚,请旨难道不是最快捷最保险的法子么? 就算是皇上纵容静安长公主,她也没有办法违抗皇命。 而白家那边也是如此,白五小姐上头那四个哥哥,都好似不愿白五小姐出嫁,公子要过他们这一关,也不知要猴年马月去了,可一道圣旨便能解决所有麻烦。 谢行蕴想的则是,上一世将军府的覆灭,或多或少和皇帝有关,某种程度而言,武宣帝是他们的敌人,纵然现在不是,日后也极有可能是。 除非能改变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可希望渺茫。 若是一切按照原先的历程前行,那么只消等到乾元二十七,或是乾元二十八年,便可真相大白,或许不用那么久,在那之前他就能查出来。 眼下的情形却是,一切都打乱了。 西夷国的使臣,便是混乱的开始。 谁也不知道武宣帝会在什么时候对他们下手,只能时刻保持警惕。 谢行蕴想起前世的惨烈,断然无法做到,让武宣帝成为他和小鱼儿的媒人。 她嫁给他,必不能留任何一丝遗憾。 不管是她的兄长,还是其他人,多费些心力便是,没必要假手他人。 谢行蕴进水榭前,停下来叮嘱道:“你多派些人去梁州,分水路陆路,定要将她手下的人训练好,再亲自挑些苗子送过去,身世籍贯一一核查清楚。” 萧正不知话头怎么就转到这里了,可也答的很快,“是!” 两旁的婢女撩起帘子,低头行礼,“公子万安。” 水榭中四角放了几盆冰块,中间清凉舒畅,静安长公主脸色却涨红,看了眼周围扇风的婢女,“你们都走。” “是,殿下!” 很快,水榭当中只留了静安长公主、谢行蕴,还有果盈三人。 静安长公主道:“那封信我烧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要再执迷不悟。” 谢行蕴靠着一梁石柱,半掀起眼皮,语气有些冷,不应反问,“母亲为何不同意?” 静安长公主站起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白羡鱼无法为你开枝散叶,莫说嫁给你,便是嫁给……” “除了我,谁也娶不了她。”谢行蕴眸底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况且,她的身体很好。” 静安长公主和果盈同时愣在原地,不知他说这话的意思。 良久,果盈才尝试开口,“公子您的意思是,白家姑娘可以……” “治好了。”谢行蕴颔首,站直高大的身体,抛下一句话,“若是母亲不想抱孙子,那便阻拦吧。” 静安长公主懵了许久,“他方才说什么?” 果盈笑道:“恭喜殿下,公子方才说,白家姑娘的病已经治好了,等白家姑娘进门,殿下就好抱孙子了!” 忽然“彭咚”一声,有瓜果滚落在地。 静安长公主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就转头看到了水榭外站着的卢溪,卢溪一张脸煞白,慌乱地弯腰,把落了一地的橘子葡萄捡起来。 婢女围上前弯腰,“卢小姐放着让奴婢来吧。” 卢溪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果盈朝静安长公主道:“殿下,方才您让卢家姑娘来这等公子,怎料公子来的这样早,两人没遇上,公子又说了这番话,现在怕是被她听去了。” 静安长公主不以为然,心里积压许久的大石头落了地,瞧着格外轻快,大喜道:“听去了就去了,明日我便上白家去提亲去,到时候京都所有人都知道!” 她也并非不讲理,喜欢棒打鸳鸯之人,既然白羡鱼的病好了,蕴儿又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那便成全了这两人,她也好早抱孙子才是! 她的话没有收着,卢溪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手指甲扣入掌心,逼着自己上前,故作淡然地道:“那臣女便预祝殿下早日抱得孙子了。” 静安长公主现在心情极好,拉过她的手笑道:“瞧你这嘴甜的,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卢溪心里止不住往下沉,原本静安长公主是邀她在侯府小住几日的,现在居然让她走? 她握紧手,没有回答这句话,笑容轻柔,“殿下,我听说那日可是谷神医亲自为白羡鱼诊断的,这怎么一两个月的功夫便好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分辨真假,若是有人为了赏赐蒙混过关,也不得而知呀。”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0章 我想见谢行蕴 第230章我想见谢行蕴 静安长公主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尤其难看,“你什么意思?” 卢溪惊讶地捂住了嘴,跪下来道:“殿下,臣女一时失言,还望殿下开恩。” 嘴上说的好听,她心里其实已在暗暗得意,她就不信静安长公主会忽视她的话,一旦埋下了怀疑的苗头,长公主心里一定会有疙瘩,毕竟……卢溪暗暗想,这样的事情也无法证明,不是么。 “臣女家中有一远房表姐,便是糟了这样的不幸,她四处求医都空手而归,就在表姐和表姐夫束手无策的时候,有个大夫出来自称能治好,结果却是个江湖骗子,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卢溪言辞恳切,“殿下,臣女虽与小侯爷有缘无份,可打小的情谊在这,臣女自然是盼着小侯爷好的,这才害怕他们走了臣女表姐一家的老路。” “况且,臣女听人说过,这样的病能治好的极少,就算能治好,也得调养许久,这是什么灵丹妙药,才能有这样的回天之力?便是大夫诊断了无碍,焉能知晓会不会复发?” 静安长公主重重一坐,胸膛起伏,不知道在想什么,可眉宇间的烦闷挡也挡不住。 果盈微抿了下唇,“卢姑娘,现在马车应当准备好了,天色渐晚,还是早些离开吧。” 卢溪朝上看了她一眼,不语。 等到静安长公主有了动作,看向她,“暂且住着吧,也方便与本宫聊天解解闷。” 卢溪暗喜,矜持道:“那臣女就叨扰了。” …… 白羡鱼和白锦言聊了没多久,他便被侍卫带走了,活像是要去受刑似的,一左一右,就差上手架着了。 而方才在他脸上显露出的“成熟稳重”,此刻也烟消云散,与往常并无异样。 打探消息的侍卫也回来了,和绿珠说了些话,绿珠便上前笑道:“小姐,那铺子的师傅说了,没问题,只消把画带过去就可以了。” 白羡鱼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好,派人牵马车出来罢,我亲自去一趟。” 大哥回来之前,定要将这画给修补好,也算是些慰藉,她和四哥见娘亲见的少,大哥却是印象最深的,他看了定然十分高兴。 绿珠应了声,安排马车去了,正好还有些东西未曾卸下,差了几个人腾了位置出来,再添上可口的茶点和干净的软垫,便很快收拾好了。 那间铺子距离朱雀大街只有一街之隔,几十年的老铺子了,不少其他郡县的人也都常常慕名而来。 绿珠派去的人直接亮明了将军府的身份,花了不少银钱才免了排队。 白羡鱼走进去,柜台后的伙计微微一惊,“敢问姑娘是白家小姐?” 绿珠朝他点头,伙计马上便去通报了里头的人,“令师傅,白家姑娘来了!” “来喽来喽!”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穿着墨色大褂的清瘦男子走出,约莫四十岁上下,眼睛异常明亮,拱手笑道:“小人令沛,见过白小姐。” 白羡鱼莞尔,“不必多礼,此次还需劳烦令师傅了。” 令师傅憨厚一笑,“劳烦算不上,姑娘可带了画和玉筒来,小人先看看损坏到了何种程度。” “绿珠,拿给令师傅看看。” “是。”绿珠从侍卫手中小心翼翼地拿过画和帕子收好的玉筒,摆放在台上。 令师傅打开画一看,眼睛微微眯起,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地碰了碰泛黄的位置,皱了皱眉,“这放了得有个几十年了吧?” 白羡鱼微微一顿,担心道:“不会不能修复罢?” “有些难,我看这角落的位置似乎还有两块印章,不过已经极淡,若要修复原貌,怕是有些困难。” “印章?”白羡鱼看了许多遍,可并未看到过什么印章的痕迹,听他一说仔细往令沛所指着的地方看去。 果不其然,在这幅画的左下角损毁的最厉害的位置,茂密芦苇间,隐约可见几笔方正的淡淡红迹。 不过这痕迹已经很淡。 令师傅道:“这画我看不只是自然损毁的,这一处倒像被人磋磨了许久,比起其他的位置薄了许多,像是要去除什么痕迹似的,不过……” “不过,若是要损毁,为何不直接连画一道毁了?”白羡鱼接过他的话,有些疑惑。 “正是,老夫也有些想不通。”令师傅拿起画,对着日光看了看,那一处透过的光明显比其他位置多,“不过这并非难事,但印章若是想要恢复原样就困难了。” “白小姐也不必挂心,老夫自当竭尽所能,将这画修好了。” 令师傅笑了笑,放下画,然后解开了帕子,取出了玉筒细细查看,“有些碎,不过问题不大,不知白小姐哪样要的急些?” 白羡鱼顿了顿,“画。” 玉筒暂且不急,画倒是要作为一个小小的惊喜给大哥看看的。 “大概要几日?三日可以吗?”白羡鱼看向令师傅。 “三日……”令师傅略有些为难。 白羡鱼补充道:“印章可以暂时缓一缓,可这画三日之后我便要带走,或许更早一些,可以吗?” 令师傅闻言松开眉头,朗声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白小姐放心,这印章之事我也会尽力复原的,其余位置的这些小问题,今日便可修补好。” 白羡鱼见他如此有把握,脸上露出笑容,“好,有劳了。” 令师傅恭敬低头。 …… 白羡鱼从铺子里走出来没多久,就陷入了一片难以抑制的心悸当中,她踉跄了下,堪堪靠住绿珠。 绿珠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了!”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也未曾发作过,怎么一回到京都就又开始了,不过若不是这样疼一下,白羡鱼差点都忘了这件事,“去济世堂,另外派个人入宫,请傅院判来一趟,别让三哥四哥发现了。” 济世堂是京都最大的医馆,而傅院判精通各类疑难杂症,她现在的状况比起之前只重不轻,初期谷遇看不出来,现在这样明显了,便是她自己说她身体没有问题,她都不信。 因此他们应当也能看出点什么问题来的吧。 绿珠不敢耽误,立刻派了人进宫去请傅院判,扶着白羡鱼上了马车,快马加鞭到了济世堂。 济世堂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好在这里的店小二大都也都认得她,见状迎上来道:“绿珠姑娘!” 绿珠着急地瞧了里头一眼,“我家小姐心悸的厉害,你们赶紧来个人替我家小姐诊断诊断!” 店小二一懵,心悸!还是白五小姐,他不敢拖延一秒,头也不回地去请大夫去了,很快便有个拎着药箱的大夫匆匆从后门走出,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白羡鱼唇色有些发白,额头出了许多汗,大夫战战兢兢地给她号脉,摇头晃脑了许久却只轻嘶了声,“似乎……并无什么异常啊。” 白离听得着急,探出头来,“并无异常?那我家小姐为何如此难受?” 大夫被他唬了一跳,“小人也不知,不过,”他从药箱子里找出一枚药丸,“这清心丸专治心疾,还有止痛之效,服下应当会好受些。” 绿珠忙伺候白羡鱼服下,喝了几口茶水,才将喉间的那股涩意驱散干净,见白羡鱼萎靡不振的样子,绿珠快急哭了,“小姐,你好受些了吗?” 白羡鱼咳嗽了声,忍着痛笑了笑,“好些了。我们回府吧。” 绿珠擦掉眼泪,点点头。 大夫也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白姑娘暂且忍忍,这药效发作还需要些时间,小人这就去想法子。” 送走了大夫,大概半个时辰后白羡鱼就回到了将军府。 她躺在床榻上,傅院判沉吟半晌,花白的胡子都快被他扯下来了,“姑娘这病蹊跷的很。” 绿珠问道:“哪里蹊跷?” “……一时难以说清。”傅院判忧思难安,“待我回去翻阅医书,一旦有了进展,定会第一时间来将军府。” “现在我也没有法子可以根治,只有这副药方,兴许能缓解一二。” 绿珠忙送不迭,“劳烦傅院判写下!” 傅院判开了单子,又嘱咐了许多事情,方才离开。 白羡鱼已经疼晕过去了,傅院判来的时候是由白离抱来的,现在自然也是被白离送走。 绿珠拿了药单,急急忙忙地让人去抓药去了,到了婢女面前,她强行镇定下来,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这么一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夜间。 白羡鱼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受多了,可心不痛了,身子却徒然变得更空虚。 “……谢行蕴。”她轻轻唤了一声。 有种难言的渴望涌上心头,白羡鱼坐起身来,虚弱地打开窗户。 “白离。” 这细若蚊喃的一声,白离听得心都要碎成渣渣了,说句冒犯的话,他从小便把白羡鱼当作妹妹看待,从小到大她何时这样受罪过? 他皱眉问:“小姐心还痛吗?” 白羡鱼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我想见谢行蕴,你把他找来,好吗?” …… 镇北侯府,谢行蕴坐在圈椅上,那块写有白羡鱼笔迹的情书盖在他的脸上,露出来的下颚线流畅完美。 ? ?还有一章。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1章 你留在院子中歇息吧 第231章你留在院子中歇息吧 萧正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早早准备好的礼单再细细查看一遍,有什么缺漏的都补上,果然不出他所料,公子稍稍修整了下便问他要单子。 见天色晚了,萧正出言提醒,“公子,是否叫热水?” 谢行蕴手指缓慢而沉重地寸寸抚过绸布,敛着的墨眸锋芒尽收,独留温情。 “叫。” 萧正好奇,“公子,这绸布有何特殊的,属下看您爱不释手的?” 尤其是,这绸布好像是从公子的袍子上撕下来的。 谢行蕴神色平淡,“想知道?” “嗯嗯!” “继续想吧。” 萧正:“……”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忽然,府内侍卫巡逻的声音惊醒了他! 那日在船上,公子抱着白五小姐写字的时候,好像便是写在这绸布上! 水路颠簸,谢行蕴此刻也有了倦意,他眉眼带上几分恹,“媒人可找好?” 萧正立即笑回:“已经找好,是京都顶有名的媒婆,经她介绍的,没有一桩婚事黄的,全部都和和美美一世,伉俪情深。” 谢行蕴懒洋洋地嗯了声,“叫她随时准备着。” 待白檀深回了京都,那白家人便齐了,到时他便登门提亲。 “今日我走之后,母亲反应如何?” 萧正停顿片刻,“长公主殿下似乎很高兴,可据侍卫报,您前脚刚走,后脚卢大人的嫡长女卢溪便进了水榭,几人聊了什么,出来时长公主殿下还是令人去备了礼。” 谢行蕴颇为意外,“备礼?” “看样子是要上门说亲。” 谢行蕴目露深思,表情并不大好,“令人盯紧,若是她去了,立即来报。” 萧正点头,“是……”话未说完,外头就传来一声轻响。 他神色微顿,身形一掠,便到了房间外。 站在高墙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离,萧正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塌,“白兄弟啊,今夜有何贵干啊?” 白离神色有些微妙,“你家公子呢?” 萧正毫不犹豫,“就在屋内。” 白离翻身下墙,快步到了门前,果然见谢行蕴坐在椅内,双腿交叠伸直架在矮凳上,正低头把玩着一块布料。 他清了清嗓子道:“小侯爷,我家小姐请你过去小聚。” 谢行蕴手指一停,溪流般顺滑的布料流过他的指缝,他抬头,眸底微亮,“嗯。” …… 白羡鱼开了窗便没有关窗,她让绿珠搬了一张美人榻放在窗下,就伏趴在上,手肘撑在金丝楠木的窗台上,支着下巴等。 谢行蕴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美人托腮图,梨树被风吹得枝叶乱颤,少许叶子斜飞纷扬,便是这世上画术最精湛之人,也不能画出她的一半风华。 开了窗户,是在等他过来吗? 男人心中猛然有种久违的归属感,像是落叶归根,羁鸟入旧林。 白羡鱼疼了一下午,眼下刚才好些,有种说不出的娇弱之感,仿佛触之则碎,如琉璃般脆弱。 谢行蕴并不知道,他走近,手掌贴了贴她的额头,轻声道:“怎么在这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白羡鱼慢慢睁开眼睛,美目流光溢彩,唇自然而然地扬起,“你来了!” 谢行蕴把了把她的脉,“嗯。” 绿珠就在一旁放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十分热情地踩着美人榻……弯腰跳出了窗,扑在了小侯爷的身上。 小侯爷身形很稳,被她这样猝不及防地一扑,居然能顺势架起她的腿。 绿珠默默移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都说生病之时人是最脆弱,最需要安抚的,要是往常,小姐肯定会找公子们,现在却只想到了小侯爷一人。 当真是喜欢的紧。 谢行蕴嗅着她的发香,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缓声问,“怎么了?” 白羡鱼想念他的怀抱,舍不得松开一点,“没什么。” 话说出口,居然有些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就患上了这心疾。 明明是即将大喜的日子。 这样强烈的疼痛,让她慌乱不安,可又舍不得让他担心。 “谷遇找到了吗?”白羡鱼微微抽了抽鼻子。 谷遇找到了,正好可以再问问他这心疾的事情。 “尚未。”谢行蕴将她抱进去,“抵达南诏还需些时日。” 南诏地界并不小,要寻人,也得耗费些时日。 白羡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虽然现在缓解了,可不知道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现如今大夔医术最为高明之人都被她请了个遍,却还是一筹莫展。 谢行蕴坐在她右侧,白羡鱼心里装着事,挪动双腿趴在了他结实的胸膛前,两条藕臂在他颈后交握。 她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感受到与她截然不同的,男人有力跳动的脉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羡鱼感觉浑身舒畅,像是每一寸骨头都泡在了温水里,舒服地她想要叹息。 谢行蕴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发生什么事了?” 白羡鱼摇摇头,却小声问,“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 少女的声音像是在蜜罐里浸透了,令人无法拒绝。 谢行蕴一怔,挑唇笑道:“想我留下来陪你?” “嗯。” “好。”谢行蕴回答的果断,唇上挂着一丝弧度,“不过……” 白羡鱼心头一紧,“不过什么?” 看她这样紧张,谢行蕴心里满满涨涨的,笑说:“不过我还没有沐浴。” 少女愣了一下,“哦。” 谢行蕴失笑地啄了下她的唇,声音似蛊惑人心的妖孽,“那该怎么办?” 白羡鱼唇上连带心里都是一麻,像是有根羽毛在挠她一般,她双颊泛红,“那就,就在这洗吧。” …… 白羡鱼不知道谢行蕴什么时候养成了,要她帮忙洗澡的习惯。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 到了最后动静闹得有些大,她想逃,却被男人捉住了手,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吻她。 边吻还要拉着她回忆前世种种。 本来是谢行蕴沐浴的,到最后,两人都浑身是汗,不得不又叫了热水来。 白羡鱼是被谢行蕴裹着抱上榻的,她有些精疲力竭,本就有些虚弱,现在只恨不得一觉睡到天亮。 谢行蕴怎么抱她亲她,她都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清亮的眸子失神。 便是这样予取予夺的姿态,谢行蕴都有些招架不住,她随便一个动作,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轻易勾了人的魂去。 谢行蕴想要去冲冷水,可又想到了那日她警告他的话,于是只能忍着,睁着眼睛转移注意力。 扫了一圈她的房间,男人的目光落在书箱上。 或许读册书便能冷静下来了。 谢行蕴如是想,探长了手臂,想要去拿。 忽然后背贴上了一具柔软玲珑的身子。 他浑身一僵。 白羡鱼半梦半醒中醒来,看到谢行蕴要去翻她的书箱,吓得瞌睡虫全部跑光了! 这里面可有不少不正经的,要是被他看到,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谢行蕴反过身,刻意与她保持了点距离,勾唇道:“不是累了么,还没睡?” 白羡鱼含糊地嗯了声,“你在干什么?” 谢行蕴坦然,“有些燥热,难以入眠,想看书排解一二。” 白羡鱼有些心虚,“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还是早些休息吧。” 谢行蕴沉默地看着她。 白羡鱼被他看得心底更发虚。 可谢行蕴忽而一笑,贴着她的耳朵,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夫人这样抱着我,要我如何不燥热?” 他收拢手臂抱紧她,含笑问:“要我如何休息?” 白羡鱼脸皮发烫,还是有些受不了他叫她夫人,总觉得从谢行蕴嘴中说出来,一句普通的称呼竟也像是一句缠绵情话。 “你该如何休息便如何休息。”她不着痕迹地往后弯了弯腰,“就是不能看书。” 说完又补充句,“伤眼睛。” 谢行蕴轻笑了声,“好。”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书箱,自在梁州起,小鱼儿似乎就对这册子有些不同寻常的在意。 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不过她不想他看,那他不看便是。 谢行蕴一宿未眠,第二日醒来,白羡鱼一样就看到了他眼睑下的乌青。 配上他英挺俊美的脸庞,有种散漫不羁的美感。 她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歉意,是她让他陪她的,也是她害的他睡不着。 谢行蕴见她醒了,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长叹了口气,“天亮了,我也该走了。” 白羡鱼盖住他的眼睛,犹豫道:“要不你……留在我这休息?” 谢行蕴顿住,勾笑道:“你就不怕被你哥哥几个撞见?” “他们来我的院子会有人打招呼。”白羡鱼把他撑起的身子按回去。 实际谢行蕴根本就没有反抗,墨眸深沉如夜,“小鱼儿。” 白羡鱼打了个哈欠,“嗯?” 有他在身边,她睡得非常舒服,像是被人打通了奇经八脉一样,通体舒畅。 谢行蕴伸手扣住她的腰,缓慢摩挲了下,那宽大手掌的温度几乎能将她的腰肢烫软,白羡鱼只觉得耳垂微痛,接着是后颈。 他犬齿稍一用力,引得怀里的娇人腰肢一颤,声音沙哑,“你定要好好养身子。” 惦记了太久了的美味,只有拆穿入腹,细细反复品尝,才不留遗憾。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2章 封侯! 第232章封侯! 白羡鱼哪能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可这一下倒是令她更加心神不宁,“嗯。” 她的心疾,要是哪一日在他面前发作了,到时候该如何解释。 谢行蕴虚虚揽着她的腰,手指划过她水嫩的脸蛋,像是豆腐一般滑嫩,“纵然夏日来临,也不可像昨日那样趴在窗户上,寒气入体身体会不舒服。” 白羡鱼点点头。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少女脸颊白中透粉,皮肤肌理细腻,看不见一点毛孔,哪哪都跟凝脂玉似的。 白羡鱼睡了一觉恢复了些精神,她本想去洗漱,可被他这么抱着,居然又困了。 绿珠站在门前,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进去。 白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还没走呢。” 绿珠诧异地点点头,端起银盆走了。 白羡鱼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谢行蕴已经不见了,她坐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视线一转,却看到镇纸前的一封信。 上头龙飞凤舞地写了六个字。 【上朝,等我回来。】 白羡鱼心里似乎一瞬间就被填的满满的,她拿着信放在心口的位置,那里此刻半点涩然的感觉都无,像是被人用温热的掌心捧着。 也是,现在谢行蕴和哥哥是该面圣了。 白羡鱼叫来绿珠,洗漱用过早膳之后,便令白离备了马车。 她特意换了一身行头,里面蒙了面纱,帷帽的网纱一直垂到脚踝,身形都模糊去了许多。 比起梁州,白羡鱼太了解京都了,在带那些厨子来京都之时,她早就挑好了位置,现在只待买下。 这里是京都最大的酒楼——清月楼。 只要有银子,那么一切就都好办,白羡鱼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地契,明日就派人来重新修建挂牌匾。 至于里头的人能用则用。 出了清月楼,白羡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摘掉了帷帽,从绿珠手中接过另外一顶,戴好去了令沛那里,他正拿着半边水晶镜片,细细修补画。 听小二说白羡鱼来了,令师傅微微一顿,站直身体,笑道:“姑娘来了。” “嗯,如何了?” “修补好了不少地方,只这印章之处还有些问题。” “我看看。”白羡鱼走过去,绕到柜台后,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昨日里泛黄的画现在焕然一新,霉点损旧的地方看不见半点痕迹,连带纸张的质感都好了许多。 就算是他说的最为麻烦的印章之处,也修复好了些轮廓。 白羡鱼满意道:“令师傅真乃神人。” 令师傅一笑道:“姑娘谬赞了,老夫不过雕虫小技。” 白羡鱼又看了一眼角落处的两枚印章痕,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见过。 说来那日派人去查探娘亲身世一事,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几十年前的事情,留下来的线索已经少到接近于无。 不过,她看向画的角落,心里却有种预感,这两枚印章似乎并不简单。 娘亲为何要将这两枚印章从画上抹去? 又为何不直接销毁了这画,倒省去了许多麻烦,白羡鱼想,或许是这作画之人,对娘亲的意义不一般? 然而种种猜测,也只能等这幅画恢复原貌才能知晓。 离开铺子,白羡鱼沿着街道逛了逛,路过一个摊贩时,却被人重重撞了下。 绿珠及时扶住白羡鱼。 撞人之人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走路的,我家小姐差点被你撞倒。” 那人看起来是个丫鬟,不屑道:“哦,撞倒就撞倒呗,哪家的小姐出来连辆马车都用不起,还小姐。” 绿珠也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们没有马车,我家小姐马车上的夜明珠摘下来,都买的下你主子的马车!” 那丫鬟一怒,就要还嘴。 此时一道女声响起,“燕儿。” 被唤作燕儿的丫鬟回头,告状似地站在女子身后,“小姐,这人口出狂言,说她马车上随便一颗夜明珠都能买下小姐的马车!” “哦,是吗?” 白羡鱼隔着薄纱打量眼前人,似乎有些眼熟,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在白羡鱼打量这女子时,这女子也在打量白羡鱼,“你是哪家的?” 言语虽然平淡,可掩不住淡淡的倨傲。 白羡鱼微微勾唇,“你又是哪家的?” 卢溪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让她瞬间升起了敌意,她仰了仰下巴,“我乃御史大夫之女。” 白羡鱼终于想起来了,“卢溪?” 卢溪一怔,那丫鬟却恼了,“你居然敢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 白羡鱼总算扫了她一眼,“我和你主子说话,有你这丫鬟什么事,原来卢姑娘便是这样教导下人的?” 卢溪手心攥起,“白羡鱼?” 那丫鬟本还想反驳,可听到这三个字,直接吓软了腿,“白、白小姐?” 白羡鱼轻描淡写地看了主仆二人一眼。 卢溪反应过来,秀气的眼微低了下,“燕儿,你的如此蠢笨,竟然冲撞了羡鱼妹妹,还不给她道歉?” 是谁不好,偏偏是白羡鱼,她马车上的一颗夜明珠,兴许还真能买下她一辆马车! 何况,还是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 丫鬟慌乱跪下,“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狗眼看人低!” “白小姐原谅奴婢吧!” 她磕头磕的用力,像是要在这青石板路上砸出个窟窿来一般。 白羡鱼不欲多留,“走吧。” 绿珠悄声在她耳边说:“小姐,那卢家小姐好像和您穿的衣服一样。” 白羡鱼眉梢微挑,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挺相似的。 绿珠又道:“奴婢觉得卢家小姐今日的妆容也和您好像,她是不是故意在学您?” 小姐穿衣喜欢用各种各样的白,象牙白,珠贝白等等,簪子喜欢花卉点翠,雀儿游鱼,方才那卢家小姐发髻上插的鹊叫枝头金步摇,小姐正好也戴过。 白羡鱼懒懒打了个哈欠,睡少了困,睡多了也乏,她不甚在意道:“兴许是碰巧吧。” 白羡鱼回了京都,便穿的都是自家铺子里做出来的衣裙钗环,便是要人看,给铺子带生意。 故而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 夜里,白景渊归家,晚膳已经备好。 白陌淮坐在上位,一桌珍馐令人眼花缭乱,白羡鱼看白景渊回来了,第一反应便是——谢行蕴让她等他来,那他现在应该到了她院子里了吧?也不知道他用过晚膳没有。 “三弟劳累了,快些坐下用膳吧。” 白景渊清清淡淡地叫了声“二哥”,便坐下,眸间的墨色正浓,“二哥此番去的久,做的什么生意?” 白羡鱼撑着头,看向白陌淮。 白陌淮风雅至极地笑了笑,“西域那边的香料生意。此去是为了几种特殊的香料,颇为稀罕,便是引入京都,也只有王公贵族用的起。” 他看向自家妹妹,“小鱼儿抽个时间去选选罢,有喜欢的便让人搬走。” 白羡鱼想到她用了不少谢行蕴的香料,笑问道:“哥哥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可见十分珍稀,我现在用的香也挺习惯的,也不用太多,搬有些夸张了,但是……有没有助眠的香料,一点就行。” 白陌淮点头一笑,“自然是有的,回头我便让侍卫清点好送些去你房里。” “嗯嗯。” “据前方驿站报,大哥现在距离京都只有千里,大军已安置妥当,后日就能抵达京都。”白景渊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届时我们都需出城迎接,一切章程已经安排好,晚宴设在琉璃宫,皇上也会出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白陌淮道:“此番功绩卓越,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赏赐。” 这话一出口,空气便安静了下来。 白羡鱼想到上一世,若没有记错,武宣帝赏赐的是金银布帛,田地宅子,这个赏赐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大哥已经是将军,武臣第一,再往上就危险了。 白景渊沉默许久,道:“皇上召见了我,问该如何赏赐大哥。” 白羡鱼和白陌淮同时看过去,白羡鱼询问道:“三哥你如何说的?” 此时,白锦言咋咋呼呼地跑来了,把自己重重甩在椅上,手臂圈着椅背,“累死了。” “四哥!” 白景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哪里累?” 瘫软在椅子上的少年猛地打了个寒噤,“不不、不累。” 他要是说出来哪里累,明日肯定会加重课业的! 白陌淮无奈地摇摇头,再度看向白景渊,“如何说的?” 白景渊道:“金银布帛,田地铺子。” 白锦言摸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一门心思吃饭。 白羡鱼恍然大悟,原来上一世的赏赐,是三哥说出来的建议啊。 她慢悠悠地吃了口菜。 坐在上位的男人却皱了皱眉,“皇上怎么说?” 半晌。 “皇上说,”白景渊启唇,“要封大哥为勇毅候。” 此话一出,不知道是谁的筷子掉落在了地上。 白羡鱼怔愣了许久,白锦言在她面前晃了许久的手,她才有些僵硬地问,“确定吗?” 白景渊颔首,“圣旨已经拟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3章 西域妙香 第233章西域妙香 “怎么了?”白陌淮担忧地望着她,“可是身体不适?” 白羡鱼摇摇头,“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白景渊为她盛了一碗红枣鸡汤,“有何不懂?” “拟旨的意思是,皇上一定会封大哥为候吗?”白羡鱼执着地看向他,像是非要一个答案。 “嗯。” 白陌淮觉得有些奇怪,这样浅显的道理,不应该有听不明白的可能,那就只可能是……小鱼儿有些不可置信。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可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白景渊缓缓说来:“皇上赐此位,大哥虽只有二十多岁,可也绝对撑得起,饮马瀚海,封侯拜相,也是大哥的梦想,小鱼儿,安心些。” 白羡鱼眸光微动。 她如何不知道,大哥穷极一生都在追寻爹爹的步伐,唯愿提携玉龙为君死,上一世,大哥也曾封侯,不过,是在几年后。 怎么会是现在,那岂不是意味着,将军府也没有多少安生日子了。 白陌淮虽有些心惊,但更多的是为兄长高兴,“皇上向来待我们将军府极好,这一次想必是大哥的战绩尤为厉害,故而封侯,理当开心才是。” 白羡鱼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也不想扫了兴,勉强笑了下,“二哥说的对。” 白锦言倒是最无忧无虑的一个,他还未会试,朝堂之事插不上手,待在家备考虽无趣,可也悠然。 一顿饭,白羡鱼吃的很不是滋味。 连去白陌淮那里看香料都忘记了,她脑子里有些乱,更不知下一步要怎么走,重生以来,白羡鱼头一回显露出迷茫的神色。 白景渊和白陌淮并肩看着白羡鱼离开的背影,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是白陌淮打破了沉默,“我看了小鱼儿寄来的信,母亲竟不是江南外祖亲生的?” “嗯。”白景渊道:“经我探查,此消息为真,可母亲是遭了水难才流落到了江南,身份籍贯都不好确认,现在还没有进展。” 白陌淮没有说话。 白景渊沉默一会儿,“小鱼儿手上有一副母亲年轻时候的画像,更贴近她走失的年纪,我已让人誊了画像,四处查探,二哥你若是有空闲,也可令手下人查查。” 白陌淮颔首,看向不远处的屋檐,细碎的雨滴掉落在长有少许细腻青苔的石板上,吸入肺部的空气似乎都润了许多,有种轻快之感,“自然,你派人将画像拿来罢。” 说完,他便要离开,白景渊欲言又止,“二哥……” 白陌淮顿住脚步,“何事?” 白景渊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左前方却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二哥,三哥!” 两个男人同时转身,就见白羡鱼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扶了扶鬓边的发钗,她表情十分严肃,烟眉轻蹙,直直看向两人。 “何事如此匆忙?”白陌淮笑着走上前,给她顺了顺气。 白羡鱼看向白景渊,平复了下呼吸,道:“三哥,你还记得我上回和你说的双生子的事情吗?” 白景渊目光微凝片刻,“你发现什么了?” 身着淡青色袍子的男人一头雾水,白羡鱼简单解释了下。 白陌淮扬眉,“如此说来,你这个梦,倒是做的颇为真实。” 白羡鱼脸上露出一丝喜意,听二哥的话,是肯相信她的,这样的话,或许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她再度看向白景渊,回答他的问题,“我并非发现了什么,而是……” “……我做了一个新的,不祥的梦。” 说到后两个字,白羡鱼浑身都有些发冷,可即便她不愿意回想,不知道他们相信多少,可现在也不得不说出来,她已经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走错了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白景渊皱眉,“什么梦?” “我梦见,偌大的将军府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人。”白羡鱼颤了颤睫,“大哥被人暗算,粮草迟迟不达,二哥被查抄了家,三哥入狱,四哥被贬。” 白陌淮见状,喊人取了一件披风来,给发抖的白羡鱼披上,温声道:“妹妹莫要忧心,大哥被暗算,景渊定会为他讨回公道,我若被抄了家……” 他兀自笑了笑,“我非皇商,做的生意也都中规中矩,皇上为何要抄我的家?” 白羡鱼一时哑然。 良久,她才道:“许是他觉得我们是威胁。” 个中原因,她尚且没有头绪,未来的事情并未发生,武宣帝的态度还未发生变化。 可无论如何,能让皇帝下了此等狠手的,定是觉得他们威胁到了他的皇权。 而那个契机,现在不知道何时来临。 “一家人便要同气连枝,如此就算有人被诬陷,那也不至于孤立无援。”白景渊看上去也并不在意,温暖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梦境时真时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鱼儿,你兴许是累着了。” “哥哥,你不信我吗?”白羡鱼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 看见小姑娘狠狠皱着两条柳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白陌淮缓缓勾唇,解释道:“并非不信,只是小鱼儿……” 他话语一顿,看到了一旁放风的白离,才低声开口,“你梦里的意思是皇帝要毁了白家,此非儿戏,君臣如若离心,本无祸也必生灾,你说你梦里发生的一切,会在现实中上演,那你可否证明?” 白景渊亦是这个意思。 白羡鱼面色一喜,这话的意思是,只要她能证明,那他们就相信她? 她正欲继续说,却想到什么似的,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底。 瞬间没了声音。 若是从前,她大可以随便说一件不久之后会发生的事,来证明她的话是真的。 可现在,不能了。 大哥封侯,像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将她所有了解的历史尽数斩断吞噬。 从今以后,这世上发生的一切,或许都会变得不一样。 白羡鱼从未觉得心底如此的冷,像是冰锥从她的脚底板刺入,冰凉入骨的寒意直蹿天灵盖。 空气寂静半晌,临近夏日的雨水似乎也卷携着寒意,直直往裙底,袖口钻入。 白景渊沉吟片刻,眸底深不见底,语气却柔和,“后日大哥回京都,你可记得发生什么?” 白羡鱼呆呆点头,干涩道:“记得。” 城外迎接,赐宴琉璃宫。 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变的。 她心中闪过一丝希冀,“三哥,你想知道什么?” 他安抚似地上前拍拍她的背,“莫慌。” 宫中的事,白景渊显然比白陌淮了解太多,他顿了几秒,“西夷使臣说,他们会为我大夔献上三份至宝,是哪三样?” 白羡鱼僵硬了下,“西夷使臣?” 记忆中,西夷使臣来京都的时间,分明是乾元二十六年! 可他们也并未献礼…… 白景渊问的问题,不刁钻也不难——如果真如小鱼儿所说,她理应是记得的。 问完,他和白陌淮齐齐看向白羡鱼。 她咬了咬唇,“我虽不知他们献上了什么,可我知道右相会在琉璃宴中离席,皇上带来的妃嫔中有皇后,贵妃,还有一位王贵人,西夷使臣会求娶七公主,这样够吗?” 白景渊颔首,神色莫辨,“够。”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么……”他话音一顿,沉默的后半段罕见地有些怔忪。 白羡鱼十分能理解白景渊听到这话的反应,便是她,一开始知道是武宣帝的授意时也无法置信,他们白家忠于大夔几十年,自小受到父辈的教导便是忠君爱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口口相传,莫不敢忘。 是根基,亦是信仰。 一旦轰塌,如何能不寒心茫然。 白陌淮记下白羡鱼的话,脸上扬起笑意,“好了,不用紧张,瞧你出了许多汗。” 白羡鱼轻吐了口浊气,心不在焉地用手背蹭了蹭,“嗯。” 一颗心缓缓放下。 她抬头,却看到了萧正不知何时潜入了将军府,此刻正扔了块石头,砸中了白离,脸上露出得逞的笑。 白离忍了忍,握着剑的手背都绷紧了。 白羡鱼:“……” 白陌淮好似想到了什么,轻嘶了声,“我近些日子也听了不少奇事,西域那地方,佛寺遍地,净土养出来的人似乎也格外神秘。” 白羡鱼自看到萧正那一刻起,心又提起了,萧正来了,说明谢行蕴也来了,他在这里丢石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不紧张,白羡鱼倒是紧张起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和二哥四哥说。 “我这回带来的香料里,也有不少故事,其中一味最为稀奇,乃是由佛子……” 白羡鱼断断续续地听,直到心脏微微抽痛,她面色微变,不欲在两个哥哥面前露出异状,语气加快了些,“二哥三哥,我去准备给大哥的贺礼了,晚膳见。” 白陌淮点头。 白景渊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睛看向某处,可那一处安静的很,风都好似绕开了那一处,雨丝笔直垂落。 他收回目光,白陌淮还在兴致勃勃地讲他此番从西域带回来的妙香,“……景渊,你说神不神奇?” 白景渊嗯了一声。 白陌淮笑了笑,“那我给你送点南柯用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4章 琉璃宴 第234章琉璃宴 白景渊微微一笑,“多谢二哥。” 白陌淮浅叹了口气,望着乌云渐聚的天空,“京都的天,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暗过了。” 白景渊也抬头,想起的却是梁州的天。 梨香院内,茂盛的梨树被清凉的雨滴染上深深的绿色,墙与红木也被浸润,整个院子似乎都浓墨重彩起来。 男人抱臂静靠在游廊下,身穿玄色暗金祥云纹锦袍,发冠是一块完整的墨玉,散发着冰凉寒意。 白羡鱼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缓缓行至谢行蕴身边,看到他眸底深处噙着一丝笑意。 他上前一步,把人抱进怀里,附耳道:“吃的什么,吃这么久?” 白羡鱼忽然感觉轻松许多。 她不是一个人重生的,还有谢行蕴陪她一起。 “吃了鸡髓笋、火腿炖肘子,糖蒸酥酪……”白羡鱼一样样说出来,手轻搭在他的背上,说到最后,她猝不及防地转了话题,“时间是不是加快了?” 谢行蕴动作一顿,面上却不意外,他沉默几秒,点头,“嗯。” 一时无话。 谢行蕴看出了她的紧张,语气平缓,“我比你知道的更早些,在梁州时武宣帝来信,便已经透露了西夷使臣来京都的事情。” 白羡鱼垂下眼帘,“乾元二十六年,剩下来的时间不多了。” 谢行蕴沉吟片刻,“或许没有那么糟,白檀深封侯是在乾元二十年,而西夷来访是二十六年,可此时同时发生了,这只能说明……” “……乱了。” “但是也意味着,随时。”白羡鱼看着他的眼睛,“对不对?” 随时有可能重现当年一幕,她现在最庆幸的居然是,四哥未致仕,或许不会被卷入其中。 她要将四哥送到安全的地方,还是有可能的。 谢行蕴没有回答,低头吻她的额头,“不要多想,以不变应万变。” 白羡鱼抱紧了他,闷闷道:“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谢行蕴微怔,眉宇间的寒意瞬间消散,“嗯?”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白羡鱼眼眶有些红,把自己埋在他的胸膛里,“时间不多了不是吗?要是有什么意外……” 那这一世,她和谢行蕴也相守不了。 她从很久以前就想看到谢行蕴和她几个哥哥和睦相处的场面,或许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会跟在她身后软软糯糯地叫娘亲。 想到几乎要落泪。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明明只需要一点成长的时间…… 谢行蕴看出了她的想法,“等你大哥回来,我便来提亲。” 白羡鱼猜想的也是,长兄如父,若是大哥不在,便少了点什么。 “……那静安长公主那里?” 谢行蕴道:“不会有问题。” 白羡鱼一颗心稍稍放下,“嗯。” “成婚之后,我们便搬去另一处宅邸。”谢行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月季花香,“家族那些琐事,你想管便管,嫌麻烦,我便请人打理。” 白羡鱼上一世做的侯府主母,所有田地铺子这些家产都是她在管理,二哥年纪轻轻就管账,她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东西,也都够用。 固然某种意义上而言,将那样大的家族打点的井井有条很有成就感,可也实在累。 听谢行蕴这样一说,她心里的担子又轻了几分。 白羡鱼全身心地靠在他怀里,笑问:“宅子在哪里?”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白羡鱼瞥了他一眼,“还卖关子。” 谢行蕴笑而不语。 两人对视良久,两片唇瓣逐渐贴合,雨声潇潇,遮去了许多声响。 …… 后日,京都城门大开。 护城河上波光粼粼,城墙上的数十名禁卫军身着铁甲金鳞,长枪矗立,威严不可逼视。 不少人都知道了白檀深战胜归来的消息,更有许多名门望族在临近的酒楼茶肆开了雅间,金钩挂起珠帘,美酒小菜作伴,在一众将士的必经之路等候。 这其中许多朝臣拖家带口,夫人带着未出阁的姑娘,坐在雅间里观望。 白檀深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自是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平素见不着人,现在倒是得了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可以好好瞧瞧。 “听说这一次南津河之役,白将军布下八门金锁阵,诱敌深入,坑杀了西夷国近三万将士!” “着实解气!西夷人不知虐杀了我们多少无辜百姓,凡是西夷人破城,城中无论妇幼老少,尽数屠杀,他们居然还想举兵南下,简直是异想天开!” “……” 抢不到雅间的街上也站着许多年轻的少女,个个面如春花,手上提着篮子,篮子里放满了鲜花。 白羡鱼骑着一匹白马,身穿金银丝流彩云锦长裙,小腿被白色牡丹芍药纹长靴包裹,乌发挽成了一个朝云飞天髻,容貌娇美。 她前方是她几个哥哥,三哥穿着红色朝服,二哥和四哥穿着常服,一个风致雅致,一个意气风发。 琉璃宫搭建好了戏台,舞女层叠的飞袖如同云朵,设宴四百六十桌,来往着不是皇室宗亲,就是达官显贵。 武宣帝命令五皇子出城迎接,就在白羡鱼等人的身侧。 等了接近半个时辰,远处的地平线响起阵阵马蹄声。 白羡鱼精神一振,抬眼望去—— 将士总共分作两列,器宇轩昂,神情肃杀,隔着很远似乎能有种骇人的杀气。 最前方之人身着玄色铠甲,头盔已经摘去,高昂的马尾随风轻扬,眉若远山,薄唇紧抿,眼神深邃而坚毅。 白檀深率领一众将士到了城门前,身上那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更为强大,他微微低眼,朝禁卫军首领颔首。 禁卫军首领竟是忍不住手抖了下。 眼前的青年是真正在尸山血海中浸泡过的人,便是平和的一个眼神,眸底都隐着几分凶戾。 他吞咽口水,猛然出声,“恭迎将军凯旋!” 此话一出,无数人随声附和,皆是伏倒在地,既敬且惧,“恭迎将军凯旋!!” “恭迎将军凯旋!” 白檀深的目光,越过重重人海,望向了家中的弟弟妹妹,看到幺妹俏生生的坐在马上,朝他眨了眨眼睛,他蓦然一笑。 禁卫军统领按照礼数,九声之后,所有人噤了声。 而那些被点燃了气氛的百姓,直到看到禁卫军首领作了手势,激动的声音才逐渐停下。 禁卫军再度行了礼,一瞬间,墙上门前,锣鼓喧天。 大夔迎回了他们的战神。 很长一段时间,白檀深的存在是一种无可替代,空前绝后的安全感! 因大夔强盛,自白家大公子起! 白羡鱼同样激动的不行,若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好出声,得维持端庄优雅的样子,她也想跟着喊几句。 五皇子率先动作,驾马行至白檀深面前,拱手道:“白将军,父皇已经在琉璃宫设下庆功宴,请跟我来。” 白檀深扫他一眼,眸光不冷不热,“有劳。” 西夷国的使臣今日也将一起到达,可看样子像是慢了些,五皇子不敢怠慢,也不敢让这尊杀神在这里等着,斟酌片刻后便动身。 白檀深一走,白羡鱼等人自然也是要跟着走,至于使臣,鸿胪寺官员还在这,一切按照章程来。 在到达琉璃宫之前,白檀深一直和此次该论功行赏的将士在一处,无法和白羡鱼等人好好说话。 白景渊和白陌淮的表情随着和琉璃宫距离的越来越近,变得逐渐严肃。 想到昨天和二哥三哥说的话,白羡鱼有几分担忧,也不知道这一世这些事情会不会有所改变。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么二哥和三哥绝对也会认真起来,不会任由事态发展。 白檀深并未第一时间入席。 武宣帝在承德殿召见了他们。 白羡鱼坐在了宴席上,凑齐的是,谢行蕴就在她的右前方,他像是来了许久,正闭眼假寐,像是能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男人微微掀起眼皮。 白羡鱼欲盖弥彰地看了眼他的周围,谢行蕴微微勾笑,也适时移开了目光。 不知怎么的,白羡鱼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腿,这几天一看到谢行蕴,她就想扑过去抱他。 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挠。 若现在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兴许真的扑过去了…… 白羡鱼不知道的是,这一幕落在了白锦言的眼里,他难得皱了皱眉,“妹妹,你刚才在对谁笑?” 这书院里的大冰块,突然这么一笑,简直能把他的眼睛闪瞎! 白羡鱼霎时一愣,“没有啊。” 白锦言的视线在他们两人当中幽幽地扫视一圈,就在少女想要再解释一下的时候,他突然一笑,“没有就好,前段时间你们两个的流言还传遍了京都呢。” 白羡鱼默然,装作淡定的吃着下酒菜。 白锦言凑到她身边,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外头都说的什么吗?” 白羡鱼顺着他的话摇头。 “外头说这谢行蕴对你情深根种,非你不娶,还在茶楼和你表明心意!” 白羡鱼:“……小声点。” 白锦言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脸上露出点得意的笑,颇有种纨绔子弟的姿态,“很惊讶吧,当时我听我朋友这么一说也很惊讶,这谢行蕴平时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举动?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结果听我朋友说他喜欢的人是你,我就觉得……” 他用了种风轻云淡但难掩自豪的语气,笑着说:“眼光不错!” 所有人喜欢他妹妹都不奇怪! 就算他是谢行蕴,还不是只能单相思! 不愧是他妹妹! 白锦言一扫刚才的郁闷,大口喝了口茶,兴致勃勃地看起舞来。 白羡鱼心虚扶额。 四哥被闷在家中,记忆还停留在她一字一句地说自己对谢行蕴没意思的时候,梁州发生的种种他也不甚清楚。 不过,现在还是让四哥先开心开心吧。 过了约半个时辰,承德殿中的人陆续走出。 白檀深面色高深,来到了白羡鱼旁边落座,长剑摆放在桌前。 白羡鱼听到声音,一转头就看到了白檀深,顿时眼睛一亮,“大哥!” 白陌淮等人也微微一笑,白檀深与众人对视几眼,微微颔首。 “大哥,我感觉你好像瘦了一点,还黑了一点,是不是那边的日头太大了?” “嗯,西北日头和风沙都大。” 白羡鱼眼睛一直落在白檀深身上,不放心道:“那大哥你可有添新伤?” 即便她对边疆战事知之甚少,可也知道此次战役的惨烈。 白檀深沉默许久,最终抵不过她关切的眼神,妥协道:“有几道箭伤。” “哪里!” “已经痊愈,”他拿起酒杯,“我身上只是几道箭伤,可射箭的人已经死了。” 青年说的轻描淡写,白羡鱼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凶险,她知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也还是担心,“京都的名医众多,回府之后能不能让他们再看看?” 白檀深心头一暖,“嗯。” “你在梁州玩的可开心?” 白羡鱼在得知娘亲并非外祖母所生的时候,便给他们一人寄去了一封信,白檀深虽收到的最晚,可也对她的近况颇为了解。 “开心。”白羡鱼由衷笑道:“哥哥,你这次要在京都留多久啊?” 白檀深摇头,“不知,有战便上,无战便休。” 此时,太监传唱:“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 武宣帝端坐于龙椅上,肉眼可见的疲惫,三十多的年纪,却因先帝去的早,已经在皇位上坐了许多年。 白羡鱼敛着眼中的复杂情绪,坐下。 琉璃宫前,几个膀大腰圆的外族人正叉着腰,眼神四处逡巡,像是贪婪的狼。 为首的人帽子上装饰着各色宝石,脖颈上戴着狼牙项链。 鸿胪寺的官员和他们嘱咐了几句,便领着他们入了座。 中规中矩的位置。 然而此刻,白羡鱼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前方落座的嫔妃身上。 白陌淮伸出了一根手指,“皇后。” 白羡鱼下意识点头,她前几日为了证明她说的“预知梦”是真的,说了本次琉璃宴中会出席的几位嫔妃。 她接过他的话,看着不远处走上前的如花容颜,“安贵妃。” 白景渊皱了皱眉,皇后和贵妃时常出席宴会,证明不了什么,唯独后面那个王贵人。 名不见经传,若是真的出席了,说明小鱼儿的预知梦确实准。 可当最后一位嫔妃落座时,三人同时怔住了。 “……这是王贵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5章 敌国求娶 第235章敌国求娶 白景渊和白陌淮怔住是因为觉得此女不甚眼熟,宫中受宠嫔妃,纵然不太在意,前朝也或多或少会听到些风声。 皇上将她带入这种场合,明显是上了心的,说句受宠不为过。 白羡鱼怔住则是因为,上一世的王贵人,现在变成了许嫔。 许嫔比起她离开京都时更美了,身上是用真金白银还有皇恩养出来的贵气,她位份不高,坐在了贵妃之下,叠叠衣袖安然放在桌案两侧,不卑不亢,姿态甚好。 发觉席中有人看向她时,她回首,对上了白羡鱼打量的视线。 许嫔一顿,朝她露出一个熟悉的略带感恩的笑容。 白羡鱼略微笑了笑,便敛了表情,轻叹口气拿起酒杯,琉璃宴中供给贵女的酒并非烈酒,喝多了才会有醉意,日常饮用还有养颜之效。 “王贵人,是哪家的姑娘?”白陌淮眉梢微扬,借着和白景渊说话的功夫,探究地看向许嫔。 白景渊摇头。 “她不是王贵人。”白羡鱼笑容有些低落,“我说错了。” 周围歌姬起舞的声音似乎大了许多,每一道鼓声都像是落在了她的耳膜处,像是一种未知的警告。 白陌淮微微讶异,他内心其实是相信白羡鱼的话的,去了西域一遭,能人异士见了不少,诸如预知梦此类,并不特殊。 可现在居然出了错…… 白景渊看向最上方那个位置端坐的男人,在他发现之前收回视线,低声道:“错就错,但不论小鱼儿的梦会不会发生,她说的话倒是没错。” 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武宣帝野心勃勃,难保不会有对他们出手的一天。 不过现在盛宠正隆,大哥在民间和朝中的威望极高,就算是存了心思,现在也不好动手。 白羡鱼心里想的却是,该怎样争取更多时间,能稳住武宣帝,又不被其察觉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可以慢慢扶持自己的势力。 几个哥哥没有那些姻亲关系,偌大一份家业皆是自己打拼而来,“白将军之子”这个称谓,除了面上表现的在意些,对他们而言反而阻力更多。 毕竟,谁都知道当初先帝和她爹爹关系有多好,这样独一份的恩宠,自然是招了不少人的红眼。 故而这应当也是武宣帝重用白家的原因之一,没有姻亲关系,就意味着好拿捏,能用即用,不能用,废了就是。 所以要防备甚至反击,一切都要从头来过,白羡鱼心中估算了下,这当中至少需要三年。 当年跟随她爹出征的白家军,在爹爹死后被分散,编入了各个军营,听令于武宣帝。 虎符一分为二,还有监军随时跟在左右,大哥用兵限制颇多,这就表明亲兵却并不多。 看来接下来她得让大哥重视起来,最好尽可能多的培养好亲信,这样就算遇到了意外,或许也能逢凶化吉。 白檀深看到自家妹妹目光深邃,被定住了似地瞧着他,侧首问:“怎么了?” 白羡鱼回神,微微笑道:“没怎么,就是觉得哥哥虽然黑了瘦了,可还是很好看!” “男人要这样好看做什么?”白檀深用的是海碗,饮酒的动作豪放不羁,有股子说不出的英气,“长得凶神恶煞些,在战场上兴许还能吓死几个人。” 白羡鱼摇摇头,给白檀深添了酒,笑着说:“哥哥这样貌倒是可以迷惑视线,趁他们放松戒备,然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白檀深清冷一笑,不置可否。 宴会行至中场,觥筹交错,不少人都醉红了脸,开始投壶吟诗,一个侍女走到白羡鱼身后,附耳道:“白小姐,姬小姐邀你过去说会儿话。” 白羡鱼顺着侍女的动作看向姬霜,后者朝她摇了摇手中的酒,神色轻快。 她笑了笑,和白檀深说了一声便起身离开。 姬霜的位置和白羡鱼的位置是同排,白羡鱼想去她那,叫人搬个座椅来,姬霜却也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勾笑道:“走,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两月不见,姬霜的性子还是这样恣意,白羡鱼跟着她到了一处湖泊处,月亮倒映在湖面,像是一面镜子,没有半点涟漪。 姬霜找了个位置坐下,白羡鱼也捞起裙摆,在她身侧坐下,看着她笑道:“什么事啊?” 姬霜像是极为高兴,一向平静的眸子都荡起了波澜,“等会儿说。” “你刚才在干嘛呢,我看了你好久,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白羡鱼玩着自己的腰带,“刚才在想事情,所以没有注意。” “我看你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是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本姑娘帮你解决。” 白羡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并不想把姬霜牵连进来,上一世姬霜在他们白家落难之前便已失踪,若是这一世重来,她见到了,绝不会袖手旁观。 她也想过告诉姬霜,兴许能得到平南王的一些助力,可这样的事,一旦出了差错便是满盘皆输,没有任何人能逃过一命。 况且她的把握只有五成,平南王与她非亲非故,是断不会因为一个梦,就做出什么举动的。 “又发呆了?”姬霜轻捏了下少女的脸蛋,滑嫩的差点捏不住。 她挑高眉毛,用捏过白羡鱼脸蛋的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 白羡鱼看到了她这个动作,眼中映出笑意,“你这是在干吗?” 姬霜松开手,精致的脸上拂过浅笑,感慨道:“你的脸手感也太好了,最嫩的豆腐都没有这么嫩,大夔第一美人名不虚传啊。” 白羡鱼被她这话逗笑了,“那让你多捏几下?” 姬霜又过了两把手瘾,这才停下。 白羡鱼笑着问她,“我离开京都的时候你爷爷不是要你学女红什么的,还要找媒人给你说亲吗?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 姬霜耸了耸肩,“一群酒囊饭袋,兜里有几个铜板就寻花问柳,还想娶我,我呸。” 白羡鱼觉得和姬霜说话实在太轻松不过,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过。 说完,姬霜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羡鱼,要是有媒人来给你说亲,你一定不要相信她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什么端方自持,一表人才的,见了面没准是个草包。” 白羡鱼轻挽唇角,“嗯,不过应该没机会了。” “为何?” “因为……我可能要成亲了。” 姬霜怔愣了下,眼睛睁大,“和谁?” “谢行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羡鱼觉得,在她说出这个名字时,姬霜的表情有瞬间的放松,可她的眼睛却还是看着她,“想清楚了?” 姬霜也颇为了解白羡鱼上头几个哥哥,绝不可能是他们主动给她寻的亲事,那么就只有可能是白羡鱼自己做的决定。 所以她才会问她,想清楚了吗。 “嗯,”白羡鱼毫不犹豫,眼底有几分淡淡的憧憬,银蓝色的月光将她衬托地圣洁而美丽,“订婚和成婚,应当就在这几月吧。” 姬霜轻轻皱眉,“怎么这么急?” 自然要快些,不知黑夜何时降临,婚事办的再隆重也只是虚的。 而且,白家和谢家联姻,武宣帝即便想要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比单独一个白家要稍稍保险些。 “一切从简就好,是我让谢行蕴快些的。”白羡鱼看她一眼,笑起来,“到时候你可要来我的婚宴啊。” 姬霜沉默了片刻,旋即郑重地点头,“我会来的。” 不管隔了多远,她都会来。 清凉的夜风吹得人分外清醒,几只不知名的鸟雀踩在树枝上,张开了翅膀,叽叽喳喳地清理羽毛。 少女坐在石头上,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白皙的皮肤像是无瑕的玉,散发着莹润的光。 姬霜突然笑了,“也是,我们家羡鱼,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印象中的小羡鱼还有软软的婴儿肥,被欺负了会跑到她哥哥或者她的身后,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掉眼泪。 有时候被夫子罚了,不得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只那么一下便红了,活像是打了十几板一样。 一转眼都已经及笄了。 白羡鱼看着姬霜笑了笑,正想说几句怀念一下过去的时光,姬霜却改了语气,慢悠悠地扫了眼她锁骨之下,调侃道:“是长大了许多。” 白羡鱼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你看哪呢?” 姬霜仰着头望向天,笑意明显,“我不仅看过,从前还好奇摸过呢,不知道你那位未来夫君会不会吃醋?” 白羡鱼倒还想了想,“都是女子,这有什么。” 姬霜高深莫测地摇摇头,看好戏道:“那要不你回去和谢行蕴说说?” “说什么?” 姬霜怕她害羞,递给她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白羡鱼秒懂,脸上越发热了,“我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夫妻间的乐趣啊。”姬霜笑说,她长在军营当中,对这些话题开放许多,尤其是想到了小时候的小羡鱼,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母爱泛滥,“你们两个感情好,可以早些生个小的给我玩玩啊。” 白羡鱼忍着脸红道:“还早呢。” 姬霜越说心里越痒痒,白羡鱼若是生了孩子,那她就是姨母,想到小侄女那个软糯糯的样子,连带谢行蕴都觉得顺眼了许多,“我说真的,羡鱼,你就回去说说看,我保证你家那个是个醋缸。” “他倒也不会吃女子的醋吧?” 白羡鱼还真被她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姬霜神秘地笑笑,“试试就知道了,没准一试,我的小侄女就来了。” 白羡鱼拿腰带轻打了一下她,佯装生气道:“行了啊。” 姬霜但笑不语。 “对了,你找我来不是说有事吗?是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白羡鱼看了眼远处的宴会,“我们两个是中途离席的,不好聊太久。” 姬霜伸展身子躺了一会儿,才敛住了眸底的几分不舍,像是叹息般道:“我要走了,羡鱼。” 白羡鱼顿住。 “你要去哪?” “回爷爷的领地。”姬霜没打算瞒着她,只是今夜月色颇好,早说了,羡鱼或许就没这么开心了。 白羡鱼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实际上不管姬霜要去哪里,她都忍不住把姬霜上辈子失踪的事情和其联系上,草木皆兵。 “要去多久?什么时候走,还会回来吗?” 少女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出来,姬霜望着她,一个一个问题回答:“不知道,后日,会。” 气氛瞬间伤感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白羡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要去做什么?” 姬霜犹豫了片刻,眼神微闪了下,“回去看望我爷爷。” 顿了顿,又道:“等到你婚宴,我一定会回来。” 她轻易不许诺,若是许诺了,便一定会做到。 白羡鱼稍稍安下了心,姬霜只是回一趟家,这辈子她没有上战场,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应当不会出事的,也不会就此消失。 平南王身体康健,若是有人敢在他的领地上对姬霜出手,那真的是活腻了。 “好了,我们走吧。”姬霜率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劲瘦的腰细且柔韧。 白羡鱼颔首,两人一起返回。 一走进宴会,周围便诡异的静默。 白羡鱼看向中央站着的几个西夷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还没有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李长宁便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边走边大声道:“你们看,这就是白羡鱼!” “放肆!” “宁儿,回来!” “……” 第一声是武宣帝的斥责声,第二句是安贵妃惊骇的声音,后面的声音便嘈杂许多,白羡鱼就听不太清楚了,因为她被身旁的姬霜拽到了身后,而刚一站稳,便被男人扣住了手腕。 白羡鱼微微怔住。 谢行蕴面色十分难看,眉宇凝结寒霜,居高临下地冷扫一眼李长宁。 “——滚开。” 李长宁何时见过表哥这样的神色,顿时僵立当场。 几百双眼睛落在白羡鱼和谢行蕴身上,白羡鱼被两人挡在身后,正在快速思考。 西夷、李长宁。 看样子还是有些事没有变的,比如说……西夷人确实求娶了七公主李长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6章 说亲! 第236章说亲! 看样子,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西夷人已经提了自己的要求。 李长宁面色难堪,双手攥成拳,还想绕过去,却被一只手给挡住。 白檀深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眸光犀利,“公主,你的位置在那里。” 嘴上说的是敬称,可周围坐着的朝官都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寒意。 接着,白景渊、白陌淮,还有白锦言陆续来到了白羡鱼身边,个个一表人才,贵不可言,却护犊子似的把白羡鱼围在了中间,呈保护姿态。 武宣帝微微沉眸,“长宁,不可胡闹!” 白羡鱼身材娇小,这几个男人又都高大地像是几堵墙,她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只能听到眼前的声音。 皇帝的话响起之后,安贵妃也连忙打圆场,笑道:“宁儿,没听到白将军的提醒吗?你的座位在这,快回来。” 西夷人为首的是西夷国四皇子,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李长宁,想不着痕迹地划过中间那片白色衣角时,一道阴沉凌厉,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视线迸射而来。 他略微怔了下,不动声色移开。 李长宁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得不气冲冲地回了席位。 谢行蕴渐渐松手,敛住了眸底的戾气,“不要怕。” 白檀深扫了他一眼。 白羡鱼没有察觉,不自觉露出依赖的神色,“嗯。” 白锦言心里略有些不爽,继谢行蕴之后握住白羡鱼的手,语气正经,“我们回去,放心,有大哥和三哥在,肯定不会让你嫁去西夷受罪的。” 西夷是什么地方,未完全开化之族,当部落的首领死去之后,他的妃子将继续嫁给他的兄弟或者儿子,甚至君臣共妻都曾出现过。 况且西夷距离京都千里之遥,万一有了任何异动也无法相援。 姬霜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看了一会儿也猜出了个大概,登时脸就冷了下来,白羡鱼怕她冲动,轻轻拽了下她的袖子。 少女回眸,轻且坚定道:“别理她,就算皇帝真赐了婚,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这句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 白羡鱼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柔软的棉絮,撑得浑身暖融融的,“嗯。” 武宣帝看了眼他们,声音庄严柔和,“都回座吧。” 众人行礼过后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西夷四皇子这才看清楚了白羡鱼的模样,不由得心神一荡。 本以为这宫中的公主妃嫔已是极美,可与这白檀深的妹妹比起来,却全部失了颜色,不同于西夷女子的粗犷霸气,少女身上自带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身姿袅娜,眸含秋水,白皙的肌肤像是牛奶做成的,水润白透。 “你方才说的联姻一事……”武宣帝打破沉默,西夷四皇子立即收回眼神。 “父皇!”李长宁再度起身,愤愤开口,“我不嫁!五姐姐也还未许人家,为何不让五姐姐嫁!” 武宣帝面色沉了沉,斥道:“坐下!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你是还没长教训吗!” “陛下息怒!”安贵妃连忙跪下,侧眼看了眼李长宁,“宁儿还小,不懂事,臣妾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她。” 白羡鱼心道,五公主虽也是个公主,可身份地位却是没有李长宁好,皇帝意属五皇子,又对安贵妃宠爱有加,西夷人若是将她娶了回去,明显好处更多。 李长宁又急又怒,死死瞪了眼西夷四皇子,一群蛮荒之地的野蛮人,也敢求娶她!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才不要嫁过去! 武宣帝看美人低头求情,气稍微消去了些,可眉头照旧紧锁,“此事容后再议,继续宫宴吧。” 西夷四皇子双手放置胸前,行了个礼,“是。” 白羡鱼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和亲的事情会落在她身上,一来皇帝现在的印象里,她还不能生育,二来这么多人护着他,武宣帝若执意将她嫁出去,难免离了心。 她侧眸问道:“哥哥,这庆功宴不是庆祝你们大胜归来么,为何这西夷人也出席?” 要知道西夷人在哥哥手里可损兵折将了不少人,这种庆功宴,他们不应该深恶痛绝么。 白檀深压低声音,“他们可没有什么道德,礼义廉耻这种东西抵不过一只羊腿,只要能谋得好处,这种场合他们有什么来不得的。” “哦哦。”白羡鱼点头,转头的时候发现静安长公主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注视着她。 发现的不止她一个,白锦言打了个哆嗦,“小鱼儿,静安长公主为何一直这样看着你?” 白檀深和白景渊靠的近,闻言都转头看向白羡鱼。 白羡鱼后背发虚,佯装喝茶,“唔,兴许是在赏花吧。” 她身后不远处就是后花园,花团锦簇,和风阵阵。 几人除了白景渊,皆是接受了这个回答,白景渊用余光瞥了眼浅碧色宫装的长公主,眉心微皱。 琉璃宴结束后,皇帝单独召见了白家兄弟。 连白锦言也被传召。 白羡鱼在停放马车的位置等他们回来,姬霜和她道别后上了马车。 绿珠拿出一方帕子给她擦汗,“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府吧,公子几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若是在这登上两个时辰,染了风寒怎么办?” 白羡鱼脸颊微红,那果酒虽然喝起来只有淡淡酒味,可后劲倒也不差,她扬起头吹了吹风,“等半个时辰罢,若是半个时辰没出来,我们就走,正好醒醒酒。” “是。” 正说着,白离忽然走上前来,“小姐,长公主殿下往这来了。” 白羡鱼眼里划过几分惊讶,从石凳上站起。 绿珠收起帕子跟在白羡鱼身后。 静安长公主的脸色十分复杂,她将拖曳在地的大长袖顺了顺,双手交握在前,直接道:“蕴儿和我说了你和他的事。” 白羡鱼上辈子虽然做了她几年的儿媳,可依旧不擅长对付婆媳关系。 所以她是来给她下马威的?还是要旧事重提,说她绵延不了子嗣什么的? 思及此,她简单“嗯”了一声。 为了防止贼人,宫墙内外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低矮的草丛和一些开的繁盛的花骨朵。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戌时,虽是玩乐,可在圣颜面前也始终绷着,这下散了场,走出来的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疲惫。 静安长公主似乎也是其中一员,她静默片刻,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喜欢蕴儿吗?” 白羡鱼有些意外,身体先于思考,点了点头。 静安长公主眼神微凝,“那……” “母亲。” 身后传来一道略微冷凌的声音,身材颀长的男人缓缓迈步而来,红色的宫墙沦为了他的背景,将他冷冽的气场衬地趋近于冷漠。 白羡鱼和谢行蕴对视一眼。 就这么一眼,她从心里酥麻到了指尖,浑身都像是过了电。 静安长公主语气一顿,“蕴儿,我……” 谢行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冷然道:“送母亲回去。” 萧正头皮一绷,走到静安长公主身侧,抱拳道:“长公主殿下,请。” 静安长公主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远远高于她的儿子,轻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最后谢行蕴陪她等了一会儿,才将她送回了将军府。 两人这几天颇有些如胶似漆,或者说,白羡鱼有些情难自禁。 大夔风气开放,女子的夏裙开至锁骨往下一些都是常态,白羡鱼今日穿的便是轻薄的鲛纱,淡淡的月白色和云烟白融合地极好,裙下的肌肤被衬地像是润泽的珍珠。 往下,纤腰随着火热的吻轻颤,男人的手上有一层薄茧,细细的摩挲声和些许相触的声音听的人不禁耳热。 白羡鱼靠在紧锁的门上,捧着男人的后脑勺,本来谢行蕴只打算摁着她好好亲一会儿,不知何时,少女便将他的衣襟弄散了。 他凑过她耳边,低道:“这是何意?” 若是可以,白羡鱼也想管住自己的手,可问题是她不禁管不住,还有种想要继续的感觉。 谢行蕴最是受不住她这样意动又懵懂的模样,抬起她的下巴再度吻上。 少女踮起脚,将他抱的更紧,此时男子和女子构造的不同展现地淋漓尽致,谢行蕴的手贴着她的腰,细腻嫩滑,不止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堪堪控制住向上的趋势。 良久,他额头浮现几滴汗,咬住她的耳垂,“别勾我了。” 白羡鱼压根就没听清楚他的话,像是干涸的鱼儿寻求水源般迫切地寻找男人的唇。 当她跌跌撞撞地撞上他的唇时,谢行蕴心里缓缓浮现了三个字: 真要命。 白羡鱼缠着谢行蕴吻了许久,可心里却好似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这还不够。 不知过了多久。 谢行蕴忍得脸色发黑,他一把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少女裹得严严实实。 对上她茫然失神的潋滟水眸,他终是不忍,从后吻了吻她的耳廓,哑着嗓子道:“乖,先……欠着,日后加倍补上。” 白羡鱼听得耳根一麻,她看着谢行蕴这狼狈的模样,颇有些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耻。 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她把头埋在他怀里,抱着他健硕的腰平复呼吸。 谢行蕴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本来固定发髻的簪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少女披着一头青丝,眼尾微微发红,那是方才被逼出来的眼泪。 白羡鱼抱着他,倒是逐渐将呼吸调整过来了,可男人却没这么容易,见到她好了些,他便抱起她,放入了盥室当中。 弯腰捧着她的脸啄了一口,谢行蕴扯了扯唇角,“晚安。” …… 武宣帝昨日找白家兄弟并无要事,只不过是给白景渊批了休沐,关心了下其余几人,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好好和白檀深话家常之类。 翌日用过早膳,白羡鱼和他们在院中散步消食,正笑着捏起一块糕点,一个侍卫便上前报:“公子,小姐,有个姜夫人来了,自称有要事想要当着公子你们的面说。” 白檀深看向白景渊,见后者也有些疑惑,便开口,“让她进来吧。” “是!” 很快,侍卫便领着一个身穿如意纹绯红色长裙的女子走进,“公子,这位便是姜夫人。” 姜夫人乐呵呵的,倒是自来熟,“有劳小哥了。” 侍卫弯腰后退几步离开。 白檀深站在院中,如同劲松般笔直挺拔,“姜夫人是?” 姜夫人没有回答这话,夸张又带着几分真诚地开口:“好一个俊俏男儿!这就是大公子吧?果然有当年白老将军的风范,实在是威猛霸气!” 白檀深眼皮跳了跳。 白锦言听到声音,凑热闹地跑来,笑道:“这位娘子是谁?” 姜夫人“哎呀”一声,亲亲热热地拉住白锦言,欢喜道:“这就是四公子吧,我常听人说白家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如何俊美无俦,倒是听人说的少四公子,今日一见,当真是俊的没边了!” 白锦言还是头一回被人拉着胳膊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行吧,还行。” 白羡鱼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她忍了下,结果没忍住。 这极小的笑声没逃过姜夫人的耳朵,她松开白锦言,来到白羡鱼身前,看直眼了一般,感慨道:“这是何等的美貌啊,白五姑娘倒是比传言更美些,真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白羡鱼虽受过许多赞美,可这被人如此大声且豪放地夸,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姜夫人过誉了。” 姜夫人半点都不认生,把白羡鱼几个人从头夸到尾,才暂且停下喝了口茶。 白陌淮勾起唇角,“姜夫人客气了,不知所来是为了何事?” “我今日来呢,是有重要的大事。”姜夫人笑容满面,“先向各位公子介绍一下,我是这京都红娘馆的掌柜,从前撮合了不少王侯贵族的亲事,每一桩都是和和美美,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可惜最近几年身子骨不大行,就歇着了。” 白羡鱼本来是笑着听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险些被茶水呛到。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府门,没看到人,又抬头看屋檐。 “可是最近有个公子来寻我,花了大价钱,让我来给他说亲。”姜夫人话风一转,笑着道:“也是个世间难得的俊美郎君呢,各位公子不如猜猜是谁?” ? ?小谢来了!!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7章 上门提亲! 第237章上门提亲! 白锦言的笑容僵在脸上,“嗯?” 提亲?! 周围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白羡鱼觉得自己吞咽茶水的声音都尤其明显。 白檀深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耐着脾气道:“谁?” “我们家妹妹年纪还小,谈婚论嫁为时尚早。”白陌淮皮笑肉不笑,“敢问是哪家的小……”兔崽子。 “……公子?” 白羡鱼:“……” 姜夫人这场面见得可多,故而丝毫不在意,“这位公子啊,长得俊可只是其中一个优点,他啊武能超群绝伦,决胜千里,文能笔底生花,摛翰振藻!这身世也是一等一的尊贵,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郎君啊!” 这回轮到谢行蕴了,白羡鱼真想看看谢行蕴看到这媒人这样夸他的表情,想想就有些忍俊不禁。 白景渊目露沉思。 白锦言不以为然,憋着股气走到白羡鱼身边,剥了个瓜子丢入嘴中,“哦,那是谁啊?” 居然敢来提亲,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 “我。” 少年低醇的声音自外传来,后头还跟着许多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十几个侍卫,肩膀上各自挑着两个箱笼,连箱笼都是珍贵紫檀木打造。 白羡鱼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谢行蕴脸不红心不跳,稍显凉薄的唇角反倒勾起一丝弧度,身形挺拔。 他一字一句道:“若求得羡鱼,行蕴必珍之爱之,绝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白檀深从谢行蕴出现的那一刻,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眉峰紧拧。 白陌淮轻轻嘶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打量他。 白景渊有了心理准备,可眼下这状况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白锦言也笑不出来了,冠玉般无瑕的脸皱成了苦瓜状。 白羡鱼看着四哥生生把尖尖的瓜子给捏的粉碎。 她嘴角微微抽了下。 沉默半晌。 姜夫人似乎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风都如同静止了,看似平静的场景,实际却是暗藏汹涌。 眼看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白檀深凝视着身旁的少女,“妹妹,你先回房。” 白羡鱼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谢行蕴缓缓勾唇,朝她做了个口型。 白羡鱼悄悄瞥了一眼,发现他说的是—— 【有我。】 她猛地顿住脚步,抬起明亮的眸子看向谢行蕴,“哥哥,我愿意嫁给谢行蕴。” 谢行蕴眸底显露出几分意外,勾起笑注视她。 白羡鱼似有所察,朝他弯唇一笑,眼睛像是最漂亮的月牙。 白檀深脸黑了黑,“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先回去。” 她想走到谢行蕴那边,却被白锦言拉住了手,顺带捂住眼睛,气呼呼道:“看不得看不得,这男人是个妖精!” 白羡鱼:“……” 不是妖精,怎么把他妹妹都骗走了! “快来人!把我妹妹带回去!” 白锦言一惊一乍,不敢把白羡鱼落在这里一秒,当即叫了几个丫鬟把白羡鱼当场架走了。 她:“……” 谢行蕴轻笑了声,忽地一道剑意直奔向他的脖颈,气势锐不可当! 少年微侧了身,动作散漫地躲过这一剑,稍眯了眸子。 白檀深面无表情,似乎也不吃惊他能避开,“早就听闻小侯爷武艺高强,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一试。” “比试一场,如何?” 谢行蕴被几双凌厉目光盯着,略掀起唇角,“请。” …… 白羡鱼被人带到自己院子里还有些哭笑不得,她感觉哥哥们好像把谢行蕴当成了神偷,多看她一眼就能把她偷走一样。 不过难怪他们如此惊讶,连绿珠都惊地合不拢嘴,“小姐,小侯爷怎么就来提亲了!这也太快了。” 白羡鱼笑了笑,“我倒是知道他今日要来提亲,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请了个媒人来。” 她以为谢行蕴会自己一个人上门提亲。 绿珠摇摇头,支着脑袋道:“媒人定是少不了的,不过小姐,您真打算和小侯爷定亲了?” “这还能有假。”白羡鱼轻抬起手,看袖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道:“绿珠,你去看看前院里在干什么,再回来告诉我。” “是。” 白羡鱼在绿珠走后都快喝完一壶花茶了,可绿珠迟迟没有回来,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绿珠终于出现了。 她眼睛一亮,“绿珠,怎么样?” 绿珠似乎脑袋有些懵,她理了理顺序道:“小侯爷适才和大公子在练武场比试,然后比试完又被二公子拉去了他的库房,二公子亲自照着小侯爷带来的礼,挑了双倍出来装进箱子里,然后当着小侯爷的面打包了箱子和他送来的礼去了侯府!” 白羡鱼:“……” “接着三公子把小侯爷带去了正堂,说了大约半刻钟,出来的时候小侯爷额头上的血管一直在跳,最后四公子拿了林世子还有齐小侯爷等等人的画像出来,和小侯爷说这才是他给小姐您选的好夫君……” 白羡鱼:“……” 绿珠想起男人的神色,忍不住顿了顿,小声道:“小侯爷看到之后脸都绿了。” 白羡鱼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现在谢行蕴人呢?” “这。” 身旁的墙忽然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 谢行蕴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墙上,长腿曲起一条,另一条坠在空中,原先的玄金色瑞兽纹锦袍已经破烂不堪,隐约可见受伤的痕迹,向来一丝不苟的高马尾也凌乱许多,两鬓的发散了些许,全靠一张俊美的天地失色的脸撑着,反而添了几分肆意不羁。 白羡鱼微微一惊,“谢……” 话没说完,少年便纵身一跃,捂住了她的唇,白羡鱼被他撞到了树上,树叶簌簌地落了一地。 绿珠赶紧跑去了月门放风,免得被几个公子瞧见。 谢行蕴低下身扯出了个笑,声音低磁有力,“小祖宗,小点声,否则我今日恐怕出不了将军府了。” 白羡鱼连忙检查他身上的伤,担心道:“你怎么和我哥哥动手了?没事吧?” 谢行蕴本想说没事,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好疼。” “哪里疼?” “心口。”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8章 当做传家宝 第238章当做传家宝 “心口。” 白羡鱼听了,不由分说把男人拉进了自己的屋子,上好门锁,一言不合地开始扒他的衣服。 谢行蕴虚虚揽着她的腰,时不时亲一下她的脖颈,潮热的气息将周围的温度都灼高了许多。 白羡鱼被他弄的痒,可手上的动作不停,不一会儿谢行蕴肌肉绷紧的胸膛就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如玉的胸膛上此时不知多了多少利剑划破的血痕,不深,甚至有种惨烈的美感。 可白羡鱼眼睛眨了下,眼眶居然热了,她把手放在他的心口处,“这儿疼是吗?” 谢行蕴眼神深沉,忽然道:“哭了?” 白羡鱼没回,接下来,她做了个让男人险些失控的动作。 她张开唇,吻住了他心脏的位置,男人有力跳动的心脏一下下地撞着胸膛,也撞着她柔软的唇瓣。 谢行蕴握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猛烈的感觉从尾椎骨一直到胸口,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女孩的唇娇艳欲滴,轻启吻他的时候像是对待绝世仅有的珍宝,长长的眼睫扫过他的胸膛。 谢行蕴眸色暗的可怕,似乎正在酝酿什么令人发颤的风暴。 偏偏女孩还不愿放过他似的,抬起漂亮的杏眸,扬起脆弱的白皙脖颈,软声问道:“现在还痛吗?” 谢行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猝不及防抱起她扣在门上,凑低了身子,咬上她的后颈,“这不痛了。” 白羡鱼略松了口气,她被禁锢地有些喘不过气,手肘往后推了下高大的男人。 “那就好……你……”她声音忽然一弱,细若蚊喃,“那你……” 谢行蕴双手揉着她的腰窝,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廓时,嗓音微哑说了句话。 白羡鱼心尖一颤,身子有些发软,旋即被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臂被他带着放在他的脖子后面。 …… 谢行蕴就近冲了个冷水澡。 要离开的时候,白羡鱼拉住他的手,耳尖还羞红一片,眸间似有些氤氲的雾气,犹豫道:“今日之事……” 谢行蕴安抚地抚着她的后脑勺,略显粗粝的指腹一点点擦过她的白中透粉的细嫩脸颊,声音沉稳有力,“我会再来的。” 今日的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是以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 不过今日是媒人先上门,他们也没能防住他。 白羡鱼踮起脚吻他的唇角,轻声道:“对不起啊。” 谢行蕴挑高眉毛,眸底噙着淡笑,“应该的。” “求娶心上人,该吃点苦头。”他低了低眸,“毕竟,天下这样好的小鱼儿只有一个。” 白羡鱼心脏跳地极快,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猛烈,两颊红晕渐深。 她手指蜷起,定定道:“谢行蕴也只有一个。” 也不会有其他人,比他更能牵动她的心绪了。 男人仿佛对她的话颇为满意,大手揉揉她细软的发,缓缓掀起唇瓣。 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眼底墨色翻涌。 少女冷漠且疏离的面容犹在昨日,让他脚踩实地都有种飘然若梦的滋味,每每午夜梦回,他都是一身惊汗。 白羡鱼望着他,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的发。 谢行蕴蓦然低头,“再说一句你心悦我。” 少女动作一顿,没有丝毫犹豫,眼眸弯起,“心、悦、你。” “我是谁?” “谢、行、蕴。” 白羡鱼像是怕他听不清,一字一顿地说,嫣红唇瓣翘起,打趣道:“小侯爷,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谢行蕴屏息静气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垂首解开了锦囊,从白羡鱼的角度看,男人的睫毛浓密硬挺,透着点冷冽气息,可当他抬起眸子,眸底却是昭然若揭的爱意。 “这里面是?”少女好奇地看向他的掌中瘪瘪的锦囊。 谢行蕴从中抽出了一张很眼熟的布帛,眸底含笑,“你给我写的情笺。” 白羡鱼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你还随身带着啊。” “嗯。”谢行蕴修长的手指轻擦过布帛,好似那是少女柔嫩的肌肤,稍微用力些便会留下印子一般,“上朝带着,下朝带着,休沐带着,睡觉抱着。” 白羡鱼:“……” 她忍不住问:“那不会弄脏吗?” “弄脏了我洗。”谢行蕴坦然道,看着她娇美的容颜,他倏地扬眉一笑,“日后留作传家宝,让我们的孩子供起来,看看他们娘亲和爹爹有多恩爱。” 白羡鱼脑海中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画面。 一个小萝卜丁坐在书院,肉乎乎的小手拿着布帛,奶声奶气地站起来,笑着提问:“夫子!娘亲这上面说要给爹爹生一个小小侯爷和小小千金,他们是怎么生的呀?” 少女脸色瞬间爆红,“不行不行,怎么能把这个给小孩子呢,不妥不妥!” 谢行蕴故意逗她,勾唇道:“为何不可?” 白羡鱼道:“就是不可!” 瞧男人皱着眉,一副沉思的模样,白羡鱼心尖抖了抖,“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谢行蕴眉骨低着,唇角带着几分痞气,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她。 白羡鱼略有些紧张地和他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谢行蕴才从喉间溢出轻笑,“好了,既然你不愿,那就作罢吧。” 白羡鱼默了好一会儿,轻松了口气。 谢行蕴弯腰凑到她耳后,热气拂过的地方湿润酥麻,声音低低沉沉:“你写给我的东西,我不想给任何人看,可心里又欢喜的很,恨不能让所有人看看。” 白羡鱼看着他。 谢行蕴顿了一秒,继续道:“所以,若是我们的孩子,我想我不会介意。” 他们身上流着他和她的血,是他们两人的爱果。 半晌,白羡鱼艰难道:“随你好了,只要不拿出去,那便行。” “嗯。”谢行蕴摩挲她如水般轻软的腰肢,低头在她润湿的唇畔若即若离,墨眸深处的笑意带着蛊惑,“抱着我?” 白羡鱼探出手臂,环住他的腰,男人的大手握住她雪白的脖颈,肤色对比强烈,手背青筋逐渐凸起。 ? ?现在的小谢(大度):我们的孩子,我想我不会介意的。 ? 后来的小谢(气懵):给我,这是你娘写给你爹的情书! ? 崽崽(哭):阿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没有呜呜呜。 ? 鱼鱼(宠溺状抽出一沓信纸):要多少? ? 小谢:……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9章 被四个哥哥叫去前院 第239章被四个哥哥叫去前院 谢行蕴身上的衣服还是来的时候那一件,虽很多地方被划破,可这里并没有合适的衣服换给他。 他轻捻着白羡鱼柔软的唇瓣,眉骨轮廓极深,“走了。” 白羡鱼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袖子,杏眸还有未化开的潋滟水汽,“就走?” 少女纠结依恋的模样,世上没有男人能拒绝。 谢行蕴哭笑不得地低头,语带妥协,“不走的话,恐怕要出事。” 白羡鱼愣了一秒,又被提起腰扣住后颈,纤细的手臂抵在他胸膛前,一记深吻过后,她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肩头,听男人沙哑着声音道:“真走了,明日我会再来。” 女孩闷闷嗯了声,又用小巧的下巴磕了磕他宽阔的肩,谢行蕴眼神一软,“……乖。” …… 南诏。 书童提着灯,站在高大的梯子上,正在翻找着什么。 下面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伏趴在书案上,周围摆了一圈药材,有的像是刚摘出来,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味,其中有几味药材放在华美的盒子中,显然十分名贵。 “谷师兄,这本《蛊本经》你看过吗?”书童回头看向男人。 谷遇头也没抬,眉头紧锁,“没看过,拿来我看看。” “好嘞!” 书童把书抽出来抱在怀里,熟练地爬下书架,把书放到了谷遇的书案上,书案上或开或合地放了不下三十本古籍,上头密密麻麻地做满了笔记。 “喏,谷师兄,给你!” 谷遇头疼地点了点头,甩了甩酸麻的手臂,“上回让你给我找的那个单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不太完整,那位厉害的师父所教授的单子都是一脉相承的,后来没有找到合适的弟子,药方便失传了。”书童脸上带着敬畏,“传说一帖药可解百蛊!” 谷遇点点头,他本次回来找解蛊的法子一连找了许久,昼夜不眠地研制解药,可难度也比他想象的要难。 先不说炼制情蛊有多难,从来便没有几人成功过,而费尽心思炼制出情蛊的第一人,也压根没有想过要配制解药,是以谷遇能得到的资料非常少。 若非是他自己在炼制情蛊时还留下了不少用以纪录的手稿,怕也是束手无策! 方才他问的单子,那炼药之人并未炼制成功过情蛊,可却凭他这一道药方,解救过不少中蛊之人的性命,颇为特殊,想来也是有些特别之处的。 书童不知跑去了哪里,过了几分钟室内响起小跑的声音,还有他稍显的稚嫩的嗓音,“就是这个,我从师父的藏书阁找出来的。” 谷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接过药单,映入眼帘的是和他截然不同的药材,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笔迹还有些青涩,看得出是誊抄出来的。 他朝书童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谷师兄不用和小远客气!” 此刻,南诏不远处的水域。 一艘中等大小的船只在暴雨中前行,像是不慎飘落水面的树叶,被吹打的船杆都弯到了极限! 一群普通百姓装扮的男人围坐在船舱里头,借着月光看向地上的舆图。 即便是粗布麻衣十分低调,可个个都十分健壮。 “只要再过两个关卡,我们便能到南诏了。”为首的人用食指在图上画出了一条线,直奔南诏王都,“比起预计的时间快了不少。” “这些天雨水丰沛,水路快了许多,否则恐怕还得几天。”一人接话道。 “这是好事啊,早日找到谷公子,我们好早日和公子交差。也不知道谷公子现在在哪里,南诏虽是御封的土地,可是面积也十分辽阔!” 首领道:“公子早已给我们圈好了几个位置,一个个排查便是,若是还没有,那才应当头疼。” 其他人却顿时松了口气,“公子圈出来了便好,我相信定不会有超乎公子思虑范围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 皇城太医署。 傅院判一个人掌着灯,穿梭在重重医书当中。 其余同僚早已休息,唯有他还在寻那古怪的病症。 因为对象是白羡鱼,他也不敢耽误她的病情,日夜都在思考,各类医书古籍翻了个遍,奇毒怪病,疑难杂症,全部都一一排除过,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他皱着眉头走向最里面的书架,这里收集了各朝各代外头难以寻觅到的医书孤本,皇宫中历来静止巫蛊之术,莫说用到皇帝身上,便是用到了宫女或者不受宠的嫔妃身上,一旦发现,也是牵连三族的死罪。 是以这里面的书籍,太医署中只有两人有这样的权利进来。 傅院判便是其中之一。 他潜意识里把这种可能排除在外,因为绝大部分的蛊,若是以害人为目的,那么病只会越来越严重,可白家姑娘明显不是这样。 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甚至那日他随侍在皇后身边,从高处看向坐在宴席中的白家姑娘,她不仅毫无病态,甚至面色红润,气色极好。 若要说这样中蛊的情况有意外的话,那么……她中的极有可能是用来控制人的蛊。 说不定施蛊之人在白家姑娘参加宴会前,将临时的解药给了她,所以从她表面才看不出异常! 傅院判走到小红木门前,啪嗒一声打开了锁。 …… 谢行蕴走后,白羡鱼沐浴完时常还早,她并没有换上寝衣,而是换了身裙子,喊来绿珠,“哥哥他们现在在哪?” 绿珠回道:“奴婢适才让人去看了,几个公子现在还在前院。” 白羡鱼颔首,“走,我们也去。”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白离的声音,“小姐,大公子说让您去前院!” “好,知道了。” 应了一声,白羡鱼心里想,他们叫她去肯定是为了问她和谢行蕴的事情。 还好她早就打好了腹稿。 真挚一些,认真一些,再说说谢行蕴的好,哥哥他们其实也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就像上一世,她执意要嫁谢行蕴,几个哥哥原先并不同意,她念叨的多了,他们甚至还会帮她。 最后议亲一事,虽明面上是老夫人和长公主谈的,实际却是大哥三哥和四哥争取来的。 白羡鱼这么一想,更有信心了! 她给自己打了气,来到正院。 白檀深手中还握着木剑,叫侍卫拿了个稻草人,上面贴了个大大的“谢”字,稻草人的手,腿,还有腹部的草已经被切开。 他一边狠狠出招,一边像是在回忆对手的招式。 白陌淮叫人搬了张长长的书案来,上头堆满了账本,他玉白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在檀木珠上拨弄,像是抚琴一般优雅,只是那崭新的檀木珠,忽地咔哒一声,裂开了…… 白羡鱼:“……” 白檀深就站在白陌淮的书案旁,只占了一个角落,上面放着几张榜纸,眉心拧得能挤死蚂蚁。 只见他奋笔疾书,几下就写好了弹劾的奏折! 白锦言倒是没什么异常,手中抓了个蛐蛐,用草逗着玩。 白羡鱼脚步放的极轻,慢吞吞地走进了前院。 可下一秒,“咔嚓”一声! 写着“谢”的稻草头,咕噜噜地滚下,砸在了她的鞋面一寸处。 白羡鱼:“……” 白檀深显然是才发现她,勾起笑容,“吓到你了吗?”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她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没有。” 不知为何,绿珠总觉得大公子的笑,让人有些发憷…… 白檀深十分之淡定的捡起“头”,云淡风轻道:“嗯,下回不当着你面练。” 白羡鱼:“……” 白陌淮叫人去拿新的算盘来,捏了捏眉头,道:“这些年有所懈怠,家中库房似乎有些拮据。” 白离默默抽了下嘴角。 作为侍卫,他对将军府的布局再清楚不过,光是二公子的私库,奇珍异宝便能装满整个将军府! 白陌淮脸上露出些许烦恼,自言自语道:“居然只差不多是两倍。” “……” 白羡鱼这回听懂了。 二哥这是在估算,他和谢行蕴的家底…… 即便单独拎出南诏王和长公主下嫁时带去的嫁妆,镇北侯府也是数代勋贵的簪缨世家,传与后代之物不计其数,金银都是最低等。二哥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厉害了。 白景渊将奏折整理好,堆起来有半截小臂那么高,他阴冷地将笔甩在桌上:“闲得慌,那便给你找点事情做。” “……” 白羡鱼默默转身,还是打算从四哥着手,起码四哥看起来人畜无害。 她走到白锦言面前,清了清嗓音:“四哥?” 白锦言蹲着没起来,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抖了一下,模糊不清地嗯了声,手上的草蔫了吧唧的。 白羡鱼觉得他这样有些像躲起来的小仓鼠,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人掀了窝。 “四哥,今日谢……” “不用谢!你看到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了是吗?”白锦言跳了起来,好像仓鼠炸了毛,笑道:“从你下江南的那日起我便给你做了很多风筝,都是我自己画的,我这就给你拿来看看!” “等等,我说的是谢行蕴……” 白羡鱼话没说完,白锦言就一溜烟跑走了,“妹妹等我,我这就拿几个来给你看看!” 后面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要盖住她的声音,好不让他听到谢行蕴的名字。 “……” 四哥走了,白羡鱼只能硬着头皮,“大哥,我真的喜欢……” “嘭!”地一声,练武架被一拳打穿! 白檀深身子一歪,素来身体素质极好的他扶着额头,靠着树皱眉道:“有些头晕。” 白羡鱼:“……” “二哥,我……” “珠子怎么又裂了,来人啊,再给我换一把算盘来!” “三哥……” “啧,榜纸不够了,再拿两摞来。” “……” 白羡鱼看着侍卫和婢女忙上忙下,唇角抽了抽。 她算是知道了,哥哥他们现在十分不想听到谢行蕴的名字。 白羡鱼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先安抚下他们,她走上去笑着道:“大哥,你这回从边疆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白檀深立刻直了腰,头痛忽然好了,薄唇勾起弧度,对着侍卫道:“都抬过来给你们小姐看看。” “是,公子!” “……” 白陌淮一把丢开金算盘,豪气道:“小鱼儿,上回给了你几间铺子,现在没有多少新鲜感了吧?” 他就近从书案上抓了一大把地契,看也不看地塞进白羡鱼手中,笑道:“再来点,无聊的时候便去玩玩。” “……” 白羡鱼默了默,看着自家二哥脸上的浓浓期待,最后还是交给了绿珠,“……好。” 白景渊看她一眼,终于放下笔朝她走来。 白锦言来的时候,气氛已经正常了许多,他手里拿着三个风筝,一个画着仕女图,一个画着鱼戏莲叶,最后一个是他写的思妹赋,言辞恳切,极为用心,足有千余字! “妹妹,你拿这个!”他欢欢喜喜地凑过去,把最后一个作了赋的风筝给白羡鱼,“看我的字是不是进步了些?” 白羡鱼笑着接过,低头仔细看了看,“是进步了好多,这是写给我的吗?” “是啊!”白锦言开始拿着风筝给她讲这些日子他一个人被留在将军府是怎么过的,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白羡鱼从白锦言身上第一次看到了未来舌战群儒的御史大夫的样子。 四哥极会写谏文,像是个殚精竭虑,字字泣血的老臣,可眼下看到四哥眉飞色舞的样子,她很难不怀疑,他是全程笑着写完的…… 白羡鱼不提谢行蕴,那么气氛就十分好,大哥归了家,众人都十分高兴,就连白羡鱼都暂时把烦心事抛在了脑后。 去前院的时候白羡鱼是空着手去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身后的侍卫派了几队,往她院子里源源不断地送东西。 大哥带回来的边疆特产,还有求佛开了光的平安符等等。 二哥送来的最近流行的裙子,还有各种首饰胭脂水粉和香料等等。 绿珠看着倒在石桌上的少女,笑着道:“小姐,这些裙子都好漂亮啊,您穿上一定好看。” 白羡鱼心不在焉地勾了下唇,侧脸贴着胳膊内侧,趴在桌上,“嗯。” 接下来该怎么开口呢。 她觉得她有些心累,要谢行蕴亲一下才能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0章 阴谋(1) 第240章阴谋(1) 而在谢行蕴待在将军府的这几个时辰内,京都已经炸开了锅! 亲眼目睹了将十几个箱笼搬过去的人,像是见了鬼一般奔走相告,没过多久,每个巷子都在议论此事。 “方才没有看错吧,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去将军府提亲了!” “肯定没有看错,他身旁的那个女子,京都出了名的媒婆,专门做达官贵人生意的!” “那些箱笼里不知装了些什么宝贝,也不知道谈成了没有。” “肯定能成啊,那可是谢行蕴!年少扬名,誉满京华,若是白家姑娘没有绝嗣的病,那想必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 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飞入了卢溪的耳中。 她听从静安长公主的话,依旧住在镇北侯府的客房中,静安长公主这些日子也并未回长公主府,自从那日见了谢行蕴,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分外安静。 “小姐,小侯爷亲自去镇国将军府提亲了!似乎还在将军府待了不少时间。” 卢溪听了婢女的话,不慎摔了个杯子,“这么快……” 白檀深一回来他便去提亲,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他居然就去提亲了? 婢女自是知道眼前女孩的心意,没有接这话,而是道:“可我瞧着,将军府里那几位少爷应当不会答应地如此快,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嗯。” 卢溪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提亲”两个字不停在她脑海中盘旋,她抓紧了裙摆,又松开,“我们去水榭。” 静安长公主闲暇之余喜欢待在这个水榭,主仆二人很快便看到了侧躺在美人榻上的女子。 卢溪看她面色淡定,想必是谢行蕴先斩后奏了! 本来静安长公主便有些动摇,从她这里下手,最好不过。 她露出得体温婉的笑容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臣女恭喜长公主殿下!” 静安长公主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恭喜什么?” “听说小侯爷备礼去向羡鱼妹妹提亲了,虽然上次臣女和您说羡鱼妹妹身体上的问题可能以后还会后患,可……小侯爷去提亲了,定是长公主殿下您同意了罢?”卢溪唇角挂着无害的笑,“看来您对羡鱼妹妹十分满意,您和小侯爷都对这门婚事满意,臣女自当祝贺!” 说完,卢溪站在一旁,发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静安长公主,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长公主肯定气坏了吧! 提亲一事家中长辈尚在,长公主却宁可躺在这里晒太阳,也不肯去将军府,不管是小侯爷未曾告知她,还是她对这门婚事不满,她这么一说了,按照静安长公主的脾气,肯定憋不住火气! 就算阻止不了谢行蕴去提亲,给白羡鱼和静安长公主之间造成些隔阂也听上去不错。 想着,卢溪就带上了点期待。 顷刻之后,静安长公主动了。 可眉间却不见愠怒之色,反而语气平稳,“嗯。” 卢溪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笑问:“长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你不是说,恭喜本宫吗?”静安长公主用银勺子舀起一勺冰丝燕窝,不甚在意道。 卢溪僵在旁边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臣女恭喜长公主殿下了!】 【嗯。】 可是……这不该是她的回答啊! 静安长公主应该生气、愤怒,甚至要闯到将军府,把谢行蕴送去的礼全部要回来,并且恶狠狠地警告一顿白羡鱼! 怎么可能是一句风轻云淡的“嗯”! 卢溪心中惊涛骇浪,不死心地问:“长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说,您……满意这门婚事?” 静安长公主顿住,无声地瞥了她一眼。 卢溪立刻警觉自己说错了话,她有些心急了,解勉强笑着解释道:“您别误会,因为之前臣女看您似乎还对这门婚事有些顾虑,和您现在的态度有些不一样,所以觉得有些好奇。” 静安长公主又挖了一勺,看上去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她细细咀嚼,咽了下去,“原先是原先,现在是现在,蕴儿喜欢便娶罢。” 卢溪心里十分抗拒这个回答,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她既不能阻止谢行蕴去提亲,现下也促使不了静安长公主去破坏这门亲事! “所以今日小侯爷去提亲,也是长公主殿下授意的吗?”卢溪旁敲侧击,“可臣女怎么听说是媒人去提亲的?” 定是心里有疙瘩的! 她就不信激不出长公主的怒气。 可这一次,卢溪又失望了。 静安长公主在她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蕴儿说……” 卢溪最是注重仪态,历来是京都贵女的典范,可眼下却失了态,身子下意识地往前倾,手中攥着的帕子丝线都散了。 但静安长公主的话没有说完,便自己停住了,旋即脸上露出一点类似窘迫的表情,话锋一转,到了卢溪身上,“对了,本宫现在心情好了不少,你也不用陪我待在这儿了,等会儿要是让蕴儿或者亲家那边知道了,影响不好。” 卢溪紧紧咬唇,“殿下,我……” “行了,本宫乏了,退下吧。” 果盈闻言挡在了卢溪面前,不动声色地将她试图触碰静安长公主的手拂开,微笑道:“卢姑娘,现在您可以带着您的奴婢收拾东西了,奴婢会让人备好马车,在天黑之前送您回府。” 果盈是静安长公主身边的陪嫁丫鬟,还是先皇后指给静安长公主的,地位非同一般,她的意思也就代表了静安长公主的意思。 卢溪自知已经留不下了,可是就这样走,她也不服气! “殿下,臣女带来的东西有些多,家离侯府也有些远,能否明日再回?” 天色昏沉。 静安长公主打了个哈欠,淡道:“嗯,先留着吧。” 便是再急,也需用过晚膳再将人送回去,否则传出去也不太好听,用过晚膳之后便已经天黑了,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得了静安长公主的话,卢溪的心还提着。 只有一夜的时间,她得好好把握住了! 等卢溪走了之后,果盈也好奇了起来,笑问道:“殿下,奴婢也想知道为何您不亲自上门提亲,毕竟礼都按照礼单备好了?” 当日小侯爷从江南回来见了长公主之后,长公主便令她去备上门的礼,即便后来吵了一架,可礼也是照备不误,若是没有这个意图,肯定就不让她准备了。 可既然有这个,为何又不去? 静安长公主默然。 她礼都备好了,肯定是准备要自己上门的! 可那日宫宴回来,蕴儿说了他要去提亲,还说要是她上门,会将事情搞砸,倒像是在逼迫! 静安长公主又生气又觉得伤心,心里却隐隐觉得他说的是对的,若是那几个小子拒绝了,她指不定真的会端架子,这才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这样的事情,果盈她都不想告诉,更何况是外人。 她扫了一眼果盈,道:“他自己上门岂不是更好,没准白家那姑娘见了我还不乐意。” 果盈也没有追问,微微笑了笑。 …… 谢行蕴从白羡鱼那离开后径直回了将军府。 白陌淮果然派人将他送去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此时镇北侯府围了不少人。 因为里面装着的宝贝许多都是金贵的物件,受不得马车颠簸,故而都是侍卫挑回来的。 纵然谢行蕴在将军府中滞留了一会儿,现在也正好赶上了白家的侍卫挑着箱笼入府的时候。 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私下讨论: “怎么又送回来了?没谈成!?” “定是没谈成亲事啊,不然哪有把亲家的东西送回来的道理!” “我就说没这么容易,白家小姐哪是那么好娶的!那些说白家小姐生不了孩子只能做个侧室的,好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 “……” 谢行蕴听力颇好,听到这些言论,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唇角始终噙着一丝弧度。 每当想到他临走前女孩依依不舍的模样,他都恨不得立即掉头,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她对他的情意越来越不加掩饰,甚至眼神专注地让他都有些无措。 他踏进了院子,右后方的萧正却“咦”了一声,“公子,那是白五小姐?” 谢行蕴抬眸看去,很快收回目光,语调微凉,“看清楚。” 萧正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许久。 女孩背对着他们,穿着熟悉的玉白色长裙,头上簪花低调华贵,从装扮到仪态都有些像白五小姐。 “属下看错了,这并非是白五小姐,白五小姐的腰更细些,看起来也瘦些。” 谢行蕴步伐一顿,目光略沉,声音夹杂着寒霜,“你如今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萧正猛然捂住嘴,心知刚才自己心直口快说了僭越之话,只能补救道:“属下知错。” “自去领罚吧。”谢行蕴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 “是!” 前面的女子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拿起帕子放在了心口的位置,慢慢转身。 这一下,萧正彻底看清楚了她的脸,这不是那日去了画舫的女子吗? 叫什么来着? 他一时记不大清楚。 谢行蕴更是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踏入院子中,声音冷的掉渣,“什么时候我的院子也成了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了?” 萧正连忙道:“公子,属下这就将她带走!” “等等小侯爷,我是卢溪啊!” 萧正也不知道为何,一回来就一直撞枪口上,他忍不住小声道:“别说你叫卢溪了,就算你是李溪也得离开。” 李为国姓。 卢溪一狠心,狠狠咬在萧正手臂上! “你干什么!” 萧正手臂一麻,条件反射地将人甩了老远! 手臂上已经有了一圈血痕,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他揉着嘶了声,就见卢溪刚好被他甩到了地上,距离谢行蕴只有一步之遥。 他一惊立刻跑上前。 可卢溪速度更快,一把抱住了男人的靴子。 “小侯爷,我是卢溪!我今日来是有话和你说,我知道今日你去向羡鱼妹妹提亲了,也听长公主说过羡鱼妹妹不能为你生育孩子,可是我可以!” 萧正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骂了几声,都不敢抬头看男人的脸色。 谢行蕴脸色沉的能滴水,轻而易举地将她踢开,“你也配?” 卢溪只觉肺部剧痛,喉咙微甜,咳嗽一声居然有了血丝,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马上把话说完: “我知道羡鱼妹妹是行蕴哥哥你所爱之人,可镇北侯府不可无后啊,长公主也一直担心羡鱼妹妹的身体,她嫁给你是正妻,我、我可以做你的侧室的!” 萧正找来了绳子,当即把人给捆上,他可不想再被咬一口! 卢溪浑然不觉,只抓紧时间,语速飞快,“以后我和小侯爷你生的孩子可以放在羡鱼妹妹的名下,这样的话外头的人也不会说闲话,孩子我绝不会要回来,可以吗?” 她心中觉得这样的条件,白羡鱼是占了天大的好处。 想她堂堂御史大夫之女,一族又都是鼎鼎有名的家族,在这京都贵女中也是有名的温婉,不管当谁的女人,除了皇帝,随便一个王侯将相她都可以做正妻! 侧室也低人一等,不仅吃穿用度都有限制,还要处处受正室的气! 自己生下的孩子,为了白羡鱼的体面,她都能让出去,白羡鱼难道吃了亏吗! 卢溪觉得没有人会拒绝! 只要谢行蕴松了口,长公主那里肯定半点问题都没有! “小侯爷要是觉得现在无法应对羡鱼妹妹的那几个哥哥,我也可以等!” 萧正可算是刷新了眼界了,他原以为卢溪应当是个名门闺秀,比白五小姐那个青州来的妹妹要懂礼数的多,没想到也是个这样的! 果然传闻不可信! 卢溪说完便满怀信心地看着谢行蕴。 可谁知,身材高大的男人却嗤笑了声,墨眸凌厉非常,“她的孩子,只能是我和她的孩子。” 卢溪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拒绝了? 她都愿意给他做侧室,他不应该答应吗?对他,对白羡鱼都没有坏处! 她长得也不比白羡鱼差吧! “这么喜欢做侧室,那不如我给你安排一门亲事。”谢行蕴俊美的面庞恍若神祇,轻阖着的眼稍抬了抬,“萧正,请卢窦之来。” 卢溪面色大变。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1章 阴谋(2) 第241章阴谋(2) “是,公子。”萧正回的很快,并且当即就派人去往御史大夫卢窦之的府上。 卢溪身子颤了颤,不可遏制地发抖。 男人的话无比随意,像是在讨论天气一般闲散。 可是这可是她的亲事啊! 就算不能做谢行蕴的侧室,这京都之中的男人,正妻之位她也可以随便挑选的,京都能在家世背景上压过她一头的女人能有几个! 可是谢行蕴这么一插手,那么便完全不一样了,家中并非只有她一个女儿,爹肯定不会为了她选择得罪谢行蕴的! 卢溪抖着嗓子想说话,可已经看见侍卫小跑着出门,居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萧正拽住她的绳子,避免直接接触到她,抱拳道:“公子,如何处置?” “丢去母亲的院子。” 谢行蕴不带一丝感情道:“不要再让她出现在这里。” “是!” …… 琉璃宴是为了迎接将士凯旋,实则为庆功封赏宴,而西夷国此番派了使臣来,礼部按照章程,定在了六月二十日,于皇宫内举办宴会。 皇帝对此尤为重视,责令大臣定要隆重对待,并顺应他们的要求设了几场比试,即便白檀深在家中休养,白景渊也被批了假,还是要在两日后去往赴宴。 谢行蕴在前几日带礼上门被拒之后,后面一连几日都来了将军府。 围观的百姓从一开始的震惊,以至于后面都淡然了。 “大家说说小侯爷什么时候能打动白家姑娘?这都一连几天了,没想到如此执着啊,我以为被拒一次之后便会停歇了,毕竟这京都适龄的贵女也不少!” “我瞧着不像是打动白家姑娘,怕是得问,什么时候能打动白家姑娘那几个宠妹如命的哥哥吧?我要有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妹妹,我也舍不得她出嫁啊!” “带的礼还一次比一次多,这阵仗也是豪气,白家若是和谢家联姻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了呀……” 谢行蕴对此充耳不闻,萧正熟练地上前敲门,里头的侍卫一看到是他,发愣了两秒,然后立刻将门“嘭”的一声合上! “来人啊,这木桩子不牢靠了,换个新的来!” 萧正:“……” 他转头看向自家公子,却看到谢行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屋檐。 萧正惊了惊,“公子,这里不太合适。” 人太多了,还是在正门,这样进去的话,着实有些不雅。 何况他们的东西还很多。 谢行蕴收回眼神,神色平淡,“我自然知道不合适。” 萧正疑惑了下,前几日来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还是开着的,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们会持之以恒地来,今日是第一次吃了闭门羹,现在好似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等着里面开门? “那公子,要不然您先去马车内坐着,若是有人出门,我们也好进去。” 谢行蕴身着锦袍,身上矜贵气质更为明显,他略勾了唇,看向一个方向,“不用了。” 萧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白离不知何时站在了屋檐上,确认了是他们两人之后,白离吐了口气,下来把木桩抬走。 原来方才公子是在看白离在不在! 也对,虽然白家兄弟不待见他们,可白五小姐的心是向着公子的啊,知道他们两人被堵在门口之后,定会想法子帮他们的。 “里应外合”之下,谢行蕴顺利到了前院。 白檀深听完侍卫的报道,又听已经将人给锁在了门外,虽觉得略有不妥,但无奈心中实在解气,稍稍皱眉之后想到这是他昨日下的命令,略顿了两秒便由着他们去了。 对于这想要拐走他妹妹的小子,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好态度。 他自幼随父驻扎边境,在父亲死后,和妹妹也是聚少离多,往往是出征一次,回来的时候妹妹便长高了许多。 未做将军时,白檀深也因为年纪小,又在战场上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胆识和气魄,被许多人视作眼中钉,将其视为他们往上爬的阻碍。 这样的苗子,没了父辈庇佑,京都局势混乱,父辈的亲信又被打散至各个军营,日子过的可想而知,每一份军功都是他浴血换来的。 在他十几岁回京都时,京都已经有了传言,说他是地狱来的索魂罗刹,茹毛饮血,冷漠弑杀,小小年纪已经被杀戮蒙蔽了双眼,甚至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他的父母,连同他的兄弟和妹妹也会遭殃。 年少的白檀深并未见过几次幺妹,即使在母亲怀孕的时候,他便一直想要一个乖乖软软的妹妹。 他会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和小姑娘都喜欢的漂亮物件,后来白羡鱼出生了,他却不得不离开京都,见一面都成了奢求。 一隔数年未见,他第一次返回京都还有些近乡情怯。 妹妹那么小,会不会因为外头的谣言误会他? 别人若是误会了他,他也习惯了。 可妹妹要是误会了他,他会……很难过。 可偏偏回去那日,少年白檀深撞见了有几个歹徒行凶,搏斗之中不慎斩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掌,那人嘶哑地抓着他的亮银色铠甲,将血溅在了他的脸和包着糖人的棉纸上。 他从小便胆子大的很,从不害怕什么,害怕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是陌生而遥远的。 可当听到身后那句“羡鱼,回来!”的时候,白檀深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底的恐惧。 他料想的兄妹二人见面的场景应当是在将军府,妹妹看到最平和温柔的他,放下心里的惧怕,像从前一样抱住他的腿叫哥哥。 不应该是这样,在这条鲜血淋漓的巷子里,看到沾满鲜血的他,就如同那些人传言的阎罗一样。 可少年白檀深纵然恐惧,却还是缓缓转过了头。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还没有他的腿高,长得白白嫩嫩的,用红色的发带绑着两个双环髻,眼睛像是玛瑙,唇红齿白,呼吸清浅,小仙子一般纯净无暇。 可是她漂亮的瞳孔闪过了一丝惊慌,愣在了原地。 虽然她比以前长高了不少,可少年白檀深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可血越擦越深,深的像是印入了他的肌肤纹理,再难冲刷掉。 白檀深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就算解释,几岁的妹妹也不会听进去。 可就在这时,小羡鱼动了,她歪了歪脑袋,“你是……我哥哥吗?” 少年白檀深一僵,下意识反驳,“不是。” 下次再回来看她吧,小女孩的记忆容易忘却,等她忘记的差不多了,他再回来。 他不希望她怕他。 可他才迈开腿,小羡鱼就哼哧哼哧地跑了过去,抱着他的腿,圆圆的眼睛发亮,笑着道:“说谎,你就是我哥哥!” 她这样笃定的语气,竟让他闪过一丝无措。 少年白檀深自己都觉得身上的血腥味难以忍受,可她贴着的位置,正有一大滩血迹,若是再近一些,白皙的脸蛋就会碰到血。 他的心终是软了软,平生第一回放低了语气,小心翼翼地问:“羡鱼不怕吗?” “不怕!”小羡鱼的声音嘹亮清脆,像是玉珠落银盘,带着天真的笑意。 未来横扫边境的少年将军眼眶热了热,“为何不怕我?我身上有血。” “因为!”小羡鱼眉眼弯弯,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因为你是羡鱼的哥哥啊。” 树叶轻轻晃动,很久以后他都没有忘记这句话。 少年眼睫微垂,“嗯。” “这是哥哥给我带的零嘴吗?”小羡鱼鼻子很灵,一下就看到了那包糖人,笑问道:“羡鱼现在可以吃吗?” 少年白檀深顿了顿,“脏了。” 看见小姑娘眼馋的模样,少年白檀深在心中许下了平生第二个诺——护着妹妹长大,将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 …… 白景渊和白锦言的院子离的很近,武宣帝给白景渊批假,让他们兄弟几人好生叙旧,故而白景渊也罕见的并未忙于公务,时常在府中赏花游湖,或是补觉。 这难得的闲散功夫,却叫谢行蕴提亲一事坏了心情。 因此在听到侍卫禀告的时候,白景渊也黑着脸出来了。 白锦言捧着书躺在椅子上,嘀咕道:“他还打算这样多久啊?” 白陌淮点评一句:“贼心不死。” 自家漂亮的小白菜方才及笄,他便迫不及待地要来拔了,便是白陌淮这商贾中有名的笑面虎对上他都挤不出一个笑。 白景渊皱了皱眉,却是冷冷道:“这就是挡住了?” “嗯?”白檀深回神,抬起眼睛看向前院。 气度不凡的少年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许多侍卫,浑身散发着高冷禁欲气息。 他正想说话,便看到白羡鱼从一旁走出,挡住了他们探寻的目光。 这一下,屋子中坐着的几个男人面色都微妙的变了变。 白锦言率先憋不住气,翻了翻书,语气酸溜溜的,“这谢行蕴到底哪里好了,长得帅?可她四哥我长得也不错吧?” 白景渊默默扫了他一眼,眼不见心为静,也从他那抽了本书坐下,平静道:“叫你用功读书,十几岁的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高中了。” 白锦言郁闷道:“这和我好好读书有何关系,好好读书妹妹就能不嫁人么?” 想到他看着长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他拉扯大的妹妹,有一天会嫁给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是个出了名的冰块脸,又家大业大,她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分心劳力,还得应付公婆亲戚,他就心疼的很。 在这里他们都没给小鱼儿吃任何一点苦头,便是在情势最危急的时候,小鱼儿依旧是过的最好的那一个,要真嫁给谢行蕴,要她去对付那个蛮横的长公主? 白锦言想想就糟心。 “怎么没有关系,若是真有一日,小鱼儿出嫁了,那我们便是她的底气。”白景渊徐徐道:“试想,若是我们白家的权势再高一些,高到任何人都忌惮,这个时候若是小鱼儿想嫁谢行蕴,你会担心吗?” 白锦言一怔。 若是他们白家的地位再高些,高到长公主对他们都束手无策,动不了他们的根基,这个时候还会担心小鱼儿嫁过去受委屈吗? 不会。 便是小鱼儿看上的是未来太子,他们也不会担心。 白锦言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白景渊比他们知道的要早,也不止一次听白羡鱼表明自己的心意,想的也就比他们多些。 在他们想白羡鱼是不是一时冲动,谢行蕴是不是一时兴起的时候,他已经在想,若是小鱼儿铁了心嫁给谢行蕴,怎样才能让她少受些委屈。 至于谢行蕴说的,绝不会让她受委屈之类的话,白景渊并不完全相信。 他更相信具体的行动。 白羡鱼知道哥哥们不大想见谢行蕴,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让谢行蕴在外等上几个时辰,让他承受非议,光是想想白羡鱼就呼吸发窒。 于是便来了前院,怕他们对谢行蕴的印象更糟,她也并未久留,放了谢行蕴进来之后,和他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既然谢行蕴说一切交给他,那她便相信他。 谢行蕴在白羡鱼临走前微勾起嘴角,略弯的弧度英俊地让人恍神。 比起从前不知尽头的等待,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了。 曙光就在面前。 这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道关卡了。 从萧正的位置正好可以将正堂里坐着的四个男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大概在白羡鱼走了之后的半个时辰,其中一个男人才站起身。 白景渊走了出来,眉宇间略有些阴沉,“你跟我来。” 这话显然是对谢行蕴说的,萧正犹豫片刻没有跟上。 他们两人到了一处池塘,里头的菡萏拥簇盛放,荷香四溢。 白景渊站定,负手而立,“小侯爷一连数日前来,倒是出乎我的意外,看来对我妹妹倒是有些上心。” 空气一阵静默,谢行蕴知他叫他来,定是有什么话要问,便没有开口,等他将话说完。 果不其然,白景渊接着问:“情情爱爱这些话我已经看腻了,你若能证明你对小鱼儿的心意……” 后面的话他未说出口。 谢行蕴掀起眼皮,“比如?” “比如……写下文书,若是我妹妹最终选择嫁给了你,那你的后院,便只能有我妹妹一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2章 阴谋(3) 第242章阴谋(3) 谢行蕴毫不犹豫,“行。” 比起谢行蕴的气定神闲,白景渊看上去略有些惊讶,可他很快便收起了眸底的情绪,沉声道:“这只是其中之一。” “嗯。” “小鱼儿做你正妻一天,那你身边便不可以有别的女子。”白景渊异常认真,即便这个要求在其他人看来十分匪夷所思,“不要试图欺瞒,若是你有了,我有一百种法子把她找出来。” 找出来如何,这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 面对这威胁的语气,谢行蕴却笑了,“不会有其他女人。” 白景渊撂下眼皮,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 这显然不信的态度,谢行蕴也并未觉得被冒犯,缓慢道:“日后会证明我的话的。” 白景渊轻呵了声,“与其说些漂亮话,不如想想你该如何处理长公主那边的麻烦。” “原来三舅哥担心的是这个。”谢行蕴说完,便看到对方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他恍若未觉道:“母亲那里我早已解决,小鱼儿若是不想住侯府,京都的宅子也随便她挑,定亲一事母亲也会前来。” 可不是现在,现在来了,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是吗?” 这还是白景渊第一回听谢行蕴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他顿了顿,看向少年的眼神凉飕飕的,“小鱼儿和你八字没有一撇,这声‘三舅哥’,我还受不起。” 谢行蕴不置可否,男人说完便干脆利落的离开。 他正准备离开,就见白檀深擦过白景渊的肩,朝他这里走来。 谢行蕴步伐停住。 …… 白羡鱼暂且离开是不想要火上浇油,可也时时刻刻注意着前院的状况。 白离便成了传递消息最佳的人选。 她站在院子外,手中摸着雨滴垂打过的叶片,心不在焉地重复同一个动作。 “小姐,白离来了!”绿珠高兴道。 白羡鱼微微一振,看向小跑到面前的青年,“谢行蕴那怎么样了?” 白离言简意赅,“小侯爷先是被三公子叫去聊了一会儿,接着三公子走了,大公子又去了,再然后是二公子,四公子好像也想去放狠话,可是被三公子拎走了。” 白羡鱼理了理顺序,有点着急,“他们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看上去就是简单的男人之间的对话。”白离挠挠头,“可是这一次小侯爷的带来的东西还是被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了。” 在亲事定下来之前,哥哥们是不会收这些东西的,白羡鱼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了。” 绿珠笑笑道:“小姐放心,公子们如今这样也只是舍不得小姐嫁人,照奴婢看,几位公子找小侯爷聊天已经是在逐渐接受了。” 便是局外人也看得清,公子几个把小姐当成掌上明珠,若是小姐真心喜欢小侯爷,他们是断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的。 “希望如此。”白羡鱼有些恹恹的,最近她的眼皮老是跳,像是很快就要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一般。 “小侯爷家世背景是复杂了些,有些事情不谈好,那小姐嫁过去恐怕会受委屈,老夫人已经离府,总不能让小姐您和谢家那边谈,这几天兴许只是公子他们在考验小侯爷呢。” 白羡鱼颔首,“嗯。” 说完,她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心口。 绿珠一看,立刻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玉瓶,急道:“小姐是不是心口又痛了?” 细细密密的绞痛缠绕而上,像是带刺的月季绕着血肉攀爬,刺痛微痒,还有种说不明白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白羡鱼眼前闪过一丝白光,猛烈的想要靠近……谢行蕴的情绪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她点了点头,绿珠忙把手心伸出来,将一颗黑色的丹药喂到了面色苍白的女孩嘴中。 这是那日傅院判离开的时候留下的药方,炼制成丹的效果更好,也方便携带。 白羡鱼这段时间不论去哪,都会带上一瓶。 白离看着白羡鱼的脸色越发苍白,声音凝重,“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告诉公子他们吧,或许公子他们有法子呢?” “若是没有呢。”白羡鱼被扶着在石椅上坐下,轻声道:“若是这是治不好的心疾呢。” “不会的,小姐如此年轻,怎么会患上如此顽疾?”白离双拳握紧。 “别去告诉他们。”白羡鱼浅叹了口气,有些恍惚道:“难道是上天看我身患恶疾,也不忍我再拖累谢行蕴,所以才在我们定亲前阻拦吗?” 绿珠赶紧“呸呸”了两声,眼睛很快红了,“小姐说的什么胡话,小姐定不会有事的,傅院判是御医之首,他说了他会好好查便一定可以找到医治的法子的。” 她接着想安慰几句,可她看到白羡鱼的眼睛忽然微弱地亮了亮。 白离两人正疑惑的时候,却看到白羡鱼又摇了摇头,她抚上了额头,兀自笑道:“真是有些病糊涂了。” 她刚才有一瞬间居然觉得这心疾和谢行蕴有关。 因为……她发现绿珠虽然带着玉瓶,可这心疾发作的并不规律,可仔细想想,似乎每一回在思及谢行蕴的时候,她的心口都会疼的发颤。 巧合吗? 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说是巧合吧。 不知过了多久,白羡鱼接受了这个答案,她喃喃道:“心疾是不是不能大喜大怒,或是有其他强烈的情绪?” “嗯嗯。” 所以,想到谢行蕴,是因为太过思念,从而引发了心疾吗? 白羡鱼眸光渐深。 似乎也能解释。 可好似还有些地方不对劲。 比如说……何种程度的思念,能引发心疾呢。 白羡鱼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谢行蕴的名字,脑海中他的模样尚且还朦胧不真切,心口便猝然一痛! 她皱着眉,熟悉的从骨子里渗出的冲动席卷全身。 好似……每一回她去找谢行蕴之前,这种难言的渴望都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蚕食着她的心脏,直到见到谢行蕴的那一刻。 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纷至沓来。 绿珠看白羡鱼这个样子,怕她因为小侯爷被拒亲的事情伤心过度,连忙道:“小姐莫要难过,奴婢觉得公子们会松口的。” 她努力让自己笑得很开心,这样小姐看到也会被带动的很高兴的吧,“那样小姐便可以嫁给小侯爷,当侯府夫人啦,说不定成婚不久之后就会生出一个小小姐和小少爷,肯定和小姐小时候一样聪明可爱。” 白羡鱼看着绿珠,心里那种预感让她不安,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微微勾唇,“嗯。” 是巧合吗? 【是巧合吧。】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如是说,形同魔音。 …… 卢溪被禁足了一个月,在她的“夫婿”来提亲之前。 她的亲事定下了。 她,堂堂御史大夫的嫡长女,居然被指给了一个三品官员做侧室。 三品官员的、侧室! 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有何脸面在京都生活! 她原本以为爹爹官至御史大夫,谢行蕴初入官场,应当是不会这样轻易妥协,随便就将她的亲事定下的。 但她当时眼睁睁地看着,轻声安慰她的父亲,脸上露出波澜不惊的神色说:【放心,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年轻人,你的婚事,还轮不到他来命令我。】 可出来的时候,父亲的脸色却和纸一样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整个人都像是在冷水中泡过,抓着她肩膀的手冰冷地像是一条蛇,【小女得罪了,还望侯爷莫要牵连其余无辜之人。】 卢溪更像是从天灵盖被浇了一盆冷水,一直凉透到脚底。 谢行蕴身边的那个侍卫,看上去嘻嘻哈哈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发寒,【还望大人牢记我家公子的话,看牢令媛了。】 回来之后,卢溪便被关进了自己的院子,被宣告了自己的命运。 凭什么! 她猛地一扫桌子,瓷器茶杯通通摔了个粉碎! “小姐、小姐莫要生气。”匍匐在地的丫鬟身体抖如筛糠。 “莫要生气,你替我嫁啊!”她露出本来面目,刻薄道:“也对,像你们这样的贱人,嫁个四品是不是就觉得后半生无忧无虑了?” 丫鬟不敢搭话,可逃了只会承受她更大的怒火,颤抖着埋着头。 “可我,我可是卢溪,这京都,除了谢行蕴,谁还能配得上我!”她嘶吼道:“什么白羡鱼,什么七公主,她们统统比不过我!” “是是,小姐才是大夔第一美人,小侯爷定是一时被白家那丫头给蒙蔽了!” 室内的两道呼吸声,衬托地周围格外安静。 卢溪忽然笑了笑,令人瘆得慌的笑容绽放在她温婉的脸上,“对,还有一个人,现在比我更生气,更不幸。”更恨白羡鱼呢。 丫鬟觉得眼前熟悉的少女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从前她便知道,自家小姐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良贤淑。 在前院里,她可以因为弄死了一只蚂蚁哭的梨花带雨,在自己院子的池塘里,却沉着几只家中长辈送她解闷的小狗。 丫鬟曾亲眼看到过,小姐温柔的提着小狗的后颈,一下一下地往水里淹,听到小狗幼崽绝望的呜咽声,她脸上的表情会越发温柔。 今日的失控,也仅仅是因为期盼多年的婚事被这样定了下来。 卢溪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袖口,浅笑道:“七公主是不是在关禁闭?” 丫鬟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少女眼中的阴柔十分骇人,她吞了口口水,“是,小姐您那日说过,七公主因为不愿去联姻还在宴会中大吵大闹,被皇上关了禁足了七日。” “燕儿记得真准。”卢溪夸赞道,她开心地扶着她的手起来,“那现在,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吧。” 禁足七日,是因为再过两天便是正式接待使臣团的大宴。 到那时,皇帝也该想清该不该让这个脾气暴躁的七公主去和亲了吧。 卢溪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 公主府。 因母妃极为受宠,李长宁早就有了自己的封号和公主府,此次被禁足,便是直接关在了这当中。 李长宁这几天与世隔绝,只有母亲派来的婢女才能短暂地和她说会儿话。 “殿下好生休息,等到宴会当日便能见着娘娘了,和亲之事娘娘已经在好好劝皇上了,殿下不必过于担忧。” 李长宁不耐烦地咬了一口侍女送过来的橘子,“哼,嘴上说宠爱我,一有和亲的事情就想着让我去,现在还直接把我给关起来,看样子还是想一直关到大宴那日,跟看押犯人一样,时间到了直接上刑场吗?” 婢女大惊失色,想要捂住她的嘴可是又怕惹毛了她,急道:“殿下小声点,要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那可是要大祸临头了!” “大祸临头?”李长宁彻底怒了,“我难道还不够大祸临头吗,让我嫁给那样的野蛮人,不如让我去死!” “殿下……” “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里头的声音嗫喏几声,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弯着腰走了。 李长宁翻了个白眼,看什么都不顺眼,尖叫道:“烦死了!” 身旁的侍女早已习惯了,顺从趴下。 “你明日找个机会出去,看看表哥最近怎么样,身旁都有哪些人。”李长宁在屋内走来走去,“加上表哥去江南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身边都有哪些女人。” 虽然李长宁被禁足,可她身边的丫鬟还有侍女却都被允许了在特定的时间出去采买东西的,以备不时之需,明日便是可以出去的时候。 婢女点点头,“奴婢明日……” “叩叩。” 李长宁皱眉,“谁?” “殿下,奴婢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 李长宁示意让跪着的丫鬟去开门,后者接到眼神,立刻将门打开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她另一个服侍丫鬟。 她一进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将门合上,露出极为惊讶的神色,“殿下,方才商户前来送菜的时候奴婢正在厨房帮忙,可是却听到一个做事的小姑娘和商户聊天,说小侯爷去白家提亲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3章 心口的朱砂痣,真的只是巧合吗? 第243章心口的朱砂痣,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说什么?”李长宁脸色煞白,像是听到了极为不可接受之事,“求亲?什么时候?现在他们到了什么地步了?” “殿、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后来的丫鬟忙匍匐在地,两股颤颤,“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只是今日偶然听到这两个商户聊到,这才知晓,奴婢知道殿下心悦、心悦小侯爷,片刻也不敢耽误,便急急来报了!” “所以说,你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来本公主面前胡言乱语,嗯?”李长宁面色有些狰狞,“赶紧去把人给我带来,否则的话你今日便给我滚出府!” “是!奴、奴婢这就去!” 丫鬟连滚带爬地走了,顷刻之后,她身后跟着一个低垂着头的青衣姑娘来了,那姑娘装扮朴素,两条麻花辫落在肩膀前。 “殿下,您消消气,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小侯爷怎么可能去和白羡鱼提亲呢,上回白羡鱼可是拒绝过他的。” 况且,京都谁不知道,白羡鱼是对小侯爷没有兴趣的!上回茶楼的事情,牵连到了高官之女,不论是市井中人还是世家大族都略有耳闻。 可这后半段话她不敢说出来,与小侯爷意属白羡鱼相对的,是京都谁都知道皇帝膝下的七公主对小侯爷的心思,但即便这样了,丫鬟还是不敢在她面前说小侯爷半点不好。 李长宁冷哼了声,心里躁闷难安,她一脚踢倒了椅子,怒声道:“人呢?都死了吗?叫个人来这么久!” “来了来了殿下!”丫鬟忙推门而入,拉着旁边青衣姑娘的袖子示意她跪下。 可是她扯了两下,旁边那人却不跪。 “你干什么!死丫头还不跪下?这可是大夔的七公主!”丫鬟压低了声音,小声斥责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李长宁压根就没有时间管这些,她大步上前,“就是你说的我表哥去提亲了?” 这气势汹汹的,好像要吃人一样。 丫鬟瑟缩了下,不再管旁边那人的死活。 “哑巴了?”李长宁彻底失去了耐心,咬牙道:“既然不会说话,那便先掌嘴……”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青衣姑娘抬起头,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李长宁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们,都给我下去。” 两个丫鬟诧异地对视两秒,“是。” 很快屋内只剩下李长宁和青衣姑娘了,这时青衣姑娘才完全抬起了头。 李长宁在她面前坐下,“卢溪。” 面前的少女何止是眼熟,若要从这京都贵女当中选一个最为温婉得体的姑娘来,那卢溪一定榜上有名,连她母妃都夸赞过她有世家女的典范。 现在居然穿成这样,混入了她的公主府,还说了这样的话。 李长宁冷冷笑道:“你说这些话是何居心?” 卢溪微微一笑,“臣女这次来,是想和七公主殿下您合作一回。” “合作?” “我并未说谎,小侯爷确实是和白羡鱼求亲了。” “什么!”李长宁脸色大变,下一瞬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白羡鱼,你可真是好本事!” 卢溪同样恨白羡鱼,如果不是白羡鱼,她也不必沦落到做人侧室的地步! 诡异的沉默之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李长宁目光闪烁,率先开口,“你说的合作是什么?” “我拜白羡鱼所赐,不得不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老男人当侧室!”卢溪已经极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可语气还是失了控,“她毁了我的姻缘,就想这样嫁给小侯爷,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李长宁虽然意外,可眼下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呵了声,“你看起来,是想把本公主当刀使?” 卢溪恢复了一贯的笑,不紧不慢道:“殿下言重了,说了是合作,那自然是双方都有利。” 李长宁往后靠了下,“你能为本公主做什么?” “殿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难道不应该联合在一起吗?”卢溪循循善诱道:“臣女这样在乎名声,眼看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却要嫁给一个比我大几十岁的男人,而公主您……” “七公主您花容玉貌,却要被赐婚给西夷人,谁都知道他们是个多么野蛮的部落,殿下对小侯爷痴心一片,现在却要嫁给西夷人,难道甘心吗?” 李长宁果然面露不甘,尤其是想到,她要远嫁,而白羡鱼却嫁给了谢行蕴! 她喜欢了表哥那么多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白羡鱼凭什么就后来居上! 卢溪见话有用,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合作自然……是让她不好过。” 她笑了,看上去有几分甜蜜,“臣女听说七公主殿下您被禁足,七日时间一过,便会被直接带去大宴,便是想做什么,也不放心吧。” “然后呢?” “大宴臣女也可以去,臣女到时候可以将公主您想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交给您的奴婢,而宴会当日公主便自由了,到那时,公主可以派几个熟悉的宫人,将白羡鱼引到西夷国使臣落脚之处……” 李长宁瞬间懂了她的意思,思考一阵后道:“听上去不错。” “若是成功了,公主您便不用嫁到西夷国,到时候,臣女想要一个恩典,不知可否?” “你的婚事?”李长宁不屑道:“那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我只要在父皇面前提提你,他就能给你赐婚了。” “那真是太好了!”卢溪像是放心了,“还有两日,那臣女这就去准备了!” 还有机会,她定要表现好,绝对不要嫁给一个小官! “嗯。” …… 白羡鱼自打在院子里吃了两颗药丸之后,便觉得浑身发冷,她抵挡不住泛滥的睡意,回了梨香院。 不知睡了多久,白羡鱼又是一阵心悸。 她用手捂着心口,意识朦胧间,似乎被一双大手握住,接着整个人都被搂进了怀里。 白羡鱼顿觉安心,又沉睡了一会儿,直到太阳穴微微酸胀,她才半抬着眼,慢慢看清了身旁的男人。 谢行蕴脱了外袍,只着中衣,从身后抱着她,两只手放在她的腹部。 白羡鱼凝视了他片刻。 忽然一阵淡淡的檀香越过她的鼻梁,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这个吻一触即分,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接着男人微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吵到你了?” 白羡鱼垂落眼帘,敛住眸中情绪,“……没有。” 谢行蕴捏住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唇瓣,缱绻至极地描摹她饱满的唇线,直到两瓣唇红润微湿,他方才滚了滚喉结,轻声道:“心情不好?” ……他总是这样敏锐。 白羡鱼别过眼,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一笑,“没有啊。” 谢行蕴刮了刮她的鼻梁,指骨却未顿住,一直划到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底部,“真的没有?” “嗯。” 男人缓缓笑了一下,“那接下来这个消息,你或许会高兴。” 白羡鱼朝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他们说,若是我能过了他们的考验,便准我向你提亲。”谢行蕴笑着挑眉,眉宇间如同月华落霜,有种不可亵渎的清贵之感。 “小鱼儿,很快你就是我的妻了。” 白羡鱼触碰到他胸膛的手指猛然蜷缩,睫毛迅速眨了两下。 谢行蕴将她抱的更紧,下巴靠在她的清瘦的肩头,贴着她的耳边问:“高兴吗?” ……高兴吗? “……嗯。” 谢行蕴薄唇勾了勾,声音低醇,“我也高兴。” 他吻上她的后颈,缓声道:“很高兴。” …… 男人走了许久,白羡鱼都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床上,双手环膝,下巴放在膝盖上,目光怔怔地落在纱帐上。 心疾和谢行蕴有什么关系呢。 应当是……过于思念这样的情绪,才加重了心疾,所以在谢行蕴面前,她会好受一些吧。 白羡鱼恹恹地半掀起眼皮。 又来了……细密的疼痛绵延而上,到最后会连呼吸都像是吸入了针,无数细小的针在她的血管当中穿刺而过。 她用力摁住心口。 柔嫩的掌心不期然摁到了两颗红豆似的痣。 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尤其突兀。 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那么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白羡鱼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两颗彷如复刻般的痣。 她穿好鞋,拿来了铜镜,在榻上放好,慢慢扯下衣领,形状完美的白玉锁骨下,两颗红痣红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殷红的血。 配上少女白到令人心颤的脖子,有种妖异而摄人心魄的美,像是即将被献祭给邪魔的神女。 这两颗痣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白羡鱼随意拉上了衣领,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她靠着里头的墙,三千青丝散落在被褥上,显得脆弱而美丽。 好像是在到了梁州之后。 这两颗痣出现的时候,似乎她的心疾才开始发作。 白羡鱼努力地回想第一次发作的时间。 是什么时候呢。 梁州失眠的夜里? 不。白羡鱼摇摇头,不是在梁州。 是在去往梁州的路上,准确的说,是谢行蕴那日清晨给她送糕点的时候。 那才是心疾第一次发作。 往后越来越严重,而这两颗痣的颜色,似乎也越来越深。 更巧的是,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接受谢行蕴的。 这当中,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白羡鱼一只手抱着头,一只手捂着胸口,头痛心也痛,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反驳她。 【心疾的事怎么能怪谢行蕴?】 【你不该怀疑这和他有关。】 她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后,终是忍不住,握住了床沿想要下床。 可没有想到,还没有碰到鞋,门忽然从外被推开。 白羡鱼顿住动作。 不管是佣人,还是绿珠和白离,就算是她的哥哥,进来之前都会敲门,唯一不会敲门的便只有一个人。 他还没有走。 进来的果然是谢行蕴,或许是哥哥们终于松了口风,他高兴起来倒真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眉峰轻挑时带着说不出意气风发,“醒了?” “我还以为你走了。”白羡鱼轻声道。 她看向谢行蕴手中的食盒,目光僵硬了片刻,旋即不动声色地问:“你是去给我做糕点了?” 谢行蕴勾唇,“闻出来了?” 白羡鱼意味不明地笑:“吃的多,自然闻得出来。” 男人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朝她走来。 白羡鱼十分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 谢行蕴扫了眼她的衣领和榻上的镜子,笑了声,“怎么,在偷偷欣赏自己的美貌?” 白羡鱼圈着他健硕的腰,不置可否地一笑,从容拉低自己的衣领,红色小衣旁的两点朱砂痣十分惹眼。 谢行蕴的眼神随着她细白的手指一顿。 她趴在他宽阔的肩头,若无其事地笑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痣,丑吗?” 少女的身子柔若无骨,连体香都带着似有若无的蛊惑,两点朱砂痣点在白皙的皮肤上,让男人有种想要咬上去的欲望。 谢行蕴很诚实地摇头,微微勾唇,“很漂亮。” “漂亮到……第一眼就看到就想吻上去。” 白羡鱼趴着看他的侧脸,淡道:“你似乎很喜欢吻这里。” 谢行蕴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白羡鱼默默转移了视线。 在谢行蕴要抱着她往桌子那处走的时候,女孩启唇道:“我还不饿,能不能等会吃?” “当然。”男人脚步一顿,“不过吃凉的对身体不好,你醒来想吃的话便让人热一热。” “嗯。”白羡鱼垂下眼皮,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谢行蕴吻了吻她的眼睫,女孩微不可察地颤栗了下,他以为她害羞了,低笑道:“嗯,那再睡儿会。” 天色已经转深,夜幕像是浓墨铺满的宣纸。 谢行蕴走了没多久,白羡鱼便又下了榻。 绿珠带了几个丫鬟进来点灯,白羡鱼独自走到了谢行蕴带来的食盒前。 食盒打开,两盘新鲜的桂花糕静静躺在里面,还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动。 看得出来制作之人十分用心。 白羡鱼眸底划过一道深不可察的冷意,她拿起一块糕点,随意放在桌上,接着将两盘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倒掉。 “……绿珠,拿去给傅院判看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4章 为何这心疾来的如此莫名其妙 第244章为何这心疾来的如此莫名其妙 绿珠遥遥地应了一声,放好手中的花瓶,往白羡鱼那走,“小姐,要拿什么给傅院判?” 白羡鱼没什么精神地看了眼盘子上唯一留下的桂花糕。 “这是……”绿珠话语一顿,“这不是小侯爷拿来的吗?” 拿去给傅院判,难道—— 她蓦然一僵,马上催促里头的丫鬟点好灯,让她们陆续离开。 做完之后,绿珠小声询问:“小姐,您怀疑这里面有毒?” “或许不是毒吧。”白羡鱼心里现在十分的乱,她忍住想要拿过来吃的冲动,“也兴许没有毒。” 绿珠被她这番话给弄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总之你拿去傅院判那里,不管结果是什么都尽快告诉我吧。” “是。”绿珠低头回答道:“奴婢现在就去。” 白羡鱼看她迈过门槛,轻声开口,“另外问问傅院判,有没有什么东西,吃下之后心口的位置会长两颗红痣的。” 绿珠惊讶地站在原地,像是懵住了,“小姐怀疑有人对您心怀不轨?” 烛光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跳动,照出一双灰蒙蒙的眸子。 白羡鱼安静了一会儿,“但愿不是。” * “……心口出现了两颗红痣?”傅院判皱着眉,他刚从后宫出诊回来,绿珠跟在他身侧,将白羡鱼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嗯嗯,我家不久前小姐心口处长了两颗红痣,可说是痣也不像,看上去倒像是用笔画上去的,我看别人身上的痣都是凸起来的,小姐的是……” 她思考了两秒,想尽量贴切地描述她看到的画面,“就像是肌肤底下沁出了一点血,晕透了皮肤而后凝固。” 傅院判眉头皱地更深,似乎有什么记忆深处的东西一晃而过,快到让他捕捉不住,“我马上派个医女去瞧瞧。” 绿珠点点头,心口的位置实在不方便,尤其是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有医女最好。 “傅大人,您知道我家小姐得的是什么病了吗?” 傅院判脚步放缓,饱经沧桑的瘦削脸庞露出严肃神色,“……老夫无能,尚且不能确定。” 不过,他似乎有些眉目了。 绿珠有些失望,“傅大人妙手仁心,在世华佗,定能有法子的吧?” 心疾并不是什么小问题,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做错了什么,居然患上了这样的病。 傅院判沉默了一会儿,“老夫自当尽力而为,绿珠姑娘也不必焦心。” “嗯嗯。” 到了太医署,傅院判走进一间房间,绿珠戴着帷帽随后进去,她是白羡鱼的贴身婢女,也经常随白羡鱼出入皇宫,所以特地做了掩饰。 绿珠从袖中拿出一小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解开棉线露出里面芳香的桂花糕,谨慎道:“傅大人,劳烦您看看这里面是否放了什么。” 傅院判神色一凛,接过来放在鼻间嗅了嗅,又捻起一点,“绿珠姑娘稍等。” 绿珠点点头。 过了大概半刻钟,傅院判去而复返,那桂花糕已经面目全非,全部变成了碎渣,他松了口气似地道:“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桂花糕,老夫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加任何东西。” 绿珠奇怪地看向那一团粉末状的东西。 傅院判又仔细询问了这些天白羡鱼接触过什么,吃了什么等等,绿珠一一回答了,事无巨细。 一番话下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绿珠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白羡鱼,白羡鱼怔愣了一秒,摸上了自己的额头,一种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心头翻涌。 又好似经历了一场逃生,额头的冷汗逐渐滑下。 绿珠拿起巾帕给她擦擦汗,笑道:“小姐放心,负责您膳食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若是小姐您不放心,奴婢去换一批?” 白羡鱼摇摇头,“不必了,这和她们无关。” “小姐!有急事要报!” 白羡鱼掀起眼皮,“进来吧。” 白离面露喜色,“小姐,找到会制作‘傀’蛊虫的人了!” 白羡鱼抖擞精神,“在哪?” 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寻到了,这样的蛊并不多见,炼出来未用的话甚至会在三个月之后死去。 “在利州,离京都不远,侍卫从他那人手里花重金买下了蛊。”白离快速回答。 “确定是‘傀’?” “嗯,已经验过了,侍卫很谨慎,没有暴露身份,而且特意过了三日才联系属下。” 白羡鱼颔首,“收好了,两日之后我们进宫。” 大宴不仅会宴请朝中大臣,也会邀请家眷,看来她到时候可以先进宫一趟,和许嫔好好聊聊。 白离应下,“是,小姐!” 翌日谢行蕴来时门房便自觉开门了。 这回两人并未带上门礼,萧正毕恭毕敬道:“公子,按照约定,我们辰时要去练武场见白将军,巳时要去白二公子的库房,午时和未时要去白大人和白小公子那,现在咱们是进去还是先休息休息再去?” 可以想象接下来公子要面对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考验了。 谢行蕴勾了勾唇,语气略有些轻快,“直接去,怎么能让舅哥们等呢。” 萧正:“……”他怎么有种……公子会被虐的预感。 谢行蕴叫的顺口,率先进去了。 这不过是第一回考验,即便昨日他们说了,看心情设置关卡,但总好过一条路都没有。 而路的尽头是小鱼儿。 少年嘴角扩开,活动了下手腕,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在等着他。 谢行蕴进府的时候,白羡鱼正从后门上了马车。 白离犹豫了一下,还是禀告道:“小姐,小侯爷进府了。” 白羡鱼一顿,心脏像是要裂开一般,她从绿珠那要了一颗药丸,吞服下去稍微好了些。 绿珠担忧道:“小姐的心疾又开始了吗?” 白羡鱼半撩起眼皮,“不用担心。” 心疾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她似乎已经对谢行蕴上了瘾。 离开他时患得患失,相思成疾,在他身边的时候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畅,便是简单的拥抱也舒服的无以复加。 绿珠给白羡鱼顺了顺心口,试图让她好受些,“小姐,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改日再去拿画吧,不急于一时的。” “不必了,走吧。”白羡鱼离开之前找了附近的大夫把脉,除了睡得不好之外,别无异常。 若是这心疾痛不死人,那至多也就是痛而已,忍忍便好了。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铺子。 那日白檀深回来,白羡鱼早早派人取了画,可那两枚印章的事情还未弄好,给白檀深看过之后,众人一致让白羡鱼保管这幅画,她便又收了回来,正好还要带去修补修补。 一连数日过去,昨日店铺掌柜的令人传话来,说是已经修复好了,今日白羡鱼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店铺伙计一早就在门口迎接,因为她的身份特殊,人来人往的铺子便落了牌子,只等着白羡鱼来。 见到人来了,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拿出那幅画,笑道:“姑娘来了!” 白羡鱼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勉强点了下头,“好了是吗?” “嗯嗯!”掌柜的展开画卷,只见当初被白羡鱼带来的泛黄残破的画已经焕然一新,像是重新画上去的一般,但细细看又能看出年代的痕迹,尤其是印章的位置,显眼清楚了很多。 白羡鱼的目光顿时被印章吸引住了,即便是被修复了,可印章的痕迹还是很淡,像是被什么液体稀释过,若是不凑近看,压根看不出上面的痕迹。 掌柜见白羡鱼一直盯着这一处,以为她有些不满意,轻嘶一声解释道:“姑娘啊,这个并非是未修复完成,是原画的印章痕迹就很淡,再修复也是这么个模样,你看……” 白羡鱼了然道:“嗯,多谢师傅了。” 她方才看着入神是因为,这印章带着的隐约熟悉感让她心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 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这印章看起来像是私章,哥哥们的私章她都挺熟悉的,还有姬霜……白羡鱼边思索边道:“绿珠。” 绿珠会意上前,将几锭金裸子送上前,笑道:“多谢师傅了。” 掌柜的连声道谢,顺道讲了讲如何保养画这一类的物品。 绿珠一一记下。 白羡鱼趁他们讲话的功夫又仔细看了眼,手轻轻碰了碰,这其中一枚似乎……是爹爹的。 爹爹的印章落在了娘亲这个时候的画像里。 难道这画是爹爹作的?外祖母说爹爹来了梁州之后便对娘亲一见钟情,之后二人成婚,娘亲便随爹爹一起出征了。 可爹爹似乎画技并不好。 如果这一枚印章是爹爹的,那另外一枚……又是谁的。 “姑娘,您的玉筒也修复好了,您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掌柜的喜笑颜开,大大方方地将玉筒拿了出来。 绿珠本来还心惊胆战的,生怕掌柜的动作太粗鲁,结果看清之后有些意外,“小姐,这玉筒修复地也太好了,奴婢隔的这么近都看不出来有任何瑕疵!” 白羡鱼从沉思中抬头,眼睛瞟到细腻润泽的玉筒时略顿了顿,“修复地真好。” 不过,摔碎的东西真的能复原吗。 掌柜的腼腆笑笑,“姑娘满意就行。” 出了铺子之后,白羡鱼把玉筒交给了绿珠,顺带拿出了一颗药丸,熟练地吞下,苦涩的味道瞬间席卷整个味蕾。 她抿了抿唇边微苦的药渣,淡声道:“去风沙渡。” 时间紧迫,她也得尽力留下点什么。 绿珠看着手中的玉筒,有瞬间的茫然,这小侯爷送的玉筒,之前碎了小姐都要自己来捡,也不怕刮伤,现在好好的,为何竟给她拿着?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大概是她多虑了吧。 …… 白羡鱼在外一直逛到了天黑,连朱雀大街都没有几个人了,方才回府。 走夜路有些不安全,绿珠鲜少有和白羡鱼回来的这么晚的经历,现在有了白离在身侧,她还是有些怕。 白羡鱼看起来倒是十分冷静,她已经盯着车沿看了许久了。 绿珠试探问道:“小姐是不是心情不好?” “还行。”白羡鱼说完便掀开车帘,“白离,上回我让你们查的谷遇的消息,现在怎么样了?” 白离回道:“谷公子现在已经在南诏,我们的人手不好进去,便回了梁州等小侯爷那边的消息,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好及时协助,两日前小侯爷的侍卫传来消息,他们还在搜寻谷公子,应当还要些时日。” 白羡鱼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还要多久?” 谷遇的位置应当好寻吧,谢行蕴了解南诏,就如同她了解京都一般,朱雀大街上的每个铺子她都记得位置,谢行蕴要找谷遇,应该也手到擒来。 白离顿了两秒道:“还要多久梁州的消息还未传过来,还得看小侯爷那边的人速度快不快了。” 说完他宽慰道:“小姐放心,那味蛊绝对没有问题的,就算是没有找到谷公子,利州的那味蛊也能用。” “嗯。” 白羡鱼没有解释什么,原先找谷遇确实是为了找那味蛊,可现在她找谷遇,是想让他给她看看心疾。 傅院判这么多天都束手无策,兴许真的只有谷遇能看出来她怎么了。 “叫人带句话,若是找到了谷遇,说我邀他来京都一叙。” “是。” 几人说话间到了将军府,石狮子威风凛凛地坐镇两旁,镇国将军府的牌匾在月色下像是镀了一层碎银。 夜已经深了,白羡鱼提前和白檀深打了招呼,故而正门一直是打开的。 灯火一路从府前亮到了她的院子,金色的烛火和清冷的月色交融,生出了点暖意。 白羡鱼见到这一幕,如释重负地勾了勾唇。 这么晚了,他应当已经回了侯府了吧。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或者说……面对自己心中的困惑。 为何这心疾出现的如此莫名其妙,还有那种汹涌的,难以抑制的情愫,比起上一世更加疯狂。 回到了院子,白羡鱼派了个丫鬟去白檀深那知会一声,“若是大哥睡了,那便明日再报。” “是,小姐。”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5章 是他的错觉吗? 第245章是他的错觉吗? 谢行蕴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白羡鱼的院子时,头顶上的烈日还未落下。 萧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奇怪道:“白五小姐好像不在。” 男人的目光浅淡的顿了顿,“出去了?” “看样子是的。”萧正有些茫然,白五小姐从未在公子来府的时候外出过,公子每一回来白五小姐的院子,白五小姐都会准备好新鲜的茶水和茶点,有的时候公子还会和她一道用膳。 今日怎么一声招呼也没打,整个院子就空了呢。 “公子,我们也不知道白五小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等等还是先回侯府?” 声音落地便陷入一片沉默。 树叶稠密,包住了西沉的日光,已经有聒噪的蝉鸣声传入耳畔。 男人指尖有血迹滴落,“等。” …… 白羡鱼吩咐好丫鬟之后,梨香院便亮起了灯笼。 丫鬟们擦拭,抬水,扫落叶,脚步都放的很轻,每个人都有条不絮。 一下子安静的院落就有了人气。 白羡鱼走到点好蜡烛的屋子里,关上门,脑袋里像是揉了一团浆糊,她歪着头,手指托着额头打旋。 还没走到屏风,就看见屏风后坐着一个男人。 白羡鱼刹住脚步,即便没有出声,男人身上的压迫感也扩张到了极致,她发现的那瞬间竟有种落水的窒息感。 “回来了?”谢行蕴的声音有些倦意,他站起身,从屏风外走出。 白羡鱼语气放慢,试图缓解这种莫名的紧张,“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走?” 谢行蕴道:“想见你。” 他把女孩纳入怀中,高大挺拔的身体微微低着,两臂环着女孩纤细的腰。 男人的怀抱像是甘霖,而她像是久旱了的旅人,在他拥着她的时候,白羡鱼一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上。 “你今天去哪了?”谢行蕴空落了一日的心终于落下,“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在街上逛了逛,顺便将娘亲的画修复好了。” “是吗。” 需要从清晨到半夜。 半晌无话。 谢行蕴敛着眼皮,“不是在躲我?” 白羡鱼心口微窒。 她动了动唇,“不是。” 谢行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白羡鱼有些不自在,就在她准备别开目光的时候,他轻轻笑了,“开个玩笑。” “小鱼儿心悦我,又怎么会躲我呢,对么?” “……嗯。” 白羡鱼感觉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 少女抬起头看他,眸底倒映着他的模样,她的手指抓紧了衣袖。 谢行蕴目光微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下次别逛这么久了,会很累。” 白羡鱼点点头。 “……我走了。”他终于转过身,“今日的考验算是过了,明日我还会来。” 白羡鱼开口,“好。” 谢行蕴又道:“我们定亲之后,便尽快成婚吧。” 说到底心疾一事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这是她之前和谢行蕴说过的话。 白羡鱼手指微动,颔首,“好。” 【……和谢行蕴有什么关系呢。】 心里的声音说。 目送男人离开屋子,白羡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艳丽的颜色一闪而过。 她略微一顿,看向男人完好无缺的锦袍,那是血吗? 谢行蕴出了府,萧正不知从哪牵出来一辆马车,“公子,我们这就回侯府吗?” 夜色下,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隐在半边光影中,“嗯。” 他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左臂,今日和白檀深“较量”时,对方的冷刃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一道伤口,这本微不足道,可此刻再度裂开,竟是难以承受之痛。 萧正察觉到少年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询问道:“公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空旷的街上,谢行蕴从黑暗中走出,语气不明道:“她没有发现我受伤了。” 萧正想了想,却觉得没什么,“兴许是白五小姐玩累了,所以才没有发现。” 他心里觉得意外,公子居然会因为白五小姐没有察觉到他受伤所以闷闷不乐,伤在小臂上,看起来也就一个小口,比起以前训练中受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谢行蕴半抬起漆黑的眸,讳莫如深地反问:“是么?” 他抱了她那么久,她也回抱了他。 是不是还不够久,她才没有发现。 可小鱼儿,他被宣纸割破了手指,都会被她发现的小鱼儿,是真的累了,还是……不关心。 他离她前所未有的近,却又觉得她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萧正安慰道:“公子不必多想,属下看得出来白五小姐是喜欢您的。” …… 南诏。 书童趴在一张书案前睡着了,旁边的谷遇额头上绑了一块巾帕,拧成麻花状往后打了个结,将额前细碎的鬓发刘海尽数撩上去。 此刻巾帕上都润湿了,他面前摆着四张药方,上面的药材看起来很相似。 书童被蚊子咬了一口,迷迷糊糊醒来了,“谷师兄,你还不去睡吗?” 谷遇面上很紧张道:“就差这四样药材没有试过了,我想睡也睡不着啊。” “前面的都失败了吗?”书童揉揉眼窝,“若是这四样药材加进去也失败了呢?” 谷遇:“……”那就是天要亡我。 “不会的,肯定能做出解药来的。”他安慰自己道。 “对了谷师兄,外面那些人是谁的人啊?”书童的注意力很快便移开了,他看了眼外头黑衣黑靴的一队侍卫,个个表情肃杀,像是要趁着月黑风高夺人性命的刺客。 谷遇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净手,道:“谢行蕴的人。” “谢……”书童一顿,眼睛睁大,“是谢世子的人?” 谷遇专注炼药,正在将药材捣碎,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南诏王尚且在世,谢行蕴虽然还未曾承袭南诏王的爵位,可在这南诏之中却是威望极高,是以大家都称呼一声世子。 “那谢世子是不是也回来了?”书童很是激动地问道。 “他估计回来不了了。”谷遇皱眉深思,狼毫在纸上写下笔记。 “为何?”男孩像是一下子就泄气了,“这也是他的家呀,京都有那么好么?” “那是因为谢行蕴夫人是京都人啊。”谷遇有些累了,放好一切后坐在椅子上歇了会儿,“而且那位的家人什么的都在京都,谢行蕴自然会留在京都。” “夫人!”男孩惊讶道:“谢世子都有夫人了?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 谷遇心中默念着时间,时不时晃动一下手中的剪子,“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不出意外,那位就是谢行蕴的夫人了。” “哪位啊?” “白羡鱼,听说过么?” 书童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站起来,然后又坐下,嘴角的笑容又惊又喜,“听说过,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白家白羡鱼是吗?” “嗯。” “我老早就听过她的名字了!没想到她居然和谢世子是一对!” 谷遇有种微妙的心虚感,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研究出来解药是好还是坏。 “谷公子,您还需要多久?”侍卫首领腰间别着一把刀走进来。 谷遇整理了下神色,“‘傀’很快就好,再稍等个一日。” 侍卫微笑道:“劳烦谷公子了。” 谷遇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傀蛊对他而言容易炼,可情蛊的解药却是难。 “……对了谷公子,您要不要和我等一块回京都?我家主子已经向白家姑娘提亲了,好事将近,您作为主子的好友,主子应当也希望您在场。” 谷遇手一僵,“就提亲了?” “嗯嗯。” “白羡鱼答应了?” “应该是答应了吧。” 书童提醒道:“谷师兄,你煎的药要糊了。” “!” 谷遇连忙回神把小药炉子拿下来,“嘶……烫、烫烫!” 书童笑出了声,他望着这些侍卫道:“谢世子近些日子好吗?” “公子一切都好。” 谷遇把药炉子放好,面色十分犹豫。 “怎么样,谷公子,要不要和我等一块回京都,公子现在已经命萧统领准备章程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小侯爷和白姑娘就能成婚了。” 书童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身旁僵硬住的男人,“谷师兄还能参加谢世子的婚宴,真好!” 可素来潇洒的谷遇脸上,露出罕见的凝重表情,像是在做什么艰难抉择一般。 现在解药还未研制出来,他回去也只能缓解一二,因为之前并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能够缓解到何种程度。 若是不回去,谢行蕴和白羡鱼两人很大可能不会发现蛊的存在,情蛊本就举世罕见,也只有极少数的古籍里有记载,对于如何炼制等等一系列相关的内容,都是他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 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会成婚。 谷遇脑海中一下子是谢行蕴说的: 【我从未被人……这样讨厌过。】 一下子又是做梦的时候梦到的白羡鱼大婚当日丢下凤冠霞帔,朝将军府跑去的画面。 “谷公子?” “谷师兄?”书童用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新奇地喃喃道:“这难道就是灵魂出窍?” “……” 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像是在争夺地盘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碰撞,谷遇闭了闭眼睛,又倏地睁开,几乎是用吼的:“我和你们一起去京都。” 他不能这样任由事态发展了。 就算暂时研制不出解药,可是他们也有知情的权利,要是这样阴差阳错地成婚了,日后万一露出真相来,他觉得就算是成婚了白羡鱼也和离。 侍卫便笑说:“是,那便请谷公子收拾好行李了。” 谷遇说完又有些犹豫,烦躁地抓了抓鸡窝头。 该死,他没事去搞什么情蛊啊! 要是这婚事因为他凉了,谢行蕴真的会弄死他! …… 宫宴当日。 白羡鱼让白离把蛊给装在一个玉瓶当中,她作为官眷也在受邀之列,适当来早些也是可以的。 进了皇宫,与她隔了两三辆马车的一辆马车上,卢溪缓缓放下车帘,目光诡谲,“准备好了吗?” “已经和七公主那边联系上了!只等白羡鱼一进去,七公主便会令人将她带去西夷国使者那,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想不去和亲也难!” 卢溪微笑着提醒,“不要太嚣张了,让人看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燕儿笑了笑,她还记得上回在街上,白羡鱼身边的那个丫鬟有多嚣张! 等白羡鱼嫁去了西夷,她作为贴身丫鬟定也是要一道去的! 而西夷那群人,要了主子再要丫鬟再寻常不过,不过主子的身子还稍微干净些,丫鬟的身子才可以让人随意糟践。 很快,那个叫绿珠的丫鬟便要落入人间地狱了!她感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畅快多了! 燕儿瞧了瞧卢溪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她说些白羡鱼翻不了身的话,于是她放低音量笑得讥诮:“小姐,听说那的人上至王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尤其饥渴,白羡鱼去了那,肯定被吞的渣都不剩!” 卢溪压着上扬的唇角,“嗯。” 另一边。 白羡鱼一下马车,就有两个宫女上前挡住了她的路,“白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白羡鱼颔首,两个宫女便走在前面带路。 白离冷冷扫了眼身后,“小姐,那辆马车里坐的是御史家的家眷,她似乎一直在跟着我们。” “御史家……卢溪?”白羡鱼若有所思,“她跟着我们做什么?” “不知,属下留意了她们的举动,似乎并未做什么。” 绕过园林池塘,眼前豁然开朗,巍峨壮观的宫殿伫立在晨光间,细碎的金光在这片红海当中跳跃。 白羡鱼瞥了眼左边的宫殿,“这回来的西夷使臣,难道住在宫里?” 绿珠好奇,“之前不都是大相国寺吗?” “嗯,可大相国寺前不久刚出了刺杀案,此番西夷使臣应当也有所耳闻,因此我比较偏向于他们住在这。” “而且,”白羡鱼忽然回头,和刚下马车的卢溪对视上,面对对方错愕又幸灾乐祸的样子,她淡笑着转回去,“狗都这么眼巴巴跟上来,可不像是什么都没准备的样子。”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已经有人准备好了。 本次宫宴主要有两件事,一是比试,而是和亲,若是想让讨厌的人消失在面前,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白羡鱼微微一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6章 作茧自缚 第246章作茧自缚 皇宫内宫殿林立,如同一座围城。 白羡鱼身后跟着白离和绿珠两人,前面是带路的两个宫女,几人到了一座闲置的院落。 一墙之隔的地方,宫人们正三五成伴地布置宴会场地。 白羡鱼看到了身穿淡青色宫裙的女子,比起之前的远远一瞥,现在的许嫔竟更加雍容华贵了。 许嫔听到动静,转头露出笑容,“姑娘来了。” “嗯。” “一别数日,姑娘在梁州过的如何?” 白羡鱼离去之前特意让人给许嫔捎信,因此她是知道的。 “还不错,许姐姐呢?” 许嫔笑道:“托了姑娘的福那日点醒了我,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晋了位份,日后还请姑娘多多关照了。” 这话像是在含蓄地表明诚心,也是在示好。 “之前姑娘叮嘱我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皇上如今宠我,很多事情都会讲与我听。” 白羡鱼不着痕迹地勾唇,“许姐姐盛宠。” 可这些话说多了也毫无意义,在权力的滋润下始终如一的人确实不少,可往往决定事态的便是那么几个细节。 许嫔可以为了八皇子和她合作,焉能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为了八皇子的利益背叛她。 这代价是白羡鱼不能承受的。 也是她为何在梁州接到许嫔的信时候便令人开始寻蛊。 许嫔状似娇羞地笑了,犹如一朵出露花蕊的迎春花,“姑娘昨日让人给我托话说要见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白羡鱼看了她一眼,“我从梁州带了点特产回来,也不知道许姐姐想不想尝尝?” 许嫔意外,笑着说:“姑娘大老远还给我带东西,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少女没有说话,而是从手中拿出了一个玉瓶。 白羡鱼改变了主意,她要让许嫔自己做选择。 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下蛊,激起了反抗,却得不偿失。 “这是我特意让人炼制的养荣丸。”她淡淡道:“许姐姐圣宠正隆,若是吃了它,想必会更得皇帝宠爱。” 许嫔的面色瞬间白了白,没过一会儿又恢复了现状,她盯着少女白皙手心中黝黑色的药丸,像是在看毒药。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偶尔只能听见树叶拍打宫墙的声音。 身着淡青色宫裙的女子手指颤抖地从白裙少女那拿过药丸,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白羡鱼开口,“这养容丸不会有副作用,许姐姐只需每年服用一些便可芳华常驻。” 许嫔颔首,看着白羡鱼的眼神又多了些敬畏。 她话里的意思是,只要定期服用,便不会有事。 白羡鱼暂且安心了,“那就不打扰许姐姐了,一会儿宫宴见。” “姑娘慢走。” 白羡鱼嗯了声,快要转角的事实却又听见一句,“多谢姑娘让谷公子出手相救,若非谷公子,我孩儿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少女顿住。 许嫔跪伏在地,逶迤的宫裙散开沾上了尘土,她眼中惧意还未退散,可里面的感激也是真心实意的。 “姑娘大恩,我定会牢记在心。” “嗯。” 等白羡鱼走后,许嫔方才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她看着已经消失在角落的几人,慢慢转身。 宫宴还有一个时辰方才开始。 白羡鱼路过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水边格外清澈,连底下有多少鹅卵石都数得清。 阳光晒得她有些口渴,一回头就见有个宫女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白羡鱼叫住她,“这最近的宫殿在哪?” 宫女一直低着头,听到白羡鱼的声音吓了一跳,头越发低了,“是西夷国使臣住的明华殿。” “带我去。” 白羡鱼进去之后,喝下了宫人接来的水,她正欲走出去,却没走出几步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宫女一直在用余光打量她,见状嘴角抬高,“我还以为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呢,居然这么容易就完成了。” 卢溪就在白羡鱼后面不久进的宫,正在和几个贵女一同赏花时,她看到个眼熟的人,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等等。” 被叫住的宫女一顿,手心发汗。 卢溪走近,燕儿也跟着走近,后者一眼就认出了她,附耳道:“小姐,是七公主的人。” 宫女这时也认得是谁了,她略微松了口气,笑道:“姑娘万安。” “免了,我看你这样子,是已经把事办好了?” 宫女警觉地看了眼周围,点点头。 卢溪狂喜,这种极致的喜悦简直要冲破她的喉咙,若不是场地不合时宜,她真想大笑出声,“白羡鱼已经进去了是吗?你怎么做的?” “这也说来正巧,奴婢正想找机会将她引到明华殿,结果她居然看奴婢走过去叫住了我,问我哪个宫殿离得近,她口渴,奴婢便把她带去了明华殿,这个时候人已经很少了,奴婢便将她带去了偏殿!” “她喝了我给你主子的东西?” “喝了!” 卢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错漏了,思索两秒道:“白羡鱼身边的那个侍卫呢?” “奴婢去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侍卫。” “那丫鬟呢?” “也没有看见丫鬟。” 没有侍卫也没有丫鬟,白羡鱼怎么会一个人在那里? 宫女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能是帮她找茶水去了?不过我的动作很快,肯定在他们发现之前就把她带进去了的。”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总不可能是白羡鱼看出了有人想要害她吧。 卢溪这样安慰自己,可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自己去看一眼,说不定可以赶上白羡鱼最为狼狈的样子! “行了,你走吧,在宫中不要说你认识我。” “是。” 卢溪看向明华殿的位置,指甲因为激动地扣入手心泛白,谢行蕴提亲了又怎么样,京都谁不知道他被拒了,谁让那个贱人拿乔,欲擒故纵! 只要她身子脏了,不愿也得嫁去西夷。 生不出孩子又如何,西夷皇室淫乱,生不出孩子不就是个最好的玩物?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李长宁早早就被几个御林军押着来了宫宴,她的公主府离皇宫很近,可以说是第一个进宫的。 头上繁复古朴的装饰起码有三斤重,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武宣帝和她母妃! 坐在殿内,她早已经耐不住性子,正欲找点什么事情发泄,那个宫女便进来了,“殿下!” 李长宁变脸似地露出笑容,“如何?”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卢姑娘给的东西十分好用,恭喜殿下不必去和亲了!” 李长宁心情略好了些,“既然这样……”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李长宁阴恻恻地看了眼宫女,宫女立刻躲进了帘子里,假装擦拭花瓶。 “宁儿啊。”安贵妃声音宛若碎玉落地,“可准备好了?” 李长宁先是向武宣帝请安,再是安贵妃,她抬头,看向安贵妃的眼里有明晃晃的不解! 为何这几日都没有消息,母妃不是说了会说服父皇,不让她去和亲的吗! 现在这般和颜悦色地问她准备好没有? 李长宁心中堆积的怨气简直要把她给逼疯! 还好她早有准备,找了白羡鱼那个替死鬼。不然的话她恐怕已经被母妃卖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母妃为了父皇的宠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 武宣帝看向这个小女儿,不怒自威道:“朕念你年纪小,之前的事情便不与你计较,但和亲乃两国要事,容不得你说不,你看你大姐,不同样也是为了大夔和亲,你如何不行?” 李长宁心里冷笑,大姐嫁去和亲没几年可就失踪了,怕是连个全尸都没了,父皇不也无动于衷,那可是他第一个孩子! 可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却要装作温顺,“……是。” 安贵妃本还想说点什么安抚一下她,结果她居然这么容易就低头了,难道是这几天关禁闭让她想清楚了么。 武宣帝对李长宁这个反应颇为满意,声音和蔼,“朕今日便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联姻的事情,要是你再像那日一样疯癫,朕必不轻饶。” “……是。” “嗯,那便随朕赴宴。” 安贵妃和李长宁齐齐应道:“是。” 李长宁说完,还是低着头道:“父皇,我们是不是要经过明华殿?” 武宣帝淡淡嗯了声。 “父皇,那日儿臣看得不清楚,今日能否再见见西夷三皇子?” “准了。”武宣帝看着她的头顶,到底是宠过的女儿,若非其余几个都有了安排,他或许还真有些不舍。 李长宁眼中透出几分狠,“多谢父皇。” …… 明华殿。 这里居住了来自西夷国总共十五名使臣。 面积颇大,可也只占了皇宫一角,此刻临近宫宴,不少人已经陆续离开,这片角落前所未有的安静。 武宣帝一众人路过明华殿时,里面的使臣见了个个都十分惊恐。 “皇、皇上。” 武宣帝察觉到不对劲,大步朝里走去。 李长宁煽风点火,艳红的口脂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残忍,“父皇,儿臣听说西夷人一向对于男女之事开放,这群人这么慌张,该不会是……” 安贵妃假意斥责,“胡说什么。” 言毕,她假惺惺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使臣,“宁儿年纪小,口出狂言,各位大人不会介意的吧?” “贵妃娘娘说笑了,我等怎敢怪罪公主。” 安贵妃和李长宁对视一眼,她总算是知道宁儿为何这么反常了,结合她刚才的话,怕是在这里等着她父皇呢。 而此时,禁闭着的偏殿里,传来的男女暧昧声音,顿时让武宣帝止住脚步。 李长宁紧随其后,夸张地看了眼周围,不可置信道:“父皇,这不是西夷三皇子……” 她说完,猛然变了脸色,“他居然还如此羞辱我,求娶我,居然还和宫女做这种事!” 武宣帝呵斥她,“住手!” 李长宁怎么会住手,看父皇这反应,恐怕是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到时候顶多训诫这个三皇子几句,怕是在想反正她以后嫁过去这样的场景也会司空见惯! 父皇,你当真好狠的心! 在武宣帝怒目注视之下,李长宁面色扭曲地用力踹开门。 一众随行的宫人吓到颤抖,不敢抬头。 里面一团乱,男人和女人的衣物散落一团,花瓶茶杯博古架倒了一地。 此刻薄薄的纱帐下,两个人影还难舍难分。 李长宁欣喜若狂,“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是谁!” 武宣帝额头青筋跳了跳,“滚出来!” 事已至此,如此多人都看到了,他再想促成这桩联姻也难,这等同于将他的颜面丢在地上践踏! 李长宁兴奋地差点想要自己动手掀开纱帐,听到武宣帝的话,她脚步一顿,厉声道:“三皇子,难道这就是你求娶我的诚意吗!” 她说着便跑到安贵妃身旁,趴着哭起来,“儿臣都已经做好了嫁去西夷的准备,为何要这样羞辱儿臣,现在便这样肆无忌惮,日后可叫儿臣怎么活……” 安贵妃配合地极好,满眼泪光,“我苦命的宁儿……” 武宣帝暴躁地指了个太监,怒道:“你,上去把帘子给朕掀开!” “是、是。”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去掀帘子,还未等安贵妃看清,忽然,她感觉她怀里的身子一僵,硬地像是一块石头。 “啊——!”李长宁忽然短促而惊悚地叫了一声,喃喃摇头后退。 安贵妃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转过头,随即也和李长宁一样,目光死死落在了门口的少女身上。 少女穿着一袭白裙,上饰流光溢彩的极品珠光贝,烨然若神人,五官明艳至极,她在门口停留了一瞬,不慌不忙地和她们对视一眼,便勾了唇,缓步离开。 李长宁逐渐按捺住跳动的心脏,如果这里面的不是白羡鱼,那是谁? 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冲耳膜。 “别过来!你是谁!!!” “这是哪里,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卢溪不住重复喃喃,身上的痕迹明显,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神色惨白,像是女鬼一般披散着发,双目无神,全然没有传闻中贵女典范的模样。 她怎么会在这里!白羡鱼呢?被羞辱的应该是白羡鱼才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7章 谷遇来信 第247章谷遇来信 被算计了的西夷三皇子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之前还有些意识不清,现在他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看到眼前瑟瑟发抖的女人,他面容狰狞,“贱人。” 不管这个女子是知情人还是被人推进来的,都碍了他的事! 卢溪这时才反应过来,一瞬间脸色青白交错,看清楚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她喉咙间竟涌出一抹腥甜,“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李长宁设计不成,加上刚才又亲眼看见白羡鱼走过,现在已然有些恼羞成怒,不过,虽然卢溪人蠢了点,没能害成白羡鱼反倒把自己搭上去,可也算是顶了她了。 而卢溪也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嫁去西夷吧。 安贵妃此刻当然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了,她暗中眯了眯眼,警告似地看了眼李长宁。 李长宁低下头,对她投来的眼神视而不见,“父皇,西夷三皇子如此折辱我,难道儿臣还要上赶着嫁给他吗?他这样的行为,难道是将我同这个女人视作是一样的?” 西夷三皇子拓跋鹰散着发,衣襟系好了,可浑身的气息无一不在提醒众人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时李长宁才看见他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即使神色看起来颇为温顺,也让人觉得绝非善类。 “陛下……” “不必多言。”武宣帝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喜欢这个女人,为了大夔和西夷,朕也不是不能赐婚。” 卢溪猛然挣扎着下床,衣衫不整地哭道:“皇上,臣女不愿去西夷,臣女不愿去西夷啊!” “闭嘴!”武宣帝控制不住地火大,“枉费你父亲对你的栽培,居然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简直有辱门楣!” 卢溪双手紧抓着地面,划过几道血痕,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她知书达理,温婉贤良,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会被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痛骂。 想必用不了多久,她的事情就会传遍京都。 卢溪眼睛血红,“陛下,不是臣女恬不知耻,是白羡鱼,是白羡鱼害的臣女!” 武宣帝给了她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白羡鱼为何要害你?她有何理由害你?” 卢溪咬牙想了半天,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根本找不到白羡鱼害她的理由,反倒是她,若是武宣帝下旨彻查,最后恐怕会查到她身上。 她的指甲肉尽数染了血,养尊处优的手惨不忍睹,忽然,卢溪抬头看向了李长宁。 李长宁瞧见了,不屑地轻嗤一声,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有本事你就把我供出来。 安贵妃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卢溪,眼含威胁。 “你可知罪?” 卢溪脸色苍白的说不出一句话。 拓跋鹰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直视她,“陛下,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呢?” 男人的话仿佛冰冷的蛇吐出的蛇信子,悄无声息地顺着人的脊梁留下粘稠的痕迹,卢溪控制不住地发颤。 默了一会儿。 武宣帝不耐斥责道:“哑巴了?还是说你当真想要朕来介绍!” “臣女是……御史大夫卢窦之之女。”卢溪说完,牙关紧锁,从未有一次自报家门这样屈辱。 …… 宫宴尚未开始,白羡鱼就听到了宫女小声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居然有人勾引西夷的三皇子,听说还是个官眷!” “我不仅知道,我还是知道是哪家的!” 几人围作一团,窃窃私语,下一秒人群中有人惊讶地叫出了声,满是不可置信。 “居然是她!看不出居然是这种放荡之人!” “有的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实际别提有多浪荡了,啧,不过她也是鬼迷心窍,西夷人她都敢招惹。” “……” 卢溪被燕儿搀扶着离宫时看到了人们用鄙夷恶心的目光看她,险些又喷了一口血。 燕儿的脸色同样惨白极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两人进了明华殿。 走到宫女说的偏殿,便眼前一黑,她再醒过来就是被冷水泼醒,而主子身上全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她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她会随着主子嫁去西夷! 想到从前那些陪嫁丫鬟的惨状,她脑子恐惧到了完全空白,只会扶着旁边的人往宫门走。 卢溪已经失声许久,她万万没有想到,明明她才是那个设计的人,却反过来被白羡鱼给算计了,她从脚底板一路凉到了头皮。 宫宴开始前,白羡鱼坐在自家哥哥旁边,悠闲地磕瓜子。 绿珠要来了一盆冰块,放在桌子下,周围的温度夹着凉丝丝的气息,抚平了燥热。 “小姐,没有想到那个卢溪是个这么歹毒的人,要不是小姐您主动进了套,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呢。” 白羡鱼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吐槽道:“同样的手段用第二遍,是个人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之前寿宴上李长宁便是冲着毁了她的清白去的,这回又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稍一联想到西夷求亲,便能知道她想做什么。 不想去,那就得找个人代替她去,可皇室宗亲里面谁愿意自己的女儿遭罪?明的不能来,按照李长宁狠毒的心思,暗的她做起来定是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卢溪和她只见过几面,说不上有仇,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和李长宁合作。 她本不确认卢溪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那个宫人路过时她早就将白离和绿珠支开,那人前世便帮李长宁做了许多坏事,现在出没在她附近,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她进入明华殿后,她便盯着她喝水,好在这也是李长宁用烂了的手段了,她轻而易举便骗了过去。 接着没过多久,卢溪便来了,一来便直奔她的位置,她的丫鬟和她一样兴奋,两人像是老鼠一般,只敢在窗上挖了个小孔,看她在不在里面,药效发作地怎么样了。 但她们却忘了,她身边一直有白离。 解决她们,两个手刀就行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人帮她们做了,被灌了酒和药的男人直接闯入了宫殿,而里面的女子昏迷不醒…… 绿珠心有余悸,忍不住感慨,“还好没让她们得逞。” 白羡鱼嗯了声,从容不迫地倒了颗药丸吃下去,白锦言探过来一个头,“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姑娘家的对话。”白羡鱼笑笑,犹豫了片刻问道,“四哥,我听谢行蕴说你们在考核他?考些什么呀?” 白锦言身体一僵,一下子那张脸可以说得上是精彩纷呈,他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我反正没有为难他。” 白羡鱼看了眼白锦言的手,慢悠悠道:“四哥,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就会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耳后根?” 白锦言:“……” 他放下手,“算了算了,我们都别问了。” 白羡鱼托腮看着他,眉头极轻微地蹙起,“四哥……” “我就只是邀请他一起赏画而已。”白锦言默默道:“比起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来,已经很友好了。” 白羡鱼想到那日谢行蕴滴落的血,眼神变得恍惚起来,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从前她听一些大夫说过,有的女子在成婚前会有一定程度的焦虑,应当就是这种情况吧。 没有证据证明她的猜测,这样对谢行蕴实在不公平。 白羡鱼决定相信他。 之后武宣帝进入宴席,所有人都能看出皇帝今日的心情非常的差,西夷国的人也一个个脸色阴沉,沉重的气氛扩散到宫殿每一个角落,群舞过后,武宣帝宣布了和西夷的联姻。 不过却不是和李长宁,而是和卢溪! 这个消息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炸开,除了白羡鱼几人外,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卢窦之。 卢窦之穿着一身简朴的素白长衫,眉眼处的皱纹深邃,看起来温文尔雅,而此刻他惊讶地站起了身,正惊疑不定的时候,武宣帝已经开口,“卢卿站起来,可是有什么意见?” 卢窦之的目光在安贵妃和武宣帝当中徘徊几圈,终于低头,声音干哑,“臣,没有意见。” “嗯,那便坐下,好好准备嫁妆。”武宣帝语气不冷不热,瞥过人的眼神却阴沉。 …… 南诏。 在启程之际,谷遇还是不放心,决定修书一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要是在他到京都之前两人的章程都走的差不多了,恐怕就麻烦大了。 要用个什么理由呢? 谷遇沉思片刻,蓦然忆起之前白羡鱼询问过他有关心疾一事,他顿了片刻,很快就落笔。 情蛊会随着程度的加深,逐渐对对方产生强烈的依赖以及思念,若是不能及时见到对方,便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心疾发作的情况,可并不伤及身体,只是会让人有种心痛难忍的错觉,就如同深爱对方的错觉一般。 于是他以白羡鱼的病需要静养为由,让她最近几月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劳心劳力。 简单快速地写完之后,谷遇深思了下,觉得白羡鱼现在很有可能不会听从他的建议,毕竟现在情蛊已经成熟,她很有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嫁给谢行蕴。 他并没有思考多久,“……或许我该把这封信寄给白羡鱼的哥哥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老将军和夫人过世的早,长兄为父,而他们又将白羡鱼捧在手心里宠,可以说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白羡鱼无法自抑,那便让能做到的人帮帮她吧。 谷遇派人用信鸽传信,如此一来必定比他们乘船要快些。 …… 信鸽刚刚飞入将军府,就被懒洋洋躺在屋檐上的萧正拦截了下来。 他看了看正在和白檀深比试的少年,又看看这只眼熟的鸽子,琢磨道:“好像是谷遇的,他消息这么灵,知道公子在这,传信都传到将军府了?” 话没说完他便将小小的筒子揣入了兜里,顺便逗了一会儿鸽子。 底下传来刀枪剑鸣之声,萧正已经习惯了,他自言自语地摸着鸽毛,“公子大婚,谷遇定要回来的吧。说起来南诏我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他们三人自幼相识,却并未因为主仆之别生疏。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萧正的表情凝重了些,好在王已经将公子送来了京都。 比试完,谢行蕴来时的袍子已经破了许多处,而白檀深的情况同样不太体面,他身上虽还有些伤,可也远非寻常练武之人所能比拟。 白檀深扫视眼前的少年一眼,他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谢行蕴居然还未尽全力,他一点点的试探,出招不断刁钻,他也坚持了下来。 谢行蕴习以为常地脱下外袍,从萧正手中拿过崭新的换上。 “功夫不错。”白檀深淡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萧正意外中带着惊喜,“公子,白将军这是在夸你了?” 谢行蕴扬眉,“真是难得。” 萧正仿佛看见了曙光,激动道:“有一就有二,白将军若是对公子您改观了,那后面的事情便容易许多。” “但愿。”谢行蕴活动了下筋骨,面前递过来一个信筒。 “谁的?” 萧正道:“谷公子的,想必是想回来参加婚宴之类的吧。” 紧张的状态接触,现在的谢行蕴姿态颇有几分散漫,挑开塞头,里面黄色的信纸卷在一起立在信筒中。 萧正站在一旁,虽然好奇但也没有伸出头去看。 可过了许久,谢行蕴的眼神都凝在信纸上,眸底划过几分危险的情绪。 他声音冷沉,“参加婚宴?” 萧正点点头,难道不是吗?这个时候来信,应当是从侍卫那里听到了公子和白五小姐即将定亲的事情吧,否则梁州距离此地千里之遥,谷遇来信是为了什么? 没等他弄清楚,谢行蕴便冷嗤了声,“若是他当真来了,叫人将他拦在城门外。” 萧正惊讶道:“公子是在开玩笑吗?” 谢行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在梁州劝小鱼儿晚点嫁给他,如今在他们即将定亲之际,千里迢迢写一封这样的信来,难道他真的对她动了心思,想要拖延他和她的亲事,给自己创造机会? 谢行蕴简直要被气笑,动手将信纸撕成碎片。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8章 心里愧疚 第248章心里愧疚 萧正默默住嘴,“是,公子。” 谢行蕴微眯起眼睛,谷遇到底想做什么? …… 白羡鱼来到了父亲的故居。 在父亲身亡之后,他和母亲的房间清空过一次,但也留下了些东西,将喜爱之物下葬,而一些日常的东西则留给子女做纪念。 印章也在其中。 即便每过两日便有专人过来打扫,绿珠还是提前叫人擦拭了一番,这会儿进去半点灰尘都看不到,好像当年那对恩爱的夫妻还住在这里一样。 白羡鱼来过这里许多次,很快就从印象里的柜子找到了一枚印章,“绿珠,拿纸来。” 绿珠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放平在桌上,“小姐,好了。” “嗯。”白羡鱼抬袖在纸上印出纹路,半面虎纹染成鲜血一样的红,如同下一秒便要从纸上一跃而下。 她再展开母亲的画像,皱眉仔细对比了下。 没错了,这其中一枚是父亲的。 白羡鱼确认了一个之后便继续比对,父亲的私章有许多,分别用作不同的用途,可一个个比对下下来另一枚还是没有找出来。 绿珠看着桌上十几个印章,疑惑道:“小姐为何要找这两枚印章?兴许是作画之人的印呢?” 白羡鱼亦皱眉,“应当不是作画之人的印,可也说不准。” 她对这两枚印章,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枚是她父亲的,那另一枚是谁的呢? 娘亲身世一事本就线索稀少,她不想放过任何一点信息。 若是那枚印章的主人尚且存活于世,兴许知道地比他们要多一些,能和父亲的印章一道印上去的,应当是和父亲和母亲熟悉之人吧。 白羡鱼忽地揉揉眉心,失笑道:“差点忘了,白离,你帮我给外祖母她们寄封信,看看她们对这两枚印章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印象。” “是,小姐。”白离在门外道。 把这些印章放回原处,出来时白羡鱼和绿珠路过后院,不同于往日的寂静清幽,这时石子路上站着几位姿态气质都非比寻常的妇人,一个个面色红润,而白锦言和一个仆人站在树下,旁边是谢行蕴。 绿珠惊讶地叫住白羡鱼,“小姐,这些人好像都是媒婆啊。” 白羡鱼一愣,下一秒她彻底明白过来了。 隔着几丛开的奢靡的牡丹,她透过花瓣间隙看去,多日未见的定北侯之子齐辞,定远侯之子林行简,还有一些她眼熟的世家子弟三三两两的站着,气氛有些许尴尬,他们个个身着锦袍腰别玉骨扇,美玉随着他们交谈走动的动作微微晃动。 白羡鱼:“……” 绿珠惊讶地继续:“小姐,这些人该不会都是来向您提亲的吧?” 八九不离十。 齐辞之前元宵节时她曾与他见过一面,那时候他说让她等他三个月,他会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可后面发生了许多事,一会儿是京中有关她不孕拒了和亲的事,一会儿她又随三哥下了江南,齐辞还能出现在这里,确实让白羡鱼十分意外。 还有林行简,林行简的母亲爱子如命,上回定远侯夫人做宴一事,她提了几个要求,定远侯夫人便作罢不再提了,可现在林行简居然也带着媒人来说亲了。 看来他们和她一样,都觉得四哥这里好说动一点,可实际上和四哥打了几个来回,白羡鱼发现四哥才是她哥哥当中那个最会打太极的人。 “是吧。”白羡鱼回道。 她看向谢行蕴站着的位置,这会儿白锦言正在和他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谢行蕴淡漠颔首,接着他便朝一个男子走去,面无表情地开口。 隔得太远了,媒婆又围在一起讨论,白羡鱼听不清,只能看到他的嘴动了动。 谢行蕴说完,神色更为冷漠,接着走向下一个人。 “小姐,四公子和小侯爷说了什么呀,为何小侯爷一个个去找他们……”绿珠想了想,“宣誓主权?” 白羡鱼:“……” “不对,不能这么用,可是若不是的话,为何小侯爷和他们说完,他们就走了?难道是公子们答应了,所以让小侯爷去打发了他们?”绿珠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白羡鱼顿了片刻,颇有些无奈道:“我猜四哥肯定是说‘今日的考验便是打发了这些人,你要是不能做到就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了,啊对了,不能说什么有损我妹妹名声的事情。’” “……今日嘛,你的任务就是打发了这些人,要是不能做到就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了,切记不能说什么有损我妹妹名声的话。”白锦言半刻钟之前故作老成地拍拍谢行蕴的肩膀,“努力吧。” 谢行蕴:“……” 白锦言有些头疼,妹妹太受欢迎了也是个问题,一到及笄,他可算是知道京都多少人在打他妹妹的主意了…… 白羡鱼一开始想要自己定门亲事也是怕被皇帝赐婚,现在大哥封侯,不日便要搬入侯府,京都无数官僚起了心思,这里面又有几人是真心呢。 看着游刃有余的谢行蕴,白羡鱼心跳忽然失序,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绿珠赶紧拉住她,“小姐,你干什么?” 白羡鱼回过神,看着绿珠,神情有些茫然,刚才那一瞬间她居然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扑进谢行蕴的怀里。 好在绿珠抓住了她。 这些日子她因为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似乎有些冷落了谢行蕴,他还是会每日都来,可没有再亲过她,拥抱也很克制。 白羡鱼敛下眼皮,是她疑心了吧? 她第一回吃到谢行蕴做的糕点是在启程去江南的前夕,在船上也吃过他做的糕点,第一次心疾发作也是在船上,之前她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可或许是,晕船才是心疾发作的诱因呢。 想到那盘被她倒掉的糕点,白羡鱼心里越发愧疚。 …… 谢行蕴来到白羡鱼的院子时又是黄昏。 甫一进来,便看到院子里摆了许多菜肴,还有几盘精致的糕点,热气腾腾的。 少女支着下巴眼皮时不时磕一下,看清楚他之后,白羡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弯唇笑道:“来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9章 哥哥们同意了。 第249章哥哥们同意了。 谢行蕴心底微动,漆黑的瞳仁颤了下,女孩如花似的笑靥在他面前绽放,他缓缓勾唇,“嗯。” 白羡鱼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笑着说:“快来用膳,这些都是我做的,你看看好不好吃。” 谢行蕴心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桌上的糕点上。 这还是……重生之后她第一回给他做糕点。 谢行蕴嗯了声,走到白羡鱼面前坐下,不慌不忙地掀起眼皮,“今日怎么有时间做这些?” “现在闲下来了。”白羡鱼笑道:“快尝尝看好不好吃,也不知道我手艺有没有退步。” “好。”谢行蕴拿起一块却并没有吃,白羡鱼静静地看着他低下头。 绿珠,白离和萧正及时移开了视线。 吻没有落在她的唇瓣,而是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滚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谢行蕴抚摸着她的脸颊,英挺的眉眼低着,忽然问:“没事了,对吗?” 白羡鱼心底惊颤了下,“没事了。”是她误会了。 谢行蕴笑了笑,没有问她理由,缓慢吻住她的唇瓣,声音低沉,“嗯,那就好。” …… 一月之后。 夏日炎炎,灼热的日光射过云层,在屋檐下映出四方檐角,地面似乎被烤化了,蒸腾起一层模糊的热气。 白檀深叫人搬了椅子放在正院,一排两列各排了两把椅子,分别坐着白陌淮,白景渊,另一侧坐着白锦言。 谢行蕴在他们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翻完所有的册子,声音沉着冷静,“可以。” 白檀深说不出对这个结果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白陌淮几人同样面色复杂,白锦言似乎想说两句,但是想到了什么,还是闭嘴了。 寂静许久,众人的目光看向白檀深,似乎等他做决断。 白檀深淡道:“可以,那便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说完,他率先离去。 白陌淮紧随其后,白景渊扫了谢行蕴一眼,叫上白锦言走了。 走过一段路,白锦言闷闷不乐道:“真的要嫁妹妹了?” 白景渊淡淡“嗯”了声,眸光黑沉,“他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白檀深道:“即便是我手下最精锐的将领,也没有人能和我打成平手的,这个谢行蕴倒是有些不简单。” 白陌淮接话:“大哥你常年在军营,不了解谢行蕴的情况,从前他和你一样,也是随军作战,南诏王盖世英豪,他教出来的后辈自然身手好些。” 白檀深后面的话并未说出来,他不仅考了谢行蕴的身手,也问了他兵书,结果他居然能精确到页数和哪一行,若非他已经是文官,他甚至有点想要招他入军。 “……可惜了。”白檀深放低声音。 小鱼儿心悦他。 他不会让小鱼儿未来的丈夫上战场的,若他有这个能力的话。 白锦言想到这些天某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姑娘,心里憋闷的慌,他是又把她当妹妹,又大逆不道地把她当女儿,这说不定哪天妹妹就是别人的了,想起他就难受的慌。 于是为了转移他的难受,白锦言问:“大哥是考武,二哥你考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看看他能不能养得起小鱼儿了。”白陌淮不以为然道:“不少清贵之家都有什么节俭朴素的习惯,可小鱼儿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从前身上只有一吊铜板当零用钱的时候,都可以全部花给她买漂亮钗子,要是嫁过去有人拿这劳什子节俭规矩来压她……” 青年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画面,眸底有点危险,“我可不会让她去受罪。” 他都想好了,拿一部分的钱作为小鱼儿的嫁妆,让她用来补贴家用,他余下的钱也都是她的,不过不能以嫁妆的形式过去,隔个一月两月的,他便给她送点银钱珠宝,这样小鱼儿便不用花侯府那边的钱。 总之,用的不是他们的钱,那小鱼儿过的再奢侈也轮不到婆家说三道四。 白锦言又看向白景渊,“三哥你呢?” “考了点小鱼儿喜欢的东西,顺便让他写了点信罢了。”白景渊轻描淡写道,眉头微皱,“没想到他居然都答对了。” 简直像是和小鱼儿一起生活了许久一般,从她喜欢吃什么,到笑的时候先扬左边还是右边,没睡醒有什么习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景渊现在有种冲动,想要提着谢行蕴的领子问他和小鱼儿到哪一步了。 白陌淮看着白锦言,“你呢?” 白锦言长叹一口气,“我给他讲了讲我心中的妹夫是什么样的,啥也没做。” 白羡鱼和谢行蕴同窗了多久,他就和谢行蕴同窗了多久,他见多了谢行蕴面无表情冷地跟块冰似的样子,乍一看到谢行蕴这么和气,有种浓烈的不真实感。 一连这么多日过去,谢行蕴确实做到了,让所有人对他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各种方面。 加上小鱼儿时不时的软磨硬泡,他们也抵挡不住了。 谢行蕴那边撂下笔,萧正便赶了过去,喜气洋洋道:“公子,这是成了?” 男人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嗯。” 只等礼成,便可将她娶回家了。 少年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像是烈日穿破袅袅云雾照在了皑雪清峰上,常年积雪的地方露出最为光芒夺目的一面,浑身清绝又冷冽的气息令人见之不忘。 “属下恭喜公子,贺喜公子!”萧正激动死了,“皇天不负有心人!” …… 谷遇坐在船的甲板上,一路上风雨招摇,似乎老天爷也在和他作对。 之前来梁州坐的是谢行蕴家的大船,一路上还算平稳,现在他们只能坐小船回去,梁州是断不可能找到一艘能和之前的船相提并论的。 本来小船在暴风雨中行驶便有些威胁,有时候风雨大了,帆布都翻了过来,他们不得不靠岸停一会儿。 一路跌跌撞撞,还遇上了水贼,好在这船上就谷遇一个战五渣,他们多保一倒也这么一路北上了。 “谷公子,今日便可到京都了,您先进船舱休息下吧,补充点体力。” 谷遇生无可恋地看着海水,哭丧着脸道:“死的早和死的晚,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0章 被绑的人是谷遇吗? 第250章被绑的人是谷遇吗? 船头的侍卫听了面露不解,谷遇却是说完便往甲板上一躺,再不说话了。 他寄给白羡鱼的信不知道到了她手里没有,他们在海上航行,也得不到有关京都的任何消息。 解药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来,可也有些缓解的回了南诏一趟,倒是让他有了新的思路。 若是用药逼不出来,或许可以试试金针疗法。 谷遇脑海中一瞬间过了许多个方案,却都逐一否决。 …… “你们听说了吗?白家和谢家联姻了!” “早就听说了,之前我还以为这事成不了的呢。” “镇北侯家的小侯爷雷打不动往镇国将军府里跑了一月有余,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光是两方的模样便极其登对啊,也不失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 京都风沙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装修风格里,热热闹闹地坐了许多人,店铺伙计热火朝天地忙着。 白羡鱼和绿珠坐在里间,面前摆了一件盆景,枝叶郁郁葱葱,旁边是两碟开胃小菜。 “我倒是想看看谢行蕴和白羡鱼成亲到底有多壮观,两家都不缺钱,白羡鱼当真是好福气。” “那可不是,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期待。” 白羡鱼看完手中的信件,叠好放进袖子里,“外祖母和姨母也不知道另一枚印章是谁留下的,不过她说过,在娘亲离开梁州随军北上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个男子,那个男子腰间有一块形状很漂亮的玉,是夔龙状的。” 绿珠接话,“那也太难找了些,夔龙样的玉佩在咱们大夔是经典的意味着祥瑞的图样,随便在路上找几个公子,家中应当都有夔龙样的玉佩。” “……也是。”白羡鱼无奈托腮,“可外祖母那里也只有这么点消息了,过了许久,她也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好看,不过——” 她撂下眼睫,“一眼能记住这么多年,想来这枚玉佩不是凡品,应是漂亮的过分,才能在众多夔龙状的玉佩中脱颖而出,否则外祖母见过的夔龙纹比我吃过的饭估计都多,寻常材质做工必不可能让她记这么久。” 绿珠点点头。 “小姐,宫里传来消息,傅院判邀您进宫一趟!”白离大步上前抱拳道。 白羡鱼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嗯。” “他还带了什么话没有?” “没有,可是传话的人说了傅院判非常严肃,还说……还说让小姐您做好心理准备。” 白羡鱼微微一震,“好。” 白离面露不忍,“小姐这些天已经发作的不厉害了,很快便是大喜的日子,老天定不会这样对待小姐的。” 白羡鱼惊讶过后很快平静下来,也许是之前已经有了这个准备,她想的却是,若是真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她不能拖累谢行蕴。 * 谷遇下船之后直奔京都街道去,眼看就在眼前,两个铁山一样的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手中拿着画像,看了眼谷遇,一派平淡的表情顿时变了。 谷遇奇怪地看着他,“兄弟,你怎么用看通缉犯的表情看我?” 侍卫大叫道:“来人啊,把他抓起来,这就是谷公子!” 谷遇:“?” 谷遇根本来不及跑,就被几个人五花大绑压在了马上:“……” “不是,你们干什么啊?我不是什么逃犯啊!我是个大夫!” “大人,这就是谷公子!”抓了他的侍卫将他带到一个黑衣男人面前。 黑衣男人赞许地看他一眼,“没有抓错,这就是谷公子。” 谷遇:“你们叫我谷公子,又抓我,该不会是想请我去看病?” 黑衣男人道:“非也,是我家公子让我等在这里等谷公子您的。” “你家公子,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敢直呼名讳,我家公子姓谢。” “谢行蕴!”谷遇挣扎着像案板上的鱼,叫道:“有话好好说啊,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这其中的原因小人就不知道了,谷公子可以等见到我家公子之后问问他。”黑衣男人鞠躬道:“行了,现在把嘴也封了,带回侯府。” “等等等等!”谷遇连忙往后缩,快速道:“你家公子和白羡鱼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先告诉我不然我死也不和你们回去!” 黑衣男人亲自拿了布块,笑道:“白小姐和我家公子已经结亲,纳采问名都好了,后面的几步近些日子也快了。” 谷遇大惊失色,可是布块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 “谷公子别着急,我等这就把你送去公子那。”黑衣男人道。 谷遇生无可恋,他不是已经飞鸽传书了吗?为何白羡鱼没有收到他的? 难道是收到了,可还是觉得没关系?这不可能啊! 难道是……被谢行蕴半路截住了! 谷遇头疼不已,不行,等会见了谢行蕴,他一定要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白羡鱼站在街上,绿珠轻轻拉了下她的衣摆,“小姐,那是不是谷遇公子啊?” 她望过去,细眉微蹙,果然是谷遇,“他怎么被人绑了?” 说着白羡鱼便想让白离跟上去看看,白离坐着抱拳道:“小姐,那是小侯爷身边的人,萧正的直系下属,周围几个也都是侯府的,应该是小侯爷让他们这么做的。” 白羡鱼仔细看了眼,那黑衣男子转过来侧脸,有一颗很明显的痣。 确实是谢行蕴府上的,她也在侯府生活了许久,很多人她都是认得的。 “而且他们要是想对谷公子不利,肯定不会这么大摇大摆不慌不忙的,估计是小侯爷和谷公子闹了点什么矛盾?” 绿珠笑道:“看起来似乎是的。” 白离问道:“小姐,那我们还追吗?” 白羡鱼犹豫了下,绿珠开口道:“小姐,傅院判那里还等着呢,我们还是尽早过去的好。” “……嗯。”她回道:“先进宫吧,等今天谢行蕴来的时候我再问问他。” * 谷遇很快就被带到了镇北侯府。 谢行蕴和萧正都不在府上,黑衣男子找了个客房,将谷遇带了进去,然后给他解绑,笑道:“谷公子稍安勿躁,我们公子现在还在皇宫内,西夷来访有许多事务等他处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1章 她竟然中蛊了。 第251章她竟然中蛊了。 谷遇只能答应,“快点吧,告诉萧正,我有急事,有大事,一定要赶快见到谢行蕴。” 黑衣男子点头道:“是。” …… 太医署里的太医忙碌地翻看医书和抓药。 白羡鱼来到绿珠说的房间,静静等在里面,傅院判给的药效果越来越弱,可她这些日子里也并未发作过。 能让傅院判这么严肃的,难道是病因? 正思索间,傅院判手中拿着一本古籍来了,他面色凝重,先是看了眼白羡鱼,再看了眼绿珠和白离。 白羡鱼顿了顿,道:“绿珠,你们先出去吧。” “好的小姐。” 两人出门之后把门带上,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细微的灰尘漂浮在昏沉的光线里,白羡鱼抬睫笑道:“傅院判这次找我来是心疾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傅院判忧虑深重地皱了下眉道:“是也不是,不过是我觉得,姑娘的这心疾,怕不是正常的患心疾。” 白羡鱼微微一愣,“不是正常的?” “说明白些就是,可能是人为的。” 仿佛为了附和他的话,白羡鱼心脏微微一痛,“人为的话,要怎么做?” 傅院判如同窥见了某种禁忌一般,小声道:“蛊。” …… 白羡鱼走出皇宫的时候大脑还一片空白。 【姑娘身上的症状,时有时无,怕是被种了某种可以牵动情绪的蛊。】 【如何种有许多方式,也要具体看情况,不过据女医所说的,姑娘很有可能中的是情蛊,此蛊在未成熟时看不出丁点痕迹,可一旦成熟,便会出现您婢女所说的两颗红痣。】 【可老夫不能下定论的原因是,这情蛊只是传说中的蛊,自古以来炼出来的人都对此蛊记载稀少,这到底是不是,还得看姑娘您的感觉了。】 【中了情蛊之人,会对她中蛊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产生依赖和类似于喜欢的情绪,可那不过都是蛊促成的错觉,身体反应会影响人的思考,甚至会产生亲近人的渴望。】 【不知老夫所说,姑娘中了多少?】 绿珠眼疾手快地扶住白羡鱼,“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看了一下傅院判,身子好像更虚弱了?” 少女唇色发白,柳眉死死皱着,眸光轻晃,似是不可置信到了极致。 【若是真的中了情蛊,老夫劝姑娘在我解药没有做出来之前,暂且忍一忍,不必因为此等谎言作弄自己的身体,一旦姑娘您和那人完全隔断,这情蛊发作时便会痛不欲生,到时我给您的药丸也无济于事。】 【为了身体着想,姑娘若是知道了,也请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让那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事情就不好了,等老夫研制出解药,姑娘便可解脱。】 白羡鱼忽然笑了笑,她知道为何傅院判要这样凝重了。 京都的动静这样大,他随便一猜便能知道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谁。 是谢行蕴啊。 旁人炼不出来的蛊,可他身边有个谷遇啊。 这世间还有谷遇炼不出来的蛊么? 白羡鱼陷入一种身心极其矛盾的境况。 她的心脏因为谢行蕴不规律地跳动,可理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象。 白羡鱼的声音因为疼痛有些发抖,“绿珠。” 绿珠着急地给她擦汗,“我在。” 少女长睫微湿,怔然道:“……他居然骗我。” …… 前些日子谢行蕴为了求亲一事告假许久,堆积了许多公务,直到天黑了个完全,他才出宫。 萧正上来给他披上披风,牵马过来,“公子,方才您和皇上在御书房商议要事的时候府里有人传话,说是谷遇公子果真到了京都,他看样子很是关心您和白五小姐的婚事,被带去侯府的时候还问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谢行蕴揉捏眉心的动作一顿,黑眸冷沉,“还说了什么?” “其余没有了,就是谷遇公子说他有要事,有大事,一定要马上见您。” 谢行蕴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大事?” 有什么大事要去将军府,甚至给小鱼儿写那样的书信,心疾? 若是他没有听见谷遇在梁州时单独和她说的话,兴许还会信以为真,将婚事拖延个一年半载。 可心疾向来就是难以根治的病,谷遇偏偏找准了他们议亲的时候,若是梁州他便知道心疾一事,为何那时不给小鱼儿医治。 偏偏是在他们议亲之时。 很明显,谷遇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这当中的理由是什么,倒是有些耐人寻味,谢行蕴心道。 萧正点点头,“传话的人说谷遇公子很急,看上去很着急,恨不得破门而出。” “是吗……那便先关个一日吧。”谢行蕴淡道:“明日我便亲自问问,小小的一个心疾,居然也能让神医谷遇耗费数月心神。” 萧正颔首。 然而,回到了侯府,谢行蕴径直去了谷遇被关着的地方。 谷遇已经用完晚膳了,正想试试能不能想个法子跑出去,这时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他差点被门给拍倒,还好反应及时,往后迅速退了几步,谷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松口气道:“行蕴,你这么凶干什么?” 谢行蕴将剑一把插入地面,面色寒沉,“给你半刻钟,说清楚你为何要写那封信。” 随着门被打开照进来的月光静静流淌在地面,谷遇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地上的剑,凛冽冷漠的剑身在月光下更为危险,像是能见血封喉。 谷遇小心肝抖了抖,含糊道:“你看了啊,那上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白羡鱼现在的身体不太适合操劳婚事,还是缓一缓比较好。” “缓多久?” “大概……”谷遇估摸了一下时间,小心翼翼地询问,“半年?” 谢行蕴勾起一抹冷笑,“半年?不用一年?” “一年当然更好!”谷遇说完才发觉男人话里的讥诮,他强行改了口风,声音越来越小,“三个月,也行的。” 谢行蕴眸底划过一丝深思,不动声色道:“她的心疾第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谷遇果断道:“船上。” “她和你说的?” “没有。” 谷遇想,但是应该是那个时候开始的,蛊是在船上走失的,症状应该在船上就发生了。 他并不觉得男人提的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 可下一秒,反应过来的谷遇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他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谢行蕴问的是“第一次发作的时候”,而不是发作的大概时间范围。 后者还可以用医术精湛糊弄过去,可第一次发作要是不是患者明确地告诉他,他怎么都不可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和地点的!! 果然,谢行蕴唇边冷笑意味越发明显,“是吗?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谷神医除了在她晕船的时候给她诊过脉,其余时间也未曾给她诊治过吧?” 不在船上,怎么会知道心疾发作的准确时间。 “那么谷神医,她的心疾,是不是和你有关?”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2章 雨夜拥抱 第252章雨夜拥抱 谷遇后背发凉,像是被冷水猛浇过,来之前他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可第一日就被谢行蕴发现了,这让他非常措手不及。 半晌,向来巧舌如簧的男人都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行蕴语气凉凉,“编好理由了?” 谷遇深吸一口气,“确实……和我有关。” 萧正照例在外面放风,本有些困乏了,可不过半刻钟过去,屋子里就传来打斗的声音,紧接着花瓶破碎,桌椅错位,甚至拳拳到肉的破风声糅杂在一起冲进他的耳朵。 他瞌睡虫立马跑光,提起剑就要破门而入,“公子!” “滚!”一声怒吼从里面传出,男人的声音像是被刻意压制过,可还是掩藏不住语气下的狠厉。 萧正从没听过谢行蕴这样的声音,身体极为僵硬地一顿,呆呆道:“是。” “咳咳……”里面的男人像是得到了一丝休息的空隙,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接着一道闷哼声响起。 是拳头砸在人体上的声音,萧正还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动静。 他默默吸了一口凉气,“嘶,能把公子惹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谢行蕴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打过架,可打起架来也是一副慵懒淡漠的样子,四两拨千斤,很少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多数时候都是看着别人和自己的手下打,不战而屈人之兵。 像今天这样如同猛兽一般暴戾的揍法,萧正还是头一回见。 与其说是在打,不如说是在发泄怒意。 …… 客房像是被暴风雨席卷过,铺着的进贡而来的波斯地毯上有几滩干涸的暗红血迹。 “这位公子肋骨断了两根,腿骨也断了一根,这几个月最好在床上好好养着……” 请来的大夫事无巨细,额头淌着汗,仔细叮嘱床上的男人。 谷遇唇角有些微裂,两边脸颊高高肿着,看起来十分狼狈,他语句模糊地嗯了一声。 谢行蕴比较而言要光鲜亮丽许多,除了发冠有些歪,美人尖旁的鬓发散乱了些,他靠在凳腿上,坐着伸直了一条腿,眸底里一片灰意,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 大夫交待完,连忙给这个略显颓废的少年鞠躬弯腰,后退把门带上了。 空气又陷入死寂,比起刚才谢行蕴的显而易见的怒意,现在的气氛更让谷遇难受。 他也不想的!!之前他给谢行蕴推荐这种蛊的时候也是看他追着人跑太累了,况且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压根就没有想对白羡鱼下过手。 萧正伫立在一旁,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两个人大打出手,或者说公子单方面出手更贴切一点。 可他怕这两人又打起来,就站在这没走,好在谢行蕴这会儿也没有注意他。 窗外有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将落未落的玉兰树叶片被疾风吹落,轻飘飘的浮在水面。 谢行蕴微闭着眼,“怎么给她种的?” 谷遇活动了一下两颊,顶着男人浑身散发的强烈压迫感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在船上的时候那个姓裴的女人闯入过我的房间,之后我的缸子就倒了,后来我点了点数,就差了小情。” 萧正也在现场,他回忆了一下,小情难道是说的蛊? 小情小情,难道那味蛊叫“情”。 情蛊。 他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是情蛊的话,那白五小姐那些举动就有解释了!原来猫腻出在这! 谢行蕴却对谷遇的说法嗤之以鼻,“你是说,这蛊会泅水,还是说这蛊是别人带给她的?” “我觉得是别人带给她的。”谷遇有气无力,他也知道这个未免太巧合。 可这世上真的就有许多巧合。 “解药没做出来?” 谷遇点点头,“虽然没有完全做出来,可找到了一些缓解心疾的法子。” “我记得你说,这蛊没有副作用。”谢行蕴一个眼刀瞟过去。 “是没有副作用,这蛊是情绪蛊,所有的包括爱意在内都是一种伪造的情绪,心痛的感觉也是伪造出来的,对身体实际没有任何损害。” 谢行蕴的眸光又灰了些,意味不明道:“伪造?” 谷遇默不作声。 夏季的雨水总是丰沛,风卷雷鸣之后,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地面,湿润的水坑里映出一整个世界,却又被接连不断的雨水破坏的模糊不清。 竟是水中月。 谢行蕴忽然笑了笑,“可她都要嫁给我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让他无法接受。 男人刚直的脊背瞬间弯了,华贵的玉冠此时只能衬地他更加颓靡,俊美到极致的脸庞微垂在胸膛前,谷遇听人说,当一个人很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就会弯腰抱膝,将自己蜷缩着,这是婴儿时期在母体里的样子,像是在汲取安全感。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谢行蕴身上看到这样脆弱又不安的神态。 当这一幕映入谷遇眼帘的时候,他还是动摇了一瞬。 ……或许他该等他们成婚了之后再来。 谷遇想了很多安慰人的方式,可哪一样对于谢行蕴来说似乎都不痛不痒,他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道:“白羡鱼应该不会发现的。” “这蛊只在极少数的古籍上出现过,因为能力过于逆天,在我之前一度几百年都没有人炼出来过,所以,不会有人发现的。” 谢行蕴从两臂之间抬起头,侧目道:“所以呢。” “所以你们这桩婚事,还是可以继续的。”谷遇最终还是违背了自己来这的初衷,“我会尽快尽快把解药给做出来的,不会让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萧正咳嗽了声。 谷遇:“第四个。” 谢行蕴没说好也没有说不行,“做出来的东西呢?” 他语气慢慢恢复平静。 “在我的袍子里。”谷遇艰难地用下巴点了点挂在架子上的袍子。 与其说是袍子,不如说是个百宝囊,谷遇把它改造的什么东西都能往里面塞。 萧正见怪不怪,上手去找。 “是个巴掌大的玉瓶,啊对,就是这个。”谷遇因为扭着脖子看,倒吸了口凉气,道:“每日服用一枚便可以稀释些痛感,这里有三个月的量,这期间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萧正弯腰给谢行蕴递上。 谢行蕴凝视着手指间的玉瓶,一言未发,起身离开。 萧正紧跟其后,顺手点了两个侍卫照顾谷遇。 谷遇默叹了一下。 …… 门外的暴雨拿出了要掀翻屋顶的气势,长满青苔的青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咚咚”声,窗户紧紧闭着,门也紧密缝合。 屋子里只点了两簇蜡烛,分别在屋中央和寝房靠窗一侧。 这对于宽敞的房显然是不够的,偌大的一片都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白羡鱼已经沐浴完毕,可穿的整整齐齐,罗袜都一丝不苟的换上了。 谢行蕴来的时候便看到少女坐在榻上,两条手臂抱着小腿中间的位置,蜡烛的余光昏昏沉沉地洒在她的身体上,无端娇弱了些。 门口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好像有人打开又关上。 屋外狂风的呼啸声很大,不仔细听听不出来,可她已经等了他许久了,听力仿佛莫名好了许多。 白羡鱼手指摁住裙摆,“来了?” 她感觉到谢行蕴的脚步一顿,正当她觉得奇怪,男人的声音适时传来,“在等我。” 谢行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 【……为了身体着想,姑娘若是知道了,也请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让那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事情就不好了,等老夫研制出解药,姑娘便可解脱。】 一晚上,白羡鱼脑子里都是这句话,理智告诉她,现在并不是摊牌的最好时机,谷遇有很多种办法让她悄无声息的妥协,比如祝由术,巫蛊不分家,上一世一开始谷遇是为了治疗精神有疾病的人才去钻研。 后来他的祝由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要中了他的招,甚至连记忆也可忘却。 可心中的愤怒烧的她脑子都不清醒了。 谢行蕴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世上除了谷遇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知道这种情蛊吧。 白羡鱼最终还是忍住了,佯装高兴道:“嗯,今日为何来的这么晚?” 少女的眼神清澈无比,身子在他面前逐渐变得放松,唇角微翘。 她生了一双漂亮到令人心生恍惚的水杏儿眸,眼角微翘,无声看人的时候都有种被她珍视的错觉,现在眼含笑意,美的像是阳春三月枝头新绽开的带露花蕊。 谢行蕴眸色逐渐暗下去,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忽而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拥有过她的喜欢,便上了瘾,他做不到看这双眼眸冷漠疏离。 心被心底深处暗色的藤蔓蜿蜒收拢,他如同被关在了一个由心里最阴暗的角落编造出来的囚笼。 谢行蕴垂下眼皮,“今日有些事耽搁了。” “什么事?” “一些公务。” “嗯。”白羡鱼没细问,将话题转到谷遇身上,现在知道这折磨人的心疾是中蛊才会有的症状,她也不想再瞒着谢行蕴。 无所谓了。 况且,解药谷遇不会给她,治疗心疾他总不会不给。 “今日我在街上看见谷遇了。” 白羡鱼抬起眼睫观察谢行蕴的反应,“是你手下的人绑了他吗?” 可很可惜,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漏洞。 “嗯。” “你们……吵架了?” 谢行蕴看上去并不想提谷遇,英挺的眉眼有淡淡的戾气,“没有。” 白羡鱼笑了笑,笑意不达眸底,“我近些日子老是心口痛,能不能让谷遇给我看看?” 谢行蕴言简意赅,“他身体不适。” 白羡鱼眼里的笑意淡了些许,“哦,这样啊。” 谢行蕴忽然心中一刺,眼前的人明明还是笑着的,可不知为何,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慌感瞬间镬住了他。 良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可以让他给你开些药。” 白羡鱼讶异勾笑,“谷遇越来越厉害了,不用把脉都能给我开药。” 谢行蕴微微一愣。 白羡鱼看到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谢行蕴这样不假思索,又错漏百出的话,是不是也说明他也有些慌呢,他算计过许多人,现在终于也到了她。 唯一的区别是他或许是爱她的,不管是出于占有欲亦或是其他。 可这样虚伪的喜欢,就是他想要的吗。 白羡鱼心底微寒,裙摆都被指甲划开了丝线,她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露出马脚,可只要一想到眼前的男人在骗她,甚至用了这样的手段,她就又生气又怨恨,甚至在情蛊的影响下,生出了一丝委屈。 这话说出来,她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为了不被谢行蕴看出破绽,白羡鱼主动下了榻,薄薄的罗袜还没有踩在地板上,就被谢行蕴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起。 他语气不明,像是在解释,“他对心疾颇有研究。” 白羡鱼身子晃了晃,最后下巴搭在他宽厚又结实的肩膀上,两条手臂十分自然地环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笑,可眼神却冷漠的很,“嗯,谷遇的医术我自然相信。” 她顿了顿,控制不住地道:“毕竟他是你的好兄弟。” 谢行蕴目光讳莫如深,视线凝在她姣好的侧脸,“今日是不是累了。” 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浓浓的疲倦,像是精疲力竭,尽管她已经尽量不让这种状态外漏。 “嗯。” 谢行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我守着你睡。” 他开始拆女孩的发簪,青丝泄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带来清凉的触感。 白羡鱼没有动作,静静由着他来。 简单叠好她的裙子,谢行蕴坐在床沿,手指划过她细嫩的小脸。 注意到他的目光,白羡鱼有些担心他看出了什么,她没有睁开眼,默默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他的中指。 男人浑身的骨骼都比她粗大许多,手指也不例外,尽管看起来修长无瑕,是很适合抚琴的一双手,比起她的手指来还是略有些糙。 白羡鱼能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热烫的温度,居然在这个雨夜带来了莫名的心安。 这一刻她的心里和外面一样,狂风骤雨,难以平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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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3章 婚期定在九月 第253章婚期定在九月 谢行蕴视线落在她露出来的一截白皙皓腕上,目光深幽。 他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才轻轻将手覆了上去。 屋檐上的瓦沟汇聚成一股股水流,接连成串落下,少女睡容安稳,少年靠在她床边坐下。 * 翌日却是个大晴天。 地面像个烤炉,滋滋往外冒热气。 白檀深坐在白景渊的院子里,手边一杯上好的碧螺春,白玉棋盘上黑子已经将白子杀了个片甲不留,徒留一地残局。 男人开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现在不会动我。” 白景渊道:“妹妹的梦里,我们四个人无一善终。” 白檀深云淡风轻,“当我第一回被封赏时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将军府在京都扎根数十年,却扎进了泥潭中,越是承载的多,就越陷落的快。” “大哥的意思是?” “我们几人牵扯太深,很难脱身,可小鱼儿无辜,我不愿看她陷入危险当中。” 白景渊敛目。 “她和谢行蕴成婚之后,南诏那边必然会派人来祝贺。”白檀深眼神平静,“南诏王护短,到时我想让小鱼儿暂时留在那。” 南诏和京都,岂止千里之遥。 南诏王拥兵数十万,小鱼儿嫁过去便是他唯一的嫡孙媳妇,便是天子,也会深深忌惮。 白景渊没有犹豫多久,“她不会去的。” 白檀深指腹摩挲黑子,黑子在玉盘上发出清脆的翻滚碰击声。 “实话实话,她定不会离开。”白檀深居然勾起一抹笑,“但总有办法的。” 白景渊不怀疑白檀深有这个能力,他扫视一圈,天蓝如水洗,小鱼儿牙牙学语的模样还恍若昨日,一转眼便亭亭玉立,竟是十几年过去了。 “嗯。”他补充了一句,“不会太久的。” 在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后,他便亲自把他们的小鱼儿接回家。 白羡鱼醒了之后脑袋还有些昏涨,她躺在水榭旁的软塌上吹了吹风,这才好些。 绿珠并不知道傅院判和白羡鱼说了什么,只知道白羡鱼心情不佳,她走到香炉旁,二十几样香料小瓶放在盘子中,下面垫着一层红布,试探问:“小姐,公子上回带来了很多香呢,您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你选吧。” 白羡鱼兴致缺缺,八角亭里放了几盆冰块,里面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形成了极大反差,鱼儿好似都察觉到了变化,一个劲地往少女躺着的地方凑。 面前的罐子上贴着香料的名字,之前小姐一直是用的小侯爷送来的南柯,现如今用完了,绿珠听了白羡鱼的话,便放好香料一个个开始选。 顿时,亭子内香气扑鼻。 绿珠闻了几个,笑道:“小姐,上回公子是不是说这每种香料都有不同的用法,听说西域多妙香,还有许多故事呢,要不然咱们叫二公子手底下的小厮来说说?” 女孩期待地看着她,白羡鱼目光逐渐温软下来,她知道绿珠是在变着花样让她转移注意力,于是慢慢点头。 绿珠顿时笑容满面,让白离去叫了,很快白陌淮房里的人便来了。 他看上去有些紧张,绿珠和他说明来意之后,男人老实点点头,向白羡鱼行了礼,拿起一瓶开始介绍。 到底是跟着白陌淮走南闯北的,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小姐,这是‘真梦’,燃起这种香料,会让人梦到最后悔的事情,并且能够主动选择与现实截然相反的路,从而美梦成真……” 白羡鱼听着听着来了点兴趣,跟小时候听书一样。 男人讲完几瓶,拿起一个明显贵重许多的玉瓶,动作小心翼翼的,“小姐,这是‘南柯’……” 白羡鱼杏眼微抬,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瓶子。 南柯,似乎就是谢行蕴送她的香料,她之前还寻了许久,并没有听说过这类香料。 绿珠听到耳熟的,笑道:“我知道,南柯是助眠的,也是可以让人美梦成真的香料!” 男人点点头又摇头,语带敬畏道:“是也不是,这味香料是公子带回来的最为珍稀的一种,千金难求。” “哪珍稀了?” “此种香料是西域一位佛子亲手制作而来,助眠之类寻常香料有的,它也有,最特殊的是南柯据说可以让人梦回前世,若是前世今生皆有缘之人用了,便可回忆起前世在一起的种种……” 男人娓娓道来,半点不像在胡诌。 绿珠听得入神,倒茶都忘记停了,茶水咕咕冒出来,她连忙用巾帕擦,“小姐……” 却看到白羡鱼同样听得入神,一双眼睛若有所思。 男人讲完南柯,正想讲讲下一瓶,结果听到少女淡淡的嗓音,“我困了,你走吧。” 男人诶诶应了两声,退下了。 绿珠收拾完走上前,“小姐,那奴婢给您燃南柯?” “不要。”白羡鱼面露抗拒,“把它收起来。” 绿珠不明所以地点头,转而燃起了另一种香,很快,香气将亭内笼上一层轻纱。 白羡鱼想到她做过的那些梦,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她还以为,她真的动情不自知,便是连晚上做梦都梦到谢行蕴。 那这个小手段他是什么时候用的呢。 在他们去佛缘寺之前,风雨交加的夜里,她第一次在谢行蕴面前做了不可言说的梦。 于是便有了后来她夜间心痛难忍,向谢行蕴寻一味香料助眠。 她知他随身带着香料,可居然是羊入虎口,情蛊燃香双管齐下,叫她没有生出半点怀疑。 那些相拥的夜里,还有看似关心的亲密接触,谢行蕴是不是就在思考怎么给她种蛊呢。 心脏再一次抽痛,这一次白羡鱼连捂都不想捂,疼痛越真实,越像是一种嘲笑。 笑她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倒了两次,甚至直到前日,她还在想办法缓解他和哥哥们的关系。 “小姐,小侯爷来了。” 白羡鱼侧躺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直到谢行蕴走到她身后,将她身上盖着的薄毯子往上提了提,“在做什么?” 白羡鱼给绿珠递了个眼神,绿珠很快会意,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她还是很迅速地将抱着剩下的香料离开,里面就有南柯。 然后白羡鱼才转身,仰起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有些困,出来凉快凉快。” 谢行蕴略微勾唇,墨发在日光下犹如一匹黑缎,边角锋利,眼神却是温柔的,“小心着凉。” 白羡鱼眸底发寒,她默默移开目光,假装拨弄春瓶里的梨花,心脏牵连着指尖都在痛,“嗯,你来有什么事吗?” 谢行蕴看着她的后脑勺,将一个玉瓶放在她的茶案上,“这是谷遇开的药。” 白羡鱼目光挪动到精致的玉瓶上,红唇微撩,“能治好吗?” “……能缓解。” 缓解啊。 意料之中。 费尽心思种下的蛊,怎么会因为她心痛就给了解药呢。 白羡鱼长睫遮住晦暗的情绪,不过须臾就调节好了,她抬眼笑了笑,与平常一般无二,“能缓解也行,帮我谢谢谷遇。” 谢行蕴神色复杂难辨,“嗯,我会帮你带到的。” 过了一会儿,看白羡鱼把药给了丫鬟,他问道:“为何现在不吃一颗,每日一颗便能减轻痛苦。” 当然是不信你。 白羡鱼心道,蛊不知道是什么种下的,要是这里面加了点辅助的东西,她以后只会更痛苦。 “今日刚刚服用过府医的药,有许多忌讳,等我让大夫看看再吃吧。” 谢行蕴不疑有他,在软榻上寻了个位置坐下。 绿珠把四周的珠帘放下,一般其余几位公子就算要来小姐的屋子也是会让人通报一下的,虽然是亲兄妹,但也需稍微避讳下。 所以两人在这是不会被让发现的。 水榭便在小姐的院子中,占据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面积。 白羡鱼坐起来,飘逸的裙角盖住干净的白丝罗袜,不得不说这情蛊着实厉害,她一靠近谢行蕴便脸红心跳,连身体反应都这么真实。 男人像从宫里赶回来的,红色朝服挺括舒展,姿态散漫随意,五官轮廓被勾勒的极好,从样貌到身材,哪哪都完美,这是一副堪称妖孽的皮囊。 白羡鱼半搭着眼皮,她也长的不差吧,两世却都输给了他。 前世他不爱她,便对她视若无睹,当做摆设。 这一世他爱她,便用尽手段,差一点又要得逞。 谢行蕴见她一直不说话,温声道:“怎么了?” 白羡鱼半晌没说话,只盯着他看。 谢行蕴眸色微凝,少女却突然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她轻轻笑了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家阿蕴真好看。” 白羡鱼说的无比真诚,连谢行蕴都没有看出来半分作假。 谢行蕴一怔。 少女双臂揽住他的腰背,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前,男人的体型几乎是少女的两倍大,却并不显得魁梧,反而恰到好处。 “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蕴,好听吗?”白羡鱼白嫩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抹绯红。 “嗯。” 谢行蕴躬腰牢牢将她锁在怀里,气息贴着她耳边,“我们现在定了亲,日后你便这么叫我。” “你喜欢吗?” “喜欢。” 白羡鱼微微一笑。 也该让你尝尝被人戏耍的滋味,她从前给过他真心,可他不要,现在他骗她给他真心,她就反过来丢掉他的真心。 一报还一报,也算扯平了。 她不怀疑谢行蕴是心悦她的,这样便更公平了。 白羡鱼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对谢行蕴有始乱终弃的想法,不过,这也是他先动手的,若她不是中途清醒了,恐怕就要被情蛊控制一辈子。 谢行蕴长指缠绕她的发,下巴放置在女孩薄薄的肩头,“方才我来找你之前先去找了白檀深。” 白羡鱼阖着眼嗯了声。 “他们同意我们尽快成婚。”谢行蕴看向她,“婚期定在九月十五。” “还有两个月。”白羡鱼微微皱了下眉。 谢行蕴掀起眼帘,“不高兴?” 对上男人探寻的目光,白羡鱼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仰躺在他身上,“太晚了,当然不高兴。” 谢行蕴吻了吻她的后颈,带着薄茧的一双手掌覆在她的纤软的腰肢两侧,调侃道:“再快旁人便要说我们奉子成婚了。” 白羡鱼也笑了笑。 …… 谢行蕴走了之后,白羡鱼让绿珠派人把他带来的药送去傅院判那,自己则去了白檀深的院落。 白檀深的院子,和白羡鱼的一般大,回廊拱桥皆有,一步一景甚是美妙。 唯一区别大的便是,白檀深院子里有一处习武场,刀枪剑戟都有,几排锋利的刃泛着冷光。 白羡鱼顺利在习武场找到了白檀深,眉心还微微皱着,“哥哥。” 青年动作一顿,他身旁的侍卫递过去一块巾帕,白檀深接过,微微扬唇,“何事?” 周围的侍卫和服侍的奴仆尽数退下,绿珠也随众人退到了月门处。 “哥哥,我听谢行蕴说,你们同意将婚期定在九月了?” 白羡鱼颇为意外,按理说,哥哥们应当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白檀深皱了下眉,想到什么又松开,坦诚道:“是。” 他走过来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略微不爽道:“这下开心了?” 即便是打着尽早成婚,对小鱼儿的保护就更多了一层的想法,白檀深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白羡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两秒道:“为什么?” 白檀深看着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察觉到了点什么,他气定神闲道:“当然是为了我家小鱼儿,你既心悦他,我们也不愿做个恶人,再者那个小子已经蓄谋已久,便是明日成亲也不会有损你的面子。” 说起来白檀深暗暗磨了磨牙,“谢家那小子从冬日就开始打着求亲的主意,天南海北的聘礼都给他搜罗完了,好在我们也早有准备。” 白羡鱼一愣,“早有准备?” “嗯。”白檀深并没有邀功的意思,可并不想在妹妹被某个男人比下去,“娘亲给你留了一笔嫁妆,后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你收集些好东西添进去,现在嫁妆也颇为可观,定不会叫谢行蕴一个人出尽风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4章 温泉别苑 第254章温泉别苑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道:“嗯。” 白檀深轻拍她的肩,浓眉微拧,“怎么了,是觉得太晚了吗?” 婚事提前确实是她原先与谢行蕴商量好的,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蛊了。 白羡鱼犹豫一瞬,“能改吗?” 白檀深眸底浮现一丝挣扎意味,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能,陛下已经知道了。” 再次变动婚期,除非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欺君之罪可大可小。 况且……越快越好。 越快小鱼儿就越安全,谢家和白家同时保她,便是皇帝想动,也动不了她分毫。 再者小鱼儿喜欢谢行蕴,早些成婚除了略微赶了些,其余挑不出一点坏处。 白羡鱼不知道白檀深心里想的什么,听了这话,目光悠远,“好。” “小鱼儿可是恋家了?”白檀深只当她是想到要嫁人了,心里有些不舍得他们。 他颇为感同身受地叹口气:“现在知道,那日你说你愿意嫁给谢行蕴的时候,我们的感觉了吧。” 白羡鱼有些分心,“嗯。” “你也无需挂念我们,不管你走到哪,都是我们的妹妹,在哪受了委屈就派人告诉我们。不论谁欺负你,哥哥都会为你讨回公道。” “好。”少女应下,白里透红的小脸半仰着,“那大哥能不将这件事告诉谢行蕴么?” 白檀深反应了一下,点头。 做完这个动作,男人皱眉道:“可是和他吵架了?” 白羡鱼笑笑,“没有。” …… 梨香院鸟语花香,沿着两排石子路进去可以看到落了满地的树叶,叶脉里囤积的雨水清澈,倒映出少女姣好的身段。 白羡鱼从白檀深的院子回来之后,白离交给了她两封信。 一封是姬霜寄过来的,还有一封是邀请函。 她先拆了姬霜的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告诉白羡鱼她已经到了她爷爷的封地,不用担心。 剩下的邀请函不用说白羡鱼也知道是谁的,绛红的帖,铁画银钩的字是用上好的墨染上金粉写下,落款是静安长公主的私章。 白离补充了句:“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果盈姑姑送来的。” 白羡鱼挑了挑眉,“是她?” “正是。” “果盈绝非一般奴仆能比,看样子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了。”白羡鱼边说边拆,大概又是些叫她安分守己,好好操持内务的话? “属下觉得应当不是,果盈姑娘来的时候还说等着小姐您过去呢,态度比起之前要好很多。” 毕竟果盈的态度就代表了静安长公主的态度。 看完邀请函上的内容,白羡鱼顿了几秒,“长公主邀请我去公主府。” 白离露出不意外的表情,笑道:“长公主或许是想和小姐您缓和一下关系,所以才会邀请您去。” 白羡鱼不置可否。 “那小姐您去不去?” 长公主府是先帝原先最喜欢的别苑之一,比起侯府还要壮阔许多,白羡鱼即便是上一世都很少去长公主府,那里在京都城外,据说长公主府不止一处,八千近卫也都分散在各个宅子里。 白羡鱼从前便觉得奇怪,静安长公主明显区别于其他的皇子和公主,就连武宣帝似乎都不比她受宠,这样的隆宠,倒是像极了太子的待遇。 甚至一些朝代的太子都不比原来的静安长公主有权,先帝曾经想大设女官,便是动了某些念头,朝野中也都秘而不宣。 可静安长公主虽嫡可并非长,武宣帝又为何对她刮目相看。 白羡鱼思绪不由得飞远了些,看了眼等她回答的白离,淡道:“去。” 做戏也要做的认真些。 婚期虽然定了,可还有几个月,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也不得而知。 情浓之时谢行蕴再得知真相,想必一贯清冷的脸上也会很精彩吧。 白羡鱼让白离将请柬收起。 …… 绿珠带着药回来时已经到了晌午。 “小姐,奴婢已经让傅院判看过了,这瓶子里的东西确实是可以治心疾的。”她看上去十分高兴,“没有其他的作用。” 白羡鱼微微颔首,当即便吃了一颗下去,瞬间舒服不少。 她深深看了眼手上的药瓶。 …… 长公主府距离镇国将军府颇远,白羡鱼起了个大早,说来也有些感慨,她这辈子都快嫁给谢行蕴了,静安长公主也没有出来阻挠。 果盈派了两个丫鬟在门口迎接。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停在长公主府。 少女穿着双开襟上杉,下配紫色烟罗裙,从容地从马车内走出,乌黑的发顺着肩膀垂落,面容精致得无以复加,连稍敛着的,偶尔眨动的眼睫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扶着侍女走下,放在侍女手上的纤纤玉手极为白腻,散发着莹莹光泽,像上好的和田玉经过精心打磨抛光,纤秾合度,美不胜收。 这两个长公主府等待的丫鬟还没怎么见过白羡鱼,这一下看到了,却是知道为何连公子那样的人都如此执着了。 她们也是见过不少宫里的美人的,可没有一个有眼前女子这样惊为天人的美貌。 白羡鱼收拾好了心情,这会看到两个迎上来的丫鬟,微微一笑:“有劳。”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站在白羡鱼面前,受宠若惊道:“姑娘客气。” 绿衣姑娘笑着道:“姑娘日后可就是咱们小侯爷的夫人了,奴婢贺喜姑娘公子了。” 白羡鱼勾唇,“多谢。” 另一个姑娘头上簪着一枚碧绿叶簪,笑容恭敬,“姑娘这边请,我们主子等候姑娘多时了。” 白羡鱼便跟着两人进了长公主府。 毫不夸张的说,这处皇家别苑简直可以称作翻版的皇城,站在正门往前方眺望不到尽头,红墙琉璃瓦,像跌入了殷红的梦境,富丽堂皇,梦幻迷离。 白羡鱼不是第一回来,可还是再度为这等手笔惊讶了一下。 “姑娘,往这走。”绿叶簪丫鬟弯腰笑道:“我们家主子这会儿在回风廊,那回风廊每到风吹过时便会响起叮铃铃的铃铛声,很是悦耳,听御医说还可缓解疲惫呢。” “嗯。” 回风廊被几条泉水包围,泉水是来自长公主府后山的温泉水,还有几处池子可以泡温泉,行走在走廊烟雾缭绕,如同仙境。 “到了,姑娘。”绿衣姑娘做了个手势。 顺着她的手势,白羡鱼看到了穿着浴衣的静安长公主。 她像是刚刚沐浴完,发尾微湿,眼神也不似平常锐利。 在静安长公主面前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茶案,上头摆着几样点心,色香味俱全,旁边的栏杆上摆着一个春瓶,几朵玉兰花在其中盛放。 她看到了白羡鱼,等她到了跟前,才道:“坐吧。” 白羡鱼福了福身,坐下。 静安长公主看她一眼,“早膳用了吗?” “用了。” “吃的什么?” 白羡鱼还没和心平气和的静安长公主说过什么话,稍顿了下回:“栗子糕和茶饼。” 静安长公主继续问:“好吃吗?” “……还行。” “午膳想吃什么?” 这是要留她吃午膳的意思? 白羡鱼道:“都行。” 静安长公主又道:“我也喜欢吃栗子糕。” 白羡鱼:“……” 她是不是故意在找话题?这吃了吗?吃的什么的问题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探讨的。 白羡鱼思考了一秒,“那臣女和殿下似乎还有共同喜欢的东西。” 静安长公主仿佛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让果盈把手边的食盒提出来,“听萧正说你喜欢吃甜的,这是我让御厨做的各色点心,你要是在这闲着没事可以多吃些。” 白羡鱼听她话里的意思,觉得有哪里不对,“在这闲着?” 果不其然,静安长公主接着道:“你和蕴儿大婚在即,有很多婚嫁的规矩都需要学一学,父皇在世之时便说过,若是我的孩儿娶妻或是嫁人,一切礼仪都照皇子和公主的身份办,兄长自然不会忤逆我父皇,那日他会代替我父皇为你们主婚,故而这些礼仪一定要各外注意。” 白羡鱼目光微闪,“所以长公主您的意思是?” “你这几月便留在我这学规矩,你哥哥他们到底是男儿,听说你的外祖母还回了青州老家,如此一来这些东西可不就疏忽了。” 她捏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完,补充道:“如今你和蕴儿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我让人教教你旁人也说不得什么闲话。” 语罢,静安长公主瞧见少女粉白面颊上的犹豫,语气放缓了些。 “之前是我言辞过于激烈了些,现在你若是气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我们两家的婚事可不比寻常人家,光是祭太庙这一个章程,新娘子的礼仪便十分繁杂,你也不想到时候丢了颜面吧。” 白羡鱼犹豫的并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在想,住在这里的话,和谢行蕴相处的时间岂不是更多了些。 长公主府虽在城外,可防卫森严,以谢行蕴的速度,在皇城和长公主府之间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她慢慢点头。 静安长公主满意地笑了笑,心里居然涌出了几分歉意,眼前的少女长得娇软可人,杏眸像是能说话。 白羡鱼再怎么名动京都,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她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兀自安排道:“去给羡鱼收拾好房间,再派人和她的丫鬟一道回府,和白檀深他们说一声。” 绿珠忐忑不安地看向白羡鱼。 要知道在她的印象里,静安长公主就是暴脾气的代名词,现如今露出这样的一面,倒是让人心里不安。 白羡鱼淡定道:“绿珠,你去吧,和哥哥说等我学好了便回去。” “是,小姐。”绿珠看了眼白离,直到后者对着她点点头,她才行礼离开。 白羡鱼想的是,静安长公主虽然脾气不好,可也懒得做虚与委蛇的事情,她便是直接把她扣下,也没人敢说什么,何必向她解释这么多。 但白羡鱼也并不觉得是静安长公主突然一下就喜欢她了。 不过是谢行蕴喜欢她的时候,静安长公主便顺着他的意,爱屋及乌。 像从前他不喜欢她的时候,静安长公主远不如现在好说话。 “好,那我现在带着你四处逛逛。”静安长公主笑着起身,丫鬟为她披上大氅,“明日我就把当年我和蕴儿他爹成婚时的教习嬷嬷请来,你便可跟着学了,也不累着你,一日就两个时辰吧。” 白羡鱼目光挪动到不远处的花丛,应下,“好。” 等到绿珠回来时,那位碧叶簪姑娘已经带着白羡鱼到了长公主给她准备好的院子里了。 这里十分宽敞,比白羡鱼的院子稍微大了一些。 难得的是盥室和院子外有两处天然的温泉,气泡咕咕往外翻滚着。 不过屋内的温度却并不高,里头所有柱子里盛放了冰块,透过间隙源源不断地传送凉意。 几处角落也都搁置好了几盆冰块,有丫鬟定时来检查更换。 白羡鱼接受良好,上辈子她并未享受过静安长公主主动找她缓和关系的待遇,现在看这样子,也是用了些心的。 可最得她心的,还是这一处院子离静安长公主的院子比较远,骑马都需好一会儿,也亏得京都外辽阔,否则要是长公主府建在京都,怕是有一众朝官都买不起宅子——可用的地方太少了。 不过这样很合白羡鱼的想法,她虽想让谢行蕴尝尝被人作弄感情的滋味,待在这,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越陷越深。 可她也做不到每日和静安长公主假装若无其事,和睦共处,尤其是发生了她儿子给她种蛊这样的事之后。 喜欢和伤害本就形影不离。 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便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最伤人心。 白羡鱼躺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翻出几本棋谱,还有丫鬟送来的话本子解闷。 谢行蕴送来的玉瓶她随身带在身上,吃下药丸后,心脏不再抽痛,那入了骨髓的相思,反而更加明显,几乎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白羡鱼眸光微敛,现在逆着来,只会让她更难受。 “白离,你让人去告诉谢行蕴,我要在长公主府住一段时间。” 如果把他当成一味药,那便好接受多了。 ? ?求月票~ ? 七月二七月三有爆更鸭~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5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第255章温泉水滑洗凝脂 白离点头称是。 实际上,谢行蕴早在皇宫就接到了消息。 一下朝,萧正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谢行蕴深沉皱眉,“所为何事?” “属下也不知,但是据长公主府的人说,姑娘一大早便进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他默了默,果断道:“备马。” “可是公子,方才陛下传召……” 谢行蕴冷冷看向他,“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萧正恭敬弯腰:“是,属下这就去。” 白离去的时候刚好和他们错开。 长公主府里。 雾气缭绕的温泉中,少女完美的身材若隐若现,水池边放着干净的浴衣,细看便是和静安长公主一样的布料,寸线寸金,有价无市。 外面调来了几个伺候的婢女,因为白羡鱼不喜欢人多,果盈便只派了六个人留在院子里,交给绿珠管。 这会儿绿珠去膳房交待白羡鱼喜欢的菜和点心了,外头就两个人守着。 一个婢女道:“外面的传言也不是真的嘛,我瞧着我们殿下就挺喜欢白家姑娘的。” 另一个婢女露出点不以为然的笑,“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这都定亲了,总不能打我们公子的脸不是。” “好像也是,不过巧儿,你可真是好福气,居然被分到照顾白家姑娘,等白家姑娘成了我们的主子,你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左边的婢女眼神中透着一点羡慕。 被叫做巧儿的抬着下巴,“是吗?要不是那个叫绿珠的人点了我,说不定我还能被分到去照顾公子呢。” 说完,她觉得这话说的有点不合时宜,半开玩笑道:“柳儿,我把你当成朋友,才说的直接点,你不会告诉其他人吧。” 柳儿笑着道:“那当然啦,听说你绣工很好,是侯府里绣院出来的,还帮公子绣补过锦囊,日后要是有机会,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呀?” “可以啊。” 两个丫鬟聊天聊得热火朝天,压根没有发现有人已经进了屋。 即使不是在将军府,谢行蕴翻窗也尤其熟练,进屋悄无动静,他皱着眉,朝里间走去。 叫了两声没有人应,他便推开了门。 萧正在外给他打手势,意思是白羡鱼就住在这。 谢行蕴稍一颔首,步履未停,最终透过蒸腾的热气,看见了趴在温泉旁的少女。 少女露出水面的肌肤白腻,骨肉均匀,呈现出淡淡的荔色,像是圆润饱满的,剥了壳的荔枝,后背白玉无瑕,被薄薄水雾覆盖,不知是汗还是温泉水。 男人猛然顿在原地。 白羡鱼听到了动静,微微侧头,白嫩的左边脸颊靠在伸直在温泉旁的手臂上。 从谢行蕴的角度看过去,少女明眸善睐,微微眯眼时慵懒贵气,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白羡鱼看清楚了,唇边浮现一道轻缓的笑意。 谢行蕴略显意外,从前要是他猝不及防地,撞见了一些画面,她的反应都害羞极了,现在居然这样从容淡定。 在他惊讶之余,白羡鱼再度开口,语气温软,带上几分埋怨,“你怎么才来?” 她只能在温泉里泡着,像是在麻痹那只蛊一般,短暂让头脑空白。 谢行蕴不由自主地走近,低声道:“她对你做什么了?” 白羡鱼含笑撑着下颚,泛着水光的眸子盈盈一笑,“你过来,我告诉你。” 谢行蕴心脏剧烈跳动,没有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朝她迈开步子。 女孩对着他招了招手,红唇撩起,“为什么离这么远?” 话没说完,身子就一轻。 男人拿起袍子将她裹住带出水面,激起无数水花。 谢行蕴只是为了听她讲话,可一抱着她,便有些心猿意马,女孩身子似乎都被泡软了,浑身软绵绵的,肌肤水一般轻柔,轻轻的猫儿一样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 他喉咙微滚,声音已经哑了,“说说。” 白羡鱼没有像从前一样害羞,她顺势趴在男人宽厚的肩头,实际在碰触到他时,身子顿时有些不受控制,谢行蕴身上的檀香和成熟阳刚的气息让她无法抵抗。 可意识却无比的冷静,冷静到几近冷漠。 尽管她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爱慕,“静安长公主说……” 她贴近谢行蕴的耳后,潮热的气息像黏在了上面,轻轻张开口,学着他的动作轻轻咬了下。 谢行蕴浑身过电一般,眸色霎时深不可测。 少女仍然察觉不到危险似的,轻轻含弄。 男人扣在她软腰上的手逐渐用力,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一般。 白羡鱼说了什么,谢行蕴完全听不到,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能将少女点燃,温泉的热气此时像是蹿入了下腹,烧灼地他有些失控。 白羡鱼亲吻了他的耳朵一会儿,逐渐停下,就在她松开他的脖颈的下一秒,谢行蕴突然将她双手反扣住,抵在墙壁上。 不同于从前,男人的吻霸道,猛烈,大掌揉捏她的后颈,带起令人战栗的酥麻。 …… 绿珠来的时候,门口的柳儿和巧儿还在闲聊。 她微微端了一下,声音清澈,犹如平地惊雷,“你们在聊什么呢?” 柳儿身体抖了一下,“没什么绿珠姑娘,我们就是在讨论,日后怎么照顾好小姐。” 巧儿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下绿珠,才低头道:“绿珠姑娘,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家小姐吧,刚才你说了,白姑娘不喜欢有其他人进去服侍,所以我们才在这等着的。” 她说完看了眼柳儿,她可不像柳儿这么好欺负,再说了,还有几个月呢,定亲了又退亲的多的是,能不能嫁进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绿珠看了巧儿一眼,别有深意道:“若是不想等,也不必在这等着,要是太辛苦,我回头和果盈姑姑说一声,你就别来了吧。” 巧儿面色一变,尴尬笑道:“果盈姑姑事务繁忙,不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去烦她,要是惹得长公主殿下不快就不好了。” 绿珠也是见过世面的,加上自小又生活在将军府,气派还是拿的很足,看着很有威慑力,“你知道就好,若是再有下回,便是果盈姑姑嫌我事多,我也不会留你。” “……是。”巧儿咬牙道。 绿珠不再看她,端着茶水和点心推开了门,一推开门,热气扑面而来,她四下看了眼,将门合上。 巧儿差点摁断了自己的指甲,这个绿珠,居然敢威胁她。 不过同样是个奴婢,她哪来的脸教训她的!她也是侯府长大的,虽然是家奴之子,可绣活好,过的比一些富商女都好些,要不是白羡鱼后来居上,她说不定早就被选做通房了。 要知道长公主殿下,之前可是漏了口风,要在府中选几个通房丫鬟的,侯府里的丫鬟,又有几个美貌比的过她? 本来离开绣房,来长公主府,她就存了要讨好长公主的心思,没想到被果盈分给了服侍白羡鱼。 巧儿越想越气,扯了下柳儿的袖子道:“柳儿你说,是我好看还是白羡鱼好看?” 柳儿惊慌失措地看了眼周围,“你说什么呢?白家姑娘是我们的主子!”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就说嘛,我和她谁好看?”她说着就做出一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姿势。 甚至还学着白羡鱼的样子,挺胸抬头,手指安放在身前,“嗯?” 柳儿哑口无言。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可也仅此而已,同样的动作,白家姑娘做的自然大方,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做作。 而且白家姑娘的皮肤实在是好极了,像白白嫩嫩的鸡蛋一样,隔的再近都看不出一点毛孔,身材也曼妙无比。 巧儿虽然也瘦,可骨架大,看起来比白家姑娘大了一圈,皮肤也有些黑,身子还平的像一块木板。 看着巧儿想要发火的眼神,柳儿不想生事,吞咽了下口水道:“你要是打扮一下,应该也不差白家姑娘的。” 巧儿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 绿珠有些不熟悉这里,左转右转的,撩了几个帘子都没找到人。 奇怪,这个时辰了,小姐还泡在里面吗? 她放下点心,唤了一声,“小姐?” 没有人应,可温泉的位置有轻微的声响传来。 绿珠笑了笑,往里面走去,犹豫了一下,没有带上吃的,只端着一杯茶过去。 刚一进去,绿珠就瞪大了眼。 少女被男人架在怀里亲吻,他肌肉虬结的背部一览无余,少女两条白的晃眼的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埋入男人发间,长而细的腿上盖着袍子,玉足纤薄白皙,甚至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脆弱而细嫩。 绿珠手中的茶水摇晃了下,差点摔了,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心神,默默将门关上。 她脸上红的不行,赶忙退了出去,出来的时候吩咐了外面两人不要敲门,随便找了个白羡鱼在睡觉的借口。 谢行蕴头一回被撩拨地这样厉害,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一通吻便失去了理智。 女孩的温柔叫他恨不得溺死在温柔乡。 他的手指逐渐下移,力气逐渐加大,白羡鱼也像是被吻的失神了,目光涣散。 可紧要关头,谢行蕴的手掌被一只纤弱的手覆住,他狠狠顿了顿,从喉咙间逼出一个暗哑的字,“嗯?” 白羡鱼亲亲他的喉结,引得男人身体都僵了僵。 “你不是说,成婚前不会动我吗?” 谢行蕴猛然失了力,趴在她的肩头,试图平复呼吸,铁臂上起伏的青筋跳动,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 白羡鱼气息同样不稳,可她恢复的很快,甚至时不时戳一下男人的腹肌。 谢行蕴一把攥住她的手,略显无奈,“那你别这么勾我?” 她一热情起来,他就有种什么都不想管的冲动。 白羡鱼软声在他耳畔吹了口气,热气撩拨着男人的耳垂,“这样就勾到了?”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自己的腰要被掐断了。 白羡鱼轻嘶了声,不重不轻地拍了下他热意爆棚的大手,“你轻点。” 谢行蕴现在正处于一种,她说什么他都反应极大的状态,软糯的语调简直能将他逼疯。 他毕生功力都用上了,才让身体略微放松了些。 白羡鱼也不着急换浴衣,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谢行蕴的发尾,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她若即若离地吻他的唇角,轻笑道:“那小侯爷便先忍忍吧。” 谢行蕴还欲亲她的脖子,就被女人的手给拦住,白羡鱼眼里水波荡漾,深处藏着一丝戏谑,“我有些饿了,先出去。” 谢行蕴一怔。 白羡鱼说着,便当着他的面穿好衣服,一副香娇玉嫩,活色生香的画面。 谢行蕴眸里墨色深不见底,盯着她的眼神像是一匹狼,张扬的想要将她拆吞入腹。 白羡鱼抽空瞟了他一眼,男人衣襟散落大半,蓬勃的肌肉和健硕的身体极具压迫感,危险又迷人,配上发红的眼尾,倒像是被逼到了极致的饿狼,她稍一松懈,他便会以不可抗拒的姿势咬住她的脖颈。 她微微一笑:“你在这先休息休息吧。” 谢行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一副状态,声音低哑到了极致,“嗯。” 白羡鱼毫不眷恋地走了。 刚才这么一番亲密接触,谢行蕴反倒是像被欺负了的,她亲完之后浑身舒畅,一舒服了便抽身离开。 如同密网的思慕之情,顿时轻了许多。 白羡鱼大概知道了情蛊是怎么样生效了的。 若是见不到,只要想到那个“第一眼看到的人”,心脏便会抽痛,营造出一种类似于为所爱之人牵肠挂肚,消得人憔悴的感觉,同时随着蛊的成熟,对他的触碰和气息产生依赖。 若是不知道真相,便会被这所谓的心悦一个人的情绪,给欺骗了过去。 “小、小姐,你出来了?”绿珠站在门口,不敢推门看,生怕看到什么不宜的画面。 白羡鱼淡淡嗯了声,“给我倒杯茶吧。” 绿珠闻言推门而入,也不敢乱瞟,专心倒茶,递到白羡鱼的手里。 可浴衣的领口敞开的有些大,她余光还是看到了诸多痕迹,一直蔓延到衣裳里,像是梅花花瓣落在白雪之上,极致美艳,甚至低头,看到白羡鱼的足背都有个咬痕。 绿珠暗暗吞了口口水。 别说小侯爷了,她看了都把持不住啊! ? ?求月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6章 谢行蕴,陪我住在长公主府吧? 第256章谢行蕴,陪我住在长公主府吧? 这样惊心动魄的美,即使绿珠日日看着白羡鱼,也为之惊叹。 白羡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思及里面还有个人,她略移了眼神,“午膳叫多些。” 没有挑明,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什么。 白羡鱼没打算瞒着绿珠,身边人也要防着未免太累了些,况且绿珠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对她忠心耿耿。 “是,要准备些什么呢?” 她随口说了几道谢行蕴喜欢的菜品,绿珠应下之后便吩咐下人做去了。 谢行蕴在温泉池旁待了接近半个时辰,白羡鱼也没有进去看他一眼,她喝完茶之后便躺在了榻上,绯色的浴衣像是一朵开到颓靡的花。 青丝也没有挽起来,慵懒地散落在胸前,白腻的肌肤像是镀了月华的上好瓷器,腰线被一条绸带完美勾勒出,云鬓纤腰,容颜精致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男人走出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本就幽深的眼神此刻更暗了。 谢行蕴本对白羡鱼之前的躲避行为,有所惊疑,现在心中的疑惑却慢慢放下。 她应当还不知道。 白羡鱼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撩起眼皮,唇瓣缓缓浮现一个笑容,“阿蕴。” 像是春日最暖的光落在她的眼眸中,明明灭灭,欲语还休。 谢行蕴走近,大手抚摸她的下颚,眸底意味不明,“嗯。” 所以只要,瞒过这一段时间,她便永远不会知道。 她会是他的妻。 “方才你还没说,母亲叫你来所为何事?”谢行蕴没想到自己也有会,招架不住从而转移话题的时候,可若是不转移话题,他怕事情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每当想到,眼前的少女有一丁点离开他的可能,他便迫切的想要得到她。 好似这样能让他安心些。 白羡鱼笑道:“长公主殿下说,要我留在长公主府学学礼仪,也好应付过成婚那日。” 前世她并未学过这些,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谢行蕴在她榻上寻了个位置坐着,两条长腿有些无处安放,“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白羡鱼从榻上站起,白皙的小腿和脚踝清瘦,坐在了斜倚在软榻的男人腿上。 谢行蕴腿部肌肉顿时绷紧,硬邦邦的,又像是烧烫了的铁石,从两人接触之地传至全身。 他松松握住她的腰,神色不明,声音像把小钩子,“嗯?” 白羡鱼背靠着他的胸膛,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着,细白的手指轻戳他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要是我让你在这留下来陪我,你会留下来吗?” 谢行蕴微躬着腰背,从后贴着她,哑声笑,“你想我搬来这?” “嗯,不可以吗?” “可以。”他毫不犹豫,淡笑道:“我家小鱼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羡鱼笑了声,“那住我隔壁院子?” “好。” 后颈薄弱的皮肤被身后的男人用犬齿咬住,微微刺痛又带着些莫名的痒意,热意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很快通红一片,空气似乎都黏湿许多。 白羡鱼用手肘往后推了一下他,这下她感觉谢行蕴似乎更有劲了。 她默然,她好像也只是在他怀里坐了一下吧。 上辈子两人做过更亲密的事,也不见谢行蕴这么大反应的。 由着他咬了一会儿,在男人喘气的功夫,白羡鱼睁着一双水眸,透出淡淡埋怨,“别咬了,明日还要见嬷嬷的。” 谢行蕴大手贴在她的腹部,显然有些动情,他含住她的耳垂,“九月成婚确实晚了些……” 白羡鱼不大想听他说情话,打断道:“从长公主府到皇宫,这中间的距离确实远了点,就算以你的速度,也要早起半个多时辰吧?” 京都内不许纵马,谢行蕴若是要赶早朝,还得先入城。 谢行蕴轻描淡写,“不过是半个时辰,无事。” 白羡鱼却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为了补偿你迁就我,从现在到我们成婚这几个月,我送你五样我亲手做的礼物,怎么样?” 谢行蕴眸子微亮,忍不住用牙齿厮磨她白玉般透红的耳廓,她身上的月季花香,在沐浴过后尤其的香,这种入骨缱绻的香是任何香料都比不上的,“好。” “可是我也想要你的礼物。”白羡鱼看着有些苦恼,“要不这样,我送你五件,你送我两件,怎么样?” “嗯。”谢行蕴揉捏她的手指和柔软的掌心,轻声道:“想要什么?” 白羡鱼看着他,顿了一会儿道:“我想要你喜欢的东西。” 谢行蕴略微思考了下,“行。”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白羡鱼垂眸,眼神深晦,“是吗?” 用完膳之后,谢行蕴先去见了静安长公主,得知他要在长公主府住下来,静安长公主略皱了下眉,“你知道白羡鱼来这了?”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在她的府上也有眼线了。 谢行蕴漆黑的瞳仁显得淡漠疏离,“嗯。”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怎么,怕我刁难她?”静安长公主推心置腹道:“我如今都应承了你们两人的婚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行蕴未置可否,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说不出的矜贵气质。 静安长公主停顿了良久,“也罢,反正你们都定亲了,住下便住下罢,正好你也可以听听嬷嬷叮嘱的事,省的我再另外派人去你府上。” 谢行蕴淡道:“嗯。” 静安长公主叹了口气,她和他爹都不是什么不言苟笑之人,蕴儿什么都好,为人处世却总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喜欢上人家姑娘的。 少年身姿挺拔,骨骼宽大,却劲瘦的很,眼中总噙着些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他正要走,静安长公主蓦然叫住他,“对了,忘记同你说了,此回你成婚,你祖父要亲自来京都一趟。” 谢行蕴在门口停下,脸上难得露出意外神色。 “你祖父不知从哪得知了你和白羡鱼定亲的消息,说是要亲眼看看孙媳妇,过些日子便要动身了。” 谢行蕴想起那位老人,黑眸微动。 静安长公主提起南诏王来语气也恭敬,“南诏事务冗杂,安排起来少不得要些时日,估摸着下个月月初他便能抵达京都。” 谢行蕴应了声,“知道了。” 当晚,谢行蕴便住在了长公主府。 与白羡鱼住着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 绿珠和白离,以及萧正三人也都在长公主府住下了。 因为房屋宽敞,里间燃了一小盏灯外头也看不清。 因为长公主府里三层外三层地被侍卫包裹着,院子里还有谢行蕴,萧正和白离两人也不必时时守着,用完晚膳,三人坐在院中等待里面的两人吩咐。 萧正看起来格外高兴,“早就说了我们迟早是一家人,现在你们都信了吧。” 绿珠想起自家小姐那样美人出浴的场景,惋惜地咂舌,“若我是个男人就好了。” 白离失态地喷了口水,剧烈咳嗽,“不是吧绿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是真的羡慕小侯爷。”绿珠趴着,惆怅着嘀咕:“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喜欢上小侯爷的,小姐这么年轻,完全可以晚点再成婚的。” “确实。”白离直说道:“我觉得长公主不喜欢我家小姐,几次三番给小姐摆脸色,何必早早受这种委屈。” 萧正虚虚叉着腰,诶诶了两声,笑着道:“别担心啊,你家小姐没有说过我家公子准备搬出侯府,另外的宅子已经准备好了吗?” “换个宅子,难不成还不让静安长公主来吗?” “肯定啊。”萧正想了想道:“那宅子修的十分奢贵,外头看着平平无奇,里头每一块砖瓦都出自名匠之手,公子亲自督造的,里面不仅有温泉,还有瀑布泉涧,小型猎场,树林草原等等,亭台楼阁水榭回廊这些基本的就不提了,可也都是公子画的图纸,你们没看到公子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了吗?那便是在熬夜画这些。” 绿珠想象了一下,被震惊住了,“听起来好像很宽阔。” 白离忍不住蹙眉,“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哪有这么宽的地。” 萧正咧开嘴笑,“怎么可能,迟早你们也是要住进去的好不好,我现在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绿珠询问道:“是在京都外吗?” 萧正狡黠地笑笑,“这就不能告诉你们了,总之等公子迎娶了你家小姐,你们就知道了,我已经去过不止一次了,次次都会被惊叹到,总之我敢打包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拒绝一个这样的宅子!” 绿珠也心生向往,笑容纯真,“要真是你说的这样的,小姐他们成婚后过的便是神仙日子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第一,静安长公主不住在里面,小姐不必日日起早问安。第二,宅子那样大,住起来也舒心,想玩什么也不用坐马车去,小姐坐马车坐久了会不舒服,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第三,这样看起来小侯爷也很有钱,不会让小姐的生活质量下降……” 她念叨了一大堆,萧正凝噎良久,抽了抽嘴角,“我家公子可有钱了。” 她怎么会觉得白五小姐嫁给他家公子会跟着受苦啊! 白离看绿珠一眼,颇为赞同,“再有钱,能有我家二公子有钱?” 之前便有人算过白陌淮一年的进账,说句富可敌国都不夸张,甚至早些年国库亏空,白陌淮还主动捐了一部分的家财。 不少人都等着看他之后过的有多落魄,还有人臆测,这样庞大的数额,白陌淮这样大公无私捐出去,恐怕将军府揭锅都难。 结果他们仍旧过的好好的,吃穿用度堪称奢靡。 萧正知道谢行蕴所有私库的位置,闻言诡异沉默良久,觉得现在打他的脸有些不大好,他们本就舍不得白五小姐嫁出去,说出来免不了要争论一番。 不妥不妥。 想到之前白家二公子,询问起公子的家产时,公子也答的模棱两可,萧正不予置评,笑道:“也还行吧。” 绿珠看向漆黑一片的屋子,“小姐今日还未叫我伺候沐浴,可也没有要亮灯的迹象,难不成是睡着了吗?” “应该是。” 白离踢了下萧正,“去,把小侯爷带回他院子去。” 萧正巧妙地躲了过去,笑道:“要不还是你们叫叫你家小姐吧?” 他要是去叫公子,撞见了什么不宜画面怎么办…… 很显然,白离和绿珠也想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你去?” 绿珠脸上有些不自然,脑海中又浮现出白日里的画面,小姐仰着脖子,男人埋在她颈窝,她手指深深没入男人发间,还有两条纤白的腿和汗流浃背的男人宽厚的腰背,想想就很脸红。 她也不想去当人形灯盏! 白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出老父亲一样的苦恼眼神。 萧正瞧见他们两人这样,乐道:“行了行了,咱们都别去了,人家小夫妻相处一会儿怎么了,婚书下了,八字合了,三书六礼都走的差不多了,陛下和南诏王都知道了,婚事板上钉钉,也别瞎操心了。” “南诏王?”白离抓住这个字眼,惊讶道:“南诏王就知道了?” “嗯,不仅知道了,还要亲自来呢。”萧正目露敬畏,“王很在意公子的婚事,从前看公子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他还想过给公子定娃娃亲,这下忽然有了孙媳妇,他可不得来看看。” 白离想起坊间的传闻,感觉不太妙地皱了下眉。 听说这个南诏王面如鬼魅,虽然已经快要到暮年,却依旧杀人如麻,手段极其狠厉,还尤其护短,加上手握重兵,无人敢惹。 他忍不住忧心,“怎么小侯爷周围的人个个都……”这么棘手,看起来很难相处的样子。 一个静安长公主便足够他们烦的了。 绿珠和白离想到一块去了,“等成了婚,南诏王便会走了吧?” 萧正颔首,“那是自然。” …… 白羡鱼没有叫绿珠伺候沐浴,是因为她又在温泉里泡着。 实际上,白羡鱼从前沐浴确实是前呼后拥,几个丫鬟服侍,后来和谢行蕴成婚之后,他便不让丫鬟看她的身子,以至于重生之后,她都不再习惯有人帮她沐浴了。 她手指在池壁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在想该如何让谢行蕴后悔他做过的事。 他说不论她做什么东西送他,他都喜欢。 人总要失去才懂得珍惜。 得到了又失去,并且再无得到的可能……他会不会后悔给她种所谓的情蛊。 ? ?霸总小谢(默默准备婚房):要让老婆每天早上从五百平米的床上醒来! ? 后来的小小鱼儿: ? “娘亲,我们去骑马!” ? “好。” ? “娘亲,陪我抓鱼鱼!” ? “好。” ? “娘亲娘亲娘亲……” ? 小小鱼儿:家里什么都有,还可以缠着娘亲陪我玩,好耶! ? 小·给自己挖坑·谢:栓q,人麻了 ? 求票票!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7章 他是不是凶了些 第257章他是不是凶了些 白羡鱼在泡温泉时,谢行蕴已经沐浴完毕,男人穿着紫金色的浴衣,手上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枕在脑后,斜靠在离床最近的小榻上。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男人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灯火噼啪跳动了一下,谢行蕴收回思绪,看向里间温泉的位置。 有人那样高的九龙戏珠灯架上,错落有致地燃着几支通红的蜡烛,映照在来人的脸上,看起来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 仙子云鬓微湿,眸含水光,莹白的肌肤透着淡淡冷白色调,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慵懒又贵气。 谢行蕴双目注视着白羡鱼走近,略皱了眉:“怎么不穿鞋?” 白羡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无所谓道:“忘了。” 少女的脚踝细瘦,足背纤薄,白的能看清楚淡青色的血管,脚趾往脚后跟底下一圈像极了羞怯时的红晕,娇嫩白皙。 沿着脚踝往上,浴衣下摆微敞,她的小腿露出一小截,葱白如玉。 谢行蕴眸底暗了暗,有种想要握在掌中把玩的冲动。 他放下书,上前揽住她的腰,手指一下一下圈紧她的绸带,白羡鱼纤细的腰肢便愈发明显,身子往男人坚硬的胸膛上靠。 静默地注视她一会儿,谢行蕴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故意勾我是吧?” 早些时候他被她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现在稍一思索,便能发现眼前的小姑娘是故意的。 白羡鱼有些懵,白日里她为了让自己舒服些,确实有意无意碰一碰他,可现在她只是露个脚,便是勾他了? “知道我说成婚前不动你,所以肆无忌惮?”谢行蕴轻捏她的下巴,迫使女孩仰起头,从她的眼眸中可以看到他眼中越来越明显的占有欲。 白羡鱼还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瞧他,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有。” “看我难受,你很开心?”谢行蕴照着她的锁骨咬了一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等你嫁给我了,只会反弹的更厉害。” 尽管知道她不会成功嫁给他,可白羡鱼身体还是忍不住抖了下,“我真没有。” “不管有没有,总之你成功让我今夜睡不着了。”谢行蕴手指探入她浴衣,深邃眉骨带着几分痞气,“看谁先忍不住。” 翌日起来,白羡鱼顶着个昏昏沉沉的头,像是有千斤重,总算知道谢行蕴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胡闹半夜,她才知道谢行蕴居然有这么多的花样。 不管她怎么推他,男人都不肯放开她,白羡鱼本有些气闷,可看到男人辛苦忙活一夜,在她悠悠转醒时眼下还顶着乌青时,她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现在白羡鱼还记得谢行蕴离开时,气得黑了脸,恶狠狠地放话,“白羡鱼,你可真行,居然对我没有任何兴趣。” 绿珠端着铜盆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白羡鱼笑出了声。 她好奇地看过去,却在熟悉的小姐脸上看到了少许陌生的痕迹。 这笑依旧很美,可熟悉她的绿珠却看出了几分奇怪神色。 为什么她会觉得,小姐的笑好像又开心又难过。 “小姐,教习嬷嬷已经来了,咱们收拾一下,用了早膳嬷嬷应当就来了。” 白羡鱼忽而恹恹地垂下眼皮,“嗯。” 绿珠笑着道:“小姐,奴婢今日给您梳个好看的发髻,听说教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教导了不少贵女出嫁礼仪呢,可是不管其他小姐如何,奴婢觉得小姐您肯定是最好看的,今日第一面,好看些给嬷嬷留下个好印象。” 白羡鱼伸了个懒腰,半耷拉着眼皮,“好。” …… 谢行蕴黑着脸回了院子。 晨光微熹,很快便要早朝,萧正睡意朦胧时听见屋子里传来换衣的声音。 他努力睁开眼睛,“公子,可要唤人准备洗漱?” 过了许久,里面的男人才应了一声,“嗯。” 萧正准备叫下人去,可是却又被叫住。 “等等。” 谢行蕴眼睑下乌青一片,脸色有些阴沉,绯红朝服映衬着他如玉般精致无瑕的脸庞,鼻梁高挺,眼神锐利,气场强大,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饶是萧正在他身边护卫已久,此时也忍不住心底发慌。 他应当最近没有做什么令得公子不快的事情吧? 萧正半跪在地,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晨光间的树叶簌簌攒动,高大俊美的男人身着朝服,剑眉死死皱着,沉吟半晌—— “如果……” 萧正把耳朵凑过去一点。 谢行蕴眼神深邃无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动了动,语气有些自我怀疑,“你说……” 萧正不动声色地默默站起来,“什么?公子?” 他看着谢行蕴,可谢行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发沉的厉害,“没什么。” “准备洗漱吧。” 萧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公子。” 谢行蕴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暴射飞出,直接将可供一人环抱的树给刺穿了。 从前他和她亲热,她虽然娇怯,可也愿意配合他,身子也是有反应的,像化作一滩水般,不似昨日,尽管她的身子一贯软绵柔韧,可他还是感觉到了抗拒和僵硬。 正思索间,几个仆妇端着汤往白羡鱼院子里去。 他叫住她们,淡声道:“端的什么,为何有药味?” 仆妇们好似被吓到了,左右看了眼,很快便发现了站在院中如同劲松的少年。 她们都是长公主府的老人,故而对上谢行蕴这样的神色,也能勉强应答:“是白姑娘身边的绿珠姑娘管我们要的,说是她们府医开的调补气血的汤药。” 谢行蕴微怔,“调补气血?” “是啊,姑娘家总会有几天的。” 一个仆妇推了推答话的人,低头道:“你也不害臊,怎么能将这些事这么大声说出来,白家姑娘要是脸皮薄听到了,指不定多害羞呢。” 回话的仆妇看着憨厚,捂着嘴道:“是奴婢考虑不周,公子就当听了个笑话罢。” 谢行蕴看了眼她们手中的汤药,眼眸已然平静许多,“送去吧。” 原来是来了月事。 她来月事的时候似乎心情会不好些,没兴致也是正常的。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谢行蕴拔出剑,插回剑鞘,周身的凛冽寒意还未收尽。 想到今日早晨,少女困顿茫然地盯着他脸的模样,以及微微惊愕的眸子。 他蓦然心尖一软,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凶了点。” …… 静安长公主亲自领着教习嬷嬷来,白羡鱼和绿珠站在院子里,身后还有几个眼熟的丫鬟。 她看了眼收拾妥当的女孩,身如皎洁明月,露出来的皮肤无一处不白里透红,像是含露蔷薇,绝美动人。 三千青丝柔顺地落在身后,琼鼻红唇,低头行礼时脖子微微低着,雪白的一截。 静安长公主道:“这就是宫中负责教导宫妃礼仪的嬷嬷,你称她为余嬷嬷便好,算了算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个月,这中间我还要陪你去挑嫁衣,给你送些头面,时间还是比较紧的,认真学吧。” 白羡鱼淡淡道:“余嬷嬷。” 余嬷嬷打量了她一眼,从鼻间嗯了一下。 静安长公主又叮嘱道:“余嬷嬷见过的贵女不计其数,皇兄的几个公主也都是跟着余嬷嬷手底下的人学的宫规礼仪,她教你这些时日,你就把她当成老师便可。” 余嬷嬷适时开口,语气有些严厉: “既然长公主殿下您都这么说了,老奴也不会辜负您的期待,老奴定会倾尽所有好好教导白家姑娘,但是长公主殿下您也说了老奴可以暂且称作白家姑娘的老师,那有学,便有奖和罚,老奴觉得还是事先和您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落了个苛责侯府夫人的名声。” 白羡鱼心道,这余嬷嬷说话条理清楚,又从容不迫,虽是自称老奴,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高傲。 也不知道是何来历。 她好似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可一时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前世听人闲聊的时候提及的。 静安长公主颔首,“既交给你了,那奖励和惩罚确实都该有,本宫当年好像也被你罚过吧?” “老奴有罪。”余嬷嬷一愣,立刻跪下,“还请长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 静安长公主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本宫有这么可怕?若是我记恨你,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 白羡鱼悄悄看了眼绿珠,后者也朝她投来眼神,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对方眼神的意思。 ——静安长公主在传闻中,确实骄纵跋扈,肆意妄为,可作为武宣帝唯一的亲姊妹,确实得到了最大的优待,若非静安长公主在镇北侯去世后,便推了女官职务,朝堂内外恐怕奏折都要淹没整个金銮殿。 余嬷嬷连声道:“是老奴误会了长公主殿下您,请您不要责怪。” 静安长公主看看跪在地上的余嬷嬷,又看向白羡鱼,深吸一口气后张口,“我没有这么可怕,等你嫁进来就知道了。” 白羡鱼不置可否,静安长公主确实不怎么可怕,也并非什么杀人不眨眼,在深宫养成了什么阴暗性子的人,而是爱恨都极其分明,又尤其护短,就如同这一世开头两人并不对付,大概就是因为她当众落了谢行蕴面子。 静安长公主斜着眼睛看了眼余嬷嬷,心情不太好的走了。 她走之后,余嬷嬷站起来,看着白羡鱼道:“姑娘,咱们这就开始学吧。” “嗯。” “迎娶时候的流程还有礼仪,咱们暂时不学,只要仪态好了,便不会叫人看轻了,所以我给姑娘安排的是先学过了门之后的,按照咱们大夔皇室的礼仪,过了门之后的第二日,便要去太庙祭拜先祖,如何祭祀也有讲究,得从午门出,走无马道,一步一步走去……” 余嬷嬷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严肃道:“姑娘为何不做笔记?” 白羡鱼略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余嬷嬷皮笑肉不笑,“老身说的许多东西都很有用,姑娘若是不做笔记,怕是记不下来的。最好是将老身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纸上,时时查看,日日背诵,才能从容面对大场面。” 白羡鱼笑着道:“何必如此麻烦。” 绿珠附和道:“就是。” 余嬷嬷怀疑自己听错了,“姑娘为何如此懒惰?” 白羡鱼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若是她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那就有些反应慢了,这余嬷嬷和她说话的语气夹枪带棒的,像是逼着她呛她一般。 她抬起眼皮,轻笑着说:“嬷嬷误会,我说的太麻烦了并无不敬的意思,只是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下来。” 余嬷嬷明显不信,“姑娘莫要以为我好骗,若是明日小测,姑娘答不上来,那我可要罚你了!” 白羡鱼微微勾唇,“嬷嬷尽管考。” 两个时辰下来,余嬷嬷讲的口干舌燥,恨不得一次性把所有的流程都交代完,还找来了礼部的书籍,对着一口气念了许多。 白羡鱼的反应只是让绿珠找了个椅子来,后来觉得椅子坐久了不舒服,便让白离搬来了一张软榻。 余嬷嬷一张脸青白交错,“姑娘这是作甚?” “殿下只是说让我跟着嬷嬷好好学,并未说我不能坐。”白羡鱼懒洋洋道:“嬷嬷尽管说便是。” 余嬷嬷险些心梗,赌气般一口气念了一个多时辰的书。 末了,她要离开之时,阴恻恻道:“姑娘可都记清楚了,若是姑娘明日有一个问题答不出来,老身可就要罚你了。” 白羡鱼已经眼皮打架了,她昨夜半宿无眠,本就是在强撑着,眼看熬到了时辰,余嬷嬷这些结尾的话说一半,她便忍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看着余嬷嬷咬牙切齿的样子,绿珠差点憋不住笑。 她走后,白离赶了过来,担忧道:“小姐明日能答得出来吗?” 绿珠忍不住笑出声,像是憋了许久,“那肯定呀,她想为难我们小姐哪有这么容易,小姐以前在书院除了骑射略逊小侯爷一筹,其余几门都是数一数二的,记忆力可好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8章 世上没有一定的事情。 第258章世上没有一定的事情。 白离落下心,道:“那就好。” 是夜,万籁俱寂。 因昨日来的匆忙,谢行蕴积攒了些公务,今日忙到很晚。 长公主府里的奴仆每隔一段回廊,便可看见两个守夜的婢女,低头站在墙旁。 谢行蕴绕开了这些人,驾轻就熟去了白羡鱼的院子。 白羡鱼就在亭子当中睡着,自从余嬷嬷走后,她一个没留神就睡了三四个时辰过去。 绿珠正去唤了晚膳,这会儿服侍的另几个丫鬟正扇风的扇风,打蚊的打蚊,听到脚步声传来,一个个提起了精神。 这声响也传入了白羡鱼的耳朵里,她掀起眼皮,瞳孔中倒映出男人迈步而来的身影,他的朝服还未换下,将其衬地英姿焕发,眉梢微挑,右手别在腰后,整个人像与黑夜融为一体,眼睛里却有淡淡光影,如同琥珀。 她头脑有些发沉,打了个哈欠,说话带上了点鼻音,“怎么来的这么晚?” 几个丫鬟脸上露出极其惊诧的表情。 尤其是低着头的巧儿和柳儿,巧儿偷偷抬起头,看了眼笼罩在月华光辉下的男人,冷峻的五官似刀削斧凿,深邃的眉眼微低,直直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有种说不出的冷漠,却也耀眼地令人不敢逼视。 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白羡鱼和谢行蕴的相处状态,谁也不曾想,白羡鱼第一眼看见了小侯爷,居然不行礼,甚至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还说了句堪称抱怨的话。 巧儿在侯府绣房中长大,也不曾见过有女子敢这样对小侯爷不敬的。 难不成是以为自己嫁定了吗? 所以现在才这么放肆? 小侯爷定不会如此纵容她的,别说现在还没有嫁,便是已经嫁了,也不得对家主这般无礼的。 她含着几分期待看着白羡鱼那处,这般仪态不整,等会儿小侯爷就要斥责她。 可心思各异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传闻中高冷如天上皎月的男人走到了软榻前,俯身捡起少女小巧的绣鞋,谢行蕴手指骨感有力,透着一层瓷釉的冷白,而那绣鞋还不及他的手大,看起来像是小女孩儿穿的一般。 白羡鱼换了个姿势卧着,左手撑着下颚,略微抬了下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那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在说,你要帮我穿吗? 谢行蕴微勾了唇,凑到她颈窝,微热的吐息沿着敞开的衣襟滑下去,惹起一片战栗,“确定要我帮你穿?” 白羡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嗯了声。 她甫一点头,谢行蕴便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一扯,白羡鱼顿时失重,轻“啊”了一声,再等看清,她已经将谢行蕴圈在两条腿里了。 白羡鱼:“……” 她本是想撩拨下谢行蕴,像那日一样,撩了就跑,让他自己难受,结果她低估了男人的脸皮。 周围还有几个婢女,他怎么能做出这么孟浪的举动。 整个姿势,实在是……白羡鱼都没好意思低头。 谢行蕴将她两条腿固定在他腰上,然后抬起一条腿,压下她的裙摆,将绣鞋送了上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些分心地想,她怎么哪里都这么小,脸小,手小,脚也小,上回她落水,给他烘烤肚兜的时候,肚兜也小,巴掌大点的布料。 思及某些时候,谢行蕴情不自禁地想,难道……是太软了,所以才穿得进吗? 男人若有所思地抬起少女另一条腿,依样给她穿了进去。 白羡鱼觉得她能连栽两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谢行蕴除了长的好,还有种撩人于无形的技能,反应极快,浑然天成,偏生他总是一副懒洋洋的神色,好似就是一时兴起,起了逗弄的心思,比如现在。 她忍着羞意,用膝盖撞了下他的腰侧,“好了吗?” 谢行蕴敛着眼皮,“嗯。” 他松了禁锢她大腿的两只手掌,白羡鱼便连连往后退,察觉到谢行蕴的视线往下停留一瞬,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她暗暗瞥了自己一眼。 他在看什么? 余光撇见她的动作,谢行蕴眼神微闪,“怎么在外头睡觉?” 白羡鱼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下榻走了几步,活动下脖子,“长公主让嬷嬷给我上课,我太困了,没忍住睡了一会儿。” 谢行蕴目光挪动到萧正身上。 萧正会意,对着几个婢女道:“你们都随我来。” 几人福身:“是。” “给你揉揉?” 白羡鱼没拒绝,就近坐上亭子的美人靠,谢行蕴给她按了一会儿肩颈,不禁皱了皱眉,“怎么这样瘦?” “还好吧。” “今日你不是来月事?肚子可有不适?” 白羡鱼微讶,“你怎么知道的?” “早间看见几个仆妇,手里端着汤药往你院子里去。” “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一时无话。 低头,谢行蕴看见怀里的少女似乎有心事,柳眉微蹙。 “在想什么?” 白羡鱼思绪被打断,侧头看向他笑道:“我二哥从西域带了点香料回来,其中有一味……” 谢行蕴动作一滞,“一味什么?” “一味可以让人做美梦的香料,并且紧紧和现实相互联系。”白羡鱼假装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笑着说:“你说,要是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美梦,你想要什么呢?” 谢行蕴毫不犹豫,“你。” 白羡鱼轻轻笑了,在他坚硬的胸膛前转身,两臂环着他的脖子,呵气如兰,“我难道不是你的吗?” “……是。”谢行蕴笃定道:“一定是。” 可惜世界上本就没有一定的事情。 白羡鱼又道:“其他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一会儿,谢行蕴沉思良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白,他墨眸紧紧锁着她仰着的眼眸,眸底深处漆黑的近乎死寂,“我想要,你前世没有做完的那件袍子。” 白羡鱼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可很快恢复平静:“一定要那件吗?做一件新的不好么?” 谢行蕴没说话,眼睛里的温度似要将她灼伤。 白羡鱼忽然笑了笑,“好啊,我给你做一件,就当弥补遗憾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9章 自己喝汤 第259章自己喝汤 谢行蕴低头,狭长的黑眸微凝,像是要望进她的眸底深处。 白羡鱼平静道:“那我明日就让人买来材料。” “好。” 谢行蕴伸手勾了勾她的鼻梁,勾着笑:“婚前忙,等之后再做也不迟。” 白羡鱼却摇摇头,“不忙,正好闲着,而且看样子长公主也不会让我出去哪。” 谢行蕴目光停了一瞬,似要说些什么,“若……” “没事,反正你那时候不是说有个宅子可以住进去吗?我和长公主少见面也挺好的。” 少女波澜不惊地起身,夜里有些凉,她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谢行蕴将余下的冰块倒入池子中,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夜幕挂着几个摇摇欲坠的星子,晚风徐来,白羡鱼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轻扫过他的结扣,慢慢闭上眼睛。 若是能做成那件事,起码这几年,她身旁的亲人都能安稳度过吧。 …… 谢行蕴的房间和白羡鱼的差不多宽敞,分为里间,外间还有盥室。 里外间又有木门和屏风隔开。 萧正点好熏香,“公子,好了。” 谢行蕴阖上眼,慢悠悠地道:“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 萧正将门关上,尽职尽责地在门外找了一棵看起来颇为顺眼的树,然后懒懒靠上去。 刚一靠好,就看见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 他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房间,将声音压成一个合适的音量,“你干什么?” 女子被吓了一跳,看清楚人之后,才挤出个笑容,两块苹果肌看着挺结实,“萧统领,我看公子回来就歇下了,也不曾唤人服侍,就想给公子送点东西来吃。” 萧正沉默片刻,“你给我就行,我来问公子。” 女子没说话,走过来,月光将她的脸照的清楚了许多,“萧统领不记得我了吗?我原是侯府绣房的,是李嬷嬷的女儿,可是被长公主这边的人要了过来,所以现在才在这的。” 萧正思考了一会儿,才将李嬷嬷和李嬷嬷的女儿各自对应上脸,扬起笑道:“有印象,原来是你啊。” 说话的正是巧儿,她见萧正这样看着她,忍不住心脏乱跳,公子身边的侍卫怎么都这么直白,这样看着她,还一眼认出了她,难道是从前就偷偷关注过她? 这样想,巧儿就挺直了腰,端着声音道:“萧统领是奉了公子的命令在这守着的吧,你事务繁忙,跟着公子鞍前马后的,也不容易,忙了一整天了,就让我代劳吧。” 萧正想了想,取出一根银针,将她手里端着的补汤沾了点试了试。 尽管是家奴之子,可防人不心不可无,谨慎些为妙。 银针并未变色,他笑着道:“那劳烦你去问问了。” “不必客气。”巧儿喜道:“若是得了好处,日后奴家定会好好报答萧统领的。” 说着,她递给萧正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萧正有些懵,“……” 他真不懂。 巧儿兴高采烈地,都想直接跑过去了,可这样头上的簪花就不稳了。 今日夜里的那一幕深深刺激到了巧儿,她以前总以为小侯爷喜欢恪守礼法,姿态端庄的女子,却没想到白羡鱼居然这样轻浮,罔顾礼法,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小侯爷帮她穿鞋。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定是迫于白羡鱼家里背景,小侯爷才那么熟练地上手给她穿,也不知道心里有多憋屈。 越是压抑的男人,反叛起来就越厉害,她现在进去,说不定能抚慰他的心。 打定主意之后,巧儿走的越发快,便是通房丫鬟,也比她家奴的身份过的好多了,也是个主子了! “诶等等!”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巧儿哪里肯听,不仅不等,还加快脚步,眼看就要推到门,后领却被提住。 她不死心地想要往前,萧正毫不费力从她手里拿了汤来,用恍然想起的语气道:“忘了,公子现在有些不方便,你给我吧。” 巧儿张牙舞爪想要抢回,“给我!” 萧正被她唬了一跳,疑惑看她一眼,“有什么区别吗?” 巧儿脸色青了白,白了又红,“……没有。” 萧正哦了一声,也没多想,“那你先走吧,我不会抢你功劳的。” 巧儿不甘心地走了,走到院落外,柳儿心慌不已地跑上来抓着她的袖子,惊讶极了,“你就这样出来了?” “出了点意外,没能见到公子,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定会让公子眼里有我的!” 柳儿意外,“萧统领没赶你走?” “没有啊,”巧儿瞧了她一眼,不以为意道:“我和萧正是朋友,从前他就挺照顾我的,你要是一直站在我这边,以后我就让你当我的贴身丫鬟,比你现在轻松多了。” 柳儿见状,将信将疑地点头。 萧正确实没想多,巧儿他确实认得,但也仅仅是认得,公子身边从不缺美人环绕,不说白家姑娘了,美到周边几国都极富盛名,回回说书人盘点周边几大美人,白家姑娘都高居榜首。 便是从前就铆足了劲往公子旁边凑的,像七公主,卢家姑娘,还有其余官家小姐,个个都是美人,不过在这之中见了公子哪个都得恍惚一阵的。 打马游街的时候,还曾被两旁的姑娘们投掷的花堵住了去路。 可巧儿却姿色平平,一双眼睛看着灰扑扑的,手指关节粗大,有些地方有很厚的茧子,就很寻常的丫鬟一员。 加上她还介绍了自己的来历,萧正便没往那处想,以为她是想抓着公子来长公主府住的机会,再表现表现回侯府去。 萧正对此有些同情,长公主殿下的脾气确实暴躁,对佣人发火也是时有的事。 刚才他点的是南柯,现在他想起了前不久属下报上来的一件事。 敲了敲门,萧正放低音量,“公子,要不要用晚膳?”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想来是已经入睡了。 萧正等了一会儿才离开,看着这汤,他寻思着也不好浪费,便自己喝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0章 没了共同生活的痕迹 第260章没了共同生活的痕迹 喝完之后,萧正便放在了外头的桌上,找了个位置也开始打盹儿。 …… 秋风萧瑟,枯黄的叶片划破水面,半片埋在水下,残破的脉络像被吸干了叶髓,瞬间被浸满了冰凉的水,呈现出更为湿重的蜡黄。 谢行蕴再一睁眼,便站在了侯府最大的池塘旁。 他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手比起以前晒黑了不少,显得更加成熟。 萧正的声音也不再是少年音,变得有些低,“公子,夫人说今日要给您量体裁衣,您要去吗?” 谢行蕴轻叹了声,“去。” 萧正似乎有些意外,可也没有说什么,“是,属下这就安排。” “嗯。”谢行蕴没有继续在这等着,而是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她如何会不知道他的身材,说要量体裁衣,只是想见他而已。 他们的房间离这离的并不远,谢行蕴加快脚程,不久就看到了白羡鱼。 白羡鱼趴在桌上,眉眼昳丽,长睫轻轻翕动,像是睡得不安稳,身侧的丫鬟给她添了件衣。 她很快就惊醒了,眼神从丫鬟身上移动到他身上。 那双令人沉迷的杏眸顿时流光溢彩,亮的惊人,明晃晃的能刺伤人的眼。 谢行蕴忽然有点迈不开脚步,手指缓缓收紧。 白羡鱼朝他小跑过来,脸色红润的,小嘴像是嫣红的玫瑰覆上了层薄薄的水光,诱人的很。 “夫君呀。” 谢行蕴伸出手抱紧她,“嗯。” 似乎觉得这个反应有些冷淡,他接着补充句,“下次等我,去房里等。” 白羡鱼白嫩嫩的脸蛋红了,却也没有否认,“哦。” 男人的怀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抱得好紧啊,要喘不上气了。 可是觉得好开心。 像是埋在土里的小花苗“啵”地一声,快速抽条,开出了花,正轻快地迎风招展。 “你要给我做袍子吗?” 白羡鱼眼睛弯着,“是啊,我找二哥要了几块布料,练坏了好多匹,这才学会做成衣啦。” 谢行蕴心口一窒,哑着声问:“伤着手没?” 白羡鱼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藏了藏手。 等谢行蕴看清楚她细嫩指尖的淤青和细小伤口的结痂痕迹,已经有些呼吸困难,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攥死。 这是她第一回问他,要给他做袍子。 后来也不知道问了多少回,他才应下,这时的她不熟练,还会弄伤自己,而那时候的她,做的袍子已经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了。 他的小鱼儿向来学什么都快。 谢行蕴呼吸有些沉,轻轻贴着她的额头,“是我不好。” 怀里的少女呆愣地看向他,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下一秒,她却蓦然消失不见。 谢行蕴僵硬了一瞬,掀起眼帘。 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屋子看起来年龄更大了点,檐角挂上了风铃,轻缓空灵,像是哄人入睡的摇篮曲。 晌午,太阳的威力似乎并不很大,有种湿冷入骨的滋味。 谢行蕴走进院子里,沿着石板路一路行至门前,门是打开的,白羡鱼正在和丫鬟说说笑笑,她侧着脸,红唇扬起,隐约可见贝齿。 他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丫鬟忙低头退下,谢行蕴这才看清白羡鱼手里拿着一把剪子。 她的眼睛还是熠熠生辉,“你怎么回来了?” “处理点事情。” 白羡鱼点点头,上来拉着他的手走到桌前,“你看看,和我给你的图纸上看的像不像?” 谢行蕴端详一会儿,“像。” 白羡鱼露出点好奇的表情,虽然收的极快,可还是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转身抱着她,下巴放置在她发顶,“我很喜欢。” 白羡鱼好奇心更甚,“真的吗?” “嗯。” 白羡鱼害羞地凑上去,啄了一下他的脸,见他没有制止,犹豫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 男人的唇长得很好看,偏薄,像是老人口中说的薄情之人。 瞧见她的眼神,谢行蕴似乎看到一只小馋猫。 他鼓励地垂首,等着她来亲。 白羡鱼眸中惊讶之色藏不住了,吞了下口水,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 亲完之后,她脸上有些酡红,可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刚成婚时,谢行蕴看到主动的白羡鱼,还觉得她放得开,不似寻常官家女子羞怯,后来他才逐渐发现,自己娶的小妻子,看着大胆,实际每回等他起了兴致,都羞的不行,可还要装作“不过如此我受得住”的神色,弄的他莫名和她较上了劲。 他后来越来越喜欢,看她沉迷在他带去的感官里,也和这个不无关联。 想着,谢行蕴略微勾唇。 白羡鱼好似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 谢行蕴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还未完成的男人衣袍上,单手扶靠着她的后腰,修长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的腰,“我怎么?” 你……笑了。 白羡鱼心里默默道,可没等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 不过是笑了而已。 她还没见过别人笑么。 可是……她好像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谢行蕴对她笑了。 久到她清楚地记得上一回是什么时候。 白羡鱼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涩,她一向是个不怎么忍得住眼泪的人,眼睫一眨,晶莹剔透的泪珠就滚落,濡湿了男人的衣襟。 谢行蕴顿住,有些手足无措地捧起她的脸,眉心拧得死紧,“怎么了?” 白羡鱼呜呜地哭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好像有人在她心里种了苦瓜,心脏末梢牵连着四肢百骸都被这滋味润透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动了动唇,却觉得喉咙也是一片苦涩。 接着一片干燥温热的唇落下来,轻柔地噙着她的唇瓣,放在她后腰的大手轻轻拍打,带着安抚意味。 白羡鱼哭地更凶了。 直到下一个全新的场景出现在谢行蕴面前,他还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弄哭了她。 周围的物件变动了很多,可还是看得出是他和白羡鱼的屋子。 不过却没了两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1章 她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第261章她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院子里开了新的梨花,洁白小巧,精致地簇成一团,像天上的云朵掉落在凡世。 可细看,花瓣边缘细细开裂,极小的痕迹,却已经染上了衰败的黄。 谢行蕴只需扫一眼,便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是他和她的最后一年。 屋内的架子上,还挂着那件绛紫色的袍子,华贵不凡,边角的针线细密妥帖,他记得旁边的抽屉里放了许多金丝银线,还有宝石珠玉。 现在抽屉的把手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灰。 年初,她不慎染上了风寒,自此之后,便精神萎靡。 萧正从门外走出,已经再不见当年的青涩,他抱拳道:“公子,许大人和李大人来了,属下让他们在书房等着。” 谢行蕴充耳不闻,抬步往院子中的一间房走去。 萧正的声音逐渐模糊,谢行蕴站在门外,听到了女人咳嗽的声音。 她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绿珠,我不想喝了。” “不行啊小姐,大夫说了这药一天都不能落下的。” “再喝一点吧,公子他们很担心小姐您的身体,若是再不好转起来,他们恐怕都要闯进侯府,将您抢回去养着了。” 白羡鱼默不作声,沉默片刻后却缓慢道:“抢走也好。” 丫鬟显然怔愣住了,“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绿珠,”白羡鱼坐起身来,手臂环着腿,小巧的下巴尖搁置在膝盖上,头歪着,也不知道看向何处,“你说我怎么这样傻。” 谢行蕴心口一痛,生生顿住脚步。 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努力了就会有回应的,原先我以为,追逐他三年,嫁给他了,离他喜欢我也不远了,后来我想,嫁给他三年了,再等等,等几年他就会喜欢我了。” “可是我已经等了他十年了。” 白羡鱼声音逐渐更咽,她的手在裙面上攥紧,眼睫上的泪水像凝结成了冰霜,“绿珠,我好冷啊。” 绿珠擦了擦眼泪,抱住她,“小姐,要是过的不开心,咱们就回将军府。” “大哥他们会不会怨我不听话?” “不会的小姐,公子他们只会心疼。” 白羡鱼笑了一笑,“那就好。” “我今日便想走了,”她像是在怀抱里汲取温暖,轻声说:“我们今日就回去,好不好?” “好,小姐,我们回家。” 细细的抽泣声,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流浪猫,狼狈又可怜。 白羡鱼在绿珠的安抚下,慢慢躺下,咳嗽了几声,她敛着眸子,视线没有焦距,“我要和他和离。” 绿珠哭道:“好,和离。” “我再也不替他说好话了,今日我要去和三哥告状。”白羡鱼眸子氤着一股雾气,“要是大哥在京都就好了,他肯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嗯嗯。” “把我给他的东西都丢掉,还有那件袍子。” 绿珠止住声,“都丢了吗?” “嗯。”白羡鱼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都烧了。” “好,都烧了,小姐您先睡一觉,睡醒之后兴许大公子就凯旋回来了,奴婢这就去将军府一趟。” 白羡鱼杏眸微润,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 就着外头风铃的叮铃声,她慢慢阖上眼睛,困意瞬间侵袭五脏六腑,呼吸逐渐放缓。 肩膀处有温热的触感,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子正弯着腰,给她掖被角,时不时飘过来她身上的蓝楹花香,白羡鱼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梨香院。 她掖好之后,轻拍了拍她的被子,小声开口,“睡吧小姐,醒了就到家了。” 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委屈了。 谢行蕴没有推开门,而是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着,看那个叫绿珠的丫鬟,挑出一件又一件物件,堆在了草地上,大火很快燃起,精巧的物件便成了灰烬。 他枯坐许久,一眨眼,又看到了白羡鱼身旁的丫鬟脸色苍白地推开房门。 天黑了。 里面传来碗筷掉落的声音,他手指微动。 前世,他确实有一日归家,发现少了许多和她有关的东西。 而那一日,前线传来白檀深的噩耗。 当晚,白景渊的住处找出了通敌信笺。 谢行蕴迈步走进,里面的哭声嘎然而止。 白羡鱼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现在眼角泛起了根根血丝,看见他,她居然变得惶恐起来,嗓音打颤,“你要和我说什么?” 说她大哥战死沙场了? 还是说三哥,三哥被大理寺带走了? 谢行蕴同样红了眼眶,他慢步上前,试探着将她抱入怀里,“是误报,传话的人已经撤职了。” 白羡鱼僵硬的身子顿时失了力气,她看着他的眼睛,鼻头微红,“你说真的?” “真的。” “那三哥……” “他没事。” 谢行蕴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变得这么有耐心。 她一直询问,他不厌其烦地回。 重复确认了许多遍,白羡鱼终于信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要推开他。 谢行蕴不放,轻声问:“不和离,行不行?” 白羡鱼怔住,眼神有些飘,“你听到了?” “嗯。”谢行蕴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男人胸口里像是住了一只猛兽,一下一下往她的手心撞,速度快劲有力。 谢行蕴缓慢垂眼,“我心悦你。” 白羡鱼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条件反射收回了手,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心悦你,只心悦你。”谢行蕴每说一句,心口便痛几分,他自虐般地说着,像是要将这些年欠她的所有,全部都补回来。 白羡鱼耳根通红一片,眼眶微热,“晚了,我要和你和离,还要找个比你好的男人。” “我才二十多岁,想娶我的人能从将军府排到青州。” 谢行蕴一言不发开始吻她,好似要把她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吻地凶狠又霸道。 白羡鱼闭着眼,流下两行清泪。 喜欢上他的那年,她才及笄,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现在十年过去,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她终于等来了他一句喜欢,不是在榻上情浓时,也没有人逼他。 是他清醒的时候。 可是她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2章 光怪陆离 第262章光怪陆离 一整个晚上,谢行蕴都深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不知不觉,香炉之中的香料已经燃尽。 临近天亮,男人不稳的呼吸才渐趋均匀,可他放在两侧的手攥紧,好似抓住了什么。 白羡鱼白日里睡久了,晚上就不大睡得着,不过躺久了,便有些莫名的疲乏,也昏昏沉沉睡了一晚。 隔日起来,白羡鱼看着十分精神,原先熬夜有的黑眼圈已经消失不见。 绿珠感慨笑道:“小姐的皮肤是真的好啊,昨日那黑眼圈还有一圈呢,今日睡饱了就没了。” 白羡鱼睡饱了心情也好了点,“还可以吧。” “要是我有小姐您这样的肌肤,我做梦都得笑醒,诶,又是羡慕小侯爷的一天,小姐这么美,真是便宜了他。” 白羡鱼笑容凝固了一瞬,下一刻语气意味不明:“自然不能这么便宜他。” 绿珠好奇,“小姐想干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绿珠也没接着问了,她想到了另一个消息,语气压低,“小姐,小侯爷和你说了南诏王要来京都吗?” “南诏王?” “正是,奴婢和萧正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起的。” “他来京都做什么?” “南诏王是看小侯爷找到了媳妇,便来看看您。” 白羡鱼在记忆里寻找有关南诏王的事件,可惜只记起了零星几个片段。 在她的记忆里,南诏王好似并未来过京都。 与姬霜的爷爷一般,南诏王也是封地之主,轻易不能离开,尤其是这样早早做安排,传了消息过来。 南诏那一块势力错综复杂。 不过在南诏王的铁血手腕下,风平浪静了许多年。 “他还没有和我说过。” “那应该是忘了,”绿珠想了想道:“奴婢听说这个南诏王是个身高九尺的大汉,长得像熊一样高大,脾气感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萧正说南诏王早年给小侯爷挑娃娃亲对象的时候,都是往温柔的选,小姐到时候稍微注意下便好了。” 白羡鱼站起来走了两圈,伸了个懒腰,微笑道:“这有什么好装的,他不乐意,还能将这婚事给退了?” 若是退了,还正衬她心意,不必等她自己动手了。 绿珠有的时候过分的敏锐,就比如现在,明明白羡鱼说的是很正常的话,可她偏偏听出了几分漫不经心。 好像对这婚事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可是定亲的时候,小姐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小姐,您怎么了?” 好像是那日从傅院判那走出来,小姐就有点不对劲了。 该不会这心疾厉害地紧,小姐怕连累小侯爷,动了想要退婚的心思? 一瞬间,那些和白羡鱼一起看过的话本情节全部涌上心头,绿珠紧张地盯着她看。 看似前不搭后语,可两人从小一块长大,默契非常人能及,白羡鱼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风轻云淡道:“不想嫁了。” 绿珠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一部分,她慌忙去拉白羡鱼的手,“小姐,是不是心疾更严重了?奴婢这就去告诉二公子,二公子神通广大,认识很多人,一定可以将小姐您的心疾治好的。” 白羡鱼简单解释了下,“不是心疾的问题,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绿珠咬紧了唇,“嗯。” “对了,待会你让白离去查查这个余嬷嬷是哪的人,宫里有关的便去找许嫔,她是自己人。” “好,奴婢等会儿就去。” 余嬷嬷这次直接来了白羡鱼的院子,身后有个婢女装扮的,手里拿着戒尺。 白羡鱼照样搬了张软榻来,绿珠派人端来了刚摘下来的瓜果,一个个洗好了摆了盘,点心茶水还有消暑的冰食琳琅满目摆了满桌。 周围的珠帘撩起,晨间温和的日光照进来,如同一股温泉在皮肤上流淌。 长公主府里大大小小温泉遍布,温度普遍高些,她们在的位置已经尽量远离,加上冰块,这才有了个舒适的温度。 白羡鱼看向余嬷嬷身后的婢女,稍停了一瞬,接着移开。 余嬷嬷看起来没睡好,眼睑下憔悴的很,语气却激动,“姑娘,按照我们昨天说好了的,今日老身考你一句,你就要回答一句,若是答不出来,老身可就要冒犯姑娘了。” 白羡鱼挑唇一笑,“行。” 余嬷嬷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当即拿了书本来,开始抽问: “祭拜先帝时,姑娘该走哪扇门进去?” “最后尽头那一扇。” “……长明灯统共多少盏?” 白羡鱼换了姿势,斜着躺着,“六百七十二盏。” “跪拜之礼,自何处始?几步一回头,敬酒又该如何敬?” “……” 余嬷嬷考的非常的细节,若是大致流程,还能通过宫殿排列,囫囵蒙一蒙,可是这些明显是需要死记硬背下来的。 她本来信心十足,想找回昨日的场子来,可现在有些气急败坏了。 “你是不是作弊了?” 白羡鱼微抬起眼皮,不解道:“作弊?” 余嬷嬷看向她身边的绿珠还有周围服侍的几个侍女,疑神疑鬼道:“你定是作弊了,不然昨日你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我讲的什么?” 白羡鱼轻描淡写,“这等程度难不成还要作弊吗?余嬷嬷若是怀疑,我将她们遣散了,你再考考。” 说着白羡鱼就朝绿珠投去一个眼神,绿珠点头,点了几个丫鬟去外头等着伺候。 她则站在亭子外,看余嬷嬷几乎把书都翻烂了,可还是抓不住小姐的一丁点错处。 余嬷嬷不得不停下来,眼神阴恻,“原来小姐居然如此聪慧,可了不得呢。” 白羡鱼不谦虚地笑笑,“嗯。” 余嬷嬷差点噎住,她迫不及待开始今日的内容,“小测完毕,我们现在来练仪态,仪态是最重要的部分,有了仪态,做什么动作都美,像姑娘这样整日躺在榻上,也不怕身段走样?” 白羡鱼打个哈欠,“不怕。” 余嬷嬷面色难看,“姑娘这是要和我对着干了?” “奇怪,我只是说了实话,余嬷嬷为何要生气?”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3章 想到了模糊的片段 第263章想到了模糊的片段 “昨日你说让我将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抄下来,我觉得太过麻烦,直接记着就行,现在我说不怕,说的可都是实话,我也不知为何余嬷嬷这样生气?难道是我曾经得罪过你……的什么人?” 白羡鱼后头的话拐了个弯,直白地点明,余嬷嬷心中微惊,“姑娘在胡说什么?老身不过是严厉了些,怎么会为了从前的事故意刁难?” “哦,那是从前什么事呢?” 余嬷嬷一时嘴快,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险险止住了口,“姑娘听错了,没有什么从前的事。” 白羡鱼轻勾起唇,“没有就好。” 可这样一来,余嬷嬷本来斗志昂扬的气焰顿时泯灭,她看了眼拿着戒尺的婢女,“放着罢,暂时用不上了。” 两个时辰过去,余嬷嬷满脸不甘地走了。 白离此时出现在了院子当中,抱拳道:“小姐,调查清楚了,宫里有人曾经在余嬷嬷手下干过活,她曾经是卢溪的乳母。” 白羡鱼挑了挑眉,若不是这个名字再次被提起,她都差点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卢溪现在,应该也在准备出嫁吧。” “是,陛下已经给卢家小姐和西夷三皇子赐了婚,因为需要准备嫁妆聘礼这些,西夷三皇子便留在了京都,等一切准备好了,便直接启程去西夷。” 白羡鱼点点头。 另一边。 卢溪脸色惨白地蹲在台阶上,青苔潮湿的味道散在空气中,明明是夏日,却有种阴冷感。 余嬷嬷来的时候,刻薄的脸换上了心疼的表情,“哎呦,溪儿啊,你坐在这干什么呀?” 卢溪委屈道:“奶娘!” “哎呀,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这么糟践自己身子可是不行的,你这样叫奶娘如何放心你去西夷啊。” “只有奶娘疼我了。我爹娘都不管我的死活,他们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卢溪心如死灰,已经看不出从前的半点风姿。 长发披散凌乱,眉也没有描,周边已经长了许多新长出的细小刚硬的绒毛,腮红口脂也一点痕迹都没有,唇色也发暗。 余嬷嬷忙去屋子里拿了梳子道:“大人他们只是太忙了,夫人现在也忙于招待你未来的夫婿,所以才有些冷落了溪儿,西夷三皇子老身曾经远远瞧过一眼,模样还算好,溪儿说不定以后会喜欢上他的。” 卢溪面色扭曲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奶娘,你上回说静安长公主让你去教白羡鱼,现在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为我出气?” 余嬷嬷的面色也扭曲了一瞬,“当然了,奶娘狠狠教训了一顿她,打了她好几下戒尺,手掌心都快给她打烂了。” 然而此刻,白羡鱼躺在庭院里闭目养神,两个丫鬟端起她的手,揉了一些冰凉的香膏涂上去。 薄薄透明的一层,细细滋润着少女的手。 清淡的香味弥漫在亭子中,少女的一双纤纤玉手,看着像是软玉细细捏成的,柔若无骨,几个丫鬟都十分小心地捧着,生怕伤到了她,柔嫩,没有半点茧子,指尖是淡淡的粉色。 绿珠笑道:“小姐,今日这香膏如何?长公主身边的人说这是长公主殿下最喜欢的一种香膏,经常涂的话,据说可以让肌肤永远保持十几岁的状态,千金难求呢。” 白羡鱼自然也是爱美的,她将自己被涂了香膏的手抬起,放在太阳底下翻转看了看,手心是最柔嫩的地方,白里透红,毫无瑕疵,掌心的纹路都纤毫毕现。 那边,卢溪眼里满满期待,“奶娘,你没有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余嬷嬷眼都不眨,“白家那小贱蹄子被我打的哭爹喊娘的,关键是在长公主府,长公主殿下可不喜欢惹是生非的儿媳妇,白羡鱼再难受也得给我忍着,不然的话她就嫁不进侯府!” 卢溪萎靡多日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奶娘,你和我说说,好好形容一下你是怎么对她的。” “好,但是……”余嬷嬷还有些不甚明白,“白羡鱼到底怎么欺负你了,你和奶娘说说,奶娘看情况再去好好治治她,她现在还是个小姑娘,等日后嫁给了谢家的小侯爷,怕是城府就深了,到那时候奶娘想做点什么也做不成了。” 卢溪想起那无比屈辱的一天,众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让她无地自容,羞愤欲死!而那一切,都应该怪白羡鱼。 白羡鱼是不可能提前知道她和李长宁的计划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她身边的人背叛了她。 在所有的丫鬟里,完整的知道,且参与其中的,便只有她的贴身丫鬟,燕儿。 她眸底闪过几分狠毒,“奶娘,你只要知道,我和白羡鱼不死不休!” 余嬷嬷为她突然发狠的语气震惊到了,消化了良久,她才附和露出狠辣的表情,“好,溪儿你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她,让她狠狠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卢溪笑了,她笑得时候还依稀看得出从前高门嫡女的风范,不过此刻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奶娘,我听说宫里的刑罚还有挺多的,有种叫‘拶指’,对吗?” 余嬷嬷道:“对。” “我觉得一般的戒尺还太便宜了她,不如下回她犯错,就用拶指吧,将她的手指夹断!” “可是……这样的惩罚也太重了,长公主那边说不过去啊。” 卢溪已经快疯了,“怎么重了?宫里那些受过拶指的,不也活的好好的吗?白羡鱼难道还金贵一些?” 余嬷嬷露出犹豫神色,“长公主那也不好交代,而且要是让小侯爷知道了……” “是他们要你去教她的!而且知道了又怎么样!” “可是那是在白羡鱼的院子里,她的人那么多,我想动手也没有机会啊……” 卢溪不知想到了什么,恨道:“机会是创造出来的,反正长公主也不会要了你的命,不是么?” 余嬷嬷沉顿了好几秒,才咬牙答应,“好,奶娘想想法子。” …… 白羡鱼知道了余嬷嬷别有用心之后,便没有再听她讲的意思,总之,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了一回,这一世,应当也没有机会用上。 用完午膳后,白羡鱼展开信纸,开始给姬霜写信。 上回姬霜问他们成婚的日期,她好赶回来,上回她回的是,一有消息便告诉她。 信件一来一回,便会耽误许多日,加上如此匆忙,可能就没有多少准备时间。 白羡鱼怕她会提前动身,可那时候的姬霜,大概是见不到她的。 写完信,她交给绿珠,唇边有清浅的笑意,“给姬霜寄去吧。” “是小姐。”绿珠接过,交给白离。 白离动作很快,不消半刻钟,便回来复命。 灼热的光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虹彩,红墙一眼望不到尽头,有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像是闪电一般消散无痕。 可白羡鱼抓住了这瞬间的感觉,快速道:“绿珠,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想起那一枚印章,我在哪里见过了。” 绿珠赶紧问:“在哪?” 白羡鱼眼神凝住片刻,“小时候进宫的时候,我曾经在一个宫妃的宫殿里见过。” 她只记得一些片段。 也是红色的宫墙内,有葳蕤的草丛连绵一片,一直延伸到地砖尽头,她那时候还很小,大概是和四哥逃了学,来宫里找三哥。 三哥和他们两人不一样,三哥上的是太学,只有受隆恩的大臣之子和皇子皇孙可以进,本来她和四哥也要去太学的,可三哥不让他们去,因此便不了了之。 最后两人去了宫外的书院。 小时候的她和四哥到处胡闹,就算是在宫里也不例外,也亏得有三哥在宫里,听到风声之后便会去给他们收尾,有时候会把他们训斥一顿,然后让人捆了送去书院。 那日她和四哥走散了,偌大的皇宫,宫殿除了名字,对当时的她而言没有什么不同的。 她就这样闯入了一个妃子的宫殿,妃子伏在书案上,旁边有几个印章。 她好奇地踮起脚看了好几眼。 那时的白羡鱼生的粉雕玉琢,大眼睛长睫毛,时不时扑闪一下,像是展翅欲飞的蝶,声音软软糯糯,总喜欢扎两个小丸子,绑着镶玉的发带,长长地一直到小肩膀,嘴唇也是红润润的。 看到她这副好奇的模样,没有多少人能拒绝。 妃子便把她抱起来坐在了椅子上,还说了些什么话,记不大清楚了。 小白羡鱼朝她笑了笑,然后伸手拿了一枚印章玩,缓缓在宣纸上印下痕迹。 绿珠激动道:“那咱们要不要进宫看看?若是那位妃子还在的话,我们岂不是就能知道有关夫人的消息了?” 白羡鱼记不清她的脸,也记不得她的宫殿,只知道是个宫妃。 难办的是,武宣帝对于选妃一事颇为热衷,早些年几乎年年大选,后宫的女人十分多,若是记得位份还好,不记得位份,几十人里找一个人出来,也有些难度。 不过,她父亲的印章,怎么会和后宫里的女人牵扯上关系? 白羡鱼仔细琢磨了一下,前世她对这些后宫之事没有什么了解,不过正好,长公主在这里。 “我们去找找长公主,她自小在宫里长大,直到嫁给镇北侯才搬出了宫,之前的公主府也一直闲置,她应该对这种事情比我们了解的多。” 绿珠立刻点点头,欢喜道:“肯定的,静安长公主对于这些事情应该了如指掌,镇北侯去世之后,静安长公主也常常往返在皇宫和长公主府,旁人进宫还要传召,或者口谕,可是对长公主殿下来说,那就是她的家,怎么会不熟悉家呢?” 白羡鱼眼睛里燃起期待的火苗,“对,我们这就去。” 静安长公主此时正在用膳,周围围了一圈的奴仆,果盈给她添茶倒酒。 背景是长公主府里最恢宏庞大的一栋建筑,房柱粗大,房梁骨干无一不精美,都裹上了红色的浆料,细细金粉散在其中,屋檐之下的雕画精美绝伦,涉及各类神话还有三皇五帝著名战役,惟妙惟肖,甚至望久了,会有种亲身经历了一场浩大历史之感。 这个女人身后是整个大夔,也无怪养出了这样的性子。 而谢行蕴那样冷漠也情有可原,生在了这样泼天的富贵高门,静安长公主幼时却也经历过权力斗争,在宫中见过不少阴谋诡计,到了谢行蕴这,没有来自生存的威胁,所有的情绪便都淡了。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浪费情绪。 要什么,触手可得,不要什么,也有让它随时消失的权利。 慢慢的便养成了一开始见到他时,那样漫不经心到了漠然的模样。 白羡鱼收敛起心思,让绿珠去和果盈说一声。 绿珠跑到果盈身边,耳语一番,还没有说完,静安长公主的视线便朝她投过来。 白羡鱼微微一笑,福了福身。 静安长公主放下筷子,奴仆十分有眼力见,马上端着离开,桌面被打扫的很快,这边刚一打扫完,当即就有人端着新鲜的瓜果糕点上桌,还不忘给白羡鱼也添置了茶杯,放好筷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奴仆们恭顺地站在一旁。 与白羡鱼不同,静安长公主喜欢被簇拥着,热闹的感觉,还好院子够大,完全站得下几十号人。 她朝白羡鱼招了招手,护甲上镶嵌的珠玉几乎能晃花人的眼。 据说当年静安长公主下嫁镇北侯时,先帝为了这个女儿几乎掏空了国库,白羡鱼本来觉得有些夸张,然而在长公主府住的越久,就越能感受地到,传闻并非谣言。 “何事?” 白羡鱼看了眼周围,静安长公主会意,让所有人都退下。 白羡鱼见没有人了,这才开口,“殿下,我想问问您,有没有见过这一枚印章?” 她把手心攥热了的印章放在静安长公主面前。 静安长公主略低了眉,拿起印章,护甲轻划过印章底部,没有说话。 果盈去拿了印墨和宣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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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4章 心虚的遮掩 第264章心虚的遮掩 宣纸上出现了半个魁梧的兽类,长而弯的獠牙毕露,狼耳,而下半身失踪不见,有些轮廓也不清晰。 白羡鱼打定了主意要弄清楚画上两枚印章痕,因此便让巧匠按照这痕迹,打磨了一块印章出来。 随身带着,这样便不用带着画请人来辨。 痕迹在宣纸上出现后,静安长公主陷入深思,“这是什么野兽?” 白羡鱼摇摇头,“这只占了整个印章的六分之一,倒也找出来不少相似的。” “长公主殿下可曾见过?” “你这样问,难不成我应该见过?” “我曾经很小的时候在一位宫妃手里见过,就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可她是后宫之人,所以我想问问长公主您有没有见过。” 静安长公主顿了几秒,若有所思,“宫妃的私章吗。” 她拿起宣纸,扯平了,不疾不徐道:“你坐下罢,别站着。” 白羡鱼顺势坐下。 她开始剥瓜子吃,瓜子壳快堆成一座小山了,静安长公主才放下,她瞥了眼少女手边的东西,问道:“你这枚印章是复刻的?” “对,因为原来印章痕迹在的地方,不大方便随身携带。” 静安长公主摇摇头,“痕迹太少了,况且我没见过几个宫妃的私章,兄长那些妃子,我也没有交好的。” “那宫里有哪些才情好的妃子?私章刻了总要用吧。”白羡鱼开始假设,“这样威猛的图案,又或许是哪个武将家的女儿?” 静安长公主脑海中闪过几个人选,她皱了下眉,道:“这样吧,反正我闲来无事,明日我便进宫,一个个给你瞧瞧。” 白羡鱼略微惊讶地睁大了眼,她和绿珠对视一眼,“殿下辛劳,其实只要殿下告诉我这些人,我也可以自己去寻。” 静安长公主嗤了声,“这有什么辛劳的,直接一个宫殿一个宫殿,沿着皇城走个遍不就行了,就当散步了。” 说着她便吩咐果盈,“你现在就去给我传令,明日清晨我要入宫,让所有妃子都带着自己所有的私章,在宫殿门口等着我,谁要浪费了我的时间,我要谁好看。” 白羡鱼:“……” 绿珠:“……”好简单粗暴。 果盈习以为常,“是,殿下。” 静安长公主嘱咐完毕,看向白羡鱼,语气颇有几分邀功的得意,“这下行了吗?” 白羡鱼点点头,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多谢殿下。” “自家人不必客气。”静安长公主淡淡道:“你在这里住的如何?有哪些不习惯的?” “都挺习惯的。” “嗯,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派人告诉果盈便可。” “好。” 走出留香殿,绿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小姐,不敢相信,长公主居然真的帮了您。” 白离也很意外,“她甚至都没有问小姐您为什么要找这枚印章。” “对!刚才长公主叫果盈姑姑的时候,眼神凉飕飕的,照以前的传闻,奴婢还以为长公主忽然变卦了。” 白羡鱼笑笑,“我来这就是知道,她会帮我的,不过我是打算让许嫔照着长公主给的名单暗中查查,若是都没有,再全部查探查探,但要多花些时日,毕竟无缘无故找私章,也有些引人怀疑,但长公主会选择自己帮我找,这让我也有点意外,不过省去了很多麻烦就是了。” “为什么她会帮您呀?” “因为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半个侯府人。”而静安长公主尤其护短。 绿珠犹豫道:“那长公主殿下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不是也会惹人怀疑吗?” 白离笑着摇头:“这不正符合了长公主的作风吗?她要是想看人的私章还要避人耳目的,这才引人怀疑吧。毕竟长公主殿下以前也做了不少一时兴起的事,再多这么一件也没什么。” 白羡鱼点点头表示认同。 “绿珠,叫人备马车,我们出去一趟,再和果盈姑姑说一声。” 绿珠嗯了声,笑问道:“小姐,我们去哪呀?” 白羡鱼想到谢行蕴的话,目光微敛,“去买点做袍子的材料。” “小姐要做袍子吗?”绿珠惊讶地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对啊。” “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做袍子了?” “没学会,但照着书学应当也不难吧。” 绿珠收起因为惊讶下压的下巴,“哦哦”了声,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想小姐什么时候学了这样的手艺呢。” 白羡鱼勾了勾唇,谢行蕴想要的袍子,是她没有做完的。 那件袍子耗时了好几年,从她开始学算起,到销毁了它,大概有四年吧。 人总是留恋逝去的东西,就像那件紫金袍。 现在想想她觉得有些好笑。 那时候三催四请,谢行蕴才答应了让她做。现在她倒是嫌麻烦,谢行蕴却执意要。 不过这一次她做,是为了自己。 几人来到街上,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找到了所需要的材料。 白羡鱼看着熟悉的面料,正要离开,就见绿珠惊讶地叫了一声,“小姐,那是不是谷遇公子!” 白羡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谷遇。 和那日不同,谷遇看起来体面许多,不过腿不知道怎么了,打上了绷带,胸前也鼓鼓胀胀的,衣服缝隙里面隐约可以看到白色。 这是受伤了。 白离奇怪道:“谷公子被人打了?这京都还有谁能打他?” 白羡鱼心道,压根就没有几个人吧。 谷遇明面上虽和谢行蕴来往不多,可有心观察的人,也应该知道两人的好友关系。 或许就是谢行蕴打的。 那日看到谷遇,他便尤其狼狈,兴许是和谢行蕴起了争执。 白羡鱼想到这层,眸底划过一抹深思,“是在争执什么呢。” 她看了眼谷遇,突然出声,“谷遇!” 谷遇吓了一跳,他怎么听到了白羡鱼的声音。 “谷遇。” 又是一声,不过这一声已经小了许多,谷遇这下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步伐僵硬地转头,“白羡鱼。” 白羡鱼轻扫了他一眼,“好巧,你在这里做什么?” 谷遇心道,只是闲聊,淡定一些,既然谢行蕴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不能拖后腿。 “买些药材,我带来的药材不够了。” “嗯。”白羡鱼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他手里的药包,“那日我看到你被人绑走,还准备去救你,不过我发现那好像是谢行蕴府上的人……” 她话语一顿,谷遇心脏骤停,心里已经惊涛骇浪。 她看到了他被谢行蕴绑去了府里,然后呢,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白羡鱼看了眼他走神又有些飘忽的表情,心里凉到了底。 难不成……谷遇是为了她中蛊的事情来的京都? 而谢行蕴,制止了他。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朋友一场,我可以帮你报仇。”她语气淡淡。 谷遇强自镇定,“是我采药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所以摔伤了。” “哪座山?” 谷遇对京都并不熟悉,听到白羡鱼这么刨根问底,还一脸关心的看他,他有些慌神,其实他平时还是挺波澜不惊的,可是他心虚了太久,尽管白羡鱼没有问什么问题,他还是自己把自己绕了进去。 谷遇正想再找个理由企图蒙混过关,没想到眼前的少女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眼神冷漠的很。 他认识白羡鱼到现在,还没见过白羡鱼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一时间哑然。 可刚才好像是他的错觉,因为一眨眼,白羡鱼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既然不是被人打的就好,下回采药的时候,记得小心点。” 谷遇盯着她看了良久,然后才放松下来,笑着点头。 应该没有发现吧,他心道。 白羡鱼说完,便上了一旁的马车。 绿珠也跟着坐下来,“小姐,我们现在直接回府吗?” “嗯。” 白羡鱼撩了撩衣摆,裙尾落在锦座上。 “小姐,您说谷公子是在哪座山掉下来的?他话没有说完,弄的奴婢好好奇啊。” 绿珠是闲着无聊,便找点话题来聊。 白羡鱼轻飘飘地靠着车壁,“梦里的山。” “什么山?” 绿珠没听明白。 白羡鱼没什么力气再解释,当疼痛来袭时,难以抑制的思念也随之而来,像是凶猛的浪潮。 她神色寡淡,从容拿起一颗服下。 若是心里没有鬼,直接说他的伤和谢行蕴有关不就行了,编了个蹩脚的借口,也是为了在他面前遮掩一些事。 还有什么事情能将她,谢行蕴还有谷遇联系在一起呢。 “白离。” 白离放慢了马车,笑问道:“什么事,小姐?” “帮我查查谷遇在南诏的事情,小心些,通行令我会想办法弄来。” 白离恭敬道:“是。” 因为外敌忧患,南诏位于边境,对外关卡很严,只有南诏内有权势的人,才能批下通行令,当然像武宣帝那样级别的,自然大夔之内都畅通无阻。 她是不能通过谢行蕴拿到通行令,可长公主府里还有位南诏王的儿媳。 想到等会儿又要去找长公主,白羡鱼顿了片刻,“白离,拐个弯,我们去珍宝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5章 谁惹小姐生气的! 第265章谁惹小姐生气的! 珍宝阁是白陌淮手下最为赚钱的铺子之一,在朱雀大街最繁华的位置。 在京都没有任何一家铺子能敌得过珍宝阁。 里面汇聚了无数来自各地的珍宝,江南来的珍珠海物,西域来的绸布香料,大漠来的猎鹰珍禽兽,还有波斯的玻璃器皿等等,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来往的人非富即贵。 白羡鱼走到柜台,几个店铺伙计围了上来,笑着弯腰:“小姐。” “嗯。” “小姐想要些什么,小人这就让人抬过来让您挑选。” 白羡鱼在白陌淮的铺子,向来是可以随便选了用的。 这些伙计也十分熟练,一个个摩肩擦踵跃跃欲试。 “拿最好的红珊瑚来。” “是!” 伙计应了之后顿了顿,仔细问道:“不知小姐是想要红珊瑚手钏,头面还有什么呢?” 静安长公主最喜欢红珊瑚,有不少红珊瑚头面,院内也喜欢摆放红珊瑚。 白羡鱼想了想,“全部吧,只要成色好都拿来,我选选。” “是!” 很快,铺子里所有的红珊瑚饰品全部都搬了过来,其中还有几个盆景,上面是巨大的红珊瑚树。 这等阵仗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 而此时,珍宝阁里还有两个熟悉的人。 余嬷嬷扶着卢溪的手,两人在铺子里四处闲逛,“溪儿,逛一逛心情好了些吗?” 卢溪阴郁的脸色好转了些,“好点了。” 余嬷嬷拍拍她的手,面露愧疚,“奶娘没有什么银钱,这里的东西奶娘也买不起,不过陪着你逛一逛也是可以的。” 卢溪嗯了声,淡道:“本来我也买不了多少,可我爹娘最近给了我许多月钱,算是补偿吧,在我嫁去西夷之前。” 余嬷嬷露出羡慕的表情,“这可太好了,我从前也陪主子来这里逛过,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溪儿你尽管花,花了之后你爹娘还会给你的。” “嗯。”卢溪看了眼周围立着的钗环,其中有一枚红珊瑚耳坠尤其好看,放在了正中央的位置。 她很快被吸引了目光,一个伙计上前介绍道:“小姐眼光真好,这枚红珊瑚耳坠可是取的红珊瑚最为耀眼夺目的位置做成,尤其珍贵,成色也好,可比进贡之物,戴上它,小姐定是京都最美的女子。” 卢溪正在观察周围的饰品,很明显,红珊瑚耳坠是最珍稀的,因此摆放的位置也是最瞩目的地方。 围着红珊瑚耳坠的那些耳坠首饰,她估摸着自己还能买个五六件。 要是买了红珊瑚耳坠,恐怕就只能买下这一件了。 可卢溪还是下定了决心,不为别的,就为这伙计的最后一句话,“你说,我戴上便是京都最美的女子?” 伙计点点头,这样恭维的话他们说的多了,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姐为何还要重复一遍。 她正想狠狠心,旁边就插入了一道声音——“小张子,快把你旁边这个红珊瑚耳坠拿来。” 小张子便是给卢溪介绍的伙计,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卢溪也看过去。 那个伙计肩膀上搭着干净的巾帕,手上捧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红珊瑚饰品,眼睛还在四处扫着,像是在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咱们小姐来了,说要看看成色好的红珊瑚。”他抽空看了一眼那红珊瑚耳坠,“这虽然成色不是顶好的,可也够格了,拿过去给小姐看看吧。” 这时候,他才看到了面色有些难看的女子,尴尬地笑了笑,“难道已经卖出去了,对不起小姐,这等物件对我等来说都是天宫之物,不过我们小姐见惯了珍稀,所以小人才无意识说出了那番话……” 小张子眉毛拧成结,“你快别解释了!”没看到越解释这位小姐的脸就越难看! 卢溪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又难看几分,在人前,她始终是注意仪态的,她的事情已经不少人知道,她不愿意再给她们看笑话。 她压着怒气,“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说,我没见过什么珍稀之物吗?” 余嬷嬷就不管这么多了,她八字眉竖起,“你们小姐不过出身商户之家,我们家溪儿小姐可是御史大夫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谁比谁见过世面还不一定呢!” 吵闹的声音比较大,很快围过来一群人。 卢溪恨不得将余嬷嬷的嘴给缝上,她难道不知道这个铺子是白家的吗! 余嬷嬷确实不知道,她只和从前的主子来过一次,本身她也不是贴身丫鬟,或者是负责采买的奴仆。 伙计低着腰,很是恭敬地道:“我们家小姐是镇国将军府的五小姐,这铺子是我家二公子的铺子。” 余嬷嬷有些懵。 “这居然是白二少爷的铺子!” “你们不会才知道吧?我从前和我母亲一块来时,就听我母亲说起过了,白家二公子富可敌国也不是说着玩的。” “这女子是谁?她身边的大婶看起来好刻薄,也挺没世面的,白羡鱼见过的东西难道会比这个女子少吗?” “御史大夫的嫡长女……”有人思索了下,“那不是叫卢溪吗?”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到底都是些家里有底蕴的,也没有把心里所想说出来,不过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前段时间,卢溪和西夷三皇子的那件事,可被不少宫女太监看到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而各宫的妃子又有许多来自京都朝臣之家,这一来二去,便成了没有公开的秘密了。 随着卢溪被赐去西夷的消息一同传播开。 卢溪仿佛被人当众扯下了遮羞布,攥紧拳头,牙齿咬的死紧,腮帮子微微鼓起。 伙计瞧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位贵女,“小姐,这红珊瑚耳坠您还要吗?” 卢溪嘲讽道:“这样劣质的红珊瑚,我才不屑要。” 伙计讪讪地笑了笑,把红珊瑚耳坠取了走了。 铺子里的人怕白羡鱼站累了,便给她搬来了一把金丝楠木的椅子。 这时的红珊瑚饰品已经有许多了。 方才那些看卢溪那边热闹的人,此刻陆陆续续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全是红珊瑚,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不愧是白羡鱼,我听说白家二公子的这珍宝阁,实际上进货之前,都会报个单子给她,若是她看上了哪样,便直接留下来,都不会流入珍宝阁,然后才是白家大公子三公子他们选。” “这也太幸福了!我要是有这样的兄长,我每天就在这里躺着什么也不做,光是看着就好幸福。” “如今更是了不得了,镇北侯家也是绝顶的富贵,那位小侯爷何等家世,嫁给了他,白羡鱼便是侯府主母,静安长公主的儿媳妇,陛下的侄媳妇,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真是命好啊……” 白羡鱼站起了身,在这些物件里面走走停停,耳朵不免听到些议论声。 她轻轻笑了笑,让绿珠拿了两件红珊瑚手钏,还有一套头面,又吩咐道:“这两盆红珊瑚树也给我搬走,小心些。” 伙计嗯嗯一声,招呼来了几个人一块动手,笑着道:“是小姐,我们这就搬。” “这几样确实是里面最好的,白羡鱼跟挑大白菜似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可不是嘛,我买一根钗子都要犹豫好久呢。” “我觉得我可能就买的起那枚耳坠了,不过也挺好看的,成色也挺好,很配我的红裙子呢。” 红珊瑚向来是珍贵之物,皇室尤其喜爱。 历代皇帝的朝珠都是由极品红珊瑚而做,位高权重的大臣,朝冠上也会有珊瑚的痕迹,世家贵女里,若是有人有一整套红珊瑚头面,那也是很气派的。 卢溪紧紧盯着最角落边缘的红珊瑚耳坠,眼里的嫉妒马上就要控制不住。 凭什么,白羡鱼要什么有什么。 而她,买个耳坠也要思考再三! 白羡鱼挑完,察觉到一道恶毒的目光,抬眼看去,却见是许久不见的卢溪。 而卢溪身边,居然是余嬷嬷陪着。 绿珠奇怪道:“怎么是她,卢家小姐身边不是有个丫鬟叫燕儿的吗?那个燕儿凶巴巴的。” 白离小声道:“属下调查到,这个余嬷嬷无子无女,和卢家小姐的关系十分亲密,俨然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 白羡鱼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嗯。” “小姐,她还在瞪着你,那眼神好可怕啊。” 余嬷嬷看到他们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心里微惊,下意识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白离露出鄙夷神色,“小姐,要不我们就和长公主说不要她来教了,这两人指不定在憋什么坏心思呢。” 白羡鱼拿起一串红珊瑚手钏,左右看了眼,神色平静,“那就来吧。” 绿珠打了个哆嗦,“小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白羡鱼敛下眸子:“嗯?” “我怎么觉得,小姐您现在很生气呢?” 白羡鱼没有否认,甚至笑了一下,“就,一般般生气吧。” 绿珠:“……” 她不信。 她感觉小姐的头上都要冒烟了! 到底是谁惹了小姐啊。 这两人显然没这么大本事。 不过,白羡鱼正好有气没地使,要是这两人主动送上门来,那便同她们玩玩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6章 若是有了孩子,她定舍不得 第266章若是有了孩子,她定舍不得 卢溪对上白羡鱼的目光,不服输地瞪了回去。 白羡鱼浅勾了勾唇,眼神戏谑。 那眼神似乎在说,尽管来。 “小姐,我们人齐了,那我等就先行一步,将这些东西送去将军府了。”收拾妥当的店铺伙计哈着腰,“小姐您看看还需不需要些什么?” 白羡鱼略顿了顿道:“不必送去将军府了,送去长公主府吧。” 伙计愣了愣,人群议论纷纷。 “听说长公主十分喜欢红珊瑚,有不少至宝呢!原来白羡鱼是送给长公主啊。” “也是,毕竟马上就要嫁过去了,关系是得搞好。” 白羡鱼选这些东西送去,只是为了感谢长公主帮了她的忙,即便她从前再多不好的地方,这一次也是实打实地帮了她,故而才投其所好。 虽不是为了“讨好未来婆母”这样的理由,可一会儿也是要人搬去长公主府的,少不得被很多人见着,伙计问了她便答了,遮遮掩掩倒也没必要,总归是要传出去的。 可落在卢溪眼中就不是这样的了。 等到白羡鱼走后,余嬷嬷方才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走向卢溪,心有余悸道:“差点就被发现了,这个白羡鱼啊,心思深着呢,第二日给她上课,她便挑明了问我是谁派去的。” 卢溪冷笑一声,表情阴柔:“肯定厉害,先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谢行蕴非她不娶,现在又想把长公主也拉到她那一边,是我小瞧了她。” 今日之事对余嬷嬷的冲击力着实有些大,看着白羡鱼被这么多人簇拥,原本应承了卢溪的事,她有点打退堂鼓。 “溪儿,你看我们要不要从长计议?先不说我能不能找到机会,把白羡鱼带去无人的地方,就算带去了,她手上要是有伤……”她打了个寒噤,不明觉厉,“我听说白羡鱼是谢家侯爷连续数十日登门求娶,才求得的,到时候我要怎么交代?” 卢溪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奶娘未免太懦弱了,不过是一些惩罚罢了,你不是说白羡鱼经常犯错吗?给点惩罚怎么了?” 余嬷嬷心虚地左顾右盼,“那罚了之后……” “烦死了。” 周围喧闹非常,所有人仿佛都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 大庭广众之下,卢溪还要维持表面的形象,声音小,可带着股狠劲,“奶娘住在宫里,可知道七公主最近在做何事?” 余嬷嬷眼睛蓦然迸射出兴奋的光,“七公主这些日子一直被安贵妃看着,带在身边管教,若是等她得了空闲,知道白羡鱼在长公主府,那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 卢溪阴狠地勾笑,下一刻面容恢复如常,“那嬷嬷,就找个机会告诉她吧。有了七公主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 静安长公主并不是个喜欢到处游山玩水的人,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待在长公主府。 红珊瑚礼一到府上,便有人向果盈通报了。 果盈怔了一下,弯腰道:“殿下,白家姑娘给您送了礼,现在已经到咱们府上了。” 说完,她递过去一张礼单。 静安长公主扫了一眼,唇瓣微扬,看着是高兴的,“是我喜欢的,她倒是客气。” 她甚少帮人,也没有什么人敢让她帮忙,是以很少收到什么谢礼。 “奴婢瞧着白家姑娘是个好性子,恩怨分明,落落大方,京都里的贵女当中,还无人能出其左右呢。” 静安长公主侧卧在美人榻上,长长宫裙的流苏下摆一直拖到了地上,殷红的一片,一双丹凤眼尾端上挑,带着几分高傲,像是已涅槃的凤。 她在心中细细过了一遍果盈的话,良久才点头,“确实。” 果盈有些诧异地望着静安长公主,后者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话打脸,无比自然道:“你让人那两盆红珊瑚树搬来我房里吧。” 果盈点点头,就听到外面一声,“殿下,白家小姐求见!” 静安长公主轻抬手腕,“让她进来吧。” 白羡鱼进去,绿珠和白离两人就在殿外等候。 不消半刻钟,她出来的时候手上便拿着通行令。 绿珠惊讶着笑起来,“小姐,您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白羡鱼尽管早就料到花不了多少功夫,可进去的时候,静安长公主直接便砸下来一句,心情颇好道:“想要什么,随便提。” 于是,她这次也没有解释理由,静安长公主便直接手写了封通行令给她。 看了眼这通行令,白羡鱼简单解释了下,接着交给白离,“派几个忠心的,去南诏调查,切勿被人发现。” 白离接过,“是,小姐!” 白羡鱼回到了院子里,便让绿珠帮忙,两人开始裁剪布料。 绿珠不解询问,“小姐,不用先画图纸吗?我看旁的娘子都是先画图纸然后再做的。” 少女动作一顿,口气轻松,“对,是要先画图纸。” 绿珠:“……” 早前她不知道画了多少图纸,每一笔每一划都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早就熟稔于心了。 可绿珠不知她是重生来的。 不过少年谢行蕴的身形和青年谢行蕴的身形也有些差别。 白羡鱼直接跳过了这一层,反正这件袍子也活不久,干嘛去费那个功夫。 绿珠殷勤地拿来纸和笔,兔子镇纸将宣纸铺展开来。 白羡鱼用毛笔蘸了蘸墨水,随便勾画了几笔,绿珠瞪大了眼睛,“小姐,您这个手法怎么看着有些奇怪?” “哪奇怪?”她活动了下手腕,又落下一笔。 “感觉很熟练,又有点别扭。” 白羡鱼面不改色,“从前都是作画,第一回画这样的,难免有些生疏。” 生疏是给她看的,所以才有了故意而为的别扭。 绿珠信了,点点头,夸赞道:“小姐这图纸画的真好!” 她说的是实话,没过多久,袍子的雏形便出现在两人面前,贵气凛然,挺括不凡! 可以想象地出,男子穿上之后有多么俊美。 白羡鱼觉着画的差不多了,便停下笔,把画放在一旁晾干。 …… 谢行蕴乘着月色回到府上时,本想先洗漱一番再去寻白羡鱼,可当他踏入房间,就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动静。 他顿住,微勾了唇。 房内没有燃灯,好在月色通明,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人。 白羡鱼身子有些发颤,心中的躁意尽数发泄在了谢行蕴的衣袍上,手指蜷缩,将上好的布料抓出了褶皱。 这样的反应比起之前的心绞痛已经好了许多,可也并不轻松。 脚步声自外间响起,谢行蕴行至她面前,高大的身影似染上一层银霜,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如同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神秘高冷。 他唇边本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对上她的眼眸时消散了去,剑眉拧起,“怎么了?” 少女用一双水杏儿眸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埋怨地小声道:“你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谢行蕴浓密的长睫微低,瞥了眼她身侧的他的衣裳,似是明白了什么。 谷遇说,情蛊成熟之后便会催生依赖,越是成熟,越是厉害。 想来是她在她不在的时候,情蛊又犯了,所以才会跑到他的屋子里来,或许有他的气息在的地方,能缓解一下。 “有些事情耽搁了。” 谢行蕴将她死死拽着的衣服扯出,然后将她抱入怀里。 白羡鱼没忍住,主动吻上他的唇,膝盖跪在他两侧,她穿着白日里的衣服,洁白如栀子花的长裙如云一般落在他玄色长裤上,谢行蕴往后仰倒,滚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腰窝。 这是一个予取予夺的姿势。 白羡鱼体力还是不行,吻了一小会儿,尽管有逐渐舒适的身体做支撑,可也不得不停下喘气。 谢行蕴当即反客为主,顺平她的发,压着她好生吻了一番。 白羡鱼两只手一上一下放在他的肩背上,雪色的脖子在夜里如同纯洁的雪莲,男人的手放在她的侧颈,像是在把玩一件瓷器。 不知道吻了多久,白羡鱼才彻底压下了那份躁动,察觉到谢行蕴的手有探入的趋势,她面无表情地抓住,侧过脸,淡笑道:“谢行蕴,你是不是还没有沐浴?” 谢行蕴动作一顿,两臂撑在她耳侧,眼神像是在审视。 男人似乎哪里都是热意充盈的,两条铁臂也不例外,如同烙铁一般在她耳廓释放着热气,很快白羡鱼的耳朵便红了,她怕谢行蕴看出什么,便抓着他的小臂,轻皱了皱鼻子,“身上有汗味。” 他的手臂肌肉隆起之处,简直有少女两个手臂这么大,白羡鱼的手握上去,冰冰凉凉的,像一条白色的绸缎。 “嗯。”谢行蕴不作他想,“我先去沐浴。” “嗯。” 末了,白羡鱼就等着谢行蕴走。 结果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谢行蕴还是没有起身,就着这个姿势低头望着她,黑眸沉着。 白羡鱼伸出手指催了一下他,“不去吗?” 谢行蕴两臂微弯,肩膀盖住她单薄的肩,嗓音低沉:“去。” 去就去。 为什么还不走? 这样看着她,难道是想要她帮他洗吗? 白羡鱼心道,她绝对不会答应的,之前她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基本对谢行蕴百依百顺,现在他提,她不会帮的。 她现在只想趁着谢行蕴沐浴的功夫跑回自己的院子,反正蛊的作用也过了,她这个晚上也不会再闹一次了。 然后她耳垂一痛,潮热的气息夹着男人略显粗哑的声调,“想洗冷水。” 白羡鱼下意识就想回:洗冷水就洗冷水吧,赶紧去。 可她话到嘴边,忽然回忆起什么。 好像是她说过不准他洗冷水的,做戏做全套,白羡鱼就势拍拍他的俊脸,认真建议道:“要是实在难受,便洗吧,不然兑点热水也可以,泡温泉也行。” 谢行蕴手肘撑着床板,坚硬滚烫的胸膛带着强烈的侵袭气息,沉甸甸向着她压来。 白羡鱼双手抵在胸前,侧头避开,“你干嘛?” “亲我一下。” 白羡鱼疑惑地转头看他。 谢行蕴哑着声音重复一遍,“喉结。” 白羡鱼见他执着的神色,好像她不亲他就不起身似乎,便撑起上半身,轻咬了一下,“怎么突然要我亲你?” 谢行蕴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覆上来的一瞬间,似乎从尾椎骨蹿出一阵激灵,直冲天灵盖。 他的嗓音更低哑了,“刺激一下。” 白羡鱼:“?” 谢行蕴眸底划过得逞的笑,能感觉到身体的肌肉更加紧绷了,他立即翻身下床,径直往盥室去。 白羡鱼愣了一下,才有些反应过来。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反应过来。 少年人的身体,就是容易冲动。 白羡鱼不自觉地想,还好她悬崖勒马,看清了谷遇和谢行蕴的计谋,否则傻乎乎嫁过去,说不定以谢行蕴这冲冷水澡的频率,她嫁过去没多久就要有身孕了。 她从前的身子是没有问题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发生了变化。 不过她能肯定的是,现在是可以怀孕的。 白羡鱼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上鞋往门外走,夜色正浓,也不知道傅院判什么时候才能配好药。 许是因为自幼失去父母,她对于血脉亲情看得极重。 便是从前胡搅蛮缠的祖母,她也曾经试图得到她的宠爱。 若是有了孩子,她定舍不得打落。 幸亏当初在梁州时她和谢行蕴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若是铸下大错,以她那时候的状态,兴许怀了谢行蕴的孩子还会很高兴。 那即便到了现在她知道了事情的因果,也有些难办了。 白羡鱼暗自松口气,一身轻松地回到自己院子,快速沐浴更衣,合衣入睡。 谢行蕴从盥室出来时,只余一室月光,只有略显凌乱的被褥提醒他白羡鱼来过的痕迹。 他沉了眸子,缓步走近。 她都来了……为何还要走? 难道…… 忽然,冷风随着窗户间隙吹起了一封信的边角。 有镇纸压着,才没被吹落。 谢行蕴一顿,带着潮湿气息的手拿起,垂眼看去。 看完之后,他的表情好了许多。 “……原来是怕我又去冲澡,所以才离开。” ? ?小谢:她好爱我。 ? ????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7章 是她痴心妄想 第267章是她痴心妄想 白羡鱼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有人靠近了她,如同一个火炉般烧地她踹了踹被子。 谁知这一踹,竟踹到了个人! 浆糊状的脑子蓦然一停,她努力抗拒睡意,睁开眼。 沐浴完了的谢行蕴站在她榻前,额发微湿,宽肩窄腰,墨发松松用一根月白色发带系着,许是来得及,发带被风吹到了身前,这样的他多了几分清冷少了几分迫人的威慑。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耐烦。 有种不管不顾直接摊牌,就说她已经知道自己中蛊一事,所以玩完吧。 可纵然再想,也得认清现实。 谷遇是绝不可能把解药给她的,他和谢行蕴是一伙的,她能找到的医术最高明之人便是太医署首席,傅院判。 如果谷遇知道了她已经知道,想要再在她身上动点手脚,简直防不胜防。 她太清楚他的手段了。况且以她现在的发作程度,根本离不开谢行蕴。 只能寄希望于傅院判。 况且,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看她被蒙在鼓里,对他千依百顺,他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白羡鱼朝他眨了眨眼睛,表情不辨喜怒,谢行蕴是喜欢她的,毫无疑问,可这当中,有他极致的占有欲在作祟,否则,他不会在她身上种蛊。 谢行蕴对她的占有欲是大于对她的喜欢的。 所以就还他一场空欢喜吧。 谢行蕴宽了衣,抱臂靠在金丝楠木的床架旁,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少女,从他进来到现在,她已经发了许久的呆了。 发呆的模样也该死的可爱。 白羡鱼收拢思绪时,骤然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面夜色深沉,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打个哈欠,“你没有看到我留下的纸条吗?” “看到了。” 谢行蕴仅着里衣,可以瞧见肌肉分明的轮廓,他掀起被子,贴着她躺下。 白羡鱼朝里面挪动,想和他保持距离,却被一只大掌扣着柔软的肚子拖了过去。 她装困,“那你为何还来?不怕身体吃不消吗?”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几秒,白羡鱼慢了一拍,明白有歧义后补救道:“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可谢行蕴显然不准备放过她,他在她颈窝喟叹一声,温热的吐息像是沾了温泉的棉絮,一直在她的脖颈处作乱,“太久没亲热了,夫人都忘记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太过霸道,几乎将她榻上的月季花香都挤了个干净,白羡鱼手臂和后颈泛起一阵酥麻,想镇定下来,可不小心溢出一声轻吟。 谢行蕴手掌收紧,眸色暗地令人心悸,“嗯?” 白羡鱼咬住唇瓣,可恶,现在这个中蛊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谢行蕴什么撩拨,她本来身体就有些敏感,现在更是有些身不由己。 “好困,睡觉吧,明日我还要起早学礼仪呢。” 即便刚冲了个冷水澡,谢行蕴身上的温度还是很高,他听了她的话,没有回答,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白羡鱼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少年轻声问道:“吃了药之后,心还痛吗?” 白羡鱼敛下眼睫:“没那么痛了。” 现在才来关心她,从前给她种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会痛? 她还为这个心疾整日忧思难安,小心翼翼地瞒着,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 且,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她,满足他的独占欲,他就会做。 从谢行蕴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女雪白的皮肤,樱唇琼鼻,睫羽像把蒲扇。 他眸底浮现出几分挣扎。 白羡鱼察觉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重,好似男人正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她顿了良久,抬起眼睛,不期然一双复杂的墨眸映入眼帘。 谢行蕴毫无遮掩地望着她,眸底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身上的气息却平静到有些冷凝。 她攥紧了手。 他现在这样,是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实情? 如果他说出实情,并且把解情蛊的解药给她。 那她也不会按照原计划那样做。 可让她失望了,正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谢行蕴动了动唇,“不痛就好,早些睡吧。” 白羡鱼仿佛从头顶被浇下一盆冷水。 但她还是开口了,嗓音在夜里听起来有些冷。 “谢行蕴,我不止心痛,身体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谢行蕴呼吸微顿,薄唇吐出一个字,“哪?” “感觉特别,想靠近你。”白羡鱼说完,敛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绪,静静等他回答。 屋外的所有声响,此刻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聒噪的蛙声阵阵,鸟儿不断啼叫。 外面越是吵闹,屋内的气氛就越沉凝。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白羡鱼的手无意识地摩挲被面。 谢行蕴握住她的手,等她看过来时,缓声道:“我的错,这些日子公务繁忙,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便留时间陪你一起准备。” 白羡鱼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不再动作了。 也对,费尽心思种的蛊,怎么可能轻易把解药给她。 是她痴心妄想。 以后不会了。 …… 翌日皇宫。 李长宁嘴上挂着冷笑,似乎连裙摆都随着她的心情变得冷硬,拖在地上时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安贵妃刚刚起身,正在梳妆呢,门就被推开。 “母妃!” 安贵妃皱了皱眉,“一大早就这么生气,谁又惹着我们七公主了?” 李长宁因着西夷求亲一事和卢溪的事情,被武宣帝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些日子都被勒令好好学宫规礼仪,罚抄经文,本来她准备这些日子稍微安分一些,等过了风头,再去找白羡鱼的麻烦。 可谁知道,昨日下午,宫里的余嬷嬷忽然找到了她,和她说白羡鱼已经住进了长公主府! 她姑母是个多难相处的人,白羡鱼居然有这个本事住进去,她是怎么都坐不住了。 她李长宁,万金之躯,爱慕谢行蕴多年,最后竟是个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 “母妃,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女儿这次来是要求您帮帮我的。”李长宁噗通一下给安贵妃跪下,“要是母妃您也不帮我,那女儿便谁也指望不上了!”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 安贵妃扶了扶发髻,面向李长宁站起身,眉眼中有股烦闷的气息。 “你们,都给我下去吧。” 宫里服侍的宫女太监,顷刻之间走了个干净。 李长宁站起身,讥笑道:“白羡鱼那个贱人,居然住进了姑母的公主府!她定是觉得姑母原先不喜她,所以现在一门心思想要讨好她,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搬了进去,昨日还差点将整个珍宝阁的红珊瑚都搬空送给姑母!” 实际白羡鱼并未送地这么夸张,不过经由余嬷嬷和卢溪的口,自然是怎么挑火怎么来。 安贵妃看她一眼,“宁儿,现在白羡鱼和谢行蕴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变更的可能了,你现在还不放手,真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放手!现在不过只是定亲,定了个婚期而已,男未婚女未嫁,凭什么要我放手?”李长宁已经气了一个晚上,大清晨就早早醒了,若不是碍于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她昨夜便进宫了。 安贵妃皱着眉看她,李长宁毫不掩盖自己的敌意。 这怒气喷张的气氛,却被一道女子娇柔的笑声打破。 安贵妃忽然一笑,赞许点头,“不愧是我的女儿,有魄力,有胆识,当初你母妃我刚入宫,也是个位份不高的常在,那时候皇后独宠六宫,她是陛下的发妻,陛下每天忙于朝政,回了后宫便去皇后那,曾经有妃子被挡在议事殿外几个时辰,险些晕厥都没有见到皇上一面,那时所有人都不敢去邀宠,因为她们觉得不可能成功。” 李长宁怒意压下去不少。 “可唯独我成功了,并且隆宠至今。”安贵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宁儿你记住,不管是男人还是什么,只要你肯花心思,都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李长宁一喜,“母妃的意思是?” “自然是帮你。”安贵妃直白道:“不过,你且说说看,想要母妃我怎么做?” “简单,只要母妃您也让我住进长公主府便好了,那白羡鱼,我自有手段对付她!” “可,本宫一会儿便去求见陛下。”说着,安贵妃又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今日长公主似乎要入宫,还要找个什么印章……” 李长宁道:“找便找,母亲为何看起来不大高兴?” 安贵妃撇了下嘴:“因为她放了话,说让每个宫的妃子都去宫门口等着,把私章都拿出去给她看,若是谁不拿,或是拿少了,耽误她时间,她便要她好看,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李长宁这些年来没少和静安长公主打交道,是以觉得没什么,“母妃放宽心,姑母向来如此,便是父皇她都敢顶嘴,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的。” 安贵妃眸底划过几分深思。 数个时辰之后。 静安长公主坐在凉亭当中乘凉,周围围了一圈的冰块盆子,侍女将凉丝丝的风送入她的发间。 果盈不停给她擦汗,顺带补上晕掉的口脂和妆容。 她们一早便入宫,一座座宫殿找去,却都没有找到一枚和昨日白羡鱼给她们看的那枚印章一样的,别说一样的了,相似的都没有。 “殿下,等会儿休息完,我们是直接回公主府吗?” 静安长公主感觉面上无光,不悦道:“区区一枚印章,居然也能凭空消失了?白家那丫头第一回找我帮忙,还送了礼,现在让我空手而归,简直太丢人了!” 果盈笑道:“照白家姑娘那日说的,那印章应该也有些年头了,许是哪位宫妃现在不用了丢了,现在要找起来也有些难度。” “那便多派些人手,仔仔细细给我一个个找去。”静安长公主不耐烦。 果盈沉默片刻,附耳道:“殿下,白家姑娘这样重视这枚印章,想来是个重要之物,现在白家和谢家联姻了,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今日这样虽然高调,但也好解释,顶多让外人觉得您又做了件任性事。可如若殿下您继续派人大张旗鼓地找,中间要是有人借机做文章,那恐怕会连累了白家。” 静安长公主略微一顿,若有所思,“那你觉得?” “奴婢在宫中有一个生死之交,可以说是一同长大的,绝对可靠。如今她做了女官,时常出入后宫,奴婢托付她帮帮奴婢,咱们暗中查探,说不定效果更好。” “可以。”静安长公主眉心松开。 “长公主殿下,陛下请您去一趟。”一个小太监弯着腰,极其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亭中的红衣女子慢悠悠道。 殿内弥漫着一股安神香的味道。 静安长公主一进来,手臂就缠上了一条胳膊。 李长宁讨好地看着她,笑着道:“姑母,你终于来了!” 静安长公主脚步一顿,看看她,又看看对着她点头的安贵妃,还有明黄书案后的武宣帝。 她朝武宣帝行了个礼,抬起下巴,“皇兄找我来所为何事?” 安贵妃在心里轻啧一声,她不曾在任何女子身上见过静安长公主这副张狂劲,便是那出了名的练家子姬霜,平时顽劣不羁,可也知道不能直视龙颜。 这静安长公主一来,敷衍地行了个礼,便直直看向皇上。 可皇上却也习惯了,温和道:“宁儿这些日子总是失眠,太医方才说,多泡温泉可以缓解疲惫,朕没记错的话,你府上的温泉口众多,她母妃便想向朕讨个恩典,让宁儿去你府上暂住些时日,你觉得呢?” 静安长公主现在心情正郁闷,她推开李长宁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淡道:“这京都又不是只有我府上有温泉。” 李长宁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可是这京都只有您是宁儿的姑母呀?” 安贵妃帮话:“是啊,静安啊,宁儿住在你府上我也安心,若是找个有温泉就行的宅子,我早就给她买一处了,如何能麻烦你?”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8章 眉眼压着戾气 第268章眉眼压着戾气 李长宁心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抓紧静安长公主这根救命稻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谢行蕴了! 就算以后她想法子弄死了白羡鱼,以她的身份,父皇也不会许她嫁给谢行蕴做继室,更别提其他位份! 故而她挤出了几滴眼泪,“姑母,您以前可是很疼我的,现在怎么连一件小事都不肯答应,就让宁儿住个几日,疗养一下也不行吗?” 只要住进去了,想要她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李长宁心中补充道。 果盈低着头站在一旁,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几乎是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七公主打着失眠的旗号,非要住进长公主府,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答应,若是答应了,恐怕后患无穷啊。 静安长公主最烦人哭哭啼啼的,原先她以为李长宁是她兄长膝下性格最像她的,是以多关照了些,可李长宁一而再再而三地伸长了手,甚至试图抹去所有在蕴儿身边出现的女子,这让她当即收回了对李长宁的纵容。 她轻描淡写道:“我喜欢安静,你来了,府上人一多,失眠的人就变成我了。”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公主,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这话一出来,摆明了静安长公主的态度,同时却也意思意思给了这母女二人选择的余地,看似商量,若李长宁还要去,便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安贵妃眼睛极快地眯了一下,变脸似地哭道:“陛下,臣妾自以为这并非过分的要求,可也唯恐唐突了静安,所以只好求您帮臣妾开口,万万不是想要扰乱长公主府的安宁呀。” 美人掩面而泣,那袖子下的一双媚眼欲语还休地望着男人,武宣帝凝眸注视着她,面色称不上好看。 果盈暗道,这女人能坐上贵妃的位置,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这么一开口,丢的面子就不是她们的了,而是陛下。 安贵妃不着痕迹地提醒了陛下,是他宣召,他提起的话头,殿下却这样打脸,即便是自己的妹妹,他此刻的表情也不好了。 同时自己还装出了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当真是高。 静安长公主不是个巧言善辩的,可也听出了点不对,当即就冷笑了声。 此时武宣帝开口了,声音威严,“行了,不过是点小事,也值得这样哭嚎?” 他说着看向位于中央的绯色宫裙女子,“静安,你是长辈,宁儿最近身体不适,住在你府上未尝不可,也不是一直住下去,何必和小辈斤斤计较?再说了,你的长公主府有多辽阔,你比朕更清楚,多住个人怎么能吵到你了?” 静安长公主当即反驳,“她……” “够了,朕今日不得空,便到这吧,宁儿,去收拾收拾,今日便住进去吧,选个远点的院子,不要吵着你姑母。” 李长宁大喜过望,上前抱住武宣帝的胳膊,笑道:“多谢父皇!儿臣就知道父皇最疼儿臣了!” 静安长公主眉头皱起,深剜了一眼安贵妃。 等到她和李长宁都走后,安贵妃却留了下来,缩了缩圆润的肩膀,薄纱罩着雪白的肌肤,此时轻轻滑落到手肘的位置。 武宣帝看她一眼,安贵妃便主动坐到了他的腿上,柔声道:“皇上刚才好威武呀。” “嗯。” 安贵妃暗自攥紧手心,试探地笑问:“皇上为何如此纵容静安?她这个跋扈的性子已经闹得大夔人尽皆知了。” 武宣帝未置一词,手也未曾像从前一样搭在她的腰上。 安贵妃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心中的好奇压抑不住,“谁见到静安长公主的轿子,心里都怵得慌,她这样未免太损皇家颜面。” 武宣帝听着她的话,眼前却闪过一道明黄色的袍子,他背着手,伟岸不可逼视,而男人的龙袍,却被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扯地有些变形,他转过头,赫然是一张和小姑娘长得极为相似的脸…… “朕看你是闲得慌。”他一把推开安贵妃,捏了捏眉心,眸底隐隐有着暴戾,“滚出去!” 安贵妃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她被吓了一跳,重重摔在了地上,腿脚都软了。 她还从未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武宣帝不胜烦躁,眼角的细纹变深,赤裸裸地警告。 安贵妃咽了下口水,忙送不迭地跪安。 她才出宫殿没多久,就听到武宣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把许嫔给朕叫来。” 安贵妃立刻有种被羞辱的错觉,皇上已经一连一个月都召许嫔侍寝了,也不知道她私底下得狐媚成什么样! 白羡鱼昨夜实在熬不过了才睡着,临睡前和谢行蕴说了那么一通话,她是又气又憋屈。 今日起身,她第一时间就让绿珠入宫见傅院判,问问解药的事情。 却被告知傅院判不在,他告了假回了自己的家乡,只留给了一封信给她。 白羡鱼拆开一看,心里骤然松快。 “小姐,信里面写的什么呀?” “傅院判道,他想起家乡中有一好友擅长此症,特地去寻一寻,若是找到了,兴许能彻底治愈。” 绿珠高兴地拍手,“啊那太好了!老天保佑傅院判一定一定要找到人呀!” 白羡鱼雀跃了一阵,可隐隐觉得心里还堵着口气。 此时,余嬷嬷吆五喝六地过来了,“你们几个丫鬟都退下,老身要开始授课了!” “你,找个花瓶过来,要重一些的。” 白羡鱼眼睛惊人的亮,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好无处排解郁气。 她迅速分析了一下,见余嬷嬷手上没有拿书籍,身旁的丫鬟却带了个长长的盒子,还招呼人拿花瓶,想必今日是要练礼仪。 看了眼余嬷嬷,白羡鱼找来了白离,小声道:“去找个花瓶,上回大哥是不是送了你一小块玄铁?等会儿你……” 余嬷嬷来之前就已经探得了口风,知道七公主也要住进来,眼下便表现得有人给她撑腰了,她打着要给卢溪出一口恶气,让她舒坦一点去西夷的心思,下定了决心今日要狠狠惩罚白羡鱼。 “姑娘,我们这就开始吧……” 静安长公主出宫之时,正巧撞见谢行蕴走在一众朝臣当中,极为挺拔的身形,样貌惹眼的厉害,凌厉五官微压,有种蛰伏猛兽之感。 她顿了顿,笑道:“蕴儿。” 说着便往谢行蕴那边走去。 男人步伐一顿,微眯起眸子,面色阴晴不定。 静安长公主一看就知他心情不好,可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子关系,今日正好撞见了,若不说清楚,怕是又得雪上加霜。 谢行蕴沉敛道:“母亲何事?” 静安长公主沉默片刻,看向身边的果盈,果盈会意,立刻把今日武宣帝和安贵妃母女之事告知于他。 果不其然,谢行蕴越听眉头皱地越深,他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语气无端有几分戾气,“既要挑个偏僻的位置,我记得母亲府上有个狗房吧。” 静安长公主一愣,她虽行事出格,却也没曾想过让大夔的公主住狗房! 她原先有段时间,确实喜爱养犬,进贡的,流浪的,残疾的,她一视同仁,挑了间颇大的院落,让佣人一日三餐照料着,因为考虑到犬吠声吵人,便选了个偏到极致的位置,旁边便是荒山野岭,方便狗排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0章 公子好像有哪里变了 可也不知为何,一般人养犬,喂些馊饭剩菜,还能活得好好的。 但在府里好吃好喝的那些犬,反倒不容易养活,养了许多年,最后能健健康康活下来老死的也没有几条,后来静安长公主怕徒惹伤心,也不再养了,那间大院落便就此闲置下来。 谢行蕴语罢,迈步离开。 果盈看了眼他的背影,稍作思索,“殿下,您有没有感觉,公子好似有哪里和从前不一样?” 静安长公主还在想着狗房的事情,心不在焉道:“哪不一样?” “就好似变得更深沉了点。”具体是种感觉,果盈总觉得,原先的谢行蕴虽比常人深敛些,可身上也免不了一股少年轻狂的劲,现在的他更像是老谋深算的掌权者。 静安长公主噗嗤一笑,“蕴儿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深沉些也没有什么不好,刚才蕴儿那样,我有瞬间还看到父皇的影子呢,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父皇,实际蕴儿才是最像我父皇的。” 果盈笑道:“是,公子长得确实像极了先帝,不过先帝看着温和许多。” “走吧,回去之后把狗房收拾收拾,让李长宁住下,她不是要住吗?那便住个够。” 果盈担忧看着她,“殿下,若是七公主暗地里找白家姑娘的麻烦怎么办?” “怕是还轮不到我操心,白羡鱼看起来像温水,不冷不热对谁都一个样,尤其好欺负,可你什么时候见她吃过亏?”静安长公主慢悠悠道:“原先寿宴那一回,摆明了是那个姓安的和李长宁合伙给白羡鱼下套,还在她们自己的地盘上呢,最后可讨得一点好处?” “话是这个理,可有些事防不胜防啊。” 静安长公主端着手往前走,艳而不俗的绮罗长长地拖在后头,“我的地盘,她要是敢生事,我便直接将她轰出去,再说还有蕴儿,他就住在羡鱼旁边,有什么事他可比我动作快多了。” 果盈点点头,扶着她坐上一顶轿子。 …… 长公主府。 白羡鱼穿着一件绿色盘金彩绣锦裙,抬手拨弄一朵芍药,纤嫩的红蕊在她嫩白的手指下娇艳欲滴,露水沾湿了她的指尖,煦风一吹,微凉空气中带着淡淡香气。 一众丫鬟都找来了几个花瓶,刚好能放置在头顶的大小。 余嬷嬷看了一眼,分外无奈道:“行了,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 “是。” 白羡鱼净了手,捏起一块龙须酥,慢条斯理地咀嚼。 “姑娘,老身也不耽误你的时间,我们这就开始上今日的课,前些天都是让姑娘你背书,其实那些姑娘心里有个底就行了,咱们主要还是要练一练仪容,这几个月仪容体态练好了,穿上嫁衣才好看不是?” “嗯。” 余嬷嬷又简单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紧接着说到重点,“所以呢,今天这两个时辰,姑娘也得受些累,得头上顶着花瓶学习,老身估摸了下,两个时辰,若是你来,那便轻松点,走个五十圈吧。” 白羡鱼绕过她,看向她身后丫鬟拿着的盒子,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行,“哦?那她手里是什么呢?” 余嬷嬷掩饰道:“和戒尺一样的惩罚而已,若是姑娘走的不行,让花瓶摔了,那咱们也不能伤着脚,便罚罚手吧。” 白羡鱼暗笑了声,又看向地上的花瓶,“这花瓶这么重,怎么会不摔下来呢?” 余嬷嬷立刻不赞同地反驳:“这怎么重了呢?以前老身我教大公主规矩的时候,大公主可还都要往花瓶里面塞些金子,才开始走,老身以前自己练仪态,可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怎么就你这样金贵。 少女听她这么说了,似乎有些赌气,“嬷嬷说的这么厉害,不如嬷嬷给我演示一下?若是大公主和嬷嬷都能做到,我一会儿也往里面装东西练。” 余嬷嬷心道,这不正好呢嘛! 果然像她这个年龄段的都禁不住激,又要面子。 越重越不稳,越累越容易摔落,摔一次她先不惩罚,等摔的多了,她再单独把她叫走! 七公主在她来之前可还给她找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这会儿正在偏殿里候着呢,一会儿直接给她使点蒙汗药,蒙晕过去,然后给她夹! 她可是行刑的好手,等会儿定落不了什么痕迹,反正有七公主在,她也会安然无恙! 想通了,余嬷嬷上去就让人往花瓶里放东西。 她看向院子里唯一一个站着的侍卫,吆喝道:“你,快去找点东西放进来,要重一点的!” 白离冷冰冰地撇了余嬷嬷一眼,拿起一个花瓶往殿里走去,回来时看着就沉了不少。 余嬷嬷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就要去接过花瓶。 白离提醒,“很重,嬷嬷可当心点。” 余嬷嬷不耐烦,可也铆足了劲,可当花瓶落在她手里的那一刻,她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沉。 实在太沉了! 也不知道这个侍卫放了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之沉,明明还没有装满,大概半瓶不到! 若不是她提前做了个准备,恐怕到手就得砸了。 白羡鱼凑过去看了一眼,杏眸露出不解,“嬷嬷,这不才装了点砚台嘛,你怎么就一副拿不动的样子了?” 余嬷嬷绷着脸,刚想说换一个,可眼下也不好再说了。 转念一想,她常年做活的都这么吃力,等会轮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姐了,定然一步都走不动就掉了! 她就是故意找了许多花瓶放在这,等着给白羡鱼摔的,到时候长公主看到了这碎了一院子的花瓶,第一时间肯定不是怪她严,而是嫌弃白羡鱼仪态不端!这样她一时生气,罚了白羡鱼也情有可原! 所以她硬撑着,将花瓶举到了头顶。 头上犹如千斤重,余嬷嬷强忍着走了几步,就马上想歇歇。 却听到身后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嬷嬷,这才四步呢,你走这样慢,什么时候才能走完一圈呀?” 余嬷嬷咬牙,再度走了几步。 一瞬间她有些茫然,明明是她来找白羡鱼麻烦的,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她在这里满头大汗,白羡鱼在……一旁吃着小酒和花生米。 心思飘忽了,花瓶从她脑袋顶一滑,直接碎成了渣。 白羡鱼一看,“哎呀”一声,“绿珠,快让人把花瓶清扫干净,别伤着人了。” 余嬷嬷羞恼,面子有些拉不下,她还是第一回给人演示的时候出丑! 白羡鱼却笑眯眯地把她的话接了下去,“余嬷嬷,没事,摔了这还有,一圈而已,嬷嬷不会做不到吧。” 余嬷嬷面红耳赤,“……当然。” 绿珠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把花瓶碎渣里的某个小小的黑色块状物体捡起,快速放进了一个花瓶子里。 白羡鱼轻扫了眼,嘱咐道:“就那个花瓶吧,小些,里面的东西也放少一点。” 余嬷嬷看了眼花瓶里的东西,比上个花瓶少了许多,这要是还走不了,传出去就没人请她去授课了! 她猛吸一口气,直接去举,结果差点闪到腰! 怎么这个小花瓶,也如此的重! 余嬷嬷感觉有些不对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倒了出来,眼睛一直盯着白羡鱼。 白羡鱼大大方方地让她打量,闲散地躺在美人榻上,往后枕着一只手,这葱绿一样的颜色她穿的少,乍一穿,竟令得所有人都移不开眼,恰似一朵冰绡,轻叠数重,艳溢香融。 余嬷嬷都看愣了一瞬,猛然反应过来时她看向地面。 她失望了,这花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墨色的砚台。 绿珠及时捡起来放进去,“嬷嬷这是做什么?” 白羡鱼撑着右边脸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答。 余嬷嬷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她一言不发,又顶上了花瓶,面色扭曲地朝前走。 结果不出意外,又是一道刺耳的“嘭”! 白羡鱼这回什么话都没有说,余嬷嬷却发了怒,“再给我装一瓶,我就不信了!” 这么点重量她居然都举不起来,难道她真的老了吗! 白羡鱼勾唇,许了,“给嬷嬷再装一瓶。” 语罢,她便用长袖挡住脸,晕晕乎乎地打起了瞌睡。 余嬷嬷那边简直跟魔怔了一般,摔碎了一个又一个花瓶,她还不服输,一直装一直试,直到把院子里所有的花瓶都摔了个稀巴烂,她走的最远的距离都没有超过十步。 而白羡鱼已经差不多要睡着了。 她满目血丝,发髻也被花瓶不断滑下的痕迹给弄散了,狼狈至极。 绿珠轻轻说了声,“小姐?” 白羡鱼顿了许久,才伸了个懒腰,意犹未尽道:“嗯?走完一圈了?” 余嬷嬷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整的眼睛更红了,活脱脱像是受了委屈的媳妇。 白羡鱼一回头,看着这满院狼藉,轻啧了声,也不看余嬷嬷,径直走到旁边,拿起一块蜜桃色瓷瓶的碎片,“呀,摔了这么多,余嬷嬷没受伤吧?” 余嬷嬷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在脸侧,乱糟糟地像个疯婆子般,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几个字,“没有!” “没有就好,要是伤到了,我也不好和长公主交代。”白羡鱼淡淡道:“现在我们来聊聊更重要的事情。” 余嬷嬷狠皱着眉,疑惑:“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两个时辰已经快过的差不多了,她现在只想走! “当然是聊聊你摔碎了多少花瓶。” 余嬷嬷登时僵住了,头脑空白地站在原地。 白羡鱼摸了摸下巴,接着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蓦然收拢,“大概有个一万多两白银吧。” 她微微一笑,“给你便宜些,就算个一万两,抹个零头。” 余嬷嬷听到这个天文数字,眼前一黑,话都不稳了,“姑娘,这……这是您让我演示的呀?” 白羡鱼嗯了声,丹唇微动,“可我是相信嬷嬷不会摔下来,就算有一次两次,肯定也是一时失误,我可以不计较,可没想到嬷嬷居然把我殿里的花瓶都摔的差不多了,这还是长公主府的东西,总不能让我赔吧?” 余嬷嬷嘴唇都要咬烂了,她这些花瓶本来是准备给白羡鱼摔的,和她半点关系没有,怎么现在就和她扯上关系了! 她梗直了脖子,“不赔,长公主说了,老身是你的老师,这些花瓶长公主多的是,怎么会在乎!” 白羡鱼不太在意道:“那便交由承天府吧。” “你……你要送我去坐牢!” “怎么会,只要嬷嬷还上了,不就不用去了吗?”白羡鱼打了个比方,“嬷嬷你的做法就好像是,去姑娘家上课,顺带把人家的家拆了,到头来说一句,这只是上课必要的损耗,你觉得你有理吗?” “不经过我的允许,便命令我的丫鬟给你拿东西出来,供你发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府主人呢。” 余嬷嬷被这雪花花的银子和白羡鱼微嘲的语气,给吓的六神无主。 仔细一想,白羡鱼方才确实没有准她继续装下去,而是说的“再装一瓶”! 然后她便睡了。 再然后,余嬷嬷想到自己怒火中烧地喊人继续拿花瓶出来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办?该怎么办? 余嬷嬷浑浊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手也在发着抖。 绿珠都有些同情她了,惹谁不好,偏偏在她家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来,这下活活受了两个时辰的罪,衣衫都被划破,还得赔银子,嘶。 白羡鱼这时又开口了,“若是余嬷嬷没得银子,今日便去承天府吧。” 现在余嬷嬷怎么也看出来了,白羡鱼这就是一早就在这等着她呢,她什么时候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这个情况,她是怎么都想不通哪一步出了错。 可眼下白羡鱼这样坚决,她也不敢撕破脸,只坐在地上哭嚎,没皮没脸地想去抱白羡鱼的大腿。 白离一脚踹开了她。 “来人,把余嬷嬷送出去,念在你这些天的‘悉心教授’,我便给你一日时间,明日记得带银子上门,否则……” 白羡鱼话没说话,余嬷嬷就印堂发青,直愣愣吓晕了过去。 绿珠试探碰了碰她胳膊,“小姐,要是她真没银子该怎么办?真要送她去承天府吗?” 白羡鱼收拾了作妖的人,心情好了不少,“她没银子,有人有。” 虽笨了点,可余嬷嬷却是卢溪唯一能接触到她的机会。 余嬷嬷要是进了承天府,卢溪就算有再多银子,手也伸不到长公主府里来。 而卢溪马上就要去西夷,虽不知道她之前为何设计要污她清白,可梁子已经结下,她现在估计攒足了劲想要找她麻烦,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她一定会出这个钱。 绿珠看着这些个花瓶,“小姐,虽说是为了惩治坏人,可这些这么名贵的花瓶碎了真的好可惜啊。” 长公主府的东西,哪有一件是简单的。 白离忍不住了,“哪有什么价值连城的花瓶,这些东西小姐早让我换下了,就算加起来,充其量也不过百两银子。真正的宝贝都在左偏殿呢。” 章节目录 第261章 让他后悔莫及的计划 白羡鱼略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原来是这样!那算起来,她们岂不是白给了小姐您一万两!哼,活该,谁叫她们居然敢打小姐的主意。”绿珠笑着说道。 白离不屑地轻哼了声,“这余嬷嬷也当真拎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以为长公主殿下让她暂时教一教小姐,她便可以在小姐面前拿乔,来了这就吆五喝六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摔起来就不心疼。” “就是就是,她这不是把我们当空气吗?小姐怎么可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就被她欺负了,想的未免太美了。” 白羡鱼做了个噤声的声音,四下看了眼,“小声些,我觉得这余嬷嬷竟敢这么大胆,一方面是受卢溪的唆使,另一方面,说不定这府中她还有个,她觉得能给她兜底的人呢。” 绿珠惊道:“那岂不是说,余嬷嬷还有同伙?” “嗯。”白羡鱼颔首,“不过先把这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吧,等会儿天黑了容易伤着人,叫人仔细些找。” “是,小姐!” …… 余嬷嬷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宫里了,她是被长公主殿下要去的,故而这段时间都不用做原来的活。 一觉睡到黑夜降临,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还好是梦……” 可动作突然僵住! 衣裳的破布片起了毛边,剐蹭她的长满老茧的手掌。 “不是梦!不是梦!”余嬷嬷彻底慌神了,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两腿发颤。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很快就可以出宫过好日子了,熬了这么多年,钱也攒的不少,可不能就这么在牢狱里过一辈子! 可要她赔钱,她也是赔不起的。 眼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她了! 卢府。 自那事发生之后,卢溪把自己身边的所有丫鬟全部发卖了!只留了个燕儿关在柴房里。 她觉得定是身边人背叛了她,才害的她被白羡鱼反着算计了一道! 这让她怎能不恨,她恨极,怨极了,甚至有过买杀手杀掉白羡鱼的念头。 总之她嫁去西夷之后,人尽可夫,不死也会疯掉! 可这一切还未付诸行动,白羡鱼就住进了长公主府,如同坚硬华贵的笼子,将这只娇贵的雀儿和她隔绝开来。 所以听到她奶娘要去教白羡鱼礼仪时,她兴奋地一夜没合眼,想了几十种折磨人的法子,上回她建议奶娘用拶指对付白羡鱼,今日她迟迟没回来,该不会是被压在了长公主府,不得脱身了吧? 卢溪只小小的担心了一下,一下子就又露出笑容,可是那也说明奶娘成功了! 她私心甚至想要奶娘关的更久一点,这就代表白羡鱼伤的更重。 要是奶娘胆子更大一点就好了,直接趁着惩罚的功夫,把白羡鱼的手给夹断了就太好了! 卢溪越想越高兴,要是她有个进长公主府的机会,她豁出性命来也要让白羡鱼付出惨痛代价! “溪儿……” 老态疲惫的声音传来,到了卢溪耳朵里,却变成了天籁之音。 她殷勤地跑过去扶住余嬷嬷的胳膊,“奶娘,我的好奶娘,白羡鱼那边怎么样了?” 余嬷嬷有些难开口,不住叹气。 卢溪体贴道:“若是惹出了麻烦,长公主或者小侯爷不开心了,你就和七公主说,七公主不仅会保住你,还会好好赏赐你!” “是大麻烦,大麻烦啊!” “什么麻烦?”卢溪稍微清醒了些,可眼睛里的兴奋藏不住,“难不成把她的手夹断了!” 余嬷嬷嗫喏道:“是今日罚她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几个花瓶,有点贵。” 卢溪皱眉,“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样而已?不就是几个花瓶吗?多少钱?” 余嬷嬷面色十分不好意思,看得卢溪又皱了皱眉,“奶娘,我最近手头有点钱,嫁妆什么的都在我的手里,还挺宽裕,你既然是帮我出头,我也不会让你来出这个钱,说吧,多少?” 余嬷嬷还是开不了这个口,那可是一万两啊,可她又不想坐牢。 卢溪见她不说话,便走进自己的房间,找出一个盒子,拿了几块金子出来。 “奶娘,几个花瓶这些够了吧。” 余嬷嬷脑门开始冒冷汗,弱弱道:“不够。” “不够?”卢溪有些不耐烦,“那要多少?” “一……一万两。” “什么?”卢溪以为自己听错了,“奶娘,你说话能不能大声点。” 余嬷嬷硬着头皮,“要赔一万两。” “一万两!她怎么不去抢!”卢溪愣住了,失声尖锐道:“怎么可能要这么多!” 余嬷嬷被白羡鱼的那番话真真实实给吓着了,老老实实道: “长公主府的东西,能不珍贵吗?我方才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好多长公主府里摆放的花瓶都是古董文物,要么就是现世大师费时许久打造的,个顶个的珍贵,溪儿你可别以为奶娘在说谎,奶娘没有骗你钱,白羡鱼还说,要是我不赔,就直接把我送去承天府。” 卢溪心疼死了,“一万两啊这可是,奶娘你是做了什么摔了那么多东西?你是猪吗!” 余嬷嬷被她这么结结实实一吼,顿时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卢溪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对着她发脾气,毕竟,余嬷嬷是现在她唯一能指望的人了。 她略有些不自在道:“奶娘,刚才是我冲动了,不该对你发脾气。” 一万两,能让白羡鱼吃个闷亏,虽然有些肉疼,可也值了! 余嬷嬷也缓过神来了,她还是心疼卢溪的,“没事儿没事儿,溪儿骂的好,是我一时冲动,不应该着了白家那个小贱人的道,要是奶娘我没有一时冲动,就不会白白赔这么多银子了。” “白白?” “是、是啊,奶娘也没想到自己身子骨不大行了,本以为做个示范挺简单的,谁知道一连摔了那么多次,你也知道奶娘是个好面子的人,哪能在你的敌人面前丢老脸啊,然后奶娘就继续试,这一试,就、就这样了。” 关系到一万两银子,余嬷嬷也不敢再像从前一样糊弄她,要是被发现了,她怕是不会出这钱了。 卢溪顿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扭曲了。 “你是说你还没给白羡鱼教训,这银子就花出去了!” “嗯……” 看着眼前两鬓霜白的女人,卢溪只觉脑袋一阵阵充血,险些晕过去,她想骂余嬷嬷一顿,可又怕寒了她的心,她不愿帮她出头了!这口血只能硬生生往里咽下去。 “行,这次没得手,没关系,我们再找机会……”卢溪强忍着恶心开口道,话说一半,却猛一弯腰,迸出一口鲜血。 余嬷嬷大惊失色,“溪儿!” …… 翌日,余嬷嬷早晨没有来白羡鱼院子里,白羡鱼咬着个苹果在院中散步。 绿珠朝她唤道:“小姐,纸笔准备好了。” “行,来了。” 白羡鱼净了手,拿起笔开始写信。 “小姐,您要写给谁啊?”绿珠双臂撑在书案旁,歪着脑袋看她。 “霜儿。” “哦哦,可小姐您前几日不是才写过吗?” 白羡鱼不假思索:“计划有变,原先我希望姬霜别来,现在我是必须需要她过来帮帮我了。” 绿珠好奇:“什么计划?” 一个,既能争取养精蓄锐的时间,又能让谢行蕴对他做过的事后悔莫及的计划。 不过风险有些大,只她一个人有些难办。 若是姬霜能来帮她,那会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不告诉你。”白羡鱼笑道,她最后肯定是要告诉绿珠的,不过现在还是先别让她知道,免得吓着她。 绿珠点点头,站直了身子伺候笔墨。 她不晓得在这站了多久,小姐这回的信似乎写的格外长,绿珠便找话题聊,“小姐,您让我去找的那些玉石皮料还有玉勾带什么的都找好了,您这是要给小侯爷做一套全身吗?” 白羡鱼手下未停,“嗯,发冠、腰带、靴子,和手上的护腕。再加一件袍子,正好是全身。” 绿珠惊叹道:“小姐对小侯爷可真好,这等礼公子他们都没受过呢。” 白羡鱼手上略微失衡,略有些怔忪地看了眼绿珠。 “怎么了小姐,您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不过是上辈子,绿珠也说过这样的话而已,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白羡鱼写完了交给白离,白离便去送信了。 半刻钟后,白离回来了,表情有些古怪,“小姐,刚才我听说有个身份尊贵的人也要搬进长公主府住一段时间,就打听了一下,结果你猜是谁?” 白羡鱼抬起眼睫,“谁?” “七公主。” …… 果盈把李长宁带到了府内,又走了许久的路,还没有到目的地。 李长宁身边的丫鬟悄悄道:“殿下,这都走了好远了,再走就要走出长公主府了,未免也太偏了点。” 李长宁心道,就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还是她父皇开口,她姑母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的呢。 住远点便远点,大不了坐轿子坐久一点,毕竟也是在长公主府,她还不用看她姑母的脸色。 “闭嘴。”李长宁瞪了一眼丫鬟。 丫鬟忙不敢言了。 果盈把她带到了一个台子上,这里稍微高一点,往下可以看到眼前几个院落的屋顶。 “殿下,您是金枝玉叶,奴婢也不敢就随随便便给你安排了,这几处都是安静清幽的地,且都是闲置着的,您看看要哪个院子,奴婢好给你派下人。” 李长宁一眼望过去,直接看中了那个最大的,毫不犹豫道:“就那个吧,大点宽敞。” 果盈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笑笑:“殿下确定要这间吗?长公主殿下喜欢清静,也不喜欢听些是非曲折,若是您确定住这间院子,日后便不好再搬了,若要搬,也得请殿下您亲自去找长公主殿下。” 言下之意,住了之后便不可再搬,搬的话还会惹的姑母不快,找姑母说也是行不通的。 李长宁琢磨着这到底是果盈的建议还是姑母的意思。 见她沉默,果盈也不急,微笑着站在一旁等。 李长宁左右看了眼她选的院子,倒也挺好的,应当没什么搬的必要。 “行,那就这样定下了。” “是。” 果盈回了一声,便安排人手再去收拾一下了。 昨日已经让人打扫了,异味大的地方用了些香料稍稍遮掩了下,今日她带七公主自己来挑,也是跟在长公主身边,了解李长宁的脾性,什么都要最好的,院子肯定也要往大的挑,那样住着才气派。 可这最大的一间,正好是狗房,现在是她自己选的,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来。 虽说她已经警告了府上所有的丫鬟,不许乱说话,但若不慎被李长宁发现,也只会引人发笑,长公主府那么多院子,李长宁偏偏就看上了间狗房,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传出去贻笑大方。 李长宁挑好了院子,便想派人去打听打听白羡鱼住在哪,果盈看出了她的蠢蠢欲动,将她注意力引开,“殿下不是说头疼难眠吗?不如去院子里泡泡温泉,说不定晌午便能睡个好觉。” 李长宁被她叫住,心里也是有三分忌惮的,不敢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心思,果盈是姑母跟前的红人,随便几句口风都了不得。 “多谢您。”李长宁带上丫鬟去了。 …… 等到果盈走后,李长宁派了个丫鬟去打听了白羡鱼的院子,这一听就皱起了眉,“这么远?” “可不是,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乘轿子都要走好远呢,起码得半个时辰。” 李长宁顿时没了泡温泉的心思,直接起身,丫鬟服侍她穿好衣裳。 “不过殿下,奴婢方才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小侯爷也住在长公主府呢,殿下日后想要见他就更容易了。”打听的丫鬟小心地看她的脸色。 李长宁脸上一喜,“真的,在哪?” 丫鬟顿了顿,“……在白羡鱼的院子旁边。” 李长宁变脸似地扭曲了一瞬,讥诮地哼了声,“定是那个狐媚子勾的表哥住她旁边的,真是不要脸。” 丫鬟也跟着她骂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所有丫鬟都离开。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那个打听的丫鬟还留着。 李长宁憋着坏心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她嫌弃地皱眉,“这都用的什么澡豆,怎么一股腥味。” 章节目录 第262章 踮起脚吻了上去 丫鬟此时也闻到了一股隐秘又令人作呕的气味,脸色登时变了,肚子里翻腾不已,可又不好表现出来。 要是让七公主看到她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这澡豆都是从公主府里带出来的,您从前习惯用的那些,应该没有问题的,许是这宅子许久没住人了,有些闷,奴婢这就打开窗户,通通气,一会儿就没了。” 李长宁不耐地嗯了声,“搬东西的时候让她们小声点,不要吵到我睡觉,否则就等着打板子吧。” 长公主府东侧。 几道人影围在桌前,坐着的少女穿着一袭珍珠白卷袖长裙,几簇芍药在午后的日光下绽开了花瓣儿,片片晶莹剔透。 “小姐,七公主怎么会住进长公主府啊?她别不是来找小姐您麻烦的!”绿珠紧握着拳头,心里的不安暗自翻涌。 白羡鱼未置一词,转而看着白离说:“她来这是为了什么,你听人说了吗?” “这倒没有。”白离顿了顿,补充说,“不过我听说是果盈姑姑亲自带着她去挑住处的,看样子长公主殿下是默许了的。” “那怎么办小姐?” “她来就来了,难不成她来了我就得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怕她做出什么小人行径的事吗?” “……也是。” 白羡鱼拍拍眼前两人的肩膀,眼神闲散:“自己出来了也好,正好我也有好多账没和她算呢。” 绿珠疑惑地转了转眼珠子。 白羡鱼手指搭在桌面上,轻扣了下,从前李长宁在公主府,在皇宫,总是她的地盘,现在她自己从庇护她的羽翼下出来了。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姑娘,余嬷嬷来了!”外头的丫鬟前来禀告。 白羡鱼扬眉,“让她进来。” 余嬷嬷这回过来,明显老实了许多,连头发丝都服顺地贴着脑门,“姑娘,我来给您授课了。” “先不着急,嬷嬷,昨日说的让你赔的银子呢?”绿珠挡在白羡鱼面前,手叉着腰。 一片树叶落在了茶杯旁,苍翠欲滴,白羡鱼悠闲地轻划着叶片上的脉络,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余嬷嬷小心地看白羡鱼一眼,低下头,“银子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么多,能不能让我先欠着,慢慢还?” 白羡鱼抬头瞥了眼她,像是让她继续说, “老身也教过不少人,有几个还一直叫着我老师,她们知道我缺钱,都肯接济接济,可也要点时间,你看这?” 绿珠道:“不行,你要是抵赖……” “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想姑娘能给我个时间,让我准备准备,不然我一个快出宫的嬷嬷,再怎么攒也攒不到这么多银子呀。” 绿珠还欲再说,被白羡鱼一个眼神制止了。 白羡鱼就说了一句话,“行,给你半个月,这半个月你要是没有找齐了,那便不用再说了。” 余嬷嬷如释重负,连连答应。 心里把卢溪夸了个遍! 她一开始还担心,说自己一时交不上银子,白羡鱼会不会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抓起来送官了,可是卢溪说,那定然不会,还说要是她直接拿出了一万两银子,白羡鱼就是个傻子也会派人去查她身后的人。 一个嬷嬷是不可能有这样多的银钱的。 反而,如果她这么说了,白羡鱼反倒不会怀疑。 现在看起来,果然是这样,溪儿果真聪明!等过了这关,白羡鱼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李长宁泡完温泉,喝了点温酒,小睡一会儿,准备禀告的丫鬟就已经弯腰等着了。 她之所以来这,就是想狠狠教训教训白羡鱼。 当然,若她抵挡不住她的压力,自行退婚了,那就更好了! 卢溪说她在长公主府有人,就是宫里的余嬷嬷,现在负责教导白羡鱼大婚礼仪,已经让白羡鱼吃了不少苦头。 原先在将军府里娇养着的富贵花,现在到了长公主府,便是一颗无人关心的烂白菜。 真真是可怜。 可怜的很啊。 李长宁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所以她此番派人去白羡鱼那,便是去打听这些日子里,白羡鱼是怎么被罚的,也好让她畅快畅快! “进来!”李长宁露出笑容,“说吧,说说白羡鱼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丫鬟摸不准李长宁想听什么,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东西都说出来。 “白羡鱼看着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负责教她的是余嬷嬷,前些日子都挺安静的,可昨日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听路过的丫鬟说,昨日清晨那花瓶砸了满地,到处都是碎片,几乎将整个殿里的都砸干净了。” 李长宁也学过,自然不难推断,大笑道:“可真是好笑,我听人说白羡鱼仪态多好多美,这可真是打脸,要换成我学个东西学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一头撞死得了!” 丫鬟咽了下口水,“是……不是白羡鱼砸的,是余嬷嬷砸的。” 李长宁脸色未变,依旧笑着的,“那么多,总不可能全是余嬷嬷砸的吧?” 卢溪可叫余嬷嬷给她带过话,特意告诉她,余嬷嬷用的手段有点重,审讯宫妃的手段器具都带过去了,想让她帮忙兜着点。 她自然马上就答应了。 依照卢溪现在的处境,她估计想要白羡鱼死的心都有了,只要白羡鱼砸了一个花瓶、余嬷嬷都不会放过这点错。 可李长宁问出这句话后,丫鬟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努力张了张嘴唇,却始终合不拢。 此刻,李长宁的面色才有了点变化,声音讽刺,“全是余嬷嬷砸的?我让你去听消息,你就听到这种假消息?” 丫鬟连忙跪下,音调颤抖,“殿下,是真的。” 李长宁紧紧抿唇,用力一巴掌扇了过去! “贱婢!” 丫鬟的脸重重撞在地上,下巴被磕破,脸也红肿了,她忍痛抬头,“殿下,奴婢没有说谎啊。” 李长宁反手又是一巴掌,语调尖锐,“我看你是疯了。” “来人,把这个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 几个侍卫闯进来,丫鬟脸色惨白,想说话,打颤的牙齿却不慎咬到了舌头,嘴角漏出鲜血,“殿下,殿下,奴婢听错了,是白羡鱼那个贱人摔的!” 李长宁冷笑一声,“到阴曹地府慢慢说去吧,我身边可容不下蠢猪!” “拖走!” “是!” “不要啊殿下,殿下!” 尖叫声和哭声逐渐远了,李长宁狠狠地揉了揉耳朵,耳膜还被这声音刺的发痛,再度暴躁下令,“给她剁碎了喂狗!小贱蹄子一张臭嘴真是能叫!” “是。” 很快便有两个丫鬟进来,给她端茶倒水,“殿下喝口水,消消气。” 李长宁脑门突突地疼,甚至有种把卢溪也抓来打一顿的冲动,还什么教训了白羡鱼,话说的好听,结果是被白羡鱼给将了一军,这才找她来了。 “呵。”李长宁磨磨牙齿,“去给我传令,本公主要见白羡鱼,叫她来这见我!” “是。” 白羡鱼那边刚用完午膳,李长宁派的人便来了,“白姑娘,我们公主要你去见她,还请白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白离上下看她一眼,嗤笑道:“你们公主,你们公主谁啊?” 那丫鬟趾高气扬,“我们公主,是最尊贵的大夔朝七公主,是你主子的主子,你一个小侍卫有你说话的份吗?” 白离听得牙痒痒,握着剑鞘的手蠢蠢欲动。 忽听得一道轻快的少女音,“我可没有什么乱认主子的习惯,我爹和我哥哥和陛下是君臣,便是陛下都不会说他是我哥哥的主子,李长宁的身份,难道比陛下更尊贵?” 丫鬟眼神一变,强自怒喝道:“大胆,你敢直呼我们公主的名讳!” 白羡鱼笑了声,云淡风轻地撩了下发丝,“你知道什么是主子吗?” 丫鬟紧皱眉。 “打个比方,就像现在,我要是让你口中的小侍卫直接杀了你,你所谓的主子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丫鬟震惊在原地,“你,你胡说什么!” 白羡鱼朝白离使了个眼神,白离意会,当即“蹭”地一下拔出剑。 丫鬟顿时吓到腿软,连忙转身逃掉了,头都不敢回。 绿珠看得解气,“小姐,刚才你那样子实在是霸气死了,就该这样!那丫鬟也太嚣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公主呢!” “小侯爷有个李长宁这样的爱慕者可真是晦气,这得倒八辈子霉才能被她看上啊。” 白羡鱼不置可否地笑笑。 “来的第一天就不省心,居然还想让您去她的院子里,说不定咱们一进去就落入圈套了。” 绿珠思考了一秒,“那有些夸张了吧,这好歹是在长公主府,有静安长公主在呢,她也不敢这么做的吧?” 白离摇摇头,“我原先跟在三公子身边,少不得在外走动,从前李长宁做出的那些事,也不都是在静安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吗?什么当街掌箍贵女的,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白羡鱼倒是比较赞同白离的话,上一世的李长宁也可谓疯魔的很,一直将谢行蕴看成她的私有物,别人多看一眼,她都恨不得挖出她的眼睛来下酒。 因此,她说不定还真在她院子里设下了什么陷阱。 不过,李长宁也真是够可笑的,难道以为谁都是她一句话就能叫过去的吗? 她不去,李长宁也只能无能狂怒罢了。 一直到了日暮时分,白羡鱼都在凉亭里坐着,时不时吃口冰丝燕窝,桌面上摆了不少做衣的材料。 纺织器具放在另一个宫殿里,暂时还用不着,白羡鱼剪裁了所有需要的布,还余下不少。 绿珠看了一眼,身子前倾,“小姐,这些剩下的怎么处理呀?” “做几块帕子吧。” 白羡鱼说干就干,很快几方素帕就做好了,没有花纹,可胜在丝滑柔顺,犹如几片云。 她放下针线,正准备净手,就被男人从后压在了桌前。 白羡鱼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无孔不入地占据她的领地。 她愣住了,“你怎么忽然来了?” 再一看绿珠,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想你了。” 谢行蕴拖来了铜盆,执起她素白的手指浸入水中,薄唇贴在她耳后根,“累不累?” 白羡鱼指尖蜷了下,又被男人加大的力气给撑展开,他的手指长得很漂亮,漂亮到不像是男人的手,可并不娘气,反而有种冷白的玉质感,指腹却带着茧,像粗粝的沙石。 他的手不容拒绝地插入她的指缝,轻轻摩擦清洗,另一只手不重不轻地揉捏,很快她的手就传来了痛感,热气上涌。 谢行蕴刻意放轻了力度,可没洗多久,便见白羡鱼的手红了,淡色撩人的粉红色,和她的耳垂一个色。 他十分自然地低头一吻。 白羡鱼的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睫毛迅速一眨,心跳逐渐加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逆行了。 谢行蕴力度又放小了点,洗完,他浓密的睫羽仔细地扫视她手上的每一寸肌理,看到白羡鱼都忍不住想往后收手,他这才放开她的手。 昨日便出了一通气,白羡鱼现在面对着谢行蕴,倒也能若无其事。 不过,现在这样的状态,并不是她设想的。 可那夜她试探谢行蕴的话,像是在她脑海里扎下了根,她怎么都没法说服自己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 即便她知道,让谢行蕴得到了又失去,这样的报复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两世了,不该总是她一个人痛,而谢行蕴不管是爱上了,还是没有爱上,始终都是那个气定神闲的人,不是吗? 他也该尝尝被人欺骗的滋味。 白羡鱼心中的想法逐渐坚定下来,当谢行蕴朝她走近一步,似要捏起她的下巴时,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踮起脚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让谢行蕴呼吸失序,胸腔里的心重重震荡。 白羡鱼拉着他的手,让他用他最喜欢的姿势从后面圈着她的腰,然后一样一样指给他看,声音含笑,“看,和我以前做的像不像?” ------题外话------ 鱼鱼(指衣服):“好不好看?” 小谢(看脸):好看。 求月票宝贝们~ 章节目录 第263章 撑腰 谢行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数秒,方才微咳了声,“好看。” 白羡鱼唇边的笑意抽了下,“我是问你像不像从前给你做的那件?” 男人不带丝毫犹豫,“像。” 白羡鱼:“……”她合理怀疑,即便她现在去拉头驴来说是鹿,谢行蕴也会毫不犹豫地说是鹿。 “好了,先别做了,我们来日方长,衣裳不着急。”谢行蕴看着她的眼睛,扯出一个笑,“总归小鱼儿是游进了我的池塘,怎么都跑不了的。” 白羡鱼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拿起一枚紫玉钩带。 …… 长秋殿。 李长宁用完晚膳,夜空正逐渐蚕食周围的亮光,丫鬟小心翼翼地敲门,想到不久前另一个丫鬟的惨状,害怕地抓着拳头,往后退了几步。 服侍她用膳的丫鬟看见了,快速道:“殿下,派去请白羡鱼的香儿回来了!” 李长宁一记眼神甩过去,那人立刻趴在地上,“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少说没用的废话,要你去把白羡鱼叫来,她人呢?”李长宁拂袖而起,气势汹汹地往门外走,看了两眼没看到人,脸上登时难看的不得了。 “问你话呢,她人呢!” 丫鬟语调哆哆嗦嗦,“白羡鱼说她不是,不是您能随便叫唤的人,还说,还说要是奴婢再多说一句,就让人杀了奴婢!” 李长宁大声呵斥,“然后呢?然后你就跟条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回来了!嗯?” “是是……” “废物,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请不回来!我要你何用!”李长宁眯起眼睛,一把抄起抽屉里的剪子,“我看你这耳朵是不想要了,离开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 “哐当”一声,剪子重重砸在地上,尖锐摩擦声狠狠刺激人的耳膜! 服侍晚膳的丫鬟适时道:“殿下说,若是没有把白羡鱼叫来,那就不用回来了。” 趴在地上的丫鬟连吞咽口水都不敢,鼻翼疯狂翕动。 “长一双耳朵有什么用?给你三秒钟,直接剪了!” * “什么!母妃您把妹妹送去长公主府了?”五皇子李意一把放下茶,茶水四溅,“母妃,您难道不知道妹妹她是什么性格吗?她去长公主府肯定是去找白羡鱼麻烦的!” 安贵妃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含笑道:“你急什么,我又不傻,走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宁儿不要随便去招惹白羡鱼,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不招惹她?不招惹她宁儿去长公主府干什么?难不成还真的温泉养神吗?”李意龇牙咧嘴,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她就不能给我少惹点事?一天天的就知道表哥表哥,我还是她亲哥呢,等……” 他的声量猛然低下来,见四周清幽才道:“等她哥我成了太子,当了皇帝,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现在非得和白羡鱼作对,要是白家那几个男人对我产生敌意,这可如何是好!” 安贵妃稍稍严肃了些,可话里话外还透着问题不大的意思: “意儿,白家那几个郎君你还不知道吗?唯你父皇之命马首是瞻,若是他们敢站歪边,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的就是你父皇,他们本就是你父皇的人,怎么会因为白羡鱼的事情就看不清局势呢?” “是,他们是我父皇的人,可要是他们表面上服我,背地里和别人要好呢?母妃你久居深宫,你是没瞧见他们平日的态度,说句白羡鱼是他们的小祖宗都不为过!白羡鱼要是在妹妹手上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服我了,迁怒杀了我都有可能!” 安贵妃轻轻皱眉,“你可是皇子,他们没这么大胆子。” “没那么大的胆子,所以您是要宁儿去试一试吗?啊?”李意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头疼至极,“不行,我越想越不放心,宁儿那个性子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他说着就往门外走,眉头始终没松开过。 安贵妃叫了一声,“哎!意儿你去哪?你这才来了没多久,茶都没喝完……” “您有心思喝茶,我可没有!”李意火急火燎走了几步。 安贵妃见状,也不敢在这事上耽误了,虽说宁儿一再担保,说她不会随便去招惹白羡鱼,只想再试试求得谢行蕴的心,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也确实不好交待。 “意儿,你去哪?” “我现在就去姑母那一趟!告诉妹妹,让她别乱来!” “天马上就黑了,你一个男人也不好进去啊,这样吧,你带我的贴身婢女一块去。”安贵妃道。 李意几乎是用跺地停下脚步,满脸写着不耐烦,“那快些。” 安贵妃点头,转头吩咐了婢女一些事,然后让她随着李意一道去了。 李长宁在殿内发了好大一通火,让丫鬟跪着一直不断地重复白羡鱼的话。 她越听越气,砸了不少东西。 殿内几处血泊散发着淡淡腥味,糅合本身无法消散的怪味,让李长宁的心情更加狂躁。 “臭死了,拿起你的耳朵滚出去!” 丫鬟浑身都泛白了,无力动作的她是被侍卫拖下去的,血线一直蔓延到门口。 其余几个丫鬟皆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头死死低着,生怕下一个被迁怒的就是自己。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李长宁扶了扶歪了的发髻,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群人。 “是!”众人齐声应道。 李长宁捂住口鼻,夜色凉,可她心里的火烧地正旺,今夜若不给白羡鱼一个教训,她怕是睡不着了! 她睡不着,白羡鱼也别想好过! “来人啊,去给我备轿!本公主要亲自去找那个贱人!” …… 白羡鱼和谢行蕴一道用完晚膳,后者便回了他的院子。 她和他待了许久,如同短暂地喝了一口清泉,缓解了体内的燥热。 之前心痛占去了她绝大部分注意力,就还没有那么明显,现在心痛之症没了,白羡鱼略有些难堪地发现,这情蛊着实有些龌龊。 情动并非只是心理上的依赖,还有身体上的本能。 好在并没有龌龊到一定要做那档子事才能消退,否则她恐怕半刻钟都忍不了。 白羡鱼抬腿出了浴桶,默默给谢行蕴和谷遇两人又记上一笔,把这种蛊用在她,当真以为她没脾气的吗? 绿珠拿来一块大巾帕,包裹住少女曼妙的曲线。 芳香扑鼻,还有一股清淡的冷檀香贯穿其中,白羡鱼照了照镜子,解开巾帕,绿珠服侍她把衣裳穿好。 此时,门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动静。 似乎是一群人小跑着的声音,略显凌乱。 白离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小姐!七公主来了。” 白羡鱼穿衣的动作不慌不忙,淡淡“嗯”了声。 “嗯”字还没落地,李长宁的声音就飞速传了过来,“白羡鱼!” 声音不算大,可白羡鱼还是听清楚了,绿珠也听到了,给她系带子的手一个哆嗦,“小姐,七公主来了,她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兴许吧。”白羡鱼安慰似地轻拍她的手,脸上露出个淡然的笑,“没事,你系带你的,系好了给我拿件披风来。” 绿珠看到她这样泰然自若,也安心不少,“是。” “白羡鱼,我叫你你听不见吗?躲在哪了,嗯?”李长宁直冲冲地冲入院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抬腿踢门。 可刚一抬起来,腿肚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剧烈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李长宁哀嚎一声,摔下了台阶。 “殿下!” “殿下您怎么样?” 李长宁疼的面容扭曲,“谁打我!” 白离自然不可能自己站出去承认的,他勾出讥讽的笑,兀自道:“活该。” 此时,绿珠恰好推开了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下面台阶乌压压的站着一群人,中间的少女张牙舞爪的被她们扶着,像是要吃人。 绿珠微微侧身低头,给白羡鱼让出一条路。 白羡鱼低着眼,慢条斯理地瞥了眼她们,“你们这深更半夜的来我院子里,是想做什么?” “你还问我做什么!”李长宁一把推开丫鬟,狠声道:“你和谁自称你啊我啊的?我可是大夔的七公主,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公主自称你我!” “哦,原来是七公主。”白羡鱼“惊讶”地睁大了杏眸,水盈盈的,“七公主怎么这般仪态,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疯丫鬟在这吵闹呢。” 李长宁正想说话,腿肚子又是一痛,还是同样的地方,她又嚎了一声,痛的直不起腰,几个丫鬟拼了命地将她往上拉。 这人一多,李长宁花枝招展的发髻钗环就被碰散了,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鬓发凌乱。 白羡鱼靠在门上,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李长宁稍稍缓过来了,语气依旧狠毒,“我今日便要你看看,到底是谁不懂规矩!” “来人,给我摁住白羡鱼,打上五十大板!” 她才是公主,白羡鱼不过是个官眷! 她就是打的,就是骂的,而白羡鱼不能还口,不能和她唱反调,她是大夔最得宠的安贵妃生下的女儿,白羡鱼的娘不过是个农妇,焉能和她娘比! 她注定要被她一脚踩在脚下,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 绿珠惊讶地上前一步,挡在白羡鱼面前,“七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五十大板,这是要小姐的命啊! 李长宁阴冷一笑,“做什么,给她一点教训罢了,免得她不懂在大夔,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在我眼里,你就和那个白玉儿一路货色,我打的了她,自然打的了你!” 丫鬟身后的几个侍卫鱼贯而出,顷刻间便堵在房门前,作势要进!此时不知从何处窜出几道黑影,如同闪电般迅速,三两下的功夫,一群男人就被掀翻在地! 李长宁吓得连连后退,惊恐地捂住胸口,正要发怒,却怔愣张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谢行蕴俊美冷峻的脸庞上蕴着难以忽视的怒意,雷霆欲来,玄金色暗紫云纹锦衣与夜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高大挺拔的身躯紧绷,蓄势待发,脸色寒沉犹如索命阎罗。 而站在谢行蕴右边的男子穿着月白色素面夹袍,眉头紧锁,沉沉地盯着她。 白离略显惊讶地看着这两人,方才他一动手,就察觉到有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劲风,一眨眼的功夫,这院子里居然又多出来两个人。 李意面色难看至极,“李长宁,你在这做什么!” 李长宁死死咬着唇,“哥,白羡鱼她对我不敬,我正要罚她!” “怎么不敬了?” “她和本公主自称你我!本公主岂是她能直呼的!”李长宁伸出手指,怒道:“哥,你快给我出气!” 那个贱人,就知道躲在表哥背后,装什么娇弱! 李意瞧她在众人面前这疯疯癫癫,衣衫不整的样子,感觉脸都被这个妹妹丢尽了,“怎么不能叫叫你名讳?怎么不能和你互称你我了?羡鱼便是我妹妹一般的存在,她爱怎么叫你怎么叫你!” 李长宁一僵,难以置信地抬头看李意,尖锐道:“哥,你疯了吗!” 李意察觉到身后那道阴沉的目光正投在自己身上,冷不丁出了一身汗,他低咒一句,上前几步,扯起李长宁的胳膊就走,压低声音斥骂,“蠢东西,我看你才是疯了!” 他敢打赌,要是他们再在这里待一秒,他那素来冷静自持的表哥就要动手了! 偏偏他这蠢妹妹还一直叫嚣。 李意不解气,又骂了几句,“你是要气死我!白羡鱼是你能惹的人吗?你哥我见了都想拉好关系,你还傻不拉几地去骂人家,简直愚蠢,愚蠢至极!” 李长宁怎么也挣不开,头顶都要气冒烟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给我闭嘴!”李意一巴掌甩了过去,声音大的绿珠都抖了一下。 李长宁捂住红肿的脸,终于消停了下来,她恨恨地咬着牙,极为不情愿地被扯走了。 她回过头,狠狠瞪着白羡鱼。 白羡鱼毫不退让,眼神戏谑,红唇撩起,可还未收回笑容,腰就猛然被提高,发丝被一只滚烫的手掌侵入,直直撞上了男人的唇。 ------题外话------ 求月票!求求月票~ 章节目录 第264章 不敢有半分妄想 白羡鱼后背紧贴着门,睁大了眼睛,耳垂霎时红地像樱桃。 谢行蕴浅尝辄止,抄起她进去,不给旁人半点窥探的机会。 李长宁愣了一下,心中怒火燃烧地更盛大,她牙关紧绷,“皇兄,你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再去给我惹麻烦吗?”李意声音带着极大怒意,“你现在老老实实和我回去,我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要是你执迷不悟,还给我惹祸上身,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李长宁被拽地踉跄,委屈地红了眼。 凭什么!分明是白羡鱼对她不敬在先,她堂堂一国公主,难道还得让她亲自去找白羡鱼吗! 表哥偏心白羡鱼,现在连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都偏心她! 她能不能去死! 李意一直把李长宁带回了她的宫殿,这才放手,他把两只手放在身后,怒声道:“我今日去宫里看望母妃,听到你来了长公主府的消息,这才大晚上急急赶来,我告诉你李长宁,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否则我和母妃都要被你害死!” 李长宁被他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朝我发什么脾气,那都是白羡鱼的错!她不招惹我我会去招惹她吗?” “你怎么不会!我还不知道你?”李意嗤笑着踹她一脚,“你以为我像母妃一样那么好骗?” 李长宁也到了爆发的边缘,猛然弹起,一把推开他,“是是是,我就是想找白羡鱼麻烦,我就是想要她死!她死了岂不是更好,我就可以嫁给表哥,我还可以……” “啪!” 李意冷嘲热讽,“就你这样?你看表哥刚才看你的眼神了吗?再晚走一秒我都怕你被他一刀砍了!” “你胡说!” 李长宁攥紧拳头,好似被人戳破般涨红了脸,“表哥身边一直都只有我,她才是那个后来者!” 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都被她赶走了。 只剩下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最后也只会是她站在谢行蕴身边! 李意见她执迷不悟,眉毛都要烧着了,“你怎么想我不管,总之白羡鱼不能在你手上出事,我可不想让白家那群男人恨上我。” 这时候,李长宁才想起了来长公主府前,母妃和她交代的事情。 兹事体大,白羡鱼要收拾,却不能在现在在她手上出事。 否则,她外祖家也不会放过她。 不过,明的不行,还不能来暗的么? 只要不留痕迹…… 这种事情,她也做的多了,白羡鱼在她手上侥幸逃过一回,下一回,可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李长宁微眯起眼睛,眸底极快闪过一丝狡诈,“行,我也不是不懂哥你的苦衷,那……我就先不动她。” 李意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那你现在就回公主府,快快快!” “不行!”李长宁眼神飘了一下,“我可以不动白羡鱼,但是表哥也在这,我为什么要走?” “他已经是白羡鱼的未婚夫了,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要去给他做妾!” “本公主怎么会去做妾?”李长宁翻了个白眼,“现在表哥不是还没有和她成婚么,那他们就没有关系,我怎么不能见他了?” 李意围着她跺了跺脚,来回走动一圈,沉默良久,“不行,你还是得回公主府,要是你不回去,我就派人把你押回去!” 他还是不信他这个妹妹会善罢甘休。 李长宁有恃无恐,“那恐怕不行,我是奉父皇之命来这疗养的,兄长你要是这么把我抓走了,难道是想打父皇的脸吗?” 李意当即面色微变,叫来了安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她说的可是真的?” 丫鬟低头道:“是的,五殿下。” 李长宁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怎么会骗你呢哥?你放心吧,我说了不找白羡鱼的麻烦就不会找。” 李意将信将疑,猛吸了几口气,尚未平复郁气,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 白羡鱼惬意地趴在榻上,前面的矮案前摆了几盘果点,还有开的极好的荷花酥。 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的手一松一紧。 肩膀那处热了起来,连带着大脑都放松不少。 白羡鱼翻了一页话本,唇角不自觉勾起。 谢行蕴又给她按摩了一阵,才问:“消气了?” 白羡鱼没说话,手放在唇边,挺起来的脊背单薄清瘦,显得腰越发地细。 方才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亲她,还直接把她抱了进来,其余人也便罢了,见怪不怪,可李意和李长宁都还在,要是传到静安长公主耳朵里,会不会又来给她说教? 她默了一会儿,“没有。” 肩膀上的力道蓦然消失,谢行蕴一把抽走话本,手肘撑在梨花木案上,就这么歪着身子看她。 白羡鱼丝毫不虚地和他对视。 谢行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话本抵上她的下巴,“好了,下回不在外边儿亲你。” “你这话说的自己信么?” 谢行蕴慢条斯理地勾唇,缓缓吐出一个字,“信。” 白羡鱼:“……” “小姐,小侯爷,长公主来了!”绿珠声音匆忙。 白羡鱼蹙起眉,慢慢翻身,手臂反撑在后,“你的桃花找我的麻烦,现在长公主来了,你自己去解释。” 她轻踢了一下谢行蕴的裤腿,“我不想被说教。” 少女似有些嗔怒,抿着唇,两条长腿随意搭在榻边,雪肤墨发,身形玲珑。 谢行蕴失笑,“自然由我解释,你在这待着。” “算了等等。”白羡鱼叫住他,懒洋洋地弯腰穿鞋,“我也去见见吧,总归要见的。” 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反正她也不用应付长公主多久,就当磨炼耐力吧。 谢行蕴浅撩起唇,“嗯,我在外面等你。” 白羡鱼收拾好了,确认挑不出一丝毛病,这才做了些心理准备推门出去。 可能是从前被说教的多了,这辈子她对静安长公主有种天然的抵触。 刚下过一阵小雨,静安长公主站在庭院中间,身后几簇花蒙上了夜间的水雾,泛着湿漉漉的浮光。 见先出来的是谢行蕴,她微皱了下眉头。 白羡鱼很快也现身了,望着静安长公主的目光,她遥遥朝着她行了个礼。 谢行蕴正要开口,静安长公主却率先一步,“可有伤着?” 这话自然是问白羡鱼。 白羡鱼走了两步,看了眼谢行蕴,最终视线落在衣着华丽的妇人身上,“并未。” 静安长公主上前几步,将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才皱眉道:“这个长宁实在骄纵任性,在我的府上,她也敢这么乱来!” 白羡鱼压着心中的诧异,掀起眼睫,“殿下,我……” “我知道此事和你无关,你放心,既然是我让你住在这的,那一定会护你周全。”静安长公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点了一个丫鬟,“你!” 被叫住的丫鬟手一抖,“殿、殿下。” “你带上我的侍卫去给李长宁传话,她要是还想住在这里,就给我老实点,要泡温泉就在她的院子里泡,不准在我的府上到处乱跑。” 静安长公主风风火火地安排,白羡鱼这才注意到她是带着两队侍卫来的,“你们去了那里就在那给我守着,她要出来必须请示我!” 丫鬟和侍卫同时道:“是,殿下。” 谢行蕴正对着白羡鱼,见状并未出声,反而饶有兴趣地朝她挑了挑眉。 似乎在问这段时间她对他母亲做了什么? 白羡鱼嘴角细微地抽了一下,也摸不清静安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没有察觉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流,静安长公主动了动嘴,似乎还想对白羡鱼说什么,可脸上竟诡异地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你没事就行,若是李长宁还找你麻烦,你便躲着,叫人来找我和蕴儿就行,别被她伤着了。不过我已经下令禁足了她,她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到你的机会……总之,自己小心些。” 白羡鱼点了点头,微微掀唇,“多谢殿下。” 不过她不会光躲着,李长宁现在只比她大了两岁,十几岁的年纪,比起上一世羽翼丰满的李长宁确实不够看,从前李长宁能用出来圆滑至极的手段,而现在的李长宁耍这种把戏,她只觉得幼稚。 她并不是个喜欢主动找麻烦的人,但要是有人送上门来作死,她也不介意给她一点教训。 可这些她并不会当着静安长公主的面说。 在静安长公主的眼里,白羡鱼这样的娇花儿是禁不住李长宁那样的霸王花摧残的。 她从前看谢行蕴练剑,手臂劲瘦有力,动如雷霆,再一联想到京都里弱不禁风的贵女,便觉得不大妥当。 因此想的是,若他娶个武将家的女儿,倒蛮适合。 可谢行蕴最后偏偏是摘了京都最娇贵的一朵花。 静安长公主仔细瞅了眼白羡鱼的小细腰,又看了自家儿子的高大挺拔的身体,便是斜斜倚着,都高了白羡鱼半个脑袋。 趁着白羡鱼还在她府上的功夫,还是得给她多补补。 静安长公主上手摸了一下白羡鱼的腰,略有些痒,白羡鱼下意识一避,呆怔住了,“殿下?” 谢行蕴极轻地皱了下眉。 静安长公主面不改色,“看你这腰细的,两只手就能握住,多补补身子,想吃什么尽管和果盈说,明儿我就派人送点补品来。” 这两人要是成婚了,她都怕蕴儿一个不小心搂断了白羡鱼的细腰。 白羡鱼有些莫名地点点头。 谢行蕴的视线居高临下地在她们两人中间扫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羡鱼的腰。 …… 被长公主叫去传话的丫鬟连夜带着侍卫去了长秋殿。 李长宁梳洗完了,正要就寝,却被嘈杂的声音吵地脑瓜子嗡嗡。 “谁在外面?” 守夜的丫鬟道:“殿下,好像是府里的侍卫。” “府里的侍卫?”李长宁皱了皱眉,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极其不耐烦地看着一群人,“你们是来干嘛的?” 丫鬟正是巧儿,她心里寻思着怎么就这么倒霉,不过是奉茶路过,就被派了个这样的差事! 从前她便听说七公主极其蛮横,只希望今日她不要出事才好! 巧儿小心翼翼地复述了一遍长公主的话。 李长宁当即发飙,一脚踹翻了她,骂道:“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巧儿顾不上疼,利落地爬过去,“殿下,奴婢不敢说谎骗您,确实是长公主殿下派下的命令,这些侍卫都是长公主身边的,她说要让这些侍卫留在这。” 两队侍卫头微低着,如同默认。 巧儿心惊胆战地呼吸,却又被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地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钻心的疼。 李长宁冷哼一声,“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 巧儿懵住了,仰躺在地上,疼地紧紧皱眉,“殿下认识我?” “你不就是表哥府上那个绣娘么,成天做着给表哥当通房的梦,逢人就拿鼻孔看人,怎么,”李长宁踩上她的脸,鞋尖碾了碾,“现在还没死心,还敢在我表哥面前晃?嗯?” 巧儿被她当众戳穿心中所想,露出被羞辱的表情,她抓着地,弱弱道:“我没有。” 李长宁嗤了声,看向侍卫,“你们都给我走,她留下!”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了声“是”,便有序离开。 可并没有走远,而是将整座长秋殿包围了起来。 巧儿胆寒,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更怕没命回去。 忽然,脑海中白光一闪,她惊骇地偏头,“难道是您……您……” 李长宁脚上的力道更用力了,像是要踩碎她的骨头,笑容鬼魅,“没错,就是我把你弄到长公主府的。” 这样丑陋龌龊的小贱人,也敢肖想她的表哥,简直就是亵渎!她无法忍受她的眼神黏在谢行蕴身上,便在长公主府挑婢子的时候做了点手脚,将她弄到了过来。 “我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表哥面前碍他眼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造化。”李长宁眸底划过杀意。 巧儿听明白了,脸像是被撕裂般刺痛,心里的害怕到达极致,“殿下,奴婢不是服侍小侯爷的,奴婢是服侍白姑娘的,奴婢不敢对小侯爷有半分妄想啊!” ------题外话------ 求求月票~ 努力码字,单日每二十张月票加更一章(四千字)~ 章节目录 第265章 未来表嫂 “这重要吗?”李长宁松开脚下,站直了,“昔日你在侯府,我尚且不能对你做什么,今日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那便得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了。” 巧儿面露惊骇,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跪着,“殿下,殿下饶我一命!” “来人……” “殿下留我一命!奴婢当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交谈间,几个丫鬟围了过来,嘲讽地提起她胳膊。 “我们殿下金枝玉叶,像你这样的粗人,殿下才不稀罕你的报答呢!” 危难之际,巧儿忽然膝行几步,“殿下,您会需要我的,您不是喜欢小侯爷吗?奴婢可以帮您!” 李长宁厌恶地踹开她,“我还需要你帮?” “殿下,自然不需要奴婢就能让小侯爷回心转意,可是有了奴婢,奴婢可以帮你们快些解开误会!” 李长宁像看死物一般,“哦?那你倒是说说。” 巧儿看了眼周围的丫鬟,见李长宁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才开口:“奴婢现在在白羡鱼身边服侍,她身边加上我,果盈姑姑就派了一共四个人给她,还算说得上话,若是殿下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奴婢一定不让殿下失望!” “我有什么需要你做的。”李长宁看上去兴致缺缺。 巧儿紧张地抠紧了指甲。 “算了,那便留着吧。”李长宁淡淡道:“你知道骗我的下场吧?” 巧儿哪里没有听说过。 从前她在侯府,就曾听说有侍女因为和小侯爷多说了几句话,第二日上街就再找不到人了。 她只当一件奇事,后来知道是七公主做的,也惊讶过,可这事轮到她身上,还是太过恐怖! 据说那侍女一家老小都遭了殃。 可这也没有办法,七公主是公主,皇上宠爱她,由着她,就算是死的再冤枉都没有人敢管。 她不想这么死了! “殿下放心,奴婢不敢欺骗你,只要殿下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奴婢定当竭尽所能。” 李长宁看她一眼,扶了扶发髻,进屋去了。 …… 翌日清晨。 白羡鱼刚用完早膳,便见五皇子李意和李长宁两人站在院子外,她看过去,李意朝她点点头。 绿珠过来道:“小姐,五皇子说是来和您道不是的。” 李长宁看上去极不情愿,可不知为何,一直忍耐着。 白羡鱼有了点兴趣,“让他们进来吧。” “是。” 绿珠走过去和李意传话,李意看了眼身后的侍卫,侍卫们抬着一箱子礼进了院子。 李长宁看自己哥哥这副讨好的模样,更是不爽,直愣愣地站着不动。 白羡鱼玩着手上的手钏,勾笑道:“二位来有何事?” “未来表嫂!” 白羡鱼:“……” 李长宁:“……” 李意语出惊人,笑道:“昨日是宁儿不懂事,冲撞了你,今日我特地带她来向你赔个不是。” “皇兄,你在说什么啊?你叫她什么?!” “未来表嫂。”李意警告地看她一眼,又重复一遍,笑着对白羡鱼说:“现在你和我们表哥有个婚约,不就是我们未来的表嫂吗?没有叫错。” ------题外话------ 身体有点不舒服,这章只更了一千,抱歉。 明天继续四千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6章 为她寻白鹿 白羡鱼还没有说话,李长宁便摆出了一副臭脸,“什么未来表嫂,你认我可不认!” 不知道有多少人定了婚还退了婚书的呢! 她皇兄说出这样的话,把她的辈分都拉低了,以后她还怎么压白羡鱼一头! 李意凉飕飕地盯了一眼李长宁,“昨天我和你说的,你都忘了?” 李长宁的气势霎时弱了许多,“没有。”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没成婚,五皇子还是不要这样称呼了。” “白羡鱼,你装什么装呢,看我皇兄这么称呼你,你心里肯定得意死了吧!” “你给我闭嘴。”李意挡在白羡鱼面前,面对着李长宁的脸色风雨欲来,嘴唇却是带着笑的。 白羡鱼从李意身后走出来,忽然笑了一声,“五皇子,这就是令妹道歉的诚意?” 李意当即黑脸,“来人,摁住她的胳膊!” “干嘛啊?放开我!”李长宁使劲挣扎,可哪是侍卫的对手,只能被摁着朝白羡鱼低头。 “快道歉!今日你要是不道歉,你就别回去了,无缘无故跑去我们未来表嫂这撒泼,那是表嫂脾气好,没找你算账,你再胡闹,我现在就把你带出长公主府!” 李长宁面露难堪,每条头发丝都在抗拒,指甲更是抓破了侍卫的袍子。 她从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可偏偏这个人是她皇兄! 要是白羡鱼和她娘一样只是个采莲女就好了,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 李长宁动弹不得,脸色青白交错的样子,倒真挺有趣的,白羡鱼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对、不、起。” 白羡鱼轻描淡写地用团扇扇了扇风,“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 “嗯?” 李意看一眼李长宁,李长宁心里郁着一口气,看样子十分憋屈,“是我不该无理取闹,带人半夜闯进你的院子,以后不会了。” 绿珠从白羡鱼手上接过团扇,轻轻给她扇着,空气中透着一丝凉气,她慢悠悠道:“声音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逼的呢。” 李长宁险些心梗,她难道不是被逼的吗! 白羡鱼难道看不到她身后两条胳膊逼着她弯腰吗? 她就是得寸进尺,故意戳她的痛点! 李意怕李长宁又要发作,死死皱眉,“小声点道歉,你还是公主呢,平常学的礼仪都忘了?” 李长宁深吸了一口又一口气,像是跳上岸缺水的鱼,“对不起。” 话说完,李意和李长宁都在等着白羡鱼开口,她只要说句“没关系”,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过了足足几十秒,被蝉鸣声包围的白羡鱼,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不解的目光,白羡鱼一顿,拿起一个琉璃茶杯,“五皇子是渴了吗?” 李长宁立刻就要开骂,“你……” 你这个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李意在李长宁动作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憋不出了,动作飞快地捂住她的嘴,再向白羡鱼表达自己的善意,“不口渴,表嫂,从前我和你还有檀深他们是朋友,现在你定亲了,定的还是谢表哥,我们亲上加亲,理应更亲厚些,宁儿的性子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也别因为这事儿疏离了。” 白羡鱼不置可否地笑笑,“五皇子还是喝口茶吧。” 李意愣了一下,眸底划过一丝阴霾,却也不动声色地上前,喝了一口茶,“多谢表嫂了,还请表嫂抽个空和我表哥解释解释,宁儿并非有意,一家人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白羡鱼道:“五皇子不如自己去解释,我实在是难以理解七公主的思维。” 李意眯着眼,掩饰性地又喝一口,“是,是该我去解释解释,今日打扰表嫂了,以后我会看着点宁儿的。” 李长宁怨恨的目光有如实质,若不是有人拦着,她怕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动手。 白羡鱼却丝毫不惧,反倒极轻地扫了她一眼,微翘的杏眸带着一股冷意。 李长宁被震地滞缓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更恼火了。 白羡鱼居然敢瞪她! 她可是大夔的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她怎么敢瞪她! 等她皇兄成了太子,坐上了皇位,她定要撕烂她的脸! 出了院落,李意扯过李长宁的袖子,“啪”地就是一巴掌! 李长宁怒视着李意,“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疯样,从前你纠缠表哥就算了,现在你还纠缠他,连我都要被你连累去看白羡鱼的脸色,你可真是好样的。”李意的声音越来越冷,指着她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李长宁,你要是再搞什么小动作,坏了我的事,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长宁不可思议,“你这是在威胁我?父皇都舍不得对我说重话,你居然敢威胁我!翻脸无情?怎么翻脸无情,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李意冷哼了声,“你可以试试。” 说完,他并没有押着李长宁回去,反而自己带着侍卫走了。 李长宁怒火中烧,回到宫殿大发雷霆,不少丫鬟都遭了殃。 “凭什么!到底谁才是公主!谁才是他妹妹!” 发泄完了,李长宁两臂有些无力,坐在椅上时,却忽然想到了李意离开前的眼神。 冰冷的,像是看死物的眼神。 她猛不丁打了个寒噤,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和李意的眼睛长得很像,看到他犹如看到自己。 每回她想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不可能的,就算我动她了,皇兄也不可能对我动手的。”李长宁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很快重燃戾气,“白羡鱼,你给我等着,等我皇兄上位之后,我就毁了你的脸,让你给我为奴为婢!亲眼看着我和谢行蕴恩爱!” 想到白羡鱼蓬头垢面,臃肿不堪的样子,她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卢府。 死水流过冰冷的假山,泄入水池里,带起阵阵潮湿的寒气。 “奶娘,她没有怀疑吧?”卢溪看起来憔悴不少,眼下的黑眼圈极重,像是多日没有睡好觉。 余嬷嬷点点头,笑着道:“没有没有,白羡鱼一点都没有怀疑,奶娘我在这京都里也算认得几个人,凑倒是能凑点,回头我去找找她们,意思意思给些,若是她后面起疑,奶娘我也可以应付一下。” 卢溪放下心,想到即将要花出去的一万两银子,心痛的滴血! 那可是她的嫁妆,她还指望着,嫁去西夷的时候傍身,现在给了接近三分之一,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 不过,卢溪扭曲地想,要是花了这一万两银子,她可以趁机对白羡鱼做点什么,心里又有种诡异的高兴。 “嗯,奶娘你就继续留在白羡鱼身边,她要是什么时候想出去,你可一定得告诉我。” “好嘞。”余嬷嬷并未觉得卢溪有什么异常,也想象不出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小姐,夫人和老爷说,您要出席七夕节的灯宴,特地找您去选选衣裳呢。”一个丫鬟缩头缩脑地站在院门,头紧低着。 卢溪回过头,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好,知道了。” 丫鬟弯着的背部像是在发抖,“是,那奴婢先退下了。” “等等,我院子里养的那只兔子,你以后负责给它送食物吧。” 不知道是不是余嬷嬷的错觉,听到这句话,丫鬟猛然僵硬了一下,良久才喘着气道:“是,小姐。” 卢溪嗯了声,看向余嬷嬷,“七夕灯宴啊,是个有情人的节日呢。” 也不知道白羡鱼会不会去。 往年的灯宴,她虽未及笄,却也是会和她的哥哥们一道赏玩的。 若是她来了……卢溪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余嬷嬷还在想着刚才丫鬟的话,疑惑问道:“溪儿啊,你还养兔子?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动物吗?” 卢溪笑容纯真,“不是兔子啊。” “不是兔子,那是?” 卢溪笑道:“是个犯了错的小丫鬟,我关了她几日,眼睛这几日都是红的呢,我就叫她兔子了。” “原来是这样。”余嬷嬷也附和笑笑,再一抬头,却发现卢溪还在盯着她笑。 那笑容,有些渗人。 她吞了下口水,“溪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卢溪姿势标准地行礼,微笑道:“奶娘慢走。” 深夜。 谢行蕴站在书案前,灯影拉长了他的影子,金辉色的烛火映衬着他面如冠玉的脸,鼻梁挺拔,眉峰如寒山之巅,透着清贵冷峻。 偌大的图纸一张叠着一张,如同少女层叠的裙摆。 墨迹已干,男人提笔做着最后的润色。 萧正站在门外,赖赖打了个哈欠,嘀咕了句,“每天看到这么晚,还看不够么。” “萧正。” 萧正猛一激灵,“来了公子!” 谢行蕴撂了笔,斜靠在紫檀木书案边,眼睛半阖着。 “叫你打探的东西,可有消息?” 萧正没回忆多久,“还尚且未传来消息,白鹿是瑞兽,据说见之赐福,珍稀的很,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白鹿了。” 谢行蕴淡漠道:“所以?” “所以属下已经派了几支队伍,沿着十几年前白鹿出现的痕迹去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谢行蕴没说什么,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件紫金色的袍子,低声吩咐道:“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不得耽误。” “是,公子。” 萧正没忍住好奇,多问了句,“公子,您要抓这白鹿做什么啊?听说白鹿聪明的很,跑的又快,就算是有了消息,也实在难抓。” 谢行蕴漫不经心地掀唇,“等抓到了你就知道了。” 萧正想了想,“是给白五小姐做衣裳?” “错。” “……” 萧正对姑娘家的东西也不甚了解,一连猜了几个都错了,他着实想不出了,“那属下退下了,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谢行蕴斜瞥他一眼,“保密。” 萧正点点头。 嘶,有些心虚,总觉得公子这双眼睛看穿了太多。 不过上回宅子的事情,他说的应当也不多……吧。 自从白羡鱼整了一回余嬷嬷之后,这几天的余嬷嬷尤其老实。 规规矩矩上完课,立刻就走了。 银子也都是每回带一点,看起来很是安分。 是以院子里很是清静,白羡鱼让人拿了布料和针线,绿珠帮着她捋,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缝袍子。 巧儿时不时会进凉亭给她换冰块,眼底闪烁着精光。 诚然,李长宁不是个好东西,可白羡鱼也不是个好货! 成天勾引小侯爷,霸着他的时间,弄得小侯爷每回回来就往她院子里跑,不就是怕小侯爷看上了别的女人吗? 哪有人连丈夫纳妾都接受不了的正妻,她这就是明晃晃的嫉妒,就算嫁过去,也迟早被休弃! 巧儿把融化了的冰水倒掉,恶狠狠道:“我收拾不了你,有人收拾的了你,看你们两个狗咬狗,到时候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最好的结局就是,李长宁害的白羡鱼的婚事黄了,而小侯爷厌恶李长宁的狠毒。 长公主再找个温驯一点的世家女和小侯爷定亲,不会阻止小侯爷开枝散叶,到那时,她就有机会了! 烈日炎炎。 静安长公主闲来无事,坐在栏前,左侧挂了个直直的鱼钩,鱼钩底下挂着鱼饵,名贵的鱼群围绕着,翩飞的鱼尾像是在起舞,煞是好看。 几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果盈道:“殿下,白家大公子和白家四公子来了,昨日递的拜帖。” 静安长公主想起来了,拢拢衣襟,正色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果盈说完便离去,不一会儿带着两个芝兰玉树的男人进来。 两者眉眼间有些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先进来的男子穿着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锦袍,足蹬青云靴,墨发高束,俊美不可逼视,后进的男子穿着大红色仙鹤纹刻丝锦袍,唇边带笑,俊朗从容。 静安长公主暗自打量这两人,也不难断定,前一个进来的是白檀深,后一个进来的是白家的四公子白锦言。 果盈轻声道:“殿下,人带来了。” ------题外话------ 求月票~ 章节目录 第267章 一起泡温泉 白檀深和白锦言行了礼。 静安长公主看向一旁的位置,淡声道:“坐吧。” 白檀深坐下,腰间白玉轻晃,“殿下,我们今日前来,一为探望幺妹,二为拜访长公主,不知我妹妹近日可有给殿下添麻烦?” 白锦言紧接着开口,“听闻七公主在此疗养,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静安长公主哪能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是真,我知你二人此番就是为了白羡鱼来的,也不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这就去吧。” 白锦言听了这话就坐不住了,两股发力,就要起身。 他在家中听三哥说起这事,就觉得不太妙,李长宁嫉妒成性,突然说要疗养来了长公主府,想来就是冲着谢行蕴去的,他妹妹这么柔柔弱弱的,哪里斗得过李长宁。 是以当即就坐不住了,派人送了拜帖。 白檀深却给了白锦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再度看向静安长公主,“殿下可还记得那日在将军府说过的话?” 静安长公主皱了皱眉,“记得。” 那日,她随蕴儿一道去提亲,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同意这门亲事的条件。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白羡鱼是蕴儿的正妻,且蕴儿不能纳妾。 “殿下记得便好。”白檀深淡淡道:“现如今距离他们二人的婚期还有两月,若是殿下反悔或是有其他想法,我们也没有意见,双方收回婚书便可,您说呢?” 静安长公主惊诧地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对这门婚事还有什么不满?” “并非不满,不过我妹妹自小娇生惯养,稚气天真,她涉世未深,并不代表我们的眼里容得下沙子,谢行蕴若是成婚了,身边女子还纠缠不清,想来这门亲事对他们而言并不大合适,与其到时闹得难看,不如及时止损。” 静安长公主神色已然动怒,“及时止损?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白檀深表情未变,刚毅的眉眼透出几分气定神闲,“七公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些年我虽不在京都,可也听过不少有关七公主的传闻,殿下不会不知吧。” 尽管羡鱼在身份上比起那些被李长宁教训过的贵女要好些,可在她眼里,恐怕也没什么区别。 嫁人若不能让她开心,还得时刻提防着旁人作乱,如此心累,不如不嫁。 静安长公主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人除了来看白羡鱼,还顺带来给她施压,这是要逼着她表态? 可她的怒意却奇迹般消散了,想到李长宁一来便寻了白羡鱼麻烦,竟还闪过一丝心虚。 沉顿半晌,静安长公主开口道:“我知,你们放心。” 白锦言紧紧盯着她,“殿下的话可否说的更明白?” “羡鱼嫁过来,便是我的儿媳,我自会护着她,李长宁虽是我侄女,可我也不会再让她胡闹下去,昨日我已下令让她禁足。”静安长公主说完,又补充道:“不管你们信与不信,那日皇兄让李长宁住进来,我是反对的。” 白檀深略有意外,他手指转着茶盖,缓缓起身,“既如此,那便不再叨扰。” “锦言。” 白锦言点点头,一同作揖离开。 他们离去之后,果盈看着静安长公主古怪的神色笑了笑,“殿下,容奴婢说句冒犯的话,除了小侯爷,这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对您说话了,方才白家大公子一开口,奴婢都看呆了!” “哼。”静安长公主轻拍了下果盈,脸色却也缓和了些,轻悠道:“年轻人。” …… “小姐,给您。” “再帮我拿个绣盘过来。” “是。” “呦,这是在做什么呢?” 白羡鱼落针的手一顿,立刻抬头,脸上迸发出喜意,“大哥,四哥!” “诶,怎么,几日没见就认不得了?”白锦言调侃道。 他一身仙鹤纹锦袍风流倜傥,清风朗日为背景,俊俏极了,活脱脱是从话本子里走出来的郎君。 白羡鱼摇头,笑着道:“四哥今日怎么穿的这么好看?” 白檀深轻笑了声,“他平日里不修边幅,此次说要来长公主府,可特地挑了许久的衣裳。” 白锦言有些不太自然,转移话题道:“好妹妹,你做什么呢?” “啊,这是……”白羡鱼眼睛闪烁了下,当即被白锦言抓个现成,“看这样子,像是男人的袍子?” 白锦言摸摸下巴,眼睛微亮,“是我们谁的?我的吗?” 空气有一瞬间滞缓。 白羡鱼试图蒙混过关,“四哥,你想喝什么茶?我让她们去泡。” 白锦言瞧出了猫腻,脸黑了黑,“不会是做给谢行蕴的吧?” “大红袍怎么样?” “你就是做给他的!”白锦言炸毛,赌气坐在一旁,“大哥你看看,这还没嫁人呢,就开始给人做衣裳了,我都没穿过她做的呢。” 白羡鱼无奈,求助似地看着白檀深。 白檀深心里也冒着酸泡泡,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袍子,那袍子一看便是极好的材质,就算他是外行,也能看出缝制之人的手艺。 他最疼爱的妹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居然为了个男人做这些。 本想说些让白锦言不要耍小孩脾气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又瞥了一眼,心里堵得慌,坐在白锦言旁边,也不说话。 白羡鱼:“……” 怎么大哥也生气了? 这两人怎么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绿珠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悄悄把衣裳还有一些器具收好了带走了。 白羡鱼亲自泡了茶,然后端到两个生气的男人面前,“大哥,四哥?喝茶吗?” 白锦言把身子扭过去。 白檀深凝视片刻,接下了。 “四哥,你要不喝的话,大哥可就喝完了。”白羡鱼清了清嗓音,音调带笑。 白锦言一听,猛地转身,就看到身边的男人左边端着一杯茶,右手也端着一杯茶,喝一口左边的,又喝一口右边的,脸色却凛然不动,看上去严肃的很。 他大叫一声,“大哥,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这是小鱼儿给我们的茶,我们的!” 后面两个字几乎咬牙切齿。 白檀深不轻不重地看他一眼,“现在是我的了。” 白锦言眼巴巴的,他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生气,看着妹妹亲自泡了茶过来,早就气消了,也就意思意思扭一下,结果就扭了这么一下,茶就没了! 心好痛,他不知道多久没喝过她泡的茶了。 他看向白羡鱼,赤裸裸的委屈,“小鱼儿,我也要喝。” 白羡鱼为难地摸摸下巴,“可是四哥,就泡了一小壶,全在大哥那,没有了。” 闻言,白檀深喝茶的动作又快了些许。 白锦言:“……”他什么意思,怕我抢吗! 不过,好像抢一抢也不是不可…… “锦言。”白檀深用一种少年老成的口吻道:“今日的功课你是不是还没做?” 白锦言抓狂道:“……你这是威胁!” 他为什么不是大哥! 就知道让夫子给他布置功课! 白檀深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飘飘道:“没错。” 白锦言:“……” 眼看白锦言被“欺负”惨了,白羡鱼也憋不出了,从身后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壶,眼睫弯弯,“铛铛铛,四哥看这是什么?” 白锦言眼睛看直了,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快给我给我,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家小鱼儿不会这么无情的。” “大哥,锦言。”一道男声伴着零散的脚步声传来。 白羡鱼眼睛一亮,唇边笑意扬的越来越高:“二哥三哥!” 白锦言虎躯一震,快速把剩下的倒进了杯子,一口热乎乎的茶水下肚,这才回头,舒畅地笑道:“二哥,三哥。” 白檀深瞥见了他的动作,失笑道:“慢点喝,你没看见那儿还一壶呢吗?” 白锦言瞪大眼,“那也是妹妹泡的?”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端两杯!” 白檀深丝毫不心虚,眉峰一挑,扬唇缓笑了声:“逗你玩呢。” 白锦言:“……” 呜呜呜又被骗了。 差点忘了大哥没去军营之前,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他怎么又被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骗了! 白锦言暗自懊悔之际,白羡鱼已经走到白陌淮和白景渊身边了,唇边灿烂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也来了,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 “瞧你这丫头,什么叫‘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想妹妹了就不能来看看吗?”白陌淮揉了揉她的发顶。 白景渊薄唇抿直,上下扫了眼白羡鱼,“这些天过的可好?” “挺好的。” “实话?” “实话。”白羡鱼素来知晓三哥的心思比她其他几个哥哥深些,也怕他看出些什么,故而转身,带着他们往里走,轻笑道:“哥哥,你们既然来了这,要不要泡泡温泉?长公主府有接待男宾的地方,我听说风景极好,温泉也是极品,可消解疲惫,排解忧思,如何?” 白景渊沉默着没说话,白陌淮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对这儿的温泉十分满意了?” “还行。” “那倒可以一试,若是有好位置,二哥也给你修个温泉别苑。” 白羡鱼点点头,派人去寻静安长公主了,得了静安长公主的命令,果盈亲自来了白羡鱼的院子。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各位公子,请随奴婢来。” 白羡鱼也好奇,不过也只到了外间等着喝茶,没有坐着。 果盈陪着她坐着,微笑着说:“殿下说了,各位公子还有何需要的,可以尽管和奴婢说,大可以把这儿当成家里。” 白羡鱼想了想,大哥他们来的时候定是给静安长公主递了拜帖的,长公主府里大部分人是女眷,若是没她的允许,男子也进不来。 她点头,“多谢姑姑。” 果盈笑了笑道:“别这样说,要谢就谢殿下吧,况且殿下正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呢。” 白羡鱼一顿,疑惑地看向果盈,“补偿什么?” 进长公主府以来,静安长公主似乎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果盈说漏了嘴,抿唇笑了笑,可也没继续说。 白羡鱼没有紧紧追问,既然她不想说,她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我们殿下脸皮薄,若是知道我说给姑娘你听,定要恼我的。” 白羡鱼笑笑,里头传来熟悉的男声和水流声,听着十分热闹,“嗯,姑姑若是不想说便不说。” “姑娘对我家殿下的印象是不是很糟?”果盈猝不及防抛来一个问题。 白羡鱼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就听果盈笑道:“姑娘不必想些借口,要换做我是姑娘您,我对殿下的印象也不会好。” 白羡鱼没有否认,眼睑微低,“姑姑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果盈看着门外风和日丽的景色,眼神似有些怀念,“殿下从前并非这样的。” 白羡鱼看向果盈,不大理解她眼里转瞬即逝的复杂眸光。 果盈并未出神多久便起身行礼,“奴婢僭越了,姑娘切莫见怪。” 白羡鱼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前世果盈姑姑便帮过她许多,静安长公主的脾气来如风雨,有时连谢行蕴都只能和她不欢而散,而即便是盛怒的静安长公主,果盈姑姑说的话她也能听进几句。 “姑姑客气。” …… 里头的温泉池分了雅间,白檀深几人一人一间。 雾气缭绕里,白锦言吃惊地看着白陌淮身边的瓶瓶罐罐,“二哥,你怎么还学姑娘家抹粉呢?我说你身上怎么老是香气喷喷的?” “这叫精致。”白陌淮从容且淡定地抹着香膏,“我看你是闲的,要是没事做,现在就回家背你的书去。” 白锦言默默住了嘴,过了一会儿,他又耐不住看向白檀深,想到刚才还被白檀深耍了一回,他又移开视线看着白景渊,笑道:“三哥,你在看什么呢?不会是公文吧?这泡个温泉,小半刻钟的功夫也不必这样吧?” 白景渊那却迟迟没有应答。 白檀深靠在池壁上,赤裸结实的胸膛上有几道足以致死的旧伤,平添几分野性。 “景渊,他什么反应?”他语气淡淡,仿佛询问天气一般。 章节目录 第268章 比哥哥 白景渊剑眉紧拧,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抬头,看了眼正看着他的白锦言,“不大妙。”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不大妙,这个‘他’又是谁?”白锦言看他们打哑谜一样的,更好奇了,他边说边架着两条胳膊,视线收回来,身子沉进了水里,舒适又懒散。 白陌淮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白檀深却如同知道了答案,也不再问了,“既如此,又能如何。” 声音轻地仿佛是在叹息。 白景渊露出罕见的迷茫神色,发丝有几缕划破了温热的水面,搅乱一池平静,“或许,小鱼儿嫁给他,是最合适的选择。” 白锦言前几句没品出个味来,这一句倒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在温泉池中扒拉几下,手肘撑在岸边,不服气道:“怎么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五妹妹这么小,以后说不定会有个更好的人出现呢,啧,也不知道大哥你们怎么想的,谢行蕴想尽快成婚你们居然也答应……” 白檀深长指轻拨,水花一路溅到了喋喋不休的少年脸上,“闭嘴,泡你的温泉吧。” 白锦言脸上露出无谓的表情,“好好好,你是大哥,长兄如父嘛,都听你的。” 几人泡了约小半刻钟,便换了衣裳出来。 果盈已经走了,只有白羡鱼一个人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趴在书案上小睡。 午间的日光晒得人头脑昏沉,眼皮子也在打架。 朦胧间她看到几人走来,慢慢睁开眼睛笑起来,“哥哥。” 白檀深眸底划过一丝深幽,却顷刻间遮掩住了,勾起唇,“吵到你了?” “没有,就是有些犯困,本来也没睡着,你们泡的舒服吗?” “那肯定舒服。”白锦言笑着道:“长公主这座长公主府的温泉眼可是大夔出了名的,从前我就想来泡泡,不过一直没机会,现在也算是了个心愿。” 白羡鱼无奈地笑笑:“四哥想做的事情可真多。” 长公主府的存在特殊,一般男眷除了皇室直亲,都是不能入内的,也就只有他敢想着来这泡温泉…… 白锦言整了整衣襟,谦虚道:“还好还好。” 白陌淮用扇子敲了下他的头,“行了啊,今日来是看小鱼儿的,可不是听你在这贫嘴的。” “好好,二哥,妹妹,我听说李长宁也在这,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提到这个问题,几人都面色凛然,就连白锦言的表情都严肃许多。 白羡鱼:“没有啊。” 白檀深冷冷地勾了个笑,“撒谎?” 白羡鱼败下阵来,小声道:“找过,可她没有得手,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很安全,李长宁已经被禁足了,要是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两个也见不着面。” …… 长秋殿。 李长宁被禁足的第一日就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冲出去了。 可每回她一走到院子门口,立刻就有侍卫堵住她的路。 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诱,他们都不放她出去! “殿下息怒,这侍卫是长公主殿下的亲卫或是亲卫后代,乃是先帝所赐,极为忠心护主,且不可伤了,若是伤了,长公主殿下会动怒的。” 这里虽然出不去,外面的人却是可以进来的,巧儿站在一旁,给李长宁倒水。 李长宁当然知道,她就是知道,所以才这么生气,一把夺过茶杯,她囫囵喝了两口,阴沉摔下茶杯,“你来的时候有人发现吗?” “没有,奴婢来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到,白羡鱼那边的活一干完奴婢就来了这。” “白羡鱼在做什么?” “她一直在给小侯爷做袍子,看样子款式还挺复杂的。” “袍子?”李长宁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轻蔑不加掩饰,“她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显得她多贤良淑德吧?没有金刚钻硬揽瓷器活,她缝出来的穿出去不嫌丢人吗?” “就是。”巧儿附和道,心里有几分痛快。 袍子明明是很精巧的走线设计,可巧儿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她从前在侯府便是以绝佳绣活出名,谁知白羡鱼的手艺居然也不差,这让她接受不了! 凭什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也会这样的事! 她苦心练习那么多年,就应该谁都比不上她! “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啊不,奴婢来之前,好像听说白家的几个公子都来看白羡鱼了,奴婢觉得,可能是白羡鱼告状了,这才来给她撑腰来了。” 李长宁脑海里想起那几个男人的脸庞,眼中的妒忌又深了点。 她明明也有几个哥哥,可除了她嫡兄,其余几个却称不上亲厚,怎么白羡鱼的哥哥就这么护着她? 谁都护着她! 可偏偏巧儿继续道:“还带了许多东西呢,满满当当地堆了一地,跟不要钱似的,有哥哥真是好。” 李长宁阴冷地盯着她。 巧儿打了个寒噤,“奴婢没有夸她的意思!奴婢,奴婢其实更羡慕殿下您,殿下您也有几个哥哥,还都是金贵的皇子,皇子殿下他们定也是宠着殿下您的。” 若非巧儿的身子抖如筛糠,谄媚之色溢于言表,李长宁险些以为她在嘲讽她,可她听巧儿这么一说,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道:“故意告状,让她哥哥来给她撑腰是吧?谁还没有哥哥了?” “来人!” “殿下,奴婢在!”门口立刻有丫鬟跪下。 “你去给我皇兄他们下请柬,邀他们来长公主府来看我,顺带去告诉我姑母一声。” “殿下,若是长公主殿下不答应呢?” 李长宁恶狠狠道:“白羡鱼的哥哥都能进来,我皇兄他们为什么不能过来看我?你要是把这事情办砸了,就自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是,是!”丫鬟忙送不迭答应,快速传信去了。 巧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另一边,听白羡鱼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白锦言气得不行,“李长宁就是个疯子,以前她在书院里没少做些暗戳戳的动作,只要有女孩靠近谢行蕴,第二日就会被她派人警告,现在她居然还想动到你头上!” 白羡鱼不想说实话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尽管她心里有数,也不会吃亏,可说出来他们恐怕也不会信。 白景渊沉吟片刻,“明日早朝我便和皇上说说这事儿,若是你身旁侍卫不够,等会儿三哥再派多点人来。” “不必让着她。”白檀深说话更不客气,神色很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若是来惹你,你尽管还击回去,出了什么事,哥哥替你担着。” 他眸光很是认真,“绝不可让自己受委屈,明白?” 白羡鱼的心像是被热意融融的炭火烘烤过,轻轻点头,“知道了,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白陌淮揉揉她的发顶,像小时候一样,目光温和,“哥哥们这样努力,就是为了让你过的舒服些,若是你过的不好,官位再高财富再多有何用?护不住你倒不如不要,归隐田园没准还更好些。” “二哥。”白羡鱼眼眶已经热了,她带着几分犹豫,语气放轻,害怕他们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如果有一日,我们家没这么多钱了,也没这么大的权势了,你们会觉得不甘心吗?” 白锦言挑起一边眉毛,“那人还在吗?” 白羡鱼道:“在。” 等待的间隙,暖风轻抚过少女尚且青涩却绝美的面容,她眉心无意识地皱起。 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笑声传来。 白羡鱼怔愣抬头,不解地看着几人。 白景渊也忍不住勾唇,“你们说的什么傻话。” 白檀深拍拍她的头,“这么说吧,哥哥其实也活的够久的了,多少兄弟在我面前倒下,可我却一直活到了今日,有的时候我也会想自己会什么时候死去,从我拿起长枪的那一刻就在想。” “以前年纪小,觉得要是战死沙场,多多少少有点遗憾,可现在,”他语气忽然变得凝重,“哥哥在这世上唯一的挂念便是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哥哥又有何不甘心。” 他现在唯一不甘心的,只是怕他万一……离开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会不会被人欺负。 她那样乖,看起来那么小一只,看起来谁都可以欺负似的,实在让人不放心。 白景渊赞同地颔首,眼里带了点探寻,“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羡鱼眨眨眼,“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 “不用好奇,二哥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白陌淮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亲人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样啊。”白羡鱼逐渐露出笑意,试探问:“那日后,我们可以离开京都吗?” 白檀深和白景渊对视一眼,缓声道:“你想离开京都?” “想,”白羡鱼点点头,停顿了两秒,又摇摇头,纠正道:“是我们,我们可以离开京都吗?” 这一下谁都没有先开口,白锦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缄默不语。 白景渊欲开口,却被白檀深打断,他定定瞧着白羡鱼,“可以。” 白景渊住了口,静静站在一旁,望向层层红墙。 白羡鱼看了一眼白景渊,又看了眼白檀深,眸子里飞快划过什么,“大哥,三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檀深四平八稳地答:“能有什么事儿,现在你哥哥我封了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会有事儿。” 他的声音有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感,好似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哦哦。”白羡鱼应了两声,笑容带着几分憧憬,“那就好,若是我们能离开京都,那再好不过了。” 远离这些纷争,也只需要一个借口。 走出长公主府,白檀深和白景渊走在最后,白陌淮路上上了一辆马车,谈生意去了,白锦言一出了府便不知去了哪。 “我将大哥你的意思传达给了皇上,可他不肯松口。”白景渊路上慢了点,没和白檀深和白锦言一起去见长公主的原因便是这个,“不仅如此,他还直接问我,你为何要辞官。” 白檀深云淡风轻道:“他真的不明白吗?” 白景渊轻哼了声,迷茫的神色再度浮现。 “大夔所有失地均已收复,父亲夙愿已偿,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了,若是我继续占着这位置,怕是会连累你们。” 权力逐渐达至巅峰,也就意味着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白家锋芒过盛,必遭反噬。 就如小鱼儿的梦境一样。 白景渊道:“他不批你,你当如何?” “那……便再继续一段时日,等一个时机。”白檀深喃喃道。 白景渊也不再发问,自从白羡鱼和他说了预知梦一事,他不曾犹豫多久,便也开始着手安排退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样的代价是他不能承受的。 莫说是大哥,即便是他,也不愿和那位走到针锋相对的一步,若是能避免正面相对,保留君臣颜面更好,若真到了无路可退的一步…… 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空气格外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京都天子脚下,表面繁华,背地里不知埋了多少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乱时多出猛将,而将军素来难见太平。 若是有个,能不动声色脱身的借口便好了。 他们便可以带着幺妹,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 可现如今她和谢行蕴定了亲,成婚在即,而形势越发迫切,最好的选择却是先送她离开京都。 南诏湿冷,也不知她身子骨受不受得住。 白景渊深深叹了口气,有种颓然无力之感,“若他念及旧情,也不是不可能。” 白檀深不大在意的笑了笑,竟有几分懒洋洋的,“说来轻巧。” 古往今来立下赫赫战功的不知凡几,功成身退的却是极少极少。 “与其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旧情,不如想想其他法子。” “谈何容易?”白景渊同样回了四个字。 那些试图隐退的功臣将领也都并非蠢人,及时抽身,成功想出法子退下的也屈指可数。 ------题外话------ 求月票~ 鱼鱼想到个办法了,前面就有,很快答案揭晓。 章节目录 第269章 去我的铺子买过东西吗? “静观其变吧。”白檀深眼神深幽,翻身上马。 白景渊沉顿片刻,“嗯。” 白羡鱼送走了白檀深等人,独自站在院中赏花。 绿珠带着丫鬟清点完了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了,这才过来,“小姐,这回几位公子给您带了不少物件呢,您现在要不要去瞧一瞧?” “先放着吧。”白羡鱼不知在想什么,“白离,你过来一下。” 白离应声而来,“小姐有何吩咐?” 白羡鱼脑海中闪过方才的场景,男人眼底讳莫如深,隐藏了诸多看不懂的东西。 “我怀疑大哥三哥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段时日派人在府上听听风声,若是朝堂内有什么涉及他二人的,也来告诉我。” “是,属下立刻便安排人,若有消息定会及时告诉小姐您的。” “嗯,小心点,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白离抱拳:“是,小姐放心。” “行,那你就去吧。”白羡鱼转过身,轻轻吁了口气,“但愿只是我多疑了。” 绿珠安慰道:“小姐应是许久没有见着公子他们,这才忧思难解,公子他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就算是有事瞒着小姐您,那想必也是好事,想给小姐您一个惊喜!” “嗯。” 白羡鱼指尖还残留着花瓣的馨软,正欲往房间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斥责打骂声。 她顿了顿,“绿珠,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没过多久,绿珠快步走来了,手指在小腹前方交握,“是从刚才公子他们泡温泉的地方传出来的,好像是七公主手下的人。” “李长宁?”白羡鱼声音抬高了些,“她的人怎么会去那?” “我听那个骂人的丫鬟说,好像是七公主请二皇子他们来长公主府泡温泉,结果两头都没办好,长公主那不许,二皇子他们不来,白白准备一场,正不知该如何复命,所以才起了内讧。” “泡温泉?” “是啊,七公主知道公子他们来了,心里似乎有些不顺畅,就想邀请二皇子他们来,也撑撑场面。”绿珠总结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种事情也要争出什么。 李长宁当真是闲。 白羡鱼顿时兴致缺缺,“原来是这样,不用管她们。” 绿珠点点头,跟在白羡鱼身后。 忽然,少女脚步一顿,绿珠没看路,差点撞上去,她疑惑地歪着头,“小姐,您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白羡鱼若有所思,“我记得谢行蕴和我说过,李长宁的住处很偏。” 原来还是养狗的地方,一只狗叫就很烦了,一群狗更不必说,所以这个“很偏”应该是实打实的偏。 “是的,奴婢听说和咱们这离了好远呢,便是要坐轿子都得坐好久。” “那你说,她是怎么知道哥哥他们去泡温泉了的。” 绿珠一愣,被问住了。 是啊,七公主的住处离她们这隔着很远,她是怎么知道的! 白羡鱼分析道:“你方才说那丫鬟骂她们两头都办砸了,说明她们已经去找过二皇子和长公主了,二皇子的住处离长公主府可不近,一来一回,起码也要两个时辰。” “而去掉这两个时辰,我哥哥他们刚来我院子不久。”白羡鱼语调逐渐冷然,“这说明有人在我哥哥他们来的时候离开,去给李长宁通风报信了,所以现在那些丫鬟才能收到来自二皇子他们的消息。” 绿珠顺着白羡鱼的说话理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李长宁被禁足,她身边都是丫鬟,不大可能会派人时刻盯着长公主府会来什么人。 可是她居然还能花这么多时间去请人,公子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李长宁身边的丫鬟便在抱怨请不到人。 这……难道! 白羡鱼看了眼四周,白离接到她的眼神,从树上跳下来,抱拳道:“小姐。” “这附近有陌生人来过吗?” 白离回忆了一会儿,肯定道:“没有,在小姐您的院子里走动的都是熟悉的面孔,不管是侍卫还是丫鬟,周围也没有,如果有可疑之人,属下定能察觉。” 白羡鱼颔首,云淡风轻道:“那就是院里的人了。” 绿珠惊讶地瞪大眼,“我们院子里总共才这么几个人,加上送膳食的仆妇还有长公主府的侍卫,也不多,七公主是怎么安排了人进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谁。”白羡鱼停顿一秒,继续道:“还有李长宁到底想做什么。” 长秋殿。 夜色渐晚,李长宁不耐烦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听到脚步声,她回头,两只眼睛盯着回来的几个丫鬟,“人呢?” 没有人敢先开口。 “人呢!”李长宁拔下自己的钗子,直接丢过去! 几个丫鬟顿时吓成一团,“殿下,没有请到二皇子殿下他们,长,长公主那也……” “也没答应?”李长宁冷笑,“所以你们一下午,什么事都没有办成?嗯?” “殿下,殿下饶命,奴婢派了人去送您的请柬,可是二皇子说他约了友人,三皇子说是染了风寒,闭门不出,四皇子也找不见人啊!” 李长宁又问:“那我皇兄呢?” 丫鬟们自然是知道她问的是谁,正是知道,因此更加犹豫,“五皇子殿下说,说他……” “说什么?哑巴了?要不要看看真正的哑巴是什么样子的?”李长宁咬牙切齿。 等这么久,她几个皇兄居然一个都没来! 她以为,至少她哥哥要来的! 不,她嫡兄定是有事,才没来,不然他一定会来的! 白羡鱼有宠她的哥哥,她也有!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丫鬟狠狠吞了口唾沫,“五皇子殿下说,说他不想看到您……” 后面几个字细若蚊喃,可好像在李长宁耳边扩大了数十倍,震耳欲聋。 李长宁忽然笑了,“你再说一遍。” 这声音近乎温柔,和她的表情配起来,有种诡异的阴柔感。 丫鬟不知所措,呆呆愣愣地又复述一遍。 “来人啊!”李长宁当即变脸,“把这个说谎的贱人拖出去掌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下!” “是!” “殿下,殿下放过我吧殿下!”带着哭腔的女声凄厉非常,可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 李长宁斥骂完,又转头看向其余几个跪着的丫鬟,“你们听到的也是这样?嗯?” “不是不是!我们听到五皇子说,说,说他自己有重要的事情,不能赶来,这才没有来!” “对对对,五皇子是这样说的,他还说要是有时间,一定会来为公主您撑腰的!” “没错,我们都看得出来五皇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十分宠爱公主您,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们定不会推辞的!” 李长宁傲慢地扬起下巴,“是吗?你们都听到了。” 丫鬟们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她们知道,走错了一步,就是死! 没有沉默多久,她们就马上有人开口了,要是不马上回答,怕是眼前这人又要变脸,“都听到了,殿下。” 良久,李长宁轻蔑地笑了笑,“不错,耳朵挺好使的。” 回话的丫鬟打了个寒噤,耳朵那处的温度霎时凉透了。 “你,去领赏吧,其他几个人,来给我揉揉腿。” “是,殿下!”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李长宁躺上美人榻,眼里的寒光尖锐入骨。 她哥向来疼她,要不是因为白羡鱼,她哥才不会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所以,一切都怪白羡鱼! “走着瞧吧,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翌日。 白羡鱼尚在被窝当中,就听得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小姐小姐,快醒醒!” “……怎么了。”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困意笼罩全身。 “长公主殿下来了!” 白羡鱼头脑停顿了几秒,愣愣睁开眼睛,杏眸朦胧,“长公主?” 半刻钟后,白羡鱼发钗齐整,收拾妥当了,才去寻静安长公主。 身穿浅绿色百蝶锦绣宫裙的女子身姿优雅,正小口喝着一碗清粥。 白羡鱼见多了静安长公主张扬的衣裙,却少见她穿这样素雅的颜色,绿裙白粥,清冷起来的眉眼和谢行蕴竟然神似非常。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直到静安长公主发现了她的存在,擦了擦唇角,问:“你站在那做什么?” 白羡鱼回神,“臣女……” “行了,直接过来,不用行礼了。”静安长公主态度温和,“先用早膳,用完我们出府。” “出府?”白羡鱼顿了两秒,“殿下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白羡鱼心中奇怪,喝粥的时候不断回想自己来长公主府都做了些什么,可仔细想了一圈,倒也没有想到什么,索性就不想了。 总之静安长公主亲自来了她的院子里和她一道用膳,她也不好推脱。 用完膳,静安长公主自然而然地挽住她的胳膊,“从你这走出去,差不多就算消食了,上了马车也不会不适。” 这下不仅白羡鱼震惊了,绿珠也震惊了,傻乎乎地看着静安长公主拉着她家小姐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眶。 白离同样跟在后头,紧皱着眉,“这静安长公主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有人易容成了她?” 绿珠惊奇道:“易容不是话本里才有的东西吗?” “话本里的东西都来自现实,我从前和我师父见过不少会易容的侠客,不过大都比较粗制滥造,传闻世间有一位叫做‘千面’的大师,可以做出最完美无缺的面具,戴上之人除非用特殊手段,否则自己都不能取下。” “真有这么神奇?”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为妙。”白离说着加快脚步,暗中观察着静安长公主。 静安长公主还不知道她已经被白离怀疑易容了,比起其他人的惊诧,她的反应很寻常,“我听说你二哥也做了不少姑娘家的生意?” 白羡鱼不知为何话题忽然转到她二哥,但也点了点头,“对,是有不少。” “都有哪些?” “胭脂铺子,香料铺子,成衣铺子,还有首饰钗环珠宝之类。” 静安长公主并不意外,“挺多的,那你寻常用的都是自家的?” 白羡鱼神色莫名,“是。” 自己家便有,而且比大多数铺子的东西都好,自是不必再去花时间逛别家的铺子,二哥有了新的宝贝,第一件事也是送回家里,让她先挑,她虽买过别的铺子的东西,可也是少数情况。 静安长公主继续说:“那你到我的铺子买过东西吗?” 白羡鱼怔住,“您的铺子?” 她上辈子管家管的是侯府的账,而静安长公主府上的账本似乎是由果盈派人去管的,故而也不大清楚长公主名下的田地铺子。 不过应当比侯府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可能是远超。 静安长公主淡淡点头,“买过吗?” “不知道。”白羡鱼记不大清,她在外头买东西,都是看合不合眼缘,也不会看铺子的主人是谁。 “没关系。” 白羡鱼被她的回答弄得茫然了一瞬,可紧接着她的声音又在马车内响起。 “今日就让你买个够。”静安长公主轻描淡写道:“看到后面那几辆马车了吗?” 白羡鱼一出长公主府就看到了,“嗯嗯。” “你买,但算在我的账上,后面几辆马车,你今日得装满了,否则不能回去。” 白羡鱼:“……” 她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要求! 不装满不能回去,静安长公主这是要带她去把她的铺子搬空吗…… 况且她好像也不缺什么。 静安长公主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你现在便好好想想需要些什么吧。” 白羡鱼……更想不出了。 可马车很快便进城,压根就没有给白羡鱼什么思考的时间。 昨日哥哥们送了一堆东西,正愁用不完,今日长公主居然也要送她! 长公主府的马车一进城,就受到了众多人的关注。 “这么一连串马车都是长公主府的,是长公主殿下坐在里面吗?” “定然是,最前面那一辆应该就是。” 风浪扬起马车帘幕。 有人惊讶开口,“欸你们看,是长公主殿下,她身边还坐了一位姑娘!” “那是白羡鱼吧!听说白羡鱼已经搬进了长公主府了。” “肯定不是,听说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好,怎么会一同逛街?” 章节目录 第270章 装满了十辆马车 “就是,我可听说若非小侯爷坚持,静安长公主定是不会让白羡鱼进门的!” “据说那日静安长公主办了场声势浩大的梅花宴,连公主都去了,偏偏白羡鱼没去,她与这整座京都的贵女背道而驰,去了另一位夫人那!” “肯定没接到请柬,否则谁会冒着得罪长公主的风险去别人那呢,这未来婆媳不和,以后可有的白羡鱼受的。” 卢溪一早便在她们进城的地方等着,昨日余嬷嬷来找她,说静安长公主令她今日不用去白羡鱼那,她要带着白羡鱼出去一趟。 这是这么多日以来,白羡鱼第一次出长公主府! 即使有长公主在,她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车水马龙,一排奢华典雅的马车在大街上显得尤其瞩目。 白羡鱼不知静安长公主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眼神发愣地和她进了一家铺子。 那群想看热闹的人也都一拥而上,可害怕惹怒了静安长公主,只敢围在马车外低语。 “怎么进了铺子?长公主这是要给白家姑娘买东西?” “嗤,怎么可能,你们都忘了上回白羡鱼一掷千金,几乎把珍宝阁里顶级的红珊瑚全送给了静安长公主么?要我看肯定是白羡鱼又想讨未来婆婆的欢心,这才把长公主请到了这。” “可真是大手笔啊!” 卢溪隐藏在人群当中,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双本来清澈的眼睛现在却透出淡淡贪婪的绿意,不知何时就能出来咬人一口。 她也是赞同这些人的看法的,静安长公主怎么会屈尊降贵给白羡鱼送东西,静安长公主从前无意中透露的态度,就是十分不喜白羡鱼的。 若不是白羡鱼的家世比她的好,谁嫁给谢行蕴谁被送去西夷还真不一定! 静安长公主一走进铺子,掌柜的便立刻跪下,恭敬道:“殿下想要些什么?” 这是一家成衣铺子,上好的铺子经过最出色的绣娘之手,几经辗转才摆放在了她们面前。 几个店铺伙计低着头,屏息静气地等着。 静安长公主却看向白羡鱼,“有没有喜欢的?” 白羡鱼知道静安长公主的脾气,也没有做客,直接挑了几件,大不了以后还回去。 她走到哪,都有一群人围着她介绍,静安长公主那边的速度比起白羡鱼快得多,买什么都是扫一眼,“这样式不错,这几条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穿的。” “是是是殿下!” 白羡鱼被拉去了里间,店铺的老板娘拿着几条裙子在她面前比划,边比划边夸赞道:“姑娘真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你们看白姑娘这头发,墨缎子一般,我卖了这么多年的衣裳,还没见过比白姑娘的头发更漂亮的了。” “白姑娘这手也是,真真是柔若无骨,纤细白皙的很,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千金呐。” “……” 接下来的半刻钟里,白羡鱼听着众人把她从头发丝夸到了指甲盖,词都不带重样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外头那群看热闹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静安长公主不断给白羡鱼挑衣服,她的侍卫还恭敬无比地低头给她把衣服装上马车,惊讶地嘴都合不拢。 “谁说长公主殿下和白羡鱼关系不好的,关系不好她们会一起出来买衣裳,静安长公主还对她这么好吗!” “我羡慕了,我给我家阿婆买衣裳,她还嫌弃我买的便宜,没有我大嫂买的好,你们还说白羡鱼嫁过去会受委屈,静安长公主只有谢行蕴一个儿子,也就是说白羡鱼是静安长公主唯一的儿媳!能不护着吗?” “还在往外搬呢,这都快搬空了,本来这铺子的东西就贵,这几件衣裳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要是我也有个这样肯为我花钱的婆婆就好了。” “……” 卢溪想到了从前她在白羡鱼那里买裙子,十分肉疼的模样,心里越发不平衡,如此一想,更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白羡鱼踩在脚下! 为何那么多人都只对白羡鱼好! 她为了见长公主,见谢行蕴,花重金买来裙子,只想让他们对她印象好些。 可白羡鱼什么都没有做,就有人给她送衣裳,送各种各样的宝贝,甚至还是谢行蕴和静安长公主主动做的。 这会儿铺子里的少女脸上带着一丝浅笑,看过去如沐春风,可对卢溪来说,这个笑容像是胜利者的示威! 她每次都这么风轻云淡,肯定都是装的! 实际她的心里指不定多得意! “她们出来了!侍卫往外拿了这么多东西,还只过了半刻钟,家世果然是底气,寻常这样的铺子,我连进都不敢进去。” “这下又是要去哪?” “……” 静安长公主和白羡鱼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没过多久,再度在一家铺子停下。 很快,这件事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都。 长公主府的马车走走停停,几乎逛遍了京都的名铺,不止是静安长公主的,还有许多富商和权贵的,这消息便传地更快了,没过多久,就连尚在宫中的谢行蕴都知道了。 他略扬起眉,“当真?” 萧正点点头,“属下手底下的人是这么禀报的,长公主殿下一大早就去找了白五小姐,马夫拉了十辆马车出门,回来的时候都装满了,看着沉甸甸的。” 谢行蕴将手中狼毫放下,顿了几秒,“嗯。” 回来时日薄西山,白羡鱼腿脚酸软,躺在软榻上,几个丫鬟仔细给她按摩。 绿珠小声笑着说:“小姐,您有没有发现,方才回府的时候府上的丫鬟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白羡鱼轻哼了声,“可能是觉得长公主待我不一般吧。” “是啊。”绿珠挺直了腰板,唇边带笑,“咱们这都是自己人,那奴婢就不藏着掖着说话了,奴婢觉得长公主定然会对小姐越来越好,日后小姐嫁过去,和小侯爷和和美美的,小侯爷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那小姐过的才是神仙日子。” 白羡鱼正欲说话,却皱了皱眉,“停下。”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一个丫鬟当即跪下,放在地板上的手握成拳。 绿珠赶忙掀起白羡鱼的裙角查看,待看到一小块青色时,也皱眉斥道:“你怎么回事?下手没轻没重的。” 丫鬟抬起头,“绿珠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不小心走神了,奴婢……” “行了,吵得我耳朵疼。”白羡鱼懒洋洋道:“你们都退下吧,绿珠你给我上点药。” 丫鬟松了口气,“是。” 离开之前,丫鬟的手攥起,指甲没入手心。 绿珠看了许久,确认外边没人了,这才跑回白羡鱼旁边。 “小姐,她们都走了。” “嗯。” 绿珠手指沾了些上好的药膏,轻轻覆在白羡鱼的小腿上,那一处正是那丫鬟方才按摩的地方。 “她是不是叫巧儿?”白羡鱼询问道。 “正是,她也是果盈姑姑给我们分的丫鬟,听说以前在侯府的绣房,是家奴,也不知为何被长公主府的人要了过来。”绿珠解释了一番,她之前听到这个巧儿嚼舌根的时候,就多留意了一下,所以这会儿也能说清楚来龙去脉。 “不过小姐您居然也记得她的名字,这才没过几日呢。” 而且小姐和巧儿之间的接触似乎也不是很多。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印象而已。” 她来长公主府的第一日便注意到巧儿了,上一世她似乎听果盈姑姑提过这个丫鬟。 不过喜欢谢行蕴的女子多的是,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听起名字有些耳熟而已。 现在绿珠这么一说,她才在脑海中把这些信息对应上。 翌日。 白羡鱼全身放松地裹着薄被睡觉,又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长公主又来了。” “……” 白羡鱼很想装死,可外头的敲门声时不时响起,她无奈坐起,起床洗漱,声音倦怠,“……好,我起来了。” 静安长公主这回是带着白羡鱼去赴宴。 左相夫人办的孙儿百日宴,来的不只有贵女,还有许多朝臣携家带口地一道去祝贺。 宴席从正院一直到偏院,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正前方是搭建的戏台子,演的是孟母三迁。 左相夫人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生的一副好相貌,看着极为和蔼可亲。 “丞相夫人操持宴会辛苦了,您的金孙真是聪明的紧,看模样就是个聪明的!” 左相夫人颔首笑道:“多谢多谢,大家能来捧场已是极好,就当是在自己家,不必拘谨。” “您的儿媳也是个有能力的,婆媳和睦,令人羡慕的很呐。” 几个妇人聚在一块,亲亲热热地道:“可不是嘛,我从前可害怕女儿嫁出去在夫家受委屈了,这几日看到丞相夫人你们,还有长公主她们,这对我女儿的婚事也有信心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就是,长公主殿下那样嚣张跋扈的性格,居然也会放低身段缓和关系,实在是太意外了。” 左相夫人笑了笑,“确实,说起来我还邀请了长公主来呢,不过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来。” 几人相视一笑,心里都知道长公主向来不喜这种宴会,可朝臣无论大小,涉及到家眷的宴绝大多数人都会给长公主一封请柬,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公主不能没有。 白羡鱼也鲜少参加这类宴,她是晚辈,没有长辈带着,总有些尴尬。 静安长公主带着她出现在丞相府时,周围的声音都沉寂了几秒,几秒钟之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丞相夫人,她神采飞扬地过来,气色红润的很,有种藏不住的骄傲。 “殿下,您来了!” 静安长公主往身边的少女看了一眼,丞相夫人立刻转向白羡鱼,笑着说:“这是羡鱼吧,许久未见,又好看了许多,和小侯爷实在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 白羡鱼安安静静行了个礼。 丞相夫人满意一笑,伸出手道:“殿下,羡鱼,你们跟臣妇来,臣妇给你们安排了最好的坐席。” 白羡鱼点点头。 “听说长公主昨日几乎搬空了半个京都的好东西,用马车拖回去给白羡鱼,这可真是让我开了眼啊。” “太夸张了吧!半个京都。” “你要是见了那十辆马车,就知道我说的夸不夸张了,本来京都里能被长公主看上的好东西就不多,这么几大马车拉回去,你说还能剩下多少……” “白羡鱼的命是真好啊,没出嫁之前四个哥哥宠上了天,出嫁之后有小侯爷护着爱着,连长公主都这么喜爱她,当真羡慕不来。” 身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和静安长公主,她默默深吸了口气,提起精神应对众人。 几日下来,白羡鱼都在和静安长公主出席不同的宴会,认识了不少人,也在外落了个“婆媳和睦”的名声。 她实在有些乏了,这日她早早醒来,准备想个借口,休息休息,不然她的计划都不好实行了。 在敲门声响起时,白羡鱼清了清嗓子,“绿珠,你和长公主说……” “姑娘,我是果盈。” 白羡鱼一愣,“果盈姑姑。” “姑娘,您还没起身呢吧,奴婢有几句话想对您说,先在外头等等您?” “好,姑姑稍等。” 绿珠这才进来,伺候了白羡鱼洗漱梳妆。 白羡鱼出了门,左右看了一眼,居然就只看到了果盈一人,静安长公主并未来。 她居然有些松了口气,这段日子长公主太热情了,热情地让她不大适应。 “姑娘,来这。”果盈笑着起身,朝她左边的位置让了让。 白羡鱼应了一声,勾唇问道:“姑姑找我何事?” “殿下这段日子有些累了,后面这些日子她说让姑娘您安心学礼仪,她就不找你出去了。” 白羡鱼扬起唇,“好,谢谢姑姑特意来告诉我。” 果盈继续道:“奴婢来这,其实还有一件事,长公主不说,可奴婢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和姑娘说说,对姑娘您和殿下都好。” 章节目录 第271章 七夕礼物 白羡鱼问:“什么事?” “上回奴婢和姑娘您说,长公主一直想找机会补偿您,您还记得吗?” “记得。”白羡鱼思索片刻,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亮色,“所以这些日子,长公主是在……补偿我?” “对。” “长公主为何要这样?” 她只能想到,长公主确实是动了想和她拉近关系的心思,所以才会带着她四处走动。 “说起来,姑娘您可能觉得有些不信。”果盈笑着道:“姑娘上次请殿下帮您找印章,还特地送了礼,可殿下那日进宫并没找到有用的消息,心里一直觉得欠了姑娘什么。” 白羡鱼挑眉,“原来是这样。” 静安长公主从宫中回来,并未告知她具体情况,若是有消息,她应当会派人告诉她。 而一直没有消息,她也猜到了结果。 果盈紧接着凑近了些,微微笑着:“殿下脸皮薄,出宫时表情就不大自然,可她也不会明说,实际殿下是第一回收人谢礼,心里估计都不知道想了多少种法子补偿您了。” “没事儿,这事过去了许久,我自己来也不一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殿下能帮我已经是情分,至于找不找的到,我也不会强求。” “那便好,殿下低不下头,也只能通过送您礼物这些来表达想法,这样的事情以后兴许也会发生,所以奴婢这次才来找您说清楚。”果盈看向白羡鱼,“姑娘善解人意,日后和殿下一定相处的来。” 白羡鱼却自嘲般笑了笑,“我倒是觉得,长公主有您才是她的福气。” 果盈惊讶了一瞬,可很快便压下了表情,“殿下乃金枝玉叶,又爽朗大气,能跟随殿下,才是奴婢的福气。”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果盈便被静安长公主派人叫了回去。 白羡鱼继续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神清气爽,“绿珠,帮我把风沙渡和生门的账册拿来。” “是!” 过了一会儿,绿珠和白离抱着厚厚的几本册子进来,少女笑着询问:“小姐,睡舒服了吗?” 白羡鱼勾唇颔首,“嗯,都在这里吗?” “对。”绿珠拿出一个册子,笑着道:“风沙渡已经在不少地方建了分馆,全部在这舆图上圈出来了,就是小姐您之前给的那一副的复刻本,掌柜的也是个实在人,把所有的支出费用全部都分门别类地写详细了,小姐您一阅便知。” “还有生门,生门算上梁州京都的,现在一共有七百余人,现在还在不断扩大人数当中,除却梁州外,梁州附近几处也建了不少隐蔽的地方,这当中的账目是由家中死卫算的,后面奴婢核算了一遍,小姐您再看看。” 白羡鱼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户,开始清算。 这一算,便从清晨算到了日暮时分。 熟悉到过分的空虚之感席卷而来,白羡鱼放下笔,撑着心口坐下。 糟了,又发作了。 “在干什么?” 清冽低沉的男声传来,带来满室檀香。 白羡鱼回过头,谢行蕴踏着暮光而来,绯红的朝服贴身而挺拔,眉眼间掩着些许倦意,唇却不羁地扬起,靠在门口低头看她。 她抬起眼睛,带上几分笑,“回来了。” 谢行蕴眼神蓦然一动,漆黑的瞳仁有种奇异的光芒,“嗯。” 他走近了,带起一阵淡淡的清香,白羡鱼鼻间呼吸间,全是男人的气息,靠的近了,步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谢行蕴轻笑一声,手掌贴着她的腰,柔软温热的感觉一直延伸到他心尖。 他下巴抵在她的后颈,白羡鱼略一侧头,就能碰到他凸起的喉结,抓着男人腰带的手指紧了紧,“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累。”谢行蕴眷恋地在她颈窝处摩挲了下,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醇,“那日我说要送你两样东西,已经准备好一样了。” 白羡鱼侧头看他,好奇道:“是什么?” 谢行蕴慢条斯理地勾起唇,“现在不告诉你,等七夕灯宴过后。” 听他这么一说,白羡鱼才想起来很快就要七夕了,点点头。 “行,等我忙完这一阵子,便告几日假陪陪你。”谢行蕴道:“谷遇说女子成婚前会有众多忧虑,我陪你去各处玩玩?” 白羡鱼心中一跳,“就在京都玩玩吧,京都够大的了。” “不想去其他地方玩玩?” “不去了吧,再说我还要和嬷嬷学礼仪。” 谢行蕴笑着轻吻下她的眼睛,“行,都听你的。” 等他走后,绿珠带着佣人往盥室送水,几个丫鬟站在博古架和浴桶旁整理澡豆,浴衣和巾帕。 白羡鱼靠着窗户坐着,手指玩着衣服飘带。 七夕灯宴就在几日之后,每逢灯宴,皇帝和皇后便会登城楼观礼,后宫宠妃随行,还有重臣家眷也会一道出席。 往年白羡鱼年纪尚小,可也会和三哥四哥一道去,大哥二哥时常不在,但始终有他们将军府一席之地。 想到又要见到武宣帝,白羡鱼心情极为复杂。 绿珠安排完了,留下几人倒水,她来到白羡鱼面前,笑着问:“小姐,很快就要七夕了,衣裳也该好好准备了,今年是小姐及笄之年,定要漂漂亮亮地出现!” “衣裳可以放在一边,倒是这送给皇上和皇后的贺礼得好生想想。” 白羡鱼琢磨了一会儿,道:“不如就送画吧。” “好呀好呀,小姐画技师从名家,皇上和皇后肯定会喜欢的!” 丫鬟的声音传来,“小姐,水已经准备好了。” 白羡鱼点点头,“你们都退下吧。” 夜色逐渐深了,星子黯淡的垂挂在天幕。 李长宁沐浴完,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皱起了眉,“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长秋殿的丫鬟侍卫登时跪了一地,“没有,殿下身上香气扑鼻,奴婢几个闻到都觉得心旷神怡呢。” 李长宁将信将疑,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殿下!” 巧儿急急忙忙地赶来,脸上带着笑,“殿下,有好消息带给您!” 李长宁皱眉,“大晚上的大呼小叫,你要是说不出什么好消息,自己去给我领罚!” “是是是,可奴婢保证这一定是好消息,至少对于殿下您来说,肯定是好消息!”巧儿迫不及待地进了门,向着李长宁行礼。 李长宁瞧见这跪了一排的人,心里说不出的烦躁,“都给我滚!”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来的第一日,就闻到这殿中有些奇怪的味道,可要她说,她又说不出。 “你的消息先放在一边,我先问你,这长秋殿以前是什么人住在这里?” 巧儿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没有人住在这,寻常的丫鬟仆妇都不来这,直到公主您来了果盈姑姑才派人来打扫的。” “这么说没有人?”李长宁觉得奇怪。 “没有的。” “嗯。”李长宁暂且相信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巧儿才来长公主府,又不是做的什么重要的活,府里的老人跟随长公主许久,尤其在果盈姑姑提醒之后,自是不会在她面前嚼舌根。 从某方面来说,李长宁和巧儿都是府上的外人。 “你有什么好消息?” 巧儿终于说到了重点,喜气洋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奴婢听说白羡鱼会去参加七夕灯宴,届时长公主肯定也会放公主您出去,那时候殿下要是想对白羡鱼做什么,不是简单的很吗?” 李长宁冷笑了声,“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七夕灯宴我还不知道吗?白羡鱼每回去都要出风头,不是炫耀她哥哥给她买的东西,就是炫耀自己的样貌,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可偏偏,那日来城楼底下围观的百姓,除了一睹圣颜,也有许多都是冲着看一眼白羡鱼去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乡巴佬! 巧儿眼睛一转,道:“可奴婢还知道白羡鱼要送什么东西,殿下可以拿出更好的,打打她的脸!” 李长宁有了点兴趣,“什么东西?” “奴婢听白羡鱼亲口说的,她想送自己画的画。” 李长宁眉心皱深,“自己作画送?” “正是。” 白羡鱼的画她虽没见过,却也听说过。 “……卢溪的画倒是作的不错,若是她能为本公主画一副,署上本公主的名,倒是可以打压打压白羡鱼的嚣张气焰。” 巧儿笑道:“正是。” 可李长宁还不满意,“这样未免太便宜她!” “那殿下想要如何,只要殿下开口,白羡鱼那里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帮您做好一切!” “你好大的口气。”李长宁“啪啪”两下,拍红了她的脸,“你说说,我之前对你做了不少不好的事,现在你这么积极地帮我……” 她嗤了下,“难不成是想联合白羡鱼一起陷害我?” 巧儿脸色一变,“殿下误会了,奴婢怎么可能会联合白羡鱼骗您!公主您是千金之躯,奴婢自知得罪了公主您,所以才想尽法子想要公主既往不咎,若是公主您和奴婢置气,捏死奴婢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么?” “白羡鱼怎可比得上公主您!良禽择木而栖,奴婢虽难堪大用,但也有些利用价值,只希望殿下日后念及旧情,放奴婢一条生路就好。” 她说的口干舌燥,李长宁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才收回眼神,“算你识相。” 思索片刻,李长宁朝她招手,“你过来,我和你说说。” 巧儿附耳过去,听完之后大喜,“殿下果真聪慧极了!奴婢定会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李长宁心情好了不少,这是她来长公主府以来身心最为畅快的时候,连续不断地被人训斥,还都是为了白羡鱼,她几乎要崩溃。 “你若是做好了,以后我便向姑母要了你,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也不用担心白羡鱼报复你。” 巧儿面色一僵。 她是想利用李长宁和白羡鱼针锋相对,她好渔翁得利,却不想在李长宁身边担惊受怕,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命! “怎么,你不愿意?”少女的声音有些阴冷。 “愿意!愿意!”巧儿连忙磕头以示忠心。 “哼,滚吧。” “是,殿下!” 李长宁不再搭理她,而是手写了一封信,令人送出去。 卢溪接到信后,激动地将信摁碎了。 她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丫鬟服侍了,除了送水的丫鬟,平常也没有丫鬟走动。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这个世界上,她只能相信自己。 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仿造白羡鱼的字迹画迹,那便只有她! 她模仿白羡鱼,不仅仅是在衣裳钗环,还有字迹画迹,甚至爱好。 卢溪从抽屉中找出了一幅白羡鱼的画的牡丹图。 这是白羡鱼两年前所画,作为礼物送给了朝臣的夫人,她想办法买了来。 日日挂着看着,临摹勾勒,从起笔到落笔,每一笔她都练习了上百次,好在她有些天赋,现在画出来,也很是相似。 她找来了七公主要的东西,开始作画。 白羡鱼也在作画,她画的是并蒂莲,作为七夕呈给帝后的礼物,再合适不过。 虽然有些手生,可白羡鱼还是很快就画好了。 她满意地点头,“绿珠,帮我挂起,等墨迹干了,收在锦盒当中,仔细锁好了,等灯宴再拿出来。” “是!” 绿珠接了过去,过了不久,墨迹干了,她熟练地封存好,给锦盒上了锁。 这时白离叫了她一声,“绿珠,小姐要你过去。” 绿珠应了声,左右看了看,“巧儿,你把锦盒收好,放在安全的位置。” 说完,她带着钥匙走了。 巧儿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是。” 锦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木质泛着金属一般的光泽,她看了眼上了锁的孔眼,蔑视道:“以为上了锁就安全了吗?” 过了一日,这盒子就到了李长宁手中,早有工匠在那等候,撬开了锁取出了画,又拿出另一个锦盒,将画原原本本地放了进去…… 李长宁亲眼看着东西放进去,才扬起下巴,“行了,给她放回去。” 巧儿激动不已:“是,殿下!” 章节目录 第272章 灯宴 巧儿连声笑道:“是是,奴婢这就放回去!” 回到住所时还亮着几盏灯,巧儿正欲敲门,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鸡皮疙瘩顿时起来,转过头去,却看到绿珠站在门口,笑着询问:“你这么晚是去哪了?” 丫鬟们的住所都是一处,区别在于绿珠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而其余丫鬟都是住在一间房。 巧儿心跳的厉害,“我方才有点饿了,去厨房找点东西吃,绿珠姐,你不会告诉姑娘吧?” 绿珠讶异,“我看你晚膳用的挺多的,怎么这会儿就饿了。” 巧儿道:“兴许是消食消的快。” “这样啊。”绿珠不在意道:“没事儿,我们姑娘和善的很,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锦盒我让你放好,你放在哪了?为何我没有找到?” “锦盒啊,我给你找找。”巧儿额头的冷汗流个不停,她动作极快地冲进一间房间,然后去了最偏僻的一个角落,“绿珠姑娘,你这里找过了吗?” “没有。” 巧儿去长秋殿时就已经做了准备,这里的抽屉都是上了锁的,钥匙只有她有,就算是绿珠也没有钥匙。 她假意翻找好一会儿,才从披风里找出锦盒放进去,扬声道:“绿珠姑娘,找到了!” 绿珠笑着上前,当着巧儿的面打开了锦盒,眸底深处划过一丝诧异,不动声色地将盒子盖好,“行,多谢你了。” “绿珠姑娘客气。” “小姐,您看看,这盒子里面放的居然还是您的画,奴婢着实有些想不通她们想做什么了。”绿珠把锦盒递到白羡鱼面前。 白羡鱼接过锦盒,掂了掂,勾唇笑:“绿珠,你让白离悄悄带个工匠进来。” “现在吗?”绿珠看了眼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就夜半了。 “嗯,晚上不容易被发现。” “……” 七夕灯宴如约而至。 因为是灯宴,自然选在了晚上,谢行蕴下朝的功夫,白羡鱼这边已经换好了衣裳,华美的佩饰贴着流光溢彩的布料,墨发挽成了繁复的发髻,步摇点缀在其中,随着走路的动作轻晃。 面前的胭脂水粉放了一排,白羡鱼抿了口脂,唇色越发艳丽通透。 “小姐,已经天黑了,公子他们说会在城楼上等您。”绿珠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孩,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就差螺子黛了……” “我来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煞是好听,“让我看看。” 白羡鱼偏头看他一眼,对于谢行蕴神出鬼没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你会?” 谢行蕴毫不迟疑地点头,“嗯。” “是吗?那你来试试。”白羡鱼看上去起了点兴趣,示意绿珠站在一旁,绿珠顺从地让出了位置,也带着好奇的目光。 谢行蕴斜靠在窗台上,看了眼少女此刻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惊艳。 少女本就肤色雪白,平时不施粉黛也白里透红,此刻略施薄粉,更衬的如同花儿一般娇艳。 她素来喜欢穿白色,今夜却是绯红的一身长裙,可不得不说,红色与她也极为相称,细腻白皙的肌肤有种薄如白瓷的质感,脆弱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谢行蕴的眼神在她的脖子上停留一瞬,指间把玩着螺子黛,落日余晖倾洒在他周身,像是连光都为他所臣服,映在脸上的每一寸光影都恰到好处。 他笑了笑,“过来。” 白羡鱼走过去,疑惑道:“在这里?” “里面太暗了,看不清,来我这。” 白羡鱼余光扫了眼四周,里头还没有亮灯,确实暗了一点,窗台的光还留有余温,比里面要好多了。 她没走几步,腰上就一重,男人的手掌托着她的腰往前带。 谢行蕴半躬着身,从白羡鱼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认真专注的神情,胸膛前蓬勃的热烫气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撑在他胸前的手酥软了一瞬,心跳不知不觉加快几分。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白羡鱼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可谢行蕴的手却没有留给她半分余地,她越退,谢行蕴越是靠近。 她僵住了,两人的鼻息都快交融在一块了,这样的距离让她有些不安。 谢行蕴调侃道:“紧张什么。” 白羡鱼说:“我没有。” 接着她听到头顶响起男人的闷笑声,接着耳垂一麻,酥痒的滋味直冲全身,他小声凑到她耳边,“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 白羡鱼强自镇定地看他一眼,“你快点吧。” 说完就闭着眼睛,等着他给她描眉。 谢行蕴终于动了。 白羡鱼闭着眼,感觉他握着描眉笔的手很稳,有模有样的,心里更惊奇。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描眉? 以前也没见他表露过任何迹象。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一声轻咳。 白羡鱼睁开眼,谢行蕴的俊脸在她面前被放大,可这样近的距离,也看不到一个毛孔,简直比大多数姑娘家的脸还精致,可他自己偏生还不在乎这张脸。 “好了吗?”白羡鱼想找镜子看一看。 谢行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对上她视线后又挪开,唇角压着笑,“好了,我们走吧。” 白羡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眼皮子跳了跳。 “绿珠,你来看看。” 绿珠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萧正请出去了,现在这屋子里就只有白羡鱼和谢行蕴两个人。 “她去外面等你了。”谢行蕴正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白羡鱼看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唇边的笑都控制不住了,她怎么会和他出去。 趁着谢行蕴松开她,白羡鱼一溜烟跑到了镜子前,待铜镜里出现她的脸时,两条弯弯曲曲的眉显得尤其突兀。 白羡鱼:“……” 她信了他的邪。 谢行蕴哪会描眉啊,她就说像他这样清清冷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这一套…… “你不是说你会描眉吗?”白羡鱼嘴角无声抽搐。 谢行蕴胳膊肘往后一撑,没个正形的模样散漫又慵懒,声音却沉稳有力,“走神了。” 白羡鱼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话噎住了几秒,“……”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白羡鱼有些生气,“你刚刚拿笔拿的那么稳,一点都不像走神的样子。” 这已经不是鱼一般的丑了,真的有人会画出这两条毛毛虫一样又黑又粗的眉毛吗。 而且这个人还是谢行蕴。 谢行蕴勾唇:“夫人闭着眼的样子甚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神了。” 白羡鱼:“……” “绿珠,你进来……” 绿珠不明所以地进来了,头一直低着不敢往上看。 待看到白羡鱼此刻的妆容时,饶是她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哈哈哈哈。” 白羡鱼眼皮跳地更厉害,“白离!” “把他给我撵出去。” 白离一脸意外,后面赶来的萧正也是一脸懵,可当看到白羡鱼侧脸隐隐约约的黑眉和公子手里转着的眉笔时,突然想通了,十分艰难地忍住了笑。 谢行蕴捂住唇,轻轻笑了下,“行,我走,马车里面等你。” 白羡鱼催促道:“快走快走。” 绿珠用干净的巾帕给白羡鱼好好擦拭干净,又用螺子黛晕染好颜色,细细描过去。 好在虽然颜色深,可白羡鱼的皮肤很好打理,白皙细滑,很快就把那些痕迹给洗去了。 谢行蕴一直到坐在了马车上,脸上还是挂着一丝笑。 萧正鲜少看到谢行蕴这样心情愉悦的时候,每每看到,还都是和白五小姐有关,不由得也笑出声。 “你笑什么?”谢行蕴好脾气地发问,双手枕在脑后。 “属下失礼。”萧正抱拳。 “无妨。” “属下是觉得公子和白五小姐的相处甚是和谐,虽说有时会有误会,可还是让人羡慕。” 谢行蕴扬眉,“羡慕吗?” “嗯嗯。” 谢行蕴笑了声,“我也羡慕。” 这样的日常点滴,也是他曾经想要,又患得患失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要成婚了。 他不必再羡慕以前的自己了。 萧正理解不了谢行蕴心中所想,奇怪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行蕴没做解释,只轻轻阖上了眼。 萧正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公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属下觉得,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公子若是要逗逗白五小姐,也可以换种方式,属下出来前看到白五小姐似乎有些生气了,特别今日还是七夕……” 马车中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萧正以为谢行蕴不会回答时,谢行蕴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盯了两秒才道:“你也觉得我是故意的?” 萧正愣了愣,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谢行蕴冷冷勾笑,“自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故意给她画丑。” 萧正:“……” 又是一阵沉默。 谢行蕴接着冷笑了声,“真的很丑吗?” 萧正:“……” 岂止是丑! 就算是让他闭着眼睛在白五小姐的脸上乱画,都不至于会画成那副模样! 可听公子的意思,就这个样子,还是他认真画出来的。 “……” 谢行蕴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下刚才少女的模样,“可我觉得很好看。” 那可是白羡鱼! 能不好看吗! 就算是剃了头变成了秃子,白五小姐也是最美的那一个。 不过这样的眉毛出现在白五小姐面前,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萧正憋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憋住,委婉道:“那是白五小姐长得好看。” 谢行蕴却笑了,“是,她好看。” 每一处他都喜欢的紧。 萧正:“……” 怎么感觉聊着聊着话题又歪了。 谢行蕴在心中自我检讨了一番,闭上眼笑道:“没什么经验,下一次就会好多了。” 此时的谢行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久之后的一场变故,为她再描一次眉,也成了奢望。 白羡鱼那边收拾好了过去,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距离登城楼还有两个时辰。 “锦盒带上了吗?” 绿珠点点头。 白羡鱼顿了两秒,“你把巧儿叫来,让她拿着盒子,就算需要有人帮忙拿着。” 绿珠困惑道:“小姐,我们要是把她带上,她中途使坏怎么办?而且这盒子,要是被她发现了可怎么办?” “就怕她不惹事。”白羡鱼意味深长地一笑,“到了地方就把她支走。” 绿珠似懂非懂地点头,拿着盒子找巧儿去了。 这一头,李长宁的马车在末端的位置。 静安长公主的马车在最前方,而后是白羡鱼和谢行蕴的,不可失序。 若是静安长公主没走,后面的马车也都不可以动。 她心里本就憋着气,现在更是郁闷极了,“姑母不是出来了吗?白羡鱼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故意堵在这给我添堵吗?” 丫鬟前去探听了消息,恭恭敬敬:“殿下,是小侯爷不走,白羡鱼好像还在补妆。” “补妆?她长成那样还要补这么久的妆?”李长宁当即动怒,“我看她就是故意找茬!” “殿下息怒!”丫鬟慌忙趴下。 “滚滚滚!” “殿下……” “滚!” “是我,殿下!”巧儿撩起了车帘,四处看了看,这会儿这里安静的很,没有人,侍卫都在前门整顿,还未分散到各个马车,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果盘进来,“殿下,好消息!” 李长宁看她一眼,“什么好消息?” “白羡鱼把她送给皇上皇后的画交给奴婢保管了,说是她的贴身丫鬟要随着她行礼,就让奴婢在后头拿着,再呈给皇上皇后。” 李长宁一听,“她没发现?” “没有。” “哼,这样蠢笨,居然还敢肖想我表哥。”李长宁满是不甘,“那你可要好好保管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知道后果。” 巧儿后背顿时一凉,与虎谋皮就要担心会不会被虎一口吃了,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她点点头,“是,奴婢一定竭尽所能!” “行了,你走吧。” “是……” “等等!”李长宁有些不放心,“你把盒子拿来给我看看。” 巧儿点头,交给她。 李长宁皱着眉,就要打开。 章节目录 第273章 出席 可是却碰到了阻碍。 李长宁皱眉,“有锁?” 巧儿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有锁,钥匙应该是在绿珠那里。” 看到眼前的女人立刻面露不悦,巧儿连忙道:“殿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们现在压根没有察觉,再说了,这盒子是奴婢亲自抱回去的,奴婢敢担保绝对是同一个锦盒。” 李长宁深吸一口气,冷哼了声,不再说话。 巧儿小声告退,带着果盘离去。 她赶到马车前时,白羡鱼已经上了车,没过多久,谢行蕴慢悠悠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眼底的笑意分外明显。 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径直上了后方的马车。 绿珠还没有上马车,看到巧儿来了,询问了一句,“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巧儿忙拿出锦盒,笑着道:“就在这。” “嗯,先给我,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就拿去太监那记礼。” “是。”巧儿把盒子递给绿珠,笑着说道:“奴婢一定会千分注意,万分小心的。” 绿珠也笑了下,“好,果点给小姐端进去吧。” 巧儿低头,把果盘端进了马车。 她走之后,绿珠紧接着上了马车,迫不及待地就要拆开盒子看,“小姐,你说她们会不会发现啊?巧儿离开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异常。” 白羡鱼顿了下,“打开就知道了。” 绿珠把钥匙捅进去,打开盒子一看,画还是原原本本地放在那。 白羡鱼拿出来展开,看了一眼便放了回去,“没有问题。” 绿珠放心了,又想到另一件事,担忧道:“小姐,您方才让小侯爷去坐另一辆马车,要是被静安长公主知道了……” 在她印象里,静安长公主十分护短,尤其是事关小侯爷的,这大庭广众之下,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妥当。 毕竟在七夕这天,未曾说亲的男女都可一同上街游玩,小姐和小侯爷是未婚夫妻,坐一辆马车也算不得什么。 白羡鱼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果盈的声音,“姑娘?殿下有话和你说。” 她和绿珠对视一眼,轻蹙了下眉,“来了。” 没等她下去,静安长公主倒是先上来了。 章节目录 第274章 灯宴结束,带你去个地方 白羡鱼打了个腹稿,却未用得上。 静安长公主一上来,便四下看了眼马车内,待目光落在白羡鱼身上时,她顿了两秒,“你和蕴儿还未成婚,灯宴虽不算隆重,大家却也都看着,就不要共乘了。” 绿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羡鱼。 白羡鱼颔首,“方才已经让他离开了。” 静安长公主略显意外,“他舍得走?” 白羡鱼默了默,“我……” “行了,下次他要是还粘过来,你像刚才那样就行了。”静安长公主语出惊人。 白羡鱼本以为她把谢行蕴赶下马车,静安长公主会觉得失了他的脸面,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一个半时辰,准备一会儿,我们就走吧。” 白羡鱼点点头,“好。” 每逢七夕灯宴,朱雀大街和盛元大街都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天色暗了,从长公主府出来,沿途一片灯火璀璨,鱼灯,夔龙灯,各色各样的灯笼争奇斗艳,整座京都都好像燃烧起来了,火从城外的青石板一路烧入了宫殿当中,远远望去,皇城犹如浮在火光当中,如同被烈焰焚烧的禁地,森严又危险。 静安长公主坐在最前方的马车,进了这最后一段路,便改为乘坐舆轿。 绿珠为白羡鱼挡着光,让她踩着矮凳下来。 白羡鱼虽早有准备,却也被这耀眼的亮光逼得眼睛闭了闭。 “小姐,没事吧?”绿珠拿来了帷帽,想给她戴上。 白羡鱼的眼睛适应了这光亮,可眼前还是一片黑,她抬眼一看,谢行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面前,正歪着头靠在马车旁盯着她瞧。 她没好气道:“你看什么?” 谢行蕴咳嗽一声,“自然是在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白羡鱼想推开他,这大街上这么多人,亏得他这样明目张胆的。 谢行蕴莫名笑了声,低低沉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还生气?” 他此刻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宠溺,四周喧闹,烛火落在他的眼眸里,眸光明明灭灭,白羡鱼怔愣了一秒,心里忽然动了动,想说什么竟然都忘了。 “别气了。”谢行蕴站直了身体,身高之间的差距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两人又离得近,白羡鱼不得不仰着脖子看他,她慢吞吞地问:“干嘛?” “等灯宴结束我带你去个地方,就当道歉了。”谢行蕴勾唇。 白羡鱼淡淡哦了声,“那再说吧。” 谢行蕴又笑出了声,这次连眸底里的笑意都分外明显,白羡鱼就看了一眼,绕开他准备走,可猝不及防被他一拽,竟然倒退了几步,撞入了他的怀里。 白羡鱼从他怀里抬头,“你……” 蜻蜓点水的一吻掠过她的鼻梁,温温凉凉的感觉自那个位置快速蔓延至全身,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白羡鱼她瞪大了眼,耳朵已经变红了,“大街上呢,你干嘛?” 心跳声差点将她说话的声音掩盖住,白羡鱼强自镇定地和谢行蕴拉开一段距离。 可谢行蕴又贴了上来,嗓音低沉带笑:“没人看见的,放心。” “蕴儿,羡鱼,你们在干什么呢?”静安长公主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羡鱼一怔,下意识推开谢行蕴,谢行蕴还真被她推动了,就势斜靠在马车旁,俊美的脸庞立体而分明,在马车的倒影下,深邃如夜。 “没什么。”白羡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静安长公主朝他们走来,顿时吸引了百姓的目光,果盈和一个丫鬟正帮她托着长长的裙尾,华丽的色调即便是在这成千上万的灯笼汇聚而成的灯宴中,也让人挪不开眼。 谢行蕴略微站直,若有若无地挡在白羡鱼面前,他掀起眼皮,淡声道:“母亲。” 静安长公主却对他皱了皱眉,小声道:“知道让你坐另一辆马车,你忍一路了,等不及了想见羡鱼,可你也得等观礼结束之后啊。” 谢行蕴眸底浮现了点意外之色,看了一脸茫然的少女一眼,这点意外之色很快被温柔的眼神所取代,“母亲说的是。” “羡鱼。” “啊。”白羡鱼不自觉应了声,可应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傻,稍敛了下脸上的表情,她行了个礼道:“殿下。” 静安长公主点了下头,态度堪称柔和,“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话。” 白羡鱼稍微一思索便想起来了,“好。” “嗯,那随我一同乘舆轿吧。”静安长公主望向那顶明黄色轿顶,富丽堂皇珠帘四挂的轿子,“来。” 白羡鱼犹豫了一瞬。 绿珠附耳道:“小姐,您去吧,奴婢等会儿去寻公子他们,和公子他们解释一下便好。” 白羡鱼看了眼绿珠,这才道:“好。” 等白羡鱼上了轿,周围的声音才大了点,无一不是惊叹。 “白羡鱼不是还没过门吗?怎么就和长公主同坐一轿了?先帝遗令,只有长公主可以乘轿入宫的!” “她是长公主的准儿媳妇,自然是不一样的,这谢白两家联姻,皇上听闻后还龙颜大悦,怎么会介意这点小事。” “从前白羡鱼还未及笄的时候,随她哥哥在城楼上观礼,那惊为天人的长相不知道让多少人魂牵梦萦,我那时还在想,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她,谁知这一及笄,就被谢行蕴定下了,可真是下手快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人家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卢溪在阴暗的角落默默注视着轿子远去,眼球都迸出了红血丝。 一旁的丫鬟战战兢兢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卢溪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白羡鱼极尽荣耀,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偏爱她,而她只能像只老鼠一样,用见不得光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可是凭什么! 论家世,白羡鱼只能说略胜她一筹! 白檀深几人虽然称得上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可她卢家,也是世代荣华,凭什么现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她嫁去西夷,十有八九命都没了,不止没了命,还搭上了清白。 可白羡鱼在京都安安稳稳,吃好的用好的,对她有偏见的长公主都开始转变态度了,还有谢行蕴。 那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啊。 为什么,小心翼翼地躲过了李长宁的报复,却输给突然冒出来的白羡鱼! 卢溪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痛而不自知。 “那便一起去死好了。”她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总归会死,不如拉她一起偿命! …… 白羡鱼还不知道卢溪已经盯上了她,她这会儿正进了宫,太监唱喏,她给了绿珠一个眼神,绿珠便转头,“巧儿。” 巧儿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兴奋不已地点头,“是!” 白羡鱼意味深长道:“巧……儿,你看上去好像非常高兴。” 巧儿一惊,忙低头,“奴婢一介粗人,想到有机会可以见到圣上,心里十分激动,有些难以控制。” 过了好一会儿,白羡鱼才笑道:“再难控制也得控制些,好了,去登记吧。” 巧儿点点头。 唱喏的太监见是白羡鱼的丫鬟,俯低了身体,躬身道:“劳烦姑娘。” 巧儿挺胸抬头,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成之后她春风得意的样子。 登记完了,她紧紧端着锦盒,跟在了白羡鱼和绿珠身后。 白檀深几人就在城楼上等着白羡鱼来。 往年过这样的节日,他们之间的气氛都十分融洽,可今年因为谢行蕴,他们几人脸上都十分复杂。 七夕灯宴向来是情人之间的节日。 也就是说,现在的谢行蕴才是真正意义上能陪他们的小鱼儿过节的人。 白锦言一直堵着的心,直到看到白羡鱼一个人来了才豁然开朗,脸上扬起明朗的笑,“妹妹!这!” 白羡鱼笑着望过去,“四哥!” “快来,让四哥好好看看有没有饿瘦。”白锦言迫不及待,又看了眼她的薄裙,轻微皱了下眉,“这上边冷不冷?” 白羡鱼摇摇头,“不冷,我还有点热呢。” 白檀深微微一笑,“那便好。” 众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去提谢行蕴。 谢行蕴方才一进来,就被武宣帝身边的刘太监叫去了,现在还没有出来,白羡鱼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便也没有主动提起。 白檀深几人巴不得听不到谢行蕴这个名字,纷纷开始打量几日未见的妹妹。 “上回听说长公主带你到处出席宴会,还给你买了许多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儿?”白陌淮看着白羡鱼这一身,很明显是用御用的锦缎织造而成的,民间就算是再富贵也不能穿。 应该是静安长公主送的。 “就是这么回事儿,长公主那日忽然问我,有没有去她的铺子里买过东西,我说不清楚,接着她就让我装满十辆马车的东西才准回去,我就挑了。” 白景渊略微一顿,“就是这样?” “嗯嗯。”白羡鱼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看着他们的眼神逐渐有些眷恋,还藏着些不舍,“长公主现在,其实对我还算挺好的。” 白檀深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的小鱼儿有些伤感。 可这明明是该高兴的日子,不知她这一份似有若无的伤感从何而来。 白锦言笑了笑,“好就行,你不知道,当初你和那个谁定亲的时候,哥哥可担心死了,长公主那个脾气,就算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日后要是与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还不得憋屈死。” 白景渊扫他一眼,冷下声,“慎言。” 白锦言立刻乖乖住了嘴,可眼睛还是笑嘻嘻的。 “以后要是和长公主有什么矛盾了,也不要委屈自己,四哥可以养你一辈子,就算和离了也没事儿,没人敢说你什么。”白锦言拍胸脯保证。 “锦言,你还是先好好准备准备会试吧,妹妹有我们几个保着,一样能过的舒舒服服。” 白檀深轻嗯了声,“只要你自己不要给你自己受委屈,小鱼儿,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让你受委屈,若是你觉得委屈了,那便回家。” 白羡鱼忍不住低了低头,快速眨了两下眼睫,才忍住汹涌的泪意,声音却还是不稳了,“好。” 有他们为她撑腰,实在是她三生有幸。 这样的他们,也值得她付出一切,即使是欺君罔上的罪。 可只要他们有生的希望,她就不会让前世重现,若是可以,所有的一切,便交由她来吧。 …… 过了小半个时辰,武宣帝终于携带了一众宫妃踏上了城楼。 每个人的位置都有规定,白羡鱼他们是离武宣帝最近的那一拨朝臣官眷。 威武的御林军层层把关,每隔几米便站有一名,铠甲加身,表情凝重,再一眼望去,数不清的巡逻队在城脚下巡视,枕戈待旦。 白羡鱼低头往城楼下看去,像是数不清的火点在空中跳动,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混作一团,脸上都洋溢着笑。 她忽然想到了梁州城的百姓。 那个被她捡回去的小姑娘,出梁州城一路,不知多少人饿的皮包骨头,一点银子就能买下一条人命。 便是京都的乞丐,都比梁州的一些百姓过的好。 梁州尚且如此,还有其他地方呢。 大夔常年征战,国库日渐空虚,不知多少人被抓去充军,可武宣帝依旧不肯罢休,也不知道这样光辉夺目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表面繁花似锦,实际已是千疮百孔。 武宣帝和朝臣们有说有笑,宫妃们也笑做一团,只有两个人分外沉默,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静安长公主。 太监小声提醒了下时辰,武宣帝这才停下,“……那边开始呈礼吧。” 宫里的七夕灯宴,能受的了一众世子贵女的祝贺之礼的,也只有皇上和皇后。 就连安贵妃也只有看着的份。 太监应了声是,便拍拍手,不多时便有宫人站在了众人面前,恭敬弯腰,笑着唱道:“二皇子殿下送同心结一对!愿皇上皇后继续情比金坚,心意相通!” “……” 随着皇子公主的礼报完,终于来到了一众贵女。 章节目录 第275章 璎珞宝珠 当念到白羡鱼的名字时,在场的几个人同时屏住呼吸。 最为疯狂的就是卢溪,她一上来,目光就死死地黏在了白羡鱼身上,像是记着她的一举一动! 画是她仿的,只要白羡鱼当众呈上了这幅画,那么陛下绝对会龙颜大怒! 李长宁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巧儿偷偷跑到了她那边,激动道:“殿下,这样做真的有用吗?不过是替换了一幅画,陛下真的会怪罪白羡鱼吗?” 李长宁露出笃定的表情,“那可是我父皇,你们这些人不懂,但我可是最了解我父皇的,他这一生没有什么禁忌,却唯独有一种花,父皇连听到它的名字,都会好一阵不开心,旁人自然是不知道这种事,可我母妃可是贵妃!” 巧儿小声问:“为何陛下会避讳这种花?” “那就不清楚了,兴许就是不喜欢而已。”李长宁其实也并不知道为何,不过是偶然听她母妃提了一嘴,这才记了下来,不过也幸亏她记住了,不然哪能在这个日子给白羡鱼一点教训! 只要打开了盒子,父皇就会发现里面的画画的是璎珞宝珠! 到时候,就算白羡鱼解释也解释不清! 璎珞宝珠,是牡丹中的一类,牡丹向来只有大夔皇室可以种植,而宫内细心的人可以发现,这类品种百花齐放,却只有一种绝对不能出现在宫内! 卢溪也是看到了李长宁的来信,才知道这件事的。 现在,就是验证李长宁的话对不对的时候了! 巧儿看时间差不多了,立刻走到了宫人的面前等候。 这时白羡鱼看了一眼她,示意她把东西递上去,巧儿压住内心的激动,双手作恭敬状递了上去。 太监拿着手中的盒子,当着所有人的打开,笑道:“白家白羡鱼,送画一副!” 武宣帝来了点兴致,他看向白檀深,“檀深,听说羡鱼画作的挺好,这画的是什么?” 白羡鱼上前一步,行礼道:“臣女画的是并蒂莲花。” “并蒂莲,好!”武宣帝笑了笑,“羡鱼有心了。” 说着,太监就要把东西给收回去。 李长宁猛然出声,“父皇!” 武宣帝看过去,皱了下眉,“何事大惊小怪?” “父皇,羡鱼妹妹的画我也想看看,儿臣早就听闻羡鱼妹妹的画画的很好,今日难得有机会看到,若能看看羡鱼妹妹的画,也算了却了儿臣的一大心愿。”李长宁用撒娇的语气说出来,看着十分单纯无害。 武宣帝不免想到了前些日子他对李长宁略有些苛责,到底是自己宠大的女儿,这么点小要求,他自然也没有阻止,“行,那就打开来看看吧。” “儿臣自己来!”李长宁十分激动,那幅璎珞宝珠就在这里! 只要她打开了,白羡鱼就完了! 只是李长宁太过激动,完全忘记了看看白羡鱼的反应。 白羡鱼带着点玩味的眼神落在了谢行蕴眼底,后者略勾了勾唇,身子往后撑在了城楼上。 为何有她这样可爱的人。 不管是安静的,还是狡黠的模样,都让人移不开眼。 李长宁怀揣着巨大的激动兴奋,手指都在发抖,摸到画时,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抑制住自己失控的力气。 可是—— “不错,羡鱼年纪虽小,画的却已有风范,不愧是白元年老将军的女儿。”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武宣帝同样笑着道:“朕膝下几个女儿,怕是都画不出这样的画,若是安儿……” 他的话戛然而止,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也僵住。 李长安是武宣帝的大女儿,却早早被送去和亲,至今生死不明。 谁不敢先说话,甚至一开始搭话的那位大臣,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这些人很好的掩饰了李长宁现在的失态。 为什么这里面是并蒂莲! 她让卢溪画的璎珞宝珠呢! 怎么会不见! 巧儿大惊失色,身体一软,挨着墙壁倒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看到白羡鱼朝她投来了一个目光,当中戏谑极为明显。 完了完了! 白羡鱼她们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她什么时候暴露了! 巧儿开始疯狂地回想,却没有想到任何线索,现在白羡鱼那边待不下了,七公主定会拿她发泄怒火的! 她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武宣帝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他淡淡道:“还不继续?” “是!陛下!”宫人忙送不迭地再度开口。 卢溪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怔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是说皇帝看到画之后会勃然大怒吗? 为何他还夸奖白羡鱼?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夸白羡鱼,她画的璎珞宝珠呢? 卢溪满腹疑问却得不到答案,只能将眼神流连于白羡鱼和李长宁中间,李长宁定然是不会骗她的,她和她一样,都恨不得白羡鱼去死。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李长宁这个所谓万无一失的计划,早就被白羡鱼识破了! “蠢货,这样的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卢溪低咒道:“白高兴一场。” …… 另一边,巧儿已经吓的整个人都精神错乱了,她只知道,要是今日她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李长宁绝对不会让她活过明日的。 甚至都不需要合理的解释,看李长宁的脸色,都已经暴躁地想要杀人了! “不能这样,我不能死,不能。”巧儿喃喃自语,“一定还有机会的,那幅画我是亲眼看着装进去的,怎么会这样……” 画是卷起来的,为了从画卷外头就区分,她在她替换的画上画了个小记号! 明明今日绿珠打开盒子,放进去的是她替换的画! 怎么会不见了! “绿珠,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我们发现的早,皇帝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罚我们呢。” 巧儿脚步猛然一顿,这不是白羡鱼的声音吗? 她连忙找了个位置躲了起来,悄悄往声音的源头投去眼神。 白羡鱼和绿珠站在城楼一角,周围没有人,只有她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巧儿要高兴疯了,没有想到居然现在让她撞到这一幕! 天不亡她! 她贴过去,仔细用耳朵听。 “是啊小姐,还好你想到做一个两层的盒子,这样同时可以藏下两幅画,也不会打草惊蛇,实在太厉害了!”绿珠高兴道。 白羡鱼略松了口气,“没有打草惊蛇,就不会给她们时间去准备其他的小手段,不过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我们也走吧,她们应该也掀不住什么风浪了。” “嗯嗯!” 说完,两人就一道离开。 巧儿恍然大悟。 有种茶壶可以分做两层,一层放毒酒,一层放普通的茶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机关,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白羡鱼居然让人做了个两层的锦盒子! 简直太狡猾了! 巧儿恨得咬牙切齿,要是她没有偷听到她们的谈话,说不定还真被她们骗过去了! 不过还好,为时不晚,皇帝现在还在这里,只要让他看到那幅“出自”白羡鱼的画,那么他肯定会动怒的。 巧儿偷偷摸摸地跑到了放置礼物的地方,有太监在这把守,两个人却都不怎么上心,她趁着其中一个打瞌睡的功夫,潜进去找到了熟悉的盒子。 打开后,果然发现了暗间! 巧儿抱着盒子,偷偷从窗户爬了出来,幸好这里的看守不是很严,绝大部分的侍卫都被调去了城楼和城楼附近巡视,毕竟京都那么多的世家显贵在那,容不得半点差错。 “太好了!”巧儿高兴了一下,身后猛不丁响起阴冷入骨的声音—— “你很高兴?” 巧儿吓了一大跳,盒子都滚落在了地上,她按着胸口,连忙跪下,“殿下听我解释!奴婢不是高兴……” “你还有什么话可解释!”李长宁几日的等待全部落了空,结果非但没有害了白羡鱼,还让白羡鱼又出了一把风头,这一切,都是这个蠢丫头干的好事! “奴婢……” 李长宁大喝道:“闭嘴!” “来人啊,把这个小贱人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 “是!” 巧儿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却被来的侍卫一把拽起,在地上拖行,她连忙压着身体,指甲抠着地板,溅落几滴鲜血,“殿下,还有机会的殿下!奴婢方才听到了白羡鱼和她的丫鬟谈话!” 李长宁突然道:“慢着!” 侍卫松开了手,默默退到一边。 “奴婢,奴婢方才听到白羡鱼说,是因为那盒子被她们做成了两层,这才让她骗过了奴婢,奴婢今日所说绝无半点谎话!奴婢是亲眼看着绿珠把卢溪姑娘的画放进去的,可是她在暗中按下了机关,那幅画被藏在了隔层!” 巧儿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连忙说重点,生怕李长宁没了耐心。 李长宁快步捡起,果然看到了隔层里的画,面色顿时扭曲,“白、羡、鱼!” “殿下莫生气!”巧儿提着心道:“殿下,您现在拿着这个盒子去,就和陛下说这盒子里还有一副画,也是白羡鱼送给他的,陛下肯定龙颜大怒!到那时候,白羡鱼定会在所有人面前被处罚出丑!” 李长宁又燃起一丝希望,她抓紧了盒子,对几个侍卫道:“你们把她看守好,别让她跑了。” 巧儿大惊,“殿下!您不放我吗?” “放你?”李长宁残酷地笑了笑,“你害的本公主万无一失的计划被那个小贱人看破,本公主为何要放你?别以为你提了个主意就可以了。” 巧儿止不住发抖,唇瓣苍白,“殿下饶命啊殿下!” “要是白羡鱼今日没有被处罚,那你就去死吧。”李长宁风轻云淡道:“若是父皇罚的我高兴了,我就网开一面,只要你的一只耳朵。” 巧儿嘭地一下坐在地上,眼前发黑。 过了一会儿,她才抖着身子道:“谢,谢殿下网开一面。” 李长宁冷哼一声,带着盒子找武宣帝去了。 角落,一片灰黑色的衣角快速划过。 武宣帝被群臣簇拥着,站在城楼最好的位置观景,时不时露出威严的笑。 李长宁根本就挤不进去,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安贵妃那钻了过去,“父皇!” 武宣帝转头,笑道:“宁儿你来了,来父皇这赏灯。” 众人纷纷给李长宁让出了路。 白檀深也在武宣帝身旁,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李长宁抱着的盒子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是妹妹送的礼。 怎么会出现在李长宁这里? “多谢父皇!”李长宁露出天真无邪的笑,现在的她看起来倒真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父皇,儿臣方才忘记和您说了,儿臣打开羡鱼妹妹送的画的时候,好像还发现了一个隔层。” 武宣帝看她一眼,“隔层?” “是啊父皇,你看!”李长宁直接把盒子在武宣帝面前打开,“父皇你看!这还有一副呢!” 武宣帝皱了皱眉。 李长宁却“呀”了一声,略有些苦恼道:“父皇,儿臣好像不小心办了坏事了。” “这定是羡鱼妹妹准备留给父皇您和母后的小惊喜,却被儿臣误打误撞发现了,羡鱼妹妹会不会生气呀?” 武宣帝还没有看到画,闻言笑了声,“羡鱼在哪?” 白檀深眯了眯眼,正要找个借口,却听到白羡鱼应了一声,“陛下,臣女在这。” 白羡鱼走了过来,行了礼,站在一旁。 李长宁眼睛红了一瞬,转头又是另一个模样,“父皇,可是儿臣好好奇,不知道羡鱼妹妹这一幅画画的是什么?” 她不给白羡鱼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画给打开! 美的妖异的璎珞宝珠出现在众人面前。 武宣帝的脸色在看到花瓣的那一瞬间,就变了天,阴沉地令人惊骇,眼角的细细皱纹此刻因为睁大的眼眶展开。 熟悉武宣帝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李长宁还嫌不够似的,拿起画在武宣帝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嘴边含笑,“父皇,你看看,这也画的太好看了!一看就是羡鱼妹妹的画的,这京都,哪还有第二个人能作出这么美的画呢?” 章节目录 第276章 谁在说谎 谢行蕴略沉了沉眸子,绕过几人,站在了白羡鱼身旁。 白檀深几人见状,也都走到她身边去。 卢溪咬了咬牙,嘴里低骂了几句,可城楼上的风声大,彻底把她的声音遮盖了过去。 良久的沉默,让一些看客也嗅到了几分危险,安贵妃皱着眉,压低声音道:“宁儿,你在干什么?” 话里满满的警示意味,可李长宁充耳不闻,“母妃,儿臣只是说实话啊,这里面有两层,羡鱼妹妹还放着一张画呢,方才是儿臣当着父皇的面拆开的,却没有告知父皇,儿臣觉得这不大好,所以才赶来补救的嘛。” 安贵妃哪能不清楚她的心思,不过她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现在许嫔受宠,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到过她那了,要是皇上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她,那岂不是让许嫔更加得意! “这画是怎么回事?”武宣帝的视线锐利地扫过他们,最后落到白羡鱼身上。 白羡鱼面色平静,“陛下,臣女根本不知道盒子为何有两层,也不知公主是如何这么凑巧就发现了。” 李长宁见她假装什么都不知情,冷笑了一声,“我是打开你的盒子的时候发现有异常,所以这才特地又去找了你送的东西来,不然的话我也不能发现,怎么,这盒子是你呈上来的,又不是我送上去的,难不成还是我给你做的两层?” “臣女只作了一幅画,若是臣女做了两幅,那在陛下问我的时候,我定会说出来,不然可不就犯了欺君之罪么?若是真如同公主你所说的,是个惊喜,那臣女理应开口说出来,为何要遮遮掩掩,故弄玄虚地做两层?” 白羡鱼语气四平八稳,半点心焦的迹象,这样的气定神闲,倒是让武宣帝皱深了眉。 李长宁还想开口,可话被白羡鱼接了过去,“敢问公主,这锦盒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李长宁被她这么一问,目光微妙地闪了一下。 这锦盒是从巧儿的手里拿来的。 可是巧儿,一个丫鬟,她是怎么进去的存放众人送来的礼的地方的? 光明正大地进去,绝对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她是偷偷摸摸地进去…… “皇上,臣女方才在城楼上散步之际,恰巧看到了有人翻了殿内的窗户,从窗户里拿了臣女的盒子出来,臣女觉得惊奇,便让侍卫跟踪,正好撞见了那人将盒子交给七公主。” 白羡鱼淡淡道:“所以,敢问七公主,若是你想要知道盒子里是不是有个机关,为何不亲自去拿,直接让太监开门,而是派人鬼鬼祟祟地偷出来?” 李长宁心里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看向白羡鱼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你说看见了就看见了,谁能作证?” “找那几个守门的太监过来一问便知,若是公主手上的锦盒是真的,而他们又没有见过公主,岂不就能证明臣女所言非虚?” 不是直接让人开门进去拿的,而李长宁又一口咬定这就是白羡鱼送上去的东西,那么也就剩下偷出来的选项。 至于为何要偷出来……众人心思各异。 “不过,还有第二种可能。”白羡鱼笑了笑,站在李长宁面前,“那就是公主手里的东西,并非是我送的,而是假的,可不管怎么说,这盒子臣女已经送了出去,现在又不明不白地出现在七公主手里,若是有人动了手脚也不无可能。” 武宣帝怒视着李长宁,牙齿咬紧,大喝道:“来人,把看守太监通通给朕押过来!” 一队御林军迅速跑来跪下,“是,陛下!” 李长宁头脑有些发虚,却还不松口,“父皇,可这里面还画了一副璎珞宝珠,这璎珞宝珠分明就是白羡鱼的笔迹,除了白羡鱼,还有谁能作出这样的画!” “陛下。”白羡鱼轻描淡写地回:“臣女作并蒂莲,是寓意皇上皇后百年好合,而这璎珞宝珠是牡丹中的一类,同样是花,臣女多画一副岂非多此一举?” 李长宁急了,尖锐道:“你哪是多此一举,你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白羡鱼笑出了声,“公主,你这样想陛下看到我画的画,一开始打开锦盒的时候,你就十分激动,现在灯宴都快结束了,你又将我的盒子拿到陛下面前,让陛下看我画的所谓的第二幅画,臣女倒是好奇,这璎珞宝珠到底有何特殊的,不知公主可否为我解答。” 话说到这个份上,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长宁身上。 不断有人窃窃私语。 “是啊,这璎珞宝珠有什么特殊的?我也想知道。” “这盒子都离手了,要是被调包了也是可能的吧,就看那边的看守太监说什么了。” “我觉得白羡鱼是无辜的,这京都谁不知道七公主对谢行蕴一往情深啊,白羡鱼就这么和他定亲了,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 微弱的声音传到安贵妃耳边,当即令她变了脸色,她走上前,低头看着李长宁,“宁儿,你是果酒喝多了吗?若是身体不适,就早些退下!” 李长宁虽不甘心,却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是……” “啪!” 响亮的耳光响彻城楼! 李长宁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呆愣道:“父皇?” 武宣帝冷冷地收回手,面上不带一丝感情,“等着!谁敢现在走,明日就滚出大夔!”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李长宁。 一时鸦雀无声。 刚才那些猜测这璎珞宝珠是何缘故的人,也纷纷住了嘴,默不作声地退了退。 能让皇上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在场的这些朝廷重臣不说,还有宫妃,皇子公主,若真按照武宣帝所说,谁提前离开,便逐出大夔,这岂不就是贬为庶人! 李长宁真真切切地害怕了,她吞了吞口水,躲在了安贵妃身后,“母妃……” 安贵妃简直要被李长宁给逼疯,为了对付白羡鱼,她居然敢用璎珞宝珠来刺激她父皇! 简直活腻了! 白羡鱼看到那副她们替换了的画时,也心存疑惑。 为何所有的花都可以,唯独璎珞宝珠不行?武宣帝如此避讳,不过是一幅画,还并非实物,他就这样动怒,这当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在他们在心中猜测时,静安长公主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她的视线不断落在那副开的极盛的璎珞宝珠上,停一会儿又挪开,挪开之后,过不了多久,又扫了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没见到璎珞宝珠了。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很快,侍卫便带着守门的太监来了。 “奴才拜见皇上,拜见皇后!!” 几个太监脚底发软,不知所以地跪在地上。 武宣帝漠然道:“朕且问你们,若胆敢说谎,明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奴才绝不敢欺瞒皇上!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怎敢欺君!” 李长宁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她就是知道武宣帝对璎珞宝珠的避讳程度,所以才想整死白羡鱼,现在却落在了她身上,这令她怎么能不怕? 她死死抓着安贵妃的袖子,小声哭道:“母妃,您救救我!” 安贵妃低声斥责道:“不省心的丫头,上回和你说的你都忘记了?要你不要去招惹她,你还去招惹她,现在闹成这样,还不得我来给你收场!” “母妃定能安抚住父皇的吧?父皇这样宠爱母妃。”李长宁的心稍稍落了地,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发寒。 安贵妃看她这害怕的样子,终究没忍心,放轻声音道:“你待会好好认个错就行了,你父皇上回因为璎珞宝珠的事,发落了一个妃嫔,可那妃嫔家里已经没落,这才被处死了,但你外祖家可还厉害着呢,母妃还为他添了子嗣,又代掌六宫,所以你父皇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李长宁点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顶多就是训斥几句,再关你几日禁闭罢了。” 李长宁对于这样的处罚,倒还可以接受,反正,自从她和白羡鱼不对付之后,经常被罚禁闭,还都和她有关! 武宣帝指着宫人手中的盒子,询问道:“这锦盒,你们可记得?” 太监们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直直僵在了那! “说!” “是是!”领头的太监开始自己扇自己耳光,“陛下,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方才有事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两个小兔崽子居然打瞌睡,也不知道是谁从里面偷了出来!” 他说的义愤填膺,手上扇巴掌的动作同样未停,一下比一下重,打的啪啪作响,“这是白姑娘送的礼,奴才一直记着,这样别致的盒子一眼就能记得了,还望陛下从轻处置,奴才甘愿领罚!” 李长宁疯狂地朝他们使眼色,可无奈这几个太监全部把心别在了裤腰带上,根本注意不到。 武宣帝又问:“你们确定,是偷出来的?” “定是那贼人看着两个小兔崽子打瞌睡,才偷了出来的!若是有人来,奴才都让他们登记了,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各位大人送来的宝贝,奴才怎么会随随便便地放人进去!” 太监连忙为自己开脱。 他每说一句话,李长宁的脸色就黑一分。 在场的人也都看明白了。 这东西,还真是李长宁派人偷出来的! 偷东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心虚!意味着这当中肯定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而稍微联系一下刚才李长宁说的话,还有她急不可耐的样子,不少聪明人已经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武宣帝问清楚了,这几个太监又被拉下去打了几十大板,就在城楼上架起了凳子和板子,沉重的板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又带起回音,遥遥地传到远处,伴着太监尖细凄惨的叫声,格外渗人。 等打完了这几个太监,武宣帝的目光这才转向李长宁,他看了眼躲在安贵妃身后的人,眼底的怒意不减反增! 安贵妃连忙站了出来,她看得出武宣帝已经生气,可她和他同床这么久,又是一路走过来的,肯定也会给她几分面子吧。 “陛下,宁儿不懂事,她说是正巧撞见了那个偷了盒子的丫鬟,那盒子中的两幅画就掉了出来,她心思单纯,没有想到这东西是那个丫鬟偷出来的,这才引起了误会,陛下……” 武宣帝听她说了一大段,脸色却始终绷的紧紧的,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众人皆是不敢抬头,生怕被这等火浪波及。 安贵妃声音不大,可周围实在过于安静,只有城楼底下,一无所知的百姓还在欢庆灯宴,可从底下传来的模糊的声音并未能弱化安贵妃的声音,她的话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宁儿,你过来,和你父皇道歉,还有羡鱼,羡鱼好好地来过个宴,却被你这么一闹腾,险些让你父皇误会了她去,幸好为时未晚。” 李长宁从安贵妃身后走出,弯着腰,做出最为恭敬的姿态,“父皇,是儿臣莽撞了,儿臣定会好好改正,父皇若是想罚我,那尽管罚吧,都是宁儿不好。” 她直接忽视了和白羡鱼道歉这一句。 谢行蕴扯了扯嘴唇,语调清冷,“没了?” 李长宁猛然一怔,眼眶里迅速蓄满眼泪,“表哥。” 谢行蕴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移开目光,那眼神除了冰冷疏离之外,半点其余的东西都没有。 可李长宁知道,他看白羡鱼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白羡鱼对上了李长宁的目光,李长宁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下,不得不向她道歉,“对不起羡鱼妹妹,是我不好,不该听信了那个贱婢的话,被当成了枪使,羡鱼妹妹善解人意,定不会怪我的,对吗?” 白羡鱼朝她笑了笑,却不答话,只行了个礼。 李长宁暗中握紧了拳头,又看向武宣帝,“父皇,现在您可以原谅我了吗?” 武宣帝的眸子前所未有的冷酷,“原谅你?” 章节目录 第277章 想吃糖葫芦 白羡鱼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从前在安贵妃和李长宁两人的配合下,天大的怒火也消散了,今日却不同以往。 武宣帝说完,李长宁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这一句的语气比起前面的来,要温和许多。 “父皇,要不您直接罚儿臣禁闭吧,儿臣不该听信小人的话,反倒误会了羡鱼妹妹,也害父皇您生气。”李长宁假惺惺地抹了两把眼泪。 武宣帝哼笑了声,语气阴沉,“李长宁,什么时候朕的决定,轮得到你来定了?” 安贵妃和李长宁同时脸色煞白。 “皇上!”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武宣帝心中冷笑,还当他是傻子,璎珞宝珠这种事情,白羡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若非他宫中的人,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人知道! 事到如今,这两人还想蒙骗过关。 安贵妃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皇上,臣妾……” “不必多言,既然你们母女二人感情深厚,那朕便成全了你们。”武宣帝淡道:“传朕命令,降安贵妃为安嫔,许嫔提为贵妃,代掌六宫事务,不得有误。” 这句话如同一枚炸弹,将所有人炸了个猝不及防! 贵妃降为嫔,嫔提为贵妃! 这后宫恐怕是要变天! 许嫔这个名字对于许多人而言还十分陌生,谁都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许嫔是怎么做到几个月之内迅速坐到贵妃这个位置的。 便是从前的安贵妃,也用了整整三年。 白羡鱼心中亦是惊讶,可有了之前的例子,她倒是接受的快了一点,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从众宫妃之中走出来的许嫔身上。 不止白羡鱼,在场的人各怀心思地盯着走出来的人,好像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皇上,您不能这么做啊皇上,臣妾为您生育了一儿一女,又管理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皇上!”安贵妃惊骇欲绝,眼泪迅速滑落,她膝行着抱住武宣帝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皇上,求您原谅臣妾这一回,臣妾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啊皇上。” “父皇!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没有管好妹妹,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让她犯下今天的大错,可母妃是无辜的,她一心都是父皇您,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父皇的事情的啊父皇!” 五皇子也站不住了,跪下着急道。 罚了李长宁,就算让她断胳膊断腿,那也是她自找的! 说了多少次,在局势尚未稳定下来的时候,不要去找白羡鱼的麻烦,说了多少次,她就是不听! 现在就是咎由自取! 可母妃的贵妃之位绝对不能动,那也是他成为太子的倚靠之一,现在舅舅他们还未回京都,若是这么废了母妃的位置,难保不会给其他妃嫔乘之机! 比如说许嫔,八皇子年纪虽小,但也是皇子!父皇还很年轻,会发生什么还不一定! 武宣帝冷漠反问,“朕已经开恩,若非念及你母妃常年在宫中所为,朕定不会轻饶了她,李长宁即日起剥夺封号,终生不得入京!若有求情者,同罪论处!” 安贵妃心里发凉,呆呆地一句话都说不出,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走出来的许嫔穿着一身翠绿色衣裳,年轻青葱,面容姣好,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和安贵妃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场的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两人,却也多少知道了武宣帝为何对许嫔青睐有加。 许嫔温婉得体,有种说不出的动人韵味,脸上的笑容似喜似悲,让人读不懂猜不透。 这如同迷雾一般的女子,就算放眼武宣帝的整个后宫,恐怕也唯独只有许嫔一人。 李长宁跪在地上许久,才从嘈杂声中反应过来。 父皇居然废了母妃的贵妃之位! 一点都没有犹豫,这样坚决,果断,还,还说要剥夺了她的公主称号,永生不能入京都。 “永生不能进京都,父皇,难道您不准备再见儿臣了吗?可您之前说过,儿臣是您最喜欢的孩子,这是您亲口说过的,难道父皇都忘记了吗?” 李长宁又惊又怕,要是离开了京都,她能去哪? 她一个废了的公主,只能拿着那么点月钱过活,以后那些绫罗绸缎也没她的份了。 更可怕的是,若是舅舅他们回来了,发现是她害的母妃这样,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李长宁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场。 武宣帝脸上露出慈爱又令人胆寒的表情,浓眉轻蹙,“朕膝下这么多女儿,只有你最不省心,你知道为何朕如此放任你吗?” 李长宁怔怔摇头,“不知……” “长安是朕的第一个女儿,乖巧的很,总是跟在朕身后稚气地叫‘爹爹’,朕给了她随时来寻朕的权利,给她起了‘长安’这个名,还有称号,也曾说过只要大夔在一天,她便可过的幸福长安。”武宣帝陷入了某种回忆。 “可她生的不是时候,在大夔风雨飘摇之际,朕不得不送她去和亲,过了几年,她便没了音讯,生死未卜。” 白羡鱼微讶,武宣帝该不会是因为对李长安的亏欠,所以才对李长宁这样纵容吧? 李长宁和其余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还不等武宣帝把话说完,李长宁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阴沉且扭曲。 “朕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唯一后悔的,就是送她去和亲。”武宣帝接着看向低着头的李长宁,“你长得与你姐姐相似,也颇有几分可爱,可居然是朕瞎了眼。” “父皇!皇姐是您女儿,儿臣就不是了吗?为何您如此偏心?从前将皇姐送走,现如今又想将儿臣送走,父皇,你好狠的心!”李长宁几乎要崩溃。 谁不知道父皇是最宠爱她的,可今日父皇却在所有人面前扯下了这块遮羞布,这让她情何以堪! 从前在其他公主还有贵女面前炫耀的样子,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地她耳朵发鸣,羞愧难当。 白羡鱼望向了白檀深,今日看见李长宁被逐出京都,她心里居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李长宁还是武宣帝的女儿,两人之间尚有一层血缘关系。 为了一幅画,他居然都能如此绝情,遑论是别人,帝王之怒,来的毫无征兆。 谢行蕴如有所察,看向了白羡鱼,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白羡鱼眸中复杂难辨,这一刻居然连装都不想装,默默移开了目光。 武宣帝丝毫不避讳,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见已经对李长宁彻底失望,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和前世他们白家所遭遇的何其相似。 武宣帝不再多言,“来人,将这幅画烧了。” “是!”御林军很快便拿来了火把,当着武宣帝的面,将这幅画烧了个干干净净。 熊熊烈火中,武宣帝的眼神冷入骨髓。 不多时,灯宴继续,可已然没了刚才那样的气氛。 安贵妃哭晕了过去,武宣帝令人将她抬走了,李长宁倒是没有人管她,最起码现在她还是个公主,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明日消散了。 京都再也没有那个受尽帝王宠爱的七公主。 白羡鱼轻叹了口气,被白锦言叫去赏灯去了。 谢行蕴半边身子隐藏在黑暗里,光影让他的五官轮廓变得更为深邃立体,身后的景象完美和夜色融为一色。 他看着白羡鱼和白檀深几人笑闹的样子,竟有种难以言说的胸闷感,如同很快就要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一般。 卢溪暗中目睹了这一切,武宣帝惩治李长宁的时候,确实毫不留情,可见李长宁所说的忌讳,确实是死忌,李长宁的封号,随随便便一句话便没了,如果事情成功,这一切本应该由白羡鱼来承担! 现在要是故伎重施,想要白羡鱼再犯一次皇帝的忌讳,定会引起猜疑。 而距离她和亲的日子也不远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卢溪咬牙切齿地走入人群中。 …… 灯宴结束,静安长公主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京都灯火彻夜不眠,这里是仅次于武宣帝最好的观赏位置。 果盈为她披上披风,“殿下,夜深了,还是披个披风吧。” 薄薄的披风对于夏夜刚好,静安长公主披上,沉沉地叹口气,“果盈啊,你说这时间是不是过的太快了。” 果盈微笑道:“是挺快的,一转眼,小侯爷都要娶妻了。” 静安长公主望向遥远的夜空,视线有些涣散,“快些好,要是更快一些,就更好了。” 果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不搭话,这种事情,非其他人能宽慰的。 “殿下,时辰不早了,回长公主府还要些时辰,您看?” 静安长公主道:“把羡鱼叫来,随我一道回去吧。” “是。” 果盈再回来时,旁边却没有人,不等静安长公主发问,她就道:“白家姑娘被小侯爷带走了,萧正说小侯爷等会儿会和白姑娘一道回去。” 静安长公主看见没人,心里就有了个数,闻言并不意外,“我从前倒真看不出,我儿子是个这么粘人的。” “小侯爷还未弱冠,少年心性,遇到喜欢的女孩,自然是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在一块儿。” 果盈笑着说了声,“侯爷当年不也是这样么?” 静安长公主也笑了,“行了,走吧。” …… 谢行蕴带着白羡鱼出了宫,丢给她一块狐狸面具,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戴着面具,有的只看得清眼睛,有的露出半张脸。 白羡鱼的面具露出了半截下巴和一双漂亮的杏眸,肌肤红润细腻。 谢行蕴戴着的是夔龙状的面具,还有獠牙,乍一看颇有些吓人,却被他戴出了点邪俊之感,高大挺拔的身材即便是戴上了遮面的面具,也十分引人注目。 “我们去哪啊?”白羡鱼已经消气了,实际上她也不是很生气,不过是有些着急,后来谢行蕴在大街上那一出,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便绷了下脸。 她没有忘记留在长公主府这两个月是为了什么。 今日看到武宣帝这样的一面,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被动不如主动,若是武宣帝这一世放过了白家,那么她准备的一切都不会派上用场,可现实是,她并不能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人身上。 那是她仅有的亲人。 谢行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低磁的声音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在想什么?” 男人灼热的吐息一下子就将周围的空气都升高了许多,白羡鱼的脸慢慢浮现一层薄红,如同春雾里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的眸子倒映着万家灯火,还有站在她面前的他。 “没什么,刚才你说什么?” 谢行蕴好脾气地重复一遍,语调闲散,“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 “先不急。”谢行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唇角微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两个时辰了,你饿不饿?” 白羡鱼本来是不饿的,可被他这么一说,肚子居然配合地咕了一声。 她:“……” 谢行蕴扬唇,捧住她的脸,轻吻了下她的唇,一触即离,却像个烙印一般,残留的温度一路蔓延到心底。 “想吃什么?饭菜还是点心?” 白羡鱼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她犹豫了片刻,“我想吃糖葫芦。” 谢行蕴把她拽到黑暗里,手掌放在她的腰窝处,轻笑了声,“大晚上的吃糖?” “可我想吃。”白羡鱼看了眼不远处叫卖糖葫芦的商贩,“吃完了再漱口不就行了。” 谢行蕴捏了捏她的脸,直到白羡鱼露出吃痛的表情,他才淡笑着松手,“行,那就吃。” 白羡鱼对他动不动就上手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从前还有半分波澜,她和谢行蕴一同生活了那么久,她喜欢了他那样久,就算是算上重生的时间,也占据了她生命中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 可那味情蛊算是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278章 心都被你哭乱了 谢行蕴抓着她的手腕,穿过人群鼎沸,数不清的花灯随着他们后退,如同五彩斑斓的梦境,他们游走在一个又一个梦里,时间的流逝都放慢了许多。 白羡鱼忽然停了下来。 少年身着祥云纹织金锦袍,宽肩窄腰,眉目精致如同雪峰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堆就,泛着冷意,他低着头,敛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和摊贩说完,从草木架上取下两串糖葫芦。 她猝不及防撞入了他深邃宠溺的眼眸中,谢行蕴慢悠悠地朝她走来,歪着头左右瞧了两眼,忽而笑了声,“想什么?” 少女娇美的脸被灯火映成暖黄色,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望着他,杏眸微翘,认真又专注。 谢行蕴被她看的无法,率先败下阵来,“别这么看我,受不住。” 白羡鱼:“……” 白羡鱼摸了摸自己的脸,挤出了几分笑意,“看你几眼你就受不住了?” “要是你不介意我在这亲你的话。”谢行蕴笑笑道:“那你就继续看。” 白羡鱼默,主动从他手里拿了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口中霎时传遍酸酸甜甜的味道,“我选择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男人呵笑了声,不由分说拽起她的手腕,“走,带你逛逛。” 朱雀大街和盛元大街两条街相互交错,七夕灯会向来是除却新年外大夔最热闹的节日。 夏季飘香的瓜果摆在铺子前,茶馆,酒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店面都挂上了大个的灯笼,照的青石板路亮堂堂的,异域的商人铺着羊皮毯,摆着几本卜书和牛羊骨链,不远处的杂耍艺人赢得满堂喝彩。 她在京都生活了这么多年,走的话会不习惯的吧。 不过要是没有亲人在,再繁华的地方都不是家,若是远离这一切纸醉金迷,就能换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倒也划算。 三年,一定要赶得及啊。 白羡鱼想到这,心里沉重了几分,思绪飘远的时候,手上突然一重,她愣愣看过去,谢行蕴咬了一口糖葫芦,咀嚼了几口,眉梢轻挑,“怎么还心不在焉?”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白羡鱼立刻收回思绪,“没事儿。” 他这样聪明,要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一定会被他察觉的,现在报不报复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计划一定要成功。 结合今日武宣帝冷酷无情的样子,现在的安贵妃和李长宁,很可能就是日后的白家。 若是不能金蝉脱壳,日后必定成为武宣帝的眼中钉。 “今日是七夕,若是有烦心事,也放一放,解决不了的交给我。”谢行蕴低头看她,“小鱼儿,你知道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白羡鱼一怔,避重就轻道:“那不想了。” 谢行蕴挑眉,“这就对了,你看过这个没?” 白羡鱼顺着他望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许多人举着手,往中间投银钱,站在中央的是一对杂耍夫妻,正表演“大变活人”。 只见丈夫拿着一把长刀,喝了一口热酒,尽数把酒水吐在了刀刃上,水光并着寒光,凛冽异常。 妻子躺在木盒子当中,只露出脑袋和小腿,木盒看起来很结实,没有裂隙,摆在高台之上,下面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东西阻拦。 白羡鱼来了点兴趣,她以前也看过,每次都是跟着喝彩的,虽知道这当中一定有什么机关,却也说不清楚。 夫妻二人请了观众上去摸了摸盒子,检查一番后,丈夫故意做起凶恶的表情,两条眉毛拧成团,牙齿顶着牙齿,大喝一声! “嘭”! 盒子被劈成了两半,这时底下的人全部都捂住了眼睛,生怕见到什么血腥。 可妻子身子随着盒子分做了两截,上半身的脸却还是热情洋溢的,不断挥舞着手。 “神迹啊!” “大师实在厉害!”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白羡鱼找了找钱袋,也投了几两银子进去,就见谢行蕴笑着问她,“看懂了吗?” 白羡鱼想了想,“这里面有机关?被劈开的时候妻子躲开了。” 谢行蕴点了点头,又摇头,“那帘子底下其实还有一个人。” 白羡鱼瞪大眼,“那么小的帘子还能躲着人?” “可以,这一条街,这对夫妻的生意是最好的,就是因为至今没人能看破他们的伎俩。”谢行蕴摸着下巴,英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线条,“在丈夫砍下去的时候,箱子里的两个人迅速拉开距离,营造了一种身体分离的假象。”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白羡鱼好奇。 谢行蕴扬眉,颇有几分得意,“你应该问,有什么是你男人不知道的。” 白羡鱼:“……” “谢行蕴,我发现你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白羡鱼吐槽道:“从前你分明不是这样的。” 谢行蕴淡笑不语。 两人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南边走,走了没多远,身旁传来男人轻到几乎呢喃的声音,“若还有来世,我只想和你做一对寻常夫妻。” 白羡鱼听清楚了,可假装没有听见。 谢行蕴沉默了一段路,拐弯时搂住了她的腰,闷闷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你听见了吗?” 白羡鱼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谢行蕴问,“若有来世,你还愿嫁给我吗?” 不愿。 若有来世,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白羡鱼心中这么想,但却不能这么说,其实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她不用再刻意去迎合他。 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行蕴已经陷的很深了。 他这样理智冷静的人,也会有这样小心翼翼的一面,从某种角度而言,白羡鱼甚至有些怜悯。 他和她何其相似,爱上一个人,便仿佛把灵魂都献给了他,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白羡鱼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谢行蕴心里有些发慌,薄唇紧抿,定定凝视着她,缓缓道:“你不愿意吗?” 白羡鱼回神,抬起眼睛,半真半假道:“自然愿意。” 谢行蕴的表情一下子阴转晴,两条铁臂从她腋下穿过,紧搂着她的肩胛骨,嗓音低沉,“犹豫这么久?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羡鱼笑着说:“谢行蕴,你别无理取闹,这才几秒的功夫,就是犹豫很久了?” 谢行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月季花香,眸光沉沉,“你一秒都不能犹豫。” “行行,一秒都不犹豫。” “那我再问你一次。”谢行蕴好像同她较上了真,眼眸漆黑如夜,“下辈子,嫁不嫁我?” “嫁。” “你又慢了。” 白羡鱼深吸了口气,对上了谢行蕴略有些委屈的眼神。 “嫁不嫁?” “嫁。”白羡鱼定定瞧着他,眼睛倒映出他眉梢洋溢的笑意,“我嫁。” 谢行蕴奖赏般吻住她的唇瓣,潮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垂,连带着耳后根都因这滚烫的气息红了,白羡鱼心跳加快,被他抱着的腰都软了软,手上推他的动作更是软绵绵的,引得男人闷笑了声。 “你这是想我亲你,还是不想?”谢行蕴调侃地咬她的耳垂,末了,含住她莹润的耳廓往下滑,哑声道:“嗯?” 白羡鱼后颈处蹿过一阵电流,细细密密地沿着脊椎骨往下,小腿肚发颤,甚至连指尖都麻了麻。 “不想。”她眸底尚残留几分清明。 等情蛊的作用过去了,就好了吧。 谢行蕴却不肯放过她,变本加厉地吻她。 “刚才你们是没看见,那小两口的看家本领可不是虚的,嚯,那么大一个人,他说劈就劈,结果还能装回去,简直奇了!” “可不是呢嘛,那些耍猴戏的都看腻了,看这样的才刺激呢。” “……” 一旁的小道突然传来脚步声,白羡鱼敲打着谢行蕴的肩膀,想推开他,可她那点力气岂能推动他。 这男人,亲起人就从没分过场合! 大街上还能入神了! 那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白羡鱼认命般地闭着眼,反正他们应该也看不到她,谢行蕴每回吻她都抱得死紧,从他身后应该只能看到她的头发丝。 饶是如此,莫名的羞耻感还是让她身体都颤抖了几下。 就在交谈声临近的下一秒,谢行蕴忽然一把抱起她,三两下跳上了屋檐,白羡鱼满头是汗地睁开眼。 月色下,男人俊美的脸庞如同凝住了万千霜华,皎洁如朗月,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白羡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几丝顽劣的笑意。 “谢行蕴,你是故意的!” 谢行蕴作无辜状,“什么故意的?” “你故意吓我。”白羡鱼气得想咬他,“你明明就发现了有人来了,你还继续,我推你你还一脸沉醉的样子。” 谢行蕴停了片刻,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我确实沉醉。” 白羡鱼忍了忍:“……” 重点是你沉醉不沉醉吗? 重点不应该是你故意吓人吗? 白羡鱼完全没发觉自己现在也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肆无忌惮地生气,不知为何,谢行蕴总能激起她的情绪起起伏伏,不论是好的脾气还是坏的脾气,“下次再这样你就别想亲我!” “不这样了。”某个男人认错的速度堪比出剑的速度。 白羡鱼更气了,“敷衍我?” 谢行蕴眼底划过几分茫然,这下看着不像是装的,他干巴巴地解释,“没有。” “你回的这么快,下次肯定又忘了。” “不会。” “我说会你就会!” “好,我会。” 白羡鱼:“……”好想揍人。 谢行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兴致勃勃地道:“今夜的澧水定然好看,我们去游湖。” 白羡鱼窝在他怀里没出声,红唇还被咬肿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行蕴抱着她行了一段路,才发现怀里的人儿还在生气,他停住步子,找了个平稳的地方把她放下。 他一松手,白羡鱼就抱着膝盖蹲着,把脸埋在手臂里。 谢行蕴蹲下身,轻声询问,“怎么了?” 白羡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也许是这段时间她都有些压抑,被他这么一问,眼眶居然红了。 谢行蕴眸光微闪,手足无措道:“下回不逗你了。” 白羡鱼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眸盯着他看,小小的一团可怜又无助,看得谢行蕴心都要碎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痛,温声道:“不许哭。” 白羡鱼抽了下鼻子,更想哭了。 她这样团着身子,谢行蕴也不好抱她,他剑眉轻蹙,只犹豫了一瞬,便定了她的穴。 白羡鱼:“……” 她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谢行蕴! 怎么连安慰女孩子都不会啊。 谢行蕴定了她的穴,自己坐下来,把她揽到了自己腿上,看着她眼角的泪水,他轻轻吻去,敛着眼皮道:“心都被你哭乱了。” 白羡鱼自己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弄,谢行蕴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语气低沉微哑,“我错了还不行么?” 白羡鱼闭着眼不看他,岂知谢行蕴居然轻轻咬上了她的眼皮,唇瓣不轻不重地摩挲,“我错了,不哭了?” 那你倒是把穴解开。白羡鱼心里默默道。 谢行蕴仿佛接收到了她的意思,解开了她的穴位。 一解开,白羡鱼身体还有些僵硬,谢行蕴让她背对着他坐在他怀里,顺带给她揉了揉胳膊和腿,默不作声地,像是等着她开口。 白羡鱼能说话了,本想开口,看见谢行蕴低着眼的样子却止了声。 她忽然就不生气了,挪开眼神轻声道:“下不为例。” 反正,应该也不会有下次了。 谢行蕴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贴着她的后颈,轻吻了下,眉眼蕴着微微笑意,“好。” 再度被抱起时,白羡鱼揽着他的脖子,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前。 男人胸膛内蓬勃跳动的心脏,也在诉说着爱意。 “说起来,小鱼儿你有没有觉得……”谢行蕴欲言又止。 白羡鱼仰头,眼神明亮,“觉得什么?” “觉得自己重生一回,变得更娇气了?” 白羡鱼:“?” “你现在是嫌我娇气了?” “不啊。”谢行蕴笑着道:“我就喜欢娇气的。” 章节目录 第279章 他已经有了最美的风景 白羡鱼怔愣片刻,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他也不是不会哄姑娘开心。 沿着河岸边可以看到很多停着的画舫,乐舞丝竹声不断,谢行蕴从房檐上跳下来,稳稳落地,白羡鱼颠都没有颠一下。 没等走近,就望着一艘画舫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萧正侧身站在一旁,看见白羡鱼望过来了,朝她笑了笑。 “你说的灯宴结束以后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白羡鱼也没下来,由着谢行蕴把她抱到了画舫上。 萧正令几个侍卫端上来热茶和瓜果点心。 谢行蕴坐下给她剥着花生,微微掀起眼皮道:“也算是。” 白羡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不过也没追着问,他说的是对的,今夜的话,或许什么事情都能暂时放一放。 小哭了那么一会儿,比一直闷在心里舒服多了。 “打开看看。”谢行蕴把一个镶金嵌玉的盒子放到她面前。 白羡鱼扬眉,“这是什么?” “你猜。” “七夕礼物?”白羡鱼看了眼四四方方的盒子,能装进去的东西想也知道没有几样,她略微思索了下就开口,“簪子?” 谢行蕴笑了声,“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夜间的风微凉,湖面上旋起的波纹带起微润的水汽,碰到人的肌肤时却并不黏腻,反而有种清爽冰凉之感,在这样的夏夜出来泛舟,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微风撩起白羡鱼的发尾,她低着头开盒子,长睫微垂,在眼睑下拓下一圈阴影。 谢行蕴撑着手肘看她,竟瞧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安宁之感。 白羡鱼拿起这枚香叶红的簪子,放在眼前端详,簪身做成了焰尾鱼的形状,长尾飘逸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簪子上游下来,做工精巧绝伦,饶是她见多了宝贝,却也一眼就喜欢上了。 “喜欢?”谢行蕴顺势问。 白羡鱼点了点头,“嗯。” “我给你戴上。”他从她手里拿过簪子,扶着她的头,取下了原本的簪子,白羡鱼的发丝柔滑清顺,有种墨玉的质感,和这名贵的玉簪子相得映彰。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白羡鱼心脏似乎停了一瞬,头顶上的阴影和身边传来的气息,无一不在彰显着成熟男人的侵略感,像是要慢慢吞掉原本她身上的气息,将其取而代之。 谢行蕴给她戴好了,却并没有抽身离开,反倒抬手一压,蓦然靠地更近,见白羡鱼抖了下睫,他兴味盎然地挑高一侧眉毛,“是喜欢簪子,还是喜欢我?” 白羡鱼缓缓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谢行蕴脸不红心不跳,“说说。” 白羡鱼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簪子。” “说谎。”谢行蕴突然低头,轻咬了下她的唇,薄唇划过她的嘴角,脸颊和耳廓,在她的耳垂旁停下,“再给你一次机会。” 白羡鱼果断改口,“喜欢你。” 都上了贼船了,不顺着他来定然吃亏的是她。 可没想到谢行蕴还是吻了她,他握起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到了他身上,白羡鱼猝不及防地张开嘴,却被他趁虚而入,抵在了他结实坚硬的胸膛前。 男人的吻霸道又强势,如野兽一般凶狠,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白羡鱼感觉男人的大掌顺着她的背部往上,握住了她的后颈,滚烫的温度让她的肌肤起了一层薄红,酥麻感一路沿着神经末梢蔓延,仿佛过电一般。 吻完,谢行蕴还没松开她,一双墨眸低垂着,眸中情绪浓烈地让人难以忽视。 白羡鱼得了换气的空隙,伏在他肩膀上细细喘着气,少女娇喘微微,不知不觉这画舫中的温度又高了几分。 “我,”白羡鱼深吸了口气,略有些委屈,“我不是说了喜欢你吗?你为什么还要亲我?” 谢行蕴哑笑了声,“你喜欢我,那我就更该亲你了。” 白羡鱼不服气:“话都让你说了,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问我?” “问你只是想听你亲口说。” 白羡鱼嘴角无声地抽搐了下,她听懂了,总之就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亲,充其量要是她说喜欢簪子,他就吻地狠些,若她说喜欢他,他便温柔些。 不过,她默不作声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温柔也温柔不到哪去。 虽然知道谢行蕴每回都在有意克制,但她和他的体力相差太过悬殊,有时他轻轻一碰,她身上都会留下掐痕,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是用抚的。 “公子,白五小姐,作画的柳大师来了,你们现在……”萧正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欲言又止的,好像他们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白羡鱼眼皮跳了跳,“什么作画的柳大师?” 谢行蕴倒回椅子上,下巴微微扬起,“给我们作画的师傅。” “就在这?” 白羡鱼扫了眼画舫,布置的虽不错,可也算不上什么好风景,况且都已经夜深了。 谢行蕴看出了她的疑惑,勾起唇耐心解释,“柳师傅画技高超,尤其擅长画人像,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一同入过画,在成婚前留一幅倒也不错。” 白羡鱼却有些微妙的抗拒。 按理说,他这样欺骗她,甚至不择手段和她定亲,她应该要让他越痛苦越好。 可听谢行蕴这么一说,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他拿着他们两人的画像睹物思人的场景。 似乎也并不大好受。 “可以不画吗?”白羡鱼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谢行蕴起身,吻住她的鼻梁,往下轻轻含弄她的唇,炙热的呼吸撩落在她鼻唇间,“来都来了,画画也无妨。” 白羡鱼作罢,也没再说什么。 萧正很快领了人进来,柳大师背着作画的工具,恭恭敬敬地抱拳笑道:“小侯爷,白姑娘。听闻二位婚期在即,老朽祝二位永结同心,情比金坚。” 谢行蕴扬唇,“柳大师有心了。” 柳大师笑笑,转头看向白羡鱼,“那便开始吧,不过今晚虽画了些,但还是需要润色,若是二位有时间,老朽想再去叨扰叨扰。” “大师乃我宴请之客,何来叨扰一说,再者这画是为我和羡鱼所作,配合理所应当。”谢行蕴态度温和,眼神中少了几分锋芒的锐利,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白羡鱼没有异议。 柳大师便继续笑着说:“小侯爷客气,能得侯爷一声‘大师’,已是老朽三生有幸,画的好的非我一人,小侯爷肯赏脸,也是对老朽的认可,老朽定会竭尽全力为你们作画。” 谢行蕴淡道:“有劳。” 白羡鱼问他,“那我们做个什么样的姿势?” 谢行蕴看着少女眼中的几分无措和淡淡的警告意味,悄无声息地翘了翘唇,故意在她耳边低声道:“亲你的,怎么样?” 白羡鱼双颊立刻红了,“你认真回答。” “是认真回答。” 柳大师投来的目光有如实质,白羡鱼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冒热气,“不行,不然就不画了。” 谢行蕴微扬起笑,“逗你的。” 白羡鱼:“……”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恶趣味! 柳大师看着这未来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样子,尽管很不想打扰他们,可时间有些晚了,必须得抓紧,于是他咳了咳,这一咳,直接让这白家姑娘脸红了个彻底。 他摸了摸胡子,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像是怕惊着她,“小侯爷,白姑娘,依老朽来看,你们二位可以这样……” “对,手搭在白姑娘的腰上,不用握这么紧,放松点。” 白羡鱼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手,“谢行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谢行蕴掩住眸底深处的笑意,咳嗽了声,讪讪挪开了手,在柳大师的引导下伸手散漫地揽着她,手掌虚扶。 “白姑娘抬起头看着小侯爷,很好,眼神要保持,眼睛弯一弯。” “小侯爷微微低头,也笑一笑。” “好,就这个姿势,劳烦二位保持一会儿。” 柳大师调整好了二人的姿势,迅速提起笔开始作画,萧正站在一旁,亲自给他研墨。 白羡鱼站了一会儿就站累了,小腿有些发软。 她下意识流露出了几分疲态,谢行蕴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笑缓缓道:“怎么就这样娇气了。” 白羡鱼想着反驳,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萧正,搬椅子过来。” “是,公子!” 柳大师也没说什么,人家小姑娘体力不行也是正常的,不过这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倒是和外界传闻不大一样,不都说他不近女色清心寡欲,还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吗? 今日一见,这哪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眼睛都快黏在这姑娘身上了。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竟也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脸上露出笑容。 日后的七夕,他也不想再接活咯。 不知道画了多久,白羡鱼一直撑到眼皮子打架,然后实在坚持不住,倒在了谢行蕴肩膀上。 谢行蕴及时扶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收入怀里,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顶,看向一旁的柳大师。 萧正会意,在柳大师耳边小声道:“大师,白五小姐睡着了,这画您先作着,我们公子和白五小姐要先行一步,未作完的部分还请来日得空来府上。” 柳大师点点头,对这主仆二人十分有好感,这京都之中他给不少达官显贵作过画,他自诩有才,在他们眼中却是个生意人,口上称一句大师,实际眼里的轻蔑分毫不减。 可这主仆二人来请他时也是敬重有礼,他看得出是真心实意的。 “您放心萧统领,不为别的,就冲着你们对老朽的信任,老朽也不敢怠慢,定会在小侯爷和白姑娘成婚前作好了,送去府上的。” “劳您费心。” 这会儿他们还在画舫上,沿着河流往下,已经离皇城有些远了,再远些便要出京都了。 柳大师和萧正说完,便专心致志地作画。 谢行蕴让人将画舫靠岸,他抱着怀里熟睡的少女走陆路,“拿我的披风来。” “是。”萧正在画舫上留下了几个侍卫保护柳大师的安全,自己跟着下来。 他的披风对白羡鱼而言有些大了,谢行蕴卷了卷下摆,把白羡鱼裹得密不透风。 白羡鱼睡得迷迷糊糊,乖得不行,红润的小嘴闭合,眼睫毛长的像一把墨玉团扇,浓密又漂亮,根根纤长。 谢行蕴抱着她走的很快,本有些崎岖的山路走的如履平地,少女轻的像是一片羽毛,他抱起来总觉得一点分量都没有,可她带来的温软的温度却真实又令他沉迷。 行至山腰,已经可以看到大半个京都,地面亭台楼阁灯火璀璨,而无数孔明灯悬挂在天际,烈火燃烧着人们的心愿,震撼辉煌,随着七夕的风慢慢飘向遥远的地方。 谢行蕴驻足一瞬,低头看了熟睡的白羡鱼一眼,很快便挪动脚步。 他已经拥有了最好的风景,从此世间万物,再入不得他眼。 耳朵好似覆上了一层薄膜,听不大真切,似乎有纸张相互摩擦的声音,还有火苗蹿起的瞬间热浪袭来。 白羡鱼眼皮磕了两下,睁开眼,便撞入了男人幽深的眼帘。 她猛然想起来她好像是在配合柳大师作画,可周围的环境明显已经不是船上了。 白羡鱼好奇地看了眼周围,“这是哪?” 谢行蕴薄唇吐出几个字,“飞鹤楼。” “飞鹤楼?”白羡鱼有些惊讶,“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准确的来说,白羡鱼又看了眼周围的树木和山脚底下几处零散的灯光,他们是在飞鹤楼的楼顶。 屋檐上。 白羡鱼感觉身上重了点,低头一看,是谢行蕴的披风系在了她身上。 谢行蕴似乎热衷于观察她的反应,自个儿欣赏够了,这才扬起下巴,朝她身后点了点。 白羡鱼转头望去,却被捂住了眼睛,从男人宽大的手掌间,她看到了耀眼的光亮。 谢行蕴等她适应了,这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挪开。 呈现在白羡鱼面前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京都,孔明灯长亮,一盏又一盏接连不断的升起,如旭日昭阳,底下宝殿珠楼,贝阕珠宫,各处飞檐翘角下,佩玉鸣鸾。 章节目录 第280章 许愿,小鱼儿 白羡鱼被眼前的场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夜里的京都熟悉又陌生,女子行夜路不安全,她也甚少在晚上出来,若是出来了,顶多也就是在京都内四处逛逛。 “好看?”谢行蕴淡笑着道:“也不枉我选了这么久的地。” 白羡鱼眼底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好看。” 谢行蕴气定神闲道:“还有更好看的。” “什么?” “拿来。” “是,公子!”萧正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没过几秒,白羡鱼就看到他手中拿着两盏孔明灯来,灯芯还未点亮,做工精巧,骨架纤细。 透明的纸膜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构造。 萧正把这两盏灯放在两人面前,还留了火折子。 白羡鱼挑眉瞧他,“什么时候买的?” 孔明灯是为了祈愿,七夕一块放孔明灯的大都是相互爱慕的男女,或者是已经有了婚约的未婚夫妻。 谢行蕴带来的两盏灯绣的便是鸳鸯。 灯面光滑平坦,两只鸳鸯呼之欲出。 “找人做的。”谢行蕴道:“灯上是我画的。” 白羡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你画的?” 她见过谢行蕴画山河陡壁,水涧桃源,今日看他画了对鸳鸯,竟还有些新奇。 仔细一看,这画上的一些细小习惯确实出自谢行蕴之手。 “嗯。”谢行蕴不甚在意道:“有些手生,但还行。” 白羡鱼颔首,低敛着眼皮拿起一盏,“画的挺好的,你基础好,画什么都好看。” 谢行蕴微微一笑,颇为满意道:“多说两句听听?” 白羡鱼把火折子丢给他,挽起唇,眼里映照出灯火万千,“别得寸进尺。” 谢行蕴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少女明眸皓齿,白皙通透的肌肤犹如瓷白玉器,风姿绰约,灼灼其华,比月亮更清绝,比身后的耀目光华更摄人心魄。 只一眼,谢行蕴就挪开了眼神,眼皮遮去些许暗色,“从前你不是很会夸?” 空气像是有一瞬间的静止。 就在谢行蕴以为她不会回答时,白羡鱼想了一会儿,托着腮道:“长得好看,画画也好,写字也好看。” 谢行蕴把碍事的灯放在一旁,自己凑了过去,肩膀和她的肩膀挨着,继续道:“还有呢?” 看着男人脸上执着又有些孩子气求夸的表情,白羡鱼颇为无奈的补充,“嗯,还能文能武,足智多谋。” “嗯?”白羡鱼从他这个单音节词听出了让她继续的意味。 她思考了一会儿,抬眼看向遥远的地方,山风轻轻吹动她绯红的裙摆,朱唇红颜,明艳至极,“专一。” 对不喜欢的人,拒绝的干净彻底,对喜欢的人,会不择手段地对她好。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两种她都经历过。 谢行蕴听着她的吴侬软语,软绵绵的语调却有种神奇的,令人心安的魔力。 白羡鱼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谢行蕴这次老实地厉害,连手都没碰她一下。 她最后终于词穷了,看向谢行蕴,谢行蕴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她,是她从未见过的深邃目光,好似还带着几分打量。 白羡鱼眼睫眨了眨,眸间那份惊诧迅速闪过,“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谢行蕴看了眼暗沉的天和一轮孤月,最后又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忽然问:“你想不想听情话?” 白羡鱼脸上浮现疑惑的表情。 谢行蕴没让她疑惑多久,熟稔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绢布,边角还都被封了口,倒像是女子的巾帕,实际只有白羡鱼知道,这只是那日船上,谢行蕴从他的袍子上撕下来的一块。 他还没开始,白羡鱼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由得嘴角微抽了下。 谢行蕴好整以暇,对着上面的话念到,“我,白羡鱼。” 白羡鱼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可这莫名其妙的尴尬让她僵住了,要是那个时候的她知道,给谢行蕴写了一封情书,他会煞有介事地裱起来,还时不时在她面前念出来,打死她都不会写! “我明明没有写这句。”白羡鱼有些失力。 “我觉得补上更好。”谢行蕴直接无视了她的话,继续掀起唇角,“我,白羡鱼,这一世会好好陪着你。” 白羡鱼捂住耳朵,却被谢行蕴拉下了胳膊搂进怀里,她一下撞入了他含笑的眼眸,来自谢行蕴身上独有的檀香味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愣住片刻。 这么片刻的功夫,谢行蕴已经擒住了她的手,眼神戏谑,低沉的声音也似浸上了笑意,他摩挲了下她的腰,见少女颤抖了一瞬,才满意地握住,“躲什么,自己写的也害羞不成?” 白羡鱼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也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怎么想的,居然会写这么肉麻的情话来哄谢行蕴开心。 比较起来谢行蕴的脸皮就厚多了,他故意放慢了动作,让白羡鱼看清楚自己写的秀丽小楷,然后慢吞吞地念,“……给谢行蕴生个小小侯爷和小小千金,到时候就让我夫君谢行蕴带着他们骑马识字,日复日,年复年,一直到白首。” 白羡鱼刚开始脸还是白里透红,听完之后就红的像是发烧了,脸上不停冒热气,她觉得自己两边的脸颊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你念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 羞耻的感觉非但没有因为他念完而结束,反而因为感觉的强烈更加羞耻了,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白羡鱼的脑子里全是走马灯一样的,一遍遍重复谢行蕴刚才念的时候的神态和语气。 心脏剧烈跳动,甚至有瞬间的窒息感。 谢行蕴不以为然,“你这里写的‘你’,不就是指的我?我便是谢行蕴,谢行蕴便是你夫君,有哪里不对吗?” 白羡鱼为他这种说法怔愣了好几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下更给了谢行蕴可乘之机。 他抓着白羡鱼的腰,把她在怀里翻了个身,然后从后搂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沉沉的呼吸热气爆棚,顺着裸露的锁骨一直往下蹿,拂过皮肤的呼吸又热又烫,男人的声音刻意放低,显得哑而醇厚,“来,自己念。” 白羡鱼狠狠吸了两口凉气,满脸写着拒绝,“不,我不要!” “念。”谢行蕴咬了下她的脸,软软滑滑的,如同软酪。 白羡鱼坚持,连头发丝都在写着抗拒,她通红着脸,“不,要!” 谢行蕴往下咬她的唇,透着丝丝危险气息,“念。” 白羡鱼继续挣扎,“不。” 谢行蕴揉着她的后颈,嗓音低哑,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身上,“嗯?” 男人的身形本就比她大上许多,平常谢行蕴并不会用带着浓浓压迫感的眼神望着她,现在猛不丁被他这样一看,白羡鱼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行,我念。”白羡鱼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的。 谢行蕴满意地亲了亲她,把绢布给她,还不忘嘱咐,“小心点,别弄坏了。” 白羡鱼:“……” 在谢行蕴的压迫下,白羡鱼一连念了许多遍,可还是没能完全无视这种羞耻感。 谢行蕴听不够似的,每当白羡鱼停下来,他就揉揉她的腰,示意她继续,白羡鱼的好脾气都快被磨没了。 就在她想反抗的时候,谢行蕴轻描淡写地掀起眼皮,语气中略有些不舍,“行了,今晚就先念到这。” 白羡鱼:“……” 今晚? 难道他还真打算随时随地抽出来让她念一段? “谢行蕴,你不要太过分了!”白羡鱼作势要从他身上爬起来,还没离开他胸膛呢,就被拽下来,直接砸到了男人身上。 谢行蕴闷哼一声哼,狎昵道:“谋杀亲夫?” “我还没嫁给你呢,别高兴的太早。”白羡鱼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快放我起来。” “不放。” 白羡鱼的腰被他扣死,男人的手臂像是铁钳一般不可撼动。 看着谢行蕴低低沉沉地笑,喉结因为愉悦微滚了滚,她推他未果,一时冲动一口咬上了他喉结。 结果可想而知。 山上树林茂密,只有萧正和白离两个望风的。 听到阁顶传来的打闹声,萧正略有些感慨,抬头看了眼正摁着白羡鱼亲的谢行蕴,咳嗽两声,忙把白离的注意力引开,“白离,你饿不饿?” 白离莫名其妙,“刚才不是才用过膳,你饿了?” “有点。”萧正用余光打量着后面的一对,“等会儿回去还有一段路,白五小姐不是喜欢吃野味吗?难得来山上,你不如去给她抓几条鱼烤来吃吧。” 白离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点点头,“行,那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 萧正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抱着剑叹息一声。 远处的忽然传来少女的羞恼的声音,“谢行蕴,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 “你!!” “要你就够了。” “你说话能不能小声一点,白离他们都在呢!” “好,夫人。” “你快闭嘴!唔……你干什么!” “再亲一会儿。” “……” 萧正默默用内力封了封听力,感慨道:“定了亲之后,果然比之前更腻歪啊,整的我都想娶妻了。” 连公子这样的冷情寡淡的性子,遇到喜欢的人都这样主动,费心费力,想尽一切办法逗姑娘开心,这世间情之一字,果真威力巨大。 不过也就是想想,他是谢家的死卫,除非谢行蕴点头,否则他绝对不可能离开。 而且他早就把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等白离回来的时候,阁顶上已经一派祥和。 白羡鱼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红晕,她一本正经地问谢行蕴,“你准备墨水做什么?” 萧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神通广大,不管谢行蕴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他都能完美做到。 比如现在,他从怀里掏出了笔和墨,放在谢行蕴面前之后就自觉走开。 谢行蕴道:“自然是题字。” 白羡鱼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预感从何而来,可来的气势汹汹,于是她询问道:“题什么?” 谢行蕴抬起一双深沉冷静的眸子,慢悠悠地看她一眼,语气懒洋洋的,“你猜。” “……” 白羡鱼想到了一种可能,潜意识里否认了。 可谢行蕴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他笑了笑,慵懒地侧首,俊美的五官惊为天人,“自然是题你给我写的情话了。” 白羡鱼:“……” 没完没了了是吗…… 谢行蕴也不是光说,他提起笔,十分流畅地在撑开的圆润的孔明灯上默写了她说的话。 然后偏眸扫她一眼,抓着她的手,缓缓撑开她纤细的手指,把笔放了上去。 白羡鱼:“……”她不想写。 虽说这孔明灯还不知道会飘到什么地方去。 可这写的一时半会儿就够她尴尬好一会儿了。 她不动,谢行蕴也不动,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瞧,白羡鱼不服气地和他对视。 谢行蕴饶有兴致地扬眉,撑着手臂就要凑过来。 白羡鱼看着男人大山一样的宽肩朝她压来,马上想到了刚才被欺负地有多狠,她当即做了选择,连忙后退两步,“我写我写。” 谢行蕴赞赏地看她一眼,揉揉她的发顶,少女柔软的发轻轻剐蹭他的手心,如同一把钩子,钩得人心痒难耐。 白羡鱼本来有些记不住的,可方才念了许多遍,早就已经滚瓜烂熟了,她找了个位置,在灯面的空白处开始写。 写完之后,谢行蕴拿过去看了一眼,确认没有漏掉或者写错一个字,这才淡笑道:“不错,会背了。” 白羡鱼:“……”她都是被迫记住的。 而且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白羡鱼的眼神这一瞬间变得意味不明。 谢行蕴浑然不知她已经做了要离开他的决定,且……是以一种他难以接受的方式。 此时的他还沉浸在和心上人一同放祈愿灯的喜悦当中,殊不知他们的未来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谢行蕴点亮火折子,火焰照亮他刚毅的脸庞,束起的高马尾被夜风吹起,轻轻蹭着白羡鱼的脸。 四周蝉鸣声震耳欲聋。 可白羡鱼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贯的低而沉,“许愿,小鱼儿。” 章节目录 第281章 七夕祈愿灯 “许什么愿?”白羡鱼看着他,视线有些涣散,如清晨叶片上笼罩了薄薄水雾。 谢行蕴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七夕祈愿灯,自然是和我有关的愿。” “哦。”少女应了一声,也不看他,兀自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轻声道:“好了。” 谢行蕴勾笑问,“许的什么?” “不是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吗?”白羡鱼打了个哈欠,眼睫微湿,“你也许吧,许完我们回府,我好困。” “好。” 谢行蕴见她困了,也没废话,闭上眼晴,唇角带笑地许了个愿。 白羡鱼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磕在膝盖上,视线落在谢行蕴身上,又好像穿过他的身体,看向远方。 “好了。” “好。”白羡鱼闻言起身,却被一把拽住,手腕处难以忽视的灼热温度仿佛烫高了四周的空气,也一路灼烧至心底。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歪着身子看他,“怎么了?” 谢行蕴拉着她的手腕站起来,语调清冷,“不问问我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要是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行。”谢行蕴上前一步,略显凉薄的唇贴上她的额头,说话间潮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鬓发。 白羡鱼抬眸望进他眼底,忽然怔住,好似被烫了一下,猛然和他拉开距离。 心脏好似漏了一拍,不知名的情绪在发酵。 谢行蕴挑眉,看着两人之间几步的距离略有些不满,“嗯?” 月亮拨开云雾,落下满地银霜。 知了不知疲倦地叫,好似在呼唤着什么,又好像在等一个迟来的回应。 白羡鱼敛着眼皮,声音细若蚊喃,“不想知道。” 谢行蕴没听清,皱着眉走到她身侧,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躬起身子,“说什么,大点声。” 白羡鱼抬起头,声音已经恢复如常,“不许说。” 谢行蕴从喉咙间溢出一声笑,轻轻浅浅的,带着些许戏谑,“这么霸道啊,还不让人说话?” “对。” 谢行蕴被她逗笑了,手抵着唇笑了声,“行,既然你这么怕不灵,那就不说了。” 白羡鱼没解释,转移话题道:“那我们放灯吧。” “嗯。” 两盏明亮的孔明灯自飞鹤阁顶升起,似乎比起寻常的灯更亮些。 灯中央的烛火伸缩跳动,仿佛有生命一般,燃烧起的淡淡烟雾留下雾色的痕迹,缓慢滑上天幕。 放完灯之后,白羡鱼彻底没精神了,已经是深夜,再过几个时辰天便要亮了。 谢行蕴给她披好披风,抱着她原路返回。 画舫中的灯早已熄灭,猎户和农户家的零星光点也尽数熄灭。 过了约一刻钟,谢行蕴抱着熟睡的白羡鱼回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灯火彻夜不休。 谢行蕴正要踏进去,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往他胸膛处靠了靠,柔软的耳朵无意识贴着他的心口。 他勾起手指,轻滑了滑她的脸,女孩的肌肤滑腻如雪,晶莹透剔,睡着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收回手指时,却看到白羡鱼嘴唇轻轻动了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流下了一滴眼泪。 谢行蕴用手指接住,轻轻擦拭,眸底暗涌起伏。 白羡鱼又动了动唇,这回声音大一些了,她用呢喃的语气,断断续续地叫他,“谢……行蕴。” 谢行蕴愣了片刻,顷刻之后,愉悦地轻嗯了声。 也不知道白羡鱼听到了没有,却好似已经得到了回应,再不说话了。 她带着后面那句未说出口的话陷入了沉睡。 【……为什么,要骗我。】 谢行蕴加快速度,带着她进了府,而白羡鱼上扬的眼尾处,再度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泪。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横穿整个房间,余温将房间烘得暖洋洋的。 白羡鱼一觉睡到了巳时,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昏脑涨的,在榻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喊了绿珠进来。 绿珠端着铜盆进来,笑着道:“小姐,小侯爷来了,就在外头等你。” 白羡鱼穿鞋的动作一顿,昨夜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兴许是气氛太好,竟让她产生了一丝动摇。 “小姐?”绿珠又唤了两声,“小姐,你听到了吗?” 白羡鱼点点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知道了。” 洗漱完出来,白羡鱼看到谢行蕴坐在紫藤花缠绕的凉亭内,他正对着她半靠半躺着,手枕在脑后。 “怎么没去早朝?”白羡鱼走近,手上拿着一块桂花糕。 谢行蕴慢条斯理地抬头,声音沉稳,“今日休沐,带你去个地方。” 白羡鱼眼睛转了转,“去哪?” “跟我走就知道了。”谢行蕴揉揉她的发,淡笑道:“是两个礼物之一。” 白羡鱼好奇心被勾起,“行,那这就走吧。” 两人骑着马到了离长公主府约莫二十多里路的地方,这一块儿山清水秀,空气亦是十分清新。 “我们还没有到吗?”白羡鱼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宅子。 谢行蕴遥遥地看了一眼,示意她往前面看。 白羡鱼微微眯了下眼睛,透过层层山雾,看到了一处恢宏的建筑。 她怔愣了一会儿,有些惊叹,“这?” 眼前的建筑不知占地多少亩,一眼望不到尽头,比起长公主府来也毫不吝啬,可以想象修建时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 “嗯。”谢行蕴道:“这原是我外祖的地产,自他去了南诏之后,便送给了我,这些日子我令人改造了一番,你应该会喜欢的。” 白羡鱼不置可否,谢行蕴下了马,把马交给萧正,萧正牵着他的马,谢行蕴则牵着白羡鱼的马往前走。 到了府前,白羡鱼看向大门敞开处,里面金碧辉煌的装潢,又看向门口空白的牌匾一眼,“这为什么还没有名字?” “等你来起。”谢行蕴笑着道:“这本就是送给你的。” 他扶着白羡鱼的腰,抱着她下马。 白羡鱼站稳了,望着牌匾的眼睛晦暗不明。 “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她停顿了下,“日后再说吧。” 章节目录 第282章 这座宅子是送她的 “嗯。”谢行蕴不疑有他,“进去看看吧。” 白羡鱼跟在他身后走进去,一进门是正院,宽敞明亮,旁边几间屋子皆是一尘不染,她正打量着,手上突然被塞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她略有不解,打开的功夫谢行蕴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图纸。” 白羡鱼了然。 这座宅子的图纸,她也挺好奇的,这宅子怎么能修的这么大? 长公主府和侯府一样,都是行宫改建,而这一座明显不一样。 彻底打开之后,巨大的图纸在她面前展开,像是一幅精心描摹的画卷,极其详细地写着每一处的用途。 温泉这类奢侈宅院里会布置的暂且不提,最令白羡鱼惊讶的是,这宅院里居然有个小猎场,一直到宅院后的半个山头,还有草场林地,瀑布小溪…… 这等手笔确实有些大了。 白羡鱼略扫了一眼,就觉得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你还是换一个吧,这礼物太过贵重……” 谢行蕴不以为然地挑眉,“收着。” 白羡鱼张了张嘴,面对他的眼神却被堵得说不出话。 算了,反正她也不会带走的。 白羡鱼把图纸小小折了几下,指着图纸上一个位置,“我们现在在这里,对吗?” “嗯。”谢行蕴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看一下,剑眉轻皱,像是在思考。 白羡鱼问他,“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还缺不缺什么。”谢行蕴的眼神落在她手上的图纸上,“我记得你喜欢跳舞看戏,就令人做了个台子,平常不许人去,若你想要练舞,可以去那里。” 白羡鱼在图纸上仔细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他说的地方。 谢行蕴继续道:“你还说想要学泅水,你水性这样差,我也不放心。” “所以你也造了个让我学泅水的地方?”白羡鱼找了一圈,字太小了,并没有找到,谢行蕴走过来,指着边角处一个位置,语调慵懒,“在这里。”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会的多日后便更安全。”谢行蕴扯了下唇,“再者夏日炎热,你也可以顺带纳凉。” “还有草场,若是你想玩蹴鞠,便请人来府上,想怎么玩怎么玩。” 白羡鱼不知该怎么接话,就“嗯”了一声。 “猎场里的猎物只会放些兔子山鸡之类,若是你觉得不够好玩,日后可以放些大点的猎物,不必担心他们会闯进来,有特制的闸门和专人看守。” 他做事情向来完备,白羡鱼胡乱点了点头。 “溪流是由山上的泉水引进,想吃什么野味的话,可以随时令人去捉,山上有野的,水里的鱼还算肥美,烤来吃应该味道不错。” 白羡鱼一怔,缓缓握紧了手里的图纸。 谢行蕴凝神,精致的眉眼比日光月华更夺目,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含笑,“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可以了。”白羡鱼半点都没有犹豫,“够多了。” 谢行蕴思索了一阵,没想到什么需要补充的,便继续带着白羡鱼四处逛。 行至一处桃林,灼眼的桃花铺在脚下,树间结着许多桃子,个大饱满,看起来尤其可口。 白羡鱼视线停顿了一秒。 谢行蕴亦扫了一眼,“想吃?” 白羡鱼还没回答,就被谢行蕴一把抱起,她在空中晃荡了一下,两条手臂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脖子。 “这桃林占了不少的地,本想砍了,但中间有棵老桃树,据说已经活了几百年,已经成了‘仙桃树’,这才留了下来。” 白羡鱼点了点头,“万物有灵,而且宅子已经够大了,也不缺这块地方,留着挺好的。” 谢行蕴笑了笑,没过多久,就带着她到了一棵苍老葳蕤的桃树下。 这桃树又高又壮,根系亦是十分发达,周围的桃树和它比起来瘦小伶仃,尽管按照常理来看,这些桃树是正常大小,它们簇拥着它,如同簇拥着皇帝。 白羡鱼站在桃树底下,生出了一丝渺小之感。 谢行蕴身手矫捷,抱着她毫不费力地跳到了老桃树上,找了一处老桃树粗壮的树干,把她放下。 “坐好。”他贴着她的耳畔道:“小心别摔下去。” 白羡鱼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即使她摔下去了,有谢行蕴在,她也不会摔的很惨。 他一定会接住她。 蓦然生出这样笃定的念头来,就连白羡鱼都有些惊异,她不再思考,将头脑放空,无意识地看向了谢行蕴的位置。 他站在一处分叉的树枝上,似乎正在思考摘哪一个,谢行蕴习惯性地皱起眉,认真的好像在处理什么社稷难题。 男人没有犹豫多久,果断摘了两颗看起来最大最甜的。 白羡鱼瞳孔倒影中的他越走越近,最后在她面前停下,眼神中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想吃吗?” 白羡鱼顿了顿,开口,“想。” 谢行蕴抱胸看着她,他本就比她高了不少,这会儿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更是差的远了。 而从白羡鱼的角度看过去,谢行蕴依旧俊美地令人发指,下颚线刚毅流畅,身形挺拔高大,他笼罩着她坐着的身子,连影子都被他掩了去。 逆着光的角度很适合谢行蕴,他本就是比日光还要耀眼的存在,暖色的光柔和了他略显冷峻的面容,将其刻画地如同神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若天上真有神仙,也该是他这副模样吧。 谢行蕴朝她微动了动唇,“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白羡鱼反问,“怎么感谢?” “一个桃子,亲一口。”谢行蕴脸不红心不跳,好似再正常不过,“怎么样?” 白羡鱼:“……” 每回惊鸿一瞥,都快将神仙已经被她扯下神坛的事情忘了。 现在谢行蕴的眼里哪还有疏离冷漠,分明是神仙动了情,也开始贪恋这短短数十年光阴了。 她既不觉得可惜,也不觉得幸运,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抛开这丝杂念,白羡鱼没有犹豫地笑了下,“想亲?” 谢行蕴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手指不知不觉地用了点力。 他看着她往后靠了靠,舒展肩膀,头靠在树干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少女天姿国色,身姿袅娜,玲珑有致的身段在名贵绸缎的包裹下有种禁欲又蛊惑的气息,透着高贵不可侵犯之感,而她的杏眸弯着,恍惚一看,倒真像桃花树成了精。 “愣着干什么?”她语调轻软,懒洋洋地倚靠在树上。 谢行蕴仿佛着了魔,一双黑眸幽深不见底,深沉如暗夜,他抬手撕下了一块袍角,将两个桃子兜了进去,迅速打了个结绑在树上。 阳光有些刺眼,白羡鱼稍稍眯了一会儿,下一秒,便被挡住了所有视线,霸道狂乱的吻席卷而来,她轻吟了声,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蓦然收紧。 精细的布料摩擦着粗糙的树枝,白羡鱼仰着脖子,还未平息一会儿,便又被蛮横地夺去呼吸。 …… 与此同时。 长公主府。 静安长公主昨夜虽未发一言,看着像是在出神,实际上也对发生了什么清楚的很,不过是谢行蕴在那,他都没有出手,说明他有把握白羡鱼不会受欺负,她也就没有动作。 可李长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白羡鱼,也让她没了耐心。 “来人,备轿去长秋殿。” “是。” 长秋殿内,李长宁披头散发地坐在殿内,神情恍惚。 过了昨日,今日的她即便顶着公主的头衔,却和公主的待遇相差甚远。 她再不能回京都了! 她身边仅仅剩下了几个丫鬟和侍卫。 她来长公主府一共带了二十余名丫鬟侍卫,可丫鬟侍卫对她而言不过是用了一次便可以随便丢掉的东西。 是以到了这个时候,身边的丫鬟死的死残的残,只剩下了七个,加上侍卫,一共不过十三人。 丫鬟们背着她窃窃私语。 “你们昨夜没去是不知道皇上发了多大的火,主子想害白羡鱼,结果被当众拆穿了,好像还犯了皇上的禁忌,公主封号都被夺了,还永世不能入京都!” “那我们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有人抱怨。 “我已经打算另谋出路了,从前跟着主子,是觉得虽然主子脾气大,时不时喊打喊杀的,但是她也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公主,咱们的吃穿用度,还有月钱都比其他的人好上不少,这才留下,现在银子没了,还要对付她的脾气,我可不愿意干!” “我也不想继续受罪了!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们你的法子,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走一块走啊!” “……” 李长宁不知道她的丫鬟和侍卫已经在谋划该怎么逃走了,她枯坐了一晚上,精神状态已经有些不好。 这时,门外传来迎接的声音。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吧。” “是!” 李长宁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冲了出去,望见静安长公主,她大喜道:“姑母!姑母你来了!” 静安长公主皱了皱眉,果盈即使挡在她面前,笑着询问道:“七公主,注意您的仪态。” “哦对,仪态。”李长宁被点醒一般,看向自己披散的发,皱眉,“那帮丫鬟越来越蠢了,日头这么大了,都不见有人进来,待会我定会好好罚她们。” 果盈微笑,“殿下,时候不早了,您先洗漱梳妆好了,再出来见长公主殿下吧。” 李长宁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好。” 静安长公主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两个丫鬟轻轻为她扇风,没过多久,又有丫鬟搬来了冰块放置在她周围。 见静安长公主来了,长秋殿内的丫鬟也都老实了,赶忙伺候了李长宁洗漱。 出来时果盈吩咐道:“去几个人把七公主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按照陛下的旨意,今日她便要离开京都。” 丫鬟们点点头,不敢造次,“是。” 李长宁梳妆好了,眼下的黑眼圈重的仿佛墨水涂上的一般,她脚步轻飘飘的,差点摔在地上。 静安长公主皱眉,用余光撇了眼她,视线还是放在茶水上。 “姑母!你终于来看宁儿了,宁儿昨晚上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李长宁神神叨叨的,“梦到父皇生我气了,把我母妃降为嫔,还把我逐出京都,夺了我的封号,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露出胆寒的表情,没了父皇和母妃撑腰,她在京都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更何况是在其他地方! 静安长公主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这不是梦,李长宁,这是你自作自受。” 李长宁猛然一震,喃喃自语,“姑母,难道是真的吗?” 静安长公主和果盈都看出了李长宁的不对劲,不过也是正常的,李长宁在京都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忽然被当众下不来台,还被驱逐了出去,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李长宁理智逐渐回笼,与之一道恢复的,还有掩饰不了的恨意,“是真的,姑母,是宁儿做梦做糊涂了。” 静安长公主不发一言,这让李长宁更心慌了。 她突然噗通一下跪下! “姑母,您救救我,要是您的话,父皇定会饶过我的!父皇他谁的话都听不进,但是父皇肯听您的,您要是想救宁儿,宁儿一定可以不用走的,宁儿不走就可以留在京都继续孝敬您了!” 静安长公主淡淡问了句,“皇兄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你不走也不行。” 她虽说的上话,但圣旨都已经降下,她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再说了,她也不会帮着李长宁。 李长宁却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继续卖惨道: “下了旨意又如何,姑母您是父皇唯一的嫡亲妹妹,父皇肯定会给您几分面子的,您不知道父皇准备让宁儿去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给宁儿赏了文州的一处宅子,就说给宁儿当公主府,文州哪有京都十分之一好,宁儿去了会死的!” 静安长公主道:“文州尚且平静,也算个不错的地方,在那住在数以万计的百姓,他们都能活下来,你为何就不能活了?李长宁,莫要无理取闹。” 李长宁咬牙,“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是大夔七公主,我生来就比他们高贵,他们可以住草棚吃窝窝头,但我不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姑母,我真的不行的,要我过那样的日子,宁儿宁愿现在就去死,也不知道宁儿在京都的这些兄弟姐妹会如何嘲笑宁儿。” 静安长公主被她哭的烦,也没了耐心,“我就直说了吧,今日来姑母是想告诉你,以后莫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皇兄的旨意要你今日离开京都,你现在便走吧。” “七公主殿下,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果盈补充道,看着看向一旁的丫鬟。 李长宁的视线看到丫鬟脚旁的行李就愣住了,“姑母,您这是要赶宁儿走吗?宁儿一直把您当宁儿最信任的人,难道连姑母您都要赶我走吗?” 静安长公主略顿了下,“我曾不止一次警告过你,我这并不是个什么好待的地方,白羡鱼是我儿媳,你只是我的侄女之一,没了你,还有长乐她们,可儿媳我可就只有一个。” 李长宁愤恨握拳,“姑母果真这样绝情?” 静安长公主声音平静,也不打算和她废话,直接撂下一句,“若是你不离开,等到今夜,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全部丢出去,别让皇兄误会了我在帮你。” 她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李长宁的耳朵,李长宁好似受了什么刺激,大吼道:“姑母,可是本来应该成为您的儿媳的人,不应该是我吗?要不是白羡鱼横插一脚,表哥一定会喜欢我的!” “你为何还执迷不悟?”静安长公主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站起来,“蕴儿不会喜欢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 见李长宁还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老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静安长公主反而来了劲,更肯定地说了句,“永远不会。” “传我命令,天黑之前若是李长宁还不搬走,那就把她的东西丢出去。” 门口看守的侍卫立刻点头,“是!” 李长宁双眸染上恨意,指甲戳破皮肤,留下一圈血印子。 她看着静安长公主两人离开,慢慢转头,盯着两名低垂着头的丫鬟,还有摆在院落中的行李。 丫鬟们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该做什么才能免去惩罚,就听到眼前的人笑了笑。 李长宁笑得有些诡异,“看着我干什么,快去收拾行李,没听到姑母说走晚了就要把我赶出去了吗?” “是!” “巧儿呢?” “巧儿,巧儿已经在山上了。”一个侍卫走过来,脸上满是惧怕。 李长宁畅快了些,“死的好!” “但是殿下,属下好像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侍卫犹犹豫豫,欲言又止道:“是带巧儿上山的时候发现的。” 李长宁不知为何,身上有些痒,猛一抓,居然抓到了一只狗虱。 章节目录 第283章 吻了吻她的手心(爆更一万,求月票~) 她惊恐至极地摔在地上,此时侍卫的话也随之响起,“不远处的后山上,好像有座狗墓,葬了许多狗,看样子好像是长公主府出来的!” “啊啊——!”李长宁发出一声惨叫,连忙边甩着袖子边撕扯身上的衣服,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来人啊,快把我的衣服脱了,快来!” 丫鬟们一直低着头,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见李长宁的要求,她们十分诧异地抬头,“殿下……” 李长宁怒吼道:“快把我的衣服脱下来!有虱子,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丫鬟们当即上前,几个人撕下了李长宁的外袍,可李长宁还是觉得痒,没听侍卫说清楚,就直接回了殿内。 整整洗了几遍澡,李长宁快把皮肤搓破了,这才停下! 可没过多久,殿内便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李长宁现在竟然有些习惯了,再三检查了衣裳上没有那东西,李长宁才穿上。 穿上之后,李长宁气得想杀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给我过来看看!为什么我身上会有狗虱子咬的痕迹!” 她说着撸起袖口,露出胳膊,胳膊上星星点点的全部是蚊虫叮咬的红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丫鬟们惊讶过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殿下,您身上怎么也有?近些日子以来,殿内的丫鬟和侍卫身上就常常出现这样的被咬过的痕迹,可下人房不干净是正常的,但殿下您用的可都是带出来的最好的,怎么会有?” “那还用问!肯定是被你们这帮贱人给染上了!”李长宁心有余悸,本来她还不想走,现在她唯恐避之不及,“要是我身上再被咬一口,你们就死定了!” 此时那个侍卫站出来说话了,“殿下,属下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才是,这殿内不对劲!” 李长宁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不对劲?你别装神弄鬼!” “属下发现后山上有座狗墓,好像还是长公主府的人建的,这狗墓死了许多狗,好似都是染的狗瘟死的,可是长公主府并没有养狗的地方,所以属下怀疑……”侍卫大着胆子道:“殿下您闻到的那股怪味,就是狗身上的味道。” 李长宁彻底呆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侍卫。 脑子里一遍遍重复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的委婉,但她不是傻子! 这这个什么长秋殿,分明就是她姑母养狗的地方! 从前她姑母确实很喜欢养这些流浪狗,她虽也夸过姑母心地善良,但也没有自己去看过,所以这个侍卫说的话,他所猜测的,很可能是真的! “这居然是养狗的地方!”李长宁羞愤交加,又气又急,身上更是奇痒难耐! 想到她天天泡狗洗澡的池子,还睡在狗房里,甚至做狗食的地方换汤不换药地给她做晚膳,她就恶心地想去死! 李长宁再也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呕……” …… “溪儿,你可千万要小心点,别被白羡鱼发现了你,不然的话奶娘我也吃不了兜着走。”余嬷嬷又一次嘱咐卢溪,看着眼前丫鬟装扮的卢溪,她面露愁容。 卢溪面无表情,“一万两银子都为奶娘你花出去了,现在奶娘居然还担心溪儿会害你不成?” “不是不是。”提到这一万两银子,余嬷嬷就有些心虚了,忙道:“奶娘不是这个意思,奶娘不是怕那个小狐狸精太狡猾了吗?溪儿你单纯不谙世事,防着点好。” “知道了。” 余嬷嬷便不好再说什么,她来长公主府之前,卢溪忽然找到了她,说是她想要去看看谢行蕴住的地方,她快要嫁去西夷了,再见谢行蕴一面成了她唯一的愿望。 余嬷嬷禁不住她的要求,就答应了,才有了这一幕。 卢溪跟着余嬷嬷走了许久,看着这精致辉煌的建筑眼睛都红的滴血了,西夷蛮夷之国,怕是皇帝住的营帐都没这么气派,可白羡鱼住进来这里,简直像是皇后一般! 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叫她怎么不羡慕嫉妒。 “到了,这就是小侯爷的院落,不过小侯爷一般都要上朝,接着一整天都在处理公务,你现在来也见不到他。” 卢溪自然知道,她的目光阴恻恻地看向旁边,“这就是白羡鱼住的地方吧。” 她已经把路线全部记住了。 余嬷嬷点点头,“对,白羡鱼的院子就在小侯爷的院子旁边。” 卢溪继续道:“奶娘,这个时辰您该进去给白羡鱼上课了吧。” “嗯嗯。”余嬷嬷走了两步,发现卢溪也跟着她走,不放心道:“要不溪儿你就在这里等等吧,不然让白羡鱼发现是你,恐怕有些难办。” 卢溪偏不听她的,行了一路,她那些疯狂扭曲的想法又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袖里闪过冷光。 “走就是了,我又不能对白羡鱼做什么。” 余嬷嬷踟蹰片刻,点头,为了掩人耳目,她叫了几个丫鬟过来,想让卢溪藏在这些人中间。 卢溪特意涂黑了肤色,又都低着头,也看不大清脸。 可叫住的那些丫鬟却好似十分惊讶,“余嬷嬷,您怎么来了?” 余嬷嬷奇怪,“我不能来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丫鬟笑了笑道:“只是小侯爷带着白姑娘出去了,白姑娘今日不在,恐怕后两日也不在,许是送信的侍卫还未告诉您,这才让您白跑了一趟。” 卢溪好似被从头顶浇下一桶冷水,眼神凉的可怕。 余嬷嬷应了一声,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长公主带白羡鱼出去,她也被捎了信,所以很快接受了这个回答,“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是。” “溪儿你看,今日小侯爷和白羡鱼都不在,我们……” “那还站着做什么?”卢溪秒变了脸,“人家都不在,还留在这里喝西北风?” 余嬷嬷点头哈腰,“嗯嗯,我们现在就走,要是溪儿你什么时候想来,我们就像今日一样,偷偷地来,你总会见到小侯爷的。” 卢溪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见谢行蕴,她不过是想要白羡鱼付出代价! 可她要是直说了,奶娘怕死,定然不会带她来了。 “好。”卢溪腿脚酸软,心里又把今日这笔账算在了白羡鱼头上,这次她能出府,还是她软磨硬泡了许久的结果,还费尽千辛万苦甩开了跟着她的侍卫。 他们生怕她逃婚,给卢家带来祸事,下一次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白羡鱼,你运气是真的好。”卢溪用手指刮了下袖中的小刀,鲜血滴落了两滴,她用袖子擦了擦手指。 …… 白羡鱼是用了早膳和谢行蕴一起来的宅子,可骑马消耗了不少体力,虽后来又吃了两个桃子,但一过晌午,她还是有些饿了。 谢行蕴便带着她去了膳房。 白羡鱼看了眼崭新的厨具和碗筷,略睁大了眼,“没有人在这吗?” “已经修葺好了,但仆人还没来。”谢行蕴简单解释了下,温声道:“等我回来。” 白羡鱼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你要去哪?” “给你找点吃的,”谢行蕴停顿了两秒,笑着开口,“有我在的地方,总不能让你饿着。” 白羡鱼看着他走出膳房,正觉得一个人有些害怕的时候,白离出现在了门口,抱拳道:“小姐,属下就在这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好。”她安下心。 萧正同样站在门口守着,白离回了话之后站回去,略奇怪道:“你们公子去哪了?” “找吃的,大概是些野味吧。”萧正全程参与监工,对这里有什么了如指掌。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谢行蕴手里提着两尾鱼还有一只山鸡回来了。 白羡鱼小小地睡了一会儿,甫一睁开眼,就见到谢行蕴朝她走来,她有些犯困地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不是幻觉,打了个哈欠道:“你回来了。” 谢行蕴被她这软糯糯的一嗓子叫的心尖都酥麻了一瞬,目光越显柔和,“嗯,今天的菜。” 白羡鱼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山鸡,还有铜盆里的鱼,挑眉笑道:“这山水不错嘛,能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 “嗯,”谢行蕴顿了几秒,忽然笑了,“日后我们的孩子在这,也定能养的白白胖胖的。” 白羡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咳嗽了声,眼睑微敛,“你想的未免也太早了。” 谢行蕴捏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重重印了下,唇角带笑,“不早了,说不定成婚第一日,我们就有孩子了。” 白羡鱼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不一会儿连脖子根都红了,“大白天的,你在胡说什么?” “这哪是胡说?”谢行蕴面不改色地后退了些,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逐渐变得暧昧,“难道……不是事实吗?” “还是说过了许久未亲热,夫人已经忘了我们……” 白羡鱼一把捂住他的嘴,羞恼道:“你闭嘴!” 谢行蕴漆黑的瞳仁划过一丝笑意。 白羡鱼正欲放开,男人却伸出来一只手掌,反摁住她的手,接着温热的唇贴了上来,敏感的手心被轻吻了下。 她抖了下睫,看到谢行蕴俯低了身体,眼神戏谑,“反应这么快,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题外话------ 爆更了一万,求求月票~ 章节目录 第284章 日日相守 论起不要脸的程度,白羡鱼是绝对比不过谢行蕴的,她控制着呼吸,转移话题道:“食材是有了,但我也只会烤来吃……” 她看谢行蕴这样气定神闲的样子,莫名多了几分期待,“你会不会做?” 谢行蕴没有半点犹豫,“我也只会烤。” 白羡鱼:“……” “烤就行了,没有米面,也不好下饭,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会儿带你去醉香楼。”谢行蕴说完,把一只山鸡丢到案板上,手摸到自己的佩剑时顿了顿,白羡鱼看过去,只见谢行蕴十分从容不迫挪开手,继而开口:“萧正,进来杀鸡。” “……” 白离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笑,幸灾乐祸地看着萧正,萧正略有些有苦难言,但果断掏出剑杀鸡去了。 白羡鱼见状也道:“白离,你去宰了那两条鱼。” 白离:“……” 萧正哈哈哈地笑出声,不由分说把白离的剑给拔出来,“快点,过来杀鱼!” 白离咬牙看了他一会儿,恶狠狠夺过剑提了两尾鱼出去了。 于是就上演了下面一幕。 萧正和白离手持削铁如泥的宝剑,一个控制着力道割鸡脖子,一个“唰唰唰”地剃鱼鳞。 白羡鱼看了一眼,忍俊不禁道:“那我们做什么?” 谢行蕴找来了几根树枝,简单削了削,过了水清洗几遍,直到树枝变得圆润而光滑,一头削尖,“我去找点柴火,你在这等着吃就行。” “哦哦。”白羡鱼也没和他客气,就坐在小椅子上等他回来。 萧正和白离处理好了食物,找了个铜盆放着,谢行蕴很快就提着一捆柴火回来。 “应该够了。”谢行蕴把灶上的锅拿开,架起了架子开始烘烤。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油和调料,在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排。 白羡鱼想了想,抽了几条略粗的树枝出来,往里面添火。 火势很旺,熊熊燃烧的火焰当中好似能照出人的影子一般,白羡鱼神游地送了些柴进去,再欲去拿时却被谢行蕴握住手腕。 她下意识蜷缩了下手心,用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谢行蕴掰开她的手心,剑眉微拧,语气有几分不悦,“手都脏了。” 白羡鱼看向自己的手心,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变得灰扑扑的,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不至于娇气到连添火都觉得脏,“一会儿洗手就好了,反正用膳总是要洗手的。” 可谢行蕴并不这么觉得,他觉得少女手心上的黑灰色痕迹极为碍眼,遂抓起她的手腕,“你的手不应该做这些粗活。” 白羡鱼哑然,这就是粗活了? “你不也做了吗?再说添火怎么能算粗活呢。”白羡鱼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不甚在意道:“你快转一转,这一面都要烧糊了……” 男人眉心皱的更紧了,“这还不算粗活,什么算粗活?” 白羡鱼:“……” “萧正,你来。”谢行蕴撂下一句,半抬着眼道:“别让它们糊了。” “你要去哪?啊!”白羡鱼后面的话还没问完,就被谢行蕴抱了起来,“带你去洗手。” 白羡鱼默然,很真诚地问了句,“谢行蕴,你的洁癖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谢行蕴飞快移动的同时,抽出时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有洁癖?” 白羡鱼没忍住,嘴角抽了下,“以前我们成婚三年,你和我吃饭都要用公筷,还有茶杯,吻都接过了,你也不喝我喝过的东西,甚至过了我的碗,我都没动筷你也不吃。” “嗯?”谢行蕴眼底浮现出几分不解,“我从前是这样的?” 白羡鱼很早就想吐槽了,“还有啊,刚嫁给你的时候,我有次给你做了莲花羹,随手抽了一双新筷子,你一拿到手上,就说感觉不对,后来萧正和我说,你的厨具还得用酒消了毒,怎么样在阳光下暴晒多少日,才能拿给你用……” 谢行蕴:“……” 她边说,边回想起了刚才谢行蕴拿着两根随地捡来的木杈子的场景。 白羡鱼唠叨了许久,谢行蕴把她的手摁在溪水旁清洗的时候,她才停下。 吐槽完,白羡鱼心里舒服多了,也不知道以前她怎么忍下来的。 谢行蕴是她见过最洁癖的人,没有之一…… 谢行蕴看她长长吐气吸气的样子,散漫地勾起一个笑,“这是对我‘积怨已久’?” 白羡鱼毫不迟疑地点头,“不过现在你倒是好多了。” 谢行蕴笑,“或许不是好多了,是对你没洁癖了。” 她说的这些,他倒也有点印象,不过单纯是出于习惯,并非是嫌弃或是其他,而后面许多年,他也习惯了有她,没有再在这些事情上和她有所区分。 白羡鱼看了眼快要被他搓皱了的手,无奈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以为是洁癖?”谢行蕴用了个略显惊讶的语气,不过比起寻常人的惊讶,他的情绪倒相较而言平淡许多。 “不是吗?” “当然不是。”谢行蕴答的果断,唇角含笑,“就算你现在被墨水涂成小花猫我也亲的下去,我只是见不得你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的狼狈。” 她就应该一直漂漂亮亮的做她自己喜欢的事情,所有的,需要她费心劳力的事情,他都可以帮她做。 白羡鱼蓦然愣了几秒。 谢行蕴附在她耳畔,热气拂过她的颈窝,“记住了,你的手可以提笔,可以作画,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但不可以这样弄脏它。” 他的轻轻揉弄她莹白如葱段的手指,溪水是凉的,他的手是滚烫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上下夹击,可最后明显是他的体温更胜一筹,手指似乎被烫软了,被他轻拢在手掌。 她被谢行蕴郑重其事的口吻弄得莫名紧张,好似她的手是不可亵渎的珍宝。 从前她只在自家哥哥身上体会到过这样的感觉,而今天,白羡鱼忽然发现,原来谢行蕴也是对她视若珍宝的。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了……白羡鱼脑袋里乱糟糟的,有人守着宝物,只为了时不时看上一眼,确保它安然无恙,而被谢行蕴当做宝物,那别人看一眼,他都会充满敌意,草木皆兵。 所以他要占据宝物,也要宝物认他为主。 …… 自从知道自己住的长秋殿是长公主府从前用来养狗的地方,李长宁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本来被逐出京都已经让她情绪剧烈起伏,现在更是当头棒喝,锤的她神情恍惚。 “谁去说啊?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主子还不走。” “主子已经盯着镜子两个时辰了!动都没有动一下!” “太可怕了,主子……该不会是疯了吧!” 充满阳刚之气的侍卫都不寒而栗,七公主不疯的时候已经很癫狂了,现在疯了,岂不是更变本加厉! “来人啊,本公主身上好痒,来个给本公主捉虱子的人来,快些。” 李长宁的声音猛不丁响起,简直震耳欲聋,偏偏她是用笑音说出来的,宽阔的殿内居然还有淡淡的回响,丫鬟们顿时被吓的跳起来! “快点,点翠,流玉!” 被点名的两个丫鬟露出惊骇至极的表情,一只手死死抠着另一只手,害怕地不敢应话。 李长宁的笑声在回荡,“不来的话,你们就去陪姑母的狗吧。” “来了殿下!” “殿下,流玉来了!” 丫鬟视死如归地进去,害怕地把手放在李长宁的红色中衣上,正不知该怎么找,后者忽然回头,用一种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她。 丫鬟手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后退,“殿,殿下!” 李长宁咧开嘴,狡猾地笑,“你是不是在想,本公主已经疯了?” “不敢,奴婢不敢!殿下金枝玉叶,有神明庇佑,怎么会疯!” “哈哈哈哈!”李长宁突然大笑,“对,本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疯?” 说完,她看着另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你给我举着,不要乱动。” 她丢给她一面镜子。 丫鬟接住,吞了吞口水站起来,把镜子举到刚好能照见李长宁的脸的位置。 “你,去给我传膳。”李长宁踢了踢跪在一边的人。 “是!” “没说你,不要乱动哦。”李长宁看了眼举着镜子的人,笑容渗人,“乱动的话,她就出来了。” 传膳的丫鬟出门前刚好听到这一句,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隔了老远,那丫鬟才找回了自己声音,她惊恐道:“快去告诉长公主,还有安嫔!七公主真的疯了,她疯了!” …… 白羡鱼的手被谢行蕴洗的一尘不染,看不出任何一点点灰色和脏污,连指甲盖都被洗了许多遍。 她向来有午睡的习惯,被谢行蕴抱着洗手,居然一时犯困,在他怀里直接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闻到了一股香味,是烤鸡和烤鱼的香味。 白羡鱼一下子就睁开眼,滋滋冒着热油和调料香味的,烤的金黄酥脆的烤鸡就摆在她眼前。 谢行蕴单臂撑在膝盖上,半蹲着,右手提着半只烤鸡,悠哉游哉地在她跟前晃。 见她醒来,谢行蕴故作讶异地挑眉,“叫了你几声叫不醒,拿了只烤鸡过来,晃了没几秒就醒了,鼻子挺灵。” 白羡鱼:“……” 她有些羞恼,“我只是刚好醒了。” 谢行蕴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慢悠悠地笑,“是是,刚好。” 白羡鱼:“……” 要是可以,她真想不吃了,不过她实在是饿了,不吃的话,从这里骑马回京都也得要好一会儿。 最终,白羡鱼还是妥协,两条细细弯弯的眉毛耷拉下来,“我好饿。” 谢行蕴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迅速把烤鸡递到她嘴边,眉心下意识皱起,“吃。” 白羡鱼没客气,直接咬了一大口,浓郁的香味在她口中冲撞着她的味蕾,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她眼睛亮了亮,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 谢行蕴三两下解决完半只,靠在墙边看着她吃,还有两条鱼没动,萧正和白离两人搭伙去寻野味自己烤去了,现在这儿就他们两人。 白羡鱼的腮帮子时不时鼓起又下陷,像是仓鼠似的,谢行蕴看了,眸底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好吃吗?” “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谢行蕴跟个管家似的,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提着两串鱼,声音低醇,蕴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这还有。” 白羡鱼顿了顿,从美味中抬头看向他,“那你呢?” “我吃完了。” “你不吃鱼吗?” 谢行蕴忽而一笑,“吃。” 白羡鱼没看懂他这个笑容,但本能的觉得有几分危险,默默把视线移开,专心吃烤鸡去了。 最后白羡鱼吃了半只烤鸡和半条鱼。 她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条鱼,正觉得有些可惜,手却被拽过,谢行蕴俯身过来,毫不客气地咬下一大块。 白羡鱼愣了下,手里的鱼被谢行蕴抽走,他淡扫了眼她水润的唇,默不作声地开始吃。 手里空空的,一下子空气就安静下来,她却觉得气氛有令人耳热的暧昧。 在谢行蕴第不知道多少次盯着她的唇吃的时候,白羡鱼没忍住,“你吃就吃,老看我做什么?” 谢行蕴像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问,眼神略显意外,嚼了几口吃下之后,不紧不慢地笑:“这享用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香味都具备了,这色我却是看不到,不过好在,眼前还有条鱼。” “……” 白羡鱼被他这胡诌的话弄得无言以对。 算了,看就看吧,她也不会少块肉。 谢行蕴吃的速度很快,吃完之后如法炮制,带着白羡鱼去净手,而后萧正和白离就牵着马过来了。 谢行蕴把她放在马前,从后拥着她,继续带着她在宅子里逛。 下面的垫子很柔软,应该是特制的,白羡鱼逛了一下午也没觉得哪不适。 再一看日头,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谢行蕴也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接着似有些倦意地靠在她的薄肩上,白羡鱼甚至能感觉到,他凸起的喉结滑过她的皮肤,又痒又热,竟有些头皮发麻。 他沉默了许久,将马掉头的时候才吻了吻她的侧颈,喟叹一般道:“若能日日同今日一般相守,这一世也无甚遗憾了。” 章节目录 第285章 给他们的家起个名字 白羡鱼竟也真的听着谢行蕴的话想象了片刻,不过在脑中的人物还不清晰时,她便止住了这些想法。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嗯。” 谢行蕴得了回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像是一束暮光照耀在万年不变的雪山之巅,冷峻到极致的脸庞也因此柔和许多,“嗯,我们回去。” 与此同时,皇宫内炸开了锅。 已经是许贵妃的许婉如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底下答话的宫婢声音谨慎,“方才七公主殿下的丫鬟进宫,求见了安嫔,说是七公主殿下因为皇上罚的太重,一时想不开……疯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去安乐轩。” “是!” 安乐轩现如今是安嫔的住所,还没等她们走近,里面就传来凄惨的哀嚎。 “我的儿啊!” “宁儿怎么会疯?昨日宁儿还好好的,她怎么会疯!定是你这个贱婢在这里诅咒你主子,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紧接着是丫鬟的求饶哭嚎声,桌椅碰撞声,还有瓷器摔破在地上的声音,杂乱刺耳。 许贵妃顿了片刻,看了眼身边的人。 太监当即会意,扬声道:“许贵妃驾到!” 里头的安嫔像是被人当头抡了一棍,脸色阴沉的可怕。 许贵妃! 这位置都还没坐稳呢,第二日就来她这里耀武扬威了?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许贵妃走近时,看到碎了一地的花瓶,稍顿了片刻,“安姐姐这是在发什么脾气?” 安嫔忍了忍,向她行了礼,“这贱婢故意说些胡话惹的臣妾不开心,臣妾这才动怒了。” “什么胡话,也说来我听听。”许贵妃移步上座,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安嫔。 安嫔惊讶了一瞬,顷刻过后反应过来,这许贵妃压根就不是来示威的,而是听到了风声,来探探虚实的! 这该死的贱人,什么时候在她宫中安插了人手! 果不其然,她一开始就是奔着她的贵妃之位去的! 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丫鬟正是李长宁带去长公主府的其中之一,她原想的是,要是七公主真的疯了,那定不能这么自由,想去哪去哪,想杀哪个丫鬟就杀哪个丫鬟。 要是这样的话,她们就有活路了! 可她给安嫔解释了一大堆,安嫔却始终不信,还要打死她,现在见到了许贵妃,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争先恐后道:“贵妃娘娘,奴婢所言绝无半分虚假,若有的话,贵妃娘娘要打要杀,奴婢都心甘情愿,可是奴婢不甘心就这样枉死啊娘娘!” 许贵妃看了一眼安嫔,见安嫔低着头面色发黑,却也没有阻止,视线才又放在丫鬟身上,“你说。” “七公主殿下昨日夜里回来就不对劲,一直看着镜子梳头发,奴婢半夜起身,瞧见殿下的房间还亮着灯,还以为是哪个婢子粗心大意没有灭灯,就想进去灭了,结果进了门,一转头就对上了七公主的眼睛,她半翻白眼,笑握着梳子和头发叫奴婢的名字……” 周围的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殿内都阴气森森的,头皮一阵发麻。 “奴婢当时就吓死了,连忙跑了回去,二日起来,七公主殿下也不喊人伺候她起身,丫鬟进去,她就一直呆呆地看着镜子,然后……然后长公主殿下来了,说让七公主赶快离开,七公主就……就好像疯了……” 安嫔咬牙,“好像?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你就敢跑进宫来胡言乱语!” 丫鬟跪在满是碎渣的地板上,颤抖道:“娘娘,奴婢不敢胡言乱语,若是您见到了七公主那个样子,您也一定会觉得她疯了的,奴婢怎么可能盼着主子疯呢,娘娘请个御医过去,就知道如何了。” 许贵妃思索了下,“七公主是陛下的骨肉,发生了这等大事,第一个知会的应该是陛下,派个人去养心殿告诉陛下这件事,再请个御医去看看。” “是!” 安嫔听到“陛下”这两个字,脑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 宁儿若是疯了,是不是就不用离开大夔了! 宁儿若是疯了,还要将她逐出大夔,这就是要她的命!十几年的父女情分,陛下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况且,陛下说了宁儿和李长安长得有几分相似,陛下既然亏欠李长安,现在看到宁儿这个样子,说不定心里还会觉得亏欠宁儿! 宁儿疯了,那最后的好处岂不是都可以落在她身上,到时候她再去卖卖惨,指不定陛下就原谅了她,重新把她的位份提上去! “对,定要告诉陛下,陛下最宠宁儿,若不告诉陛下,他定会责怪于我,还有御医,快请御医给宁儿看看,若宁儿真是这样,那臣妾也好为她做做打算……”安嫔忽然变脸,语调凄婉。 丫鬟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坐在上头的许贵妃,又看了眼安嫔,将口中其他的话默默吞了进去。 长公主殿下给七公主住狗房的事情,她没有胆子说。 一个许贵妃,一个安嫔都能随随便便地要了她的命,若是向她们告了长公主的状,长公主定不会有事,但她的小命可就没了! 李长宁也不值得她这么做。丫鬟打定了主意,不当这个出头鸟。 很快,御医被召来,傅院判告假回乡归期未定,现在请的是太医署的孙副院判,安嫔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 到了长公主府,夕阳已经逐渐西沉,背倚着的山脉绿树成荫,一排排树影拖得很长,一直投射到红墙上,似乎也带来了几分清凉。 白羡鱼下了马,尽管坐垫已经十分柔软,但她还是有些累,“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 谢行蕴看着倒是神采奕奕,一双眼睛透着几分意犹未尽,“今日就到这,明日带你去狩猎。” “狩猎?”白羡鱼想了一下,“你不用上朝吗?” “今日休沐,明后几日告了假。”谢行蕴言简意赅。 白羡鱼点了点头,“好,我也许久没去狩猎了。” “嗯,早些歇息,养好精神。”谢行蕴迈开步子,在她面前站定,定定凝视她一会儿,慢慢俯身,贴着她的额头轻印下了一个吻。 白羡鱼打了个哈欠,“好。” 转身时被他拉住,“还饿不饿,要不要膳房做些东西来?” 白羡鱼摇摇头,“回来的时候才去醉香楼吃了一顿,这会儿刚消化了,再吃的话夜里就该睡不着了。” 谢行蕴笑,“嗯。” 少女懒懒地半阖着眼皮,在暮色下,肌肤呈现出一种暖蜜色,睫毛卷翘纤长,她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可又被男人拉住。 白羡鱼顿了顿,好脾气地问了句,“怎么了?” 谢行蕴从怀里拿出几张纸,薄薄的,可以看见上面有官府加盖的公章,她视线略停了一会儿,看着他道:“这是什么?” “礼物礼物,自然是要送出去了才算是礼。”谢行蕴拖过她的手,将手里的地契拍在她手上,勾唇道:“自今日起,那府邸就是你的。” 不等白羡鱼反应过来,谢行蕴就捧住她的脸,柔软细腻的脸蛋被他捧成了肉乎乎的样子,他似乎觉得她这样很有趣,轻嘬了一口,低笑道:“好好给我们的家想个名字,小鱼儿。” 白羡鱼一怔,忽然觉得手里的东西十分沉重。 “别站着了,回去沐浴休息吧。”谢行蕴十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先是放在掌中把玩了一会儿,才插入她的指间缝隙,牢牢扣住,手心贴着手心。 白羡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他牵着走了一段路,她忽然挣脱了他的手,眸光沉沉,“谢行蕴,我问你一件事。” 谢行蕴站定,侧首注视着她,“何事?” 白羡鱼眸底浮现几分挣扎,不自觉握紧了裙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 “公子,您回来了!” 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白羡鱼未说完的话被果盈打断,她动了动唇,见谢行蕴始终没把目光挪动过,一直专注地落在她脸上,瞬间清醒过来。 她心中暗道,白羡鱼,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相信他吗? 他和谷遇联手在你身上种下情蛊,若不是你发现的早,恐怕现在就要毫不知情地嫁给他。 而后呢,逐渐丧失自我,再度变成那个,只知道围着谢行蕴转的白羡鱼。 他对你好一点点,这些居然也能忘了? 她居然想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甚至在想,要是他这个时候说出来,她或许可以…… 思索间,果盈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人跟前,行了礼之后,她看着谢行蕴道:“公子,殿下请您去她那走一趟,有急事,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谢行蕴的目光却看着白羡鱼,直觉告诉他,她要说的事情很重要,重要到让他有些……不安。 “你刚才想说什么?” 白羡鱼已经恢复如常,她轻握了下他的手,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就是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 “不过这些可以日后谈,长公主殿下寻你有事,你快去吧。” 果盈看了两人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罕见的脸上露出几分着急,“公子,长公主那的事情要紧,殿下已经派人寻了您一个时辰了,现在您回来了,便去看看吧。” 谢行蕴不为所动,眼神深不见底,薄唇轻启,声音低且沉,“就只是这个?” 白羡鱼点头,“是。” “公子,快些跟奴婢来吧。”果盈再度弯腰请道。 谢行蕴这才转头,不过神情却有些耐人寻味,“嗯。” 白羡鱼目送两人的背影远离,和白离一路回了院落,日头尚有余光,她展开了地契,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一眼,然后交给了绿珠。 绿珠看了一眼,惊讶地睁大眼,“小姐,这是……” “收着吧。”白羡鱼淡声吩咐,“不要弄丢了。” 最后还是要还的。 …… 到了静安长公主那时,偌大的庭院已经被月光笼罩上了一层寒意。 静安长公主和一个男人站在一块,还有几人抱作一团,不时传来哭声。 谢行蕴淡道:“舅舅。” 武宣帝转头,表情复杂,“你来了。” 谢行蕴微微颔首,静安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御医还在诊断。” 果盈在路上便已经告诉了谢行蕴有关李长宁的事情,谢行蕴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眉心始终拧起,倒像是在出神。 丫鬟端来茶水,谢行蕴喝了一口便放下。 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李长宁的动作和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比起白日,这个时候的她更渗人。 一边咯吱咯吱的笑,像是老鼠在阴沟里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一边脸又像是在哭,好似正在经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安嫔心里也怕的慌,可强行撑住了,她来之前还抱着,宁儿是不是故意装疯的想法来的,可当她看到李长宁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御医拨弄了下李长宁的眼皮,李长宁面色凶恶地就要去咬他的手。 御医叹了口气,安嫔连忙问道:“宁儿如何?” “七公主殿下是受了刺激,情绪过于激动,看样子……” 武宣帝不耐烦道:“你就说,她是装的,还是真的疯了。” 安嫔顿时心里凉了一片,武宣帝要来的时候她还很高兴,这说明他还是关心宁儿的,不过这样不耐烦的语气,好像他来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被人愚弄。 静安长公主想到了狗房的事,微眯起眼扫了一眼果盈。 果盈附耳过去,“殿下放心,这房子是七公主自己选的,奴婢给了她选择,而且七公主手底下的人也都挺识趣的。” 静安长公主自是放心果盈做事,她倒也不是怕事情被发现她会受到什么处罚,只是不想和这个安嫔多费口舌,她当贵妃的时候就和她不对付,安嫔虽没什么本事,可这哭闹起来的劲也有她受的。 碍于皇兄在这,她并不想多生事端。 御医摸着长须,长叹一声,“回陛下,七公主殿下,这是真的疯了,如若不好好治疗,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这样了。” 章节目录 第286章 叫声哥哥来听听 武宣帝怒而皱眉,“当真?” 御医忙俯低身体,严肃道:“微臣不敢有半点隐瞒,七公主乃是心口淤气过甚,加之受了极大刺激才导致了如今这般结果,微臣可以先开个方子治着,可若是想要治好,这就得长期调养……” 安嫔大声哭着趴在武宣帝脚边,“皇上,宁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可不能放着他不管啊陛下!” 气氛有些僵持,除了安嫔歇斯底里的哭嚎,其余几人皆是沉默,就连李长宁都把眼睛撑得大大的,好似在观察他们每个人的动作。 “宁儿变成这样,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武宣帝终于开口,恨铁不成钢道:“宁儿还是在你膝下长大的,怎么就教成了这样的性子!说谎成性,心思恶毒!” 安嫔满脸惊慌,“皇上,宁儿本性并不坏的,只不过她年纪还小,总有做错事的时候,你是她父皇,应该清楚的呀。” 武宣帝眼中布满阴霾,看了安嫔一眼,又看向李长宁,李长宁一直是痴痴傻傻的样子,却在看到武宣帝时,忽然笑了,呆呆愣愣的叫,“父皇。” 武宣帝目光微顿,安嫔眼看有希望,当即道:“皇上,你就不要送宁儿去那么远的地方了行么?就算没有公主府,在京都臣妾也放心一点。” “要是到了那个远在千里的地方,宁儿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现在又是这种情况,要是万一被人欺负了,臣妾这个当娘亲的也不想活了。”安嫔捂着脸小声啜泣。 哭了一会儿,安嫔才听到武宣帝再度开口,“那就留在京都吧,等养好了再送走。” 安嫔大喜,“是,陛下!” “孙御医,你就负责治好七公主,若宁儿的病情加重,朕唯你是问!” 孙御医立刻磕头,“微臣谨遵皇上命令,定当竭尽所能治好七公主。” 武宣帝说完,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静安长公主,以及来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的谢行蕴。 “静安,听说白羡鱼在长公主府学礼仪,怎么不见她来?” 静安长公主咬了一口果盈递过去的苹果,波澜不惊道:“这么晚了,让她过来做什么,皇兄你突然到访,羡鱼和蕴儿来一个不就行了,也莫要怪我招待不周。” 语罢,果盈端着果盘上前,武宣帝扫了一眼,摇了下头。 他的语气比起方才对着安嫔,可谓好上许多,“行蕴,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安嫔还跪在地上未起身,看到武宣帝和颜悦色的询问,她心里瞬间不是滋味! 这就是命! 静安长公主生来尊贵,先帝先后在世时无上宠爱,等他们逝世,皇上作为长公主的唯一嫡兄,也是将她宠的没边。 而她呢,现在居然要靠着疯了的女儿来挽回皇上的心。 武宣帝和静安长公主的视线同时看向了谢行蕴。 静安长公主只知道谢行蕴一大早就带走了白羡鱼,可他去了哪她也不清楚。 谢行蕴淡道:“随便逛了逛。” 武宣帝颔首,也未多问,“嗯,夜色已晚,朕也该回宫了。” 静安长公主嗯了声,“恭送皇兄。” 谢行蕴掀起眼皮,语气略冷,“若是养病,再待在这就不合适了吧。” “对。”静安长公主搭话,“李长宁要养病也要去个离安嫔近点的地方吧,方便照顾,万一要是留在我这养病养出个好歹来,有人恐怕得追着不放。” “长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安嫔暗中握拳。 “字面上的意思,安嫔这是在质问本宫吗?”静安长公主颇为记仇,上次她和李长宁在她皇兄一唱一和住进长公主府的事情她还记着呢,虽然现在李长宁疯了,却也是她们自找的。 面对武宣帝投来的目光,安嫔顿时没了劲,憋屈道:“臣妾……不敢。” “呵。”静安长公主心中不屑,却也没有浪费口舌,专心吃东西去了。 武宣帝深知他们母子二人的脾性,并未责怪,而是顿了片刻后道:“明日朕便派人来接她走。” “为了方便治疗,便留在宫中吧,安嫔若无重要的事情,便照看好她。” 武宣帝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安嫔听到却慌了神。 什么叫若无重要的事情?她是他的嫔妃,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为他绵延子嗣吗! 怎么她听着他说出来的话,是要她一心一意照顾宁儿? 那不就相当于打入冷宫了! 静安长公主听出了言外之意,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安嫔,叫她平日里嚣张,还经常在皇兄面前给他上眼药,现在皇兄厌恶了她,也算是自食其果。 …… “小姐,属下有事禀告。” 白羡鱼正欲睡下,听到白离的声音又起身,穿好衣裳之后提着灯出去。 白离站在屋檐下,面色有些诧异。 “什么事?”白羡鱼看他目光有异,马上问道。 “刚才回来时果盈姑姑不是叫走了小侯爷吗?”白离放低声音,“属下应该知道是为何了。” “为何?” “属下跟在三公子身旁许久,也经常随三公主面见圣上,方才要是属下没看错,应该是皇上从长公主府里回宫了。” “皇上?皇上夜半三更怎么会来这?” 白离道:“好像是和七公主有关,听说七公主因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已经神志不清了,皇上是特意来看七公主的状况的。” 白羡鱼意外,“李长宁疯了?” “是,今日上午静安长公主就亲自去了七公主住的地方,让她收拾好东西立刻动身离开京都,也就是在这一会儿功夫,七公主身边的丫鬟就发现她疯了。” 皇上来了,作为臣子的谢行蕴自然要去迎接,白羡鱼不由得对那璎珞宝珠更好奇了。 看武宣帝这样子,应该是对李长宁还念及几分情分的,还微服私访,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剥夺了李长宁的称号,将她流放京都外…… 不知为何,白羡鱼忽然眼皮一跳,有种强烈的想要弄清楚答案的冲动,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不一般。 “白离,你明日去太医署给我拿些安神的药,顺便让许贵妃暗中调查璎珞宝珠的事情。” 白离亲眼目睹了因为这一幅画引起的轩然大波,几乎是下意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姐,这件事太过危险,七公主是皇上的亲骨肉尚且如此,若是被发现我们暗中调查,那岂不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白羡鱼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小心些便可,许婉如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绝不可能是凭运气,她会有办法打听到这些消息的。” 毕竟在宫中,一步错则满盘皆输。 “是。”白离只能答应。 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武宣帝翻脸不认人,除却威胁皇权外,没想到那日七夕灯宴居然又多了一种可能。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也许……这就是当年的真相也不得而知。 …… 天空刚刚翻了个鱼肚白,屋外就响起男人的脚步声。 白离顿时清醒,看到来人之后眉毛抽了下,又闭上眼睛假寐。 白羡鱼做了个梦。 梦见谢行蕴一大早来了她的房间,还给她洗脸,让她漱口,她迷迷糊糊的做完了一切。 直到打开的窗户吹进来一丝晨间的风,凉丝丝的,她这才清醒过来。 谢行蕴见她醒了,从容不迫地亲了亲她的鼻梁,声音磁性有力,“醒了?” “嗯,你……你怎么在这?”白羡鱼醒了也没动,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往后靠着他的腰腹。 谢行蕴给她擦干了脸,少女没有上任何胭脂水粉的脸光滑细嫩,偶尔手滑过,嫩豆腐一样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带你去狩猎,猎场有些远,现在出发也得两个时辰。” 白羡鱼不知为何,感觉坐的椅子凉飕飕的,“这么远?不能去个近点的地方吗?” 谢行蕴异常坚定,“不能。” 白羡鱼泄气,想要说几句,指不定他就改变主意了,但谢行蕴没给她机会,含笑道:“你醒了,那我就在外面等你,早点出来我们早点出发。” 谢行蕴一出门,绿珠就端着铜盆进来了,脸上窃喜,“小姐,看样子您和小侯爷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呢。” 白羡鱼笑笑未说话。 “让奴婢给您选件好看的衣裳,再给您上个妆。”绿珠想了想,端详了一下她饱满的额头,“就画个梨花妆吧。” 白羡鱼没有异议,懒懒打了个哈欠,“嗯,快些吧。” 反正是要去的,早点去不用晒太阳,这个季节再晚一点太阳就火辣辣的,尤其是如果在赶路的话,一定更不好受。 白羡鱼和谢行蕴还有白离萧正四人一同从长公主府出发,萧正和白离一个在前方开路,一个在后头谨防有贼人,白羡鱼和谢行蕴骑着马在中间。 “这个位置,我们是去燕山猎场?”白羡鱼眺望了眼望不到尽头的山脉,询问道。 “嗯。” 燕山猎场不是什么有名的狩猎场所,位置也比较偏,白羡鱼只是听说过,并未来过。 赶路时路过一家农户,早膳时间,炊烟袅袅升起。 谢行蕴勒了马,高大的身体微侧,“快一个时辰了,饿不饿?” 白羡鱼摇摇头,“才一个时辰饿什么,不过倒是有点渴了。” “那休息一会儿。”谢行蕴停下,翻身下马。 白羡鱼刚停稳了马,旁边就递过来一个水壶,她喝了一口,下马休息。 两人停下的位置离农户家并不远,一对夫妇抱着孩子看热闹似地走出来。 谢行蕴起身,“能否借个椅子?” 夫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们,慢一拍地点点头,丈夫去拿椅子去了,出来的时候拿了两把小椅子,没有靠背,就是竹木编成的凳子。 白羡鱼接过,道了声谢。 那男人不好意思地挠头,看一眼他们马上的弓箭,回答道:“不客气,你们二位这是要去燕山猎场?” “对啊,” “那可来对了,说不定你们这次能看到好东西呢。”男人神神秘秘地笑了笑。 白羡鱼好奇问:“什么好东西?” 谢行蕴略勾了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白鹿!”男人倒也没瞒着,脸上露出庄稼人特有的淳朴笑容,“我昨日上山砍柴,无意间看到了一只白鹿往燕山猎场那一块去了,可惜跑的太快了,没看仔细,这白鹿可是祥瑞之兆,两位要是见到,一定会好运连连的。” 白羡鱼沉吟片刻,“鹿寿千岁,满五百岁则白,这世间果真有白鹿?” “我亲眼所见,哪还能有假?不过这种有灵性的动物,也得看二位和它有没有缘分了。”男人哈哈地笑出声,“小孩还没吃早饭,我喂喂他去,二位走的时候把凳子放进我们院子里就行了。” 谢行蕴颔首。 等这个男人走了,谢行蕴才动了动唇,眸底带着几分兴味,“没想到这居然有白鹿。” 白羡鱼倒没放在心上,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但这白鹿倒还真没见过。 “他刚才说那鹿跑的太快了,没看清,兴许是看错了吧。”她拧开水壶又喝了口水,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谢行蕴却跟着她站起,熟练且不容挣脱地从身后抱住她,白羡鱼感觉身后撞上来一具滚热的身躯,接着耳垂一痛,她头皮酥麻了一瞬,声调有些不稳,“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想和你打个赌。” “什么赌?” 谢行蕴暧昧地用唇摩挲她的耳廓,直到磨的绯红发烫,这才满意停下,低声道:“要是我们遇到了白鹿,那你就叫我声‘好哥哥’。” 白羡鱼:“……” “太肉麻了。”白羡鱼咬了下唇瓣,果断拒绝。 谢行蕴不以为然,“你又不是没有叫过。” 白羡鱼:“……” “我提醒你一下?”谢行蕴看她这茫然又懵的样子,轻蹙了剑眉,“上一世你……” “不许说!”白羡鱼忙反过身去捂他的嘴,双颊憋得通红,声音也染上了几分羞怯,“谢行蕴,你还要不要脸?” 谢行蕴呵笑了声,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戏谑,“这不是记得吗?怎么样,要是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如何?” ------题外话------ 再甜甜,看到有人说想要虐的,很快就到了…… 章节目录 第287章 遇白鹿 少女顿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在男人身上停留片刻,“行。” 叫一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谢行蕴说的,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叫过,不过有些难为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行蕴笑了笑,“我有种预感,今日我们定能见到白鹿。” 白羡鱼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微微一笑道:“白鹿这等瑞兽可遇不可求,之前我听大哥说他见过一头,如果我们真的见到了,那只能说老天爷也想让我输。” 谢行蕴但笑不语。 目睹了一切的萧正看着自家公子脸上的笑容,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可真是……阴险啊。” 白家姑娘对上他家公子,这不明晃晃的小白兔对上大灰狼嘛! “你说谁阴险呢?”白离猛不丁听到一句,还以为萧正在说他,死皱着眉说。 萧正忙摆手,示好道:“没说你没说你。” 白离不爽地看他一眼,抱着剑牵马去了。 萧正松了口气,公子很早的时候就让他四处去打听白鹿的踪迹,前日刚得了消息,今日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过来了。 看着风轻云淡不急不缓,走一会儿还歇一会儿的,其实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白鹿怎么逃也逃不了,只能在燕山猎场一带打转。 现在还和白五小姐打赌,明面上白五小姐胜算很大,实际公子已经稳操胜券了。 白羡鱼等人休息完毕,便动身往燕山猎场一块去。 燕山猎场占地颇广,未曾被纳入其中的还有广袤的几座大山,炎热的风吹过幽林,到了底下的白羡鱼旁边,已经被滤过了热气,变得凉爽宜人。 谢行蕴和她并未分开行动,两人的箭术都不错,没过一会儿白离和萧正手里就拿满了猎物。 转悠了一圈之后,白羡鱼停下来喝了口水,“这猎物倒是蛮多的。” “嗯。” “不过好像没有白鹿。”白羡鱼看了一眼,“那农户定是看错了,若是真有白鹿在这里,怕是有不少人会过来。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行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手指在缰绳上轻点了三下,缓声道:“或许。” 白羡鱼凝神想了想,要是她赢了,谢行蕴答应她的一个条件要说什么才好,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呦呦鹿鸣声。 她转过头,愣在了原地。 谢行蕴挑高了眉毛,掀起唇笑,“看来我运气不错。” 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鹿,鹿角大而弧度完美,沾染着点点林中雾气化作的湿润水滴,眼睛大而有灵性,四肢纤细,体态优美。 它好奇地看了白羡鱼一眼,一晃眼就不见了。 白羡鱼揉了揉眼睛,“谢行蕴,我没看错吧,是白鹿!” “没看错。”谢行蕴收敛了下笑意,“等着,我去把它猎了来。” 白羡鱼还没应答,男人便已经追了上去,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野当中。 白离跟了上来,看着远去的萧正和谢行蕴道:“小姐,我们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休息,等着小侯爷他们过来吧,这白鹿一出现,其他的猎物都相形见绌,我们猎的也够多了,等会儿赶回去还得要些体力呢。” “也行。”经他这么一说,白羡鱼也觉得有些累了,她下了马,目光随便扫了一块空地,“就在这里吧,正好我们还可以烤点东西来吃。” 白离点点头,“我这儿都准备着呢,我先来给小姐烤只兔子。” “好。” 白羡鱼并不觉得那只被谢行蕴看上的可怜白鹿能逃过他的手掌心,不过也没想到,半刻钟不到的功夫,谢行蕴就已经抓了鹿回来。 “这么快?” 谢行蕴气定神闲地扬眉,“还行。” 白鹿被一剑封喉,雪白的皮毛上的血沫点子都很少。 白羡鱼近距离摸了摸它的头,那双她见过的美丽鹿眼已经闭上,她顿觉有些可惜,“你为什么要杀死它?” 谢行蕴蹲下身来和她平视,“本想活捉的,可惜这头白鹿性子太烈,活抓了也活不久,不如来个痛快。” 野的东西总归有野性,与小二不同,小二还是幼崽便被他带了回去,而这白鹿野惯了,若是等养久了养出了感情,它还是郁郁而终,这样反倒令人更伤神。 白羡鱼面露不忍,谢行蕴不愿看她难过,转移话题道:“烤的什么?” “回小侯爷,是兔子!” 谢行蕴拿了一串过来,递给白羡鱼,“先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儿肚子饿了。” 白羡鱼眼前被挡住,收回手接了过来,“好。” 刚一吃完,谢行蕴便过了来,坐在她身边,状似无意地拽了下她的衣袖,语气悠闲,“还记得之前我们打的赌吗?” 白羡鱼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一下,一转头就对上谢行蕴看好戏似的眼神,她当即挪开眼神,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怎么,还装?”谢行蕴压低了眉,好笑似的捏着她的下巴转向他,“原先不是挺有信心的?” 白羡鱼看了一眼走的远远的白离和萧正,虽知道这个距离他们什么都听不见,可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做到叫的那么顺口的…… 谢行蕴看她纠结的样子分外可爱,也没继续催她了,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看她。 于是白羡鱼这一句,一直到几人打道回府都没说出来。 回去的时候就没这么急了,谢行蕴慢悠悠的打马,歪着头道:“做好准备了吗?” 白羡鱼唔了一声,“还需要一点时间。” 谢行蕴顿了下,用审视的眼神看了眼她,漫不经心道:“小鱼儿。” 白羡鱼看他一眼:“嗯?” “你该不会是……想拖延到我忘了吧。”男人语气有些凉。 白羡鱼被戳穿了心思,可面上还是很淡定的,从容不迫道:“你想多了。” 谢行蕴扬唇,“那什么时候叫我一声?” 白羡鱼内心做了一番挣扎,才小声叫了一句,“好哥哥。” 谢行蕴笑了,“大点儿声。” 白羡鱼脸上躁得慌,有些恼羞成怒,“你别得寸进尺啊。” 章节目录 第288章 谢随安,谢随然 谢行蕴笑容恣意,“那再给你一次机会。” 日头逐渐西沉,不远处的天空像是在燃烧,火烧云映照在大地上,大地也被笼罩上了一层霞光。 白羡鱼两颊微红,瓮声瓮气地又叫了一声。 谢行蕴听得心尖一麻,冷峻的眉眼不由得柔和几分,低笑道:“听到了。” 再逗就过火了,气着了还得他来哄。 白羡鱼还以为他还要耍什么花样,已经做好了准备,却看到他先是笑了下,接着就放过了她,她有些惊讶,当即道:“行,那我们的赌约就到此为止了!” 谢行蕴看她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样子,唇角笑意扩大,“嗯。” 在最后一丝暮光降下之前,白羡鱼看到了京都的城墙,高大耸立,望之生畏。 “卖橘子喽!新鲜的橘子!个大甜美的橘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她被这叫卖声吸引过去,城门口处还有几个没收摊的摊贩,卖橘子的是个妇人,笑得乐呵呵的,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 谢行蕴目光看过去,“想吃?” 没等白羡鱼回话,那妇人已经看过来了,“小郎君,过来看看啊,买点橘子给你的小娘子吃吃,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白羡鱼话到了嘴边硬是转了个弯,声音有些茫然,“啊?我们……” 谢行蕴却率先抢道:“好,大婶,剩下那一筐我全要了。” 白羡鱼:“……” 妇人惊讶又高兴,说话就更甜了,“小郎君可真是大方!” 说着看着白羡鱼喜滋滋地道:“小娘子,你没跟错人呐,这小郎君又俊又晓得心疼人,是个顾家的过日子的,你可真是好福气!” 白羡鱼张了张嘴,想解释,可谢行蕴接的太快,他笑着说:“内人脸皮薄,大婶你再调侃几句,她就要生气了。” 白羡鱼:“……” “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白羡鱼瞪了他一眼。 妇人露出“我懂”的神色,笑道:“晓得晓得,小郎君和小娘子是新婚燕尔吧?看着甜甜蜜蜜的,可真是让人羡慕。” 白羡鱼噎了一下。 谢行蕴勾起唇,“是啊,刚成婚。” “哈哈哈,刚成婚的时候就是好,随便说几句话都像在打情骂俏。” “嗯。” 白羡鱼:“嗯?” 这男人嗯什么? 哪里像是打情骂俏了! “小娘子莫要害羞,吃了我这橘子,定要更加甜甜蜜蜜!按照你们小两口这黏糊劲,没准下个月就有了呢!” 有什么! 白羡鱼脸上开始冒热气,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腿仿佛被定住一样动不了。 谢行蕴捂唇笑了一声,眼眸深处凝住了几分笑意,半真半假道:“嗯,我们会努力的。” 白羡鱼懵了一瞬,脑海里浮现一排问号。 这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好嘞好嘞!” “来,大婶,这东西交给我就好了。”萧正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笑呵呵地上前去搬那一箩筐橘子。 “诶诶,好。”妇人忙帮着去搬,萧正却轻松抱起来,三两步走远了,“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好好好,小公子好大的力气,也是人中龙凤啊!” 白羡鱼用衣袖轻扫了下谢行蕴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走了。” 谢行蕴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好。” 他们没有进城,而是从另一路赶回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占地极广,没走多久就能看到边角了。 谢行蕴眉眼带笑地说,“刚才那个大婶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你什么?” “我在想,要是我们有了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 白羡鱼:“……” 谢行蕴不像是在开玩笑,驱马挡在了她面前,低眼看她,“怎么样?好好想想。” 白羡鱼绕过他,“八字还没一撇,婚还没成呢,你急什么?” 谢行蕴不以为然,“很快就要成婚,板上钉钉的事,提前些也无妨。” “……十个月还不够你想?” “你想。”谢行蕴笑着道:“先一儿一女吧。” 白羡鱼估摸着要是她不回,谢行蕴估计得念叨一路,反正是结不了的,只需等姬霜那边传来消息,一旦准备好,那她随时都可以撕毁婚书。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随安,随然。” 谢行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好了,带上姓氏复述了一遍,“谢随安,谢随然。” 他的语调略显深沉,沉吟片刻后薄唇微勾,“不错,随安这个名字就给我们的女儿,随然就给儿子。” 白羡鱼模糊地嗯了声,不知不觉就到了长公主府门口。 两人各自回了院子之后,都未第一时间沐浴休息。 谢行蕴径直去了书房,书房燃起灯火,萧正进来禀报,“公子,南诏那边传来消息,南诏王已经启程,不日即将抵达京都,他老人家托话过来,说要好好看看您给他挑了个什么样的孙媳妇。” 南诏事务繁杂,南诏王已经许久没有离开领地,此番能来,想必也费了不少心力。 他停顿了片刻,拿起纸和笔,“嗯。” 过了半刻钟,谢行蕴写好了信,“将这信送去。” 萧正接过,应了声,“是。” 萧正令人传了信赶回来,看向那只被放在院子里的白鹿,“公子,这只鹿该作何处置?” 谢行蕴早在白羡鱼为他做衣裳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该送她什么礼。 这白鹿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他并未犹豫,“拿去做两双鹿皮靴。” 萧正眼睛一亮,“鹿皮雪白,白五小姐又尤其喜爱白色,这双鹿皮小靴做好了肯定很漂亮,白五小姐定会喜欢的。” 谢行蕴微微一笑,“白鹿意味着祥瑞,唯愿她一生安详。” …… “小姐,栗子糕来了,还有凤梨酥,吃点垫垫肚子吧,若是还饿的话,奴婢就去传膳。”绿珠端着两盘糕点来了书房,见少女正趴在案上,手上提着笔,时不时添上一笔。 听见她的声音了,也只轻轻嗯了一下。 “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绿珠好奇地看过去,白羡鱼下面趴着的明显就是将军府的舆图。 此时,白离敲了敲门。 “进来。” “小姐,您要的长公主府的地图来了。”白离把一张密密麻麻的纸摆放在白羡鱼面前,“这地图是长公主府的一个老仆给的,近些年长公主府也没有别的变化,这图是可用的。” 白羡鱼看了一眼,“嗯。” 语罢,白离也围了过去,“不知小姐要这地图是要做什么?若是些劳心劳力的活,不如给属下来做,正好属下闲着没事儿。” 白羡鱼却顾左右而言其他,“白离,绿珠。” “属下在!” “奴婢在。” “若是有一日,我不再是将军府的五小姐了,你们愿意和我一道走吗?”白羡鱼语出惊人,眼底含着认真,半点不像在说笑。 绿珠和白离异口同声,白羡鱼话音刚落,他们的话就响了起来—— “不会,奴婢永远跟随小姐!绝不会离开小姐!” “属下誓死追随小姐。” 白羡鱼心中宽慰,虽已经知道她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可她听到他们两人的回答,心里还是十分触动。 她即将要做的事太过胆大,一旦出错便无可挽回。 可也唯有此法,才能有自保之力。 她觉得,应该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绿珠见白羡鱼不说话,有些急了,顾不得礼数,直接站起来拉住了白羡鱼的手,眼眶湿润道:“小姐,奴婢自小和您一块长大,说句冒犯小姐的话,奴婢早就把小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小姐您要是要做什么,一定不要丢下奴婢,您要是丢下奴婢,奴婢就不活了!” 白离点了点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他思考了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狠。 “小姐,若是有人想要加害您,您不得已丢下我们离开,属下定会查清背后渊源,先给小姐您报仇了,再将小姐您接回来。” 即使代价是死。 “你点什么头?”白羡鱼愣了一瞬,哑然失笑,“还有你绿珠,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要是真丢下你了,你也不能干傻事。” 绿珠不依,居然还哭上了,“奴婢不管,小姐您要是敢丢下奴婢,奴婢就不活了,不活了!” 她越说声音越大,后面几个字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白羡鱼默默捂住了耳朵,颇为无奈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会丢下你的。” “真的吗!”绿珠一个激动,拉下了白羡鱼的手。 白羡鱼的耳膜都快被震碎了,她放轻了声音,“嗯嗯,不会丢下你的。” 绿珠破涕为笑,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她是知道小姐的,若小姐心里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定不会问出来,可问出来了,定是做了这个准备。 她想着,又不放心地问,“真的?” 白羡鱼胡乱地点头,笑着道:“真的,不管以后我是何身份,都不会丢下你的。” 白离见状连忙开口,“那我呢小姐?您不能因为我是三公子送过来保护您的,就区别对待!” “带着带着,都带着。”白羡鱼妥协。 绿珠没忍住问,“小姐,您到底想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289章 行蕴,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被种了情蛊! 绿珠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白离也极为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肯放过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白羡鱼的视线再度转向那两张地图,似乎在皱眉思索,并未直接回答他们的话,而是道:“白离,姬霜的信送到了吗?” “应该已经送到了姬霜小姐的手上,过些时日姬霜小姐的回信就会来了。” “嗯。”白羡鱼思忖片刻,“若是来了信,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切记要保密,绝不可让其他人发现,不然会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 “是!” “好了,夜深了,有什么事情白天再说吧。”白羡鱼把两张地图收起来,“等姬霜的信来了,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 白离和绿珠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镇北侯府内。 在各种灵丹妙药的作用下,谷遇的伤养的差不多了,距离谢行蕴和白羡鱼的婚期越近,他这心里也心慌的厉害。 “谷公子,您要的书。” 谷遇点了点头,眼睑下乌青一片,“好,多谢。” “谷公子客气。” 侍卫退下后,谷遇拿起一本名为《奇蛊论》的古籍,若非谢行蕴从中协助,他也不可能拿到宫内的古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谷遇翻了几页,眉心却逐渐皱起。 这本古籍距离如今不过数百年,如同个人传记,主要讲的是一位被称为“蛊师”的土大夫生平。 如果是一般的土大夫传记,绝不可能有资格被太医署收集在宫内。 “……南阳有个擅长蛊术的土大夫,在蛊灾席卷全城时,白丁之身研究出了解蛊之药,以身证之,没曾想居然比所有名医的办法都管用,顺利解决了一城之患,被南阳百姓称之为神人……自此以后他开始研究各种各样的蛊药,甚至有传言,他曾经研制出过情蛊……” 谷遇瞳孔剧烈收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蛊的解药。” 他自言自语道:“只可惜,这位土大夫后面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避世而居,无人知其下落……” 电光火石间,谷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不可置信地再度看向古籍中所记载的,“蛊师及蛊师之后,眉间一块白翳,形如桑叶……” 如果是两百年前的事情,那么这个蛊师的后代很可能延续了下来。 情蛊的解药若非没有情蛊,那么解药也用不了,也就是说,解药很可能被传了下来。 谷遇擅蛊,年纪却还小,对于蛊药一事并未太过钻研,原先是觉得没必要,如果现在再给谷遇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会想跑到过去把自己掐死…… 可更为重要的是。 “我在云游期间,正巧见过一个眉间白翳,形如桑叶的男人。”谷遇头皮发麻,不敢相信事情居然这样巧,“而且他似乎说起过,祖上也是大夫。” “若是没有记错,我撞见他的地方是在……齐州!” 谷遇当即从椅子上跳起,激动道:“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齐州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来人啊!给我准备去齐州的船票!”谷遇兴奋地笑道:“还有告诉你家主子,说我有办法了,等我回来事情便可解决!” 齐州。 多日未曾露面的傅院判出现在了齐州城内。 他刚从一个医馆走出来,面露愁容,医馆掌柜的紧接着走出来,“傅大哥!您这就走了?” 傅院判颔首,紧皱眉,“是啊,我找他找的急,掌柜的你要是有任何消息,请务必告知我,老夫感激不尽。” “傅大哥说哪里的话,您可是我们齐州出去的大神医!令尊告老还乡住在咱们齐州,不知道接了多少义诊,那可是齐州之福啊,小弟若是能帮的上您,一定帮!” 傅院判犹豫一会儿,“嗯。” 他已经离宫许久,名义上是回乡探亲,实则是有了蛊师后人的下落,于是便急急赶来了齐州,可惜的是他赶到之时,蛊师又销声匿迹了。 不过齐州是他的故乡,要打听消息倒也方便。 “只希望能早日寻到他吧。”傅院判叹了口气,不再停留。 谷遇连夜登上了开往齐州的船,出发前,萧正接到了消息。 谢行蕴房中的灯已经熄灭,想到事情的重要性,萧正还是敲了敲门,惊喜道:“公子,谷遇公子已经离开去齐州了,他说自己找到了解决情蛊的办法,等他回来,情蛊便可解决。” 半晌,里面才传来声音,“嗯。” 萧正听到回话,略有些好奇,公子这声音怎么听着并不太高兴。 正想离开时,少年的声音再度传来,“距离大婚之日,还有多久?” 萧正道:“还有一月。” 说完他觉得奇怪,公子对于大婚的日期一向精确到天,怎么突然问他这个。 问完之后,谢行蕴没再出声。 萧正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他是睡着了,便走开了。 谢行蕴并未睡着,他低垂着眼皮,俊美的脸庞隐在黑暗中,神情晦暗不明。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那日傍晚,他和白羡鱼一道回府之后,她神色不明地说要问他一件事。 可惜被打断了。 而她似乎也并不准备问了。 “究竟是……何事。”他半抬着眼,眸底卷携几分倦意。 只剩一个月了。 若是告诉了她真相,她也不会信他。 谷遇是他的朋友,情蛊是谷遇所炼,情蛊……最后到了她的身上,这一切过于巧合,若他不是局内人,也必会误会。 而解释不清的后果,便是婚约作罢。 她爱他吗? 若是没了情蛊,她定会像从前一样待他如陌生人一般,也许会更糟。 她会不会至此再不愿看他一眼,甚至嫁给别的男人? 谢行蕴心脏猛缩,一阵阵的抽痛,痛感很快延伸至全身,太阳穴跳的他头痛欲裂。 良久。 他闭上眼,轻声道:“……再等等。” “等等。” 等成婚了,等他找到了证据,证明情蛊非他和谷遇有意为之,到那时再告诉她。 只不知道为何,心里如此不安。 …… 谷遇很快便到了齐州,齐州距离京都并不远,他日夜兼程,七日之后到了齐州城内。 随便找了家下榻的客栈,谷遇便火急火燎地往城外冲。 “没记错的话,那男人好像是住在这附近。”他看了眼周围青葱的树林,凭借记忆很快找到了一条路。 谷遇不断祈祷,“一定要在这里,就算没有解药,有些关于情蛊解药的记载也是好的。” 只要有些眉目,他就不信他做不出来! 在山里打转了许久,谷遇总算来到了一间茅草屋旁,“就是这里了。” 他踏出一步,却生生停住。 茅草屋的门紧紧闭着,可旁边却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谷遇曾经为皇后医治过,也接触过不少宫中御医,而眼前这一位,就是太医署之首,傅院判。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是来找蛊师后人的?”谷遇心中有疑,“他来找他做什么?” 他决定按兵不动,看看傅院判到底为何而来。 一连几日,傅院判都来到茅草屋旁守着,自打从一位老人口中得知了那位后人的住处,他也不管他多久回来,就一直在这守着。 谷遇本来还不确定,可现在看到傅院判在这里,越发笃定他要找的人一定在这。 他找了个地方,随便收拾了下就默默等着。 除非用膳,否则他寸步不离。 傅院判同样如此,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七日之后,茅草屋等来了它的主人。 谷遇抓住草木,当即坐起,看着那眉间白翳如桑叶之人,激动的差点暴露。 傅院判亦是十分激动,他整理了下衣衫,大笑着上前,“老夫傅泽元,敢问兄台可是蛊师后人!” 那男人背着一个药草箩筐,里面装满了药草,其貌不扬,细看眉间印记还有些吓人。 他惊讶了一瞬,看着傅院判道:“傅泽元?您是大夔皇城里的那位傅院判?” 莫说齐州,傅院判在附近几州也极为有名。 “正是老夫。”傅院判苦笑道:“小友,老夫特意从京都赶来,就是有些东西想要请教请教你,等了许多日,才打听到你的住处,可来了你又不在,老夫只能在这里傻等着了。” 男人笑了笑,“傅兄莫要见怪,小辈去了隔壁州,那里有一处人家的儿媳被施了蛊,据说极为凶险,还会传染,小辈好奇便去看了看,顺带疗蛊救人。” 傅院判皱眉,“现在情况如何?” “自是已经治好。”男人笑道:“不知傅兄所来为了何事,说不上指教,可若是能给傅兄一点启发,那小弟也倍感荣幸。” 谷遇在一旁都快急死了,听到这里,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聚精会神地附耳听。 傅院判笑了笑,不再废话,直说道:“老夫曾听说你祖上那位曾经研制出很多蛊虫的解药,其中不乏一些极为罕见的蛊,比如说……情蛊?” 男人和谷遇同时一愣。 谷遇心中骇然,喃喃道:“情蛊?” 他居然是……为了情蛊解药而来! 难道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人炼制出了情蛊? 不,谷遇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傅院判求解情蛊之药,会不会就是为了解白羡鱼身上的蛊! 也就是说,白羡鱼,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被种了情蛊! 那她为何还要答应同谢行蕴的婚事? 谷遇不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可偏偏控制不住! 傅院判见男人不说话,有些急了,“小友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古籍记载的有误?还是说你祖上并未研制出过情蛊的解药?” 男人沉默良久,“有是有,不过傅兄可否告诉我,这情蛊是何人所炼?” 傅院判被问住了,他并不知道情蛊是何人所炼制,能炼制出这样的奇蛊,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然他也不能妄加揣测。 “傅兄莫怪小弟唐突,小弟只是觉得这炼蛊之人乃奇才,想要结交一二,毕竟我解蛊,他炼蛊,兴许能成为朋友。” 傅院判没有隐瞒,“此蛊老夫也不知是何人所下,中蛊之人身份尊贵,等解了蛊,老夫定会问问她,若知道是谁,老夫也会来信告知。” 男人这才笑了,“如此甚好,那傅院判,请随我来。” 谷遇全程听完了,心里惊涛骇浪。 他越想越可能,白羡鱼住在京都,若是她发觉自己身体不对劲,定会寻京都医术最高明之人来医治,而京都医术最高明之人,不就在太医署吗! 太医署医术最高明之人,不就是傅院判吗? 谷遇眉头死死皱着,“不行,我得马上告诉谢行蕴!” 告诉他,白羡鱼已经知道了,可还表现的这么风平浪静,定是心里有了什么决断! 而这决断,肯定是谢行蕴承受不了的。 他即刻从包袱中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傅院判从蛊师后人手中接过玉瓶时手都在颤抖,他行医几十年,也未曾见过如此难解的蛊,想到两百多年前有人研制出了解药,不由得心生敬佩。 再三感激之后,傅院判拿着解药前往京都。 与此同时,谷遇也踏上了回京都的船。 “……但愿一切来得及。”他看着前方傅院判的船,闭上了眼睛。 在这两人赶往京都之时,姬霜已经在去往京都的途中。 夜色下,她骑着汗血宝马,昼夜驰骋,长发凛冽。 可深沉的夜色都遮掩不住她脸上的慌乱,马侧系着几个包裹,皆是白羡鱼要的东西。 姬霜自觉自己任性,而羡鱼十几年来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想到这一回,她居然能做出这种决定! 想到之后她要配合她做的一切,姬霜彻夜无眠。 她这是把她的命都交到她这了。 她怎么就这么放心,要是她……她万一出了什么错。 姬霜心里猛然蹿出一丝寒意,罕见的不自信,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瞬,下一刻,她停在溪水旁,用溪水洗了个脸,再将脸上的水珠都擦干净。 看见水里倒映着的略显憔悴的一张脸,姬霜凝视片刻,眼神坚定,起身离开。 “……等我来,小鱼儿。”姬霜一跃上马,神色凝重,“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章节目录 第290章 死遁 一晃数日。 姬霜的信来的很快,白离接到信,半点不敢耽误,急忙赶到了白羡鱼那。 白羡鱼正坐在凉亭当中,面前摆放的锦袍已经快要完工,她休息了下,刚抬起手想要喝杯茶,白离的声音就传了来:“小姐,姬霜小姐的信来了!” “快给我。” “是!” 白羡鱼接过信,三两下看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似乎不确认似的,又重新看了一遍,“太好了!” “小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绿珠也跟着笑起来。 “还记得上次我和你们说的,等姬霜的信来了,就告诉你们计划吗?”白羡鱼停顿了片刻,观察了下白离和绿珠两人的反应,见他们收起笑容聚精会神的听,才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先告诉你们也无妨。” 绿珠心跳加快,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白羡鱼低声道:“如今朝堂暗涌不绝,大哥三哥就算想要明哲保身,却也没有这个机会,上奏几次皆被驳回,不仅无法离开京都,一朝势变,还很可能会命丧黄泉。” “小姐,您的意思是……”白离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 “嗯。”她掀起眼皮,眸底十分平静,“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名正言顺离开京都的理由。” “我们,所有人。” 白离皱眉,“远调必不可能,而现在陛下宠信大公子,若是要让大公子离京,也必不可能,除非……被贬谪。” “不,大哥和三哥不能被贬。”白羡鱼果断说,“若是设计被贬,只会损耗实力,不妥。” 绿珠为难地咬唇,“那该如何?既要不被贬保留实力,又能离开京都?” “要他们来走这一步,确实不好走,但是我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呢。”白羡鱼轻描淡写道:“若我‘死’在将军府呢。” 绿珠和白离同时一愣,“死?” 武宣帝若是已经对他们怀有杀心,必如同上一世一般,用雷霆手段抹杀,可现在风平浪静,甚至还要为她主婚,这就说明现在的武宣帝还念着几分旧情。 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几分旧情。 白羡鱼娓娓道来,“众人皆知哥哥他们宠我如命,若我死在了京都,三哥可以借着调查真相的由头,离开京都,大哥去驻守边疆也有了借口,二哥和四哥也可借着触景伤情的理由离开将军府,离开京都。” “虽并非长久之计,可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她眸中划过几分坚定,“暂时离开几年,即便日后帝有令,传召他们入京都,这几年也够养精蓄锐了。” 尽管最后的结果尚不明朗,可起码有了一战之力,不至于像上辈子那样被动,困在京都任人宰割。 绿珠听完,第一时间询问道:“小姐,所以您是要姬霜小姐配合您……死遁?” “没错。”白羡鱼点头,“除却封王那几个的领地不在皇帝的掌控下,其余的州皆不安全。” “而所有异姓王的封地里,我只相信姬霜。” 白离忧虑道:“小姐,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按照您的办法,事情一旦败露,就是欺君之罪。” “所以不能暴露。”她眼眸里无波无澜,“这也是我事先没有和你们说的原因,若是被人发现端倪,那就前功尽弃,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现在姬霜很快就要抵达京都,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不管小姐做什么,绿珠都愿意跟随小姐。”绿珠上前一步,行礼,“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白离,你现在就去将军府一趟,将我的话复述一遍。”少女果断道:“切记不要被人跟踪。” “是!” 白离当即动身,很快离开。 他走之后,绿珠想到了一个问题,“小姐,可若是您走了,您和小侯爷的婚事……” “自然是作废了。”白羡鱼半抬着眼皮,神色有些倦,“这门婚事,本就不该存在。” 绿珠不解其意,可她支持白羡鱼的每一个选择。 在离开京都之前,这门亲事定要退了。 之前她想的是在成婚前和谢行蕴摊牌,再把哥哥他们和长公主都请来,让傅院判当众为她解了情蛊。 这样一来,婚书不退都不行,谢行蕴费尽心机,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长公主即便护短,也应知晓谁对谁错。 不过现在既要脱身,那便不能按照原定的计划来。 所以,在死遁之前,她必须得拿到婚书,和谢行蕴把话说明白。 至此之后再无白羡鱼,纠缠了两世,他们也该放过彼此了。 日后她和谢行蕴,是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白羡鱼敛了下眼眸,“剪不断,理还乱。” 那便不要了吧。 绿珠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看向桌上摆着的衣裳,“小姐,那这衣裳该如何处置?” 小姐的计划里似乎……并没有小侯爷。 也不打算告诉他。 可这袍子,小姐却做了许久,绿珠一时弄不懂她的想法。 白羡鱼看了眼熟悉的袍子,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出自她的手。 原本做这袍子,就是想当着谢行蕴的面毁去,可脑海中忽然闪过几日前他坐在马上,带着她去看宅子的模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白羡鱼的话到了嘴边,却出不了声。 良久,白羡鱼道:“先放着吧。” 绿珠点了点头,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兴奋的跑了进来,“小姐,傅院判的信到了!” 白羡鱼刚拿起针线,闻言起身,“给我看看。” 傅院判前不久告假回乡,只给她留了句话,便匆匆南下,现在来信,定是要回来了吧。 离开之前,她身上的蛊也是大问题。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解决之法。 打开信一看,白羡鱼眼睛顿时一震。 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解药已经觅得,姑娘等我,老夫不日即将携解药抵达京都!” 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喜悦。 白羡鱼沉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白离很快赶到了将军府。 白檀深寻了个借口,告假几日,这会儿正在和白景渊下棋。 见白离行色匆匆地过来,他们二人手中一顿,均是撂了子,“可是羡鱼有事?” “是!”白离抱拳,“二位公子,事关重大,还请借一步说话。” 白离把事情原委告知白檀深两人时,心中还略有忐忑,公子他们恨不得将小姐捧在手心里,真的会放心让她独自在外地生活好几年吗? 可若是两位公子不答应,看小姐的模样,又像是打定了主意,他站在小姐这一边,现在心里暗中思考该如何劝说两位公子。 白檀深和白景渊听到之后极为震惊,“小鱼儿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小姐不是开玩笑,并且姬霜小姐也已经赶来了京都,兴许……就在这几日。” 白离说完,暗中观察他们两人的反应。 可却出乎他所料,白檀深和白景渊并未立即反对。 三人沉默良久,最后白檀深开口,“知道了,你先回去。” “是!” 白檀深望着白景渊,声音沉了些,“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主意。”白景渊沉顿许久,“如今最大的困局不就是‘出不去’?同意小鱼儿嫁给谢行蕴,这背后一个重要的原因,不也是护她平安?” 原先他们就打算让小鱼儿嫁过去之后,便让小鱼儿去南诏王的领地,就算他们全部出了事,起码她还是能安然无恙。 可那也只是下下策。 小鱼儿是他们的妹妹,可还有锦言,还有其余几人,锦言尚且可以送出去,最难脱身的是大哥。 时时刻刻在武宣帝眼皮子底下,无数人盯着他们犯错,想做些什么难如登天。 若此方法得以成功,散而再聚之,却也有了喘息的余地。 如此一来,倒是开了一条生路。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白羡鱼’便彻底消失了。” 白檀深明白白景渊话里的意思,这就意味着,小鱼儿不再有危险,若是她“死”在了京都,提前离开,皇帝手伸的再长,也难以打她的主意。 “姬霜是否可信?”白檀深并不大了解白羡鱼在京都的人脉。 “嗯。”白景渊道:“她是羡鱼的闺中密友,关系一贯好,羡鱼选择相信她,定有她的道理。” 白檀深顿了片刻,点头道:“嗯,各中细节,我们需尽快准备好,勿要害了她。” 白景渊点头。 “此去不知多少年。”男人眉眼略低,“日后想要见到小鱼儿,恐怕就难了。” 白景渊淡声道:“别一时,安一世。” “她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也定不能辜负她的期望。”他缓慢道:“我年少时便许过愿,要护的她一世安康,现在她不过及笄,却要让她流落他乡。” 白檀深心里同样不好受,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代她受这罪。 “与其任人鱼肉,不如先声夺人。”白景渊冷笑道:“什么时候他不敢动他们了,我们一家便也就可团聚了。” 所谓成王败寇,狡兔死走狗烹,若真被抄家了,那就说明权势还不够,因此才会被扼杀。 权势达到真正的巅峰,又有谁人敢动。 白檀深眸底闪过一丝杀意,“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还之。 …… 谷遇的信八百里加急,没过多久就到了京都。 他则全程跟在傅院判的船后,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若他拿了情蛊的解药是去给白羡鱼,那他就不会出手,若是他给了旁人,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过来瞧一瞧。 有了现成的解药,他只需分析分析,便可复制过去。到时再还给傅院判让他拿去救人。 白羡鱼接到两封来信没多久,谢行蕴便来了。 他唇边勾着一丝浅笑,身后的萧正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绸布下凹凸起伏,不知道盖着的是什么。 白羡鱼顿了片刻,依照航行速度,明日傅院判就能回京都。 她的蛊明日便可以解了。 兴许今日,便是她和谢行蕴最后一日相安无事。 谢行蕴环胸在她面前站定,挑高了一边眉毛,笑问:“我的袍子做好了吗?” “很快了。” “那不如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第二份礼。”他走近了,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喷薄的热气挨着她耳廓,“你定会喜欢的。” “什么东西?”白羡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萧正微微一笑,掀开了红布。 白羡鱼看了一眼,便露出惊艳之色。 盘子上放着一双雪白的鹿皮小靴,精巧玲珑,花纹繁复古朴,葳蕤的藤蔓一路延伸至靴底,上嵌宝石珠玉不等,均是难得一见的美玉,环佩叮咚,美不胜收。 谢行蕴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这礼物送对了,他慢条斯理地吻了下她的眼睛,眸间浮现一点笑意,“试试?” ------题外话------ 快完结了,大概还有十多万,最多二十万字。 感谢一路相伴。 章节目录 第291章 梦醒(1) 白羡鱼不用试也知道这靴子是合脚的,谢行蕴不至于连合不合适都不清楚,因此她收回眼神,“不用了吧。” “我想看你穿上。”谢行蕴微勾了唇,“这还有一双,你若喜欢可以换着穿。” 萧正顺势把红布彻底撩起,果不其然,里面还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鹿皮靴,只不过底下的纹路略有区别,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白羡鱼身上,她拧不过,答应下来,“好,那我现在试试。” “这不就行了?”谢行蕴愉悦道:“我帮你换。” 白羡鱼顿了片刻,却先一步拿过靴子,不急不缓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谢行蕴身躯微僵,慢慢收回手,白羡鱼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径直往屋内走去,绿珠及时从她手里接过靴子,端着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白羡鱼穿着靴子走出来,长裙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点靴子的绣面,澄净光洁,闪着粼粼亮光,宝石在日色照耀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华,恍若流金。 少女腰肢纤细,身段曼妙,蝶袖被风扬起,清瘦的如同振翅欲飞的燕,面色则是透着清透的莹润光泽,光晕在她周身模糊,一切的红墙高瓦都成了她的陪衬。 谢行蕴的视线从她的靴子一直移动到她的眼睛,同那双水杏眸对上时,他罕见的有些紧张。 白羡鱼的视线在男人身上停顿一秒,稍敛了下眼皮,不知道为什么,穿上这鞋,她居然觉得靴底的温度居高不下,像是尚有余温,灼热的她有些站不稳。 “很好看。”谢行蕴率先打破沉默,他掀起唇,望着白羡鱼笑。 白羡鱼如坐针毡,她深吸了口气,勉强说了句,“谢谢。” 随即看向一旁放着的袍子,下了逐客令,“你送了我这两双靴子,我给你做的这件袍子也很快就要完工了,大婚在即,我现在要专心做了。” 谢行蕴轻轻皱眉,他虽然不满意她让他走,可想到她是为了他做的,最终还是颔首,“好,不要做到太晚了。” “嗯。” 绿珠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惊诧出声,“我的天,小姐,这鹿皮靴不会是……不会是那日您和小侯爷他去狩猎的时候,遇到的那只白鹿吧?” 白羡鱼猜到了,“不出意外应该是。” “白鹿!那可是国泰民安的祥瑞之兆,从前先帝在位数十年,也只被进贡过一只,一直在宫中养到老死,还赐了坟,这样的宝贝小侯爷居然拿来给小姐您做靴子……” 绿珠暗自咂舌,这手笔可真是大。 白鹿浑身都是宝,最难得的是罕见,物以稀为贵,这两双鹿皮靴说句珍宝中的珍宝也不为过。 尤其是各朝发现的白鹿,登记在册的皆是被献给了皇家,在民间只闻其名。 遑论上面镶嵌的价值连城的宝石。 “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白羡鱼脱下来,把靴子放在旁边,她轻轻叹息了声,“绿珠,把衣袍拿过来吧。” “好嘞,小姐!” 做完这五件之后,傅院判也应该拿解药回来了,她体内的蛊虫可以被排出,而事情也该做个了结。 …… 姬霜到了京都外,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从前她从未戴过什么帷帽,脸长得不就是给别人看的么。 何况她长得不赖,更没有遮住的道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天气太热。 可现在她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包裹了住,里面还做了简单的易容。 若是进了京都,难保不会遇到相熟之人,到时候认出来了,恐怕有些麻烦。 越少人知道她来京都,羡鱼就越安全。 想到这,姬霜立刻拿起纸和笔,写了一封信,利用鸽子传话给白羡鱼。 白离时刻警戒着,鸽子一飞来就被他截住,看不出是谁写来的,他便直接交给了白羡鱼。 “小姐,有人传信!” 白羡鱼已经睡下,强忍着睡意起来,打开信筒,里面只简单的写了两个字:到了。 这个笔迹刻意模糊过,但白羡鱼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是谁写的,她睡意彻底消散,“白离,回信。” “小姐,回什么?” “散。” 白离照着她的话,写下了回信,“小姐,这‘散’是什么意思啊?” “三。”白羡鱼轻轻道:“三日之后。” “我们便要离开京都,去平南王的领地了。” 白离不明觉厉,他拿过姬霜的信,将它烧成灰烬,然后回了信过去。 姬霜和白羡鱼到底是自小认识的关系,看到这个“散”当即就明白了白羡鱼的意思,她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带来的东西,按照她死卫的速度,两日之内就能赶到这。 只等白羡鱼那里传来消息。 …… 皇城内。 武宣帝端坐在龙椅上,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两鬓斑白,他沉声道:“檀深,自那日你自请辞官,距今已有七日,可想明白了?” 白檀深眸中蕴着几分深意,“臣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便好。”武宣帝微眯起眼,“想明白了,那现在可以告诉朕,你为何要辞官?难道是因为,你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外面的风言风语,无非是他功高震主一类,听都听腻了。 白檀深思索片刻,道:“臣自幼随父出征,至今已十数年,自觉杀戮太重,身边亲卫无一不先臣一步战死,如今战乱已定,臣不欲牵连家人。” 武宣帝略显意外,“爱卿何时也信这些了?若是因为杀戮太重影响周围人的气运,那朕为何没有被影响?”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龙气护体,百邪不侵。”白檀深不卑不亢道:“可臣的幺妹年纪还小,每每臣一回京,便身虚体弱,臣父母早逝,家中兄弟皆视羡鱼为命,故而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武宣帝闻言笑了笑,“不必担忧,如今羡鱼嫁给了行蕴,便算半个大夔皇室的人,若你不放心,朕可请大师为其诵经祈福,爱卿意下如何?” 白檀深微微一笑,“臣,谢皇上恩典。”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一切都是为了后面白羡鱼能顺利脱身。 白离传话完之后,白羡鱼还将具体的计划全部告知了他们,他和白景渊琢磨了一宿,添补了些细节,确认无一缺漏,才准备按照计划行事。 至于和谢家的婚事,白檀深一时都分不清,自己妹妹是真的喜欢谢行蕴,还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 毕竟,若仅仅是他们作证,皇帝可能还会有所怀疑,若是谢家,甚至是长公主亲眼所见,再加上事后的安排,可疑之处倒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白檀深离开后,武宣帝往后宫走去,周围随侍的太监小声笑道:“皇上,我们现在去哪?” 武宣帝顿了顿,皱眉道:“李长宁如何?” 太监愣了下,回答道:“七公主殿下现在还是老样子,御医开了许多药都没用,想来急不得,还得要些日子才能恢复。” “傅院判还未回来?” “傅院判听说已经坐上回京都的船了,很快便能回来。” “他这一趟返乡,倒是返的久。”武宣帝语气平淡,“他回来之后,便让他直接去给宁儿医治吧。” “是,陛下!” 皇宫另一处,安嫔正在给李长宁喂饭,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你到底吃不吃!” “吃!吃!”李长宁嘿嘿一笑,眼神麻木,她口中说着吃,手上却拍打安嫔拿调羹的手,一下比一下重! 安嫔惨叫几声,甩出勺子,咬牙切齿道:“我再给你喂东西我就不信安!” “你来给她喂!”安嫔恨铁不成钢地指了个丫鬟,“就是你,宁儿今天要是没把饭吃完,你这三天也别想吃饭!” “是是!”宫女忙站起身,拿起调羹,胆战心惊地去喂这个七公主。 从前的七公主何等风光,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现在疯疯癫癫的和她的母亲挤在一处,吃个饭也要被怒骂。 安嫔把李长宁甩给了旁人,总算松了口气,她咬紧牙关,斥责道:“你给我争气点,快点好起来!” 若是她好了,说不定皇帝还能念着她的好,来后宫看看她。 若是宁儿一直不好,她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了! 李长宁痴痴傻傻的笑,点点头又摇摇头,周而复始。 安嫔捏住太阳穴,眉心猛跳,“把她给我带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是!”宫女不敢有怨言,把李长宁扶着出去了。 在踏出殿门的那一瞬,没有人注意到,李长宁眸底深处闪烁着诡异的笑意,可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这点诡异笑意就彻底,眼神重新变得麻木。 “还有啊,给我拿点芙蓉膏来,最近身上总有些痒。”安贵妃难耐地挠了挠痒痒,莫名道:“自从把宁儿接回了宫,身上就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奇怪。” 原先服侍李长宁的,知道内幕的丫鬟听到了,却把头低的更低了,长公主和安嫔她两个人都得罪不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谷遇的信送到了侯府,萧正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去取了来。 他离开之前留下的消息是,他找到了法子解开情蛊,一去许多日,这说明这封信里很有可能是好消息。 谢行蕴还未睡着,他靠在床头,眼睛半阖,烛火将他俊美到极致的五官镀上了一层光晕,高挺的鼻梁成了阴暗分明的分割线,皑雪般清冷的眉眼染上几分尘世的烟火气。 “公子,谷遇的信来了!应该是有关情蛊的事情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略沉,“拿来吧。” “是!”萧正喜气洋洋地拿着信进去,眉飞色舞道:“公子,谷遇公子肯定是有办法解决情蛊了,解决之后您就能和白五小姐安心在一块,再也不必担心她什么时候发现了!” 半晌,榻上都没有传来动静。 萧正正奇怪,没料到谢行蕴略抬高了音量,但依旧是兴致不高的样子,“你说,我该不该把解药给她?” “自然要给,不过现在不行。”萧正不假思索的笑,“婚期在即,公子您和谷遇既已瞒了白五小姐这么久,再久个十几日也无妨,可是公子您要是这个时候给了白五小姐,恐怕会发生变数。” 谢行蕴忽然笑了,眸中跳动的烛火明明灭灭,嗓音也低下来,“你觉得没了情蛊,她不会愿意嫁给我,是吗?” 萧正愣住了,“公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个说法来。 刚才他只是下意识的回答。 可能,兴许真的如同公子所言,他潜意识里觉得,若是白五小姐知道了自己中了情蛊,是不会承认这门亲事的。 见他支吾的样子,谢行蕴默不作声地掀起眼皮,“念出来吧。” 萧正反应了一下,才把信展开,粗略地扫了一眼,他惊讶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发出声音的时候语调都颤抖了,“公……公子!” 谢行蕴眼皮突然跳了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一张网,网住了他全身,连呼吸都被夺去。 “说。” “公子,白五小姐她……”萧正又看了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头皮发麻道:“白五小姐她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中了情蛊,甚至还让傅院判去为她寻药!现在傅院判比谷遇更早一步拿到药,已经快要到京都了!” 萧正说完,着急地转圈,“这可怎么办,白五小姐怎么会一直知道呢?她要是知道,怎么会和公子您定下婚事!” 谢行蕴眸底黯淡一瞬,心口处泛起绵密的痛。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 一早就知道。 那她这样瞒着他,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演戏,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情蛊,她不会答应他的求亲。 所以,在定下婚事时,她心里在想什么? 谢行蕴不难猜到。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他在一起。 所谓的誓言和承诺,不过是稳住他的手段。 章节目录 第292章 梦醒(2) 长公主府的夜黑沉沉,仿佛乌云压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正小心地打量眼前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男人,犹豫一会儿说:“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谷遇公子说等他回来,他会和白五小姐解释清楚,也就在这一两日。” “解释了,她会相信吗?”谢行蕴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毕竟在谷遇和他讲明情况时,他也是不信的。 “……那还是先不要解释了?不行,”萧正有些头疼,左思右想道:“可解释不行,不解释也不行,这好像已经陷入死局了。” 解释了,白五小姐未必会相信,因为整件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说不定她会觉得是事情现在败露,公子和谷遇还想联合起来骗她。 这样让她更生气了怎么办? 谢行蕴声音低沉,“不解释,误会永远解不开。” 萧正顿住,“可是公子,那位裴姑娘还没有找到,谷遇现在也没有回来,您这样去和白五小姐解释,会不会更刺激她?” 裴姑娘是他们一道下江南的时候,被救上来的失忆女子,也是谷遇怀疑,蛊虫很有可能是被她带到白羡鱼身上的,清楚这一关系后,他便让人四处去寻这个裴姑娘。 可惜一直没有下落。 “不能再刺激她。”谢行蕴轻声道。 说着他便起身,开始穿衣服。 萧正询问,“公子,您现在要去做什么?天色已经很晚了,白五小姐这会儿应该也睡了。” “我去……守着她。”他动作缓慢,头低垂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安。 守着她。 也让他稍稍安心些。 …… 白羡鱼并不知道谢行蕴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可依然一夜未眠。 每回睁开眼,窗外都是一望无际的黑,如此反复了几次,临近晨曦初显,她才小睡了一会儿。 刚睡了一个时辰,白离的声音就传来了。 “小姐!” 绿珠赶忙叫了几个人一起伺候白羡鱼起身,白羡鱼迷迷糊糊的打了会儿盹,洗了个脸清醒过来,让所有人退下后,她把白离叫进来。 白离语速极快,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姐,我的人已经接到傅院判了,您什么时候见他都可以,现在要我把他带来吗?” “不必。”白羡鱼果断道:“我去见他,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长公主府人多眼杂。” “也是,那属下这就去安排,小姐稍等!”白离抱拳道。 白离选的地方是一间隐蔽的小茶楼,远离中央大街,去的时候白离也简单做了下易容,白羡鱼没有带绿珠一同前去,若她一个人乔装打扮尚且骗的过旁人,再加上绿珠恐怕就有些惹人怀疑了,毕竟绿珠时常同她一起露面。 独立的雅间内,傅院判坐立不安,时不时抬头看门外。 白羡鱼走到他身边时,傅院判才反应过来,他愣了下,小声问:“姑娘?” “是我。”白羡鱼揭开灰色帷帽,复又放下。 “解药可拿来了?” “拿来了拿来了!”傅院判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玉瓶,轻晃了下,“老夫不负众望,从一位高人之子手中拿到了情蛊的解药,老夫研究多日,这解药吃进去并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以一试!” “多谢!”白羡鱼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把瓶子里的药丸倒了出来,“傅院判不辞辛劳为我找寻解药,若有朝一日傅院判有求于我,羡鱼定当偿还恩情。” 傅院判欣慰道:“姑娘不必客气,老夫曾经受过白老将军的恩惠,你是他的女儿,老夫所做之事也是为了报恩而已。” “我父亲?” “正是。”他笑道:“白老将军乐善好施,虽过去几十年了,可老夫一直铭记在心。” 白羡鱼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么一层缘故,不过这也说的通,为何傅院判告假回乡都要帮她找寻解药。 “一码归一码,日后傅院判若有事,羡鱼也会相助。” 傅院判笑着点点头,“好。” “对了姑娘,老夫还有一事……” 白羡鱼用一张干净的帕子包住药丸,接着用手握紧了,“何事?” “我赶来京都时,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我,后来我命人留意了下,发现也是一艘从齐州赶往京都的船……” “可有看到什么眼熟之人?”白羡鱼眉心微拧,同样是齐州到京都,而傅院判的药是在齐州寻到的,说巧不巧,说不巧可也有些巧。 “并未。我说这话也是有些担心,毕竟姑娘您身份贵重,要是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就不好了,姑娘还是令人暗中查查吧。” “好,多谢您提醒。”白羡鱼记下,旋即把目光转向药丸,沉默了一会儿,吃了下去。 傅院判看着她拿着解药都有些紧张,少女吃完之后,脸色一直很平静,她似乎有些被呛到,便拿起茶杯准备喝水,“姑娘,你感觉如何?” 白羡鱼觉得心里似乎燃烧起了一阵火,热气冲的她有些晕,“我……” 她忽然面色一变,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小臂。 傅院判当即反应过来,“在手臂上!” 白羡鱼皱了下眉,掀起自己的袖子,一截雪白的小臂露出来,可原先白璧无瑕的皮肤,此刻有一小块微微凸起,似乎还在轻微的移动。 她眉心蹙起,“是这个吗?” “是是是!姑娘莫要动,老夫这就拿针来!”傅院判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姑娘,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傅院判一丝不苟地铺好银针,严肃道: “这蛊虫当世罕见,能炼制出蛊虫的想必也是个奇人,老夫拿到这解药时,那位后人说想要知道是谁下的蛊,老夫对这炼蛊之人也十分好奇,不知姑娘能否告知?” 白羡鱼没有犹豫,“自然。” “那是?” “谷遇。”她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前不久治好了皇后的那个大夫。” “原来是他!”傅院判忍不住道:“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他针随话落,极为快速地施针,三两下,便挑出了那只细小的蛊。 白羡鱼神色有些怔忪,身体从内及外产生了几分轻快之感,看到傅院判手上不知是晕还是死的蛊虫,她心情复杂难辨,“就是它?” 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却引发了这么多变数。 她睫毛轻轻眨了下。 “没错!”傅院判看上去比方才还激动,“姑娘,这蛊炼制不易,虽然做了坏事,但蛊是无辜的。” 白羡鱼看着他脸上明晃晃的爱惜之色,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勾唇,“这蛊听由您怎么处理。” “好。”傅院判连连点头,再给白羡鱼把了把脉,抓着胡子好一会儿,才道:“姑娘的身体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只需好好调养调养,红痣三日之后便会彻底消失。” 白羡鱼笑嗯了声,“多谢傅院判,蛊毒已解,来日羡鱼定当送去谢礼,还望笑纳。” 傅院判清楚为何要来日再送,若是现在送了,兴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凭小姐做主。” …… 谷遇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长公主府,本来他的速度可以更快些的,可傅院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像是有意在观察他那条船,好在他小心,等他的人都走了,才从背后离开。 可他进不去,只能托人给谢行蕴传消息。 “谷遇,你终于来了!”萧正从红墙上冒出一个头,眉心皱起,“你信上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他一反常态的认真,谷遇叹息了下,抬头回答:“还能有假?谢行蕴呢?让我去和白羡鱼解释吧。” 萧正把他带到了没人的地方,放低音量道:“公子昨夜看了你的信,在门外守了白五小姐一晚上,今日一早白五小姐离开了长公主府,公子也跟着去了,也不让我跟着,我只能留在府里等你来了。” 谷遇心怀歉意,内疚道:“都是我的错,若是我那时候看好了蛊,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萧正道:“好好想想该怎么向白五小姐解释她才会信吧,哎,也不知道公子和白五小姐之间为何如此坎坷,现在都已经到了大婚之际,却还是出事了。” 谷遇犹豫片刻,试探问:“或许白羡鱼一直没有捅破,是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其实她对谢行蕴也是有感情的,才这么半推半就地……” 萧正却摇头打断他,“谷遇,事情没这么简单。” 便是他都能看出来,白五小姐这段时间的反应太过稀松平常,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让人觉得,她和公子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但这一切就好像暴风雨来临的平静夜晚一般。 谷遇张了张嘴,又合上,不再出声。 白羡鱼回到长公主府时,太阳正高悬在天上,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她一回到院子,绿珠就迎上来,睁大眼睛问:“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她顿了下,眼神往后撇了眼,“绿珠,你们先出去。” “好,没事就好!”绿珠眉毛扬起,笑道:“小姐您今日想吃些什么?我现在好让人去做。” 白羡鱼道:“随便做些就好。” “是,小姐。”绿珠把留在院子当中的几个人全部叫走了,然后看了一眼白离,白离顿了会儿,也跟着走了。 院子里很快就空下来,宽敞的地方显得有些寂寥。 白羡鱼走进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后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原来一直在演戏的,不止我一个。” 谢行蕴从门旁站出来,高大的身体几乎挡住了全部日光,逆着光的五官精致却有遮掩不住的疲惫。 他嗓音有些哑,“昨天。” 想到昨天白日里谢行蕴还来给她送靴子,白羡鱼猜道:“晚上?” “嗯。” 气氛陷入僵局,白羡鱼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过直到真正到来时,她发觉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加平静。 谢行蕴垂眸看她,唇色有些发白,“不是我。” 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白羡鱼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调轻嘲,“不是你?那是谷遇的主意?” 正说着,谷遇便来了,他刚巧听到了这一句,硬着头皮走上前,“也不是我的主意。” 少女转过身,眼神不咸不淡地在两人中间徘徊。 谷遇看了眼谢行蕴,“让我和她说吧。” 谢行蕴不置可否,一双眼睛默默盯着眼前的女孩,眼角边缘有很明显的血丝。 “那日是我带着我炼的蛊一同上的船,后来中途不是冲上来一个姓裴的女子?她不知为何突然闯到我的房间,那时候我正在沐浴,手忙脚乱之际,蛊虫可能就被她带走了。” 若不是他这会儿提起,白羡鱼都想不起这个裴姓女子,她安静听完,却问他,“你说是她带走的,她为何要给我下蛊?” “这当中的细节她似乎也并不清楚,但找到她之后,她可以为我作证,我绝不是想给你下情蛊的,当时我的情蛊不见了,我还找了许久,最后沿着水路找到她,为了重新把蛊虫取出来,我还特地在那观察了她一个月。” 谷遇越解释就越苍白,似乎怎么都到不了点子上,白羡鱼直接问:“既然你见过她,那现在她人呢?” “她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他垂头丧气道:“她本就是失忆了的女子,现在也只能画画像命人去找她。” 白羡鱼了然的“嗯”了声。 所以现在,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个女子身上。 可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甚至都没有留那个女子在她的船上过夜,只给了她一艘小船,让她自己离开。 根本没有和她接触的机会。 就算有,她为何要给她下情蛊? 再看向谢行蕴,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分毫,那样紧张,好像她拿了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白羡鱼开口,语气微冷,“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那个裴姑娘的错,可谢行蕴,如果你不知道我被下了情蛊,那你为何一大早就急急提着糕点过来见我?” 被种下情蛊之人,会对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心生爱意。 而在她被种下情蛊没多久,谢行蕴就来了,带着所谓的他亲手做的糕点。 谢行蕴心脏猛缩,竟笑出了声,眼神却晦暗到了极致,“你说呢?” “你说为什么?” ------题外话------ 求月票~谢谢宝贝们的月票~ 章节目录 第293章 再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白羡鱼怔了片刻,躲开他的视线,“因为你早就和谷遇商量好了,他炼情蛊,你找机会给我下蛊,第二日你会起早来见我,也是因为情蛊的作用只在见到的第一个人。” 谢行蕴将头靠在门边,意味不明地复述:“……我给你下的蛊。” “裴姑娘上了我的船可并没有靠近我,而你那个时候时常在我身边,我身边的人皆是签了死契的仆人,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情?” 白羡鱼道:“做与不做,结果不是很明显吗?” 谢行蕴一双墨眸定定地注视着她,慢慢走上前,声音轻缓,“不是我。” “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他艰难地扯了下唇,目光低垂,“那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信?” “说的再多,假的也不会是真的。”白羡鱼喝了一口茶,神色平静。 时值晌午,房间内亮堂的很,可不远处的天空已经积压起了乌云,缓慢地往这里移动。 屋内沉默良久,谷遇顿了片刻,默默走出去,将门关上了。 白羡鱼显然不信他,也不信谢行蕴。 他再在这,也只能添乱。 他一出来,萧正便从树上跳下来,着急道:“怎么样?白五小姐信了吗?” “没信。”谷遇颓丧地坐在院子里,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主要是咱们证据太少了,而且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 “我总觉得白羡鱼以前是不是和谢行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他道。 萧正顿时跳起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嗯。”谷遇道:“我觉得白羡鱼好像一直对谢行蕴抱有戒备,简单的来说,就是她并不信他。” 按理说,谢行蕴这样喜欢一个女子,很难会有女子不动心吧,可白羡鱼有些过分冷静了,就好像时刻在提防着,提醒着自己不要喜欢他。 萧正时刻跟着谢行蕴,对此深有体会,他也跟着坐在谷遇旁边,“这事情有些难搞啊……” 谷遇揉了揉乱成一团的头发,“看来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萧正叹了口气,勉强安慰道:“最坏的结果是婚事黄了,可我看公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就算这次黄了,也会有下一次的。” “但愿吧。”谷遇撑着额头,神色茫然。 …… 屋内已经沉默许久。 一时间只有白羡鱼拨弄茶盖的声音。 谢行蕴没说话,也没有靠近。 白羡鱼率先打破沉默,房间中尤其安静,就显得声音有些突兀,“婚书呢?” 谢行蕴身体一僵。 白羡鱼怕他没有听见,重复了一遍,“婚书在你手上吗?” “不在。”他站直了身体,俯首注视着她,一夜未眠,谢行蕴眼底的红血丝已经十分明显,眼睑下乌青一片,无端生出几分颓丧之感。 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一遍,“你拿婚书做什么?” “拿婚书还能做什么?”白羡鱼收回视线,“这婚事本就是虚假的,若你们没有用上情蛊,我也不会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谢行蕴的手就快碰到她的肩膀了,可蓦然一顿,缓缓紧攥成拳。 “所以现在情蛊没了,你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了?”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扳过来,轻嗤了一声,“你当真分得清,什么时候是情蛊作祟,什么时候你真的对我动了心吗?” 白羡鱼双手被他禁锢住,下巴被他捏起,她浑身动弹不得,表情更冷了,“谢行蕴,这些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谢行蕴扯出一丝笑意,眼神有些苍凉,他贴近她的唇,轻声道:“是,我不清楚。” “你告诉我。” 白羡鱼竭力和他保持距离,但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听之任之,反而涨红了脸,一下一下地往外推他,“你先放开我!” 谢行蕴由着她打,深沉的眼神凝在她奋力挣扎的脸上,手上的力量不轻反重,一字一顿道:“不放。” 白羡鱼咬了咬唇,“那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情蛊,我绝不会说出原谅你的话,谢行蕴,你难道真的以为,短短几个月的好,就能弥补上辈子的十年,让我再爱上你一次吗?” “不是几个月,要是你愿意,我这辈子,下辈子……” “我不想要你的下辈子。”白羡鱼冷冷地掀起眼皮,“我只想要你离我远点,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谢行蕴心口剧痛,像是有人生生撕裂一般,眼底血红一片,“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对。”白羡鱼这次只用了一点力气就推开了他,她敛着眼皮道:“我原本以为你变了,可现在看来,你一点都没有变,你什么时候才能分清楚占有欲和喜欢呢?” 谢行蕴脸色苍白,声音沉恸,“你觉得我分不清?” “你要是喜欢我,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白羡鱼走了几步,遥遥和他隔开距离,“你只是得不到,不甘心而已。” 谢行蕴再也听不下去,他慢慢转身,哑着声音说:“你现在有些冲动,我们改日再谈。” “你把婚书给我。” 白羡鱼云淡风轻,“我不信你会把婚书给长公主。” 谢行蕴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 白羡鱼疑惑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拿着婚书?”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俊美无俦的脸上此时浮现出一丝讽刺,“是因为你觉得,我心悦你,婚书于我而言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不会交给旁人,是不是?” 白羡鱼睫毛微颤,扭头看向窗外。 谢行蕴的笑容越发大了,看着她侧脸的眼神却悲伤的很,兀自道:“我也分不清了。” “上一世你真的爱过我吗?”他道:“若我爱了你整整十年,我定然见不得你难过。” 白羡鱼对上他的视线,“你不是我。” “是,你不是我,”谢行蕴心脏疼的快要炸裂,可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所以我难过的要死了,你还是这么平静。” 白羡鱼攥紧了手,努力保持镇定,“事已至此,解除婚约之后,你就把我忘了吧。” 反正,她明日便要离开京都。 这一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白羡鱼抬起眼补充道:“我也会把你忘了,以后婚嫁丧娶,各不相干。” “不可以。”谢行蕴忽然快步走近,将她困在了书架上,明明是个凶狠的表情,却无端有几分难言的委屈,眼神散发着些许戾气,“你不可以嫁给别人。” 白羡鱼被他摁在怀里,头也抬不起来,有些急了,“谢行蕴,你以为你是谁!难道你要一辈子都活在过去吗?” “过去有你,我为什么不能活在过去?”谢行蕴强硬地拉着她的手摁在他的心口上,微敛了下眼眸,“你别说话了,行不行?” “你每说一句,这里就痛上一分,再说几句,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了。” 白羡鱼才不信他有这么脆弱,皱着眉铆足了劲推他,可后劲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掌轻轻捏住,她像是被人捏住了命门,动作迟缓了下。 接着谢行蕴慢慢俯身,贴着她的颈窝,眼皮低敛,呼吸的热气不轻不重地喷洒在她皮肤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传遍全身。 她心中警铃大作,“谢行蕴,你再不放开我我就……” “嘘。”谢行蕴半搭着眼皮,好似真的不堪折磨一般神情痛苦,他冰冷的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她的脖子,声音晦涩,“别说了。” 白羡鱼还要推他,可他下一句话让她顿住了。 “婚书给你。”谢行蕴喉咙有些干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嗯?” 白羡鱼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 “真的。”他眼尾发红,“所以,你不要再说气话了。” “……好。”白羡鱼知道,他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婚书好不容易拿到手,她也不想再刺激他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时候给我?” 谢行蕴沉默半晌,更紧地拥着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摁进骨血里,“你想什么时候要?” “现在。” 白羡鱼明显感觉男人的身躯僵硬了片刻,而后谢行蕴抓住了她的手,慢慢撑开她的手指,挤进她手指的间隙,不容抗拒地和她十指相扣。 有人说,十指连心,手心贴着手心,就好像两颗跳动的心脏贴在了一起。 可谢行蕴握着她的手,分明是八月的天,却还是感觉如坠冰窖。 “好。”他答应。 白羡鱼等了许久,还以为谢行蕴要拒绝,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谢行蕴看着她轻快的表情,心口又是一痛,疼的他险些直不起腰。 白羡鱼浑然不知,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去拿。” “等等。”谢行蕴紧紧抱着她,呼吸都在微微发痛,像是有许多细密的针藏在了血管当中,难以忍受的痛。 白羡鱼闻言侧过头看他,猛然撞入了一双晦暗不明的墨眸,她微微怔愣,眼睛却被男人捂住。 接着她听到谢行蕴的声音,“再让我抱一会儿。” 白羡鱼轻轻动了一下,他僵住,哑声道:“就一会儿,好不好。” “我真的受不住,小鱼儿。” 章节目录 第294章 无法挽回的后果 少女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挣扎的动作却慢慢停住。 以前并非没有抱过,可这一次谢行蕴的拥抱格外用力,只过了一会儿,白羡鱼就感觉呼吸微窒。 竟连阳光照过,也透不过一丝缝隙。 谢行蕴遵守承诺,抱了抱,便适时松开了她。 白羡鱼向前走了一步,抬起头看他,“现在可以了?” 男人的手逐渐垂下,不答反问,“情蛊去了,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现在问这些有用吗,当初你们给我下蛊的时候,可有想过情蛊发作的时候我会痛到死去活来?”白羡鱼自顾自饮茶,语气没什么起伏。 现在说起来简单,当初她没少被心疾折磨的死去活来,每每发作都眼前发黑,问谢行蕴要解药的时候,他却只给了她缓解心疾的解药。 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不是吗? 如今她自己派人找到了解药,情蛊已解,他再表现的这样关心她,有什么意义呢。 谢行蕴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可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顿了许久,却还是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若是我有解药……” 白羡鱼接过他的话,轻描淡写地笑起来,“若是你有解药,你会给我吗?” 谢行蕴还未回答,她便半抬着眼继续道:“我只问你一次,你有没有刻意瞒着我中蛊一事?” 半晌沉默。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白羡鱼听不到他的回答,还是有些心凉。 她睫羽轻轻翕动,语气堪称温柔,“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伫立在窗户旁,高大的身躯不论何时都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此刻却显得萧条而落寞。 谢行蕴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眸底深不见底,他走近她,手微微一动就能碰到她的手,声音不出意外的沙哑,“……对不起。” 这是变相承认了。 白羡鱼心底蓦然一凉,表情冷漠了些。 “不用再说什么了。”她和谢行蕴擦肩而过,走到门口,“黄昏之前我要看到婚书出现在我屋里。” 走出门之前,白羡鱼停住脚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谢行蕴,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喜欢我,那么你就不会用这样的办法促成婚事,路明明可以有很多条的。” 谢行蕴眼角绯红,喉结滚了滚,“什么意思?” 白羡鱼笑了声,无所谓道:“没什么意思,总之就是……” “这辈子,你也错过我了。” 谢行蕴心如刀绞,难言的剧痛席卷全身,手指细微颤栗,他忽然浑身冰冷,仿佛被人丢弃在了寒冬腊月,从心到身,刻骨的刺痛令他几乎站不稳。 “我……” 砰! 门在他面前无情的合上,谢行蕴心窒息了一瞬,后退两步,狠狠撞上了桌子,他仰起头大声喘息,看着像是在笑,笑容却无比苍凉。 大雨终于倾盆落下,整座京都皆被卷入其中,声势浩大的暴风雨掩埋了一切声音。 夏日的阳光炎热,下起雨,却潮冷到了骨子里。 谢行蕴动作迟缓地推开窗,看到那一抹雪色娇小的身影撑着伞慢慢走远,周围风雨落幕,雨声如心绪一般纷乱,他沉默地敛下眼皮。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在谷遇将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就会告诉她。 他以为他瞒得住她。 谢行蕴紧紧握住窗棂,不消片刻,结实的窗棂便出现了一道裂痕。 萧正悄悄推开门进来,“公子,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您想吃些什么?” “不必准备。” “公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您好歹吃些,若是以后白五小姐回心转意,可您饿坏了身体那就不好了。”萧正尽职尽责道。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现在公子的情绪这样不稳定,若是开了个不用膳的头,日后恐怕每回和白五小姐有不痛快了就饿肚子。 谢行蕴垂着眼不轻不重地笑了声,“你觉得她会回心转意吗?” 萧正小心道:“就算现在一时想不通,日后也会想通的,属下觉得,除了白家那几位公子,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公子您对白五小姐更好了。” “她不缺人对她好。”男人语气有些失落,“若是我对她够好,也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见过了她的冷漠疏离,她充满爱意的眼神对他有极大的诱惑力。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被她惯坏了,受不了她有一丁点,离开他的可能。 甚至因为害怕失去她,选择隐瞒了这件事,如果她没有发现,就这样嫁给了他,日后若是被她察觉,只会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局面。 谢行蕴忽然清醒了些,干涩的唇瓣微动,眼睛里又重燃了光亮,“还没有到最后。” 还有机会。 “是啊,公子您想想,其实白五小姐发现了这件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要是等成婚之后她才发现,而那个时候谷遇公子还拿不出解药来,到时候恐怕就要闹得京都人尽皆知了,即使是和离,对白五小姐的声誉也有影响。” “现在将事情讲清楚了,就相当于解决了这一隐患,日后您和白五小姐也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至于闹的太僵。” 以白五小姐的性子,不管什么时候发现了,这桩婚事都不可能成,要是真到了和离那一步,那才无法挽回。 “公子,白五小姐已经去用膳了,您也去吧。”萧正说完,自己都莫名觉得有信心了。 若是干巴巴地劝谢行蕴,谢行蕴或许不会吃,可要是从白五小姐的角度去劝说,兴许还有机会。 果不其然,谢行蕴果然被说动了。 他挪动步子,忽然扫到了放在一旁的袍子。 若是她没有动心,为何要再给他做一次? 谢行蕴走上前,伸手抓起一只袖子,边角的纹路和针线都做的无可挑剔,比她上一世做的还要好许多。 萧正也看了一眼,眼底真心实意地羡慕。 “公子您看,白五小姐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她愿意为您劳心费力做一件袍子,从头到脚整一套,肯定也是对公子您有感情,才这样的,不过现在白五小姐正在气头上,公子您好好哄哄她,过段时间我们找到了那个姓裴的女人,一切真相大白,白五小姐说不定还会因为愧疚心疼您呢。” 谢行蕴一笑置之,兴致还是不高,他神色带着几分恹,虽听了这番话,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能原谅便好。” “肯定会原谅,下蛊并非公子的意思,纯属巧合,而后面公子虽然有错,可也并未到要恩断义绝的地步,公子您放心,属下现在就加派人手,力争这个月内就找到那个女子的踪迹!” 萧正说到这苦恼的皱眉,“那个姓裴的女子被救上来时已经失忆,也未曾透露过自己日后要去哪,属下派人在南方各州寻觅,却都一无所获,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来历,所有姓裴的人家属下都已经着人去看了个遍,但这是她失忆时说出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故而才多日没有动静。” 谢行蕴颔首,眼睑下的乌青迎着日光显得更加深,俊美的五官却并不因此显得潦草,反而有些落拓不羁,他沉思了两秒,“异姓王的封地,可有派人去探查?” “有的,南诏领地已经寻了个遍,未曾有百姓见过,至于其他几王,除了平南王领地的通行令还需要些时日,尚未弄到手之外,其余几个异姓王的通行令已经拿到,现在正在逐一排查。” “平南王领地的通行令为何迟迟未到?” 萧正办事一向稳妥且周密,有镇北侯,南诏王和长公主的权势在,弄几张通行令不在话下,可派人搜寻直至现在已经快一月,通行令还没下来,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萧正整理了下思绪,表情有些奇怪,显然对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情也有些费解,“要是往日,拿到通行令过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不知为何,前不久平南王忽然颁布了一条禁令,说是领地内有蛮夷奸细,严锁城门,禁出禁入。” 谢行蕴皱了皱眉,“多久?” “这个才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平南王下令,封城一年。” “从前不是没有过先例,可之前都是按月来算,这猛不丁一年,看起来这安插的奸细是彻底惹怒了平南王啊。”萧正推测道。 谢行蕴总觉事情有异,可一时半会儿联想不到什么,思考两秒道:“通行令多久下来?” “约莫至少还要两月……” 眼看谢行蕴的脸色微微变了,萧正及时道:“公子,属下费尽心思,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弄到的通行令,这已经是最快了,原本他们要一年。” “说不定在这两月之内,我们就能在其他地方找到那个裴姑娘,和白五小姐解释了呢。” 萧正心大道:“再说平南王领地向来和大夔泾渭分明,平南王许久都不曾出过领地,守卫进出也是除了南诏领地之外最为严苛的地方,裴姑娘应该不会是从那来的。” 章节目录 第295章 婚书带来了吗? 谢行蕴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眼前的袍子,淡淡嗯了声。 …… 白羡鱼用完午膳,并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令人和果盈打了个招呼,坐上马车往镇国将军府赶去。 绿珠想到她们即将要做的事,尽管努力克制,还是有些害怕,“小姐,到时候您要怎么带走我们啊?” 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若是小姐丢下她一个人走了,她怎么都不放心! 白羡鱼不假思索,“等我‘死’了之后,你作为我身边的人,哥哥他们放你归乡不也正常?” “那我是不是不能和小姐您一起走?”绿珠苦着脸,“这样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小姐?小姐一个人去姬霜小姐那会不会很孤单?” “只是暂时的。”白羡鱼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至于白离,他本就行踪隐秘,少有人知我有这样一个死卫,哥哥他们随便编个理由,便可送他离开。” “好吧。”绿珠轻轻叹了口气。 镇国将军府。 白檀深和白景渊正坐在书房,周围侍卫层层守卫,严密的飞不进一只苍蝇。 府邸建的恢宏,不仅仅是在表面,将军府武将出身,少不了许多秘密通道,仆人们以为二公子和四公子现在一个在外经商,一个在苦读诗书,实际这两人已经从不同的地下隧道赶来。 没有要事,隧道皆是处于密封状态,而纵然是最爱玩的白锦言,读书识字后背下来的第一本书也是将军府各个暗道的舆图。 白锦言和白陌淮赶到书房没多久,白羡鱼也到了。 白檀深看到白羡鱼来了,缓缓攥紧拳站起来,表情愧疚,“妹妹。” “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四哥,好久不见。”许是解决了一桩心事,白羡鱼压低了音量,笑容却看上去很是轻快。 “进去说。”白景渊揽住想要扑上去的白锦言,扫了一眼他:“你先不要出声。” 白锦言咬了咬牙,点头。 众人来到了一间密室,白羡鱼从前很害怕这个地方,因为一旦要进这个地方,就意味着发生了大事,父母亲的死讯她是从这里知道的,也是在这里,二哥决定辍学经商,一走就是数年。 可现在她不害怕了,每一回为这个家付出的都是他们,这一回,也该到她了。 白檀深瞥见自家妹妹脸上还挂着的浅笑,如往日一般乖巧惹人疼,顿时心脏一痛,眼眶干涩,“妹妹,你想好了吗?” 白锦言紧张地看着白羡鱼,比她先出声一步,“妹妹,这个决定一旦做了就不能回头了,你真的要去平南王领地吗?” 白陌淮和白景渊皆是凝重地看着她。 “嗯。”少女轻轻颔首,唇角微扬,“不过是做个戏,骗一骗那位而已,如果这样做了,兴许还有机会,若是一直待在京都,这里就是牢笼。” 不管武宣帝何时对他们生了杀意,都如同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哥哥,我从前和你们说过的预知梦其实并不是梦。”她语出惊人,顿了片刻,抬起眼看众人的反应,“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前世。” 素来爱开玩笑的白锦言此刻也严谨异常,等着白羡鱼把话说完。 “前一世将军府经历了一段鼎盛非常的时期,从现在一直到乾元二十多年,一直备受皇帝信任,而相对的,哥哥你们对他的君臣之谊也非同一般,还曾经为各国传为一段佳话。” “可变故往往就在一瞬间,继大哥在战场被设计传来身死的消息之后,二哥三哥还有四哥,接连一月不到的时间,全部入狱被贬……” 白檀深面色微冷,“如此雷霆手段,倒像是害怕我们会做什么。” 白羡鱼见他们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很快就相信了她的话,不自觉安心了些,“正是,可我打探多时,也未发现到底是什么让武宣帝痛下杀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一世的时间提前了。” “和我那日说的一样,本该是几年后发生的事情,却在前不久发生了,这就意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宣帝就会翻脸,而我们现在并没有那个实力去抗衡。” 大哥虽手握重兵,可其中鱼龙混杂,前世被设计谋害,很可能就是武宣帝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所为,这些隐患,不知何时就能给他致命一击。 现在君臣和睦,这些棋子自然不会动用,军营一派和谐,可他若是有了争端和疑心,这些棋子就会立刻化作利刃,刺入大哥的心脏。 白檀深沉思两秒,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脱离武宣帝的管控,侯府在京都,意味着一举一动都在武宣帝的监视之下,大军远在天边,即便他有心肃清身边人,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反而容易暴露。 从前他放任不管,以为清者自清,同时以表忠心,现在却不得不一个个挑出来,即便如同附骨之疽,也要立即斩断!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不容武宣帝拒绝的借口。 “疆外便是北漠,北漠有佛域,传说有一处三千诸佛坐化之地,百姓奉为圣地,若是诚意跪拜为亡者祈福,便可令亡者后世无病无灾,一世无忧。”白檀深话说了一半,白羡鱼眼睛就微微亮了亮。 这不就更顺理成章了! 若是大哥事先在武宣帝那做了铺垫的话会让整件事变得更合理…… 她正这么想着,白檀深那边就开口了,“之前听你说了‘预知梦’,我寝食难安,也在思考对策,曾给陛下呈上过辞官信,但被拒,接到你的信后,我同他解释了为何辞官。” 白陌淮摸着下巴,“你怎么解释的?” “我说,我在边疆迎敌时曾遇到一个佛子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克身边的亲人,先是父亲母亲,后来是身边亲近之人,我担心影响到小鱼儿还有你们,所以想要辞官离京,修身养性。” 白景渊微微一笑,“如此一来,小鱼儿‘死’后,你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假意为‘亡者’祈福,驻军边疆,实则暗中整顿大军,剔除心怀不轨之人,一步一步掌握主动权。” “到时候,即便是皇帝反应过来了,也已经晚了,再想要安插人手,就没那么容易了,几年的功夫足够让军营脱离他的管控。”白锦言分析道。 白羡鱼也嗯了声,“大哥这一环是最重要的,还有三哥四哥……” 她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轻拂了下上面不存在的灰,郑重道:“三哥,我知道你向来讨厌结党营私之人,可羡鱼此举并非结党营私,而是想要保护你们,若有朝一日到了山穷水尽,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站在你们身后。” 她不想再看到四哥被贬谪时,只有林世子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场景了。 如此孤立无援。 所以一开始她便做了这个打算。 白景渊从她手中拿过这本朴实无华的册子,带着疑虑翻开一看,里面全部是人名。 每个人名背后都写了官职,详细到日期的时间,还有一些人的生平背景。 白锦言皱着眉,“妹妹,这是什么?” 白羡鱼还未开口,白景渊翻着册子的手忽然顿住,看着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他紧拧着眉,“这是……后面几年中举升官之人的名册?” 白锦言倒吸一口凉气。 随便看了一段念出来,“……黄立身,鲁州风庭村人,乾元十七年中状元,被奸人所诬,告其聚敛,骄奢,以权谋私,为众人不齿,帝大怒,当众驳斥处罚,后卧薪尝胆,两年内连跳几级,后官至太师。” 白陌淮和白檀深同样也在看这份名录,这上面出现的人名绝大多数他们都没有听过,现在还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可不久的将来,他们便要鲤鱼跃龙门! 而他们或多或少,都遇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有下狱的,受了宫刑的,还有牵连家族的……几乎没有一个人一帆风顺。 若是一个两个倒也正常,可整本名录上的人皆是命途坎坷,这就意味着是有意为之。 羡鱼把所有可用可信之人都列在其中,意欲让他们欠下他们恩情,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若来日他们兄弟有难,这诸多受了他们恩惠的人,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白马驿如今在我名下,效仿前相,广揽天下读书人,三哥,以后它便是你的了。” 她悄无声息的,暗中谋划了一份大礼。 在她即将离开京都时,也为他们安排了后路。 众人意识到了这一点,皆是隐忍握拳。 白锦言眼眶微红,“妹妹,你什么时候背着哥哥我做的这些,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吃桂花糕呢。” 白羡鱼佯装生气轻轻拍了下他,轻笑道:“你才知道吃桂花糕呢,我已经及笄了好不好?” “刚及笄的小姑娘就是应该只知道吃桂花糕的。”白锦言语调有些更咽,他走上前抱住眼前乖巧可爱的妹妹,两条俊逸的剑眉紧紧蹙起,神色动容,“是哥哥没用,以前还让你催着我上进,现在大难临头,还要你来保护我。” “四哥,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每回发生什么,都是你来保护我,羡鱼现在长大了,自然也可以保护好哥哥。” 白羡鱼感觉眼睛热热的,“以后羡鱼不在京都,四哥你可要好好努力,日后再见,得让我刮目相看才是。” 白锦言点头如棒槌,“嗯。” 他被这么一安慰,顿时有些压制不住,眼泪居然涌了出来。 白陌淮看着相拥的弟弟妹妹,眼神欣慰,一晃这么多年了,连跟在他们身后,老是笑得傻乎乎的小鱼儿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行了。”他把白锦言拉开,调侃道:“你再哭,一会儿把小鱼儿的衣裳都哭湿了,多大的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白锦言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用袖子擦干了眼角,“这不是太感动了嘛。” 白檀深拍了下他的肩,“别光顾着感动,这名录上面的人你可给我记牢了,你不是喜欢交朋友吗?明日开始你就去交。” 白陌淮也开口,“有些家境清贫的,我现在便可以资助他们来京都。” 白羡鱼默默看着他们讨论,除了白马驿,还有风沙渡和生门,这都是她暗中培养的势力,可惜美中不足的便是还在萌芽阶段。 生门的三千死卫,如今已经发展已有一千余人,再找来一千余人刻苦训练,借着江湖组织的名头暗中保护他们,也让她放心些。 最起码,上一世三哥被诬陷通敌,直接被御林军抓走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们和武宣帝势必有一方会倒下,而她和大哥几人已经离开京都,也无需顾忌什么了,直接让生门的人救走三哥便是。 至于洗清罪名这些,她会一桩桩一件件,慢慢和武宣帝算,也让天下人知道,他是如何罔顾君臣之德,不惜强按罪名,也要置他们于死地的。 “二哥,不久之后会有一场旱灾,长达一年,很快大夔的米面便会大涨,可大夔国库空虚,皇帝肯定又会借父亲良善的名义让你捐米面赈灾,现在你暗中从他国囤一些,等到那时候你放出,再做个按照旱灾的米面价换算的支出账册递给皇帝,他必会相信你为了赈灾,已经将整个家底掏空。” 毕竟武宣帝不知道,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也无法预料到二哥会提前囤积粮食。 “后面几年二哥你可以装作生意一蹶不振,推出一个信得过的代理人收购你的财富,实际转为幕后,这样武宣帝便不会再打你的主意。” 二哥抄家,名义是白家受贿,所聚财富皆是在朝为官的三兄弟利用事务之便所谋,现在源头没了,二哥非朝中官员,武宣帝也难得抓住什么把柄。 便是武宣帝不管不顾,还是动到二哥头上,二哥的财富也早已转移,抄家所得金银文玩数目少,有了前面赈灾捐钱一事,就是武宣帝自己都不会怀疑。 白陌淮始终面含笑意,看着白羡鱼说完他才一合扇子,啧啧笑道:“真不愧是我妹妹。” 因兹事体大,白羡鱼和他们一直商量到黄昏,才离开将军府。 现在情蛊已解,后面的事情也安排妥当,就只差解除婚约了。 想到下午谢行蕴那双黯淡无光的墨眸,白羡鱼有些发愣,可转念一想,其实这个结果对他们两人而言,也并非坏事吧。 本就是因情蛊才有的这桩婚事,解除理所应当,婚事没了,她才好放心离开。 她本以为谢行蕴是个无情凉薄之人,可如今也见到了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或许以后他还会爱上别的女子,也不该由这桩婚事拦着他。 白羡鱼想的明白,可不知为何,心脏竟猛然瑟缩了下,微微的刺痛感顿时令她一僵。 “小姐,您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苍白?” 白羡鱼揉了揉脸,眨了两下眼睫,“没事,可能是刚刚解了蛊,还有些后遗症。” …… 偌大的房间内,谢行蕴靠在床头,单手背在脑后,膝盖上放着两卷婚书,皆是金丝银线勾勒,精美绝伦。 他眼皮低敛,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卷轴上,一点点摩挲着上面的字。 暮色沉沉,澄黄透亮的光斜斜打进来,在地面形成了几道光带,屋外蝉鸣雀啼,预示着热闹的仲夏夜即将来临。 谢行蕴慢慢收起了婚书,他看得眼睛有些干涩,长睫轻轻阖动了几下。 来到少女的院子时,还未完全天黑便已是灯火连天,正屋的门敞开,月色和烛火晕染着她的面容,模糊又生动,好似梦中人一般。 长靴仿佛在此处扎了根,谢行蕴以为自己有了准备,便可以轻松走进去交给她。 现在时间还早,他们日后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 他左手拿着婚书,右手握着白羡鱼给他写的情笺,他曾经要她在他面前背了几十遍。 只有紧握着她的承诺,想着她笑吟吟的模样,他才能一步步走到这里。 可是到了最后一步,谢行蕴发觉,这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的多。 白羡鱼听到脚步声回头,闯入男人深邃夺目的眸底。 她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本想直接切入主题,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要进来喝杯茶吗?” 谢行蕴沉默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白羡鱼给他倒了一杯茶,想到自己明日就要离开,先前那些被欺骗的愤怒竟然奇迹般的消散了些。 “东西拿来了?” “……嗯。” 白羡鱼没费多大力气就从男人手中拿过了婚书,她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略松了口气。 好在谢行蕴还是信守承诺的,不然她又得想办法拿到婚书。 章节目录 第296章 让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少女专注地检查手中的婚书,不慌不忙的,眼角的余光都未分给他。 谢行蕴压住内心的失落,摁住信笺的手更用力了点,又过了一会儿,白羡鱼从桌面上拿起一盏琉璃灯。 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点起灯,而后把一份婚书拿起,毫不犹豫地点燃。 火光炙热明亮,脆弱的绢面边角很快蜷缩焦黑,一点点化作凝固的灰烬,风轻轻一吹,便彻底扬去。 白羡鱼烧完一份,又接着烧另外一份,厚重又轻飘飘的灰尘堆在桌上,隐约还有几分墨香。 “婚书已毁,自此以后我们便没关系了。” 古典雅致的红木门旁,谢行蕴环胸倚着,头微微低垂,看不清神色。 她拍拍手上的灰,“我哥哥他们也应该已经到了长公主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 白羡鱼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抱出一个盒子,“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 谢行蕴缓缓掀起眼皮,见少女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眼熟的地契,舆图,还有两双鹿皮靴。 “地契你写了我的名,现在我重新改成了你的,这两双鹿皮靴挺珍贵的,不过既然都是穿的,那就用这身衣裳抵了吧。”白羡鱼顿了片刻,转身拿出来那套完工的袍子,华丽不凡,布料隐隐滑过流光。 “白鹿世间难寻,我也没想到有什么东西能相抵的,不过原先你说你想要这件袍子,现在你我二人分道扬镳,这袍子我本可以不给你,你若是不想要这个,那我再想想其他的……” “我要。”谢行蕴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袍子上,见她看过来,微愣了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白羡鱼点点头,“好。” “那就两清了。” 就这样吧,幸亏还未铸成大错,他上辈子确实对白家有恩,报复的话…… 就罚他这辈子都遇不到她好了。 平南王领地距离京都,何止千里之遥。 谢行蕴看着她想要彻底划清界限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一定要分的这么清吗?” 白羡鱼云淡风轻地勾起笑,“这不应该吗?” “宅子是你送未来夫人的礼,写了我的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现在我们的婚约作废,以后你想娶别的女人,这地契还是可以送给她。” 心口骤然一痛,牵连到手指都是麻木的。 “别的女人?”谢行蕴低着头嗤笑了声,“婚约刚刚作废,你就想让我娶别的女人?” 白羡鱼在回到长公主府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是以现在她表现的从容不迫,“不会是我,那就总会有别人,我不过是为你设想一下。” “我不需要。”他一步一步走近,高大的身体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别再让我听到这些话。” 白羡鱼无所谓道:“那就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故作高深,谢行蕴,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 谢行蕴徒然一怔,步子就此顿住。 “上一世走到那样的结局,你我都有错,我错在不该执迷不悟,你错在不爱我还娶了我。”她说这些话也并不好受,就像是把旧伤翻的鲜血淋漓,可心中好似有股无名火在烧,激地她分不清方向。 “这一世我们本可相安无事,刚重生的时候我便处处和你疏离,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机会靠近我,甚至为了满足你自私的占有欲给我下蛊。”白羡鱼冷冷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让你称心如意的,现在我不过是挑破了你的谎言,让事情回到正轨,你便接受不了了?” 谢行蕴亦是眼尾泛起血丝,“我说过,我没有给你下蛊,我要是真的想不择手段的得到你,又怎么会选择下蛊?我有百种千种办法,让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白羡鱼嘲讽地笑,“是吗,比如说?” “比如说,”谢行蕴眸底藏着淡淡的愠怒,“即使你烧了婚书,我也可以令人仿造两份一模一样的。” “且所有人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白羡鱼轻哼了下,“你身后有人,我也不是孤身一人,哥哥他们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是吗?那若是……我和他们说,你我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呢?”谢行蕴笑意不及眼底。 白羡鱼愣了两秒,气道:“我们之间明明没有!” “我知道你所有的身体特征,掩在衣裳之下的,我们曾经还睡在一张床上,”他掀起嘴角,语气很淡,“就在半年前,你还是我的夫人,你说我不热衷房事,可现在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啪! 谢行蕴的头微微歪了下,他没什么表情地用长指碰了碰左脸。 白羡鱼气得胸口起伏,“你不要脸!” “还有更不要脸的。”他笑着走近,不顾她的反抗钳制住她的双手,轻轻一用力,白羡鱼的手就被她折在腰后,她有些慌,“你干什么?” 谢行蕴暧昧的咬住她的耳廓,湿润的气息一路往下,最后轻轻含住她纤细白嫩的侧颈。 一阵潮热的气息在她脖颈处乱窜,刺激地她双腿发麻。 他还在笑,眼底却是一派死寂,嗓音低哑,“不如现在就坐实了夫妻之实?” 白羡鱼有些害怕这样的谢行蕴,她忍不住瑟缩了下,颤声道:“你要是这样做,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谢行蕴玩味地勾唇,浓密的长睫微垂,扣着她的腰自后将她抵在桌上,哑声道:“你以前不也挺享受的,每一回都又主动又热情,你刚用了晚膳,现在到子时还有几个时辰,不如就趁现在,我们好好回味回味?” 白羡鱼真的慌了,她能感受到身后男人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 她着急地用手肘往后撞他的胸膛,“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 少女腰肢细软,在他手中柔若无骨一般,谢行蕴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沿着她的后颈一处处吻下去。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抬高音量,“白……” “唔……” 霸道凶狠的吻瞬间夺去了她的呼吸,白羡鱼被扭过身子方便他索吻。 滚热的大掌紧贴着她脆弱的后颈,绵热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 谢行蕴吻得投入,猛不丁唇上一痛,他有些清醒过来,看着怀里的少女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看他。 他身体微微一僵,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捏紧。 白羡鱼整理了下自己,盯着男人唇上的血迹,声音冷的掉碴,“谢行蕴,我真是看错了你。”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却逐渐失力垂下。 他在她心里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她不信他,他解释了又有什么用? “你想不想知道,那日七夕灯宴我许了什么愿?”白羡鱼扶着桌子站稳,忽然问他。 谢行蕴想起那日灯宴,她和他一起放孔明灯时,他让她许一个和他有关的愿望。 她嘲讽地笑了一声:“我许的愿望是,上辈子和这辈子我都已经受够你了,若是还有下辈子,我绝对不要遇见你。” 谢行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口处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鲜血汩汩流出,让他的唇色都有些失血的惨白。 白羡鱼再不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 夜色逐渐深了,不知名的鸟儿在声嘶力竭的叫唤,吵得白羡鱼有些心烦意乱。 想到谢行蕴傍晚的样子,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也是,她知道他现在情绪不佳,为何还要说那些话刺激他,若是真气得他失去理智,到时候脱不开身,那可关系到整个白家的存亡。 还好最后还是停下了,白羡鱼看完姬霜的回信,面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明日便是离开的最好机会。 西夷国的聘礼明日抵达京都,卢溪奉旨嫁去西夷为大妃,而为庆祝这场和亲,武宣帝会携众朝官在城楼上观礼。 卢溪会带着大夔皇室置办的嫁妆,和西夷皇子一起从西城门出发,一路远行。 到那时谢行蕴定会前去,大哥三哥也是,正好给她留够了时间。 “小姐,明日我们什么时候去将军府?”绿珠有些紧张。 “等谢行蕴一走,我们就离开。”白羡鱼先前找来长公主府和将军府的舆图,就是在考虑在哪制造身死的假象。 思考一番还是决定在将军府,一来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好操作,二来,也好将这件事情利用到最大化。 之前的科举双生子一事,至今还未探查到一丁点消息。 但可以知道,这事绝对不会是武宣帝所为,这样祸乱朝纲的行为,他绝不会作茧自缚。 那么这次她的死便可以伪造成“谋害”。 在举办琼林宴时她曾被刺客行刺,最终她查出来的结果是,这个刺客和在幕后操控双生子事件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倘若她“死”时留下了那幕后之人下属的证据,被认定为蓄意报复,杀人灭口。 三哥再借此机会“偶然”查出琼林宴上的疑点,将之告诉武宣帝,武宣帝必定震怒。 而双生子事件并非单单牵扯到京都朝官,地方官也牵扯至深,这样一来,三哥就有了离开京都查案,顺带暗中调查幕后之人的机会,也可按照名录,救济同僚。 ------题外话------ 高潮要来了。 现在小鱼儿及笄,三年后,小鱼儿十八,那个时候就可以成婚啦。 时间大法。 没错,现在还有这个限制…… 这波事之后就是最后一波虐了。 求月票宝贝们~ 单日十张月票两更六千,单日二十张月票爆一万~ 章节目录 第297章 离京(1) “属下已经将将军府的布防图交给了姬霜小姐,姬霜小姐记住之后便销毁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白羡鱼点了点头,姬霜办事她很放心。 选择离开京都去平南王领地,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大夔其他的地方也并非没有合适的,若是去往其他几国,兴许也会更安全。 可姬霜离开京都时和她说的那些话,让她联想到了上一世姬霜不明不白消失的结局,若是离她太远,她不放心。 从前姬霜每回都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站出来,就如同此次一般。 那么在姬霜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也绝不能坐视不理。 白羡鱼心道,有她在,绝对不会让姬霜落得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 “姑娘,长公主殿下来了!” 绿珠眼疾手快的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收好,虽看着没有什么能泄露他们今日谈话目的的东西,但还是谨慎为妙。 白离先行出门,白羡鱼轻咬了下微微泛肿的唇瓣,长公主这个时候来,肯定是为了退亲一事。 若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一直未变也罢,现在两人的关系处于一种奇妙的和谐当中,倒是让她有些话说不出口。 不过,她终究还是谢行蕴的母亲。 白羡鱼略染了些口脂,让唇色更红润些,这样伤口就模糊了点。 静安长公主站在茂密的紫藤花下,繁复的面料和葳蕤的枝叶相得映彰,长长的宫裙下摆铺在青石板上,似浑然天成的一副画。 她听到响声转过头去,见少女婷婷袅袅地走来,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发髻略有些松散,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美,反而平添几分慵懒随性。 仆人和侍卫都主动退的远远的,绿珠和白离果盈等人也自觉远离,把空间留给两人。 静安长公主未等她走近,便询问道:“今日你哥哥来退婚了,你可知道?” “知道。” “他们说你已经从蕴儿那要到了婚书,他同意了?” “嗯。” 静安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真的治不好了?” 退婚的原因并没有弄得多复杂,对长公主来说,作为儿媳为侯府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因此用的还是老一套。 白羡鱼假装释然地笑,“很难,臣女再三确认过,此类病症,想要治好绝非易事,谢行蕴……心悦我,我也不能害他遭别人说闲话,该适可而止及时止损才是。” “先前我们能顺利定下婚事,也是因为臣女的病有治愈的希望,现在为臣女医治的大夫已经无计可施,若要等治好,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臣女思虑再三,直到今日才下定决心,殿下应该也不希望新妇进门几年肚子都无动静罢。” “而羡鱼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纳妾。”她直接道:“现在退亲还能给各自留些体面。” 不能纳妾是谢行蕴答应了白檀深几人,必须遵守才能迎娶白羡鱼的条件之一。 后来他们也亲自来了长公主府和长公主重申了这件事。 静安长公主想的则是,只要白羡鱼能生下一个,不论儿女,侯府也算有了后人,她也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所以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可眼下…… 看白羡鱼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已经心灰意冷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一般。 “殿下和臣女哥哥商议的结果是什么?”她再度开口。 静安长公主顿了片刻,凝眸望着她,罕见的露出几分可惜的神色。 “我同意了。” 白羡鱼没有意外,她笑了笑,福身道:“谢殿下。” 静安长公主被她这么一行礼,竟然一时不知道她是在真心感谢,还是在讽刺,片刻的疑虑便忘了回话。 白羡鱼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不管这一世的局势情形会怎么变化,还是可以通过他们未来的言行举止来谋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像现在,她给了一个静安长公主拒绝不了的借口。 静安长公主点了头,武宣帝赐婚一事便有了着落。 对他们而言,圣旨不可违,可静安长公主若主动开口,也并非全无可能,再加上她的离开,这桩令人啼笑皆非的婚事终于落幕。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瞒着我的?”静安长公主沉默许久,问:“我想不通为何蕴儿会同意退亲。” 白羡鱼神色未变,“退亲对臣女和谢行蕴都好,若多年诞不下子嗣,臣女遭受的非议只会比他多得多。” 言外之意便是,谢行蕴同样是为了她好。 静安长公主总觉得有些奇怪,可自从在白家大公子那听到“退亲”二字时,她就犯了头疼,一直疼到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住具体细节。 最终还是头疼占据上风,静安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既然你们二人已经有了决断,那便……到此为止吧。” “皇兄那里有我,你们不必忧虑。” 白羡鱼淡道:“给殿下添麻烦了。” 半晌。 静安长公主的声音轻飘飘地散在风里,“若是有机会,我再找大夫给你看看吧。” 白羡鱼微微一怔。 她这是想…… “蕴儿现在也未及弱冠,娶妻之事暂且可以放放。”她道:“若这几年你治好了……再提婚事也不迟。” “谢殿下好意。”白羡鱼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很快收住了表情,“我……” “好了,不必说了。”静安长公主率先一步打断她的话,看了一眼白羡鱼住的院子,“我送你的东西你也好好收着,不必想着还我。” “……好。”白羡鱼顿了顿,眼神有些犹豫,“殿下,既然婚事已经作废,羡鱼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长公主府了,多谢您和果盈姑姑的照顾,羡鱼会牢记在心。” 静安长公主没有异议,“那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将军府。” 说完,她就带着果盈离开了。 果盈叹道:“难得看到公子这样喜欢一个女子,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静安长公主则是看向隔壁院子彻夜不眠的灯火,犹豫片刻走到月门处,就要踏进去。 “殿下!”果盈上前拦住她,“公子现在心情定然不好,我们还是让他自己待会儿吧,明日公子还要同陛下一起观礼,等他想清楚了之后就会休息的。” 衣着华贵的女子顿住脚步,遥遥看了一眼。 “……嗯。” “明日送羡鱼回府的时候,多派些人吧。” 果盈点头,她明白这样做的原因是怕白羡鱼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若是长公主看重她,属下的人也会相当尊敬,外面的人见了他们的态度,便不会说些风凉话。 大夔显贵间和离之事也常有,若是两方都体面,旁人也不会说些闲话,遑论只是退亲,气场大些,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是,殿下。” 静安长公主走了一段路,又补充道:“你带着人亲自去一趟吧,务必把人安置妥当,还有我之前送她的那些物件,派几辆马车给她送去,羡鱼是个会提前准备好一切的性格,想来提出明日回将军府,定是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了,明日早上你直接让人去搬就好了。” 果盈嗯了声,“奴婢知道了。” 西夷国和大夔向来冲突不断,此番能坐在一间房内说话已是不易,如今两国联姻,更是震动数国的消息。 虽中间出了意外,但武宣帝和西夷国的人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武宣帝破例收了卢溪做义女,卢溪一大早就被拉了起来梳妆打扮。 余嬷嬷来时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去。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卢溪养的那只“兔子”到底长什么样。 一个丫鬟打开了后院的人高的笼子,放出了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子,那女子疯疯癫癫的,一双眼睛往下有干涸的血迹,眼眶里凹陷下去,瘪了下去,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正在歇斯底里的乱叫。 余嬷嬷吓的抱头鼠窜,“溪……溪儿,这不是你的贴身丫鬟吗?” 卢溪面色阴气沉沉的,“您还记得。” “记,记得。”余嬷嬷吞了口唾沫,“她犯了什么错?” “她,”少女笑了笑,“她和白羡鱼那个贱人串通好了,设计我,现在,我就要带着她一起去西夷。” “听说西夷的女子如同玩物一般,嬷嬷您说,她一个没眼睛的,还长得有几分姿色的瞎子到了那,会如何呢?”卢溪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咯咯笑起来。 “对了,嬷嬷是来送我的么?”她猛地止了笑。 余嬷嬷听得不寒而栗,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忍着强烈的恐惧,“溪儿,我是有好消息带给你,白羡鱼和谢行蕴……退亲了。” 卢溪睁大眼,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余嬷嬷吃痛后退,可她处于极度兴奋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真的?嬷嬷没有骗我!” “是真的,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据说是两家人有些地方有分歧,好像是关于能否纳妾一事?白羡鱼现在已经回了镇国将军府了,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大夔!” “今日回的?” “是!今日一早,白羡鱼就由长公主府的侍卫护送回府,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街头到街尾都看不到尽头,比许多人家娶媳妇的派头都大的多!” …… 白羡鱼回到将军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衣服,束好袖子,绑好靴子,长发也绑做一团塞进了帽子里。 绿珠学了几日化男装,她对于这些向来聪明,现在已经可以化的很自然了。 装扮好之后,白离也进来了,神情凝重,“小姐,暗道的出入口已经排查过,并无异常,随时可以走。” 白羡鱼颔首,她站起来看了眼这个熟悉的房间,每一处她都烂熟于心,她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小姐!”绿珠努力憋着眼泪,可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但也只敢压着声音,一点一点地往外挤,“小姐,以后绿珠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题外话------ 求月票,谢谢飞飞鱼鸭宝贝的打赏~ 章节目录 第298章 离京(2) 白羡鱼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我会的。” 绿珠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也不知道小姐一个人在姬霜小姐那会不会不习惯,我会早些去找小姐的,小姐身边可要给我留个位置,不能有了新的丫鬟服侍就忘了绿珠。” “又不是真的生离死别,”白羡鱼略显无奈,神色却无半点不耐烦,柔声宽慰道:“知道啦,在我这谁都抢不走绿珠的位置。” 绿珠这才破涕为笑。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白离已经按照部署,把巡逻的侍卫不动声色地引开,此番西夷大夔和亲,举国欢庆,城楼观礼之后便有一场盛大的宴会,宴会集齐了许多京都名流。 宴会结束之后,方才动身。 届时,所有的人都会站上城楼,目送接亲队伍远行。 那就是白羡鱼选择的时机。 果盈从镇国将军府出来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风雨欲来的气息,偌大的镇国将军府,未免太过安静。 她随便找了个人询问,眉心略皱,“你们府上怎么没有巡逻的侍卫?” 被拉住的是个丫鬟,她踟蹰了下回答道:“今日是有些少,那是因为四位公子皆应诏入宫了,带了不少侍卫一同前去,另外咱们府上原来老夫人住的院子现在要拆了,也许多侍卫在那一处巡逻,免得外面来了什么居心叵测之人。” 丫鬟给出的理由十分合理,果盈看了一眼白羡鱼的梨花院,然后道了声谢往外走。 门口处停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她随着侍卫一起步行回去。 长公主和小侯爷也去赴宴了,白家几位郎君也去了,将军府现在只有白羡鱼一人。 不过那可是大夔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府,也没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进去造次吧。 皇城内。 白檀深几人站在一起,武宣帝正和静安长公主说话,目光时不时朝他们看来。 白锦言担心道:“长公主是在和皇上说退婚一事吧,若是皇上不允,那我们该如何?” “他不能不允。”白景渊眸色深幽,“等到宴会结束,他才抽得出身来见我们,而那个时候,小鱼儿已经不在京都了,他就算派御林军去搜,也搜不到任何她能‘活’下去的证据。” 纵然皇帝对这门婚事乐见其成,也不能不主动解除婚约,况且婚书已经没了,那便相当于两家人已经同意,武宣帝也绝不会在南诏王赶来京都的时候,强迫他们履行婚约。 “这就好。”白锦言下意识了摸了摸腰间的锦囊,熟悉的纹路和针脚此时却让他有了不一般的想法。 绣活非一日之功。 早在妹妹落水之后给他绣的荷包他就应该看出来的,她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可也仅仅是有些地方。 白锦言想起那日白羡鱼坦白的话,心里想的却是,上一世的小鱼儿在他们都出事之后该有多难过。 可惜现在的他们,羽翼尚未丰满,大哥也才不过二十出头,她为他们争取的宝贵的时间,他一定会发奋努力,不让往日之祸事重现。 白陌淮一下一下摸着扇骨,这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眼角余光却出现了一双绣鞋。 他轻皱了下眉,那女子自他面前走过,快速而小声地留下一句,“公子,我们主子有请。” 白陌淮和白檀深对视一眼,未犹豫多久,便过去了。 走了许久,白陌淮面前出现一个女子,珠圆玉润,富贵逼人,精美的宫裙堆叠在板砖上,与其截然相反的是,女子脸上并未半分高傲迫人之色,反而十分恭敬,“白二公子。” 白陌淮不难猜出她的身份,宫中女子等级森严,能随皇帝一同出席这样的宴会,又如此高调打扮,他微微一笑,“许贵妃。” 许贵妃颔首,“早就听闻白家几位公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白陌淮并未和她拐弯抹角,那日妹妹来府中,曾说过,若是他们有需要,可以去宫中找一个人。 她的人,且绝对忠诚。 并且留下了一个玉瓶,里面不出意外应该是什么的解药。 他将信将疑,“是你?” 许贵妃在一月之前就接到了白羡鱼的消息,她让她协助她的几个哥哥,若是有需要,她需要尽可能的帮他们,而蛊的解药也在他们手中。 其实许贵妃并不意外,白羡鱼在后宫当中筹谋,定是有所图,最后她是一定会和她哥哥几个打交道的,不过比她设想的要更快点。 “是我。”许贵妃笑了笑,“白小姐对我有恩,对我儿有恩,我本将死之身,若无她定无法像此刻一样焕然新生,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求我儿平安,白二公子若是能答应我,若我帮你们办事,日后不管如何,也要留我儿一条命。” 白陌淮笑了一声,莫名道:“我们要八皇子的性命做什么?” “我们也不过和你一样,自保而已。”他道:“若非被逼至绝路,小鱼儿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 一旦被发现,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事。 若真有一天走到了那个地步,孰强孰弱自见真章,终于也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已。 “我不能在此地待太久,若以后有事,公子可以在布艺坊告知我的丫鬟,我会定期让丫鬟外出采购。” “嗯。”白陌淮应下,“娘娘放心。” “……” 御史大夫身边围了一群前去祝贺道喜的人,人声鼎沸,西夷国的接亲队伍已经到了宫门口,卢溪穿着鲜红的衣裳向他们行礼。 宫门外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真是可惜了,卢大人家的这个嫡长女那可叫一个温婉贤良,现在居然要嫁去西夷受罪,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现在这个卢小姐看着都端庄大方,这群西夷人不知道屠害了多少咱们大夔人,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也亏得她现在还笑得出来!” “咱们大夔的美貌女子似乎婚事皆不大顺利啊,像白家白羡鱼,和那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可谓是几经辗转,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了,现在却又黄了,天意弄人啊……” 谢行蕴昨夜宿醉,此刻头疼的快要裂开,他独自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跳上了城墙,任由燥热又清凉的风吹起他的额发,静静醒着酒。 底下人说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半阖着眼,情绪却已经极淡。 “这是黄大人家的小女儿吧,哎呀恭喜恭喜,这才成婚两月就有孩子了,令郎好福气啊!” 他缓慢抬起眼皮。 前方一个穿着藏青色袍子的男人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娇小秀丽的女子,另一只手轻放在她肚子上,看着不善言辞,眼神却满是爱意,“辛苦我家娘子了。” 女子脸上扬起笑容,看着心上人的目光令人艳羡,“为了我们的阿然,不辛苦。” 谢行蕴手指微微一动,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他们的孩子居然也叫阿然。 提起话头的官眷露出揶揄的笑,“刚诊出来怀孕,这名字就都想好了?” 女子像是被问得羞涩了,男子宠溺一笑,将她拥入怀中遮了个严实,“好了王夫人,她脸皮薄,少说两句。” “好好好,是我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官眷笑着离开了。 【很快就要成婚,板上钉钉的事,提前想想也无妨。】 【……十个月还不够你想?】 【你想。】他笑着道:【先一儿一女吧。】 【随安,随然。】 心口一阵痛过一阵,仿佛有人紧紧攥住,迸裂出裂痕。 谢行蕴闭上眼又缓慢睁开,顿了许久,才缓缓念出来。 “……谢随安,谢随然。” 是爹爹不好,又惹你们娘亲生气了。 萧正拿着一件披风过来,躬身道:“公子,这里风大,还是披上披风吧,若是着凉就不好了。” 俊美的男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喃喃,“昨日她恼了我,我得想想该如何和她道歉。” 萧正不忍道:“公子,您已经快三日没有睡觉了,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到时候您要是在白五小姐面前晕倒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一次和她见面的机会?” 谢行蕴沉默良久,方才站起,眼睑微敛,“你说的对。” 他该好好睡一觉,清醒清醒。 萧正终于放下心,“那公子就随属下进殿休息休息吧。”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镇国将军府内燃起熊熊烈火,卷携着无数木土灰烬的烟雾升起,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整个京都蔓延!仿佛即将吞噬掉一切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将笼罩众人。 尚在围观的百姓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有种烧焦的烟味?” “好像是从东边传来的……” 京都无数世家大族鼎立,而东边更是风水极好的地方,一般的商铺都比其他位置的要贵,是以富商显贵聚集。 没过多久,城楼上的侍卫也有人发现了,看清楚起火的位置之后,当即心神剧震! “那不是……镇国将军府吗!” “快通知陛下!镇国将军府失火了!!” 武宣帝站在观景处,西夷国的使臣正在和大夔礼部官员谈笑风生,自上而下看去,大夔帝都的景色一览无余。 卢溪站在一旁,恭顺地听武宣帝的告诫。 众人皆是脸上带笑,你一句我一句地送上祝福。 然而—— “报!!陛下,属下有要事相告!” 武宣帝面露不悦,“何等要事,不能缓上一缓再报?” “属下不敢耽误。”侍卫颤颤巍巍地道:“镇国将军府走火了!半个府邸都快被烧尽了!” 武宣帝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其余的人纷纷往镇国将军府的位置看去,只见阴沉的天穹之下,镇国将军府一半没入了灰霭之中,烈焰像是来自地狱的獠牙,残忍地将所及之处啃噬殆尽。 白锦言当即身体一晃,脸色发白地推开人群,怔愣道:“我妹……妹妹还在里面!” 众人大惊失色! “羡鱼还在里面!”白檀深面色阴沉,“陛下,臣有要事先行离去!” 白景渊和白陌淮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请陛下恩典!” 武宣帝再看了一眼镇国将军府的位置,额角的青筋跳动极快,“准了!” “谢主隆恩!” 一眨眼的功夫,白家的人便尽数离去,城楼上的其余官员皆大气不敢出去,神态各异,显然都在思考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武宣帝显然在刻意压制火气,周边几国谁不知道白家是他的利剑,现在在两国联姻这么重要的场合上,镇国将军府居然失火! 若有人刻意为之,他必定要拧下他的脑袋! ------题外话------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小谢醒来之后就该虐了。 我尽量轻轻的虐……(小声) 逐渐进入尾声,求月票~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一下呀~ 章节目录 第299章 小侯爷,节哀 谢行蕴即使在睡梦中也睡得不安稳,他身体始终绷得紧紧的,没过一会儿,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向来浅眠,慢慢掀起眼皮坐起来。 萧正像是处于极度惶恐的状态,噗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嘶哑着说:“公子……” “白五小姐出事了。” 男人的脸色霎时变得冷厉,一把攥起他的衣领,“出什么事了,把话说清楚!” “镇国将军府走火了,白五小姐今日刚回的白家,现在生死未卜……” 谢行蕴视线涣散,怔怔松开手,心脏像是被人划破了数个深口,蚀骨的痛意弥漫全身。 生死未卜…… 怎么会生死未卜,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哄哄她。 “……备马。” 他走了几步却因为失力踉跄了下,每朝外走一步,心底的寒意便加重几分,浑身如堕冰窖,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声音嘶哑到极致。 “……等我。” 眼前仿佛浮现了她温柔浅笑的面容,正用那双杏眸笑吟吟地望着他。 等等我,小鱼儿。 不要害怕。 …… 镇国将军府的火势已经呈摧拉枯朽之势向整座府邸蔓延,所经之处无不焚烧殆尽。 八九月的夏日即便是阴天,空气也分外干燥,府中的池塘已经见底,所有获救的人都在府外的空地前衣衫狼狈的喘着气。 提着木桶前去救火的仆人们个个哭红了眼睛,后来加入的人和她们一起站在原本芳香四溢的梨花院前,梨花院此刻已经是一片废墟,被粗大的木桩和骨架压积堆就而成,严丝合缝。 废墟之上燃着熊熊烈火,站在远处仍然能感受到灼烧皮肤的痛感。 若人还在里面,这样的大火,定是活不下来的! 面对如此浩荡火势,这些水仿佛都只是杯水车薪。 “小姐,小姐!!”一个丫鬟突然哭着要冲进去,周围的人立即拉住她,“进不去的,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只能等火势小下来,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丫鬟挣脱不开,只能抱着身边的人,和她们一起失声痛哭。 可火势是小不下来的。 白檀深几人匆忙回府,并不只是为了演给武宣帝看,更是因为,他们得保证万无一失。 身手最敏捷的无疑是白檀深,他和白离在其余几人的掩护下,不动声色地又添了几桶油,前面的人在救火,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火居然怎么都浇不灭! 而府内四处失火,人手本就不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势凶猛逼人。 “我怎么感觉火越来越大了!” “难道真的只能等它烧完所有才能停下吗!” “……” 白锦言并未和他们站在一处,而是站在静安长公主旁边,白羡鱼知道她若是出了事,谢行蕴定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被糊弄过关,所以她提前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赶回将军府的时候,将静安长公主一同邀上。 静安长公主身边的侍卫全部都在救火,她看着神色沉痛的白锦言,开口安慰了几句:“会没事的。” 虽然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没有信心。 此刻她也明白了,为何白家这几个孩子要让她一同前来,这样大的火势,若蕴儿知道了赶了来,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们也控制不了他。 不得不说白羡鱼考虑的很周到,若是让哥哥们来,难免分身乏术,若一个不留神遗漏了什么,被查出后,后果不堪设想。 但静安长公主是谢行蕴的母亲,把她一起带来,她有立场也会竭尽全力阻止谢行蕴。 白锦言看着周围拳头粗细的麻绳,担忧道:“只希望长公主殿下能好好劝劝谢行蕴,您也看到了,这样大的火,我们几个人都不敢进去,若是谢行蕴进去了有了个三长两短,我们白家也不好向您还有陛下交待。” 静安长公主相信亲眼所见,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猛的火势,别说进去救人了,只怕还没靠近,就要被烧成灰烬了,她此时站在镇国将军府内,也好像置身于火炉! “蕴儿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看着他做傻事,你放心。” …… 谢行蕴来到镇国将军府,竟生出了几分恍若隔世之感,铺天盖地的灰烬飘散在空中,鎏金度光的牌匾蒙上厚厚的灰尘,整座府邸被浓烟浸的灰黑,好似噩梦中的场景。 他疾步走到熟悉的院子,瞳孔中血色弥漫。 恍惚之际,谢行蕴居然看到白羡鱼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她穿着精致的留仙裙,唇红齿白,气色红润,耀眼的连日色都黯然失色。 她果然没事。 他怔愣地笑了笑,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却抱了个空。 男人的笑容猛然止住。 白檀深和白景渊如临大敌地站在谢行蕴面前。 可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一会儿对着空气笑,一会儿面色难看如地狱阎罗。 “她呢?”谢行蕴的声音冷哑,眼神落在身前燃烧着的坍塌废墟上。 无人回答。 谢行蕴双目逐渐赤红,嘶哑道:“你们把她一个人丢在里面不管?” 他呼吸困难,心痛到快要麻木。 “若能相救,我们只会比你动作更快,”白景渊顿了片刻,“可火太大了。” “让开!”谢行蕴浑身散发着戾气,大步朝着火势最盛的地方去。 可没走几步,白檀深便拔剑挥去,冷冷道:“现在我妹妹生死不明,我们比你更担心,但你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们还要分心救你……” “滚开!” 男人像只失控的野兽,竟然徒手接住了他的剑,汩汩的鲜血从手心蜿蜒而下,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小滩血迹,谢行蕴目光发狠,竟带着久居高位的迫人气场,语气阴沉,“我让你滚!” 白檀深微眯了眯眼,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再度出剑! 就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时,准备已久的白锦言比了个手势。 谢行蕴不欲和他纠缠,步子刚刚挪动一步,身上居然被网住,粗大的麻绳牢牢收紧,绑着他往后退! 他的剑立刻被白檀深踹远,后者目光复杂地看他一眼,收剑离开。 “萧正!”谢行蕴咬牙怒吼,“给我解开!” 可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男人侧首,却看到萧正居然也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团布,着急地挣扎。 谢行蕴看着朝他走过来的静安长公主,忽然笑了,缓缓道:“母亲。” 静安长公主僵在原地,她想过他的任何反应,却没想到他的态度会是这样。 “母亲,她在等我去救她。”俊美苍白的少年露出悲怆的笑。 “她在等我。” 他从未露出过如此脆弱的神态,小心翼翼的,又好像惊弓之鸟,木桩每一次被火烧出的爆裂声,都能让他身体一抖。 静安长公主看得眼睛一酸,“蕴儿,在外面等等吧。” 谢行蕴的视线死死盯着那院子,双手突然发力,那碗口粗细的麻绳居然出现了裂痕。 白锦言脸色微变,“长公主,绳子要断了。” 静安长公主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可最终还是抹掉了眼泪,吩咐道:“用锁链吧。” 谢行蕴疯了一般挣扎,可即将挣断的时候,身上突然一重,他眼里的光刚升起又迅速黯淡下去,沉重的锁链迅速束缚住他的手脚。 这是用玄铁特制的锁链,利剑都斩不断,遑论徒手挣开。 用力到指尖泛白,手心的血染红了锁链,他却再也不能近一步,谢行蕴双眼通红,眼中布满绝望。 众人看着他,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忽听得一声骨裂的声音。 白檀深循声看去,似乎有些动容。 “他指骨断了。” 白景渊白陌淮等人皆震惊地看向被锁链层层锁住的男人,用力大到自己生生掰断指骨,这得有多痛。 谢行蕴眼前逐渐模糊,刺目的,灼热的红充斥着他的眼球,像是有人用刀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心,身体疼到发颤,痛到难以呼吸,喉咙间遍布血腥味。 他的小姑娘才刚刚及笄。 被困在火里时,一定害怕极了吧。 她可能一直在等人救她,却谁也没等到。 谢行蕴从未有这样深深的无力感,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将一切都焚烧干净,手指挪动一下都刺骨钻心的痛,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还在扯着锁链。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刻,他清楚地听见锁链崩断的声音。 谢行蕴死寂的眸子似乎亮了一瞬。 不知是谁失声道:“断了!” 确实断了,坚不可摧的锁链,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人生生扯断。 侍卫们于心不忍地看着静安长公主。 静安长公主的眼泪就没有停下过,她心疼地看着他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只觉得仿佛那痛十倍百倍地加在了她的身上。 他竟这样喜欢她。 男人墨发披散,身上华贵的锦袍和长靴已经被磨破,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心上人走去。 “小侯爷,节哀。” 他们在说什么? 谢行蕴无意识地走过他们,大脑已经停止思考。 他只知道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是他爱而不知,求而不得的女孩。 现在她就在这里。 他们困不住他,他很快,很快就要见到她了。 夜色笼罩着万家灯火。 他却好像一个找不到家的,茫然无措的孩子。 手指不断往外涌着血,留下一串血迹。 这场大火终于在夜里平息,烧了足足数个时辰,将京都的上空映照的火红,瑰丽又残忍的红。 谢行蕴浑身颤抖地走到焦黑的废墟前,甫一蹲下,却头痛欲裂,下一刻眼前一黑,高大的身体如同一座大山,猝然倒了下去。 “小侯爷!” “蕴儿!” 嘈杂的声音四面八方地传来,他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在想,也许这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就好了。 梦醒了,他就能,抱一抱她了。 章节目录 第300章 谢行蕴,以后不要再见了 白檀深第一个接住了他,这才免得他栽倒在地上。 等谢行蕴晕过去之后,周围站了一排的大夫才敢靠近。 “快!”静安长公主跑着过来,眼睛哭得红肿不堪,“你们快给蕴儿看看!” “是!殿下!” 谷遇已经蹲在旁边给谢行蕴诊脉了,过了一会儿后,眉头紧紧皱起,“长时间心悸,加上睡眠不足,他身体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那该怎么办?”静安长公主看着他们把昏倒的谢行蕴抬起,急急询问。 “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等他睡醒了,再按时服药静养些时日。”谷遇看了眼谢行蕴鲜血淋漓的手,轻摁了几下,眼中歉疚之意明显,“他的手我会想办法治好的。” “好,你是蕴儿的朋友,我相信你。”静安长公主吸了吸鼻子,眼神哀戚,“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谷遇写着药方的手一顿,看到谢行蕴这样,他居然有些希望这是人为的。 若是人为的,谢行蕴好歹有个报仇的念想,若真是一场意外,又该让他如何释怀? 看着心上人这么死去,一辈子都释怀不了的。 白檀深把谢行蕴交给静安长公主府的人之后便离开了。 白景渊站在他旁边,看着被一群人围着的谢行蕴,“他怎么样了?” “心悸,再加上睡眠不足,撑不住倒了。”白锦言接话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白陌淮提醒道:“羡鱼只要出了京都,那么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二哥说的对,”白锦言看到这样的谢行蕴,心中亦是十分震撼,他难以想象从前那个在书院里像块冰山似的人,居然也有这么撕心裂肺的一天,语气不免严肃许多,“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说不定那位的眼线已经派上用场了。” 几人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步入废墟当中,虽然火已经熄灭,可里面的余温仍不可小觑。 …… 翌日京都,茶馆、酒楼,街道等等地方,无一不在讨论这场大火。 “我还没进城,就看到里头冒了好大的烟!一进来,就听到大家说是咱们大夔的镇国将军府失火了,也不知道烧死人没有。” “我听说啊,这场大火来的古怪,偏偏是在白家几个公子离开,而白五姑娘回府的时候,感觉像是冲着白五姑娘去的,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难道白五姑娘……”说话的人面露惊骇,“不可能吧……” 几人面对这问题,皆是沉沉叹气,“红颜薄命啊。” “白家几个公子在火堆里找白五姑娘找了一宿,最后也只找到了她的骨灰,想不到这个名动京都的小姑娘竟然会死于一场大火,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谁说不是呢,不过最惨的,还是那位和白五姑娘有过婚约的小侯爷。” “这从何说起?” “听说火势烧的正旺的时候,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想直接冲进去找人,结果被白家大公子和静安长公主拦住了,静安长公主更是厉害,让人用锁链锁住他的手脚,可这小侯爷哪里是怎么容易放弃的,他直接开始掰锁链,指骨都掰断了,现场惨不忍睹。” “……真没想到,遥想当初谢行蕴高中六元的时候,何等风光恣意,但竟然还是个世间罕见的痴情种,可惜情深不寿,逝者已逝,希望他能早日放下吧。” “……” 早朝,白檀深和白景渊皆是告假未去。 武宣帝坐在御书房,昨夜他也因为此事一夜未眠,只知道白家最小的白羡鱼,可能就这么没了,今早便想亲自问问他们。 可一个两个的都没来,他脸色沉了些,犹豫片刻后决定出宫亲自看看。 “去将军府。” “是!” 白家。 白檀深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为了装的更像些,他们也没做什么处理,衣衫也没有换。 几人才从梨香院出来没多久,天色已经大亮。 白锦言一夜没睡,眼下乌黑,“也不知道小鱼儿出了城没有。” “她既然相信姬霜,自有她相信的道理,对我们来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白檀深眼中浮起血丝,看向紧闭的府门口,“后面的事情能不能顺利,就看这场戏有多真了。” 众人点头。 “白离现在怎么样?”白景渊开口,“还有妹妹身边的那个丫鬟,她似乎很看重她,一再叮嘱要把她安全送过去。” “白离受了几剑,现在性命无忧,可也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要让他见人,等他伤好了就把他和绿珠一起送过去,若有人问起,便对外说他没撑过。”白锦言想到什么似的,心里有些发毛,“白离那家伙是真的狠得下心,干脆利落尽往要害处砍,要不是他命硬,怕是就得这么交待了。” 白景渊略放下心,“白离不是那么没轻没重的人,他这么下手,那一定是有把握的。” “公子!有人来访!” 门房匆匆忙忙地跑来,看上去有些害怕,“是宫里的人。” 白景渊精神一凛,“来了。” …… 这场大火蓄谋已久,白羡鱼在火势燃起之后,便通过附近的暗道离开。 姬霜早就在城外等着,身份文牒之类全部准备妥当。 当姬霜看到密林深处走出来的人时,这些天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她故意板着脸走上去,“和我来。” 白羡鱼一个人在暗道里走了接近两个多时辰,七拐八拐的,若非她记性好,现在怕还出不来。 她把灯熄了,略显夸张地揉着腿道:“霜儿,我腿好痛啊。” 姬霜走了两步,绷着脸停下来,“哪痛?” 白羡鱼指了几个地方,少女蹲下来给她检查,结果还真看到了几处淤青。 “走个路你还能把自己撞成这样?”一身黑衣的姬霜看上去脸色也有点黑。 她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道:“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我看你下次还能整出什么事情来。” 白羡鱼唇角无意识地上扬,“里面太黑了。” “而且没有下次了,这次已经把我十几年的勇气全部用尽了。” 姬霜给了她一个怀疑的眼神,“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这恐怕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白羡鱼没答,接着被她背起来,舒服地靠在她的背上,笑道:“我会不会太重了?” “你这算什么重?再轻点风都能把你吹走了。” “这样啊,那你再……背我一会儿吧。” 白羡鱼眼皮轻轻翕动,轻声道:“我好累啊,姬霜。” 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却不知道一切会不会重演。 可也只能,在这条漫漫长路上咬牙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羡鱼都快累的睡着了,黑衣少女才开口,带着几分郑重,“我会陪着你的。” 山风自耳边呼啸而过。 姬霜背着背着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恰好对上一双清澈含笑的眼眸,她懵了片刻,随即嘴角抽了下,“你没睡着啊?” 白羡鱼扬起笑,“我要是睡着了,岂不是就听不到你说的话了?” 姬霜:“……” “我都听见了,你说你要一直陪着我的。” 姬霜:“……” “不要害羞,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记住你的话了,你可不能食言。”白羡鱼半抬着眼笑。 “好好好,不食言,我的白大小姐。”少女毫无诚意地说道。 良久。 白羡鱼敛了笑,又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我也会陪着你的。” 所以你也不能出事。 不管上一世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姬霜神色有些不自然,下山的步伐加快不少,“嗯。” 这世界上,一封信就能让她不远万里,昼夜不眠快马加鞭赶来当个运输工具的,也就只有这位大小姐了。 “对了,你以后还打算回京都吗?”姬霜道。 回京都…… 白羡鱼拨了拨她的发,淡淡道:“自然是要回来的,不过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是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 姬霜脸上浮现犹豫之色,可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那你和谢行蕴的婚事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我听说你和他解除婚约了?” 白羡鱼呼吸微窒,刻意忽视的心痛此刻不可抑制地开始传遍全身。 她敛下眼睫,遮去了眸中所有情绪,“解除了便是没了。” 纠缠两世,最后还是成了陌路人。 不管前尘往事如何,日后山高海阔,她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 “船就在山下,面具已经做好了,这一路你不能摘下,直到你到了我的府上。”姬霜看她情绪有些不对,转移话题道:“我爷爷已经下令封锁了领地,现在进出极严,不过我知道密道,就算进去我们也不会这么惹眼,你就安心在我那待着。” “好。” …… 梦里似乎一直有个声音,时近时远,时轻时重。 是少女腰间的玉佩在叮当作响。 院内的梨花簌簌洁白芬芳,她做了个起舞的手势,眼神含笑朝他看来。 “谢行蕴?” 谢行蕴情不自禁地走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知何时居失了声,只能通红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少女转了几圈,脚下踩的是他送的鹿皮靴,俏丽精致。 她忽然笑了,柔声道:“我再给你跳最后一支舞吧。” 谢行蕴瞳孔剧烈收缩,像是有一只大手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心脏攥的死紧。 白羡鱼轻笑着来到他面前。 而他身上不知何时被束缚上了锁链,半点动弹不得。 “从前我总希望你爱我,现在我觉得,你爱不爱我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不想爱你了。” 眼前忽然出现了火光,如同海浪一般的火光,汹涌骇人。 谢行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用力抓住锁链,那种巨大的悲寂绝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不要。” 白羡鱼站起来冲他笑了笑,郑重其事地叫他名字:“谢行蕴。” 他脸色惨白,慌乱地想要伸出手拉住她。 可白羡鱼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居然是温柔的,“以后不要再见了。” 而后坚定地,一步一步迈入火焰当中。 身影瞬间被火吞没。 谢行蕴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害怕到几近痉挛,“回来!” 章节目录 第301章 温柔入骨,相思入骨 身体像是跌入了无尽深渊,止不住的下坠,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渐渐模糊。 “蕴儿怎么还没醒?” “今日应该就醒了,殿下不必忧心。” “两日喂不进东西了,这叫我如何不担心?” “……” 似乎有很多人聚在一块,但并没有他渴望听到的那个声音。 无人注意的角落,谢行蕴手指微动,眼角缓缓淌下一滴泪。 他慢慢睁开眼。 所有人的表情在他面前都好似慢动作,惊讶、激动,悲悯…… “蕴儿你醒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静安长公主愣了片刻,迅速来到床边,“谷遇快来,你快来看看!” “来了来了!” “快去传膳,多做些公子爱吃的。”果盈吩咐下去,“这药已经凉了,再去煎一副药来。” “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谷遇收回手,认真叮嘱道:“行蕴,你的手最近不能有大动作,就算是拿茶杯也不行,一定要按时吃药换药,不然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 谢行蕴掀起眼皮,唇色依旧发白,可神情与往常无异,“知道了。” 静安长公主见他还愿意说话,心中大喜,“你现在头还晕不晕?要不要继续睡会儿?还是吃点东西再睡吧,不然身体撑不住?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不睡了。”他想要翻身下床,却被谷遇摁住,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你别自己来,让仆人来。” 谢行蕴便没有动了,仆人拿来衣袍给他换上,墨发高束成马尾,高大挺拔的身体存在感极强,衬地这宽敞的房间都逼仄了不少。 静安长公主瞧他除了脸色白了点,其余看上去都挺正常的,下意识松了口气,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怕又刺激到他,于是只道:“那我让人给你做黄焖鱼翅还有……” “这些事,母亲自行安排就是。”他神色平淡,“孩儿还有事,先行一步。” “蕴儿……” 静安长公主追了几步,看着他没有半分犹豫迈步离开,才停下来叹了口气,“才刚醒,能有什么事?” “多派点人准备午膳,会做什么就都做上,蕴儿要是吃了,你们就都是功臣。” “是,殿下。” 谢行蕴离开了,静安长公主也准备走,可看到谷遇站在原地,像是在皱眉思考着什么,她侧过身道:“你也留下来和蕴儿一起用膳吧?” 谷遇不答反问,“殿下,您觉不觉得他有些过分冷静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现在谢行蕴云淡风轻的样子和前日那个疯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就是想通了,也不该转变地这么快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蕴儿能放下难道不是好事吗?”女子站在门口,眉眼有几分不悦,“难道他一定要像那天一样,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这才叫正常?” 谷遇知道静安长公主会错了意,可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作为一个大夫,他比常人在这方面更敏锐一点。 “殿下说的是,谷遇也还有事,就不在府上用膳了,先行告退。” 他要去看看谢行蕴要去做什么。 …… 在起火那天夜里,谢行蕴便被带到了长公主府,安置在了他原先住的屋子里。 长公主府景致依旧,池上栖息着几只大雁,长长的脖子依恋地靠在一起。 他沿着岸边走,高远的阳光被层层白云筛过,影影绰绰地笼在他周身,挺拔如冷雾中修长而立的竹。 沉闷的拍水声引去了谢行蕴的注意力,他敛目看去,脚步顿了顿。 有人说大雁是最为痴情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个配偶,若另一方死去,余下的另一个便会孤独终老。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下。 白羡鱼的院子和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院内的紫藤花还有藤蔓一片欣欣向荣,阳光倾洒下来,更是朝气蓬勃。 她向来怕热,最喜欢待在凉亭里,四角都放上冰块,趴着的案上也要有凉露,时不时喝上一口。 谢行蕴看了眼空荡荡的四角,眉头蹙起:“拿点冰来。” 丫鬟们惊疑不定,“是。” 白羡鱼见他来了,拿起手上的腰带,勾唇笑道:“正好你来了,我总觉得这腰带的尺寸有些不合适,你来了刚好试试。” 谢行蕴走上前,把双手打开,长袖随风轻扬,眼神温柔,“辛苦了。” “不辛苦。”少女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还行,再稍微紧一些更好,我回头改改。” “不用改了。”他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下,“陪我坐一会儿,嗯?” 白羡鱼笑了笑,“好啊。” 她说完像是有些疑惑,表情灵动又鲜活,“你今日不用上朝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日色在此处定格,时间的流逝似乎都放慢了许多。 谢行蕴垂首看她,嗓音微哑,“不上朝了。” “噗。”白羡鱼忍不住笑出声,“谢行蕴,你多大了啊还任性,早朝是你说不上就能不上的吗?今日要是不上朝,那明日,后日,大后日呢?” “都不上了。”他眸色晦暗不明,眼尾逐渐发红,“你陪陪我吧。” 白羡鱼露出无奈的神色,抱住他,温软馨香的身子贴着他,温声笑道:“怎么了?今日我的阿蕴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谢行蕴紧紧回抱着她,像是在害怕一松开手她就不见了,“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谢行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神色怔忪茫然,声音渐渐嘶哑无力,“我梦到你被火,烧……” 他居然没有力气说完这句话。 “我被火烧?这个梦好奇怪,我要是被火烧,那你在哪?” 谢行蕴心脏骤然一痛,眼神逐渐有了几分清明。 “要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一定会救我出来的吧。”她笑。 让他遍体生寒的绝望感再度浮现,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周围的温度似乎立刻下降至冰点,他冻得浑身颤抖,修长的手指淌着鲜血。 她当时,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都是他不好。 要是他挣开锁链的速度再快一点,更快一点,他就能看到她了,她那么怕疼,看到他来了,一定委屈的掉眼泪。 就差那么几十步,就再也没有人能让他们分开了。 谢行蕴心痛到无以复加,手抬起来,却不敢碰她的脸,像是怕弄疼了她,“你……疼不疼?” “都是梦,不要多想啦。”少女拍了拍他的宽厚的后背,轻快道:“你看我不是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吗?” 谢行蕴心里一抽一抽地痛,仿佛有万千蚂蚁在啃噬,眼眶逐渐红了,“那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还生气吗?”他难以抑制心中的压抑,呼吸有些困难,“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白羡鱼想了想,认真地看着他,“你真的没有给我下蛊吗?” 谢行蕴心里莫名开始恐慌,她明明没有责怪的意思,可他还是慌了神,“没有。” “好,我信你。” 轻软的语调让人仿佛置身于令人沉溺的美梦。 她红着脸主动亲了亲他,柔声道:“那以后你可不能再骗我了,要是你再骗我,你这一辈子就都见不到我了。” 她身上熟悉的月季花香萦绕在他鼻间。 温柔入骨,相思入骨。 他低敛着眼皮,喉间有些苦涩,“好。” …… 谷遇看到谢行蕴抱着台柱自言自语的时候,极其震惊地瞪大眼。 华服锦袍的少年看着极为正常,不管是神态,还是笑容,都与常人无异,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说的话。 他对着一个柱子叫“小鱼儿”。 好像所有人的眼睛都出错了,而他抱着的就是白羡鱼。 “谷公子!”院里的丫鬟像是看到了救星,忙跑过来,“公子,您快去看看我们公子这是怎么了!” “刚才我们在清扫院子,公子忽然来了,然后就一直盯着亭子看,站了一会儿就让我们搬冰块来,公子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寒气入体岂不更糟?” “我们就想再劝劝,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公子他摸上了柱子,还对着它叫白五小姐的名字!” 谷遇头有些疼,对着她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点头,“那我们这就去告诉长公主,谷公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 谷遇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谢行蕴浑然不觉一般,动作轻柔地抚着,目光温柔的能滴水,可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像是将所有伤口都藏起来的野兽,只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默默舔舐。 谷遇去膳房提了几壶酒,轻放在案上,眼神感伤,可却是笑着的,“行蕴,和你家那位说了这么久的话,要不要和我喝几杯?” 谢行蕴直接忽视了他。 男人也不着急,自己开了一壶酒,不急不缓地喝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行蕴才在他面前坐下,动作仍旧矜贵清冷,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疏离,“怎么想到来找我喝酒?” “白羡鱼呢?”谷遇问。 “她有些困了,要去睡一会儿。”男人回答,顿了片刻后略带敌意道:“你问她做什么?” “这就吃醋了?” 谢行蕴凉飕飕地扫他一眼。 谷遇看他这样,说实话心里很难过,他认识的谢行蕴强大无畏,面对任何困难皆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给人的感觉仿佛永远高坐神坛,高高在上俯瞰芸芸众生,没有什么能让他低头或者狼狈。 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彻底击溃了他,他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你还要自己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谢行蕴的动作很轻微地停顿了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实你早就醒了不是吗?”谷遇站起来,全然不顾男人手背上已经跳动着的青筋,“不管你接不接受,但是白羡鱼已经死了!你再睡多久,再骗自己多久,她都不可能回来了。” 谢行蕴的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竟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是早就醒了。 一遍遍醒来,一遍遍入睡。 有她的地方,他才感觉自己是真实的,庄生晓梦迷蝴蝶,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并不重要。 不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再过三日,就是白羡鱼的头七,她死之前你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现在你也要错过吗?” 谢行蕴的手指因为用力,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所有幻觉,所有心存侥幸,全部在这一刻被打破地支离破碎。 他喉咙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怔住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会去。” ------题外话------ 求月票~ 章节目录 第302章 终是虚妄一场 谷遇见他答应,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 谢行蕴闷不做声地喝着酒,指间传来的剧痛让他稍稍有些清醒,纵然知道刚才是他幻想出来的,可他还是无法拒绝。 没有任何征兆,就是天人永别。 除了闷重的窒息感,只剩下满是不真实的错觉。 “你的手不能拿重物,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接上,就算是用其他没受伤的手指也不行。”谷遇看他动作与常人无异,压根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要是以后留下了后遗症,到了冬日可能就会疼痛难忍,半点冰寒之物都碰不得,这还只是比较轻的,要是严重的话……” “没区别了。”谢行蕴轻描淡写地敛下眼睑。 若非事情有疑,他便是陪她去了又如何。 谷遇缄默了一会儿,“幻觉应该没出现多久吧?”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日前。” 谷遇怔了下,两天前?那不就是大火烧起的那一日吗?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出现幻觉了? “发现的早,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很严重。”谷遇停顿了一下,道:“我回去就给你开点药,按时服用的话,很快幻觉就会消失的。” 谢行蕴看上去有些失神,“消失?” “你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啊,”他皱眉,“这幻觉是一种病,要是不好好处理,以后要是加重加深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你不觉得这场大火来的有些蹊跷吗?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冲着白羡鱼去的。” 谷遇头脑已经喝的有些昏沉,“你想想,那可是镇国将军府,防守何其森严,白羡鱼身边还有一个叫白离的侍卫吧,身手和萧正想必应该也不遑多让,若是简单的火,断不可能困死她的。” 谢行蕴神色不自觉冷下几分,眸间藏着几分隐痛。 “对了,白羡鱼出事的时候,白离和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呢?”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白离重伤未醒,丫鬟临时离开,逃过了一劫。”萧正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也不复往常的生气。 “现在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被封锁了,皇帝下令彻查此事,甚至连西夷迎亲一事都被暂时搁置了,所有外来人员都被扣下调查。”谷遇看他一眼,肯定道:“若是有凶手,定不会让他逃脱。” 谢行蕴眸底浮现几分冷戾,周身温度顿时下降到冰点,黑沉如夜的脸庞透着浓浓的压迫感,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 他并未喝多少,便被着急赶来的静安长公主拦住,即使是被拦住,谢行蕴的脸上也并没有多少表情,唯独一双墨眸幽深难明。 “刚才丫鬟说蕴儿做了一些……奇怪的事,你刚才一直在这里是不是?到底怎么一回事?” 静安长公主忧心忡忡,有了李长宁的前车之鉴,又看到了谢行蕴那日的形容,此刻一颗心好似悬在了悬崖上。 “殿下不必担心,他现在的症状很轻,按时服几贴药不日就可以痊愈。”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静安长公主看着谢行蕴的背影,眼神竟然浮现了几分歉意,“之前若是我不赌那一口气,听了他的话,促成了他和羡鱼的婚事,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 谷遇略显意外,这位鼎鼎大名的长公主居然还会反思自己。 “蕴儿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轻叹了口气,“但愿羡鱼去了另一个地方,能过的开心些。” 见过最好的,其他的再看都成了将就。 连她在接触了白羡鱼之后,便觉得若是这京都要挑一人配蕴儿,除了她之外,竟也再挑不出一人来。 何况是蕴儿自己。 不过这样的事情,她再想帮忙也爱莫能及,当初蕴儿的父亲死时,她也荒唐消沉过许久。 只能等着他自己走出来。 …… 乾元十六年末。 白家幺女白羡鱼因一场意外身死,白家四位郎君不忍其痛,解散奴仆,搬离镇国将军府。白家白檀深自请驻守边疆,于佛域为妹祈福三年,白家白陌淮远赴南洋,归期未定。 其余两人,白景渊自请调离京都,白锦言随兄远行。 自此之后,镇国将军府再无人踏足。 御书房内。 武宣帝的眉心紧紧皱起,看起来极为烦闷。 许贵妃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粥坐在一旁,轻声询问,“陛下要不要喝些粥?” “都什么时候了,朕哪有什么时间喝粥!” 许贵妃并未被吓到,反而上前为他揉着太阳穴,“陛下莫要忧心,这样的大事臣妾也听说了些,白家向来忠烈,等到时间到了,陛下再将他们召回来便是。” 武宣帝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檀深前来请离,本是请的五年,他不允,这才有了三年之期。 白景渊身居要职,他看到他同样上前递了折子,本是不欲放他走的,他若是走了,京都许多事务都需要加派人手。 可他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天消息! 武宣帝现在想起,胸腔中的怒火仍然迟迟不下! 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布下了这么一大盘棋!谁知道整个大夔究竟有多少所谓的双生子被冒名顶替! 这种狸猫换太子之事一发而动全身。 也难怪他们,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也要杀死白羡鱼,白羡鱼在琼林宴当日撞见了这群人,便被这群人盯上,现在居然真的被他们得手! 好一个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人。 白景渊交了一份无可挑剔的证据,条理清晰,而他派人暗中查探,发现情况和他所说的基本无二! 兹事体大,他便放了白景渊去地方,好好清查到底有多少人被顶替。 为期也是三年。 武宣帝面色黑沉,看向许贵妃,“行了,你退下吧。” 许贵妃看了眼摆在龙案上的奏折,点了点头,“是。” …… 已经是一年年末。 平南王的领地和南诏王的领地相距并不远,两者都是南边的异姓王,平时也有些往来。 可这半年以来,莫说其他地方,就连南诏的人想要一张通行令进去平南王的领地,也难于上青天。 白羡鱼穿着厚厚的棉袄,天上飘起了小雪,轻轻在她眼前飞扬,山上起了雾凇,风吹过时响起簇簇的声音。 绿珠前不久刚到的这儿,还有些不适应,她拿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小姐,披上吧,这里不比京都,湿气有些重,小心着凉。” 寒风顺着衣衫袖子钻进来,勾起一阵鸡皮疙瘩,少女轻轻哈了一口气,水雾很快便与冷天融为一体,她揉了揉被冻红的鼻子,撩起唇笑,“不知不觉已经快半年了。” 绿珠扶着她的手,小心看着脚下的路,山路湿滑,上回小姐心血来潮想要上来看夜半日出便不小心摔了下,现在要是再摔下,衣裳沾上了雪,怕就是没上回那么好运气了。 “小姐!”白离遥遥喊了声,“公子们来信了!” 白羡鱼本有些倦意,闻言顿时一振,“给我看看。” 白离看着行动还有些迟缓,他固然是自己捅自己,可也是用了狠力的,几刀下去也是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才好,现在还有些不太利索。 他把信交给白羡鱼,白羡鱼快速地浏览一遍,微皱的眉心渐渐松开,“他们已经离开了。” 如果是永远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就好了。 她折好信,绿珠掏出火折子,点燃,很快白皙无暇的雪地上便有了点灰黑色的灰烬。 “小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白离笑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和公子他们就会见面的。” 白羡鱼点点头,“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绿珠看着没有一刻撕下过人皮面具的少女,似乎可以透过这张面具看见面具背后的绝美容颜。 可到底人多眼杂。 姬霜小姐的府邸好是好,可来往的人太多,她在平南王的领地的地位如同未来继承者一般,就算大部分的人来访她可以回绝,可也有许多推辞不掉的总要场合。 所以小姐还是搬出了姬霜小姐的府邸。 “小姐,那我们就下山吧,时辰不早了,奴婢也好生火做饭了。” 白羡鱼看向山脚处的小阁楼,笑着点了点头,“这里环境清幽,山清水秀的,住上几年想必也不会腻。” “那是!” 遥遥传来女子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姬霜骑着马,指间上挂着两壶酒,晃荡晃荡地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又能让人感觉的到她似乎挺高兴。 “小鱼儿,我带了几壶果酒,今晚不醉不归!”她扬声笑道:“从前老是怕你那几个哥哥找我麻烦,一直没敢找你喝个尽兴,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你可不许扫我的兴啊。” 白羡鱼笑了笑,“还有你怕的事?” 姬霜淡然笑之,将两壶酒提到身前,“一句话,来不来?” “来。” 绿珠和白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色。 雪越下越大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给这叠翠山峦裹上了银装,偶尔能见到几个钓鱼的老叟在这山间慢悠悠地走着,一片祥和平静。 白羡鱼悠长眼睫轻轻眨了下,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她从前写给谢行蕴的那句话。 【……日复日,年复年,一直到白首。】 可终是虚妄一场。 章节目录 第303章 眼熟的背影 乾元十六年,京都大雪。 昔日热闹的镇国将军府,如今形同一座空宅,只留了十来个丫鬟仆妇日日打扫,烧毁的地方有专门的工匠负责修缮,大抵是因为几位主人归期未定,他们做起活来也并不着急。 侯府如今也不复以往。 有时赶路的人走过紧闭的正门,会揣着手好奇地聊几句。 “白家姑娘出事之后,她哥哥几个都离开京都了,怎么现在也不见这位小侯爷了?” “前几日我还见着他出了城,兴许是和白家兄弟一样,觉得在都城里触景伤情,因此换了个地儿住吧。” “天妒红颜啊,听说前些天大庆的二皇子来了咱们大夔,也是为了白家姑娘呢。” “你说的是莫临渊吧?他已经不是二皇子喽,前不久大庆立了太子,就是这位了,不出意外,以后可就是大庆的皇帝了。” …… 鹅毛大雪中,一座恢宏壮大的府邸静静地伫立在山脚。 萧正去膳房传了膳,叮嘱道:“和往常一样,两副碗筷,另外照着我给你们的菜谱做足了菜,这上面的糕点也要做全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 几个丫鬟连连点头,“是,萧统领。” 他颔首走出门,迎面走来一个提着野山鸡的男人,衣裳上的口袋装的满满当当,全部用布条固定住,却有几分随意的不羁。 “看来我来的正好,萧正,你看我捉到了什么!” 萧正看了一眼咕咕咕叫着的野鸡,走过去拍了下它的脑袋,“不错嘛,这次的比上次的可肥多了。” “那是,我现在可是抓这些玩意儿的一把好手了,你还真别说,你们镇北侯府的野鸡为什么也这么跑能跳的,费了我老大的劲。”谷遇掐了下胳膊抱怨道:“我做了个陷阱,腿都蹲麻了才抓到它!” 萧正笑了笑,“我让人去准备一下,找个地方烤了,公子兴许能高兴点。” “行。” 吩咐下去之后,仆人们很快搬来柴火和凳子,简单搭了个棚。 “好了,那我先去和公子说一声。” 萧正说着便转身欲离开,谷遇哎了一声追上去,“我也去,正好谢行蕴的手也要换药了。” “好。” 重新回到膳房的丫鬟悄悄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从侯府里来的老仆,“烤着吃哪有我们厨子做的好吃,看着还不怎么干净,咱们公子贵气不凡的,怎么就有这样的喜好呢?” 专心干活的仆妇闻言连忙探头看了眼外头,才拉着新来的丫鬟道:“这样的话你可不能再说第二次了,否则你就自求多福吧。” 丫鬟愣了下,呆呆地点头。 萧正和谷遇两人踩着梭梭作响的雪往前走,沿途的景色极好,走在石桥上可以看到薄冰下的游鱼,还有飞泉瀑布,极目眺望可以将山中巍峨雪色尽收于眼底。 走到一处安静清幽的院落,隐约可见一抹高大的身影。 男人身形颀长,矜贵的手指搭在弓上,侧脸惊为天人,柳絮般的雪落在他的眉心,如同被雪精雕细琢出来的脸庞同样带着几分冷漠和疏离。 萧正站在月门外低头道:“公子,谷遇公子抓了只山鸡,您要不要一块吃?” 谢行蕴没有犹豫,慢慢放下手中的箭。 “嗯。” 谷遇给他换好了药,缠好了绷带,两只手都换过之后他居然出了点汗,“恢复的不错,可是还是要继续养着,像是拉弓这一类的动作,你还是先别做,不然很可能会重新骨裂。” 谢行蕴这期间一直在假寐,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到了烤山鸡的地方,膳房已经处理好了山鸡,他们只有三个人,凳子却有四个。 谷遇便烤边问旁边斜靠着红柱的男人,“上回的药是最后一帖药了,怎么样,还出现过幻觉吗?” 谢行蕴头也没抬,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微阖着的眼皮透出几分倦怠感,“没。” 谷遇又问了几句,每次他都是回答一两个字,要么就是嗯一声,从前的谢行蕴虽说也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冷漠感,可也没有惜字如金到这个地步。 眼底更像是沉了冰,叫他看了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发寒。 “没有了就好,这样的病症发作起来往往循环往复,要是一旦又有了,你定要告诉我,我到时候再给你开药。” “嗯。” 谢行蕴嗯了声,视线再度落回原处的时候,眸色不禁柔和几分。 第四条凳子上,少女白衣白裙鹿皮靴,乖乖巧巧地坐着,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碎木枝玩。 她玩了一会儿,肚子似乎叫了下,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没烤好吗?” 谢行蕴目光一痛,未开口她就自言自语地笑:“谷遇上回抓的那只山鸡太瘦了,都没多少肉,今日的这只看起来肥不溜鳅的,肯定很好吃。” 谷遇眼角余光发现谢行蕴似乎在看他,回过头,看他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烤山鸡上,他一怔,却是实打实的高兴,“怎么了,饿了?” 少女慢悠悠地起身,凑过去闻了闻他手上的山鸡,红唇微掀,“好香啊。” 谢行蕴低低开口,“给她吧。” 谷遇也不意外,自打他为了治好谢行蕴搬进这里,已经习惯了谢行蕴做什么都要给白羡鱼留一份。 听说这宅子原本是他送给白羡鱼的礼物。 他把烤好的山鸡腿放在第四条凳子上摆着的盘子里。 少女笑着拿起了鸡腿,脚步轻快地走到男人身边。 天气有些冷,她也披上了狐氅,两颊是健康红润的淡粉色,娇美动人,说话的时候长睫微微眨动。 “谢行蕴,刚才谷遇和你说什么了?” 谢行蕴沉默地抱臂看着她,眸底晦暗不明,可手却已经指节泛白,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不是说你生病了?可是你病好了就见不到我了。”她看上去有些低落:“你舍得我吗?” “……舍不得。” 谢行蕴的声音轻到几近呢喃,可少女听见了,她弯了弯杏眸,“就知道你舍不得。”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羡鱼轻轻抱了抱他,可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不乐意,佯装生气道:“你怎么都不抱抱我?” 谢行蕴心口剧痛难忍,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到煞白,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缓缓挪动手,想要碰碰少女的脸。 可就在他即将碰到的那一瞬间,少女的笑靥顿时消失不见,冰凉的雪花轻轻落在他的手上,一触即化。 “行蕴,你的也好了,快来吃,等会儿凉了。”谷遇站了起来给他送去。 谢行蕴微愣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盘子里放着的鸡腿已经没了热气。 谷遇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好奇地也往后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呢?” 风雪声蓦然加大,盖过了所有尘世的声音,只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如同慢动作一般,谢行蕴神色平静地慢慢垂下眼,声音也轻到随风而散。 “没什么。” …… 平南王领地包含了原来大夔南方五州,地域宽阔。 离开京都第一年的元日是在山脚下的小阁楼过的,白羡鱼是正月里的生辰,是以这栋小阁楼最近被装饰地很喜庆,虽不大,可处处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从那日开了个头之后,姬霜便时不时地拎着酒过来找白羡鱼喝上几壶,往往白羡鱼喝了一碗,姬霜已经喝了两壶,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点果酒压根不算什么,她在军营能用海碗喝十碗都不醉。 白羡鱼对此表示怀疑。 看她无酒不欢的样子,她决定去自己做点果酒,在土地埋一埋倒也不比外头卖的差。 她们在的这个地方名为临州,也就是领地内的都城。 年关将近,临州城内人潮人海,车水马龙,白羡鱼来到一处卖面点的铺子,指了指一盒荷花酥,“老板,这个怎么卖?” “这个十文钱。”老板忙着招呼客人,一回头看到白羡鱼,眼睛顿时亮了亮。 为了契合,面具都是按照戴面具人的骨骼走向量身定做的,轻薄贴合,肤色自然也是尽量往原来肤色靠齐,因此尽管白羡鱼精致的五官被刻意模糊,与从前大为不同,可明亮的眼睛和冷白的肤色也依旧可以说得上美。 “姑娘,你是哪里人氏啊?家中还有几人?”老板丢开那一伙人,急急赶来,笑着道:“我家中有个儿子,已经弱冠了……” 绿珠听到这个话头就知道不对劲,果不其然,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已经是小姐第四次上街就被人说亲了。 白羡鱼自觉后退了一步,绿珠站上前去麻利笑道:“老板,我家妹妹已经有婚事了,只等郎君回来就可成亲,怕是要辜负了您的美意了。” 老板略有些失望,可也没说什么。 在临州,她们两个是以姐妹相称,绿珠怕白羡鱼累着,就道:“小姐,要不您在马车里休息会儿吧,我买好了东西就过来。” 白羡鱼点了点头,有白离隐在人群中默默保护,绿珠也十分放心。 她走后没多久,白羡鱼把马车的卷帘撩起来,用玉钩子挂好,也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章节目录 第303章 眼熟的背影 乾元十六年,京都大雪。 昔日热闹的镇国将军府,如今形同一座空宅,只留了十来个丫鬟仆妇日日打扫,烧毁的地方有专门的工匠负责修缮,大抵是因为几位主人归期未定,他们做起活来也并不着急。 侯府如今也不复以往。 有时赶路的人走过紧闭的正门,会揣着手好奇地聊几句。 “白家姑娘出事之后,她哥哥几个都离开京都了,怎么现在也不见这位小侯爷了?” “前几日我还见着他出了城,兴许是和白家兄弟一样,觉得在都城里触景伤情,因此换了个地儿住吧。” “天妒红颜啊,听说前些天大庆的二皇子来了咱们大夔,也是为了白家姑娘呢。” “你说的是莫临渊吧?他已经不是二皇子喽,前不久大庆立了太子,就是这位了,不出意外,以后可就是大庆的皇帝了。” …… 鹅毛大雪中,一座恢宏壮大的府邸静静地伫立在山脚。 萧正去膳房传了膳,叮嘱道:“和往常一样,两副碗筷,另外照着我给你们的菜谱做足了菜,这上面的糕点也要做全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 几个丫鬟连连点头,“是,萧统领。” 他颔首走出门,迎面走来一个提着野山鸡的男人,衣裳上的口袋装的满满当当,全部用布条固定住,却有几分随意的不羁。 “看来我来的正好,萧正,你看我捉到了什么!” 萧正看了一眼咕咕咕叫着的野鸡,走过去拍了下它的脑袋,“不错嘛,这次的比上次的可肥多了。” “那是,我现在可是抓这些玩意儿的一把好手了,你还真别说,你们镇北侯府的野鸡为什么也这么跑能跳的,费了我老大的劲。”谷遇掐了下胳膊抱怨道:“我做了个陷阱,腿都蹲麻了才抓到它!” 萧正笑了笑,“我让人去准备一下,找个地方烤了,公子兴许能高兴点。” “行。” 吩咐下去之后,仆人们很快搬来柴火和凳子,简单搭了个棚。 “好了,那我先去和公子说一声。” 萧正说着便转身欲离开,谷遇哎了一声追上去,“我也去,正好谢行蕴的手也要换药了。” “好。” 重新回到膳房的丫鬟悄悄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从侯府里来的老仆,“烤着吃哪有我们厨子做的好吃,看着还不怎么干净,咱们公子贵气不凡的,怎么就有这样的喜好呢?” 专心干活的仆妇闻言连忙探头看了眼外头,才拉着新来的丫鬟道:“这样的话你可不能再说第二次了,否则你就自求多福吧。” 丫鬟愣了下,呆呆地点头。 萧正和谷遇两人踩着梭梭作响的雪往前走,沿途的景色极好,走在石桥上可以看到薄冰下的游鱼,还有飞泉瀑布,极目眺望可以将山中巍峨雪色尽收于眼底。 走到一处安静清幽的院落,隐约可见一抹高大的身影。 男人身形颀长,矜贵的手指搭在弓上,侧脸惊为天人,柳絮般的雪落在他的眉心,如同被雪精雕细琢出来的脸庞同样带着几分冷漠和疏离。 萧正站在月门外低头道:“公子,谷遇公子抓了只山鸡,您要不要一块吃?” 谢行蕴没有犹豫,慢慢放下手中的箭。 “嗯。” 谷遇给他换好了药,缠好了绷带,两只手都换过之后他居然出了点汗,“恢复的不错,可是还是要继续养着,像是拉弓这一类的动作,你还是先别做,不然很可能会重新骨裂。” 谢行蕴这期间一直在假寐,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到了烤山鸡的地方,膳房已经处理好了山鸡,他们只有三个人,凳子却有四个。 谷遇便烤边问旁边斜靠着红柱的男人,“上回的药是最后一帖药了,怎么样,还出现过幻觉吗?” 谢行蕴头也没抬,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微阖着的眼皮透出几分倦怠感,“没。” 谷遇又问了几句,每次他都是回答一两个字,要么就是嗯一声,从前的谢行蕴虽说也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冷漠感,可也没有惜字如金到这个地步。 眼底更像是沉了冰,叫他看了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发寒。 “没有了就好,这样的病症发作起来往往循环往复,要是一旦又有了,你定要告诉我,我到时候再给你开药。” “嗯。” 谢行蕴嗯了声,视线再度落回原处的时候,眸色不禁柔和几分。 第四条凳子上,少女白衣白裙鹿皮靴,乖乖巧巧地坐着,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碎木枝玩。 她玩了一会儿,肚子似乎叫了下,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没烤好吗?” 谢行蕴目光一痛,未开口她就自言自语地笑:“谷遇上回抓的那只山鸡太瘦了,都没多少肉,今日的这只看起来肥不溜鳅的,肯定很好吃。” 谷遇眼角余光发现谢行蕴似乎在看他,回过头,看他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烤山鸡上,他一怔,却是实打实的高兴,“怎么了,饿了?” 少女慢悠悠地起身,凑过去闻了闻他手上的山鸡,红唇微掀,“好香啊。” 谢行蕴低低开口,“给她吧。” 谷遇也不意外,自打他为了治好谢行蕴搬进这里,已经习惯了谢行蕴做什么都要给白羡鱼留一份。 听说这宅子原本是他送给白羡鱼的礼物。 他把烤好的山鸡腿放在第四条凳子上摆着的盘子里。 少女笑着拿起了鸡腿,脚步轻快地走到男人身边。 天气有些冷,她也披上了狐氅,两颊是健康红润的淡粉色,娇美动人,说话的时候长睫微微眨动。 “谢行蕴,刚才谷遇和你说什么了?” 谢行蕴沉默地抱臂看着她,眸底晦暗不明,可手却已经指节泛白,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不是说你生病了?可是你病好了就见不到我了。”她看上去有些低落:“你舍得我吗?” “……舍不得。” 谢行蕴的声音轻到几近呢喃,可少女听见了,她弯了弯杏眸,“就知道你舍不得。”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羡鱼轻轻抱了抱他,可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不乐意,佯装生气道:“你怎么都不抱抱我?” 谢行蕴心口剧痛难忍,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到煞白,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缓缓挪动手,想要碰碰少女的脸。 可就在他即将碰到的那一瞬间,少女的笑靥顿时消失不见,冰凉的雪花轻轻落在他的手上,一触即化。 “行蕴,你的也好了,快来吃,等会儿凉了。”谷遇站了起来给他送去。 谢行蕴微愣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盘子里放着的鸡腿已经没了热气。 谷遇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好奇地也往后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呢?” 风雪声蓦然加大,盖过了所有尘世的声音,只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如同慢动作一般,谢行蕴神色平静地慢慢垂下眼,声音也轻到随风而散。 “没什么。” …… 平南王领地包含了原来大夔南方五州,地域宽阔。 离开京都第一年的元日是在山脚下的小阁楼过的,白羡鱼是正月里的生辰,是以这栋小阁楼最近被装饰地很喜庆,虽不大,可处处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从那日开了个头之后,姬霜便时不时地拎着酒过来找白羡鱼喝上几壶,往往白羡鱼喝了一碗,姬霜已经喝了两壶,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点果酒压根不算什么,她在军营能用海碗喝十碗都不醉。 白羡鱼对此表示怀疑。 看她无酒不欢的样子,她决定去自己做点果酒,在土地埋一埋倒也不比外头卖的差。 她们在的这个地方名为临州,也就是领地内的都城。 年关将近,临州城内人潮人海,车水马龙,白羡鱼来到一处卖面点的铺子,指了指一盒荷花酥,“老板,这个怎么卖?” “这个十文钱。”老板忙着招呼客人,一回头看到白羡鱼,眼睛顿时亮了亮。 为了契合,面具都是按照戴面具人的骨骼走向量身定做的,轻薄贴合,肤色自然也是尽量往原来肤色靠齐,因此尽管白羡鱼精致的五官被刻意模糊,与从前大为不同,可明亮的眼睛和冷白的肤色也依旧可以说得上美。 “姑娘,你是哪里人氏啊?家中还有几人?”老板丢开那一伙人,急急赶来,笑着道:“我家中有个儿子,已经弱冠了……” 绿珠听到这个话头就知道不对劲,果不其然,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已经是小姐第四次上街就被人说亲了。 白羡鱼自觉后退了一步,绿珠站上前去麻利笑道:“老板,我家妹妹已经有婚事了,只等郎君回来就可成亲,怕是要辜负了您的美意了。” 老板略有些失望,可也没说什么。 在临州,她们两个是以姐妹相称,绿珠怕白羡鱼累着,就道:“小姐,要不您在马车里休息会儿吧,我买好了东西就过来。” 白羡鱼点了点头,有白离隐在人群中默默保护,绿珠也十分放心。 她走后没多久,白羡鱼把马车的卷帘撩起来,用玉钩子挂好,也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章节目录 第304章 有位和尚来寻 长街尾,一个穿着烟霞色衣裳的女子手上拿了一把簪子,正在仔细端详。 因为隔得有些远,白羡鱼只有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正当她想要继续观察的时候,街角处涌来一波人潮,衣衫交错间女子的身影完全被遮挡住。 等到人散去,女子已经和她身边的丫鬟消失了。 白羡鱼扫了眼周围,没看到她的踪迹,此时白离走到马车旁,低声询问,“小姐,您在找什么?” “……没什么。”她放下车帘,并未放在心上。 白离点了点头,继续守着。 那女子看完了簪子,便带着丫鬟从街角拐角拐去了另一条街,烟霞色衣裳衬地她双颊略粉,也称得上是个清秀佳人。 那张脸确实是白羡鱼所熟悉的,正是她随白景渊下江南时中途救上来的失忆女子,裴楹。 不过比起那个时候,这个时候的裴楹看起来神志更清醒。 丫鬟为她抱着买来的胭脂水粉,“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啊?” 裴楹总觉得刚才有人在看她,这会儿也没了逛街的心思,便道:“回府吧。” “是,小姐。” 白羡鱼和绿珠买好了过年的东西,回到阁楼后绿珠便去收拾了,白羡鱼则开始写回信给白檀深几人。 没过多久,他们送给白羡鱼的生辰礼物,也几经辗转,不知途经多少州县,终于在白羡鱼生辰之前送到。 白檀深日夜兼程,率领着十几万部将于乾元十六年年末行至边疆。 毗邻北漠,与传说中的佛域也只有一漠之隔。 “将军,我们离燕关十二城只有两百里路了,今日或者明日就可抵达!” 男人颔首,大手一挥,“原地修整,午时再出发!” “是!” 白檀深翻身下马,解开酒囊喝了口酒,辛辣的味道当即席卷口腔。 “将军,有个和尚求见!” 白檀深皱眉,他们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若是往人多的地方去,难免会引起恐慌,这荒山野岭的,居然也有和尚? 难道是在此清修的和尚被他们扰了清静? “将他带来。” “是!” 下属带来的人与白檀深所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在此修身养性的和尚应该是长髯飘飘,眉毛胡须皆长而白的样子,可眼前的男子除了手持佛珠之外,僧衣布鞋之外,看不出半点和尚的样子。 雪白的长发,年轻的如同是在哪个学堂读书的世家子弟,略显妖艳的面庞,却有种不可亵渎的神圣之感。 没错,就是妖艳,很少有男子可以用这个词形容。 可他天生一副狐狸眼,上翘的眼尾似含着红蕊,褶皱深而长,偏偏身上有股空谷幽兰的气质。 白檀深目露怀疑,语气带着浓浓探究,“这位师父,不知找我有何事?” 荒郊野外,他一个和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鞋子上沾着的泥土都极少,僧衣更是平整干净,仿佛凭空冒出来的。 “此次来,是想送给将军一样东西。”他微微含笑,眸中无悲无喜。 “什么东西?” 他将一道平安符给了白檀深,眼神有很细微的笑意,“这道平安符驱邪避难,是为往生,不复往生……将军可将它送给白羡鱼。” 白檀深徒然眯起眼,“你认识我妹妹?” “旧识。”他言简意赅。 男人从他手中拿起平安符,这道平安符看起来极为普通,和寻常寺庙里所求的并无区别,可他说的话,却不得不让白檀深心生警惕。 他说往生之人,难道就是说小鱼儿? 白檀深把这当做最重要的秘密,若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可现在轻而易举地被一个和尚道破,他嗅到一丝危险气息。 “你是什么人?” “我不过是个,还了俗的和尚。”他笑了笑,旋即目光缓缓落到他身后的将士身上,眼神逐渐变深,“若可以,白将军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白檀深看了眼手中的平安符,这和尚看起来并未恶意,又说与小鱼儿是旧识,特意来赠此物,若不过分的请求,他也不是不能不允。 “什么请求?” “若来日白羡鱼想要来燕关,将军绝不能答应。” 这是什么奇怪的请求?白檀深皱了皱眉,“来了又如何?” 先不说小鱼儿为何要来这,就算她来了这,有他在这里坐镇,谁还能欺负的了她? 可手持佛珠的男人未说话了。 他沉默良久,方才吐出一个字。 “……死。” 白檀深眉心皱的更深,上前一步,眼睛死死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何她来了就会死?” “天机不可泄露,多说于她无益。”他说完这一句便转身,“将军,切记。” 白檀深攥紧了平安符,忽然问道:“敢问师父法号?” 能推算出小鱼儿是前世之魂,这人想来也不简单,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男人顿了一下,侧过脸道:“喻禅。” 喻禅! 白檀深心中一惊,眼前这年轻和尚居然就是喻禅! 不仅仅是大夔,北漠、大庆,西夷等等都流传着有关他的传说,难怪他能一语道中小鱼儿的来历! “多谢喻禅大师。” 喻禅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单薄的身影在高山险峻中显得尤其渺小。 白檀深将平安符放在护心甲里面,思考了片刻,决定尽快把这枚平安符送到白羡鱼身边他才安心。 最少这几年他都见不到她,有喻禅大师的平安符在,他也能安心一点。 白景渊一路南下,不仅仅是暗中调查暗中谋划双生子一事之人,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按照白羡鱼给的名录,他和白锦言已经造访了不少人。 她给的所有人的生平情况十分详细且具体,他们每次赶到,都能解了他们燃眉之急,便是远在京都的朝官犯错,他也会传信回京,为其求情。 这份名录若是用的好,便是可以对抗幕后之人的势力。 双生子的数量不需要多,不到双手之数便可呈包围之势,幕后之人有他们致命的把柄,二者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同生共死,因此绝对可以信任。 这种情况下,只需要那人的位置足够高,便可以暗中提携这些人到要职,任谁都拉拢不了。 欺君之罪可诛九族。 可这样做的风险也极大,因此数量绝对不多,最多三年,他便可查清所有人。 白陌淮明面上说的是去下海经商,实际却是在梁州待着,梁州沿岸商船众多,不乏从别的国来的货物,他便找了苏韵当街头人,暗中收购米面,再从梁州中转至各地。 这样一来,只要武宣帝找上他,他便也可以使出一招金蝉脱壳,从此淡出世人视线。 白羡鱼同样也没有闲着,生门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两千多人,先入门的天赋好的少女少年已经崭露头角,风沙渡也是一派欣欣向荣,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打理,一切都井然有序地向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行。 与此同时,萧正那里也终于接到了消息,只可惜这个消息来的过于晚,等着这个解释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 “公子,底下探子来报,裴姓姑娘曾经在几月前在平南王领地附近出现过,除了已经封锁的平南王领地,它的周边属下派去的人已经搜了个遍,均为得到她的消息,属下推测她定是进了领地当中。” 谢行蕴正在对着一株梅作画,浓密的睫毛轻垂,神色很是认真,认真到含着几分执念。 “公子,要不要属下继续派人,将裴姑娘找出来带回京都?” ------题外话------ 马上三年后啦!! 章节目录 第305章 三年前的真相(1) “不必。” 谢行蕴放下手中的纸和笔,视线像是落在纸上,又像是没有焦距。 萧正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按照谷遇的话来看,这个姓裴的姑娘是唯一一个,能够证明白五小姐身上的情蛊并不是他们蓄意所下的人。 但现在白五小姐已经过世,再将这个裴姑娘带回京都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是。” 萧正转身离开,没过多久却又进来,他在门口处停下,对着里面的男人拱手道: “公子,宫里传来消息,白家三公子此番离开京都,兴许是和琼林宴上刺杀白五小姐那个人有关。” 谢行蕴眸色逐渐转深,变得深不见底。 萧正继续说道:“这白家几位公子也真是奇怪,白五小姐出事之后公子您派我去镇国将军府,想要帮他们一起把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可他们却避而不见……” 那样的大火平生罕见,几乎烧毁了大半个镇国将军府。若是有奸人作祟,恐怕留下的证据也很少很少。 多一个人不是更能将事情查的更清楚明白吗? 莫说是他,后来公子亲自登门,也只被允许看一眼白五小姐的衣冠冢。 甚至一直到定案,也是由白家几位公子和大理寺协同办案,公子不顾皇令带着他进了府,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着这是一场意外事故。 “继续派人盯着宫里,白家的事我自有定夺。” “是,公子。” …… 又是一年夏至,池塘里的荷花层层叠叠开了几团,枝叶舒展抽条,鲜嫩的荷叶呈现出一种新生的绿色。 一个穿着珍珠白长裙的少女躺在岸边的垂柳下,柳絮飘飞,落在她阖着的双眼上。 绿珠端着账本,在旁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过了约莫半刻钟,小睡的少女才懒懒打了个哈欠,纤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扇动,露出一双澄清莹润的眼眸。 她站起来,身材纤秾合度,眉眼精致漂亮的过分,恍然间生出几分不真实感,周围的日晕恰好打在她周身,被风扬起的每一根发丝都被映照地清楚明朗。 若说三年前的白羡鱼已露倾城之姿,现在的白羡鱼更像是蜕变的蝶,完全长开了,脸上的些许青涩全部褪去,每一寸白皙肌肤都在发着光般,让人感觉看一眼仿佛都是亵渎。 绿珠已经对着这张脸看了十几年,可有时候也还是会被眼前的女孩惊艳到,只盼他们的计划顺利,像小姐这样风华绝代之人,若是偏居一隅未免太过可惜。 她应该站在世人皆瞩目的位置,而不是屈居在这临州城外,好在三年已过,很快他们就要离开了。 “小姐,这是上月风沙渡各处分店的盈利,还有大公子和三公子的来信。” 绿珠一一摆放好。 白羡鱼在美人榻上换了个姿势侧卧着,轻轻嗯了一下,空气中传来新鲜的青草和阳光的味道,她专注批了几个地方,便合上,“今日阳光正好,我们去临州城走走吧,后日大哥就要启程回京都,我们也该走了。” 白离略微沉顿了一下,“小姐,那此番我们回去,需不需要带上生门的人?” “生门在京都有九百一十人,且都是精锐,不必了,再说你师父最近不是带着那群小孩接任务吗?”女孩踢了一颗石子下池,响起嘭咚一声,“现在离开去京都岂不是不守信用了。” 明明自己的年纪没多大,说起话来倒老成,白离听着有些无奈,“是。” 这三年出乎意料的平静。 白羡鱼带着绿珠和白离一同上街,几人都是易容打扮,年复一年,早已经习惯。 随便进了家茶楼,白羡鱼点了几样菜,便好整以暇地听底下的人唱戏。 “客官!您要的炒花生米和绿芽糕!” “多谢。” 从这间茶楼的廊道往外看去,可将王城的风景尽收眼底,这一住便是三年,到了离别之际,竟然有些舍不得。 “你们听说了吗?生门最近放出了两个杀手名额,现在去报名的人已经争破了头了!” “生门,你说的是那个这几年迅速崛起的杀手组织吗!他们居然招人了?” 白离轻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判定无危险之后,才开始嚼花生米。 “比起其他的杀手组织,生门虽不是规模最大的,可却是选人最严格的,据说是那位少主定的名额,生门的人数一直控制在三千人,而这三千杀手,却是近乎席卷了一切江湖势力,时至今日,早已经没有任何组织能撼动他们的位置了。” “那是当然,寻常的江湖组织哪里想过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只要那边收了钱,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人头落地了,可生门虽然是个杀手组织,却并不滥杀无辜,他们似乎并不缺钱,杀的大部分都是些私通官府大奸大恶之人,有许多被逼的无路可走的人去寻他们,他们都是分文不取!比起那些贪官污吏,他们更愿意求生门!” “每当有人死去,生门就会开放名额,而这从外选进去的,也只能是最低等的杀手,最高等的你们知道有哪些吗?” “我知道!据说那三人是生门少主亲自赐的名,银辰,银随,还有银袂!” “前面那两人是男子,后面那人是女子,却比男子还厉害些,有人遥遥见过一眼,看起来还像个小姑娘。” “你说的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下手那么狠辣无情,怎么可能是女子,之前还有传闻说生门少主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的呢?但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会武功的女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本事撑起偌大的一个生门呢?” 听到这,白离和绿珠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懒洋洋靠在座位上的少女,后者朝他们挑了挑眉,顺手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 有些传闻不可信,可有些传闻倒是有几分真的。 说话的人可能不会想到,生门的少主还真的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不仅不会武功,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年轻小姑娘,除了会用弓,稍重一点的剑和刀挥动起来都困难。 而且恐怕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生门的少主就坐在他们旁边,现在他们口中最为厉害的三名杀手,当初差点饿死在路边。 “对了,二哥三哥四哥现在身旁都没有人,你让阿辰阿随和阿袂跟着我们一块回京都,大哥身边有人保护,就让他们三人一人保护一个,”白羡鱼琢磨了一下,想到三哥身边的那个女子还有在梁州见到的二哥的好友,若有所思道:“就让阿辰保护二哥,阿随保护三哥,阿袂保护四哥吧。” “是,属下回去就安排。” “嗯。” 几人听了一会儿曲,便准备离开去姬霜的府邸,白羡鱼准备了些礼,她能好好地在这里待上三年,不仅仅是因为有姬霜的帮忙,若无平南王暗中协助,事情会复杂许多。 当初收到姬霜回信时,姬霜在信中询问她能不能告知她爷爷,白羡鱼并未犹豫多久就让她告诉了平南王,平南王的治理严谨而仔细,领地出入更是比南诏王那里更为严苛,若他们偷偷进来,早晚都会被发现。 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征求平南王的意见。 最重要的是,她信任姬霜,上一世姬霜从未做过有害于她的决定,她相信这一世也一样。 况且若她在平南王领地被发现,平南王被扣上帽子,发现是她和姬霜合伙欺瞒,想必伤心又动怒,而那时候她也做了两手准备,若是平南王不答应,她便想办法去个离姬霜近的地方,这样在她有事时她也好出手。 但很快姬霜就带来了好消息,能养出姬霜那样的性子,平南王也是个性情中人,他非但没有责怪姬霜,在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却也应下,甚至还说出了,白家一家忠烈,若有一日退无可退,尽可以来我王城这样的话。 白羡鱼心中剧震,从前总因与父亲同朝为官之人,在父亲逝去之后的冷漠态度寒心,可平南王和父亲私交甚少,居然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不能不为之动容。 现在要离开,理应去拜访拜访。 他们不能直接进殿,便要先去寻姬霜,姬霜府上的人早已认得她们,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她们去正厅。 正走到正院,白羡鱼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侧脸,她微微一惊,心中默道,裴楹? ------题外话------ 小鱼儿很快就会发现了 章节目录 第306章 三年前的真相(2) 白羡鱼忽然回忆起两年前在临州看到的熟悉的背影,这时候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与那时候何其相似。 她放满了脚步,并且示意绿珠也往那处看。 正院里站着许多人,看起来都是今日的访客,身旁跟随的丫鬟拿着拜帖,恭恭敬敬地站了一排。 “这不是……”绿珠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错。”看了她这个反应,白羡鱼更加确信自己的直觉,“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居然?你之前还见过她吗?” 在众人面前两人皆是以姐妹相称,挂的是被姬霜行侠仗义救下的一对姐妹的名号,因此绿珠说话并没有带上尊称。 “大概在我们来到临州半年之后。”她道:“我在街上偶然见过一次,可并没在意。” 绿珠点点头,小声道:“那我们得小心些,她在府上的船上待过几日,兴许还记得我们。” 白羡鱼经她一提醒,长睫轻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从前还时不时会出现在梦里,现在倒是很久没有做过有关谢行蕴的梦了。 可一旦开了闸,过往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涌现。 【……不是我。】 男人的语气和说话的神态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她略怔了片刻,下意识看向裴楹。 谷遇说他们在找裴楹,因为裴楹是唯一一个能证明他们没有说谎的人。 情蛊究竟是谁下的,她早已经不打算再纠结这个问题。 可偏偏在这遥远的临州,她又遇到了裴楹。 绿珠见白羡鱼许久不说话,顿了下询问道:“怎么了吗?我看你好像有问题想要问她。” 白羡鱼却收回目光,像是一声轻叹,“算了,也不是很重要了。” 就在她们刚刚离开走廊,裴楹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去,可眼神却扑了个空。 “奇怪……”她嘟囔了声,拂袖转头。 白羡鱼由姬霜身边的贴身丫鬟一路引到了她的院子,里面十分亮堂,还有习武场。 “两位小姐在此处稍作休息,我们家小姐还未回来,等小姐回来之后奴婢会马上告诉她。” “好。” 丫鬟点了点头退下。 白羡鱼来了这里许多回,已经十分熟悉,便没在屋子里呆坐着,去院子里赏花喂鱼去了。 姬霜同样不喜欢太多丫鬟服侍,加之她比起白羡鱼来,衣衫和饰品都简单许多,是以院子里很清静,丫鬟大都在做着打扫的活。 白羡鱼喂了一会儿鱼,觉得站的有些累,就在旁边的石桌上坐下。 绿珠倒了两杯茶,她喝了一口,就听见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声音。 “你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的小姐,老爷和夫人都打听清楚了,这就是姬小姐的住所,姬小姐以前老在军营里泡着,身边没几个可以说话的手帕交,小姐您要是和姬霜小姐打好了关系,这王城可就没几个敢惹您的了!” “莫说王城,就算是整个大夔,敢惹小姐您的人也绝对不多。” 白羡鱼喝茶的动作一顿,这声音,不会是…… “那自然,姬霜可是咱们王上最宠爱的嫡孙女,天大的事王上也会帮她扛着。” 裴楹踮起脚往里面看了两眼,“不过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我听说,姬霜似乎和白羡鱼的关系很好。”她道:“那日令人将我从船上丢下来的就是白羡鱼。” 她已经死了,她无法再报复她,可把她的好朋友抢来,不也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情吗? 没准,她还能在姬霜这里,好好刷新一下她对白羡鱼的印象呢。 裴楹心中暗道。 “白羡鱼?是镇国将军府已故的五小姐吗?”丫鬟似惊讶道。 “就是她。” “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小姐失忆的时候那么无助,孤零零一个弱女子,白羡鱼居然还派人将小姐您赶下船,简直就是最毒妇人心!” 裴楹像是自己也信了这套说辞,跟着道:“还好我命不该绝,这人在做,天在看,她这不就遭了报应了,哥哥封侯了,正是最长脸的时候,她却被一场大火给烧死了。” “我坐的船被水贼袭击,就只剩我活了下来,本以为遇到了好人,结果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裴楹半点不提自己勾引白景渊还有试图勾引谢行蕴的事情,愤恨道:“先是白羡鱼,后来是那个叫谷遇的!我逃了一劫,差点就又死在那个男人手里。” 丫鬟似乎也听说过这个名字,犹豫了一下,“谷遇是治好了皇后的那位民间神医吗?” 一举成名天下知不过如此,谷遇自从治好了皇后的病症之后就声名鹊起,寻他之人不计其数,可他行踪成谜,不少人失败而归。 “对。” “既然是神医,不是应该救死扶伤吗?怎么会伤害小姐您!” 裴楹涨红了脸,“他哪里是神医,鬼医差不多,每天研究他的蛊,还天天疑神疑鬼,觉得他的蛊跑到我身上了,还拿刀威胁我,说要从我身上取出来,还好最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想法,不然我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天呐,谷大夫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奴婢曾听说有些丧心病狂的大夫会将人做成药人,幸好小姐您……” “……” 后面的话白羡鱼没有听进去多少,若不是太巧合,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 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在京都,有谁能将手伸到这里来呢。 世间总有许多阴差阳错。 有人奔赴万里,却擦肩而过,有人看似近在咫尺,却已是陌路人。 “小姐,明明是她想要引诱公子,不然您也不会将她丢下船,现在她居然倒打一耙,亏我还在她坐的船里塞了些银两,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绿珠有些肉疼,气得端茶的手都不稳了。 白羡鱼却敏锐地握住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绿珠压低声音,略有些憋屈,“就是那日我向您求情,然后您答应给她一艘小船,让她自己乘着离开,我想起了家中的弟妹,就觉得她有些可怜,便偷偷给她塞了不少银票。” 章节目录 第307章 莫临渊明日来王城 “早知道她居然还在背后偷偷记恨您,奴婢宁愿把银票丢下去喂鱼也不给她。”绿珠柳眉横竖。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敲,白羡鱼心里在想的却是,她当时想的是,按照他们的说辞,裴楹身上带着蛊,她又没有和她接触,那蛊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她身上来。 今日听绿珠这么一说,她忽然想到,若是那蛊是先从裴楹身上跑到了绿珠身上,最后才到了她身上的呢。 外面的两个人似乎说够了,住了声往院子里走。 裴楹款款行礼,笑道:“裴中郎将之女裴楹,前来拜访郡主。” 打扫的丫鬟放下了扫把前去回话,略皱了下眉,“我家小姐还未回来,裴小姐还是在前院等着吧,小姐有时间了自会前去,可这里是小姐的闺房,没有小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裴楹心中暗道,这些都是托词,前院等了那么一群人,每日这郡主府都被挤得满满的,又有几人能看到姬霜? 都是借口,姬霜肯定就在里面! 而且谁说不能进的,里面不就坐了两个女子吗? 有些面生,似乎不是临州的官家女子。 在她打量她们的时候,白羡鱼也回头和她对视,扫到绿珠憋屈的神情,她站了起来,主动朝裴楹走去。 裴楹正想问问这丫鬟里面坐的是谁,没想到这个女子自己走出来了,她摸不准白羡鱼的身份,但能在姬霜的院子里坐着的,也绝非常人,于是也行了个礼。 白羡鱼回了礼,给了丫鬟一个退下的眼神。 服侍的丫鬟都被姬霜提前提醒过,是以对待白羡鱼也十分敬重,接到她的目光后立刻就退下了。 裴楹笑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我在王城待了这么多年,似乎都未曾见过你?” “这不重要。”白衣少女长得比她高,裴楹不得不抬起头看她,而她自上而下看她的眼神,竟然让裴楹莫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她有些不明白这种卑怯的感觉从何而来。 明明她穿的也只能说一般般,钗环首饰有,却也只是寻常的做工,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身,竟是让她穿出了几分超然脱俗。 少女笑道:“重要的是,你想见姬霜是不是?” 裴楹听她直呼姬霜的名字,心里暗暗一惊,点了点头,眼神更怯弱了。 “行。”白羡鱼看向绿珠,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姐姐,我们刚才看中的那串手钏多少银子来着?” 绿珠顿时反应过来,假装叹气道:“好似要两百两吧,可惜我们出门的时候没带这么多银票。” 裴楹哪能听不懂话,可像是有些犹豫,她身上是有银票不错,但两百两…… 思索间她看到了姬霜院里紧闭的房门,若是两百两,换一个和姬霜见面相识的机会,又可以结交眼前这个女子,似乎也挺值的。 “二位姑娘,我刚好身上带了银子,要是不嫌弃,那手钏就当我送给二位的见面礼吧。”裴楹故作大方,“姻儿。” “是。”被叫做烟儿的丫鬟拿出了银票,恭恭敬敬地送上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绿珠连连推脱。 “姑娘莫要和我客气,我见姑娘和郡主的关系不错,日后怕是还得姑娘多多照顾,这点礼物不成敬意。”裴楹强硬地塞给了绿珠。 绿珠心中暗爽,悄悄看了眼白羡鱼,接下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嗯,那两位姑娘现在可否为我引见一下?” 白羡鱼笑着点了点头,“自然。” 裴楹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下眼睛,那一瞬间,少女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庞居然有了几分大美人的神态,她有些古怪地多看了几眼。 白羡鱼大大方方地任着她打量,对于姬霜令人给她做的人皮面具她是十分放心的,自己露怯反倒引人怀疑。 她带着裴楹坐在了院子里,然后让丫鬟上了杯茶,接着道:“稍等,我去寻寻她。” 裴楹心道这两百两果然没白花,可想着想着又觉得奇怪,家中有点权势的姐妹俩出来,怎么都不带个丫鬟侍卫的? 白羡鱼带着绿珠出了门,绿珠总算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小姐,这估计是她喝过最贵的一杯茶了。” “你当时送了她多少银子?” 绿珠眼里透出几分狡黠,“一百多吧,零零散散的,可她还在我们船上吃吃喝喝了几日,还乘走了一艘小船,多收点没问题吧。” “当然。”白羡鱼随便找了个位置躺下来,姬霜的府邸她这几年下来里里外外都不知逛了多少遍,有时还会来小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这个位置等着,一会儿姬霜回来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裴楹等了半个时辰,结果都没等到人,正有些不耐烦了,下一秒一个女子便走进来了。 她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面色有几分冷凝。 裴楹大喜,行礼道:“裴远中郎将之女裴楹,参见郡主。” 姬霜瞧她一眼,似乎在回忆,“裴远中郎将?” “正是家父。” “哦。”她应了声,“听我朋友说,你想见我?” “是的,裴楹一直想要……” “现在见到了。”姬霜径直走过,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忘恩负义,还想在她面前诋毁小鱼儿,这种人多看一眼她都嫌脏了眼睛,“你可以走了。” 裴楹的话被打断地猝不及防,愣愣道:“郡主……” “来人。”姬霜接过巾帕擦了擦汗,转身进了盥室,“送客。” “是!” 裴楹一连懵地被送走,直到站在了郡主府的门口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花了两百两银子,结果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可她确实见到了姬霜,不过这时间还不到一分钟,想要找她们麻烦都不好发作,裴楹气得绞手帕,“不就是个郡主吗?出了这里,谁还这么捧着你!” 裴楹这边吃了个哑巴亏,白羡鱼这却一个个神清气爽的,她坐在姬霜的房间里等她出来。 姬霜很快就洗好了,她走进来,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怎么了?”白羡鱼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没事,你刚说你想见我爷爷一面是吗?”姬霜有些欲言又止,“明日他便有空,今日你就住下来吧,明日我带你一起去见他。” “好。” 半晌之后。 “真决定要回京都了?”姬霜在她旁边坐下来,语气有些不放心,“那里可不必我们这安宁,况且这一次回去……” 恐怕真的是腥风血雨了。 京都平静了太久了。 白羡鱼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大哥已经收到召令,现在边疆局势已经平稳,武宣帝想必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才会下急召。” “这一回,恐怕是为了白檀深手中的兵权。”姬霜分析道:“这几年白檀深在边疆声名大噪,说句一呼百应都不为过,众人将他捧的太高,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这三年莫说外敌来袭,白檀深坐镇这几年,连一件偷窃案都未发生过,百姓安居乐业,前所未有的太平,这让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人怎能不爱戴。 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会到功高震主这一步,而和上一世的区别在于,他们也有了准备。 “不出意外是这样。”白羡鱼淡淡道。 民心所向,若是随意安插罪名,势必不能服众,况且大夔正是武将匮乏的时候,直接动手会寒了许多人的心,到时候人人自危,谁还肯为他鞠躬尽瘁。 所以若是武宣帝要动手,暗中做手脚地让白檀深战死沙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激励将士上阵杀敌,他做做样子,也能全了表面上的君臣之谊,而将军战死沙场,也似乎顺理成章。 可现在,他安插在大哥身边的人,在这三年当中,全数因为各种“意外”没了。 而且除此之外,白羡鱼此次回去还因为一件事。 “姬霜,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母亲可能在这世上还有其他亲人吗?”她轻轻蹙了蹙眉,“最近我得到消息,有人拿着一副和我母亲年轻时候很是相像的画四处打听。” 姬霜顿了顿,“谁的人?” “那人极其谨慎,我花了很多心思,往他身边派去了形形色色的人,也只得到寻人的是京都人这一条线索。” 在她背后若不是有风沙渡和生门,恐怕她也不能身在临州,也能听到来自各个地方的情报。 “京都?若是在京都,你能不能猜到是谁?” 毕竟她自小在京都长大,应该对京都十分熟悉才是。 闻言,白羡鱼的表情有些变了,可却并未直言,“还只是推测,若是得了确切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姬霜见她讳莫如深,便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璎珞宝珠一事,我现在怀疑和已故的先皇后有关,我得想办法去一趟皇陵。”白羡鱼道:“那里有服侍过先帝先后的仆人守墓,兴许能知道些内幕。” 姬霜听她说起过,皇帝就是因为七夕灯宴上一副璎珞宝珠治的李长宁的罪,连带着她的母妃都被废了贵妃之位。 可她有些不理解,“调查这些做什么?” 白羡鱼沉思片刻,“我怀疑武宣帝向世人隐瞒了一个惊天秘密。” 姬霜不明觉厉,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 “而且这个秘密和已故的先帝先皇后,还有静安长公主有关。”白羡鱼略微眯了眯眼,“若到了最后一步,我们和他定会兵戎相向,可现在还没有到无法转圜的时候,要是能避免一场恶战,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权利斗争,最后受苦的只会是百姓,纵然战事非他们本愿,可若武宣帝执意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虽说武宣帝好战,常年国库空虚,民间早就怨声载道,到了后面几年,更是大兴佛寺,耗费巨资迎佛骨,弄得民不聊生。 但现在还没有到矛盾最激化的时候,他们若是抵抗,绝对会被武宣帝宣扬为乱臣贼子。 姬霜也想到了这一层,严肃道:“那你准备怎么转圜?” “若我猜对了,那这璎珞宝珠就是拿住他的把柄。”白羡鱼神秘道:“且看着吧。” 说起来,她还得庆幸,当时做出了住在长公主府的决定,最后准备离开京都时,还让白离备了长公主府的舆图,不然,恐怕也发现不了。 武宣帝,难道是上一世三哥和四哥在朝为官的时候察觉了你的秘密,才让你动了杀心吗? 白羡鱼眼眸中划过一抹深意。 “那要是你猜错了呢?” 白羡鱼往后一靠,轻笑了下,眸间居然有些睥睨一切的气势,“猜错了,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姬霜目露赞赏,“小鱼儿,你这几年的变化可有些大啊。” “哪变了?” “说不上来,就感觉整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白羡鱼笑了笑,主动转移了话题,“今日出去吃吧,再好好逛一回临州。” “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动身离开。 坐在马车内,姬霜方才说出了刚才未说出口的话,“小鱼儿,你还记得莫临渊吗?” 白羡鱼怔愣了下,“大庆太子?” “对。” “记得,怎么了?” 姬霜沉默了一下,“他明日到临州落脚,向我下了拜帖。” 白羡鱼讶异,“你和他什么时候有交往了?” “不是我们。”她道:“莫临渊是冲着你来的。” 白羡鱼睁大眼。 “或者说,应该是冲着你的‘死因’来的,当年将军府大火发生时,他从大庆赶去了京都,就为了知道将事情弄清楚。”姬霜道:“但看来他失败了,没想到三年了,他居然还在调查。” 白羡鱼稍稍顿住,“他倒是有心。” 大庆皇室动荡,乾元十六年正是最厉害的一年,按理说他应该无暇分身的。 “你说我要怎么说?”姬霜忽然问。 “自然是老一套的话。” 见白羡鱼不假思索的回答,姬霜无奈地把话挑明,笑道:“我说小鱼儿,一个男子千里迢迢赶去见你,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白羡鱼不傻,“喜欢?” “是啊,我觉得此人似乎不错。”姬霜略显痞气地吹了吹她的发,勾唇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题外话------ 小谢很快就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308章 京都谢家谢行蕴 白羡鱼失笑,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说什么呢,我和他也仅仅只称得上认识,你什么时候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这可不是我乱点鸳鸯谱。”姬霜不急不躁,“我这不是有些不服气么?这才三年过去,谢行蕴就要和别人定亲了,那你怎么就不能找个比他好的男人呢?” 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细密的疼痛逐渐蔓延。 白羡鱼大脑空白了一瞬,“……他要定亲了?” “对。” 姬霜皱了皱眉,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消息,想到她离开京都之前和白羡鱼在宴会上说的话,她敢肯定她定然是喜欢谢行蕴的。 不然为何要和他定亲。 可不知为何两人最后解除了婚约,这些年来小鱼儿身边都没有人,莫不是还在等他? 想到这,姬霜更坚定了给她换个男人的想法,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要是不及时点醒她,日后只怕会成了心结,“还不是京都的官家女,据说是个落难的商贾女,长公主看他喜欢居然也没反对,还让她住进了长公主府,这三年他朝堂上顺风顺水也就罢,竟还有时间玩这些英雄救美的把戏,啧啧。” 落难的商贾女。 他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了? 白羡鱼发觉喉咙有些发苦,即便在刚才,她知道情蛊非谢行蕴所下,也未想过再去找他。 可现在……她是怎么了。 “……要我说你也去找一个,你看看莫临渊,论起身份来,未来大庆的皇帝,这身份够高了吧,而且还对你心心念念,你嫁过去之后,就是未来大庆的皇后,这个身份就算是武宣帝想要动你也动不得。” 姬霜一把揽过白羡鱼,“你说呢?” 少女似乎在想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你想什么呢?” 白羡鱼看她一眼,红唇微撩,“他定亲了难道我就要定亲?有些幼稚了啊霜儿。” 姬霜轻哼了下。 …… 福双楼是远近闻名的一家茶楼。 店铺伙计站在门口卖力地招呼着客人,白羡鱼和姬霜要了一间雅间,点了几个菜后便一齐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讲书。 底下的人用力吆喝着,气氛极为热闹。 白羡鱼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便靠在软榻上休息。 这几年她并未特意去打听过谢行蕴的消息,可像他这样的人,不管她在哪,都有人不停地在她耳边议论。 短短三年功夫,谢行蕴便已经官至丞相。 二十一岁的一国丞相,别说是在大夔,即便在西夷等等诸国的历史上都是没有的。 上一世谢行蕴用了六年,这一世缩短到了三年。 再进一步,便是摄政王了。 “好好好,既然你们对着京都谢家谢行蕴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那老夫就讲上一讲!”底下的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周围喧闹的声音顿时沉静下来。 姬霜吐了瓜子皮,轻嘶了声,“怎么哪哪都有他?” “世人都喜欢听才子佳人的故事,话本里的才子是天之骄子,又容颜绝代,现实哪里有这样的人物?好不容易出来个谢行蕴,这能不瞩目吗?”旁边坐着的人搭话,看见姬霜和白羡鱼后,略有些诧异,“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这种吗?” “我们两可不喜欢。”姬霜语气有些冲。 白羡鱼摁住她的手,安抚道:“消消气,我可就只在这待两天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姬霜忍了忍,咬了一口糕点。 在她看来,小鱼儿性格好模样好家世好,哪哪都好,作为谢行蕴的前未婚妻,他居然还没一个敌国皇子,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 “之前那些旧的就不讲,今日我给大家讲个新鲜点的事。” 白羡鱼眼皮一跳,预感到了什么似的顿了下。 “大家还记得谢行蕴之前定过一次亲吗?” 众人纷纷抢答,“知道!白羡鱼!” “可白家小姐不是因为意外死了吗?刚刚及笄的年纪,实在可惜。” 说书人脸上也露出几分叹惋,“确实可惜,可人也总要向前看的。” “据说白羡鱼刚刚离世的时候,谢行蕴也是伤心了许久的,不仅伤心伤身,还搬离了侯府,想来是怕睹物思人,可现在一晃三年有余,他也早有了另一位意中人。” “另一位意中人?!” “谁啊谁啊!” “这可是个大消息!除了白羡鱼我还真一时半会想不到有谁能配上谢行蕴的!” 姬霜听得有些不耐,敲了敲桌子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用膳,这太吵了。” 白羡鱼却摇了摇头,敛着眼皮道:“已经点了菜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做好了,不必为了这点小事浪费粮食。” 姬霜于是要了一壶酒。 白羡鱼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她还真有些好奇,谢行蕴想要定亲的人是谁。 从前她便想过,原来的谢行蕴并不喜欢她,可她坚持了几年,他还是娶了她。 是不是换成任何一个姑娘,长得好看些,爱他粘他,他就会娶? 现在看来…… 她垂下眼帘,说不清楚自己心里那莫名的低落情绪从何而来。 “这名女子的名字叫顾轻衣,其父原来是泰州那一块有名的大商贾,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得也极为好看,可惜好景不长,她父亲做生意失败之后,债主就上门催债了。” “哪知道这个债主原本就是冲着顾轻衣去的!她父亲被逼无奈,只能答应让她去做妾,可这顾轻衣也是个烈女子,丝毫不给债主面子,居然中途跳船了,那债主岂肯放过她?” “她一个弱女子,也游不了多远,债主气急,放话道将她抓来玩够了就把她丢进青楼里再卖一笔,以她的姿色想来银子不会低!” 众人义愤填膺。 “那后来怎么了!” 白羡鱼茶杯到了嘴边,可却迟迟没有喝。 “后来啊你说巧不巧,正好那时候谢行蕴和泰州通判在那处巡视,正巧救下了,本以为这救下之后就没后话了,可没想到过了几日,谢行蕴入京,竟也带了顾轻衣一起回去!” ------题外话------ 不是替身,容我慢慢道来。 章节目录 第309章 就算他是谢行蕴,她也不需要抢 “传闻谢行蕴矜冷薄情,不近女色,只除了白羡鱼是例外,可没想到,三年之后又出现了一个顾轻衣!” “可白家那位已经过世三年了,白家和谢家的婚约也早就不作数了,像谢丞这种人物,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走不出来呢。” “白羡鱼可真是可怜,福薄之人啊,顾轻衣哪哪都比不上她,却还是得了谢行蕴的心,这顾轻衣后来居上的才是有福啊。” “谁说不是呢……” 白羡鱼顿了顿,心里却在想,这两人的事能从京都传到遥远的临州来,想必她回了京都之后,怕是大街小巷都在津津乐道吧。 对于回京都这件事,她突然从心里起了抗拒。 “对了,这次你准备以什么身份回去?” 姬霜给白离使了个眼神,白离会意,把两边的帷幔放下,厚重的帘幕一放,楼下的声音就小了许多。 “我需要一个能接近大夔皇室的身份,”少女沉思片刻,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同时能接触到武宣帝和静安长公主的身份。” 姬霜皱起眉,“入宫?” 白羡鱼摇摇头,纤纤玉指晃了晃茶杯,“入宫需要详尽的资料,而且虽说我在宫中也有照应,但宫女受限太多,也无法随意离宫……不大合适。” “那你预备怎么做?” 白羡鱼轻描淡写地掀起眼皮,“你说,国师这个身份怎么样?” 姬霜震惊地看着她,“国师?大夔可从来没有过国师!” 有的,不过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白羡鱼在心里默默补充。 “但有国师的列国并不少。” “等等。”姬霜失笑了下,“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国师观星测云,称骨算命,更有甚者甚至能未卜先知,武宣帝不傻,没这么好糊弄。” 白羡鱼挑挑眉,心道这不就正好对上了吗? 尽管现在多了许多变数,她无法再预测与她相关的各人的命运,但大夔各处的天灾人祸,譬如哪哪的水患,哪哪饥荒地震,哪家官员手脚不干净之类,还是和前世差不多的。 这样绝佳,堪称为她量身定做的位置,不好好利用起来简直浪费。 “我没开玩笑。”她回:“若我有了这个身份,便可以进出皇宫,皇陵,长公主那里想去也并非不可能。” 况且最重要的是,时间也非常自由,毕竟她不需要真的整日掐指算命,于她而言只是一段记忆而已,而她记性向来好。 姬霜见她神色认真,不由得也跟着考虑起这个问题来,“那你准备怎么让武宣帝为你破例设官职呢?” 即使国师这个位置,大部分时候是作为一种尊称,并无实权。 白羡鱼笑道:“这就需要做做戏了,只管放话出去,他自会来见我。” “如何做戏?” “当然是来一出未卜先知。”她风轻云淡地勾唇。 前世的武宣帝没过几年就大兴佛寺,宫殿,迎佛骨,求长生,数不尽的自称高僧和道士的人进出皇宫,四哥便是因为劝谏被贬。 可现在没有丝毫预兆,自然任谁都想不到。 所以,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若她说的都成真了,势必会传到武宣帝的耳朵里。 不必拘泥于国师之位,这不过是个虚衔,只要她能得到武宣帝的信任,进出皇宫那就已经达成了计划,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半晌。 姬霜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似乎也行,“只要你真的有点预知的本事,这方法确实比其他的身份好多了。” 说完她忽然明白什么似的,“难道你背后有高人指点?真有一位能预知未来的高人?” 少女笑了笑并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姬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倒是可行。” 白羡鱼颔首,“不过女子的身份有些麻烦,所以我准备以男子的面貌示人。” “嗯,这不难,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身份,另外人皮面具之类的你这些年也用的熟悉了,男子的话倒是避去不少麻烦。” “嗯。” 她在京都的熟人过于多,若是突然出现一个和她身形相似的女子,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谢行蕴。 虽然他现在应该早已经把她忘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严格来说,他们还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身上流着大夔皇室的血,而她想要对抗的那个人是他亲舅舅。 白羡鱼默不作声地捏起一块糕点,底下的吵闹声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现在她只庆幸,即便是在情蛊最为厉害的时候,她也没有告诉谢行蕴有关生门之类的事情。 当初他说的那样真挚,却还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可见男人的誓言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 嘴里的糕点瞬间食之无味。 小二端来了香喷喷的饭菜,白羡鱼和姬霜都只简单吃了几口便离开。 …… 翌日。 天色刚蒙上浅浅的一层白,城外就有一辆马车开了进来。 马车整体的装潢与大夔并无二致,里面的装饰却天差地别。 莫临渊坐在里面,面色略沉,“今日下午?” “正是,姬霜那边的下属回复,说是今日清晨他们要去面见平南王,故而只能安排在下午。” 男人捏了捏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晌午一过,白羡鱼和姬霜就离开了王宫。 白羡鱼咳嗽了声,就要上另一辆马车。 姬霜没看她,手却准确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不容抗拒地笑了下,“今日你就留下来陪我吧,再说了一会儿莫临渊就要来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能和谢行蕴平分秋色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你也多去看看!” 白羡鱼就是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这才想走,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她,被拽着进了马车。 姬霜的府邸并不算太大,白羡鱼下马车前特意检查了一遍面具,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进去。 “人呢?”姬霜问门童。 “那位大人已经在正厅等着小姐您了。” “行。” 她拉着白羡鱼往里面走,今日在茶楼她可没放过白羡鱼的异常反应,不管是放下了也好,还是因为误会没有放下也好,多看看别的男子,总有比谢行蕴好的,她姬霜护着的姑娘绝不能受半点委屈。 现在到处都在将她和顾轻衣对比,每回他们都还要可怜小鱼儿,说什么顾轻衣才是谢行蕴真正喜欢的,还什么之前的定亲是迫于家族压力? 姬霜心中冷笑,小鱼儿要什么男人没有,还会稀罕和别的女子抢?就算他是谢行蕴她也不需要抢。 ------题外话------ 坏消息是今天只有一更,好消息是明天两更,更好的消息很快就要爆更啦。 当日爆三万。 第二日也会更一万。 但时间待定……顶锅盖。 章节目录 第310章 又见莫临渊 姬霜坚信潜移默化这个道理,只要见过的好男人多了,早晚把那个什么谢行蕴忘在脑后。 “现在前路未知,哪有时间想这些东西啊?”白羡鱼哭笑不得,“再说了,这也只是你的推测,也许人家真的是来找你的。”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两人一同走过游廊,前院里的开着几束栀子花,清香扑鼻,沿途绿荫遍地。 午后微微燥热的日光穿透云层,镀了光的光练打在清新干净的白裙上,闪耀着耀眼的金芒。 莫临渊正等着有些不耐,玄色玉扇倒挂着,听到脚步声蓦然回首,瞬间瞳孔微缩。 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可待他看清之后,面色逐渐变得漠然,旋即微微弯了弯唇,“姬霜郡主。” 听说平南王的嫡孙女自小在军营中长大,豪放不羁如同男儿,今日一见确实和旁的女子不一样,光是身上那股英姿飒爽的劲就非寻常人能及。 所以想必穿黑衣的便是姬霜了,而她身边站着的这位…… “莫……” 莫临渊笑,“叫我名字即可,先前我们在大相国寺有过几面之缘,况且你还是白羡鱼的朋友。” 姬霜也不客气,“行,莫临渊,这位是我朋友,名叫苏不迟。” 苏不迟便是姬霜给白羡鱼准备的化名,白羡鱼行了个礼,“莫公子好。” 她开口的瞬间,莫临渊眸光微微动了动。 虽然好听,可并不是她的声音。 眼前的苏不迟除了身形之外,和她的长相和声音都不像。 “你好。” 姬霜带着白羡鱼靠近了点,近到可以看清楚莫临渊额角的些许碎发,这才停下。 白羡鱼:“……” 她给了白羡鱼一个眼神,白羡鱼不用听她说就知道她的意思—— 好好看看,天底下这样的男人多的是! 白羡鱼失笑,主动回避了,递给她一个眼神—— 看也看了,现在你们聊吧。 姬霜满意地放她进去,“不迟,你去院子里等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 莫临渊看着白羡鱼走过去,不知为何,心跳居然不觉加快了些。 他深深皱眉。 “怎么了,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姬霜坐在一旁,示意丫鬟换一壶热茶。 过了片刻,莫临渊收起心绪,沉吟道:“我今日是想问问你,三年前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姬霜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当年小鱼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信那是意外。”莫临渊素来和煦的脸色浮现一丝阴霾,“可大夔帝王和白家人对此缄默不言,一致声称是底下人疏忽,你是她的至交好友,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情。” 男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探寻,姬霜垂下眼皮,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那,你怎么想的?” 莫临渊深思良久,“是否是因为背后之人势力太过庞大,所以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姬霜扬眉,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我乃大庆太子,若你怀疑是谁,大可以告诉我。”他继续道:“我会自己去查,若找到证据,定然会给她讨回公道。” “你为何要做到这一步?”姬霜不答反问,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据我所知,你和小鱼儿相交甚少,只是因为她救了你一命,所以你想要偿还恩情?” “也莫拿你大庆太子的身份做出什么承诺,现在大庆内外动荡,你若插手我们大夔的事情,只怕……” 她话未说完,莫临渊却笑了一声,“一来羡鱼于我有恩,二来早在我不知她身份姓名时,我便有了不该有的念想,三来大庆内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必不会引火上身。” 姬霜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划过门外,她顿了顿,开口道:“若我说,那背后之人势力非你现在可以抗衡呢?” 毕竟,逼的小鱼儿和白家人不得不分离四海的,是如今的大夔帝王。 莫临渊微微眯起了眼。 …… 白羡鱼在隔壁屋子内打了会儿盹儿,醒了之后发现手旁边多了两个玉瓶。 “醒了?” 姬霜推开门进来,顺带把她准备的东西放在白羡鱼身边,“从前多有不便,我都是扮成男子出现,现在刚好给你用上。” “这是变声的药丸,这是假喉结,这是……” 她说了许久,白羡鱼虽自己也有准备,但显然姬霜更专业一些,拿出来的都是经她实验可保万无一失的。 交代完后,姬霜轻轻抱了一下白羡鱼,“明日早上你就该启程,切记若是察觉到不对,定要提前告诉我,我现在不好离开这里,等我抽出时间,定会去找你。” 白羡鱼拍拍她的肩膀,嗯了声,现在领地一带战事连连,流寇不断,姬霜断不可能丢下这里的百姓和她一同去京都,她已经帮她帮的够多了。 “嗯,你也要小心。” 希望在她去京都的日子里,姬霜和平南王也能平平安安。 “对了,你大哥送你的平安符呢?”姬霜检查了下她的手腕,皱眉道:“他特意叮嘱过,这个东西很重要,你一定不能离身。” 白羡鱼点了点头,撩开头发露出脖颈处小巧的平安符,“在这呢,还有之前你送我的,我也一直随身带着,两道平安符,一定能平安的。” 姬霜浅浅勾唇,“嗯。” 章节目录 第311章 玉冠高束 京都八月天,艳阳高照,古朴厚重的门楣层层堆垒,如同古木交织成的囚笼。 根系盘根节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烈日下的街道似乎很快就要被烤化,嘈乱的各色叫卖声震耳欲聋。 向来喜欢自由的谷遇这三年也未曾离开过京都,比起三年前,现在的谷遇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不过身上的布袋子衣裳倒是没有变,随着时间的推进,反而还多了几个。 “谷公子,这是今日的药!” “行,谢谢。”谷遇提起药,驾轻就熟地往院子里走。 这座无名的府邸并不同于京都任何大家族的府邸,就如同芥子生万物一般,天不是四角的,高墙虽有可也仅仅只是为了防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让人感觉好似进了一座小城池。 简而言之,这里显得很自由,并不沉闷。 “……三年了啊。”谷遇看了眼手上提着的药,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走出来。 …… “你们听说了吗?龙隐山有位叫做‘赤连’的道人,据说来自海外仙山蓬莱!最近两日他忽然闯入孟州闹市,说那一带会有一场地动!弄得人心惶惶的。” “怎么可能?孟州自古安宁祥和,怎么会有地动,要我看肯定就是招摇撞骗的,下一步没准就是说要钱,看他怎么给他们化解灾难了!” “这种都是骗子的把戏,三岁小儿都不信了,要是他真能推断出来,那为何自己不跑,还留在那?” “话虽如此,可这赤连道长说的是声泪俱下,不少百姓都信以为真,急急收拾东西离开孟州了,所以近些天来京都避难的孟州人才多了起来。” “别吵了,等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反正是不信有人能说的这么神的。” “……” 众人议论纷纷时,未曾注意到从隔壁酒楼走出来两位男子,为首的男人身穿紫色朝服,高束玉冠,身材极为高大挺拔,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冷眸随意扫了眼,竟然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畏惧。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萧正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地问。 白五小姐走了的这几年,公子越来越沉默寡言了,有时候就连他都感觉自己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一般。 而这些年,当年身形还有些瘦削的少年现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内敛沉默,不露声色的威压逼的人喘不过气。 与之渐长的,还有眼中覆满的寒霜,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无情让谢行蕴更像一尊被神明精雕细琢了的雕塑,精致俊美,又冷如雪峰。 “这些人在说什么?”谢行蕴翻身上马,矜贵的手握着缰绳,眼神无波无澜。 萧正刚也只听到了什么“地动”“预言”之类的,闻言便去听了听,很快就打听到了来龙去脉。 “公子,他们在说孟州很快会有一场地动,一个叫赤连的道士日日入闹市驱散百姓,现在已经有不少百姓听他唆使,准备逃离了。” 谢行蕴神色微凛,冷冷启唇,“赤连?” “据说此人来自蓬莱仙岛,可通未来,不过这也只是传言。”萧正并不信这些,他皱了下眉,“公子,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和孟州的官员打个招呼,让他安抚好百姓?那道士这么一搞,别人的生意都做不成了。” “是要打个招呼。”男人的袍子在日光下流动着紫光,贵气逼人,声音低醇,“尽早安排撤离,周边州县均开城门粮仓,以助孟州。” 萧正瞪大眼,“公子这是何意?难道您也相信那道士说的话?” 谢行蕴冷淡地掀起眼皮,“为何不信?” 想不到,竟真有预知未来之人。 他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赤连。 …… “小姐,这桃子你尝尝!” 绿珠喜滋滋地摘下了一颗桃子,“已经洗过了,直接吃就行。” 白羡鱼悠闲地躺在桃树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懒洋洋地开口,“好,你放在一边吧。” “是!” “小姐,我们这样整日休息,然后去街上闹一闹,真的就能回京都了吗?”绿珠不甚理解,她还以为孟州地动是白羡鱼胡诌出来的。 “当然能,让我掐指一算。”白羡鱼念念有词,算完拿起桃子咬了一口,香甜的果肉爽口极了,“反正就在这两日,到时候你就和白离在这等我,钱什么的都给你们留着呢,吃好喝好就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白离顿住,愣了下,“小姐,我们不和你一起去吗?” 京都豺狼虎豹众多,小姐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保护好自己? 白羡鱼简单将那日和姬霜说的话重复了遍,总结道: “简单来说,我一个人进去已经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了,若你们再跟来,就又多了几分暴露的可能,所以能不去就不去吧,等我那边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就找个借口把你们带进去。” 听了解释,绿珠和白离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止住了声,“是。” “莫担心,我这次去他们也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我。” 上一世的国师才是个招摇撞骗的,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他说二十年之内就能炼成长生不老药,武宣帝竟还信了,后面不少事还都有他煽风点火的痕迹。 她现在顶了这个身份,无形中抹去了一大阻碍。 就是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传到武宣帝的耳朵里。 看来得想个办法联系联系许贵妃了…… 现在的白羡鱼万万没想到……最后来见她的那个人,竟是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题外话------ 两更毕。 章节目录 第312章 蕴儿觉得如何? 孟州毗邻京都,两者之间只隔了一条河。 因着“地动”这个消息,已有不少百姓拖家带口来到京都,本来还有些人并不信她的话,打定主意不走,可没想到官府居然下了令,于是一夕之间,孟州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与此同时,“赤连”这个名字也像是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大夔。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质疑的话,一场百年难遇的地动按时席卷孟州,连京都附近都有余震时,立刻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真是神仙啊!赤连活菩萨救万千百姓于水火,这不就是在世活佛!” “幸亏我们一家走的快,我们邻居拖拖拉拉的不肯信,最后还是被官兵赶了出来,还没站稳呢,地动就开始了!真真吓死个人!” “可不是吗!” “……” 走在街上的人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武宣帝那,这日早朝毕,他坐在御书房内,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是这些了,陛下。”他说完,恭敬地站在一边。 武宣帝眉心紧皱,满脸不可置信,“果真如此?” “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赤连在孟州极为有名,有不少人见过他,还有许多人将他当成疯子,日日嘲笑谩骂的,他说的话还有小儿觉得好玩,编成了童谣,所言时间和孟州地动时间完全吻合!甚至地动的范围都精准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若如你所言,这赤连确实是个人物。”武宣帝心中微动,“听闻道家可炼长寿之药,这赤连如此有本事,会不会……” 那人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道:“那必然是可以的!这赤连据说来自蓬莱,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想要去蓬莱求长生之药的,可都没有成功,现如今,天降一个赤连,定是老天看陛下您励精图治,特意派遣天人来助您长生不老的!” 长生便是在帝王家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对于这天下至高位的掌权者来说也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武宣帝心念已起,顿觉机不可失。 此时许婉如端着一碗冰酪进来,体态丰腴,秀雅端庄,笑着道:“陛下,臣妾可有打扰到您?” “无妨!” 回话的人悄悄打量了眼这个女子,眼中有些意味深长。 世人皆以为安贵妃失宠只是暂时的,毕竟安家的权势和地位摆在那,复宠是迟早的事。 可没想到,纵然安贵妃重新被提了位份,又成了贵妃,但这许家的许婉如却并未如他人所料,一朝失宠,反而被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上! 大夔自创国以来便无皇贵妃这一品阶,可想而知,这个女子有多受帝王青睐。 不仅她的孩子独受宠爱,连朝官议事时她都能随意进出! “爱妃,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武宣帝急不可耐,“孟州有个叫赤连的男子能预测未来,朕想将他召入宫中,一来可以造福于民,二来也方便为朕炼制长生不老之药,你觉得如何?” 许婉如眸中划过一丝深意,故作惊讶道:“真有此等人物?” “当然。” “等等,陛下,您方才说他叫什么?”许婉如皱了皱眉,仿佛在回忆什么,“是不是叫‘赤连’?” 武宣帝略感意外,“是。” “臣妾想起来了!臣妾从前曾经见过他一面,当时臣妾正在溧水旁玩闹,若不是他提醒臣妾潮水即将暴涨,臣妾恐怕就被冲走了,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呢。” “想不到他居然还是爱妃的救命恩人?”武宣帝顿了片刻,“那朕更应该将他接入宫好生招待。” “陛下莫急啊,只是赤连大师生性古怪,任何人都不能离他一丈之内,且极其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寡言少语,冷漠的很,臣妾从前想感谢他都没有机会,第二日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许婉如神色有些委屈。 属下插话道:“娘娘,此等高人大多都有些怪癖,不足为奇。” 武宣帝赞同地点头,“若他有真本事,冷漠些便冷漠些,至于不能近身,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朕让手下的人注意些便好。” “陛下英明,只是这赤连大师一向神出鬼没的,今日他在孟州,明日他可能就在青州柳州的,若一个不好,兴许还会直接离开了大夔,陛下若存了心思想要招揽他,可得花些心思呢。” 许婉如明里暗里的敲打。 神出鬼没便是在提醒武宣帝,要是你现在不抓紧时间去寻他,没准过几天你就找不到人了。 不仅如此,你要是找到了人不好好招呼,有的是人来抢,毕竟能预知未来的神人,可遇而不可求,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前去拜访。 若是敌国也听到了风声,抢先一步抢走了人,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武宣帝听了她的话,果然开始深思,“这等能人,今日能被朕招揽,若他有一日起了离开的心思,朕又该如何留住他?” 杀了,未免有些可惜。 若是能让他为他效力,就再好不过。 许婉如知道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下去难免有些惹人怀疑,便也装作苦恼的样子思考。 “陛下,微臣有个主意!” “说。” “若他真有才能,不如陛下效仿西夷等国,将其请为我大夔国师,有国师坐镇,定可保我大夔安宁,便是遇难也呈祥!” 武宣帝眼神一亮。 许婉如唇角微微上扬,很快就抿了下去,“若赤连坐上了国师之位。日后只效忠大夔,确实是社稷之福。” 武宣帝当即准备下令,可就在此时,一道低沉冷凝的男声打断了他,“皇上。” 几人一愣,看着御书房走进来一个男人,俊美到了极致的脸庞仿佛裹挟着寒霜,英挺的剑眉长而锋利,他一进来,室内的温度好似都下降至了冰点。 “蕴儿,你来了。”武宣帝兴致勃勃地和他复述了一遍方才所想,最后看向他,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章节目录 第313章 穿着她做的衣裳 谢行蕴未答话,冷眸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方才出主意的人畏畏缩缩地趴着,根本不敢抬头。 若说这皇城内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年仅二十一的谢丞算是一位,手段狠辣老练,极其冷血无情,这几年随着他的成长,不知多少世家大族倾覆,无数人想要啖其肉食其骨,可最后都死于他的剑下。 现如今大权在握,加上皇帝偏向他,现已无人敢轻易撼其锋芒。 武宣帝见谢行蕴面色略沉,竟有种诡异的心虚,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眼神逐渐复杂,“蕴儿,为何不说话?” “国师之位非同小可。”他冷淡启唇,“想坐这个位置,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过了半晌,武宣帝才皱眉道:“你说的在理,可我们要怎么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下属提议道:“陛下让他再预言一件事,若是预言中了,那不就能证明了吗?” “不必。”谢行蕴轻拢了下衣袖,矜冷地阖下眼皮,“我有更简单的办法鉴别。” 武宣帝自然是相信谢行蕴的能力,听他这么一说,他就放下了心,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朕就交给你了,有了消息第一时间要告诉朕,若能为我大夔招揽这等奇人,朕必定重重有赏。” 男人看起来兴致不高,薄唇始终抿成一条线。 许婉如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要亲自去鉴别,难道是要亲自去见? 白羡鱼从前给她服用过一枚丹药,她并不知道是何物,只每年按时在白陌淮那里取解药,一旦停下,恐怕凶多吉少。 可即便是这样,白羡鱼也没有告诉她三年前事情的真相,现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更是不希望她出事。 可现在她插不上话,只能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带出宫外。 …… 京都风沙渡。 白羡鱼三日前一个人住进了这,整套的男子装扮,她这些年习惯了伪装,加之经常出入生门,也会了点自保的招数。 让白离想办法告知许婉如之后,她便待在这里等着人找过来。 只可惜,不少人闻讯而来,甚至还有周边国的人,可武宣帝那里始终没有动静。 白羡鱼托腮坐在偏僻的雅间,手指轻轻点着身前的花瓶,暗自嘀咕,“前世那个国师还是武宣帝亲自去请的,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连个人都没有派来……” “昨日顾轻衣又陪着谢丞一起上街了,谢丞还替她选衣裳,真是羡煞旁人啊。” “这待遇,怕是当年的白羡鱼都没有吧。” “可不是吗?谢丞现在去哪都带着顾轻衣,好像怕她跑了似的,如此恩宠,想来很快就是丞相夫人了!” “那当然了,你们是没看到过谢丞看顾轻衣的眼神,简直宠溺又神情到了极点!” 白羡鱼手指略顿,她在这酒楼待着,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原来还有些莫名的郁气,现在已经十分淡然。 她并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纵然之前有误会,可后来谢行蕴知道她中了情蛊还选择骗她,这也是实,如此一抵消,两不相欠最好。 白羡鱼正等的不耐烦,风沙渡后门就有一辆低调古朴的马车停下。 “公子,到了。” 萧正勒住马,低声道:“公子还没来过这里吧,这风沙渡背后的人也不知是谁,短短几年,分楼就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属下也曾派人去打探过,隐约只知道风沙渡和生门少主的关系极好,有人说生门能发展起来,少不了风沙渡的助力。” 他自顾自的说,全然没发现马车里的人一直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萧正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心中微凛,当即掀开帘子,果不其然,男人瞳孔微微涣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窗棂,眸中血色翻涌,好似看到了什么令他极为痛苦又无法抗拒之物。 不好。 萧正心中暗暗心惊,拧起眉头快速扫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这还是在大街上,万一被人看出,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找谷遇公子和顾小姐。” 他说完,当即一声嘹亮的口哨,很快,空中出现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逐渐变大,最后一只半人高的游隼停在他面前不停扇动翅膀。 “小二,去找谷遇,把他带来。”萧正拍拍它的头,“不要贪玩,你爹还在这等着呢。” 小游隼十分有灵性地看了一眼马车内,轻轻“嘤”了声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希望来得及。” 萧正担忧道,他不敢离开,就抱剑守在身边。 白羡鱼太阳晒得有些困了,就想把窗户关上打个盹儿,可还没来得及关上,窗户就猛地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下! 她手心一麻,蹙眉看去,下一秒和一只看起来傻乎乎的大鸟面面相觑。 白羡鱼第一反应,这鸟怎么这么笨,窗户这么大也能撞上来? 第二反应,这笨笨的鸟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好像是…… 她心跳猛然加快,“嘭”的一声关上了窗。 天! 这不是谢行蕴养的小二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找东西吃? 不太可能,谢行蕴能饿着它? 那就是谢行蕴在这附近? 白羡鱼屏息静气,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身体绷紧了,这个破纸窗肯定是挡不住它的,只能等它自己走了,不然恐怕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她等着窗户外的游隼缓过神来,好在它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抖了抖翅膀就飞走了。 小游隼只觉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可它还记着自己的任务,匆匆飞走了,不过临走之前,它鹰眼般的锐利的眼神再度看了眼紧闭的窗。 半个时辰后。 白羡鱼重新打开窗户,她特意沐了个浴,往身上扑了许多男子用的香粉,将自己身上的体香掩盖起来。 想到刚才的猜测,她出了酒楼,拿着一把扇子假装闲逛,实则是在观察风沙渡附近是否有异样。 这一逛,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她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进了一个成衣铺子,假装挑选衣裳。 “公子想要些什么?” “随便看看。” 白羡鱼笑了笑,目光一直放在对面的马车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似乎还有很多双眼睛若有若无地瞟向萧正……或者说是萧正身后的那辆马车。 她收回眼神,心中思忖,外人看来这些年谢行蕴平步青云,现在看来,也是举步维艰。 她来京都这么多日,也听说了不少他的事。 如此狠绝不留情面,也难怪众人恨其入骨,从前的谢行蕴纵然手握大权,可手段还算温和,现在的他更加冷血暴戾。 白羡鱼下意识觉得有些危险,萧正在这里,谢行蕴定然就在马车内,她动了想离开的心思,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到几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所有人循声看去。 一个女子骑着白马从街道一头出现,面容精致如脆弱的琉璃,长发及腰,皮肤白皙,眼神直直看向停在后门的马车上。 “顾轻衣?!” “真是她,她来了,难道谢丞也来了?” 好似提到了什么禁忌,方才那些侃侃而谈的人,现在都噤若寒蝉,他们有胆子在背后说,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谢行蕴面前说闲话。 白羡鱼半抬着眼打量着这个女子,一时间忘了动作。 顾轻衣到了马车旁,笑着和萧正说了几句,萧正的态度也十分恭敬,就好似从前对她一般。 很快,她主动掀起车帘,坐了进去。 白羡鱼心口微窒,眼神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挪开。 片刻之后,男人掀开帘子,从马车中走出。 她看了一眼,身体徒然僵立在原地。 修长的袍子贴身合体地衬托着谢行蕴挺拔的身躯,贵气斐然,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眸底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漠,矜贵的玉冠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一如他给人的感觉般深不可测。 这是她给他做的衣袍。 那件做了两世的衣裳,连玉冠都是她一颗颗镶上去的玉石。 顾轻衣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谢行蕴略低着头,像是在听她讲话,眼睛一直看着她。 就如同他们所说,深邃而深情的。 白羡鱼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看到男人的手微微发颤,她有种恍然不真实的感觉,以前他想要抱她却不得不克制的时候,也会忍得手指微颤。 所以他是想要抱顾轻衣吗? 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像抱她一样抱过顾轻衣? 穿着她给他做的衣裳? 白羡鱼忽然觉得后悔,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把这件衣裳一同毁了,这样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幕。 她觉得讽刺极了。 ------题外话------ 剧情都会有的,她醋,他醋,两个人互相醋等等。 小谢没有抱过!别说抱了,碰一下都不存在的,亲妈不允许。 先给你们稳稳。莫急莫急。 章节目录 第314章 故人 身旁不断传来窃窃私语。 白羡鱼放下手,没了继续探究的心思,谢行蕴在这,小二自然也有可能在这。 一切只是凑巧而已。 也是,当年的事瞒天过海,有大哥和三哥在,便是谢行蕴也拿不到任何证据。 他不可能知道她还活着。 就在白羡鱼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男人仿若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击在了他心上,谢行蕴蓦然僵住,瞳孔剧震。 萧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一个瘦削的男人,“公子……” 他的话蓦然止住,眼睁睁地看着谢行蕴几个纵身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 白羡鱼正往酒楼走,刚看了眼小摊上的甜糕,手就被一股巨力拽住,她猛然一惊,还来不及收回手,就被摁入了一个怀抱。 熟悉的气息如同汪洋大海将她彻底包覆,她狠狠怔住,难以置信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谢行蕴! “公子!” “大人!” 这两道声音一道是男声,一道是女声,夹杂着数不清的议论声。 白羡鱼回过神,意识到这还在大街上,她眼皮微微一跳,试图推开他,用伪装过的男声道:“这位公子……” 话没说完,萧正就立刻把白羡鱼从谢行蕴怀里用力扯了出来,动作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刚才认错了人,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萧正快速解释道,说完又看向旁边的女子,“顾小姐,我帮公子订了雅间,请往这边走。” 白羡鱼平静道:“无妨。” 说话间,她感觉一道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可她并未退却,反而抬起眼睛和谢行蕴的眼神对上。 “这位公子,还有什么事?” 谢行蕴手指微微发颤,眼尾竟是有些发红,有什么执拗的,疯狂的情绪悄然弥漫。 白羡鱼见他不说话,就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却听到他开口—— “……无事。” 一旁站着的女子见状上前,看着白羡鱼笑道:“公子海涵,轻衣在此谢过。” 白羡鱼看了眼顾轻衣,又看了眼一直盯着她的谢行蕴,撇到他身上的袍子,她目光微滞,话还未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代替他谢我?你又是何人?” 顾轻衣略微惊讶,这京都中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我名叫顾轻衣,谢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她道。 白羡鱼收回目光,嗯了声。 ?? ?救命恩人。 多好的一个能进能退的身份。 她索然无味地掀起眼皮,“我还有事,先走了。” 刚走了几步。 谢行蕴却忽然开口,“不继续问问?” 白羡鱼心跳滞了一瞬,回首略带深意地看向他。 可谢行蕴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眸中情绪,她望进了一片深邃浓郁的暗色。 顾轻衣和萧正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和谢行蕴。 最后白羡鱼率先移开目光,她眸光微顿,镇定地一挥衣袖,“没什么好问的,就此别过。” 她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 谢行蕴重新坐回了马车内。 萧正站在马车旁,和一旁骑着马的顾轻衣道:“多谢顾小姐了,若你今日没赶过来,恐怕明日公子患病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 “萧统领客气,谢大人救过我的命,只要能帮到他,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顾轻衣担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大人服用了谷公子的药,现在应该好些了吧。” “应该好些了。” “那我再进去看一眼。”她说着就要进马车。 萧正忙制止她的动作,压低声音道:“顾小姐,你忘记之前公子说的话了吗?” 顾轻衣衣袖内的手逐渐握紧,又逐渐松开,她慢慢站直身体,“好,那轻衣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若有需要轻衣的地方,萧统领定要叫我。” “嗯。” 萧正让顾轻衣走了,这才进去查看状况。 “公子,您怎么样了?” 谢行蕴好似在闭眼假寐,轻轻捏了下眉心,寒眸慢慢抬起,“无事。” “刚才公子可是又见到白五小姐了?” 这次更离谱了,居然把男子当成了白五小姐! 他不放心地叮嘱,“公子,白五小姐已经过世三年了,若您还不配合治疗,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的。” 三年前,公子因为受到巨大刺激,产生了白五小姐还活着的幻觉。 谷遇及时发现了,原本只要按时服用药物便可治愈。 可没想到谷遇给公子开的药,公子居然一口都没有喝! 待他们再度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公子的病已经到了幻觉和现实不分的地步。 天知道那一日,他们看到公子精神抖擞地穿着白五小姐给他做的衣裳,说要带白五小姐去狩猎的时候有多震惊! 可无论他们怎么劝说,公子都不配合,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权力中心,病状却也愈发严重。 现在有顾轻衣在这里混淆视线,每次发作时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好似公子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皆是为顾轻衣而做,实际只有他们才知道内情。 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有朝一日……公子在上朝时产生了幻觉呢? 这样致命的弱点,相当于把死穴展现在了敌人面前,足以将公子推向万劫不复! 但直到现在,公子吃的药都不是治疗的药,他们说破了嘴皮子他也只肯吃些辅助药物。 “公子,您看,谷遇今日还是送了两种药,既然您都吃了一颗,不如再吃了这颗?”萧正有些丧气地劝说,“您要是这样放任不管,日后身体垮了,谁来为白五小姐报仇?” 谢行蕴靠着车壁,缓缓垂下眼。 萧正见有些用,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公子,再吃一颗吧。” 半晌。 男人拿过他手中的药丸,吞了进去。 萧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子居然吃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愿意配合治疗了?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公子,您打我一下看看!”萧正欢喜地把头凑过去。 男人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清冷地动了动唇,“派人跟着那个人。” 萧正反应了一下,才想到是谁,笑着点了点头,“是,公子!可是刚才那个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谢行蕴闭着眼睛。 良久,他忽而笑了一下,声音轻的像是在自嘲,带着几分茫然失措。 “故人。” 章节目录 第315章 再见 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能让公子当街失态?他还以为是幻症发作了,把那男子当做白五小姐了呢。 萧正满腹疑惑,可看男人已经不欲多言,加之谷遇提过,服完药之后可能会出现一些副作用,他犹豫了片刻,抱拳放下帘子,吩咐去了。 …… 白羡鱼一回到酒楼房间,便坐在了铜镜前。 仔仔细细地查看许久,她才放下心来。 面具和肤色之间过度的十分自然,五官更是看不出原来的痕迹,就连身形也有了不少变化,现在她是男子装扮,穿了裹胸,况且这两年她也长高了不少。 不过……若不是认出她来了,谢行蕴的表现何以那么奇怪? 还有萧正,白羡鱼回忆起萧正飞奔过来的样子,旁人看不清,可她在他身边,可以把萧正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明明是在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就好像怕谢行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可萧正很明显没有认出她来,所以他到底怕谢行蕴说出什么话? 白羡鱼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几道脚步声。 掌柜谄媚的声音随之而来,“大人,赤连师父就在这里了,小的给您敲门。” 一旁立着的男人未曾开口,高大的背影透过薄薄的纸窗映在地面,白羡鱼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赤连师父!有贵客来访!特意前来见您的!” 白羡鱼压下心中的疑虑,“进来吧。” “大人,您请。”掌柜殷勤地推开门,接着一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靴出现在她面前。 白羡鱼心跳微微加快,可面色很是淡定。 脚步声在房间中央停下,谢行蕴生生顿住,眸色暗的令人心慌。 掌柜一无所觉,主动介绍道:“丞相大人,这就是赤连师父,您别瞧着他年纪小,本事可大着呢,这些天寻他的人都快能从这排到城门外了。” 他哈哈笑了几声,转向白羡鱼道:“赤连大师,这是我们的谢丞相,谢大人,您之前一定也听过他的名字吧?” 白羡鱼简单道:“早有耳闻。” “谢丞今日是特地来找您的,既然你们已经见到了,那小的我就不打扰二位聊要事了,有任何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掌柜一边笑着说一边行礼后退,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白羡鱼缓和了下面部表情,拿起茶杯气定神闲地给谢行蕴倒了一杯茶,“谢大人,请。” 茶香隐隐,男人却没有动。 她抬头看他,“谢大人?” 谢行蕴心口绞痛,看她风轻云淡地说出生疏的话,最后一丝侥幸也无,眸底低落至极。 她是故意瞒着他的。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比不过她的几个哥哥。 他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谢行蕴喉咙有些干涩,手却稳稳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多谢。” “不必客气。” 白羡鱼并不客气,学着男人的样子拂袖坐下,并示意他也坐,“谢大人日理万机,竟还能抽空来找我,我实在是惶恐,下次若是谢大人有事,派人直接叫我前去便可。” “好。” 白羡鱼语气一顿,片刻之后才嘴角抽了下,她不过只是做做样子说说客套话,他怎么应的这么快? 她有些凝噎,“……应该的。” 谢行蕴在她身边的主座坐下,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飘来,时间或许是有味道的,白羡鱼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能和谢行蕴这么和谐的坐在一起的情况,怔愣间竟有种自己还在长公主府的错觉。 不过现在,长公主府早已经住进了新人。 他们的身份也早已不同。 谢行蕴来这想必是为了考考她的本领,她能预知到的事情他同样也可以,或许是想看看她能不能预知到他预知不到的事情? 白羡鱼有些犯难,她叫许婉如去吹枕边风的原因便是怕谢行蕴插手。 若来的是武宣帝的人,那她必然能安稳上任。 可现在来的是谢行蕴,上一世的国师助纣为虐,惹了不少麻烦,若她没有展现出应有的价值,谢行蕴也绝不会多此一举由她坐上那个位置。 那么,要如何展现她的价值呢? 她在这里皱眉苦思的时候,谢行蕴的眼神一直凝在茶水倒影上,明明是个男人的倒影,可他的眼神好似能透过她的伪装,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今日真是凑巧,一日竟能撞见谢大人两次,方才在街上不知是大人您,有失恭敬,还望大人莫要见怪。”白羡鱼整理好了思绪,主动开口道:“敢问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谢行蕴定了定眸,语调微沉,“听闻赤连大师来自蓬莱?” 这只是个胡诌的地方,可面对谢行蕴白羡鱼打起了十二分的谨慎,万一他心血来潮让她真的去蓬莱走一趟怎么办? “都是坊间传言,当不得真。” 谢行蕴仿若未闻,眼中讳莫如深,“从仙境步入凡尘,过的可好?” 看她气色红润的样子,想来是过的很好。 白羡鱼还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男人便不再说话。 八月的大热天,这室内竟让她感觉有几丝冰寒之气久久不散。 她没再贸然开口,等着谢行蕴说话。 不知道安静地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萧正都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满头问号地敲门进来看了一眼。 “听闻赤连大师有预知未来之能……” 白羡鱼的心慢慢悬起。 重点来了,她已经想好了,尽管谢行蕴和她一样可以预知,但也有许多时候不便显露。 他本就是个不轻易显山露水之人。 只要她向谢行蕴表明立场,进皇城也不是不可能。 谢行蕴薄唇微启,缓慢道:“孟州地动救万民于水火,今我大夔国师一位尚且空缺,不知是否有意。” 白羡鱼手指微顿,很快恢复正常,她揣摩着他的意思,试探道:“若能为谢大人效力,我自是愿意。” 谢行蕴不置可否,“既如此,便跟我走吧。” 白羡鱼蹙了下眉,“去哪?” “既是国师,岂能住在这?”他道:“我在城外有一处空宅,你今日就可搬去。” 章节目录 第316章 偷听 城外空宅? 他说的该不会是…… 白羡鱼顿了顿,想要拒绝,可谢行蕴起身打断了她的话,“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人找你?” “确实不少。” “你既然应下,也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客栈鱼龙混杂,出于安全考虑,你也不该住在这。” 原来是这样。 赤连这个名头确实有些响了,若消息走漏,不可避免会引来一些麻烦,加上现在白离也不在她身边,谢行蕴那确实安全的多。 既是空宅,想必这几年也没住进去过什么人,谢行蕴有丞相府,也应该很少去吧? 白羡鱼暗自思忖,谢行蕴定是接了皇命前来,经他之后没有问题,不日就可面见皇帝,到时候国师府也就下来了,也住不了多久。 犹豫过后,她点了点头,“好。” 男人背对着她,微微侧首,似乎还想说什么。 白羡鱼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谢行蕴及时移开视线,眸光微闪,“没什么。” 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吧。 送谢行蕴离开之后,白羡鱼正欲关门,却见萧正还没有走,站在门旁挠着头看她,她停了下,“怎么了?” 萧正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道:“我家公子说让我以后跟着你。” 白羡鱼皱了下眉,“跟着我?跟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萧正看了眼眼前年轻的男人,忽然一眯眼,喃喃道:“赤连师父?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眼熟呢?” “你是刚才公子在大街上抱住的那个男人!” “……是。” “你就是赤连大师?”萧正狐疑道:“我还以为是个小老头呢,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 白羡鱼嘴角略微抽了下,直接道:“跟着我就不必了,你家公子的意思应该是让你帮着我搬东西去城外那座宅子,等我到了那你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萧正听她这么说也表示认同,不过他心中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城外的空宅子是公子送给白五小姐的,这么多年了,除了公子的亲信,莫说住了,进都不能进,长公主都没进去过,眼前这赤连和公子今日才认识,公子居然就已经如此信任他,看来是自己人了。 想到这,萧正的态度不自觉和善几分,“应该是这样吧,那我先派人帮你把东西都搬去,现在你和我直接去宅子看看吧,我带着你逛逛。” “行。” …… 夜色逐渐降临。 白羡鱼跟着萧正跑了一天,这宅子大得很,当年她也只来过一次,现在这座宅子看起来有了几分人气,不似当年空荡荡的,还有几个院子里亮着灯,还有仆人侍奉。 她有些好奇,“这里面住的是谁?” “这里啊,这是……”萧正和白羡鱼聊了一下午,已经有些哥俩好的意思了,现在她这么一问,他毫无防备地,差点把来之前公子的话给忘了。 好在他及时刹住车,笑着道:“这是公子朋友住的地方。” 白羡鱼挑了挑眉,也没继续追问,不过她经过这院子的时候,总感觉有股挥之不去的药香。 药香,难道住的是谷遇? “好了赤连,这就逛完了,你的院子去哪都挺方便的,我再去给你调几个侍卫来,有事的话直接叫我就行。” “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别说来你的院子了,一般人想进这都不可能的。” 白羡鱼点了点头,不经意扫到了旁边亮着灯的院子,“那我旁边这个院子住的是谁?” 萧正看都没看,笑着跳上了房檐,“这院子里住的就是我家公子,怎么样,是不是更有安全感了?” 白羡鱼:“……” “……谢行蕴住这?” 萧正略有些纳闷地看着他,这赤连看着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还没认识多久呢就直呼公子名讳了,还说的这么顺口,看来身份来历确实不简单。 “是啊,公子一直住这。” “一直?” “住了好几年了。” 萧正对谢行蕴做的这个,让赤连住在他隔壁的决定也挺意外的,公子的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宅子里的仆人大都是忠仆和签了死契的佣人。 赤连就有些特殊,若一个不好,让他知道了也不好吧。 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 “是吗?”白羡鱼不知为何,总有种落入圈套的错觉,事情实在是进展的太顺利了。 今日的谢行蕴似乎也有些奇怪,她抬头看向星河璀璨的夜空,他默认了顾轻衣留在他身边,却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谢行蕴在街上忽然抓住她的时候,顾轻衣表现的更像是一个仰慕者。 谢行蕴若喜欢一个人,是不会给她一个含糊不清的身份的。 就像当初,在情蛊的驱使下,她刚一原谅他,他就费尽心思地在她面前提起提亲一事,若真有准备娶顾轻衣,应该不可能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 白羡鱼想着想着就皱起了眉,还有萧正,他们几人身上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是啊。”萧正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他,“赤连,你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我家公子的心上人三年前死于一场大火,从那以后他便搬来了这里,侯府以及后来的丞相府都空置了,你也尽量不要在公子面前提起‘白羡鱼’这三个字,免得刺激到公子……”的病情。 现在公子好不容易开始配合吃药了,断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白羡鱼颔首,可却也并不觉得感动,若真还如此在意她,身边怎么可能出现旁的女子。 “好,那我就先离开了。”萧正打算去问问谢行蕴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是真让他一直跟着赤连吧? 可他没想到,刚一翻身过墙,就看到俊美的男人环胸靠着墙,半阖着眼,好像在出神。 萧正瞪大了眼,正要叫出来,却被谢行蕴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住了。 他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压低声音,“公子?” 他没看错吧?难道公子是在偷听? 章节目录 第317章 好久不见 这个念头一过脑海,萧正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听的吗? 谢行蕴并未一直站在原地,等到隔壁传来房门合上的声音,他才提起剑离开。 “公子,您怎么会在这?现在您不应该在皇宫吗” ? 男人恍若未闻,“给她配几个丫鬟,有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是。” 萧正眉心皱的更深了一点,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 “公子,这是不是有些太……”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先卡住了。 太什么了?太纵容了?还是太宠溺了? 感觉都不太对劲,这话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他不会觉得奇怪,可从公子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古怪。 这男人和白五小姐也长得不像啊。 萧正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公子,您那时候在客栈说,让我跟着赤连师父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一直保护他吗?” “嗯。”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并不是他自诩重要,可他好歹也是和公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别说保护其他人,就算是让他单独执行任务,也从没有像今日这样,不说期限,只管让他保护人的! “公子,可是,我去保护赤连了,那您怎么办?”萧正摸摸头,“您的安危不是比赤连的安危更重要吗?” 谢行蕴淡淡撇他一眼,说出了一句让萧正震惊到说不出话的话,“从今以后,她也是你的主子。” 萧正:“!” “她让你做什么,不必经过我的允许。”说完,男人径直离开。 萧正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许久,还没缓过来,这等待遇,这么多年以来可就只有白五小姐有过,这个赤连……难道是公子失散多年的兄弟? 他为这个想法狠狠顿了下,旋即又否定,“不不不,不可能的……” 他这边冥思苦想一直到了深夜,因着谢行蕴的院子和白羡鱼的院子挨得很近,所以萧正就取了个中间的位置蹲着。 本以为今日就这么结束了,可半夜的时候,萧正突然意识到问题大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打开了赤连的窗户。 萧正没有那么傻地认为谢行蕴这是去探听什么情报,或者从赤连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之类,因为这些事情他只需要动动嘴就有无数人可以办到。 这个场景倒是像极了当初…… 萧正打了个寒噤,猛然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公子怎么可能是断袖呢! 即使这个赤连虽然长得不像白五小姐,可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一样…… 他默默蹲在树上思考人生,而谢行蕴再一次站在了白羡鱼面前。 隔着垂落下来的床帘,那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人儿就安安静静地睡在这里,只要他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 这一次不会再落空了。 他低着头,眸底晦暗不明。 “……好久不见。” ------题外话------ 状态有点不好,这一章少了一点…… 章节目录 第318章 一切都有了解释 白羡鱼这一觉睡得很沉,可能是昨日遇到了熟悉的人的缘故,她居然梦到了谢行蕴。 实际她这几年过的很好,远离京都,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兄长也都离开了豺狼虎豹之地,生活在临州边上的小村落里,也算是片小小的桃花源。 因此她很少再想起前世,尽管谢行蕴始终是人们议论艳羡的对象,她也只当是过往种种如一场梦。 昨夜的梦也有些古怪。 她梦见谢行蕴在她床边坐了一宿,规规矩矩地坐着,也没有看她,只背对着她,目光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羡鱼看向床沿,手轻轻抚了一下,眉梢略微蹙了起来。 是她手指的温度,还是被褥的温度…… 总不可能是梦境成真了。 屋外天光大亮,她走出门外,忽然闻到一股药香,似乎就是从隔壁院子里飘出来的。 白羡鱼疑惑地看过去,却被萧正挡住了视线。 “您醒了。” 白羡鱼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谢行蕴这个时辰应该早就去上朝了,萧正理当随行才是。 “那个,属下昨日仔细询问了我家公子一番,公子命令属下从今以后负责保护您的安危。” “负责保护我?”她复述一遍,心中惊疑不定,“你家公子的原话是这样的?” 萧正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是的。” 白羡鱼心跳猛然加快一拍,如果说前面她还只是有些怀疑,那现在这个情况未免也让她始料不及了。 萧正不是一般的侍卫,他是谢行蕴的亲信,甚至可以说是兄弟一般的存在,谢行蕴怎么可能随便让他去保护“他”。 难道街上的时候,谢行蕴就认出她来了? 白羡鱼拧了拧眉,若他认出她来了,为何要装作没有认出来? 被骗了这么久,知道真相之后不应该生气吗? 心绪纷乱之际,萦绕在鼻间的药味似乎加重了许多,她随口问了一句,“谢大人的院子里的药味怎么这么重?” 萧正没有犹豫,先是道:“我家公子既是把师父您当做自己人,属下也就不瞒着了。” 他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岂止是自己人,公子都说了赤连从今往后也是他的主子,在他萧正这,这身份便是比起长公主的优先级都要高。 白羡鱼被他的话吸引去了目光,视线略沉,“瞒着?” 她有种谜底即将被揭晓的预感。 “您一定很奇怪,为何公子会在街上失态吧?”萧正严肃道:“其实公子是把您当成了别人。” “谁?” “已故的白五小姐。” 白羡鱼顿了顿,眼神有些质疑。 “三年前白五小姐故去,公子的身体就出了问题,时不时会出现幻觉,加之公子并不肯接受治疗,因此现在越来越严重,公子出现幻觉的时候常常会和空气对话,甚至做出一些异常的行为来,昨日也是因为幻症发作,这才惊扰了您。” 半晌的沉默。 白羡鱼胸口有些发闷,“为何不接受治疗?” “公子说,这是他唯一能见到白家小姐的方式。” 为了这种假象,谢行蕴居然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甚至以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她睫羽轻颤了下,“……傻不傻。” 萧正没听清她的话,继续道:“不过好在公子现在愿意配合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治好。” “……为何又改变主意?” “公子一直认为白五小姐的死并非意外,这些年公子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不少将军府潜在的敌人,弄得朝中人人自危,可表面上看起来公子手握重权,令人闻风丧胆,实际公子也是担心自己的病很快就瞒不住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公子便是再不舍,也得把为白五小姐报仇一事放在首位。” “师父您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宫面圣,若公子有一日在朝官面前失态,还请师父帮忙遮掩一二。” 萧正恭敬地弯下腰,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公子如此信任赤连,但是这就是他给他下的命令,和以往任何一个命令一样,他都会认真完成。 难怪他会亲自来一趟,如果朝中有她帮忙,这个秘密或许能瞒地更久一些。 原来不是认出她来了,而是把“他”当成了她。 还是说,把萧正留在她身边只是为了监控她的行为,不让她做出如同上一世的国师做的荒唐事来。 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白羡鱼万万没想到,自己三年前所做的一切,居然会令谢行蕴变成如今这样。 章节目录 第319章 一同祭祀 在她的设想中,她既退了婚,和谢行蕴便无任何瓜葛,这对他和她或许都是好事。 过去发生的种种她也不想再去计较。 毕竟经过这么多事,白羡鱼发现,不论如何计较,最终的结果都只会让彼此之间的纠缠更深而已。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放心,我既然都已经住进了你们府上,自然和你们是一条心。”白羡鱼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笃定,日后若武宣帝和他们翻脸,谢行蕴会站在她这一边。 可真到了那个时候,长公主之子的身份就会让他腹背受敌。 大夔静安长公主独得盛宠,世人皆知,若谢行蕴同她站在一边,可想而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就算是像上一世一样暗中操作,也难保不会有一日被发现,到时候更是无地自处。 如果可以,白羡鱼并不想谢行蕴参与进来,这幻症作为他对她说谎的代价也已足够,再多的恩情于他们而言未必是好事。 她老神在在,也没听清萧正一个人嘀咕了什么。 萧正方才还在想要不要把顾轻衣的事情和他说一声,可转念又为他这莫名起的想法感到纳闷。 顾轻衣的事可说可不说,似乎也没有必要特意和赤连解释。 可他怎么会有种面对白五小姐的错觉,还有种蠢蠢欲动地想要替公子解释的冲动? 他们两个人在这头说话,殊不知一墙之隔的地方,本该在皇宫内的谢行蕴此刻仍旧坐在亭中。 亭下碧波荡漾,一尾尾焰尾鱼快活地在水中穿梭。 谷遇兢兢业业地端来了药,有了从前的教训,他这次所有流程都是亲力亲为,“来来来,药来了,趁热喝了。” 谢行蕴眼下一圈乌青,神色恹恹,“多久能好?” “怎么,现在惦记着好了?之前给你开了那么多药,你居然都倒给了那些花花草草,你知道那些药有多珍稀吗?”谷遇看起来十分肉疼,“当年悬赏的万两黄金现在都花的差不多了。” “报给账房。”男人语气淡淡。 谷遇看他一眼,轻叹口气,“那也不必,事情因我而起,这都是我该受的,可你的病拖的时间有些久了,有没有后遗症还难说,光是治疗的时间,起码也得一年,一年之后需不需要继续用药还有待观察。” 他说到这,认真叮嘱道:“若是旁人,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些多余,但你不一样,你是谢行蕴。” 谢行蕴呵笑了声,意味不明地垂下眼皮。 “你要时刻记住白羡鱼已经死了,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一旦你面前出现幻觉了,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否则只会越陷越深。” 她不会再以从前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了。 谢行蕴长臂搭在膝盖上,朝隔壁院子望了一眼,“……幻觉。” 他昨夜在她榻边坐了一夜,即使头痛欲裂,她也没有消失,他轻轻碰她的脸时,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白日里的一幕幕也在昨日的寒夜中被证实是真。 “对,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不然就无法好起来。”谷遇把药放在他面前,“喝了,快。” 谢行蕴接过,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嘛。”谷遇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抬头道:“昨日我听府上下人说住进来了个人,就是近日名气很大的那个赤连,怎么,你们以前认识?” 谢行蕴稍有些意外,放下碗,头微仰着靠着柱子,“为何这么说?” “这无名府有那么好进?你还给人家安排在你旁边,要是这是个女子,我还以为你放下了呢。” 以他对眼前男人的了解,除非是以前认识的很熟悉的人,就比如他。 就连当初的他都是死皮赖脸要住下来给他治病,谢行蕴被他烦的无果,这才给他腾了一个院子。 要说这两人之前没点渊源,他是不信的。 谢行蕴不置可否,修整片刻后站起身,“我进宫一趟,你别去吵他。” 谷遇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呢,男人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什么叫他别去吵他? 难道这旁边住着的人比他和谢行蕴的关系还要好吗? 重点是他也不聒噪吧,有生之年还能见他对个男人这么体贴,谷遇感觉自己仿佛幻听了。 …… “听说了吗?皇帝接见赤连大师了!” “还叫赤连大师?你们没看到最新的诏令吗?皇帝已经封赤连为国师了!这可是我们大夔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国师!” 朱雀大街上议论纷纷,所有的人都探着头,想要一睹大夔国师的风采。 按照礼部流程,国师上任需先前往大相国寺进行祭祀,今日便是动身的日子,按照礼数,国师乘驷马之乘,周身不能有任何阻拦,几队锦衣卫紧紧跟随,绕城一圈后径直前去目的地。 只听几声嘹亮的马鸣声刺破长空,坐于金丝楠木上的男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盘腿而坐紧闭着眼,像是在假寐,五官平平无奇,却又给人一种高贵圣洁之感,正巧此刻日光拨云见雾,倾洒在他身旁,仿佛即将飞升的仙人。 “国师大人看起来好年轻啊!” “那可不是!我听说蓬莱有长生之秘药,现在看到国师大人,我才知古人诚不欺我!” “要不是有国师大人,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难民无家可归!皇上封他为国师理所应当!” 更有甚者说着说着就直接跪了下去。 白羡鱼慢慢睁开眼,刺眼的日光照射进来,她缓缓眯起了眸子,目眩中旁边的男人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 她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想着该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 三哥来信上说当年齐珩一事已经有了定论,那便可以排除一个潜在威胁,她要做的就是去皇陵一趟。 皇陵中有先帝在世时服侍的宫女嫔妃,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指向了先帝在位时发生的种种谜团。 不论是璎珞宝珠,她娘亲画像上的印章,还是武宣帝对长公主的纵容…… 章节目录 第320章 谢大人 可或许正因如此,大夔皇陵戒备森严,非一般人能入,且都需经过武宣帝的首肯,否则就是妄想。 白羡鱼心思逐渐飘远,之前生门折陨的三人,便是死在了皇陵。 虽然已经足够小心,可最终带回来的消息也仅限于皇陵外三层,里层机关重重,至今未知全貌。 这也是她之前选择不入宫的原因,即便有许婉如的遮掩,她会安全许多,可日后想进皇陵也难比登天。 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招摇,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是说是国师前往大相国寺祭祀么?为何谢丞相也一同前去?”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了马上的男人,惊讶出声。 “国师身份尊贵,许是皇帝令谢丞相一同前去祭祀吧,听闻白将军即将回京都,边疆几国又蠢蠢欲动,战争一触即发,希望祭祀过后上天能垂怜垂怜……” 嘈杂的声音让白羡鱼略微蹙了下眉,她斜斜睨了眼端坐于马背的谢行蕴,微不可察地嘶了声。 就是要在谢行蕴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略有些困难。 大相国寺白羡鱼不是第一次去,早已十分熟悉,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刻意装作不熟,被专人带着逛了许久。 随即便要准备斋戒沐浴,斋戒三日后便可进行祭祀大典,到时武宣帝也会来,那么提前一日二日,这大相国寺内的防守必定更为森严。 最好的时机便是今晚。 白羡鱼目光微微闪烁,此时身边的侍卫躬身道:“国师大人,热水与晚膳已备好,您先请休息。” “嗯。” 因着之前皇贵妃在武宣帝面前提过她不喜人近身,是以在跟前服侍的也只有两人。 夜里凉风习习,成片的竹林拂动仿佛雨声潇潇,掩在层层竹叶的屋子燃着几簇烛火。 祭祀时的东西现在应该还未准备齐全,她需要提前找到祭祀用的酒,往里面加点东西。 白羡鱼把一个白色药包藏在袖口中,打开门,差点脱口而出一句“白离”,好在她及时改口,“萧正。” 萧正蹲着的位置离这不远,立刻赶到了她面前,“大人。” “我有一封急信需要寄出,你亲自去一趟可行?” 萧正没有怀疑,“是。” 白羡鱼把信交给他,佯装认真地嘱咐几句,旋即目送他离开。 萧正拿了信,还没过山头,又折返回来,“大人在我送信的时候切莫离开,大相国寺周围繁华,鱼龙混杂,恐有歹人潜入,而这里相对安全,若想去哪,等属下回来随您去。” “好。” 语罢,萧正这才离开。 萧正一离开,白羡鱼便熄了烛火,趁着夜黑风高,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间上了锁的屋。 少女的身影在屋外一闪而过,却不知早有人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白羡鱼虽力气比不过男儿,舞不好刀枪棍棒,可实在聪明,学什么都快,这三年她也并未光闲着,有白离和生门的人在,她什么感兴趣都可以学。 开把锁自是不在话下。 可她并未擅自行动,这种东西应当有人看守才是,贸然开门恐怕会引起麻烦。 于是白羡鱼便在门锁上抹了点催眠的药粉,旋即静静在旁边的草垛内等了一会儿,果然,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来了两拨人。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两拨人方才打起了呼噜。 白羡鱼这时猫着腰打开了门锁,极轻微的“咔嚓”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找到了酒水之后,她没有半分犹豫,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径直倒下去。 一切复归原位后,白羡鱼离开了这,转身朝祭坛走去,她今日特意观察了下侍卫巡逻的规律,两队交接时祭坛周围会有大约半刻钟的空闲。 她动作只需快些便可。 很快就到了交接的时候,一行侍卫自她身旁走过,白羡鱼冷静地掏出东西,快速在祭坛周围洒下。 淡金色的粉末一碰到地面便微微濡湿,很快就被风吹干。 她满意地笑了笑,收好东西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一双玄色朝靴站在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男人躬身,长指轻划过地面,微润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 白羡鱼抄了山间的一条近道回去,晚上林子一片漆黑,好在她所住的位置林子并不深,也没有什么暗沟,她借着月光一路畅行无阻。 正当看见了屋子轮廓之际,不远处的一道黑影忽然动了动。 白羡鱼微惊,先前隔得有些远,她没来得及看清,以为是树的影子。 但那是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五官样貌无从辨别,可从衣着来看,并不是侍卫,而且隐约透着股熟悉。 白羡鱼视线顿了两秒,抓着草丛的手微微收紧。 她知道是谁了。 可谢行蕴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 难道他发现她了?可若发现了,为何不制止? 白羡鱼犹豫了片刻,当即决定把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藏进草丛中,露出里面斋戒沐浴过的干净衣裳来。 若他发现了她,那现在不管她做什么,结果都是会被他抓去。 若没有发现,只是碰巧遇到,这里离她的屋子近,她也可以说是出来散步。 揉了揉略显僵硬的脸,白羡鱼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谢行蕴走去。 心紧张地提了起来,树叶的每一次响动都好像贴着她的耳膜。 可这个时候越紧张越容易出错,白羡鱼深知谢行蕴的眼神有多犀利,深吸了口气后,表情和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这个距离,谢行蕴应该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可却迟迟没有反应,这不禁让她有些困惑。 直至走到他背后一丈的距离,白羡鱼才停下,正欲开口,却发觉有一丝不对劲。 谢行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走得近了才发现,谢行蕴并不是面对着树,而是轻搂着,如同搂着爱人一般。 他当着她的面轻轻抚上了树皮。 用一种极其复杂又难以割舍的眼神,专注地看着。 一如当年看她的眼神那般温柔。 白羡鱼身躯一震,当即想到了萧正那日说过的话。 谢行蕴这是幻症发作了? 听旁人说再多,不如自己亲自看上一眼。 这几年……他过的实在不好。 她紧握住手,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脏处居然传来了一丝隐痛。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久,夜行衣还需要她处理,最终理智战胜了情绪,“谢大人。” ------题外话------ 爆更时间9月13,会爆三万~ 章节目录 第321章 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男人没有动,反而阖上了眼。 白羡鱼看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算算时间,萧正差不多该回来了,等他来了,想必就能让谢行蕴服药。 他这副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恐怕明日大夔将会是一片腥风血雨。 不知他记不记得自己发作时候做的事,若是不知,她现在就可将夜行衣销毁了,若记得,她就只能在萧正安置谢行蕴的这段时间内把夜行衣收好。 白羡鱼思虑之际,也时刻注重着周围的动静,这里不会有人巡视,也不知道谢行蕴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巡逻的侍卫……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 做了决定之后,白羡鱼试图和他对话,“谢大人,夜深露重,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着,她便伸手去揽他的胳膊,本以为会受到阻碍,却不想谢行蕴连反抗都没反抗。 白羡鱼如愿扶住了他的胳膊,用刻意伪装过的声音道:“我这就送你回房。” 谢行蕴眸色微暗,就着她的手臂,大半个身子靠过去。 白羡鱼险些被压倒,幸亏稳住了,她想到萧正说谢行蕴发病的时候会把身边的人或者物想成她,现在这么顺从,难道是把“他”当成她了? 恰好这个时候,谢行蕴低低唤了一声。 “……小鱼儿。” 尽管知道他现在不清醒,可这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口吻和气息,还是让白羡鱼本能地怔住了一瞬。 她感受到一股深沉的视线正紧紧盯着她。 鬼使神差,白羡鱼侧过头,而在她回头前一秒,男人移开了目光。 她看到他看着的是一棵树。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继续拖着他往前走。 很快就走了出来,层层树影在他们身后婆娑起舞,月夜风动,暑气消弥。 萧正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瘦弱的男人扶着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往有灯火的地方挪,盈满的月亮将他们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不过赤连怎么会在这里扶着公子? 按理说公子应该已经歇下了,难道是又出现幻觉了? 想到这个可能,萧正当即几个跳跃,想要从男子手中接过谢行蕴,可还没靠近,就被后者一个眼刀制止住。 他匪夷所思地顿了顿,小声嘀咕,“怎么回事?公子分明还是清醒的嘛,但清醒的话,怎么还这么虚弱地靠着国师?” 那明明就是不让他靠近的眼神。 萧正虽百思不得其解,可还是听从了命令,默默站在隐蔽的地方等着。 白羡鱼撑着谢行蕴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萧正的身影,她不禁有些疑惑,这个时辰了萧正还没回来,谢行蕴这个样子要是等会儿又跑出去了怎么办?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变数。 白羡鱼犹豫了片刻,忽然肩上一重,男人突然倒在了她身上。 “谢行蕴!” 不远处的萧正瞪大眼,眼中一片茫然。 公子这是在干什么?装晕?在一个男人面前装晕? 他吞了吞口水,“不会吧,公子难道真的对国师……” 白羡鱼努力推开他,谢行蕴被她翻了个身,重重撞在桌上,紧接着靠着桌子腿下滑。 男人表情似乎很痛苦,眉头紧紧锁着,手放在太阳穴的位置。 白羡鱼先是点燃了灯台,然后就开始四处翻药,她有些心急的时候,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了一瞬,转身就被男人抱入怀中。 谢行蕴不知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到处都是她,却又处处没有她。 他贪恋她的喜欢,却忘了非她本意。 他自诩爱她,却无形中强迫了她做她不愿的事。 每每想起从前种种,他亦是后悔难忍,那场熊熊烈火更是成了反复折磨他的噩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犯下的错。 好在她没事。 不仅没有事,看得出来那段没有他的时间里,她过的很好。 谢行蕴拥紧了她,视线微垂,他对她来说或许是可有可无的,没有他,她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该做的事一件不落,该护的人一个不少。 他早已经不被她放在心上了。 不论他做什么,似乎最后的结果都会让她不开心。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就连一个拥抱也是骗来的。 白羡鱼被他困在了胸膛前,略有些心慌,她虽是男子打扮,可骨架却比寻常女子还小些,难保不会被发现什么。 “谢大人?” 谢行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低头将下巴放在她的发顶,喃喃道:“你回来了。” 白羡鱼没遇到过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谢行蕴清醒过来。 早知道那日她就问萧正要些药了,好过现在束手无策。 萧正怎么还不回来?她难道在这里一直守着谢行蕴吗? “在想什么?”谢行蕴轻轻摩挲她的下巴。 这个动作让白羡鱼心口一跳,慌乱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确认一丝褶皱都没有起,这才摁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却在笑,“我好想你。” 白羡鱼这时总算放弃了让他清醒一点的想法,现在两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跟他说什么估计他也听不进。 不如直接把他锁在屋子里? 她看了一眼门锁,却不知身后的男人也跟着她看了一眼。 屋子虽朴素了些,可门还是挺结实的。 白羡鱼立刻想要付诸行动,可她得先让谢行蕴松开她,思考两秒后,她回抱了下他,“我也想你。” 谢行蕴喉咙微滚,说不出是自嘲还是什么,只觉心中苦涩万分。 她轻飘飘一句想你了,险些让他演不下去。 “有多想?” 白羡鱼挑眉,这会儿他又能和她对话了,这病难道还能选择性过滤她的话吗? 她没停多久,微微笑道:“茶饭不思。” 谢行蕴一会儿心如刀割,一会儿却又心生雀跃,见她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词,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他忽然有些心慌,这三年,她会不会已经彻底忘记了她和他之间的所有回忆? 所以这般淡定从容,气定神闲,自始至终都戴着完美的假面。 徒留他一人留在原地。 章节目录 第322章 是非对错 白羡鱼自认并非生性凉薄之人,今日送他回来,一来二者现在可以说是同一阵营,起码现在在京都,谢行蕴是她可信之人,二来也是顾及往日。 他的病因她而起,如今顺势帮一帮也并非不可。 可她也不会因为此事因她而起,就对谢行蕴抱有负责的想法,只能怪他们两人缘分浅薄,她爱他时他不爱她,这一世他虽爱她,却不知该如何爱一个人。 比起那些好听的话,好吃的糕点,更重要的是诚意。 如果他那时候实话和她说,兴许也不会演变成那般境地,而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就将她蒙在鼓里,到头来误会重重,谁又能辨出个是非对错。 白羡鱼微微叹了口气,“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泡壶茶。” 谢行蕴顿了片刻,“好。” 白羡鱼本是想以此为借口把他锁在里面,等萧正回来再给他用药的,可偶然瞥见男人干涩的唇,心念微动。 她给他泡了一壶茶,谢行蕴仿佛是真的把赤连当做了她,十分配合,让他喝水就喝水,毫不防范。 白羡鱼极轻地皱了下眉,难怪萧正说的如此严肃,但凡谢行蕴发病时有人居心叵测,而身边又无人照看,岂不是手到擒来。 “你也喝。”谢行蕴开口。 她方才不仅是去泡茶,也是去处理夜行衣,现在还真有些口渴。 谢行蕴垂眸静望着她,油然而生一种距离感,现在的她是他熟悉的,也是他所陌生的。 如果不是为了白家,她永远都不会回京都。 也许她认为离开他是一种解脱。 现在想来,此前的很多事情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何白家兄弟不让他插手纵火案,为何一夕之间白家众人各奔东西。 这都是她的计划。 白羡鱼看他的表情神态和常人无异,语气也正常,稍蹙了下眉,“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行蕴看着她:“白羡鱼。” 白羡鱼轻嘶了下,即便知道他现在是犯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抖了下,她转了个身,“你爱当我是谁就当我是谁吧。” 不等谢行蕴站起,白羡鱼就大步走到了门外,三两下把门给锁住。 谢行蕴虽身体有恙,可也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现在将他困在房子里是最安全的,别人看不到他的异样,他自己缓过来了就可以休息。 做完这一切,白羡鱼吁了口气,顺着门坐下来,现在她还是白日里国师的打扮,一眼瞧过去模样颇为俊俏,不过除却瘦小些,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女子。 目睹了一切的萧正犹豫许久,不知该不该上前。 公子还没有任何指示,可坐着的这位少年国师显然是在等他回去。 正当他纠结之际,里面传来了一声响动。 萧正当即会意,从林间一跃而出,“国师大人!” 白羡鱼手上还被蚊虫咬了好几个包,见他来了,便起身了,“你怎么来的这么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走错了路,绕了一圈。”萧正随便找了个理由,“大人怎么会在这?” “你家公子现在状况不太好,你快进去瞧瞧吧。” 萧正连忙道:“好!” “那我就先走了,你今日就留在谢行蕴身边照料吧,我那里很安全。”白羡鱼看了眼他,又越过他的头顶,看向紧闭的房门,“他刚才把我当做白羡鱼了,我便借着这个身份把他带到了这。” “原来是这样,多谢大人!” 白羡鱼“嗯”了声,“你进去吧。” ------题外话------ 昨天着凉了,今天发烧了,哭…… 章节目录 第323章 少主是谁 萧正就等着这句话,忙送不迭地应下,“是!等处理好公子这边的事情,属下再去寻国师!” “嗯。” 其实白羡鱼很想说,大可不必跟着她,可即便这么说了,想必谢行蕴也不会同意。 看来得寻个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庇护,等祭祀大典过后,谢行蕴也该让“赤连”这颗棋子派上用场了吧? …… “什么?国师?”白景渊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皱了下眉,“你说的可是真的?” 骑着马走在前方的少年一身银色铠甲,雄姿英发,他动了动缰绳,侧身道:“属下不敢妄言,此乃京都风沙渡内传来的消息。” 白景渊深觉这几日过的有些混沌,他捏了捏眉心,“风沙渡……是那个背后有庞大势力支撑的情报组织?” 银随略有意外,“公子居然知道风沙渡的另一重身份?” “并不难猜,我办案途中,也和不少风沙渡位高权重之人打过交道。”他道:“短短几年就能在整个大夔,甚至大庆等地都开办分楼,严密周到,层次清晰,这根本就不像酒楼。” “听闻白家二公子从前乃京都第一商贾,众人夸他有经商之才,现在看来三公子您也不遑多让,竟能一眼看出。”银随笑了笑,“开始确实是酒楼,是少主为了转移大量财力所办,后来少主治理有方,分楼如雨后春笋,各个地方都有了我们的人,极大方便了消息的传播,后来慢慢的,有人特意前来酒楼询问消息,一来二去,便形成了情报网。” 白景渊听他说完,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少主?” 他本在南方办案,这名男子拿着小鱼儿身上的物件来寻他,武艺高强且极为忠心,正好救他于水火,询问一番方知他是生门之人。 还说他是受了少主所托,特意前来护送他回京都,并且在见到少主之前,他都不会离开。 白景渊当时并未多问,关于生门少主是谁这种秘辛,知道的越多恐怕越危险,所以也只惊讶于小鱼儿居然认识生门少主。 可现在听了银随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从一开始,银随就已经讲明了生门少主到底是谁! 不过是他觉得毫无可能,这才径直忽略了这种可能。 银随恭敬地低了低头,“少主就是公子您的幺妹。” 白景渊平生第一次失态地扶额,震惊地喃喃,“怎么可能呢……” 银随耳力极好,这一句自然是逃不过他的耳朵,笑了下说:“公子那日表现的那般淡定,属下还以为公子知道。” “我如何知道?小鱼儿看起来那般柔柔弱弱,你叫我怎么将她和生门那位少主联系起来!” “公子莫要激动……” “等等。”男人忽而又想到一件被他忽略的事,“那照你这么说,风沙渡也是……” “也是少主一手创办。” 白景渊:“……” 银随想起记忆里那个如同神明临世般的女子,明明那个时候她也是个小姑娘,眼神却比任何人都深沉镇定。 “少主身份一事只有少数人知晓,公子乃少主的哥哥,生门亦可成为公子的后盾。” 白景渊微微叹了口气,惊讶过后只剩心疼。 上一世的小鱼儿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成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半晌,他才继续开口,“小鱼儿还有没有其他身份?” 银随微愣,笑着摇了摇头,“少主神秘莫测,便是我们也不知道她还藏着多少秘密。” 白景渊仔细一想,也是,小鱼儿连他们都瞒得死死的,想必是不到危急关头不会露出底牌,问他又能问出什么来。 他重新坐好,“那便继续说国师一事吧,你们的人可知这国师的来历?” …… “殿下!我们来晚了!” 侍卫抱拳跪下,不胜惶恐道:“东西恐怕已经被白景渊取走!” 莫临渊站在屋角黑暗中,神色莫测,“终究是……迟了一步。” “殿下,白景渊现在一定走不远,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侍卫目露凶光,“若让他将那物呈给大夔皇帝,那殿下您这么多年的布局岂不是都毁于一旦!” 他的话还未往严重的说,何止是毁于一旦,更有可能让两国之间反目成仇,到时非但还未见回报,殿下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殿下,不能再耽搁了!”侍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等他们行了水路,再要去追可就晚了!” “不必追了。”莫临渊淡道:“让他走吧。” “殿下这是何意!” “当年白老将军于我们有恩,权当是抵了吧。”他微笑,“再说了,焉能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侍卫大为不解地看着他,“殿下的意思是……” “沿着大夔这一路下来,你还不明白吗?” 原以为大夔乃劲敌,现如今看来,不过是纸糊的老虎,即便有谢行蕴白檀深几人又如何,连江湖组织的名声在民间都比官府响。 根基早已溃烂。 便是谢行蕴等人生在大夔,可也不过是亡羊补牢,莫临渊眼神逐渐变了,可金銮殿那位竟还动了白羡鱼,实在是愚蠢至极。 那几个双生子,现在也无用了,死了便死了,这几年他们带回的情报并不算少。 也算死得其所。 莫临渊脸色逐渐恢复如常,继续道:“征战多年,大夔早已外强中干,若他此时发难,先倒下的你猜是谁?” “可殿下……” “好了,不必多言。”莫临渊道:“即日启程,返回大庆。” “是!” 章节目录 第324章 不要叫我谢大人 翌日。 屋外传来吵闹声,像清晨的麻雀叽叽喳喳,少女在榻上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推开门,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倒要看看长得有多像,这才离开一天就……” 下一句是萧正说的,“谷遇!公子说了不让你去吵国师大人,现在他肯定还歇着呢。” “我就好奇看一眼行不行?对了,我还把顾轻衣带来了,等会儿要是他要去哪,能带上顾轻衣的地方就带着。” “知道了。” 白羡鱼挑了挑眉,顾轻衣来了? 萧正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当即一拍谷遇的肩膀,“别说了,国师大人在那。” “在哪?”谷遇眯起眼,风尘仆仆地加快脚步,身上的药篓子都还没放下。 顺着视线望去,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身形消瘦,五官普通却耐看,配上长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朝两人抱拳,“早。” 谷遇走到白羡鱼跟前,狐疑地回礼,“早闻国师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谬赞。” “国师谦虚了,我名叫谷遇,是个大夫,谢行蕴的事情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但说无妨。” 谷遇拿出一本册子,“我们进屋说,这里不大方便。” 白羡鱼没有异议,她做戏做全套,屋内所有东西都挑不出一点可疑之处,“请。” 萧正摆摆手,“那大人你们聊,我就在外面守着。” 白羡鱼颔首,关上门。 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门外,深深叹了口气,本来他以为公子是在装病,看着也像是清醒的,但当他进去之后,公子居然真的发作了,弄得他手忙脚乱,还好国师把公子带到了房间里,不然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故而他才唤来了小二,让小二叫了谷遇来。 谷遇进屋之后,眼神一直在偷偷打量白羡鱼,他昨晚半夜被小二啄醒,慌慌张张连夜赶了来,到现在才歇了片刻。 听萧正讲清楚前因后果后,他对这个“国师”就更加好奇了。 这么多年以来,能激起谢行蕴发作的,绝大多数是和白羡鱼相关的东西,谷遇想,眼前这国师哪和白羡鱼相关了呢? “谷公子一直看着我作甚?”白羡鱼淡定道:“难道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鄙人失礼了。”谷遇起身,轻嘶了声,却忽然发现,国师比他矮了许多。 这个身高,倒是蛮像白羡鱼的,难道是因为这样? 白羡鱼没有放在心上,虽说之前她和谢行蕴会产生误会,也和谷遇脱不了干系,可细究起来,也只能道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再说谷遇向来喜爱自由,这三年却不曾离京,一心为谢行蕴诊治,可想而知心中有多愧疚。 两人各怀心思,都迟迟没有开口,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女子和风细雨的声音响起,“萧统领,谢大人就住在这里吗?” 谷遇愣了一下,“失陪。” 白羡鱼点了下头,也跟过去看热闹。 “顾小姐,公子不住在这,这是国师的住处。” “国师?你为何守着国师,不守着谢大人?” 萧正轻微皱了下眉,她的话有些逾矩了,但想到日后免不了还需要她帮忙遮掩,也没有多言,简单解释道:“属下奉公子之命保护国师。” 顾轻衣一袭银白色广袖流仙裙,衣袂飘飘,容貌不说绝美,可也确有几分姿色,加上精心描摹的妆容,说句大美人也当得起。 但萧正反应平平,从前有白羡鱼那样惊为天人的女子在谢行蕴身边,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像京都有些人那般,将白羡鱼和顾轻衣的容颜一概而论。 这也恰恰是顾轻衣不明白的地方,她虽对萧正无意,可也享受男人们朝她投来仰慕的目光,可不仅谢行蕴对她视而不见,就连他的护卫都对她兴致缺缺,无疑让她感到一阵挫败。 虽然她是因为谢行蕴的病才被准许留在京都,可白羡鱼都已经死了,现在整座京都离谢行蕴最近,最有可能嫁给他的女子就是她,谁人不艳羡? 听到谢行蕴愿意接受治疗的时候,她甚至私心里期盼他好不了,这样她就可以继续顺理成章地留在他身边了! “顾小姐?”萧正又喊了几声,“顾小姐,这位是国师大人。” 顾轻衣目光有些飘忽,生怕被看出来什么,看也没看就低头行礼,“国师大人万安。” 白羡鱼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多谢大人。”顾轻衣抬起头,脸上透出几分惊讶。 好年轻的国师! 谷遇站在白羡鱼身边,提醒道:“国师大人是自己人,日后你们兴许还会经常见面。” 顾轻衣点头,“嗯嗯。” “萧正已经给你安排好房间了,你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外出,免得事发突然来不及准备。” “好,公子放心,我和谢大人已十分有默契,就算是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叫人瞧出来异样。” 白羡鱼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怎不知,我和你有了默契?” 冷凝低沉的嗓音自不远处缓缓响起,伴随着男人沉稳内敛的脚步声。 白羡鱼偏眸看去,谢行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深邃的眼神凝在她身上。 “大人!”顾轻衣眼角含泪,“看到您安然无恙,轻衣就放心了。” 谷遇几步走到谢行蕴旁边,锤了下他的肩膀,“刚吃了药就出来,你也不怕倒在这。” 他们全部围着谢行蕴打量,唯独白羡鱼站在圈外,黑白分明的眼眸默默注视着他。 她怎么觉得,谢行蕴刚才说的那句话像是刻意撇清关系。 “用过早膳了?”他道。 白羡鱼下意识摇了摇头。 可顾轻衣抢先一步回道:“还没有呢,轻衣能否和大人一同用膳?” 白羡鱼偏头,看见谢行蕴低头看着顾轻衣,一时间有点尴尬,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此时的气氛,谢行蕴却冷冷开口,“让开。” 顾轻衣一怔,萧正看她还杵着,便拉着她站到了旁边。 谢行蕴走到白羡鱼面前,嗓音低了许多,“想吃什么?” 少年国师还没回答,萧正和谷遇就同时打了个寒噤,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这国师到底什么来历?谢行蕴这温柔的语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一直守着谢行蕴吗?你没看出来他不对劲吗? 看出来了!可我能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以为公子受到的打击太大,变成喜欢男人了! 两人几个眼神交流下来,不约而同地选择挪开,继续观察。 白羡鱼确认他没问错,心下略松,也没想太多,“包子就行。” 谢行蕴略顿,略带深意地掀起眼皮,“喜欢吃?” 喜欢吃包子了? 白羡鱼颔首,“不过我乃祭祀所需,不得食用荤腥,谢大人不必随我。” “不要叫我谢大人。” 太过生疏。 谢行蕴轻描淡写地继续说:“叫我谢行蕴即可。” 白羡鱼愣住。 谷遇瞪大眼,揉了揉眼眶。 这是在做什么? 萧正看不下去了,咳嗽了声,“公子,国师大人比您还小,按照辈分来说,也不该直呼您的名讳啊……” 谢行蕴剑眉微拧,低眸直勾勾地看着白羡鱼的眼睛,“既比我小,私底下就叫哥哥吧。” 白羡鱼:“……” 众人:“……”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朝着白羡鱼投来,她嘴角极轻微地抽了下,“……行蕴哥。” 谢行蕴这个喜欢让人叫哥哥的毛病,什么时候谷遇能给他治一治? 白羡鱼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直没出声的顾轻衣却嗅到了一丝危机感,她不动声色地瞟了白羡鱼几眼,眼神不甘。 可国师是男子,谢行蕴能和男子有什么关系?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顾轻衣还是生出了几分敌意,自古以来有断袖之癖的贵族并不少,也有不少位高权重之人好娈童,国师虽长相只能算清秀,身上那股气质却有些蛊人。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就连她一个女子心都砰砰乱跳。 谢行蕴听了白羡鱼这一声,虽有些不满意,可看她的表情,再说下去恐怕要翻脸,于是他微撩起唇角,“嗯。” “走吧。”他看了一眼白羡鱼,径直离开。 白羡鱼在原地顿了几秒,看向谷遇等人,“你们不去吗?” “他们不去。”谢行蕴头也没回,挺拔的背影如雪峰傲然伫立,声调略有些发沉。 谷遇默默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不去不去,你们去,我就是劳碌命,煎药去了。” 萧正是护卫,自不能离的太远,故而十分自觉地跟上。 顾轻衣犹豫了片刻,主动追了上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肩膀重重撞了一下白羡鱼,“大人,谷公子说让我不要随便走动,免得发生意外,所以我还是和您一块去吧?” 章节目录 第325章 脑海中的想象 白羡鱼瞳孔微缩,一时不察被撞得踉跄,身子一歪直直往前倒,就在此时,眼前飞快闪过一块衣角,她下意识拉住,下一瞬却被一道巧劲勾住了腰往旁侧带。 顾轻衣扑了个空,闷闷不乐地站着。 谢行蕴勾着白羡鱼的腰将她带起,确认她无事后,冷沉的眼眸才慢慢抬起,不带丝毫感情地撇了一眼谷遇。 谷遇还没走出院子,忽然感觉到一道要杀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条件反射停下,回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轻衣刚才说了什么。 可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吧? 他看了眼面前两个男人,斟酌片刻:“轻衣,你和我一起用膳吧,许是他们有什么大事要商量,行蕴刚吃了我的药,今日之内应当都不会出问题,你就暂且休息休息吧。” 白羡鱼默默站直了,和谢行蕴保持距离,后者也及时松手,深不见底的冷眸凝结寒霜,“不必了。” 顾轻衣面色一喜,“那……” “日后不必来了。”谢行蕴神色平淡,“若为救命之恩,此前你做的种种也已经足够。” 白羡鱼看着顾轻衣的脸色一点点变苍白,而男人的神情无动于衷,原先她还觉得民间对谢行蕴的评价有失偏颇,再见他,似乎和从前也没有什么改变,无非是身形更加高大挺拔,肩膀宽厚许多,更像个成熟男人了。 现下看来确实是变了许多,变得更冷酷无情,动怒时也更摄人了。 萧正和谷遇同时皱眉,谷遇方才被驳了话,看着谢行蕴竟也有些瘆得慌,于是推了推萧正的胳膊,“你来说。” “公子!”萧正被推了出来,面对下一秒仿佛就要哭出来的顾轻衣,他张了张嘴道:“公子,顾小姐刚才说话鲁莽了些,不慎冲突了公子,但公子万不可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若无顾小姐在身边,迟早会被人看出端倪……” 谢行蕴眼神波澜不惊,“没了她,还有国师。” 正在一旁看热闹的白羡鱼猛然被点名,心咯噔了一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略有些茫然,“我?” 谷遇看了眼白羡鱼,还以为谢行蕴在开玩笑,认真道:“行蕴,你自己发病的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不是上街买些女子玩意就是打猎游湖的,整个京都都要被你逛遍了,要没个女子在你身边,你准备怎么解释?” 公然对着男子说甜言蜜语,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大家族中虽有不少人有断袖之癖,可也无人将其拿到台面上来,谢行蕴要是真这么来,必定又是满城风雨。 顾轻衣找到机会插话,“大人,是轻衣莽撞了,不知大人和国师大人有要事相议,轻衣知错,也请大人允许轻衣继续留在您身边。” 尽管萧正没有和她说过有关顾轻衣的事,可白羡鱼多少也能猜到一二,谢行蕴既没有变心,那么顾轻衣的存在很可能就是幌子。 或者说是靶子。 白羡鱼深思了一会儿,看向谢行蕴冷硬的侧影。 谢行蕴一直想要给她报仇,查出三年前那场大火因何而起,而现在的顾轻衣,和当年的她何其相似,被万人瞩目,被视为谢行蕴唯一喜欢的女子。 也可视作他唯一的弱点。 但三年前的“白羡鱼”死了,现在的顾轻衣还活着,若有人刻意对付谢行蕴,日后的顾轻衣又会面对什么呢。 白羡鱼忽然有些同情顾轻衣,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枚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可还心甘情愿,现在谢行蕴话已至此,她还不愿离开。而继续待在京都,顾轻衣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白羡鱼看着顾轻衣,殊不知谢行蕴的目光早已落在了她身上,他直接无视了顾轻衣的话,淡声道:“萧正,剩下的交给你。” 萧正左右为难,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白羡鱼的视线顺着两人的交谈声望去,不期然撞入一双墨眸。 清晨的日光柔和,照在人的身上也微凉,薄薄的云层染上细碎的金色,逆光模糊了年轻男人深色的眸和高高束起的墨发,略显凉薄的唇没什么血色,腰间的一组玉佩轻轻撞着一只精致的锦囊,上面绣着的焰尾鱼似在空中游动。 和风徐徐拂过她耳边的鬓发,白羡鱼站在谢行蕴的影子中,有瞬间的恍惚。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想象出了一个画面。 和煦的阳光化作了滔天火焰,本来衣着矜贵的谢行蕴却一身狼狈地倒在地上,修长好看的手指沾满污垢,满眼血泪地看着她。 白羡鱼的眼神不自觉挪动到男人的手上,她只听人讲过那一幕,甚至有人将将军府大火排成了戏,她偶然听过一次,只觉得有些夸张。 怎么会有人能掰断玄铁制作的镣铐? 况且她从未见过谢行蕴失态地低啜,更是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现在脑海中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尤其是在看清楚谢行蕴手上留下的淡淡伤疤时,白羡鱼的呼吸仿佛停止了。 谢行蕴察觉到她的目光往下,低眸扫了一眼,将手往身后动了动,锦袍便适时盖住。 白羡鱼失了目标,抬头看着他,一时竟哑口无言。 “国师也听说了?” 白羡鱼静默。 谢行蕴风轻云淡抬起眼皮:“此前我的心上人被困于大火,母亲和她的兄长用绳索捆了我几个时辰,等到火燃尽,绳索被我扯断,她也离我而去。” “这伤便是当日骨裂留下的。” 白羡鱼心口窒闷,脑海中的景象越发清晰,好似重现了当年那一幕,呼吸有些乱了,“略知一二,谢兄不是要一同用膳吗?现在便走吧。” 重逢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除平静以外的神色,谢行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只要有一点松动,他就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和她相认。 但理智告诉他,一旦相认了,她定又要说些分道扬镳,与他无关的话,光是想到,他眸色便逐渐黯了下去。 “走吧。” 谢行蕴手碰过的位置留下了一点白色的粉末,不过很少,在玄色的袍子上也并不明显。 三年过去,喜欢把甜糕当早膳的小姑娘口味也变了。 不过比起糕点,包子就容易做多了。 好在这几年……他也没少做,没有生疏。 章节目录 第326章 国师可否帮我一个忙 白羡鱼随谢行蕴一道走了,留下萧正,谷遇和顾轻衣面面相觑。 空气静默良久。 顾轻衣仍带有一丝期望,“萧统领,谢大人现在只是一时生气,不是轻衣自大,只是现在京都内没有比轻衣更合适的女子了,况且多一个人知道,谢大人的处境就更危险,不是么?” 萧正看起来有些挣扎,可神色逐渐坚定,“顾小姐,公子已经下令,也请您不要再继续说这些话了。” 谷遇沉思许久,尽管他觉得谢行蕴的决定有些不妥,可他也深知谢行蕴并非冲动之人,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轻衣姑娘,现在行蕴情况好转,也并不需要你再继续留在京都,你大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按照之前在泰州约定的,离开前你需要服下这枚丹药。” 他伸手从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往手心倒出来一颗圆润的丹,“虽说行蕴之前救过你一命,但你后面也帮了我们许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其他什么,谢家都不会缺了你的。” “谷公子!轻衣究竟做错了什么?”顾轻衣眼睛红了,百思不得其解,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刚才没忍住,故意撞了一下那个年轻国师,可那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是么? 但除了这个,她想不到任何谢行蕴忽然冷下脸的理由。 谷遇也有些不解,顿了几秒道:“先吃了这个吧。” 顾轻衣拼命摇头,吃了这个就代表以后她在谢府还有长公主府的特权全部都会被收回,到时候那些人该怎么看她? “顾小姐,此非儿戏,还请不要让在下为难。”萧正上前一步,语气严肃。 顾轻衣咬唇,在两人的注视下犹豫许久,才不情不愿的拿过丹药,吞了下去。 萧正松了口气,“多谢顾小姐这些日子的相助,在下还有任务在身,不便多留,您请自便,等您想好了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在下,在下会告知公子,公子准允之后顾小姐便可得偿所愿。” 他说完,朝顾轻衣和谷遇抱拳,转身离开。 …… 另一边。 白羡鱼已经和谢行蕴已经用完了早膳,许是方才想到了一些事,她这期间一直没有说话。 谢行蕴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温声道:“昨夜之事,尚未向你道谢。” 白羡鱼半抬着眼眸,“谢兄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谢兄。 男人极轻地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称呼并不大满意。 他动了动唇,“不知国师可否帮我一个忙?” 白羡鱼扬眉,“什么忙?” “刚才我说的你也听见了,想必以国师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了大部分。”谢行蕴顿住脚步,面向她,声音放低,“现在她走了,日后或多或少有些麻烦,国师大人若得空,能否在谢某需要之时帮忙遮掩一二?” 他说话说的客气,白羡鱼暗暗撇了一眼他的手,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后,慢慢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我非女子,你若在街上发病,买起了钗环首饰要赠予我,那该如何是好?” 谢行蕴笃定道:“不会,现在我已经能分得清虚实。” 白羡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既然你已经能分清,那要我何用?” “事无绝对,谷遇的名声太过响亮,再加上在京都当中有不少人认得他,在我身边待久了,难免不会引人猜疑,国师大人与我是同僚,与我一同出现也并无不妥。” 谢行蕴语气淡淡,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至于萧正,他是暗卫,许多时候也不便出现,如此比较,国师的身份更为合适。” 章节目录 第327章 又见故人 白羡鱼没有犹豫多久,从她住进谢行蕴的府邸那一日,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谢行蕴既然已经提出了要求,她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如能帮到谢兄,赤连自当义不容辞。” 谢行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如此甚好。” 祭祀大典很快就要到来,过了早膳时辰不久,御林军便已经入驻,各大入口皆有人把守,出入极为严格。 大夔正值多事之秋,谢行蕴的人虽在大相国寺,该批的折子一个不少,和白羡鱼分开之后便去处理事务。 白羡鱼先是假装散步,在昨夜动了手脚的地方绕了一圈,确认一切正常,才转身想回自己的庭院。 回去的路上飘起了小雨,青阶微湿,途径一凉亭,白羡鱼便过去躲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急躁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挑眉,“顾……姑娘。” 顾轻衣听到动静,非但没有停下,似乎还瞪了她一眼,脚下步子更快了,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路上。 白羡鱼还以为她是来这找她的,见她离开还有些许意外,许是以前被谢行蕴的桃花找麻烦多了,她有些条件反射。 等了一会儿,雨势反而更大了。 白羡鱼难得悠闲,便也松弛下来,靠躺在亭中,刚欲闭上眼,却听得交谈声从不远处传来。 正是方才顾轻衣消失的地方,也是大相国寺的入口之一。 说话的声音混杂着雨声,白羡鱼只能听出来是女子的声音,当下便有些疑惑,“奇怪,这大相国寺已经被封锁,无关人员全部已经离开,来的就我和谢行蕴两人。” “那现在能进来,又让顾轻衣这么紧张的只能是……” 她话语一顿,此时对面的一行人也露出庐山真面目,为首的女子一身绯红宫裙,裙摆似盛放的牡丹,被沿途的雨水染成深红,更显得贵不可言。 “静安长公主。” 顾轻衣站在静安长公主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姿态端庄,可在真正的皇家威仪面前却还是显得有些东施效颦。 白羡鱼换了个姿势,歪着头打量几人,“想必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了。” 对于静安长公主,白羡鱼心中有些复杂,上一世她从她那听到最多的两个字,便是“子嗣”,每回来侯府也必要和她说上一说,讨论的最多的,从她送最多的,也都是补品,药物之类。 可这一世有了长公主府的相处,她也对静安长公主改观不少。 静安长公主作为谢行蕴的母亲,谢家一脉单传,他娶了妻,为人父母者都希望子孙满堂,她也不例外。 现在想想,静安长公主从不曾苛待她,换做京都内任何家族的主母,对入门几年无所出的媳妇,态度未必有几个比她好。 白羡鱼忽然有些释然了,不自觉看了她们一眼,可没想到这一眼刚好和静安长公主对上。 她下意识坐直了。 静安长公主遥遥看了亭中男子一眼,隔着层层雨幕,她居然觉得有几分熟悉,“那是谁?” 果盈看了眼白羡鱼的装扮,“能这般自在的出现在这里,又做如此打扮,想必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赤连国师了。” “果盈姑姑说的没错,那位就是国师大人。”顾轻衣道。 白羡鱼看她们齐齐往她看来,便知道她们在谈论她,于是站起身来抱拳行礼。 静安长公主颔首以示回应,也并未多留,“想不到居然这么年轻,看起来比蕴儿还年轻些。” 顾轻衣想到早上的事情,总觉心中不畅快,可她却没有理由发作,更没有资格和国师叫板,这会儿的语气尽管刻意压制,仍免不了几分怨气,“传说道行高深之人能永葆青春,说不定这赤连其实已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翁了。” 果盈侧眸看了她一眼。 静安长公主皱眉,“管他今岁几何,你现在不如想想自己是怎么惹的蕴儿动怒的。” 顾轻衣咬牙,“是。” 果盈往后打了打手势,随行的一队侍卫便不再跟来。 顾轻衣撑着伞,将两人带到了谢行蕴的庭院。 “若非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势必不会将蕴儿不喜之人留在京都。”静安长公主冷淡道。 “现在他好不容易接受医治,正是紧要关头,等他好了,你即刻离开京都,莫要再惹他生气。” 顾轻衣点头,“是。” “敲门吧。” 果盈正想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萧正和谷遇从里面走出,行礼离开。 静安长公主看了他们一眼,朝屋内道:“蕴儿?” 萧正和谷遇没走多远,趴在墙边看着门前的几个女人,“静安长公主怎么来了?还和顾轻衣在一起。” 谷遇啧了声,“我还以为这个顾轻衣是个老实本分的,在泰州又正巧被她撞见谢行蕴犯病,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把白羡鱼的灵位搬出来才让他点了头,把顾轻衣带回了京都,可没想到啊,她也对谢行蕴生出了非分之想。” 萧正默默摇头,“我就知道要出事,哪个女子在公子身边待这么久能不动心的?现在公子想要她离开,她居然还把静安长公主请来,这是想利用静安长公主压公子吗?” “那她的算盘可就打错了,能治住谢行蕴的,这么多年我还就只见过白羡鱼,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别说是静安长公主了,就算是皇帝来,也逼不了他,且看着吧。” 谷遇说着说着,又想起一张清秀的面孔,苦恼道:“我觉得与其操心顾轻衣这点手段,还不如担心担心谢行蕴和赤连,我总觉得要出大事。” 谢行蕴并未让她们进屋,而是自己走了出来,表情看上去竟颇有些好,“母亲。” ( 章节目录 第328章 倒有几分像白家姑娘 静安长公主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在她想来,现在他即使不在气头上,神情也会比往日冷峻不少,没想到打开门,他的表情居然难得一见的温和。 “蕴儿,听闻昨日你夜里又发作了,我实在担心,便急急赶来了,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还行。” “公子是刚服过药吧,屋内还有药香味?” “嗯。” 谢行蕴眼皮微阖,答的散漫,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慵懒劲,仿佛刚刚达成了某个夙愿,此刻安宁又平静。 静安长公主许久没从他脸上看到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了,一时怔忪,紧握着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些,眉心舒缓,“既然无恙,那我就放心了。” 顾轻衣被忽视的彻底,轻轻咳了声,“殿下。” 静安长公主看了她一眼,“还有一事,蕴儿,今日早晨你为何要让顾轻衣离开?是不是她哪里惹你生气了?” 谢行蕴低头把玩着腰间的锦囊,轻轻嗯了一声,“还有何事?” 静安长公主还欲再问,却被果盈拉住,使了个眼神。 前者目露不解,可出于信任,也住了口。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谢行蕴率先开口,“若无其他事,母亲便请回吧。” “……好。” “嘭”的一声,门在她们面前被合上。 静安长公主张了张嘴,皱眉道:“果盈,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说话?” “是啊果盈姑姑,难道您想看着我离开京都,若到时候谢大人出来事而我不在他的身边,那该如何是好?”顾轻衣埋怨道:“轻衣知道谢大人肯定是一时生气才做出这种决定,长公主殿下方才要是和谢大人说说,谢大人定会答应让我继续留在他身边的。” 这次果盈还未开口,静安长公主便开口了,语气微冷,“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时候果盈也是你能随意发难的人了?” 顾轻衣心头一惊,忙跪下来道:“殿下,轻衣绝无此意!” 果盈倒没有放在心上,微笑道:“回殿下的话,公子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而且看公子方才的模样,似乎并不想再提起此事,如此殿下也不必再问了,公子能一路走到今日,绝不是莽撞之人,不是么?” “你说的有理,但要是真出了问题……” “殿下忘了么?公子身边还有萧统领和谷遇,谷遇公子出了名的神医妙手,又是公子至交好友,定不会任由公子胡闹的。” 静安长公主顿了许久,方才点头。 “嗯。” 几人说话间,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羡鱼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再一看,却见静安长公主几人还未离开。 萧正和谷遇分开后便带着伞去寻白羡鱼,因白羡鱼的院子和谢行蕴的同在一处,若要走快些,这也是必经之地。 静安长公主刚才瞧得不仔细,现在人走近了才看清楚,对着果盈道:“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我以前不曾见过他,却总觉得这个赤连国师身上有种熟悉的气质。” 果盈看了一眼朝她们走过来的两人,疑惑道:“奴婢也有这种感觉。” 这国师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倒有几分像白家姑娘。 ( 章节目录 第329章 打脸顾轻衣(1) 可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这种感觉未免也太突兀了。 白羡鱼并不打算和静安长公主聊上一聊,也没什么好聊的,只点头示意,挺起胸膛从她们面前走过。 萧正给白羡鱼撑着伞,腾不出手来,也只弯了弯腰。 静安长公主的目光一直放在白羡鱼身上,没有发现身后的门忽然从里被推开了。 “等等。” 白羡鱼听到了谢行蕴的声音,但脚步未停,想着应该是对着长公主她们说的吧,谁知下一秒,男人又补充了句,“国师。” 她顿住脚步,往后看。 静安长公主的视线在两人当中逡巡一圈,“蕴儿,你身体还不大好,要是有事情,暂且缓缓也行。” 白羡鱼也点头表示赞同。 谢行蕴却抬起手臂,用修长的手指打开漆盒盖子,食物的甜香扩散到空气中,“早晨无事,做了点糕点,听风沙渡的掌柜说国师酷爱甜食,不如拿去吃了。” 萧正又是瞳孔地震,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要不是公子现在言行举止并无异常,他还以为公子又发病了! 这回直接送糕点了! 这种待遇,只有曾经的白五小姐有过!这三年公子虽然常常做,但也只是睹物思人,绝不会送给旁人,现在居然主动问国师要不要吃! 他觉得他可能是在公子身边待久了,也出现幻觉了。 静安长公主等人皆是睁大了眼,萧正还算有之前的铺垫,不算太过失态,可她们不一样,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谢行蕴对国师的态度,比起萧正来,她们的反应可大的多。 唯一淡定的还是白羡鱼,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以惊掉人下巴的事情,他无聊做了糕点,顺便问问她吃不吃,好似也挺正常。 说实话,她曾经也怀念过谢行蕴做的糕点,入口即化,口感香醇,好些年不吃,乍一闻到她还有些动摇,好在稳住了。 不能贪恋的东西,就不能让自己习惯,白羡鱼深谙此理。 “不必了,早膳吃的多,现在还不饿,多谢谢兄好意。”她礼貌回绝。 谢行蕴似乎没想过她会拒绝,唇边笑意微凝,移开了目光,“嗯。” 白羡鱼也嗯了声,带着萧正离开。 他们走后,谢行蕴也想进去,却被静安长公主叫住,欣喜道:“蕴儿,他不吃我吃。” 顾轻衣紧随其后,“我也想吃!” 男人还未作答,静安长公主便拧了拧眉,“你吃什么?这是蕴儿做的东西,岂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顾轻衣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拧着衣角往后退了退。 谢行蕴却好似没有听到她们的话,细雨微斜,凉丝丝的风迎面扑来,他神游了片刻,忆起当年下江南时,他第一次做出了尚且拿得出手的糕点,天蒙蒙亮便高兴地去寻她。 她不像从前那般抗拒他,不仅收下了,那双杏眸看着他时还有几分温软。 他以为是转机,以为有机会再续前缘,却没想到步入了另一个结局。 她后来甚至怀疑,是他玩弄心计,给她下蛊之后赶着第一个前去见她。 她觉得蹊跷,觉得他不会特意起个大早做劳什子的糕点。 但实际他从夜深等到天明,不知做了多少份,拿给她的那份刚刚出炉,也是做的最好的,送给她时烫的他手心滚烫。 谢行蕴神色晦暗,难怪她不肯吃。 当年之事,她还不明真相,若明了真相…… 他思绪一顿,按她的性子,若清楚当年下蛊之人非他或非他指使,也不会有些改变吧。 她在意的是他欺瞒她。 说来也怪,他孩提时随军,年少入朝堂,青年掌相印,从未曾犯下过什么错事。 偏偏面对白羡鱼的时候,一错再错。 “蕴儿,你脸色怎的如此苍白?”静安长公主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踮起脚仔细查看他的脸庞,忧心如焚道:“莫不是又有哪里不适?” “来人啊!” 谢行蕴摇了摇头,转身背对着她们,“我无碍,母亲不必担忧。” ( 章节目录 第330章 打脸顾轻衣(2) “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看你这几年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了什么样?不是幻症,就是头疼腹疼,忙起来还不进食,你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给拖垮的!” “快来人啊,把蕴儿扶进去休息!再去拿点吃食来!” “是。” 谢行蕴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寺中清静,声音小些。” 静安长公主抓着果盈的袖子,忙点头,惦记的糕点也忘了,随意放在一旁,跟着进屋了。 果盈命人去熬了药膳,再一转头,却不见顾轻衣的身影了。 …… 顾轻衣自打来了京都,除了谢行蕴之外,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就算是跋扈的静安长公主也对她稍降辞色,像今日一样,所有人都对她弃之若履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难道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得被所有人嫌弃吗? 悲愤交加之际,她又闯入了今早的院子。 顾轻衣看到这里就一肚子火,恶狠狠地踢着门前栽种的树泄愤。 白羡鱼听到动静出来,“不知我院中的树怎么招惹了顾姑娘?” “大相国寺这么大的地方,长在哪里不好,它偏偏长在路中间挡人的路!要我说,不如直接砍了,免得在这里惹人嫌!” 顾轻衣看了一眼白羡鱼,“国师,你说是不是?” 白羡鱼微微一笑,哪里听不出来她在指桑骂槐,不过这顾轻衣也是个神奇的,明明是她无缘无故来撞她,谁知她会被谢行蕴勒令离开。 再说她那个时候可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是不敢对谢行蕴生气,便迁怒于她? 顾轻衣倒没真想得罪国师,只是胸口淤积着一股火气,不发泄出来不痛快。 她看这个赤连总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说起话来也波澜不惊的,看着还比她小,倒是像极了她从前家中那个好欺负的弟弟,加上这一年来被众人捧到天上去了,性子更骄纵,所以恶从胆边生。 说完之后顾轻衣才开始考虑后果,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装作内疚的样子盈盈作拜,“国师大人,民女不知您在里面休息,不小心打扰了您,您定不会和民女计较的吧。” 白羡鱼留在这大相国寺里,不是在记祭祀大典的流程,就是在乱逛,顺便等着几个哥哥还有生门的消息,早就有点闲不住。 现在顾轻衣自己送上门来给她解闷,她倒是少了几分倦意,慵懒地抬起眸子,“你方才说打扰我?” 顾轻衣回忆了下自己的说的话,不解地点头,眼神往上瞟了她几眼,琢磨她的意思。 “不日就要举行大夔有史以来第一次祭祀大典,你可知在这个时候打扰我,该当何罪?” 顾轻衣愣住,她不过是说说客气话,他还真的计较了? “国师大人,我……” “忘了,这等有关律法的事,顾姑娘应当不大知道。”白羡鱼语气淡淡,“萧正,你来说说。” 萧正行至少年面前,恭敬道:“国师祭祀乃为大夔祈福,容不得半点差错,顾小姐此番行径,轻则收押几日,重则可转交大理寺行罚。” 顾轻衣脸色一白,噗通一下跪下去,“大人,民女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白羡鱼轻描淡写道:“只是什么?” 女子紧张的用手抓着地面,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作答,“民女只是一时失言,再说,再说民女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树,加上今日心情不好,便赌气踹了两脚,万万没想去打扰国师的。” 白羡鱼停顿了一会儿,“萧正,你先下去。” “是,大人。” 待到院中只有白羡鱼和顾轻衣两人,白羡鱼才开口说话,“既然知错了,就不要屡教不改,我现在有时间陪你小打小闹,以后可没这么多耐心。” “也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心里想的什么,真当我不清楚么?” 屈辱的滋味蔓延开来,顾轻衣有种被当众揭开遮羞布的错觉,她手指用力弯曲,指甲扣入地面,“国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我听不懂?” “你被谢行蕴要求离开,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全程未参与,可你却因此对我抱有敌意,如此善妒……”白羡鱼语气一顿,提醒道:“顾轻衣,你是在京都待久了,已经忘了自己为何能来吗?” 顾轻衣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她在泰州的事,父亲无能,居然把她卖给债主当妾! 想到那人肥头大耳的样子,她现在都能恶心的吐出来! 火气越烧越旺,她从地上站起,面色阴冷道:“国师大人莫要咄咄逼人,轻衣给您几分面子,您还真的追着我不放了?” 白羡鱼饶有兴致地挑眉。 “国师想必知道我和谢大人之间的关系,一年多的相处,您就断定谢大人对我毫无感情,所以才在这里羞辱我?那你可就想错了!” “听说国师是从海外仙山来,一路行至京都,那你路上也一定听到过有关我和谢大人的传言吧?” 白羡鱼摸了摸下巴,她听到流传的最广的就是,谢行蕴和静安长公主都对顾轻衣青睐有加,不日即将定亲。 顾轻衣果然提到了这一茬,她面色恢复如常,故作飒爽道:“我和谢大人朝夕相对,他对我和对旁人早就不一般,可是谢大人敌家众多,如今我和他的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离开京都,难道你真的以为,是大人厌弃我,才让我离开吗?” 她时刻注意着白羡鱼的表情,想要从她脸上看到害怕后悔之类的情绪。 国师说到底是个空职!他能有什么实权? 真正生杀予夺的还是谢行蕴?她就不信这个赤连不怕! 谁知白羡鱼却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你越界了,所以谢行蕴才会让你离开。” 顾轻衣一噎。 白羡鱼不顾她咬牙切齿的表情,继续道:“你也别和我装,你以为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真的没人发现?” “我做什么了!”想到已经撕破脸,顾轻衣彻底暴露本性。 不管怎么说,她都对谢行蕴有恩! 区区一些金银珠宝就想打发了她,不可能! “你派人四处散播谣言,说你要和谢行蕴定亲了,不日就将嫁入相府,不明真相的百姓见你和谢家和长公主府来往密切,便也信了,怎么,自己撒的谎现在还真把自己骗过去了?” 顾轻衣一惊,眼神有些心虚,“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亲眼看到了谢行蕴和静安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再结合传遍大夔的传言,不难猜到这传言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你懂什么?我是第一个在谢大人身边留了这么久的女子!”顾轻衣恼羞成怒地握紧双拳,柳眉倒立,“就连那个白羡鱼都没有我在他的身边时间久!” 白羡鱼猛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蹦出来,还稍稍顿了顿。 若她知道她和谢行蕴纠缠了十几年,表情一定很精彩。 从顾轻衣的角度来看,她和谢行蕴是从她及笄之后才发生那一系列事的,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交集,便是及笄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从冬日到夏日。 她被救到现在,在京都待了一年有余,明面上的时间是比她和谢行蕴要多。 然而白羡鱼并未表现出什么,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所以呢?白家白羡鱼和谢行蕴相知相识不过几月,就已定亲备婚,三书六礼都快走完了,而你和谢行蕴认识许久,怎么还一点动静没有?” 顾轻衣气到脸红脖子粗,“你……” “莫急,我话还没说完。”她笑了笑,“你刚才还说什么朝夕相对,我怎么听说,你至今连谢行蕴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 顾轻衣怒从中来,低吼道:“谁说的!” 白羡鱼撇了一眼萧正,顾轻衣一肚子的火又旺了许多,表情狰狞。 这个国师看起来文弱,嘴却毒的很!一下下往她的痛点戳,可她还反驳不了什么! 萧正不过才认识他几天,怎么就什么都和他说! 其实白羡鱼并没有过问这些,全凭她对谢行蕴的了解,若是谢行蕴真对顾轻衣有意,那这些触碰少不了,若无意,他对不喜欢的女子向来避而远之。 顾轻衣气急,想要辩驳,却嗫喏半天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到最后眼睛气得发红,看样子是要哭出来了。 白羡鱼正想她不会要哭吧,下一秒庭院中就传来女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国师为何要欺负我一个女子!轻衣只是路过您这,无意冒犯,您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诋毁我?” “轻衣到底做错了什么?” “……” 白羡鱼揉了揉耳朵,轻轻啧了声,一哭二闹三上吊呢这是。 顾轻衣想就这么蒙混过关,本来她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赤连是个男子,还是个年轻的男子,总会怜香惜玉的,她也是美人,哭的这般梨花带雨的,世间有几个男子能狠得下心对她说重话? 她心里打着算盘,边哭边楚楚可怜地看着白羡鱼。 可她哪知道眼前的人并非男子,还是个长得比她更美的女子,这些伎俩对她而言根本无用。 顾轻衣哭了许久,把两个眼睛都哭成核桃了,也没等到白羡鱼来安慰她。 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抬头一看,却看到白羡鱼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顾轻衣气急攻心,怒声道:“赤连!” 白羡鱼悠悠转醒,稍显不耐道:“哭完了?” “你!” “萧正,把她带走,以后要是再踏进我的院子,直接交给大理寺。” “是!” 顾轻衣面红耳赤,形容狼狈,哭湿了的发黏腻地粘在脸颊上,加之天气热,她用力哭嚎,身上汗味浓重,如同几日未沐浴一般。 想她原来也是富商之女,被带来京都之后也是锦衣玉食,哪里有过今日这样的情形。 被萧正拽着往外走的时候,顾轻衣都不曾缓过神来,脑子浆糊一般。 萧正看她一眼,警告道:“顾小姐莫要挟恩求报,当年我们救下你,也早已经与你说清,终有一日你会离开京都,而那时我们将支付你报酬,也是你自愿前来京都,并保证不会多生事端,若非如此,公子也不会允许你上船,还请顾小姐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而你在京都的这些时日,我们也不曾亏待于你,若你再纠缠不清,只会惹人生厌。” 顾轻衣红肿着眼,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明明那个国师才是外人不是吗? 况且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要离开京都! 报酬? 她付出了这么多,难道给一些金银珠宝就可以糖塞过去吗? 她明明可以成为谢行蕴的夫人的! 顾轻衣心中幽怨无比,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低着头回道:“我知道了,萧统领。” 萧正也并没有想这么多,见她已经答应了,便以为她以后不会再兴风作浪,“你能想清楚就行,今日你冒犯国师的事情下不为例,等国师大人修养好了,你再找个机会和他道歉吧。” 顾轻衣点头。 道歉?那她可得好好道歉。 ( 章节目录 第331章 歧蛇之乱 祭祀大典如期而至。 白羡鱼一早就穿上了专门定做的衣袍,因为赤连是大夔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国师,因此这场大典也吸引了许多来自不同地域的人。 从山脚到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山脚大部分都是一些前来围观的民众,也不乏有其他国家身世显赫的贵族,可也只能在山脚下停着马车。 越往山上去,戒备越是森严,清一色的御林军整齐有序,呈两列排开,一直防守到山顶祭坛。 不远处的闷雷时不时隆隆作响,衬地这肃穆的氛围越发逼得人喘不过气。 此次能够参加祭祀大典的无一不是大夔内的王公贵族。 其中大部分都是和皇室有姻亲关系之人或是皇室血脉。 武宣帝早在前一日便抵达了大相国寺,按照规矩斋戒沐浴后方才露面。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白羡鱼丝毫不慌。 早在进京都之前她就有所准备,加上前一世,她也和谢行蕴参加了不少祭祀,照猫画虎对她而言并不难。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占卜。 不只是台下的众人,就连武宣帝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扰乱天听。 谢行蕴那日晚上跟着白羡鱼,目睹了她做的一切,不难推断,她等的就是今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占卜定生风波。 白羡鱼压低了声音,颂道:“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宁,山川诸神,望佑我大夔千秋长存。” 随着他话音落地,众人紧张的看着少年国师手中的龟壳落地。 然而就在此时,隐忍了许久的雨终于落下。 武宣帝不知为何心口狂跳,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天呐!你们看,这是什么!!地上出现了一条龙!大大的祥瑞之兆!” “神谕!这是神谕啊!” “国师真乃神人!” “我大夔必将流芳万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众人几乎喜极而泣。 武宣帝却注意到国师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国师为何不说话?祭祀当日出现这种祥瑞之兆,不应该高兴吗?” 谢行蕴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她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白羡鱼努力装出一副忧思深重的模样,她上前捡起龟壳,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复又走到他们所说的祥瑞之兆的面前,忽的面色一变! 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了。 “陛下……” 武宣帝看他这个样子,还未扬起的嘴角率先耷拉下来,“怎么了?” 方才喜气洋洋的互相道贺的众人此刻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羡鱼,所有人心中都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陛下,请过来仔细看看,这雨下的有些大,台下的诸位大人看的不清楚……” 闻言,祭坛下的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但奈何祭坛比平地高出了几丈,出现图案的地方又离他们比较远,是以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武宣帝皱着眉头一步步走到白羡鱼的位置。 正当他看清楚地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白羡鱼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陛下请看。这地上出现的图案并非是龙,而是……岐蛇。” 歧蛇和传说中的龙长的十分相像,唯一的区别是歧蛇的头不成比例的大,且右爪仅有三指。 白羡鱼的声音刻意放低了,因此能听到他说话的人只有武宣帝。 武宣帝还未开口说话,眼前的图案便慢慢褪去了。 “此非祥瑞之兆。”白羡鱼道:“历来祭祀出现歧蛇的,皆生动荡,陛下往后行事定要斟酌谨慎,勿让预言成真。” 武宣帝沉默了许久,眯起眼睛道:“国师通古今万物,又有预知未来之能力,今我大夔生异变,不知可有办法化解?” 白羡鱼所做的一切就为了等他这一句话。 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又绕着那个已经消失的图案走了两圈。 武宣帝不敢打扰他,即刻下令所有人噤声。 白羡鱼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化解之法。而是走了又走,绕了又绕。 最后坐下来盘起腿,就地打坐,从早上一直到过了晌午,她才睁开眼。 武宣帝见他睁开眼,顿时心神一凛,“国师,如何?可有找到破解之法?” “神明庇佑。”白羡鱼老神在在,“终究是不忍心我大夔遭此大难。” 武宣帝一听有希望,顿时喜笑颜开。 天知道他等的有多煎熬。本都已经放弃,可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找到了办法! 对于赤连,武宣帝深信不疑,这其中有很重要的两个关键点。 第一,率先向他禀告赤连一事的是他的亲信,而非其他人引荐,比起那些他需要担心别有用心的人显然是自己的亲信更为可靠。 第二,国师赤连在上任之后,当着他的面预知了许多事,而且一一应验,这等能力他前所未见,当即便令他心服口服。 白羡鱼之前已经铺好了路,所以才能稳稳当当的走到如今这一步。 她缓缓开口,“陛下可还记得歧蛇的头朝向哪一方?” 武宣帝答的飞快,“西南!” “没错。” 白羡鱼道:“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它的头朝向西南有两种可能,一是它忌惮的东西在西南方向,二是祸起的地方在西南方向。” 谢行蕴看着白羡鱼一本正经的胡诌,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好似又看到了她从前欢蹦乱跳的模样。 但是谢行蕴看得出来白羡鱼她在胡诌,可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信了她的话。 白羡鱼说了一大堆,最后问到了一个重要问题,“陛下,在京都的西南方向是否是皇陵所在?” 武宣帝没有犹豫,“是。” “破解之法就在皇陵当中,若要保大夔安定,可借历代帝王之龙气,镇压住歧蛇恶魂,以此方可破解。” 白羡鱼一直在观察武宣帝的神态,果不其然,在她提到皇陵的时候,武宣帝的表情有细微的波动。 那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呢? 她目光轻闪,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皮。 “除了此法,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武宣帝不死心,“一定只有去皇陵才能化解吗?” 白羡鱼道:“对。” 沉默良久。 很长一段时间。山顶都没有任何动静。 白羡鱼并不着急,在她看来武宣帝最后一定是会答应的,从武宣帝的角度来看,她并没有任何理由或者是任何目的刻意接近皇陵。 又过了一会儿,武宣帝终于出声,“既然如此,那国师你明日便动身去皇陵,为我大夔祈福吧。” 白羡鱼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微微一笑,“臣,遵旨。” ( 章节目录 第332章 皇陵往事(1) 祭祀大典终于留下帷幕,所有人的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没有人想到居然会占卜出这么个结局,一时都有些沉默。 白羡鱼使用的药粉在特定的引发条件下会显现出图案,遇水不化,无色无味,却会被空气耗尽。 呈现的图案隐隐带着鎏金般的流光。 一旦药粉被耗尽,便再难寻到一丁点痕迹。 她最后看了一眼所谓“岐蛇”,转身离开。 然而在众人离开之后,在原来的祭坛之上,却渐渐浮现出一个和原先如出一辙的图案! 比起之前的,更为壮观,几乎占据了整个祭坛的岐蛇。 可惜此时已经无人得见。 白羡鱼本人也不得而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古代祭祀流程来,结合自己亲眼所见所闻,也请教过一些颇有大能的高师,谁知竟真的占卜出了凶兆。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在皇陵。 大夔皇陵位于京都西南近郊,占尽天时地利,得占龙脉,历来无大事不可入皇陵。 就连被派遣进去的宫婢也是有进无出,进出等级森严。 先帝及其原来的妃子,服侍等等皆在先帝逝去之后死守皇陵,自先帝先后离世后,就连静安长公主也只去过皇陵内部一次。 诸如一般的皇子皇孙成婚也只被允许在外层祭拜。 白羡鱼深知此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她能找到有用的线索,那么或许可以无形中化解掉即将发生的灾难,是以整夜忧思难眠。 翻来覆去,她尚觉得不安心,于是便将生门的信物和几分书信交给萧正。 某种程度上,萧正和白离一样可靠,白羡鱼交待了让他把信放到城外一处客栈,萧正照做,回来时屋内的灯已经熄灭。 在他也准备休息时,发现不远处亮起了灯。 萧正顿了顿,起身前去,“公子?” 谢行蕴左手提着灯,穿着白色寝衣,姿态风流,眉眼清冷孤绝,夜间的寒气仿佛悉数凝聚在他周身,卷携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她睡了?” “是。”萧正抱拳道:“公子为何这么晚还不睡?已经快要天亮了。” 谢行蕴并未回答,却吹灭了手中的灯,黑暗迫不及待地包围了他,只有一双锐利冷然的眼眸仿佛能看透这辽无边际的夜。 “方才赤连国师似乎有些不安,整宿都没睡,许是这次占卜到的凶兆太过厉害,连他也有些招架不住吧。”萧正相信谢行蕴,也相信赤连。 在赤连没进京都之前,他就代行了公子的命令,安排百姓远离地动之地,后来地动果真发生,他也越发敬畏赤连。 谢行蕴微不可闻地嗯了声,“白檀深等人现在如何?” “蜀中遭遇乱匪,白将军途径那处出兵相援,按照白将军的速度,不足月余就能获胜,白陌淮所居之处尚无重要的事发生,白大人已经坐上了来往京都的船,想必很快就能和白家四公子一同到来。” 萧正有条不絮地禀告完,手中也多了一个包裹。 他掂量了下手里的东西,“公子,这是什么?” “等白景渊回来,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他,绝不可过第三人之手。” “是!欸……可是国师大人不是要去皇陵么?属下不跟着去么?” 谢行蕴像是解决了一桩心事,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她去那里有要紧事,你去那里做什么?再说了,虽然她是为了祈福去的,但也不可带侍卫去。” 不出意外的话,还很有可能被监视。 让萧正在外面接应,还是个办法。 萧正愣住了,“是。” “明日你将她送到皇陵,再将她所居之处告诉我。” “是,公子。” …… 大相国寺有人一夜未眠,皇宫内也有人夜不能寐。 昏暗的宫殿内,夔龙灯燃尽最后一滴蜡泪,守夜宫人的影子拉的极长,一直拖到了窗纸上,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武宣帝坐在榻上,身前跪着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 “如何?” “风沙渡内的所有人都对此缄默不言,上至管事,下至普通成员,微臣推测,恐怕是有更高层者下发了命令。” 武宣帝顿时想起昨日占卜的异象,甚至有种奇异的错觉,仿佛他脚下的九州大地正在微微颤动,心跳加快些许,“高层?哪位高层?他们的少主?” 说起来武宣帝脸上露出讥讽的笑,“真是可笑,一个江湖组织,居然也敢弄出这么多名堂!朕之前令你查这是谁的势力,你可查出来了?” “有人说是男子,有人说是女子,更有甚者说是和尚,属下命人探查多日,都未曾得到线索,可能是风沙渡和生门关系密切,若是泄露风声,众人皆怕生门的报复,因此都不敢谈论。” “废物!” “陛下恕罪!” 武宣帝站起,负手而立,“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他们会插手这件事?” “微臣不敢断言,可有一个小小的猜测。” “说。” “会不会是从前的……故人?” 武宣帝目光如炬,“你是说……” “微臣猜测,风沙渡和生门当中,定有人知道从前的事,故而在我们暗中探查之时,才会百般阻挠,也许还不仅仅是‘知道’,甚至可能是与之前之事颇有渊源。” “朕当真是没想到,这等皇家密辛居然也会流落民间。”武宣帝目露杀意,“继续探查,有消息可直接调令军队,若生门和风沙渡背后之人出现,直接将他擒来京都,朕亲自来审问!” “臣,遵旨!” “另外,赤连明日就将去往皇陵祈福,你暗中派几个人盯着他,除了祈福之外,他有任何举动都告诉朕。” “陛下是不放心国师大人?”男子似有些疑惑,“国师大人并不属于任何一势力,背景干净,就算是和谢丞,也是来了京都之后才有所交集,陛下为何起疑?” 武宣帝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知道的多并不是好事。” 男子背后一凉,“是。” 两人又说了些话,房门才被轻轻合上。 武宣帝打开窗户,抬头见到一轮圆月,萧索的夜风吹进他的龙袍,夏日的天居然也有几分寒冷刺骨,他看着雪白的玉盘,好似在当中看到了亲人的音容相貌,低声呢喃,“为何会如此呢?你们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一行乌鸦成群结队飞过屋檐,好似在预示着什么即将发生的祸事。 ( 章节目录 第333章 皇陵往事(2) 京都的天亮的很早,白羡鱼没什么好收拾的,可有些扮男子必须的装备也得随身带着,考虑到皇陵定是个龙潭虎穴,她不仅在容貌上检查了又检查,还把这些装备也做了伪装,确保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才放心放入包袱。 乘坐马车来到皇陵时,她有种尘埃落定的滋味。 自打在临州截住了那道消息之后,她心中一直有种堪称惊世骇俗的念头,刚开始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却是很有可能。 而这一切,能不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就看着皇陵当中的人了。 萧正把白羡鱼送下马车,自觉地背起她的包袱。 一个宫女站在巨大的,九龙环绕的皇陵门下,朝他们行了礼。 “这位便是国师大人吧?”她笑着上前,“奴婢是负责安排您住所的婢女,您唤我春秋即可。” 白羡鱼点头,“劳烦。” 春秋微微笑了下,做出请的手势,“国师请往这边来。” 白羡鱼跟着她走进去。 按照生门那边带来的消息,皇陵分外三层和里三层,外三层中大都是犯了错的皇亲国戚,或者自请前来守陵之人,因只进不能出,如同幽禁,住在外三层的人大都形容枯槁,看不出半点原先光鲜亮丽,她手中有一份详尽的外三层的舆图。 而里三层,唯一能知道的便是,里三层中的第一层,住的大都是先帝在时服侍的宫婢,第二层则是太妃,最里层便是陵墓。 若行祈福之礼,自然是向列祖列宗为子孙后代祈福,他可借国师之名,直接去往第三层,但中间绝不可能逗留多久。 况且依照武宣帝对皇陵的重视程度,她行礼之时肯定还有许多人看守,行完礼之后,也会被看着回去,一旦她有异动,便会传到武宣帝的耳朵里。 “敢问国师大人,这行祈福之礼要多少时日?老奴好通知下去,妥善给您安排吃食之类。” 白羡鱼很想说一个月,时间越长越好,可从没有任何一个祈福仪式需要这么久的,再说时间久了容易惹人怀疑。 她斟酌了下,“半月。” 凭她的记忆里,来回走七日,便大概可以摸清楚三层的所有路线,剩下七日,她需要想办法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老奴知道了。”春秋的背有些岣嵝,从脸庞看起来却看不出年纪,“国师大人稍作休息,一会儿奴婢让人给您送午膳来,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和奴婢说,奴婢奉了皇命,不敢有半点怠慢。” 白羡鱼点了点头,手指敲打着桌面,“用完午膳之后,嬷嬷可否带我到处去逛逛?” 春秋面色微顿,“您想去哪逛逛?” “听说皇陵当中有许多禁地,我怕不慎闯入惹怒圣上,若你事先带我走上一圈,想来就可规避这些事。” 春秋哑然一笑,“国师大人也不必紧张,这外层没有什么禁地,您想去哪便去哪,这里头啊,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就连老身想要进去,都还要请示呢。” 白羡鱼的动作停了一下,继续道:“如此便好。” “不过国师大人要在这里住上半月,想必也有些无趣,若您想要四处走走也是可以的,待会等您用过膳,奴婢便带您去走走。” “那便多谢了。” “国师大人不必客气。” 萧正一直蒙着脸,白日里将自己折腾的像是个刺客一般,春秋看了他一眼,委婉道:“国师大人,这是您的侍卫?” “嗯。” “皇陵内戒备森严,绝不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加害国师。”她道:“按照规矩,国师大人不能带任何人同行,若需要侍卫,自有皇陵守卫护您。” 白羡鱼刚准备找个理由让萧正离开,听春秋这么说,她没有犹豫多久,“看来,这次只能留我一个人了。” 萧正早有准备,昨夜谢行蕴便已经和他交待了许多,所以很是恭顺,“是。” “那你便和我一起离开吧,免得打扰国师大人休息。”春秋笑了笑,颇为和蔼。 “好。” “等等。”就在萧正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春秋忽然又叫住了他,“离开之前,还得先查查包袱里的东西。” 萧正刚把白羡鱼的包袱放在了椅子上,还有一箱衣物,除了这些东西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不知为何,萧正的心跳居然有些快,他从前在谢行蕴身边他不止一次历经生死,对即将来到的危险有种超乎常人的预感。 白羡鱼本以为她不查了,却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国师大人莫要怪奴婢唐突,奴婢也是按规矩办事,若是有歹人在国师大人的包袱中带了禁物,牵连了国师大人,那国师大人也百口莫辩呀?不如现在在奴婢面前一一打开,查验过后没有问题,日后就算是有人存心陷害,国师大人也不怕。” “既然是按照规矩行事,那身为大夔的国师,岂有推拒之理?”白羡鱼撩起唇瓣,“春秋嬷嬷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春秋看着眼前恐怕还未及弱冠的少年翘起的唇,莫名觉得他的唇比大多数京都贵女的唇都好看许多,殷红如同抹了唇脂一般,好看的紧,可惜五官太过寡淡无奇,不然凭借少年国师这个名头,怕也是不逊色于谢丞相的一代天骄。 “是,多谢国师体谅。” 春秋当着白羡鱼和萧正的面打开包袱。 萧正背着的包袱里装的都是一些香料,占卜之物,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春秋有的东西不认识,便还会问问白羡鱼。 白羡鱼一一回答,可春秋还是一一记住了,若不出意外,她怕是还会去求证,现在这是在记住她包袱里的东西呢。 白羡鱼对于自己的伪装很有把握,对于一般人而言,伪装不过是好玩,不过是寻一份新奇,但对于她而言,是身家性命,不仅是她自己的身家性命,更关系到阖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所以从三年前,她便苦心琢磨,不少厉害的大师都看不破她的伪装,遑论皇陵当中一个宫女。 果然,春秋很快就检查完了,弯腰恭敬道:“没有什么问题,国师大人,冒犯了。” “无事。” ( 章节目录 第334章 皇陵往事(3) “那你便随春秋嬷嬷一道出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白羡鱼开口对萧正道。 萧正看了眼被完全打开的包袱,如释重负道:“是。” 春秋把包袱还有箱子都物归原样,方才带着萧正离开。 白羡鱼在春秋以及他们两人离开之后,便假装透气,来到了院中,伸伸胳膊伸伸腿,这随便一扫,就看到了两处暗哨。 她目光更加凝重,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不仅要拿到钥匙,还得避开这些在暗中巡逻的人,不然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白羡鱼在院中坐了很久,拿着一把蒲扇遮面,遥遥看去好似在睡觉,实际她在默默观察换哨的时间。 一次半个时辰,两班交接几乎没有任何空余时间。 “啧,当真有点麻烦。” 这就好比一个鸟笼,看得见外面的天地,实际伸手一触碰,全是钢丝铁网,若执意要出去,只会撞得血肉模糊。 不久之后送午膳的人便来了,带着来的还有两个服侍的丫鬟,春秋带着她们给她介绍。 “这是冬桂,这是杏花,以后便负责国师大人您的衣食起居了,听说国师大人不喜人近身,所以奴婢只给您安排了两位,若是不够的话,奴婢再去给您调几个人来。” “不必,两个已经够了。”白羡鱼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侍女,她们的年纪看起来只比她大个几岁,应该是皇陵当中的奴生子,“你们两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动我的东西,若有遗失,我会移交大理寺查办。” “是,大人!” 春秋还以为赤连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答应了,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服侍国师大人用膳,用完善后你们来告诉我,我要带着国师大人四处走走。” “是,嬷嬷。” 白羡鱼心中暗暗想,这个春秋嬷嬷看起来很是威风,地位也颇高,在这外三层恐怕多多少少也是个管事,但她进里三层都需要得到允许,这个允许她的人又是谁呢? 这两个丫鬟名为服侍,更重要的恐怕是用来监视她,但现在拒绝怕是有些打草惊蛇。 拒绝了,只会有更多的人在暗处监视她。 还不如直接摆在明面上,到时候挑她们的错处打发了就是。 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她们两人,帮她蒙混过去,她的话她们不信,自己人的话就可信多了不是么? 白羡鱼一边用膳,一边思考对策,不知不觉已经是晌午时分。 春秋再次来时,看到少年穿着整齐,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和传说中的老朽神通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还怀疑过这个国师是不是假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年轻,可得到的答案是,这就是国师,她也只能接受。 “国师大人请随我来。” 白羡鱼颔首,走在了春秋前面,她既然说着外三层没什么禁地,那她就不客气了。 “这一处是哪?” 春秋看过去,“这是临安候住的地方,临安候脾气古怪,国师大人若是想要散步,也可绕开这一处,免得生了矛盾。” 临安候是皇后母族那边的人,因盗卖军械一事被罚永守皇陵,据说还是皇后亲自去求的情,若非如此,早就身首异处了,而皇后的病也因此埋下了伏笔。 “知道了。” 白羡鱼和春秋走了一路,却只见到了几个端着漆盘的宫女,漆盘上放着的也都是素食,看起来很简朴,对于那些王侯贵族来说,要是被派来守皇陵,便是被弃了,犹如一夜之间从天堂掉下地狱。 这一处住了不少人,可晴日朗朗,出来散步或是做些其他事的,几乎没有。 脚步甚至在过廊中都有回音,震的人耳膜微痛。 “春秋嬷嬷!!”就在两人要转弯去另一处时,有人的声音从廊道那头传来,脚步声匆忙,“春秋嬷嬷,那头有人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 白羡鱼眉头一挑,打起来?还能在皇陵当中打起来? 春秋嬷嬷却撇了撇嘴,满脸不耐,烦不胜烦,“怎么又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奴婢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 “行了,知道了。”春秋嬷嬷转头,抱歉地看着白羡鱼,“国师大人,老身有点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您先自己逛一逛,虽没有什么禁地,可有些院的主人不喜欢外人踏入,您当心着点。” “好。” “等奴婢处理好了就去找您,国师莫要怪罪。” “嬷嬷事务繁忙,大可不必顾我,我也不会在这当中迷了路。” 春秋嬷嬷和煦一笑,转脸神色却有些冷,“带我去!我倒要看看她们能闹出什么来。” “是!” 白羡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也并非对这里一无所知,有生门交给她的舆图,她昨夜便全数记了下来,那等东西不可能带来,万一被搜到,就会是个大麻烦,所以记下来才是最安全的。 她花了一点时间判断出了自己现在的位置,“从这里到里三层,得再拐弯,接着直走,再向右拐弯,便到了里三层的入口了。” 因为有暗哨的存在,白羡鱼也没有直奔目的地,而是散漫的左逛一下右逛一下,曲曲折折地走到了最后一条路。 这条路没有任何人看守,但白羡鱼不会真的以为没有人看守,只能说这里的看守更为严密,严密到所有的防卫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一旦有人触到了边界,便会被抓住。 她没贸然走到入口,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最后的一间庭院,皇陵的整体装潢呈白色,这间院落也是,不过可以看出似乎是最近翻新的,比起之前她看到的那几间要新许多。 这里面住的是谁? 白羡鱼思量着,若能和这个庭院的主人打好交道,兴许能得到一点有关钥匙的消息。 心动不如行动,白羡鱼看了眼日色,再过一会儿春秋怕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就有些难办了,不再犹豫,她敲了敲这间庭院的门。 可是一下两下,皆无人应。 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正疑惑这里面是不是没有人,甫一转身,门却嘭地一声被踢开! ( 章节目录 第335章 皇陵往事(4) “哈哈哈!” 白羡鱼头皮一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皱眉回头,瞳孔微微收缩。 眼前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李长宁! 李长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长宁哈哈大笑,身上穿得素朴至极,明明和几年前比起来,她五官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苍老了二十岁不止,头发凌乱,形容疯癫。 白羡鱼想到离开京都时便有了李长宁因为受到的刺激太过厉害,疯了的传言,她没有亲眼看到,也没有刻意记着。 但她不是被安贵妃接去宫中治疗了么?怎么会出现在皇陵。 这会看着,李长宁似乎也不见好。 白羡鱼想要通过这里住着的人,打听出有关钥匙的消息的想法彻底破灭,她没做过多停留,想要直接离开。 可李长宁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哈哈哈哈,是你!是你!” 白羡鱼心中微惊,“放手。” “就是你,别以为你能骗的过我白羡鱼!”李长宁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来人啊,有人要害我,白羡鱼来这里杀我了!快来人啊,护驾!护驾!” 她猛然松开白羡鱼,自己害怕地蜷缩在门槛处,声音却不见低,“我要死了!我李长宁终于要死了!哈哈哈哈!” “白羡鱼,你开心了吧!哈哈哈哈!你居然找到了这里,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是不是母妃,啊?” “……” 白羡鱼不知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可见她这么疯癫的模样,也动了一丝杀意,可这里并不是杀人的好地方,说不定她们两人的举动已经全部被人看在眼中。 她上前一步,想要不动声色地捂住她的嘴,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来人啊!把她给我抓住!” 白羡鱼面色微凛,暗道不好,一站起身,看到春秋带着一队侍卫,气势汹汹地朝她奔来。 到了她面前,白羡鱼想要说话,春秋却径直忽略了她,“快,把七公主绑起来!” 白羡鱼半眯起眸子,选择了沉默。 事情似乎并非她想象的那样。 李长宁看到春秋还有春秋背后的人,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大胆贱婢!你们都是白羡鱼的手下是不是?你们想要害死我,想要逼疯我!休想!休想!” “我是大夔七公主!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她神经质地叫唤,声音却高了之后突然变的低不可闻,“可是,父皇怎么把我丢在这里了!” “他怎么能把我丢在这里!还有母妃,母妃是不是白羡鱼的母妃?” 春秋看着侍卫把七公主打晕过去,然后送进了殿内,才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道:“国师大人,您没有事吧?方才是不是吓到您了?” “没有……这个是七公主?” “是啊。”春秋看着屋里头道:“七公主在她母妃被贬,她自己封号被夺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原本是在皇宫休养的,可是她总是做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说到这,白羡鱼看到春秋的表情都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她自动略过了这一段,“后来安贵妃向皇上请旨,说是七公主被恶魂纠缠,只有在祖宗庇佑之地才有好转的可能,便将她送来了这里。” “来了这里之后,七公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病重了,经常抓着个人就叫她白羡鱼,国师应该听说过白羡鱼的名字吧?曾经的大夔第一美人,多少儿郎为之倾心啊,还与谢家谢行蕴定过亲,只可惜后来不知为何退了亲,而白羡鱼最后也死在了一场大火。” “也不知道七公主和白家五小姐有何过节,让她疯了之后还这么恨之入骨。” 白羡鱼略松了口气,原来,她逮着谁都喊白羡鱼啊,她还以为李长宁当真如此厉害,一眼就看看破了她的伪装。 难怪刚才春秋来的时候脸色也没有异常,想必也被李长宁追着叫过白羡鱼。 “对了,国师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白羡鱼从容道:“你走之后我便四处闲逛,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的,看着这似乎没路了,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就想问问住在这的人该怎么回去,没想到一打开门,七公主就扑了过来,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我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春秋嬷嬷不疑有他,笑着看着前方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需要钥匙才能进去的里层,这玄铁门可不是一般的武器能够留下痕迹的,想要进去除了用钥匙打开,别无办法,自是无路可走了。” “方才国师大人还说自己不会在这迷路呢,现在可是知道这儿有多大了?”她笑着打趣。 白羡鱼也笑,“皇陵确实恢宏,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其实也好记,七公主这基本就是到了头了,您的院子在隔壁两堵墙,只是这中间没有门,只得绕一绕。” 白羡鱼颔首。 “好了,那奴婢就带着国师大人再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嗯。” 此时,里层的门却传来轰隆一声响,似乎有人正在推门,地上的尘土被扬起,眼前顿时变得模糊。 春秋嬷嬷微微愣了下,拉着白羡鱼的胳膊,低声嘱咐道:“国师大人,那位大人要出来了。” 白羡鱼趁机问道:“哪位大人?” “苏大人,负责掌管里三层事务的大人,也是整座皇陵的守陵人。” 白羡鱼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就连上一世也未曾听说过,苏家似乎在京都查无此族,许是本家官职微小? 她又问,“苏大人的名讳是什么?” “苏卿柏。” 白羡鱼再次确认自己对这个苏卿柏一无所知,看来事情又棘手了一点。 她没有和春秋一样行跪拜礼,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苏卿柏朝她走来。 白羡鱼只当他有要事,并不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话,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可苏卿柏却在她面前站定了,淡声道:“国师赤连?” 白羡鱼抱拳,淡定道:“正是。” ( 章节目录 第336章 皇陵往事(5) “在下苏卿柏,按照官位,国师大人在我之上,可在下一族奉先帝遗命世世代代看守皇陵,皇陵内部事务皆由我做主,还要请大人多多担待。” 白羡鱼感觉这个人似乎没有那么难相处,她还以为看守皇陵的会是宦官,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之前见过的一些嗓子尖细,目光阴森的老太监,可现在见到他这个人,却打破了她的猜测。 看起来年纪也并不大,若是可以的话,倒是可以和他多多打打交道,如此一来到时候进里层也方便。 要知道她需要的所有线索,都得从里层获得,外层都是武宣帝统治下被罚来皇陵的人,里层才是和先帝先后有关的人,况且想必现在不少宫妃或者奴婢都已经垂垂老矣,再晚个几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羡鱼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真挚,她想到谢行蕴是怎么套近乎的,便有样学样,“卿柏看上去比我的年纪要大,不如赤连称你一声苏兄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苏卿柏的笑容似乎凝滞了一下,接着他呵笑了声,“行。” 春秋嬷嬷和一众从李长宁庭院里出来的侍卫都震惊地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这真的是他们那位大人? “苏兄这是出来作甚?是不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白羡鱼佯装不经意地问,“我看着外面挺安静的。” 苏卿柏未发话,春秋嬷嬷便道:“国师大人有所不知,苏大人每日都会出来巡查一番,已是惯例,即便外面不曾出什么事也需得巡视,这也是例行公务。” “原来如此。”白羡鱼看到了一丝希望。 虽然事情有些棘手,但这不就是转机嘛。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古人诚不欺我。 现在的苏卿柏在白羡鱼眼中,就是行走的一把钥匙,只要取得他的信任,那她便可在这皇陵当中畅通无阻。 他是老大,她相信就算是武宣帝在这里有探子,可山高皇帝远,论起熟悉来,谁能比的过苏卿柏这个“土皇帝”? 白羡鱼开始仔细观察苏卿柏的着装,着装可以看出不少东西,也许有用得到的地方。 “国师在看什么?” 白羡鱼收回目光,笑着道:“苏兄身上有股恬淡安然的气质,我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卿柏被夸了,嘴角的笑容却淡了许多,“是吗?” 白羡鱼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便老实道:“是。” “多谢贤弟夸奖。”苏卿柏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既然贤弟和我如此投缘,不如和我一道巡视吧。” 白羡鱼看向春秋嬷嬷,春秋嬷嬷“哎呀”一声,“那可太好了,奴婢正怕招待不周呢,国师大人可还是第一个能在皇陵进出无碍的人呢,可见陛下有多看重国师大人您,现在有苏大人带着国师大人,奴婢就更放心了。” “有劳苏兄了。” 苏卿柏淡道:“客气。” 看起来这个苏卿柏也不是个喜欢热闹,喜欢耀武扬威之人,巡视只他一人,白羡鱼暗自思忖,刚才开门的那几个侍卫,她还以为他们要随苏卿柏一起,可他们开了门之后便自觉离去,没有跟来的意思。 想必这是苏卿柏的示意。 两人独处的时机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可白羡鱼也没有白白错失良机,谁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再和苏卿柏一道说话,抓紧时间才是正理。 她决定先从祈福仪式开始打开话题,“苏兄,在我之前,皇陵是否有人来这举行过祈福仪式?” 苏卿柏稍稍顿了下,“外三层有,里层并未。” 她这次举行的地方就是里层,这也是她故意要求的,若非如此,她便没有机会去到里层,好在武宣帝答应了,如此一来,顺道问一问里层的事也无可厚非吧。 比起春秋嬷嬷,苏卿柏的话显然更值得相信,这第一手情报尤其珍贵。 “我祈福之地需要位于大夔龙脉之上,龙气越浓郁的地方,越是适合,里层供奉着先帝,实在是最合适的位置,若非如此,我也不想打扰圣魂。” “无妨,先帝宽厚仁爱,定不会怪罪于你,况且你祈福说到底是为了大夔。” “苏兄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对了,苏兄一家世世代代守护皇陵,如此忠烈,难道苏兄先祖……是先帝身边之人?” 白羡鱼本以为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也做好了他不回答的准备,但没有想到,苏卿柏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是,家父曾是先帝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先帝逝去之后,家父亦离世。” 白羡鱼想,这个关系就相当于,谢行蕴和萧正。 不过,谢行蕴应该不会让萧正守陵,萧正上一世也是险些娶了妻的。 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白羡鱼忽然闻到了他身上传来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她皱了皱眉,“苏兄身上为何如此香?” 苏卿柏身体一顿,很快恢复如常,“许是路过花圃时染上了花香吧。” “哦。”她应了一声,心里却不这么想。 这可不是什么花香,比起男子,她常年待在深闺,赏花赏画赏草什么的,早已经看腻了,这绝不是花香。 反倒是一种,她很熟悉的,味道。 可是是什么呢? 越是想要弄清楚这是什么味道,脑中就越是一片空白,白羡鱼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了,便努力松下眉头,又靠近轻轻嗅了下,“这花香可真是闻着香甜,也不知是什么花?” 苏卿柏道:“若你想知道,大可明日随我去看看。” 白羡鱼愣在当场,复述一遍,“明日随你去看看?” 他说的地方,该不会就是里三层吧? 她都没找好借口进去,他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 “我住的地方出来有一片小小的花海,养在这皇陵当中,权当是消遣,你若想看,那明日我便令人将你带去看看。” 白羡鱼却犹豫了,难道是她的意图太明显了,苏卿柏已经在怀疑她了,所以才借此来试探? 不然的话,里三层可是重地,怎么会这么容易进去? ( 章节目录 第337章 皇陵往事(6) “怎么,不想去?” 白羡鱼没有犹豫多久,虽然时间紧迫,可她也不是心急之人,越是心急越是容易南辕北辙,“还是改日吧,祈福大典还需要做许多准备,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到时再去找苏兄赏花。” “嗯。”苏卿柏云淡风轻,也未表现出其他什么情绪。 白羡鱼轻嘶了声,看来还得多多小心啊。 有的时候看起来最好相处之人,或许才是心机最为深沉之人,在所有人都将他视作无害之人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背刺一刀。 这个苏卿柏能拿捏住那个春秋嬷嬷,还掌管这么大一个皇陵,连生门的人都进不了,折损在他手上,想也知道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暗自庆幸了下,还好她理智尚存,没有冲动答应,不然恐怕她就要折在这里了。 苏卿柏此刻泰然自若地往前走着,在白羡鱼眼里却徒然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霜寒之气,以及淡淡的危险气息。 “在这皇陵当中,春秋嬷嬷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大可命人告诉我。” 白羡鱼暗暗笑了声,命人告诉他?难道这皇陵当中还有她的人吗? 说来说去都是他们自己人,她要是真的把他的话当真,让人去告春秋嬷嬷的状,怕是不出这外两层,就已经传到春秋嬷嬷那去了。 可苏卿柏的脸色却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墨余。” 白羡鱼蹙眉,“墨鱼?” 随着男人话音落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行动矫捷,犹如黑豹一般,“墨余在。” “原来是人名……”白羡鱼看着他和苏卿柏,“这是做什么?” 苏卿柏轻描淡写道:“方才国师和七公主发生冲突了吧?” “嗯。” “皇陵外层不少人进来之后便疯疯癫癫,有的是真疯,有的是为了躲避惩罚假疯,但不管如何,国师大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身边还是有个侍卫跟着比较好。” 白羡鱼暗道不妙,却想不出什么拒绝的借口,院里那两个丫鬟,她还可以接受,可这个墨余,一看就武功高强,她要如何甩掉他。 怕是她在屋内动静大一点,他在百米之外都能立刻感知到。 “谢苏兄好意,可我素来自由惯了,不喜有人跟着,这好意还是请你收回吧。” 苏卿柏道:“墨余不会时时刻刻跟在你身后。” 他只会默默跟着,等她有什么危险他才会出来,是吧? “若你遇到危险,他才会露面,其余时间,你都是自由的。” 白羡鱼都能猜出他接下来的话,头一时有些疼,“可……” “国师大人百般推辞,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在下?”苏卿柏眸色一变,浑身的气场顿时变得凛冽起来,好似她不说出个什么让他接受的理由,就是心里有鬼。 白羡鱼忍了忍,“……没有。” “没有便最好。”男人道:“在下和国师一见如故,若国师有事情瞒着在下,在下会难过的。” 白羡鱼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墨余,你从今日起就负责保护国师,若国师出了什么事,我必重罚。” “是,大人!” 巡视很快就结束了,苏卿柏和白羡鱼道别之后,便进了里层。 这一层一层的,倒像是里面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不得为人知一般。 白羡鱼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什么好相处,都是假的,这苏卿柏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看起来好说话,其实一触碰到利益问题,旁人在他面前就不容置喙。 她看了一眼黑暗当中,不知站在何处的墨余,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若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墨余,那她唯一能进里三层的办法不就是跟着苏卿柏进去赏花? 想趁其不备拿到钥匙,就像是天方夜谭。 就算苏卿柏没发现,这个墨余也肯定会发现,到时候人赃并获,她想装傻都不行。 白羡鱼正烦闷,坐在屋内更觉得压抑,就令人抬了美人榻在庭院里,夜里的皇陵安静异常,连鸟叫声都没有,如同一处死地。 也不知道苏卿柏是怎么做到几十年如一日在这里待着的。 他难道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交朋友其实挺简单,要是有共同的爱好就更简单了,不必是深交的朋友,能在他面前走动就行。 在他面前走动拜访,不就是相当于在里层走动了。 “国师大人,常常刚才春秋嬷嬷送来的糕点吧,这糕点是里层的柳太妃教会宫人的,宫人的手艺虽不及柳太妃,可也比外边的好吃不少。” 白羡鱼道了声谢,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甜香,她杏眸微圆,“我知道了。” 苏卿柏身上的味道,分明是糕点的味道。 白羡鱼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吃过最好的,后面再吃到其他人做的,便都觉得差了几分味道,可也和眼前丫鬟说的一样,这糕点比起外面酒楼卖的好吃不少。 原来苏卿柏喜欢吃糕点啊。 白羡鱼思量道,看来这是个他不欲人知的小爱好,因此在她提起的时候,才会找借口搪塞。 她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喜欢吃甜食有什么奇怪的,谢行蕴还自己做呢。 可对于苏卿柏,怕就不是如此了,他怕是觉得是什么有些颜面的事情。 白羡鱼有胃口了。 他喜欢吃糕点,这还不简单,她做出来的不敢打包票是世上最好吃的,可也令吃过的人赞不绝口,想来这皇陵中换来换去的口味他都吃腻了,若能用一盘糕点打开里层的门,那可太值了。 “我从前在故土也喜欢做糕点。”白羡鱼半真半假道:“今日远离故土,看到这么一盘糕点,倒是令我有些思乡。” “国师大人居然会做糕点?”婢女惊讶。 “嗯,今日难道好月色,不如就做上几盘来玩玩。”白羡鱼跃跃欲试,她许久不做了,从前学着做只是为了让谢行蕴喜欢她一点,后来觉得不过是感动了自己,便不再做了。 后来也只有她哥哥们吃到过,现在要重新拿起,也得练习练习。 她不信她是第一个发现苏卿柏喜欢吃甜食的,凭他的地位,也吃过不少好吃的吧,看来还得用点心思做一做。 ( 章节目录 第338章 皇陵往事(7) 婢女大概是第一回听到这种趣事,就带着白羡鱼去了膳房。 膳房夜间没有多少人,白羡鱼命人点了火,撸起袖子,开始揉搓面团。 两个婢女没有插手,只偶尔给她加点水,趁着少年在忙碌的时候,她们也开始悄悄议论。 “国师的手怎么看起来比我的还秀气,这也太细了,好像一下子就能折断了。” “是啊,可不是么?国师的皮肤也薄,你看那肌肤上的淡青色的血管都明显的很,肩膀也薄的很,又白又薄的,要是国师是个女子,怕也是个美人啊。” “手指也好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惜,国师的手也好看,哪哪都长得好,偏偏五官不甚出挑,若是五官再出挑出众一点,怕是连谢丞都要被他比下去呢。” “那我还是喜欢谢丞,谢丞相能文能武,身材也是顶好的,看起来更有安全感,国师还是太瘦了些,国师和我走在一起,我还会嫌弃自己胖呢。” “……” 白羡鱼心无旁骛地做糕点,她做事专注,什么风吹草动都被她自动忽略。 也没有发现一直跟着她的墨余,在门口一闪而过,最后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 “大人,国师现在在做糕点。” 苏卿柏握着一册书卷,仰躺在檀木椅上,“做糕点?” “没错,国师说他从前在故土就经常做糕点,现在有些思念家乡,便做做糕点,以缓解思乡之情。” 墨余说完,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哼笑。 “是缓解思乡之情,还是想要送人?”男人面色不虞,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眼睛却看向窗外。 墨余以为他在询问他,如实道:“不知,不过国师大人派人准备了不少材料,好似在练习一般,属下推测大概是有送人的念头的。” 苏卿柏嗯了声,“退下吧。” “是。” 墨余退下后,心里还奇怪,也不知道大人为何看上去心情不好,国师大人做糕点若是做的多了,肯定也会给大人送来的,若是说国师大人忘记了大人,大人因此生气,这还有些道理。 这还没做完呢,怎么就开始生气了? 墨余摇了摇头,怎么都想不明白里头的男人在想什么,便再转身离开,前去白羡鱼那处了。 …… 白羡鱼第二日便要开始斋戒沐浴,一切流程和在大相国寺差不多,不过是时间长了点。 一直到第三日,她便可以先去里层亲自布置祈福场地,准备就绪后,第七日就可开始祈福,持续不断到十五日。 她前两日一边考究仪式,一边去膳房练手。 “如何?”白羡鱼摆了一盘糕点放在两个婢女面前,“好吃吗?” “简直太好吃了!奴婢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糕点!比柳太妃的都好吃些,国师大人怎么样样都行啊,这也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国师大人再多做一些吧,就算是练手的,奴婢也觉得好吃极了,谁吃了都会想念这个味道的!” “……” 白羡鱼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下去,“好像还差点,不过应该也行了。” “什么还差点!国师大人做的若是还差,那这世间就没有好吃的糕点了!” “太好吃了,不说了,我要把这两盘全部吃光!” 白羡鱼看着她们吃,却想到了绿珠,也不知道绿珠在那处过的好不好,但她并不后悔把绿珠留在那,若是万一失败,起码绿珠还能活下去。 第三日清早,就有侍卫列了两排,在门口恭候着,等着白羡鱼出来。 白羡鱼按时起身,穿上宽大的衣袍,拿起羽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国师大人万安。” 她点头示意,心里也有几分紧张,也不知道里层是什么模样,若她要找到有用的消息,起码得先弄清楚里层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这样的话,她也好对症下药。 不过几日时间,也足够她画出一副舆图了。 她打起精神,随着队伍一步步走到了里层入口。 随着门被缓缓推开,真正的皇陵也在她面前揭开庐山真面目。 白羡鱼走进去,一栋栋建筑仿佛另外一个皇宫! 她想过里层是什么样的,那日苏卿柏出来,她也看到了一些建筑的边角,可仅仅是些边角,她也看不出什么。 哪里想到,这里面一改外层的素朴,如此的璀璨耀目。 她几乎可以想象,当年先帝是何种风姿,想到这里,白羡鱼又忍不住唏嘘,她父亲曾经为大夔立下汗马功劳,和先帝以兄弟相称,谁曾想仅仅过了几十年,便被逼的满门离散。 他们白家不该是如此下场。 白羡鱼紧紧抿唇,君心难测,武宣帝,你到底在害怕皇陵当中的什么? 璎珞宝珠为何成了提都不能提的禁花? “国师想必在疑惑为何这里如此奢侈吧?”春秋嬷嬷忍不住目露艳羡,“外层是奴仆和犯错之人所住的地方,自然处处简朴,可里层住着的都是曾经的贵人,啊不,现在也依旧是贵人,先帝仁厚,待妃子极好,先帝一过世,不少妃嫔自请来皇陵守陵,先帝怜惜她们,便在这里层如数复制了皇宫中的宫殿。” 白羡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先帝确实令人敬仰。” 一路走过繁花绿湖,白羡鱼终于走到了最里层。 不远处,苏卿柏站在尽头等着她过去,他一身月白长袍,俊美不凡,不像是在这皇陵当中不曾出去过的人,倒像是某个世家公子。 白羡鱼按照礼仪三步一叩首,逐渐到了门前。 放眼望去,陵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拱形,白羡鱼和苏卿柏站在最前方,如同天地间渺小的一个点。 她控制不住的想,若是先帝还在,白家兴许就不会出事吧。 怎么先帝如此厚德,武宣帝却完全不像他。 说来也奇怪,白羡鱼忽然发现一个她从未注意到的问题。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他的画像都如同神明一般被百姓供奉,可先帝的画像,却流传甚少。 仔细想想,她居然都不知道先帝长什么模样。 可很快她便知道了。 因为苏卿柏将她领到了皇室祠堂。 ( 章节目录 第339章 做糕点送人 皇家祠堂非皇亲国戚不能进,可苏卿柏作为守陵人,历来燃香以及等等祭拜都是他来,是以算个例外。 她的身份是消除凶兆的国师,自然也是个例外。 白羡鱼嫁给谢行蕴之时,也曾进过皇宫内的祠堂,可并未看到有关画像。 今日在这里,确实实实在在见到了。 先帝长得器宇轩昂,身高八尺,浓眉大眼,表情威严地坐在龙椅上。 和武宣帝的气质也截然不同,武宣帝有种近乎空虚的强健感。 在他族祠堂,白羡鱼也没有一直想着人家儿子的坏,收敛情绪后跟着苏卿柏一一跪拜。 从祠堂走出,白羡鱼开始按照图纸,吩咐苏卿柏的人一一进行布置。 苏卿柏站在她身边,“方才的画像,你可看清了?” 白羡鱼心生奇怪,“看清了。” “若是没有看清,我可带你再去看看。”他语出惊人,“直到你看清为止。” 白羡鱼琢磨了下他这话的意思,他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 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她看不看清先帝的遗容,这很重要吗? “真的看清了?”苏卿柏又重复一遍。 白羡鱼这回却听出了一点讥讽的意味,除了讥讽,她不知他为何要反复提起这话,“苏兄这是何意?难道是怪罪我冒犯了先帝吗?” 苏卿柏看她一眼,淡道:“你为何如此想?” 白羡鱼心道,那也是你的行为太过古怪,在她身边安插人手,无缘无故邀她来里层赏花,现在又一直反复问她看清楚先帝的面容没有。 这是什么道理? 白羡鱼满腹疑惑,觉得这皇陵当中迷雾重重,不仅仅是有关武宣帝,就连先帝,还有眼前这个苏卿柏都怀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父亲若是先帝的亲信,当年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吧? 她看着苏卿柏,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先帝如此爱民如子,仁德友爱,为何会让死忠于他的属下世世代代为其守陵? 世代守陵,相当于将苏家所有与子子孙孙全部困在了这里,不见天日。 在什么情况下,谢行蕴会让萧正守陵? 白羡鱼目露深思,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还有重要的东西需要人看护,且关系重大,不得落入他人之手。 所谓世世代代的守护,不过是守护一个秘密,等待人来将它取走。 她忽然看向苏卿柏,“我懂了。” 苏卿柏却张了张嘴,微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懂。” 白羡鱼皱眉,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问苏卿柏,但是现在人多嘴杂,即便看着好像没有人注意他们,但她也不敢铤而走险。 一个让武宣帝都耿耿于怀,不想被世人发现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她有种预感,很有可能前世武宣帝对他们白家痛下杀手的原因,关键就在这个谜团。 苏卿柏很可能是破局之人! 这一趟果然没有来错。 白羡鱼强自按耐住激动,不想被任何人看出异常,“布置好这里之后,可否去苏兄那赏花?” 苏卿柏看着她,“自然。” …… 墨余本就是里层的人,因此进来的时候不受阻拦,白羡鱼就让他提着一盒糕点进来。 苏卿柏的住所鸟语花香,看起来和外界无异,倒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桃花源。 不过这样的日子过个几月也就够了,一直被困在这里,任谁都会腻的。 “苏兄那日说的花便是这里吧?”白羡鱼一眼扫去,轻巧的鹅黄色蝴蝶轻轻落在紫色的小花上,生机勃勃的,惹人喜爱。 不像在外层,一眼看去全是白的。 “嗯。”苏卿柏看到她的糕点了,也半点都没有被戳破谎言的尴尬,反而主动提起,“这是给我的?” 白羡鱼点点头,“我从前在故土出了名的手艺好,这次闲来无事,便动手做了做,应该还不错吧。” 苏卿柏道:“是只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人都有?” 白羡鱼愣了下,眸光微闪,“送给你的是独一份,我这辈子除了亲人,从未送过糕点给旁人。” “墨余说,你的婢女也吃了不少。” 白羡鱼果断道:“那是我练手的,练手的东西怎么能算作是送呢,真心实意做出来,送出去的,真的只有你的。” 她说完,还在想为何这个苏卿柏还要计较这些,若非她是男子,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吃醋。 不过就算她是女子,苏卿柏的语气也有些奇怪,哪有人认识不到三日就这样的。 白羡鱼想,这么说苏卿柏肯定就高兴了,他高兴了,那就好说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二哥喜欢在酒楼谈生意,也是这么个道理。 可不料,苏卿柏听了她的话,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好似变戏法似的。 “你心仪之人也未曾吃过你做的?”他问。 白羡鱼摇头,“我没有心仪之人。” “这么说,我苏卿柏,是被你这辈子第一个送糕点的外男?” 白羡鱼听他说外男,眼中浮现一点疑惑,他还这么古板么?当真是在这里被困久了,大夔之间的男女之防比起周边几国,几乎可以算没有。 可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她这辈子似乎也没有送糕点给谁过,于是白羡鱼点头,“嗯。” 接着又补充一句,“我也是男子,什么外男不外男的,都是兄弟。” 苏卿柏冷冷笑了一声。 不知为何,一边的墨余总觉得闻到了一股酸味,又气又酸。 白羡鱼以为这糕点做的不合他心意,略有忐忑,就在她以为苏卿柏会直接放在一边不看的时候,他却径直拿起一块,看也不看地丢进嘴里。 “好吃吗?” 苏卿柏绷着脸,“勉强可以入口。” 白羡鱼一噎,她这个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可她琢磨来琢磨去,好像也没有哪里出错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苏卿柏今日的心情不好,她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若不好送糕点,那她得借什么名义和苏卿柏多来往? 白羡鱼忧愁地蹙起眉,刚找了个椅子坐下,食盒就嘭的一声砸在了她面前。 “……” 白羡鱼狐疑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发现已经空了,“……” ( 章节目录 第340章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白羡鱼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下,“你不是觉得勉强入口吗?这怎么这就空了?” 苏卿柏悠悠看她一眼,这一眼倒是让白羡鱼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她微微眯起眼,可那感觉稍纵即逝,还来不及捕捉,前者的声音就打断了她,“饱腹尚可。” 白羡鱼:“……”他是第二个说她糕点做的不好吃的。 第一个说不好吃的,还是上辈子死鸭子嘴硬的谢行蕴。 不过苏卿柏的举动倒让白羡鱼稍稍安心了些,起码他不是真的不喜欢吃,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死不承认而已。 这就意味着,她还是可以借着这个借口来找他查探消息的。 白羡鱼心情好了,看周围的事物也顺眼许多了,“对了苏兄,你方才问我看清没有是何意思?” 墨余适时退下。 苏卿柏的住所,也就相当于是他的家,想必他不会变态的自己监视自己,她也不信他在皇陵这么多年,能分不清哪些是武宣帝的探子。 他这么大大方方地把她带到院中来赏花,说明这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苏卿柏果然丝毫不避讳,胜似闲庭散步,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像在打哑谜一般,“两层意思。” 白羡鱼一层意思都猜错了,这下他还来个两层意思,她不由得静下心来思考,是不是有自己遗漏了的地方。 他看上去不像是这么闲的人,可又好像在瞒着她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所以才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白羡鱼没有头绪,她将自己进入皇陵以来说过的每一句话,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细细想了想,还是一无所获,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苏卿柏出声提醒,“外层住的人不可在里层过夜,这是规矩。” “还有这规矩?”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想动,“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 猜来猜去的,实在是累。 白羡鱼没头没脑地接了后一句,苏卿柏却听懂了,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背对她,“今日猜不到,后面还有几日,你可以继续猜。” “……” 白羡鱼眼皮跳了跳,经过这几日,她能感觉到这个苏卿柏,对她确实没有恶意,甚至应该还是欣赏的,虽不知是为何,但勉强可以把他划分到“友”这个阵营。 但他这么藏着掖着又是为何,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明白,非得让她猜? “墨余,送国师回去。” “是!” 白羡鱼从里层回到外层,有种换了一个世界的错觉,尚且未迈开腿,隔壁的庭院中就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白羡鱼!我与你势不两立!你死了我也不放过你,哈哈哈哈!” “我是李长宁,你凭什么和我斗?哈哈哈!” 就算是墨余一个大男人听到这声音,也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国师大人,七公主一直都是这样,不必害怕,等过一会儿她就会消停了。” “嗯。” 庭院的门被几个丫鬟推开又合上,她们的神态已经十分淡定,看到白羡鱼,还能微笑行礼,“国师大人万安。” 白羡鱼颔首,她想她应该知道为何安贵妃要把李长宁送到这来了,这样疯言疯语的,迟早会惹出大事。 遥想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李长宁的时候还是在太学,后者还未养成那样罔顾人命的性格,被太傅抽查了,也会乖顺地回太傅的话。 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算是咎由自取。 晚上。 白羡鱼将今日所看到的的先帝遗像按照记忆誊了下来,直觉和苏卿柏都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画的很全,从龙椅到人物的表情,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也有几分神似了。 “是不是有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白羡鱼停下笔,“苏卿柏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看清楚了么……”她复述了一遍苏卿柏的话,揣摩他那时候的表情,“完整的一幅画有什么呢?” “人物,地点,物品,人物的表情,动作,身上与寻常人不同的地方……” 白羡鱼一样样捋过去,眉头却越皱越深,“不,一定还有什么,我没注意的地方。” 忽然。 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枚印章上,白羡鱼的视线足足顿了几十秒,大脑瞬间空白。 “最后一样,是印章。” …… 提着糕点走在去往里层的路上,白羡鱼满脑子都在想画像上的印章,可惜她并未过多留意,因此也想不起任何一点有用的线条图案。 可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印章就是缺失的重要一环。 苏卿柏看着她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温声道:“猜到了?” 白羡鱼皱眉看他,若是如她所想,那么这个苏卿柏…… “不知道,也许吧。”她语气淡淡,“苏兄能否带我再去一趟祠堂?” “可。” 白羡鱼和他像昨日一般,一路行至祠堂,她并未着急,跟着苏卿柏把一切礼仪都做好之后,才抬头,看向先帝画像。 这一次她的注意力不在人物和物品上,而是在边角…… 这副画像很干净,印章的痕迹很少,少到只有两个。 一个是画师的,另一个不言而喻。 白羡鱼死死地盯着左下角的印章,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连呼吸都静止了。 这枚印章,和她娘亲画像上的印章,一模一样! 可是先帝的印章怎么会出现在她娘亲的画像上? 她曾无数次把玩那枚按照痕迹做出来的,却并不完整的印章,也曾托静安长公主去皇宫寻找有这枚印章的嫔妃,可惜无一所获。 谁知居然在这最让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 苏卿柏的神色波澜不惊,“看清楚了?” 白羡鱼压下心中巨震,“嗯。” 在她出声的这一瞬间,脑海中划过万种可能,有一种可能是最符合常理的。 为娘亲作画的时候,先帝也在旁边,因父亲和先帝的关系很好,所以印个章也是情理之中。 但这个想法一出现,白羡鱼潜意识里便觉得抗拒。 有种强烈的,不可忽视的预感告诉她,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 章节目录 第341章 先后的侍女 “看完了那就走吧。” “……好。” 苏卿柏看她一眼,嗓音略低,“国师大人,你的脸色有些白,可有事?” 白羡鱼尚处于震惊当中,完全听不清楚男人说了些什么。 苏卿柏朝人吩咐了几句。 白羡鱼下意识跟着苏卿柏的脚步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他的地盘。 一进去,准备已久的大夫就上来为她把脉。 白羡鱼本能地往后躲了躲,除了女大夫,就算是御医诊脉也会垫上一层丝帕,有些习惯刻入了骨子里,还好她现在看起来状态应该也不是很好,可以稍微糊弄过去。 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苏卿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尤其是看到大夫的手触上白羡鱼洁白的手腕时,紧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大夫若有所感,看见这两人的表情都不对,他试探地拿出巾帕盖在白羡鱼的手上,“国师贵体尊贵,是在下冒犯了。” 白羡鱼倒是不介意,摆摆手道:“无妨。” 苏卿柏的表情好了很多,“坐着诊吧。” 墨余搬来了两把椅子,两人就在院中开始诊脉。 “国师身体很好,许是夏日炎热引发的暑症,待老夫开两贴药下去,国师大人按时服用便好了。” 白羡鱼颔首,“多谢。” “国师大人不必客气,那两位,老夫就先去写药方了。” “嗯。” 苏卿柏走来,竟直接伸手贴在了白羡鱼的额头上,白羡鱼顿了顿,却也没有躲开,“怎么还真的诊出病来了?” 白羡鱼不以为意,“暑症很正常,晒久了不都有点吗?” 苏卿柏剑眉拧着,“那我怎么没有?怎么,外层的膳房不合你胃口?” “没……” “从明日起,你就到我这里来用膳。”他道:“陛下将国师好端端的送来,我也不好把你病恹恹地交出去。” 白羡鱼道:“我总归是要斋戒的,你这还能做出花来?” “你不来怎么知道做不出?” 白羡鱼思索片刻,“春秋嬷嬷那?” “不必管她。” 想必他也是知道春秋嬷嬷是皇帝的人的。 “既然如此,那我来吧。” 苏卿柏看了眼她的手臂,忍不住问:“国师大人的故乡听说是个仙地,怎么养出来的人这么瘦?” 她那三年又并非去享福的,也有不少时候风里来雨里去,生门还有风沙渡等等的事务还得她来决断,白离现在暂代门主,她才得空,如此一来,就算是吃的多也都消化了。 “我觉得还行。”白羡鱼道。 苏卿柏似乎被她的话堵住了,不再说话。 白羡鱼喝完大夫开的药,便想要去里层到处走走,现在她对苏卿柏也放心了,直接便问,“你有里层的舆图吗?” 苏卿柏眼神微讶,接着逐渐变得复杂,像是想给她又不想给她。 “你就这么相信我?”他问,“我们才认识多久?” 白羡鱼此刻也闻到了一股酸味,她暗暗叹了口气,话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相信。” 半晌。 苏卿柏才冷冷地掀起唇角,“多谢国师信任。” 他毅然起离开,白羡鱼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拿东西出来。 “拿好。” 白羡鱼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这是里层修建的图纸?” 苏卿柏完全不在意自己拿出了什么东西,淡淡嗯了声。 白羡鱼嘴角微微一抽,他这装的也太不像了,她要什么他给什么,就好比她想要一杯水,他却直接抓了雷公电母对着她降雨。 也难怪她之前多想。 这图纸和舆图不一样,舆图只是地图,可这张图纸上详细地记录了皇陵内部是如何建造的,就连暗道什么的,都明明白白地标注好了。 有了这个,这戒备森严的皇陵内部简直和她家一样。 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个东西,他就这么直接给她了。 但白羡鱼没有直接带走,她身边还有武宣帝派来的人,这么带回去简直是自找死路,需要的时候来这看一眼也就行了。 当然记住是最好的法子,可惜这图纸十分复杂,白羡鱼也只能慢慢记。 “宫妃离我住的地方不远,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 白羡鱼摇摇头以示拒绝,“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怕是要生事,没关系,你只需要在我去的时候把布防撤下或者调走就好了。” 苏卿柏犹豫了一会儿,“外层有疯子,里面同样也不少,带上墨余吧。” 这次白羡鱼没有拒绝,“好。” “属下遵命。” 要是真的对上像李长宁那样疯疯癫癫的,还真有些麻烦。 白羡鱼把图纸交还给苏卿柏,对于未知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忧虑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查出了什么,总会有法子的。 …… 沿途的宫殿并不比皇宫小多少,可走在路上,通天的铜墙铁壁让人心生不安。 可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被外界看到皇陵内部的模样。 白羡鱼来之前问了苏卿柏,先去找了原来在先后身边服侍的婢女,那日七夕灯宴,能让武宣帝流露出那样的表情的,恐怕也只有先后了,传说先后喜爱侍弄花草,如此一联想,那致命的璎珞宝珠是不是和先后有很大的关系? “国师,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墨余将他带到,然后默默退开,“江嬷嬷脾气很好,应该不会做出过激举动。” 白羡鱼点了点头,江嬷嬷应该是在先后逝世之后,主动前往皇陵守墓的,可谓忠仆。 “叩叩。” 白羡鱼扬声,“有人吗?” “来喽!” 苍老又康健的声音传来,颇有几分声如洪钟,看起来江嬷嬷的身体还很健康。 门被打开,果然,站在白羡鱼的面前的老妪面容和蔼,头发花白,“您是?” 白羡鱼道:“我名叫赤连。” “赤连?没听说过啊。”江嬷嬷偏头思考了下,复又面对着她笑道:“不过来者皆是客,老身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新面孔了,快来屋里坐坐。” “江嬷嬷,这位是咱们大夔第一位国师,赤连国师!您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墨余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江嬷嬷惊讶了一下,很快又露出笑容,“真是想不到,大夔都有国师了,还如此年轻,果真是年少有为。” ( 章节目录 第342章 迥然不同的态度 白羡鱼淡淡的笑了笑。 “不过国师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嬷嬷的院子十分简朴,也只住着她一个人,整座庭院和里层宫殿的装潢一致,比主子住的屋小了许多。 “我来皇陵是为了祈福,不过现在还未到正式祈福的时候,久闻先帝仁厚,先后贤良,两人情深意笃,是恩爱夫妻的典范,这不听说皇陵中还有服侍过先帝先后的老人,正好闲来无事,便来寻人唠唠。” 江嬷嬷不疑有他,笑着请白羡鱼进去坐,“那国师可就问对人了,当年陛下……不,瞧我都老糊涂了,当年我原来是伺候先帝笔墨的,因着先后看着我有几分聪明,就要了我去服侍,此后承蒙先后关照,在她身边待了十几年。” 白羡鱼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江嬷嬷好生厉害。” “国师折煞奴婢了,奴婢自小就被送进宫,说句冒犯的,奴婢早已经将皇宫当成了自己的家,先后待我如同自己姊妹,奴婢也感念其恩,便在先帝先后离世之后自请守皇陵,这一守就是几十年。” 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谓不长,人生又有多少个几十年呢,可江嬷嬷提起来的时候,嘴角仍旧是笑着的,可见当初在皇宫,她确实过了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直至今朝怀念,也满是温情。 和江嬷嬷说的话真假参半,白羡鱼自小也是听着先帝先后两人的故事长大的,可听说书先生说来说去也都是那几套说辞,真正的宫闱秘事外人也不得而知,现在遇到个知道真实内幕的,她不免来了点兴趣。 白羡鱼双腿交叠,翘唇道:“嬷嬷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我想先后如果在天有灵,定会感到十分欣慰。” 江嬷嬷爽朗地笑笑,“老身这里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了,国师大人要是在祈福时累了或者无聊了,不妨来这歇歇,也陪老身说说话。” 她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越发孤独寂寞了,这里住着的宫妃说到底是主子,她原来服侍的主子是皇后,其余宫妃也都有自己的仆人服侍,也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住在这。 “国师想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江嬷嬷忙前忙后的,房中虽然简朴,却干净的很,没一会儿又端上来两杯茶。 白羡鱼伸手接过茶杯,轻晃了下,“静安长公主和当今陛下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江嬷嬷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上出现回忆的表情,“静安长公主……”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出了声,“那时候还是静安公主,说起来静安公主可是先帝和先后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公主,她出生那一晚,先帝在先后殿内待了一夜,一出生就封了称号,后来先帝更是爱不释手,自己养在身边,先后想要抱静安公主回宫先帝还耍赖呢……” 白羡鱼安安静静的听着,好似也看到了静安长公主的孩提时代。 “现在的圣上那个时候还是大皇子,大皇子和静安公主年纪相仿,小时候看起来却比静安公主小许多,看上去像早产儿,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静安公主是皇姐呢。” “大皇子……”少年忽然顿了一下,“说起来,先帝是不是一直没有立太子?” 皇后之子并非生下来就是太子,也需要皇帝册封,自古以来皇帝的嫡长子会被立为太子,而武宣帝却迟迟未立,当年在朝堂上也引起了巨大风波。 “没错,可情况有所不同,先帝早先忙于政务,后宫中只有一后一妃,子嗣甚少,大皇子虽没有太子的头衔,可大家也都是默认了的。” 白羡鱼若有所思,“先帝对武宣帝如何?” “先帝十分宠爱武宣帝,比先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起来他们也是公平,”江嬷嬷微笑道:“先帝看起来更宠武宣帝一些,先后则更宠静安公主一点,从前静安公主还吃了不少醋呢,武宣帝那时候虽然身子骨弱,可也总让着妹妹,静安公主虽然任性,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护着武宣帝的,他们感情很好。” 感情很好…… 其实从如今武宣帝对静安长公主的态度就可窥见一二。 “就好像平常百姓家。” 白羡鱼喝了口茶,喉咙滑过一阵清凉,“江嬷嬷可知道璎珞宝珠?” “当然知道。” “当然?” “是啊,那可是先后最喜欢的花。”她笑,“先后喜欢侍弄花草,宫殿内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不过最喜爱的,还是璎珞宝珠。” 白羡鱼皱了皱眉,她猜的果然没错,这璎珞宝珠和先后有关,可为何武宣帝现在对这种花避如蛇蝎? 这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方才说先帝更喜欢武宣帝一些,那先后呢,先后为何没有那么喜欢?” 江嬷嬷笑着摇了摇头,“都说当父母的不偏心,实际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可都是先后的骨肉,再偏心也偏不到哪去的,可能是小时候静安公主在先帝身边养的太久,先后后来才更偏爱静安公主吧,虽然先后嘴上不说,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白羡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在说谎。 要是武宣帝和先后之间果真这么母慈子孝,那在七夕灯会,李长宁不过提了一嘴璎珞宝珠,就被武宣帝剥夺了公主称号,甚至还贬了安贵妃,难道是在怀念他的母后吗? 这可不像。 这样的态度,倒像是从前有过什么仇一般,虽说母子之间用这个词有些言重,但武宣帝表现的确实如此。 “国师在想什么?”江嬷嬷见他沉默,也停了下来。 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很是无害,“没想什么,我刚才想到还有一件事忘记处理了,现在得回去一趟,若日后有时间再来叨扰。” “尽管来,尽管来。”坐在他对面的妇人笑呵呵道:“国师还是太客气了。” 白羡鱼笑了笑,最后扫了一眼江嬷嬷房中的摆设。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说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江嬷嬷确实对先后十分敬重,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苦守这么些年。 那么她说出来的这番话,很可能是为了维护先后的利益,或者是先后在乎的人。 白羡鱼暗自思忖,是静安长公主? ( 章节目录 第343章 幽兰 像江嬷嬷这样在深宫摸爬打滚几十年的,如果她不肯说,一时半会儿也套不出她的话来,如果让她起了戒备,胡诌些东西出来反倒平添麻烦。 看来此事还得徐徐图之。 先出去转一转,或许会有新的发现,白羡鱼朝江嬷嬷露出一个笑容,站起身离开。 走出江嬷嬷的院子,她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这里的路和宫路如出一辙,不过红墙更高,看久了眼前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红。 形态各异的几座宫殿住着一共七位妃子,孕有子女的只有两位,可全部被册封为了太妃,而那两位有子女的太妃也并未随子居住在他们的府邸,全部都留在了皇陵。 对于先帝的后宫,白羡鱼来之前收集了一些情报,和先后关系最好的应该是王太妃,按照苏卿柏说的,现在王太妃还健在,既然江嬷嬷这里没有有用的消息,那不如先去王太妃那。 王太妃喜静,因此住的地方也比较偏。 白羡鱼走过一处池塘,正要朝右走,却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女声正往她这里撞来! “国师小心!” 白羡鱼听到风声,立即回头,有个穿着青色袄子的小姑娘一边笑一边跌跌撞撞地向着她走来,口中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她看她神色娇憨,十几岁的小姑娘脸上却有孩童般稚嫩的笑,伸手阻止了墨余,“等等。” 墨余疑惑,皱紧了眉,“国师?这个女子叫幽兰,脑子有些不太正常,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智力。” 要是原来的白羡鱼,或许会有几分心中发憷,可在这皇陵待了几天,又见过李长宁疯癫的样子,她再看到幽兰,胆子便大了很多。 幽兰把手放在嘴边,好似才看到白羡鱼一般,好奇地探头探脑。 “她这么年轻,怎么会在这里?”白羡鱼问墨余。 难道是奴生子? “她是奴生子,自生下来就在皇陵,她的母亲去世之后便由里层的下人照顾她了。”墨余回道。 “阿兰啊,阿兰!” 叫喊声响在两人耳边,白羡鱼顺着声音一看,有仆妇急急忙忙的四下张望,“阿兰啊,你在哪?” “这!这!” 幽兰的声音不像刚才尖锐,小声软糯许多,和孩子一样抚掌大笑,“阿娘!” 仆妇听着声音看过来,“午膳还没吃,你瞎跑什么!” 白羡鱼心想,这个幽兰怕是把照顾她的人当成她的娘亲了,正想着,仆妇也发现了他们,目露诧异,“墨余大人,这位是?” “这是赤连国师。”墨余严肃道:“好好照看她,不要让她出来到处乱跑,这次惊动了贵人,还好国师不计较,若是改日又冲撞了哪个脾气不好的太妃,少不了一顿板子。” “是是是,奴婢这就带她走!” 仆妇忙送不迭地扯着幽兰的衣袖,不顾她的挣扎带着她走了。 白羡鱼也没注意这个小插曲,继续往王太妃的院子里走,王太妃喜静,那或许会对一些修身养性的东西感兴趣,譬如说棋,之前学的兴许能派上用场。 ( 章节目录 第344章 喜欢吃什么 一整日下来,得到的有用的消息少之又少。 拜访完王太妃之后,白羡鱼蹲在一处草坪旁,手中拿着一条树枝在地上划,脸上透着无奈,“王太妃虽然和先后关系不错,可也仅仅是相对于后宫中的不错,不管怎么样武宣帝和静安长公主都是先后的儿女,就算再怎么偏心,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子女的好坏。” 就算是不经意间表现出来,也不会太多。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沉默半晌。 白羡鱼叹了口气,转念一想,皇陵是线索最多的地方,还有这么多天,未必不能找到真相。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 男子清冷寡淡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白羡鱼眸光微闪,划动的动作僵住。 暮色逐渐浓郁,璀璨的光影将周围都渲染成了浓蜜色,苏卿柏从她右后方走出来,目光沉沉。 “我哪有唉声叹气。”她丢掉树枝站起来,抬头,“只是走久了有点累。” 苏卿柏看了眼夕阳,“就只是累,不饿?” “不饿。” 从晌午到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白羡鱼其实是有点饿的,可自从看出端倪之后,她再和他待在一处,就会有些莫名的局促。 苏卿柏被拒绝了,原本清冷的薄唇却扬起一缕笑,“避嫌?” 白羡鱼一笔揭过,“你我都是男子,何须避嫌。” “也对,是我想多了。”他拍拍手,身后忽然出现一群抬着舆轿的侍卫。 “国师万安!” “这是?” 苏卿柏道:“上轿。” 白羡鱼愣了下,“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累?”他低沉有力的嗓音道:“抬你去我院中用膳。” 白羡鱼犹豫了,就在她踟蹰的这几秒,苏卿柏扣住了她的手腕,略带调侃地勾唇,“有什么好想的,你请我吃东西,礼尚往来,我也该回报你。” “……” 算了,顺其自然吧。 从理智出发,她现在也不能和他逆着来。 到了苏卿柏的庭院,白羡鱼第一时间问他要了图纸。 他像是早有准备,直接从衣袖里拿了出来,“给。” 白羡鱼接过,忽然想到了下午撞见的那个小姑娘,于是随口问了问,“你知道幽兰吗?” 苏卿柏手一顿,面不改色道:“你问她做什么?” “好奇。” “墨余,你告诉她。” 墨余听到传召,立即进来,半跪道:“幽兰是宫婢所生,生辰时间不详,估计应不到二十岁,是归坤宁宫的人管,现在由江嬷嬷和几个嬷嬷一同照顾。” 坤宁宫。 不到二十岁。 白羡鱼将这几个词联系到一起,顿觉有些可惜,坤宁宫是皇后住所,先帝离世时她还小,但也应该记事了,年纪比那些嬷嬷还小些,若是她没疯,说不定在她那更容易打听到消息。 她思忖片刻,“她的病可以治吗?” “应该是治不好,有大夫给幽兰看过病,说是小时候受到刺激,整个人吓傻了,记忆只停留在几岁,还时不时说些疯话,以后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受到刺激? 坤宁宫能受到什么刺激? 幽兰的母亲能生下她,说明先后对她们母子应该不错。 白羡鱼颔首,手指摩挲茶杯,别的大夫治不好,谷遇就不一定了。 可惜现在她没有办法和谷遇联系,“你可知她的生母是谁?” 墨余似有些为难,“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先后宫中的人生的。” “好,多谢。” “大人客气。” 苏卿柏见他们说完,才开口询问,“喜欢吃什么?” “随便。” 白羡鱼看着男人深沉如夜的眼眸,看样子他是没有和她坦白的打算了,那她也不会主动戳破。 到了现在,他和她的关系已经剪不断理还乱。 欠“苏卿柏”的人情比欠谢行蕴的人情要简单的多。 ( 章节目录 第345章 合不合胃口 白羡鱼想,他们上辈子能做成夫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都自诩演技好。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他认了出来,而现在的“苏卿柏”还在试图瞒着她他的真实身份。 一旦想通了这点,之前苏卿柏做出的种种反常行为就有解释了。 譬如,为何一见面,就邀请她进里层。 原先她以为是别有用心,实际是谢行蕴在帮她。 对她几乎有求必应,变着法子地提醒她,给她图纸,让她注意到画像上的微末细节。 只不过都顶着“苏卿柏”的名号。 白羡鱼一时有些弄不懂他这样做的目的。 谢行蕴因她患病,她和她几个哥哥合起伙来把他骗的团团转,甚至他的手指还险些救不回来,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动怒才是。 但他没有,反而隐姓埋名地帮她。 是理智觉得不应该再和她纠缠下去,还是给她最后的情分。 白羡鱼摸不透谢行蕴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揭穿他之后两人又该如此自处,干脆就装傻,现在就不用考虑这些事情。 她兀自想着,苏卿柏那里已经点好了菜。 很快,菜便端了上来,白羡鱼看了一眼,十样菜里六样是她爱吃的。 “怎么,不合你胃口?” “挺好的。” 白羡鱼言简意赅。 苏卿柏或者说是谢行蕴,在她对面坐下,两人的距离说不上近也说不上远。 看来谢行蕴也查到皇陵来了,不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真正的苏卿柏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谢行蕴从他口中问出了多少东西。 白羡鱼思索着,她也不指望能知道一切,若真有这样的人恐怕早就被武宣帝盯上了。 她沉默着吃饭,男人也没有打扰她,不过眼神会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 用完膳后,白羡鱼本想直接回外层,可眼下过了几天,还没有什么进展,反而为旧日之事平添了几分神秘——比如她母亲和先帝的关系。 她就有些迈不开步子。 反正里层有谢行蕴放水,她就算没有回外层,他也不会真的对她动手。 想清楚后白羡鱼脚步一转,趁着澄明的月色再次走进宫殿群,夜间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某种虫鸣。 她来到了今早石桥的位置。 图纸上没有写幽兰的住所,但白羡鱼推测应该是这一块的佣人房,不过半夜直接去寻人有些显眼,她得另外想法子把幽兰引出来。 ( 章节目录 第346章 诱饵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有墨余在她身边,谢行蕴必然已经将周围的防卫调开,只要不做动静太大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白羡鱼远远地绕着佣人房走了一圈,宫殿群中的香烛味很重,比起寺庙来也不遑多让,可能是在这住着的妃子大多烧香礼佛,到了晚上,像她这样出来走动的人几乎没有。 皇陵装修的再豪华也是陵墓,也难怪无人走动。 要换做是从前的白羡鱼,除了逢年过节外,被护的连夜路都很少走,来找个地方说不定还真会被吓的不敢走,可她现在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这些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白羡鱼默默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一间屋子里就传来幽兰的哭喊声。 “娘!我好饿啊娘!” “安静些,再吵就把你绑起来了啊!”仆妇的声音紧跟其后。 “可阿兰真的好饿,好饿啊……阿兰要饿晕过去了。” “……” 她随着声音绕到了屋子后。 这是一间简陋的屋舍,可想而知里面的条件也不好,而且或许是因为幽兰太吵了的缘故,这间屋子离仆妇们的房间比较远,像是柴房改的。 看到柴房,白羡鱼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三年未见的四哥,这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四哥稳重些了没有,她从前劝四哥用功,现在却只想让他置身事外。 她传了信,让四哥不要和三哥一起回京都,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哪里都比京都这个布满荆棘的笼子好。 可惜在进皇陵之前,她还没有收到他们的回信。 等她到了时间出去,大哥他们应该都已经回来了吧。 白羡鱼把飘散的思绪收拢,也就是说,现在她手上掌握的消息越多,对日后他们反攻就越有力。 思及此,她眼神逐渐坚定,手往怀里摸了摸,适才她在谢行蕴那用膳,快结束了他还给她塞了一包糕点,说是仆妇做的,算是还了她那日特意为他做糕点的情分。 不过白羡鱼只闻了一下,就知道是他自己做的,她不好拒绝,便收下了,现在倒是正派上了用场。 柴房简陋,食物的香味很容易就能飘进去。 白羡鱼拿了一块,看着干干净净软糯糯的糕点,忽然有些食欲大动,“……奇怪,才用完膳怎么就感觉有些饿了。” 她低低嘀咕了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先吃了两块果腹。 结果这一吃,居然有些舍不得用这个做诱饵了。 无他,谢行蕴做的确实很好吃,比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的手不是…… 白羡鱼顿了顿,眸色微敛了下。 ( 章节目录 第347章 探查(1) 拆开棉纸的手无意识地往里怀里缩了缩。 “……算了,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白羡鱼低语了一句,把糕点重新放好。 可就在她准备另外找点东西来时,一道有些顽劣的女声突然在她耳边炸开。 “好吃的!好吃的!” 白羡鱼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了,回头一看,幽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头顶上方的窗户上,凌乱的发丝乱糟糟地缠着她的脸庞,一双眼睛迸射出兴奋的光。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快速审视了下周围,目光锁定住旁边的草垛。 要是有人来的话,这么大的草垛完全可以把她藏起来,只要幽兰不出声。 “好香啊!阿兰好饿啊娘!阿兰想吃娘娘的桃仁糕!” “吵死了!你今日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仆妇用粗大的嗓门喊,“你娘早就死了,没人管你了!” 接着又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小了很多,“小声点,别让江嬷嬷听到了,待会不好交代。” “一个小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嬷嬷的女儿呢,不过是以前一起服侍先后的丫鬟的女儿,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情谊。” “你再大点声,明日整座皇陵的人都知道了,安静吧,要不我给阿兰拿点东西吃?” “你就惯着她!她一个疯子能记得你的好?省省吧。” “……” 白羡鱼静静等了一会儿,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看来今晚她们是不会来了。” 又过了半刻钟,不管幽兰怎么叫唤,仆人房里都没了动静,一众仆妇说说笑笑的。 白羡鱼这时才动作,她先站起身,对着黑暗一招手。 墨余很快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依旧和夜色融为一体,他只抱拳行了个礼,并未出声。 “给我拿点吃的东西来。” “是!” 约莫一刻钟后,白羡鱼和幽兰面对面坐着,狭小的柴房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但幽兰身上的衣服却很干净。 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一时有些疑惑。 虽然有床,但这里似乎并没有多少幽兰生活过的痕迹,结合刚才那些人说的话,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白羡鱼思考了两秒,直接问她或许问不出什么,但只要她肯开口,那就能引导她进而得到更多的线索,于是她柔和了语气询问:“阿兰,你娘对你好不好啊?” “好!” “嘘,小声点,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你要是声音太大了,会有坏人把你的吃的都抢走的。” 幽兰害怕地抱住吃食,“嗯嗯嗯,阿兰小声说。” 白羡鱼笑了笑,“这就对了,刚才我听阿兰你说你想吃娘娘的桃仁糕,你说的娘娘是哪位娘娘?” “皇后娘娘!”她露出童稚的笑意,“皇后娘娘是除了阿娘以外对阿兰最好的人啦!” 白羡鱼看她说话口齿清晰,应该和墨余说的一样,是经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她也并非是疯,只是智力停在了小时候,看起来傻。 “皇后娘娘和你阿娘的关系很好么?” ( 章节目录 第348章 探查(2) “很好,娘娘是世界上除了娘亲外对阿兰最好的人!” 有白羡鱼的提醒在前,幽兰的声音很小,有种小孩在恶作剧的激动,“娘娘给阿兰吃好多好吃的!” 白羡鱼皱了皱眉,在嫁人之后还可以出入宫殿的丫鬟,定不是一般的丫鬟,难道阿兰的娘对于先后来说,是如同果盈于静安长公主,绿珠于她一般的情分? “阿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哈哈哈。”幽兰蹲下去,把糕点摆成一只兔子的雏形,稚气道:“明日江姨说要给我送一只小兔子,阿兰要让它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兔子!” 白羡鱼心神微凛,“江姨是谁?” “江姨是对阿兰第二!啊不,是第三好的人!” “……你还记得你娘亲的名字么?” “阿娘的名字……”似乎从没有人问过幽兰这个问题,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喃喃自语道:“叫什么呢?” 白羡鱼也不急,她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慢慢来,逼急了要是让她情绪不稳定了,反倒坏事。 她挑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简单用帕子擦了擦,径直靠着墙坐着。 幽兰思考了很久,白羡鱼期间又吃了两块谢行蕴做的点心。 等白羡鱼有些倦意时,幽兰突然冲了过来,她浑身一激灵,“我知道了!阿兰的阿娘叫绣玉!” “阿娘,我知道你名字啦!”幽兰兴冲冲地抓着白羡鱼的手晃荡,“你是阿爹吗?是来接阿兰回家的吗?” 白羡鱼顺着她的话,“嗯,阿兰在皇后这里乖不乖?” “乖!” 白羡鱼站起来叫来了墨余,低声询问,“你听过绣玉这个名字吗?” “绣玉是我阿娘!阿娘是绣玉!” “……” “没有,”男人回忆了下,抱拳道:“国师若是想知道,属下可派人去问问苏大人,苏大人那里存放了住在皇陵当中的所有人的资料,应该可以查询到。” “那你现在就派人去查查吧,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 “可是阿爹,我今天好像惹阿娘不高兴了,还惹皇后娘娘生气了……”在两人低声交谈的时候,幽兰一个人坐在墙角,用灰扑扑的手擦了擦脸蛋,露出有些惊恐的神色,“可是幽兰不是故意的,是大殿下……” 白羡鱼刚想把窗户关上,幽兰却突然发作,抱着头开始大叫,“阿兰的头好痛!阿兰是不是要死了!” 她皱了下眉,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这样了? “阿兰……” “好痛!阿兰要死了,阿娘快来救救阿兰,娘娘!江姨!” 白羡鱼见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当即将用木柴盖住她坐过的地方,厚重的灰尘扑簌簌落下来,把她留下的痕迹彻底抹去,接着她把幽兰身边残余的糕点点心全部都揣进了怀里,用帕子搽干净幽兰嘴边的碎屑,这才从窗户一跃而出。 在她刚打了个滚,隐藏到黑暗中之际,仆人房的门被一脚踢开,仆妇们骂骂咧咧的声音没了遮挡,粗俗的话震耳欲聋。 “小贱人今天是没个消停了是吧!”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什么呢!” “江嬷嬷就应该好好看着她,锁在她院子里,丢来我们这是干什么,让我们受罪吗!” “……” 白羡鱼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一涌而出,稍作停留,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江嬷嬷到底隐藏了什么? 听她们所说,原先幽兰应该是住在江嬷嬷的院子里的,现在她还特意把幽兰送到这里来,是发觉她在调查什么,怕她盯着她,才忙送不迭地把幽兰送到这里? 不过既然她不开口,她现在也有了方向。 心中思忖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谢行蕴的住所,鸢紫色的小花在空中摇曳,白羡鱼发现谢行蕴还没有熄灯休息,急急刹住车,就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谁知刚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就抵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 章节目录 第349章 探查(3)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去休息?”熟悉的冷檀香隐在月季花香下,很淡,但仔细闻的话还是能嗅出来。 听到熟悉的语调,白羡鱼原本紧张了一晚上的心,居然奇迹般地放松下来。 她回头,抬头看着来人,“苏兄不是也没有休息吗?” 谢行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本来睡下了,墨余派人来,就被吵醒了。” 白羡鱼看他眉眼间确有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面上透出几分歉意,“对不住啊苏兄,是我让墨余去查的,事情有些紧急,没考虑到你已经睡下了。” “嗯。” 白羡鱼蹙了蹙眉,不太明白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考虑到两人表面的身份,一个是国师,一个是皇陵的守陵人,即使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的真面目,可既然两人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好歹装也是要装一下的。 “那苏兄继续休息吧,我也……” “你也?”谢行蕴语气淡淡地道:“国师莫不是忘记了,入夜之后,里层与外层的门会关上,直至天明。” 白羡鱼一顿,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我看不见你道歉的诚意。”谢行蕴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况且我身为执法,也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包庇你。” 白羡鱼听明白了,“苏大人想要如何?” “自然是惩罚你。” 谢行蕴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来。 白羡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墨余,犹豫片刻后问,“墨余,一般来说,私自留在里层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墨余毫不犹豫,“杖刑。” 白羡鱼不自觉感觉后背发凉,“多少?” “五十起。” “……” “二十杖就能让人躺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这居然要打五十杖!” 五十杖,一般身体弱一点的都撑不住吧。 白羡鱼在心里安慰自己,谢行蕴是知道她是谁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帮她,他不会下这么狠的手吧? 可转念一想,思及到她之前把他蒙在鼓里,害的他又是断骨又是患病的,心中又产生了一丝动摇。 别不是来泻愤的。 “这一条禁令很久都没用到过,私自留在里层是大罪,大人向来公私分明,即使国师大人和苏大人关系好,苏大人也还是会秉公执法的。”墨余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少年。 也不知道国师是吃什么长大的,又瘦又白,跟小娘子一般,这几十棍下去,恐怕出皇陵的时候都要用抬的。 白羡鱼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我还要做祈福仪式,他不会来真的吧?” “那属下就不知道了,可能会打少一点,剩下的日后再补。” 日后再补…… 走在前方的男人脚步沉稳,丝毫没被后面两人的交谈声打乱步伐。 白羡鱼看谢行蕴没有回主屋休息,却走进了正厅,心里一咯噔。 “来人。” 这里并没有旁人,只有墨余,白羡鱼和谢行蕴三人,许是谢行蕴早早地把人都支开了。 于是墨余便走上前,半跪着道:“大人有何吩咐?” 谢行蕴道:“带她去领罚。” 白羡鱼一愣,“苏兄,你真要罚我?” “嗯。” 墨余即刻站起身,想要扣住白羡鱼的胳膊,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刹住了,又默默把手放下,“国师,请往这边走。” 他朝右边比划了一下。 白羡鱼暗道不妙,想要说点什么补救,或者拖一拖,却听到谢行蕴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在她耳边,“膳房往左边。” 她愣住。 谢行蕴低头瞥了一眼她,“不是想要那女子的情报,我替你翻找许久,现在饿了。” “墨余,你盯着她,给我做一碗面送来。” ( 章节目录 第350章 做一碗面 这下嘴角抽搐的轮到墨余了,他似是没有听清楚,不可置信地确认,“大人,您是让我带国师大人到膳房接受惩罚吗?” 男人抬了抬眼皮,声音冷矜,“有问题?” 墨余:“……” 何止有问题? 问题大了好不好,这算是哪门子惩罚!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大人吗? 白羡鱼也惊讶了一瞬,可也并没有那么惊讶,虽然她根本没想到他说的惩罚就是做一碗面,可不知道为何,不管谢行蕴罚她的理由有多充分,心底深处好像一直有一道声音在说,他不会伤害你。 不过做面……她这真的没什么经验。 她会做糕点,会酿酒,会做些精致漂亮的吃食,可不会做菜,半点荤腥不沾。 做面的话,扔下锅煮熟了就行吧? “国师大人,膳房到了,劳烦您给苏大人做一碗面。” 白羡鱼皱着眉嗯了一声,墨余很配合地找出了面条摆在她面前。 她用水清洗干净,墨余便帮着生火。 在白羡鱼忙活的时候,膳房后门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与白日里不同,即使现在的谢行蕴穿着苏卿柏的衣袍,脸庞也与从前毫无相似之处,可在这黑暗当中,凛冽锋寒的压迫感丝毫隐藏不住。 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女孩起锅,翻炒,切葱姜的声音生涩,可只听了一会儿,他便有些贪念了。 如今借着苏卿柏的身份,他能和她相安无事地坐在一处,站在同一处屋檐下。 可若被她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两人又该何去何从。 于她而已三年前那场大火,是甩掉了的包袱,是释然,是决断。 要不是她几个兄长尚且无法全部脱身,她必定不会回京都。 谢行蕴心口窒闷,眼神黯淡无光。 他有时候会有一种冲动,想要抓着她的手问她,这三年来可有一刻想起他的时候? 还想问想起他的时候是欢愉居多,还是痛苦居多。 可看到她和自己扮演的“苏卿柏”相谈甚欢,笑的那般好看,他就歇了这个心思。 她不会想起他的。 他于她而言,并不是很难忘。 谢行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居然会吃自己的醋,可又抑制不住的想,在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三年,有多少男人围绕她。 她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想到曾经只望向他的目光有朝一日会望向别的男人,他连呼吸都在发痛,似有许多看不见的刺在了他的心口。 谢行蕴从不知自己也会有今日这般如履薄冰之态,她就在咫尺之遥的地方,他却不敢说出实情。 怕她拒绝他的帮助,怕她身陷险境。 也怕她还在生他的气,想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谢行蕴靠着门慢慢阖上眼,抱着双臂,自虐一般攥紧手,可手指处传来的隐痛也未能缓解心头窒痛。 他怅然若失地握住她绣着的锦囊,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什么一样。 …… 面出锅的时候表面上飘着一层香气。 白羡鱼看了一眼这个卖相,自我感觉还不错,盛好之后她便端着面去寻谢行蕴。 ( 章节目录 第351章 前尘往事 膳房和正厅中间隔了一个莲花池,朦胧的烛火倒映在清澈的水面,如同逢年过节的祈愿纸船一般,在这冰冷的皇陵仿佛一种祥瑞之兆。 没等靠近,白羡鱼就看到窗纸上投射出来的男人的背影。 看样子是在处理公务。 要不是眼前的环境太过陌生,白羡鱼还有种梦回前世的错觉,仿佛谢行蕴刚刚下朝,萧正搬了成堆的折子进他的书房,而她备好了点心,也跟着进去,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他有的时候会吃,有的时候不会吃,脸上通常不会有什么表情。 想来奇怪的是,现在的她越来越难想起谢行蕴冷漠起来是何模样了,每次她的回忆到这,他的脸便模糊不清。 从前以为怎么都揭不过的心伤,现在想起心中竟也一丝波澜也无。 白羡鱼心道,时间果然能抚平一切,所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都会归于平淡,曾经以为绝对不会忘记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想起过。 “叩叩。” “进。” 白羡鱼推门进去,扬声道:“苏兄,面好了。” “嗯。” 谢行蕴放下笔,骨节修长的手拿起镇纸,将黄色的信笺放到一边,然后对朝她伸出手。 白羡鱼下意识就把碗给他,“小心烫。” 男人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第一次做?” “对,试试好不好吃?” 谢行蕴垂眸,直接把面放在了书案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动作忽地一顿。 白羡鱼提了一把椅子过来,就坐在他旁边,微微含笑,“怎么样?” 谢行蕴偏眸看去,女孩的瞳孔又清又亮,像是天上最璀璨的星子落入了她的眼眸当中,被她这样望着,他竟感觉心里某个地方涨的满满的,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好吃。” 白羡鱼挑起眉梢,脸上露出颇为得意的神情,“做了小半个时辰,煮坏了两锅,这一锅我亲自尝了味道的,能不好吃吗?” 谢行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煮坏了两锅?” 他眼神里好像明晃晃地写着,你煮个面还能煮坏两锅? 白羡鱼透出几分尴尬,“第一锅没把握好火候,水放少了,打开锅之后糊成面团了快,第二锅加水加多了,原先放的盐不够,太淡了,吃生盐对身体不好,重新起锅又不如再做一份新的,正好墨余也饿了,我就把第二锅给他吃了。” 本来谢行蕴还在认真听着,听到这里脸色一黑,“你说什么?” 白羡鱼一顿。 “第二锅你给墨余吃了?”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心口发闷,“所以,吃到你第一口面的人是他?” 谢行蕴皱着眉盯着眼前那碗面,突然放下了筷子。 白羡鱼:“……” “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她无奈道:“况且他吃的那一锅算是失败品,你的色香味俱全,两者完全不能比。” 墨余不知为何察觉到了一点危险意味,附和着白羡鱼的话,“不能比的,大人。” 谢行蕴语气没有一丝变化,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失望,“确实不能比。” 第一碗和第二碗,也不能比。 只要是她做的第一碗,难吃一点又何妨。 白羡鱼看碗里还剩了大半碗的面,有些心疼,她自己做的,自己都没吃一口呢,“你这就不吃了?” 谢行蕴盯着她的脸半晌,薄唇才吐出一个字,“吃。” 于是,白羡鱼就看着他有些别扭地吃完了这碗面,末了,他道:“下次我要一碗淡的。” 白羡鱼不解其意,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可她心里却清楚的很。 下次? 若是此次进展顺利,她国师的身份不日也要脱去,再见不知何时。 她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大夔国师的,而谢行蕴永远是大夔皇室后裔。 白羡鱼是个不愿意亏欠别人的性子,虽不知道谢行蕴是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可她隐隐有种直觉,她能一路顺利地成为国师,进大相国寺,最后进入皇陵,直至里层,兴许都有谢行蕴在暗中帮忙的缘故。 可现在看来,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她给不起,那便力所能及地满足他的要求吧。 谢行蕴吃完后,墨余收拾好了碗筷,主动退下。 白羡鱼把椅子挪动到一个和他的位置合适的距离,正色道:“那我们来聊聊正事。” 谢行蕴站在书案前,重新拿起信笺开始提笔写,也不避讳着她,“你想知道的都在那。” 他扬了扬下巴。 白羡鱼探出大半个身子,够到了那份文书,“这是?” “当年先后宫内所有宫女太监的生平。” 如果说幽兰是先后宫中的宫女所生,那么这当中一定也是有记载的。 白羡鱼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专注地看。 “……绣玉。” “在这!”她紧紧盯着那几行字,一字不落的看下来。 半刻钟后。 白羡鱼深深皱起眉,“果然没错,绣玉是先后的陪嫁丫鬟,在先后还没有成为皇后的时候就陪在先后身边,和先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这也难怪,她生下来的孩子能够入宫,先后也对她的孩子十分宠爱。 可让白羡鱼疑惑的是,幽兰的记忆里,她的父亲也常常入宫接她回去,或许是有时先后留着绣玉说体己话,绣玉的丈夫便会接走幽兰。 但先后过世后,绣玉也死去,那幽兰的父亲又是因何而死? 这当中又有何关联? 白羡鱼脑中一片混沌,似乎还有关键的东西没有被找到。 武宣帝和先后,为何关系没有静安长公主和先后亲厚? 明明都是她的孩子,为何又有如此明显的区别? 江嬷嬷到底是想隐瞒什么?是想模糊她的视线,还是想藏住幽兰知道的秘密? 白羡鱼沉思片刻,而这个秘密,就连武宣帝都不知情。 最大的谜团就在她面前了,只需要找到最初始的那一条线索,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她来之前就在想,为何武宣帝和璎珞宝珠,还有先帝先后的事情,和她们白家有何关系。 这个疑惑,一直到她见到先帝画像上的印章,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变得不可忽视。 白羡鱼心想,她自小听说的故事都是,当年父亲是草莽出身,结识先帝后如鱼得水,两人不仅是君臣,更是患难相交的挚友,只可惜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殉情而亡,从前的事有几分真假,旁人也不得而知。 “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男人淡声开口,“国师大人莫要忘了祈福仪式。” 白羡鱼颔首,犹豫了一下转身。 她很想知道谢行蕴对过去的事知道多少,这三年来又查出了多少东西,可他用伪装的身份和她相处,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思忖片刻,她委婉道:“苏大人,你自幼看守皇陵,可曾听长辈提起过有关先后和当今圣上的事?” 谢行蕴脸上丝毫不见意外,“听说过,可也与其他人口中所说的大同小异。” “可曾听闻璎珞宝珠?” “自然,此乃先后最为钟爱之花,可极为难种,整个皇宫也没养活几株。” 白羡鱼由此可以确认江嬷嬷还是和她讲了一部分实话的,“那我听闻,武宣帝曾在灯宴上因为璎珞宝珠,处罚了圣宠极浓的安贵妃和七公主,不知是否为真?” 谢行蕴顿了顿才回答,“真。” “大人可知道是为何?”白羡鱼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本正经地胡说,“我来之前占卜到皇陵有凶兆,恐怕是前尘往事对当今大夔的国运产生了影响,如果能追根溯源,从根源上解决了,应该祈福的效果会更好。” 谢行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微含戏谑地看了眼她,“国师言之有理,不过我虽自幼长在皇陵,但接手事务也不过几年,尚有许多陈年旧事未曾解决,有关武宣帝为何对璎珞宝珠尤其敏感一事,我知道的也并不多。” 白羡鱼在心底自动翻译了一下他的话,意思就是他虽然这三年能把手伸到皇陵了,可用时并不短,恐怕也是刚刚接触到了里层。 不过想到她生门底下折损的几人,谢行蕴的速度也算很快了。 不到三年就已经几乎渗透了这座皇陵,就连真正的守陵人苏卿柏何时被他换下的,都无人知晓,还是在武宣帝的眼皮子底下,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知道多少?” “只知,在先后离世之后,武宣帝就再听不得这几个字,连带毁了皇宫李所有的种子。” 必定是先后做了什么刺激武宣帝的事。 毕竟,武宣帝对璎珞宝珠可并非是怀念,而是痛恨,甚至可以说是恨极了。 本以为谢行蕴是静安长公主的儿子,应该会知道的更多点,现在看来,或许静安长公主自己都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哥哥会对自己的母亲怀有这么大的恶意吧。 但武宣帝又对静安长公主格外纵容,用民间的话来讲,可以说惯得无法无法了,所有的规矩在静安长公主面前都不是规矩…… 白羡鱼忽然顿住,“……等等。” 谢行蕴掀起眼皮看向她,“怎么?” 白羡鱼心里突然浮现出一种脊背发凉的推断,她曾听说过一个有关江南富商的故事。 那位富商早年发家全靠着原配的家族势力,一朝腰缠万贯,原配却香消玉殒,只留下了一个儿子,没过半年的功夫,他就又娶了一位继室,那继室很快给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大家都以为要上演一番抢夺家产的好戏,可没曾想这继室貌美又贤惠,对原配的儿子视若己出,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女儿还要好上千倍万倍,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原配的儿子才是她的亲生骨肉,为此还传出了一段佳话。 可随着几个孩子慢慢长大,那时对这个继室赞不绝口的人们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被严苛管教的她的儿女,聪慧懂礼,而被放任宠溺长大的原配子,却昏聩无用,整日只知流连烟花之地,好歹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家族嫡长子,却大字都不识的几个,沦为笑柄。 直到那时所有人才幡然醒悟,这貌美的继室才是心思最阴狠的人,整整十多年,不仅博得了好名声,坐稳了家中主母的位置,还养废了未来可能和她的儿女争夺家产的继承人。 一石二鸟,即使富商最后也想明白了,可除了责罚她几句,又能说出什么过错,废子终究是废子,不管他是因何而废的,都不堪大用了。 自先后离世后,武宣帝就好比那位宠溺的长辈,而静安长公主就好比原配的儿子,世人提起静安长公主,无一不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而提起武宣帝来,都称他为好兄长。 恐怕就连静安长公主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白羡鱼眯了眯眼,要是按照她这个猜想,那武宣帝哪是真心宠爱静安长公主,分明就是刻意纵容,这也就和他厌恶璎珞宝珠对的上了。 因为恨,所以牵连到了静安长公主。 听说当年镇北侯离世,是因为在外剿匪,被军中一副将泄露了作战计策,最后惨死,而武宣帝震怒,亲自督查案件,搜集到证据后当即将副将五马分尸,株连九族,还亲自出宫安抚静安长公主和年幼的谢行蕴。 何其相似。 和她大哥白檀深上一世的经历何其相似。 白羡鱼细思极恐,心神不宁地抬头,怔愣地看着谢行蕴。 ( 章节目录 第352章 睡在隔壁 因为有武宣帝对静安长公主的宠爱在先,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镇北侯之死,就连白羡鱼自己都没有怀疑过。 镇北侯一族是武将世家,世代忠烈,且又与长公主联姻,在旁人看来就是皇家人,那时战乱不休,武宣帝何必做这种自断双臂的事情? 这也是没有人怀疑的原因之一。 原曾想他们白家是天下大定后,武宣帝第一个想要摒除的,现在看来,他早已经不知道在暗中做了多少手脚,有多少无辜之人送命。 白羡鱼心底微凉,深沉的目光盯着书案前的男人,恐怕连谢行蕴都没有怀疑过,在上一世,他洞破了武宣帝的阴谋之后,可也只是选择了迂回之策,暗中将哥哥他们转移。 这一世,想必他也未想过要了武宣帝的命。 她敛了敛眸子,“苏兄,人人都想求我一卦,你可有什么想求的?” 窗棂处吹来绵软的风,温柔的拂过皮肤,谢行蕴往后一抵,环胸望着她,“那依国师所言,我该求什么卦?” 她现在不能确定的事情,不代表谢行蕴不能确定,他虽身在皇陵,却也一定有办法联络到外界。 如果说关于镇北侯之死一事,她无法保证推测是真的,可谢行蕴何其聪明,她只需要点一下他,他便会知道其中蹊跷,后面的事情,他自己会去查,远比她来调查要快得多。 白羡鱼盯着他开口,“苏兄近来可有失眠,多梦,醒来之后又忘记梦中内容?” 谢行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眼底起了几分兴趣,很是配合道:“是,简直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容我算算。”她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眉心紧拧,半真半假道:“苏兄的亲人当中,可有人枉死?” 谢行蕴唇边的笑意逐渐褪去,周身的气场顿时冷凝下来,屋内的温度急转直下。 “多梦易忘,为先人托梦。” 白羡鱼言尽于此,看着男人阴沉的脸庞,她看了都有些发憷。 屋内足足有半刻钟没有任何动静,谢行蕴不说话,白羡鱼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又过了片刻,谢行蕴终于有了动静,他迈步朝她走去,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他低下头,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她耳畔,“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白羡鱼并不意外,在她意识到谢行蕴和她可能有过相同的遭遇时,她便没了想要继续隐瞒下去的想法,她理解至亲之人逝去的痛苦,于之比起来,他们两个人的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他有权利知道。 而她借着卜卦之名,不过是尊重他的意思。 如果他想和她相认,那他自然会主动坦白,如果他不想,那继续装作相安无事也无妨。 白羡鱼抬眸,“在祠堂的时候。” 谢行蕴眸中的光明明灭灭,胸口酸胀难言,“为何不拆穿?” “我以为你这样做有你的道理。” 长久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们的距离不知何时近的能听见对方不稳的呼吸。 谢行蕴看她一眼,视线挪向别处,“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羡鱼并不觉得他听不出来,能被他视作是亲人的,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而有可能“枉死”的,那便只有一人了。 他只是想确认。 “你应该知道我来皇陵是为了做什么吧?就算之前不清楚,现在看我做的这些事,你也应该明白了。”白羡鱼在他面前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说来也奇怪,在他扮成“苏卿柏”的时候,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感觉却全然不同。 听萧正所言,这几年谢行蕴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世家的血,本就强大的气场现在越发森冷凌厉,只消一眼就能让人吓软了腿。 便是在她面前,也有些收不住。 白羡鱼莫名有些紧张,像是在学堂上被夫子抽中答题,“我发现武宣帝和先后的关系有些奇怪,璎珞宝珠是牡丹中的一种,先后生前最是喜欢,而他却避如蛇蝎,那日灯宴我离得最近,看得很清楚,他提到璎珞宝珠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那种深深的厌恶不像是装的。” “所以你怀疑?” “我怀疑先后在生前一定做了什么让武宣帝痛恨的事,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和璎珞宝珠有关,还有可能……和我娘亲有关。” 最后几个字,白羡鱼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但只是猜测,去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猜测之后,剩下的那一个,再不可能也一定是事情的真相,“……而后我又想,如果武宣帝是因为先后偏爱静安长公主,所以才因爱生恨的,那么他和静安长公主之间就算情谊再深重,也难免会有隔阂。” “但是没有,你有没有觉得,武宣帝对静安长公主太纵容了?就算是对嫡亲妹妹好,也不至于好到那种地步。” 武宣帝刚即位时风雨飘摇,朝中几乎无可用之将领,在他手中,国土沦丧近乎五分之一,若非后来有大哥在血海中杀红了眼,他的位置绝不会如此安稳。 而在那个时候,他就对静安长公主好的过分,绫罗绸缎,各处的公主府不在话下,还斥巨资为她修建行宫,奴仆成群,锦衣玉食,据说静安长公主未出阁的时候,武宣帝还想为她找面首,事无巨细,唯一不变的就是都要耗费大量银钱。 白羡鱼小时候在街上游玩,还能时不时地听到有人当街痛骂静安长公主,骂她祸国殃民,不配长公主之位,更有史官以命劝谏,但都被武宣帝无视。 “所以假设,如果先后真的做了让那位厌恶之事,他想要毁了她真心疼爱的女儿,想要她背负千古骂名,而他和她形成鲜明对比,是不是就说的通了?” 谢行蕴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的发顶,像是在深思。 “我知道这个假设听起来好像有些不靠谱,但也不妨一想,有的时候无意间会离真相越近,不是么?”白羡鱼继续道:“可惜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让武宣帝失望了,静安长公主遇到镇北侯之后,便收敛了不少,有了你之后,更稳重了些,但这并不是武宣帝乐意见到的,所以镇北侯死了,死在了剿匪之乱中,死因是有人里应外合。” 她道:“谢行蕴,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谢行蕴瞳孔微缩,手指紧握成拳,细看竟有些微微发颤,也不知是惊还是怒。 她大哥白檀深被困孤城,迟迟未能等来救援,最后弹尽粮绝,而前方来报,是有人通敌叛国,才导致粮草迟迟不发。 众人无不扼腕一代名将就此身亡。 消息传来的时候,白羡鱼也没有怀疑过武宣帝,她大哥是功臣,更是忠臣,他为何要夺他性命? 但事实是他们从未看清楚过武宣帝的面目。 他总是扮演着无害的帝王,怜惜嫡妹,亲自喂她吃下带着砒霜的苹果,让她承受她本不该承受的唾骂,偏偏所有人都随了他的愿,无人指责他昏庸,全部将矛头指向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在她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想要补救,嫁了良人,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却在十几岁的年纪丧夫,独自抚养幼子长大。 幼帝即位后,他假意让权,做他和蔼的太上皇,暗中却险些让他们白家满门枉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只是巧合,说是他无意为之,白羡鱼怎么都不信,而让武宣帝如此介怀的,肯定不单单是感情上的有失偏颇,很有可能是直接危险到了他的权力。 谢行蕴慢慢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眸底深处杀意毕露,“我知道了。” 白羡鱼看他脸色阴沉,也不想再刺激他,她想到的时候都震惊地无以复加,何况是当事人,他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如果武宣帝真的如她所想,对静安长公主和镇北侯做了如此狠毒之事。 那么,他的安稳日子恐怕也到头了。 白羡鱼也略松了口气,原本她还在想,若是真到了有朝一日他们和武宣帝对上,谢行蕴会选择站在哪一方,亦或是中立? 他的权力太大,容不得她不考虑。 可要是武宣帝自己作死,那他便自求多福吧。 谢行蕴没有像以前一样留着她在他的庭院住下,而是让墨余带她去了另外一处无人居住的庭院,但说是无人居住,实际上也悉心打扫了的,没有落下什么灰尘。 洗漱完后白羡鱼没有熄灯,偌大的房间就她一个人,还是在皇陵,她心里还是有些小怕的。 而与此同时,紧挨着白羡鱼床榻的墙的另一边,男人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黑暗中,谢行蕴枕着手侧卧着,剑眉斜飞入鬓,俊美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下有种近乎邪肆的美,手掌抬起,轻轻贴在墙壁上,墙的那头时不时传来少女翻身的声音,他听力好,听得一清二楚,可本就是个无眠之夜,听着她的动静,倒让他心中安宁不少。 她本可以继续瞒着他,不再和他有瓜葛,他微敛着眸,但她主动漏出了破绽。 是不是,还是有些在意他的。 白羡鱼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靠着墙扶着额头想事情,她来京都的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弄清楚当年真相,看能否寻到武宣帝想要隐瞒的秘密,若有证据证明他不仁不义,疑心深重,谋害忠臣,到时翻脸,他们也不至于在舆论上沦为被动,还有极小的可能,能借此牵制武宣帝一二,谋求更多的准备时间。 二是因为有人在查她娘亲的生平,且那人极为谨慎,连风沙渡都找不到额外的消息,只知他是京都人,现在不知是敌是友,也不知他意欲为何。 第一个原因她已经在调查中,进展也颇为顺利,而第二个,却至今没有半点动静。 “看来那人的权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的多。”白羡鱼蹙起眉,手指抵在唇边。 “会是谁呢?” ( 章节目录 第353章 表明身份 她已经调用了她能调用的所有资源,可不管是白家的势力还是风沙渡的情报,都没有传回来消息。 况且让她感到很奇怪的一点是,为何娘亲离家数十年,都没有人来寻她?即使是在父亲被封镇国大将军,光耀门楣的时候也没有人来问过哪怕一句,无人不知娘亲来自江南水乡,是采莲女。 若那时有人追寻着线索过来,也不足为奇。 但是没有,却在娘亲死后这么多年才寻来……难道,白羡鱼微微仰头,墙发出一声轻响,“难道是原来以为娘亲已死,没有找寻的念头,还是他们发现娘亲身上有什么秘密?” 不管来打探娘亲消息的人,在娘亲生前是她的亲人也好,仇敌也罢,目的或许都没有那么简单。 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 白羡鱼坐累了,也有了点困倦之意,懒懒打了个哈欠,便打开被子躺了下去,屋外的灯火也亮着,好似也没有那种皇陵自带的阴冷气息了,她闭上眼,呼吸逐渐变的均匀。 今夜月明星稀,黯淡的星光照亮了许多不眠之人的夜。 白景渊和白锦言两人坐着马车,赶在子夜之前在客栈宿下。 银随将马车牵入客栈,白景渊叫住白锦言,脸色微沉,“你真的决定好了?” 白锦言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嗯,你们明知是龙潭虎穴也要去京都,那我为何不能去?” “我们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几个的身份中,就只有你可以置身之外,你没有入朝为官,也不必受驱使,怕只怕我们在京都出事,连累了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等在外面,妹妹不是给你安排了退路,你不是一直想过游山玩水的逍遥日子吗?她给你留了那么多东西,不管你想去大庆,还是任何地方,都绰绰有余,何必和我们来涉险?” 记忆中,白锦言从未听到他三哥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他自是知道现在按照妹妹的安排,不管日后光景如何,他都可以逍遥快活,但是难道就要让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往火坑里跳吗? “我当然知道,要是按照你们的安排,我肯定可以逍遥快活,就算是皇帝老儿也拿我没办法,可没有了手足兄弟,没有了白家,没有了小鱼儿,我一辈子都快活不起来的!” 白锦言看着白景渊,一字一句地恳求,“三哥,你已经把我甩下一次了,我着急赶路从崖上摔下来,差点命都没了,现在伤还没好呢,就别再把我丢下了。” 他当着白景渊的面,把自己的裤腿掀起来,巴掌大的划痕触目惊心,“三哥,这里山贼可多,你要是在这里把我丢下,恐怕皇帝没对我们动手,我自己的命就没了。” 白景渊皱了皱眉,看着那块伤良久,方才转过身,“罢了。” 白锦言当即喜笑颜开,“多谢三哥,我回京都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你们的话,三哥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就不信了,我们几个齐心协力,还渡不过这一劫!” 白景渊撇他一眼,淡声道:“小声点,你看你这个毛毛躁躁的样子,张口闭口就是皇帝小儿,即使这里离京都尚有一段距离,你也不可这样口无遮拦。” 这三年,并非只有他们变了。 武宣帝对各大世家的掌控越来越强,甚至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人安插进重臣的家,众人敢怒不敢言,现在他们回去,他绝不可能不防着他们,所以只有戏做的足够真实,才可应对周全。 “是是是,我这不是憋屈的太久了么?要不是他,我们何至于背井离乡?”白锦言最后抱怨了一句,转移话题,“对了三哥,最近可有妹妹的消息?” “她已经离开平南王的领地,到达京都了,现在应该在风沙渡歇脚,我们到达京都的时候,银随会带我们去找她。”白景渊沉默了一下,“若无必要,也不要去寻她,否则恐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嗯。” 白锦言想起一件事,“按照原定的计划,二哥会来接我离开,现在我和三哥你们走了,二哥那得叫人带句话。” “那不必担心了,二哥现在恐怕已经在京都了。” 白锦言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 “这是信。” 白锦言拿过来拆开一看,果然是二哥的字迹,他笑了,“不是说好了来接我的吗?二哥怎么还自己先到京都了,感情他也没想过自己一个人走啊。” 白景渊心中虽然担心,可也有些触动,在白家几十年来最大的危难面前,不管是大哥二哥,还是四弟幺妹,没有一个人想着逃,全部都留了下来,预备并肩作战,若是父亲母亲在天有灵,定会十分欣慰。 “那照这样说,三哥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赶我走啊?”白锦言反应过来,脸上笑容更甚,好似他们即将要面对的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什么热闹的宴会,“我就说三哥也就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实际还是不忍心的。” 白景渊微微一笑,早就受到了二哥的来信,他自是不会把白锦言一个人丢在这里,可京都危险重重,他也怕他跟着他去,不慎丢了小命,既然要去,那就先让他长长记性,不要冲动行事。 “京都不比其他地方,人越是在熟悉的地方,越是容易犯错,但这一次,或许我们犯过的错会被放的无限大,也许会有些莫须有的罪名,锦言,你要记住,要是情况一有不对,你绝不可违背兄长的意思。”他嘱咐道:“我们让你走,你绝不可犹豫,绝不可不听话。” 白锦言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现在有多认真,当即正色道:“嗯,我说到做到。” “不要任性,我知道你不愿意抛下我们独自求生,但若真如妹妹所言,我们白家是皇帝眼中不可不拔出的眼中钉,那么如果我们失败了,你就是我们白家唯一的希望。” 白锦言心底微沉,很想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地打破这种沉重的氛围,可他现在挤都挤不出一个笑,“知道了,三哥,你也别一副交代后事的表情,我们白家一定会熬过去的。” 谈何容易。 武宣帝是站在大夔权力巅峰的人,他是君,他们是臣,于所谓大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于所谓情谊,他们白家应当对先帝感恩戴德,对武宣帝尽忠职守,不可有半点违逆心思。 好似不管怎么样,他都有一万种法子轻而易举地陷他们于不情不义,而反抗就是罪,辩解就是忤逆,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也难怪……小鱼儿早早就把手伸到了武宣帝的后宫当中,这几年皇嗣未定,原本安贵妃的儿子,五皇子乃是大势所趋,可安贵妃却被突然出现的许皇贵妃力压一头,许皇贵妃的儿子,八皇子也成了朝中众人巴结的对象。 依照他对自家妹妹的了解,这皇嗣久久未定的情况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恐怕很早以前就动了扶持幼帝的想法,因为武宣帝在她眼中不可靠,所以,她早早就动了想要换个新帝王的想法。 并非谋朝篡位,并非一己私欲,究其根本,不过是你有情那我便有义,若你无情,那我也不会束手就擒,若他们有罪,那生杀予夺皆凭圣意,可欲加之罪他们也绝不会认。 上一世,已经让武宣帝得逞了一次,忠臣良将,在他眼中不过刍狗,肆意打杀,大哥名望过甚,他寻不到他的错处,便暗中谋害,二哥屡次救济难民,却被诬陷为蛀虫,声名狼藉,他白景渊为大夔鞠躬尽瘁,却落得一个通敌叛国,人人唾骂的结局,便是活着,也要背负这莫须有的罪责一世。 而这一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想起来,这番深谋远虑,当真是难为她了,白景渊微微叹了口气,但在一开始的时候,小鱼儿恐怕也不想走到这最后一步,可她暗中所筹谋的这一切,怕是最终还是要派上用场。 “三哥,别愣着了,快进去休息吧,听说武宣帝最近得了一个国师,算卦算的极准,不少地方的祸事都被他算出来了,以后免不得要见面,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么灵验。”白锦言深思,要是真这么灵,看出来他们的事该怎么办? 白景渊沉默片刻,“妹妹未曾提到有关国师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我们不必自乱阵脚,一切如旧便可,就算是真的推算出了什么,难道仅凭他的片面之词,就能对我们定罪了?” “也是。”白锦言放下心,看着三三两两的星子,却是颇为乐观,“不瞒你说三哥,虽然前路不明,但我总觉得我们输不了,听大哥说父亲从前总教导他说,要忠君爱国,我那时候就想问问了,要是君是昏君呢?也忠吗?要是他的命令于国于民都有害呢,也执行吗?那不就是助纣为虐了吗?” 白景渊笑,“小小年纪,也就你敢问出这种离经叛道的问题。” “我这不是合理提问么?”白锦言笑出声,“三哥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三哥,我现在问问你,是你你会怎么做?” “能谏则谏,谏不了……”他顿了顿,轻飘飘地道:“助纣为虐的典故后,不还有个武王伐纣吗?” 白锦言啧啧几声,哈哈一笑,“三哥,你刚才不还说我离经叛道,口无遮拦吗?你看看你说的。” 白景渊道:“武王神勇,我也不敢自比武王,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忠君不一定是对的。” “三哥说的好!”少年很是配合地鼓掌,笑着道:“三哥,夜深露重了,我们早点休息,早点启程,三年没见妹妹了,我可想死她了。” 白景渊也想,但他只会放在心里,“嗯,早点休息。” …… 与此同时,正撤军往京都赶的白檀深,在夜半三更时忽然接到一封密信。 “将军,都城来信!” 白檀深从信鸽的腿上亲自取下信,展开一看,眉心立即皱起。 “将军,可有大事?”副将早已是他的心腹,这三年的功夫,跟随他生死同往的将士早已有了当年白家军的雏形,不过面孔都稚嫩许多。 白檀深身上的银白色铠甲在月夜下浮光流动,闪烁着冰寒冷厉的光,“传我命令,原路返回!” 副将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白檀深的眼神再度扫来,他方才抱拳,“是!将军!” “将军有令!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 一阵阵报唱声从大军这头一路传到了末尾,幽长的山谷绵延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惊走无数飞鸟。 不消片刻功夫,所有将士都已整装待发,朝他们来时的路走去。 皇陵的天似乎亮的格外早。 白羡鱼即使在睡梦中,却也还是皱着眉的,即使脸上覆上了一层面具,也显得细皮嫩肉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地把她未做完的梦震碎了。 醒来之后,白羡鱼的心口骤然停了片刻,眼皮跳个不停,难以言喻的焦躁感浮上心头,“奇怪,怎么一大清早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把手按在心脏处好一会儿,才安抚下了这种动静。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分心了,大哥二哥他们现在应该还是很安全的,兵权还在大哥手上,大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现在估计还没有到京都,二哥他们就不必说了。 白羡鱼起床洗漱过后,打开门发现是墨余敲的,她留在里层已经破坏了规矩,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恐怕谢行蕴想要瞒住武宣帝也有些吃力,所以这里没有奴仆服侍她,只有墨余守在外面。 “现在和我一同去检查祈福仪式的东西吧。”她说着就要走。 墨余及时抱拳,“国师大人莫急,刚才是苏大人请您前去用早膳,用完早膳之后再去检查也不迟。” 白羡鱼脚步一顿,忽然想到自己昨夜已经和谢行蕴互相表明了身份。 ( 章节目录 第354章 有没有长公主都是个未知数 “行,我知道了。” 白羡鱼最后检查了一遍着装,这才迈着步子离开。 墨余和她都离开之后,男人才从隔壁的门走出来,清透的晨晖笼罩着白而薄的云,偌大的皇陵里层如同一个巨大的围城。 …… 翻阅不少典籍之后,白羡鱼才弄清了这一套祈福仪式的流程,因为是在先人领地,她也并未想过糊弄过关,按部就班地走完一整套下来,在阳光下曝晒数个时辰,她后背的衣衫几乎被汗浸透了。 等到下午,仪式才结束,谢行蕴顺理成章地借休息留下了白羡鱼。 众人也并不觉得奇怪,里层规矩虽严,可国师是皇帝亲派过来,自然算是例外。 大热的天,一到晌午太阳就毒辣的厉害。 白羡鱼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刚要出门,就在门口看到了似乎等候已久的谢行蕴。 她步伐不自觉放慢,“有事?” 谢行蕴眉眼微恹,像是昨夜没睡好,带着几分倦意开口,“饿了么?” “还行。”白羡鱼果断道:“我现在要去找找幽兰,白天她也被关在柴房吗?” “嗯。” “好。”她松了口气,只要还在柴房就好,一回生二回熟,“那我先走了。” 白羡鱼说完,就想从谢行蕴身旁走过去,月门有些小,他又站在中间,她得小心一点才不会碰到他。 谢行蕴眼角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眸光微垂,右手缓缓握紧。 在女孩即将从他面前离去时,他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白羡鱼被拽地身体往后一倒,谢行蕴轻轻拽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松开,她稳住身形,皱眉不解道:“怎么……” 话还没说完,眼前便出现了一包棉纸包着的物什,诱惑的甜香从中飘出来,白羡鱼只闻了一下,就惊讶地脱口而出,“桂花糕?” 谢行蕴轻轻嗯了一声,“带着吃吧。” 白羡鱼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还没回答,他就直接抛了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再抬头看去,谢行蕴已经背对着她离开了。 她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却莫名感受到了丝丝凉意,仿佛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一般。 白羡鱼略有不解,犹豫了下开口,“谢谢。” 谢行蕴颀长的身形似乎停了停,又好似只是她的错觉,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檀香,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遮掩,他身上的气息熟悉到让白羡鱼有些心悸。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白羡鱼拆开棉纸,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浓郁的桂花香流连齿间。 祈福仪式一大早就开始了,谢行蕴来的并不比她晚,看起来还是一副清心寡欲高岭之花的模样,她没法想象他穿着玄色锦袍,别着肃杀的冷剑在膳房揉面团的样子。 白羡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因为谢行蕴在原地出神了许久,眨了几下眼睛,她才把点心重新包好,放进怀里,不过谢行蕴此举也提醒了她。 幽兰喜欢吃零嘴,她还是得带点零嘴以防不时之需。 轻车熟路地摸到幽兰被关的小柴房时,白羡鱼花了不过半刻钟,还轻巧地躲过了许多仆妇,白日里住在各个宫殿的太妃都需要伺候,仆妇们都忙碌的很,加之守卫森严,也无人会想到有人会潜进来。 因此白羡鱼低着头走了一路,也没有被人发现异常。 到了柴房,白羡鱼远远就听到了幽兰的声音,她想办法弄掉了锁,然后靠着门露出笑容,“阿兰。” 幽兰坐在地上玩着不知道哪来的稻草,听到声音呆呆地抬头。 “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白羡鱼点了点头,“我还给你带了吃的。” “我记得了!你是给我吃糕点的爹爹!”幽兰激动地站起来,正欲大声叫爹爹的时候被白羡鱼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小点声,我是偷偷来看你的,被人发现的话以后就不能来了。” “爹爹说谎!爹爹每回都能来找我,娘娘亲口和阿兰说了的,要是娘亲没空,爹爹就可以带着我玩的!” 白羡鱼循循善诱,“好奇怪,为什么娘亲没空陪阿兰玩?” “因为娘亲要陪娘娘说话呀,偷偷告诉你哦,娘娘对我娘亲说过,这宫中,除了陛下和公主,救数我娘亲对她最重要啦。” 除了陛下和公主……白羡鱼心中疑惑更甚,“大皇子呢?你认识大皇子吗?” 幽兰嘟起嘴,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阿兰?” “上次我和爹爹你说大皇子欺负我和小公主,你还不信,还把阿兰骂了一顿,这次我要是说了,爹爹等会儿又要生气!” 白羡鱼赶紧道:“不会,我不会骂你的,只要阿兰说,我就信。” 幽兰惊讶地瞪大眼睛,欣喜道:“真的吗!” “嗯嗯。”白羡鱼道:“阿兰和我说说,上次大皇子是怎么欺负阿兰和小公主的?” 幽兰气呼呼地咬着零嘴,“大皇子是个大坏蛋,我亲眼看到的,那日公主姐姐落水,是他让人推的!我躲在柱子旁边看到大皇子和那个太监说话了,后来我还被那个太监发现了,他还说要打死我,要不是公主姐姐派人出来找阿兰,阿兰就没命了。” 白羡鱼蹙眉,“公主姐姐是哪一位公主?”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再问一次只是为了确认。 “静安公主呀。”幽兰笑着说:“爹爹好笨哦。” “这件事你和谁说过吗?” “我就和爹爹你说过呀,爹爹你还说要是我告诉别人,你也要打死我。”幽兰露出委屈的神色,“我说我要告诉娘娘,我要告诉公主姐姐,爹爹你就说要是我告诉他们,娘亲,爹爹,还有我,都会死的。” 原来在那个时候,武宣帝就已经开始动手脚了,想必阿兰看到的也绝不是第一次。 少年冲动,竟也会因为母亲的偏爱在众目睽睽下做出这种事。 白羡鱼第一次有些怜悯静安长公主,她虽贵为长公主,却是乱世出生的公主,父皇母后早逝,留下一个虎视眈眈的兄长,和一个并不疼爱自己的祖母,自己名声狼藉,就连夫君都极有可能死在她兄长手上。 而她自己浑然不觉,还将武宣帝当做自己可以倚仗的兄长,要不是谢行蕴天赋异禀,早早便展现了异于常人的天分,恐怕现在大夔有没有长公主都是个未知数。 ( 章节目录 第355章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阿兰还记得什么,现在一起告诉我吧。”白羡鱼看着她,“但是切记,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嗯。” 幽兰似乎对她爹爹从前说过的那些话记忆十分深刻,听到白羡鱼后面那几个字,竟然下意识抖了抖,想来之前幽兰的父亲一定对她耳提面命,警告她不要惹祸上身,这才在过了这么多年的今天,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大皇子殿下总是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整天笑什么,公主殿下看起来像是一只小天鹅,总是抬着脖子走路,好多人都说大皇子好相处,可是公主殿下要好相处多了,小天鹅只要给她喂鱼,她就会笑得很好看,但是大皇子不会,他总是一个人站在娘娘身后,眼睛像是老虎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吞人一样!” 幽兰抱住自己的膝盖,“好可怕呀,他比朱雀大街上变戏法的叔叔还可怕,变戏法的叔叔变完戏法,人还是活的,但是和大皇子殿下玩的人,最后都消失了。” 幽兰孩子般的话画面感很强,白羡鱼顷刻之间就脑补了出来,甚至脑海中浮现出了年少的武宣帝,目眦欲裂地盯着先后的样子。 可母子之间,何以有这样大的怨? 和幽兰聊完之后,白羡鱼赶在仆妇回房之前离开了,她觉得,或许在这座皇陵当中,幽兰说的话才是最真实的,尽管她有时候痴痴傻傻,可因为记忆和智力永远停在了小时候,反而日复一日地加深了幼时的记忆,也没有宫中人那样的城府。 她觉得现在幽兰已经和她逐渐熟悉了,是时候找个机会让她见见那个东西了。 晚霞如残血,映照着皇陵的半边天都是血红色,配上华美的宫殿,和宫殿后壮观的陵墓,有种诡异的美感。 白羡鱼走到谢行蕴的庭院,正想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谢行蕴收回手,定定地看着她。 比起离开前,这会儿的他又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神情,一开口,也像是卷携着一层薄冰,“来找我?” 白羡鱼点了点头,看了眼四周,“进去说话。” 谢行蕴侧身,看着她目不斜视地迈开步子走进去,淡声吩咐,“拿冰来。” 墨余不知在何处应了一声,“是!” 白羡鱼正在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柴房又闷又干燥,她待了一个多时辰,身上早就黏腻的不行,光是听谢行蕴说到“冰”这个字,她就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冷风吹来。 坐在正厅,边角都放着冰块,白羡鱼这才舒服了些,她喝了口茶,用商量的语气道:“你能帮我弄个东西进来吗?” 谢行蕴坐在她旁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问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白羡鱼微微一愣,从前他几乎不会拒绝她什么请求,可不知道是环境使然,还是她心中微妙的情绪作祟,竟觉得他有几分冷漠。 要是之前,在她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答应了。 早上的时候他不是还在给她做点心吗?怎么没过几个时辰就变了个人似的。 她弄不懂他的心思,压下胸口处的窒闷,“你想要什么好处?” 问出这句话,白羡鱼的视线不自觉地划过他腰间的锦囊,尽管外面套了一层,但她总觉得这就是她之前报答他的谢礼。 谢行蕴许久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白羡鱼有些坐不住时,他才开口,“我今日状态不好。” 看出来了。白羡鱼默默在心里补充,而且看起来心情不佳。 “可能会发病。” 白羡鱼顿住,等着他把话说完。 “所以我身边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谢行蕴轻描淡写,“若你留下来,我便可以帮你。” 白羡鱼没有犹豫,说到底谢行蕴现在和她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能帮到他她一定会帮,“好。” 谢行蕴表情淡淡,“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帮我带一株璎珞宝珠进来,可以吗?” 男人看她一眼,颔首,“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白羡鱼心道,既然武宣帝这么抵触璎珞宝珠,先后又如此钟爱,幽兰在变傻之前还得罪过武宣帝,那么合理推测,很有可能幽兰的痴傻和武宣帝脱不了干系。 试想,幽兰和她的娘亲是先后身边的人,既是先后的亲信,断不会轻易遭人毒手,结合下午幽兰对她说的话,武宣帝很早之前手脚就不干净了,那么或许,这也是一条线索。 让幽兰亲眼再看看璎珞宝珠,兴许能让她想起更多的东西。 谢行蕴应下,旋即吩咐下去,“给国师准备客房。” 墨余点头,“是。” 白羡鱼看着墨余离开,好奇道:“墨余是你留在这里的手下,还是苏卿柏的手下?” 谢行蕴言简意赅,“两年前换进来的。” 两年前就有办法换人进来了,他当真是神通广大,白羡鱼暗中赞叹了声,“对了,谷遇给你开的药呢?先给我吧,要是你发作了,我好提前准备给你喂下去。” 谢行蕴放下茶盏,缓慢抬起眼皮,“跟我来。” 白羡鱼起身跟着他走,走出正厅,路过一小片花海,他们到了后院当中,这里也是如宫殿一般的装潢,看上去富丽堂皇。 她看到前方的几间屋子,应该就是主屋了,谢行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薄唇微动,“客房在你右边。” 白羡鱼看了眼主屋和客房之间的距离,正想说这是不是太近了些,他却道:“我只是有预感,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离得近会方便。” 白羡鱼见过一次他发病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安静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时候他都这么安静。 听萧正说他还会带人去逛街打猎什么的,外面还好糊弄,可在这皇陵,人多眼杂,难保不出什么事情……她想着想着忽然眉心微动。 上次谢行蕴发病被她撞上,是在大相国寺,可是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该不会就已经发现她的身份了吧? 难道那时候他是在装病? 白羡鱼深思几秒,被谢行蕴打断思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 章节目录 第356章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白羡鱼嘴角抽了下,暗骂了一声,没好气道:“没有。” 她怎么发现的这么晚? 要是那天晚上谢行蕴是真的发病,怎么会第二日一早,就准备好了点心,还问她要不要吃…… 谷遇那日一早就来给他煎药,说明那时候谢行蕴才喝药,那么就意味着,谢行蕴很可能是快清晨的时候发作的,晚上最多只是有征兆,根本还没到分不清人的地步。 谢行蕴盯着她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有人让你不快了,也可以和我说。” 白羡鱼摆摆手,上前去开客房的门,“知道了,你快把药给我吧。” “嗯。” 说是客房,但是也位于主屋,比起其他地方的房间要好上不少,也比白羡鱼昨夜住的好点,这皇陵中间到处都是陌生人,住这的话还真比较安心。 白羡鱼心里积压了太多事,就算是在睡梦中也常常有梦魇作祟,总怕会说出什么不能说的梦话。 走到桌子前,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 耳边“咚”的一声。 白羡鱼转头,看着润净的玉瓶,“就是这个?” “嗯。”谢行蕴看着她,“你可带有女子的衣物?” 白羡鱼被他问的一愣,身体比大脑反应的更快,摇头道:“我来皇陵怎么会带这些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要没命?” 谢行蕴道:“我想也没有。” 白羡鱼:“……” “那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我有。”他低垂着眼,“如果到时候发生了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你就穿上女子的衣服见我。” 白羡鱼沉默了一下,“控制不了的事情?”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屋外麻雀的叫声叽叽喳喳,牵带着人的心绪也起起伏伏。 谢行蕴的耳根诡异地红了,“比如我会抱着什么东西,叫你的名字之类。” “那我穿着女子的衣服就控制的住了?” “嗯。”他云淡风轻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听。” 白羡鱼眸光微闪,“可以用我现在的样子吗?我怕这里不安全。” “‘国师’的样子,在我神志不清的时候恐怕会忘记。”谢行蕴像是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因此回答的很快,“放心,这里很安全。” “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羡鱼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谢行蕴不能在皇陵出事,就算不是给他的“好处”,出于两人的处境考虑,她也必须得帮。 他出事了,武宣帝定会大查特查,甚至可能怀疑到她身上来,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谢行蕴听到她的回答,嗯了一声,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来了一套女子的衣裙。 白羡鱼接了过来,拉起袖子和裙摆看了看,好奇道:“你来皇陵为何还要带套女子的衣裙?” “以备不时之需。”谢行蕴道:“本来没想到你会认出我,也没想过和你相认,但我的病发作没有定数,便拿来以防万一了。” 白羡鱼又仔细看了眼,半开玩笑道:“这不会是我之前穿过的裙子吧?” 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感觉有些地方不大一样。 谢行蕴垂下眼皮,“不是,是在你的铺子买的。” 白羡鱼愣了下,失笑道:“为何要去铺子买,按照你说的逻辑,拿我之前穿过的裙子岂不是更有效果?” 谢行蕴罕见地沉默许久,方才缓慢出声,声音有些低,“拿不到。” “为何拿不到?” “他们将你保护的很好,便是我,想要拿到你的东西当作念想,也做不到。” 白羡鱼拿着裙子的手微微收紧。 谢行蕴走近一步,身高带来的巨大压迫感逼的她想要后退,可她站住了,脚下微微用力,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变得稀薄起来,他靠近她耳边,低声唤她。 “白羡鱼。”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是以每一次他这么叫她名字,都让她印象深刻。 “三年前……” 白羡鱼稳住心神,抢在他说完之前道:“三年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谢行蕴动作一顿,晦暗不明地定定瞧着她。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在平南王的领地又见到了那个裴姑娘,也知道了当初是我误会了你……可你隐瞒在先,我才怀疑情蛊是你有意为之,后来只能说天意弄人,虽非我本意,但你也因为我受到了伤害,现在谁是谁非,也讲不清了。” 尤其是,他在皇陵中又帮了她不少忙。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终究还是聊到了这个问题,她并非是,会被前尘往事,须臾种种感情束缚住的性格,既然说到了,便说清楚,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显得尴尬。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 章节目录 第357章 用她自己的方式 谢行蕴目光微动,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干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他预料过她许多种反应,却唯独算漏了这一种,理智清醒,从容大度,不夹杂半点感情。 男人半天没有说话,视线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白羡鱼没有说话,默默站在一旁,眼神直直看向他。 “我本来是想问你,三年了,你还生不生气。”谢行蕴缓缓撂下眼皮,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嘲,“但现在看来……” “你根本不在意。” 白羡鱼不知为何心脏一缩,似乎有人用针轻轻扎了一下,这个时候,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并不想和谢行蕴成为仇敌,说到底,他曾经冒着巨大风险救下了她的几位兄长,而这三年,他为她所承受,为她和白家所做的一切,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可也仅限于此。 她告诫自己,只能仅限于此。 谢行蕴见她沉默了,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呵笑了声,慢慢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白羡鱼的心似乎被一只大手攥紧。 就在白羡鱼以为他要直接离开的时候,谢行蕴去而复返,忽然大步走来将她狠狠箍入怀中,抵在她耳边的声音微微发哑,“对不起。” 白羡鱼猛然抓紧了他的背。 谢行蕴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抱着她,用力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入到骨血之中。 他也想一走了之,可从迈出第一步就开始后悔,他希望她能叫住他,哪怕什么都不解释,只是叫一句他的名字,他也会立刻回到她身边。 但是没有。 现在的她不再是白家的五小姐,她是自由身,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凭她的能力,也可以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说白了,现在的相处时间都是他处心积虑制造出来的。 等她做完了这一切,不再需要他了,她会不会立刻消失,从此以后生死不复相见。 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谢行蕴的心就仿佛被万千蚁虫啃噬,每多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剑刃上。 白羡鱼有些不明白,他方才看起来那么冷淡,现在却又死死的抱着她,反复无常,忽冷忽热的,她不解地开口,“你不是要走了吗?掉头回来做什么?” “不走。”谢行蕴回答的很快,语气竟有些颤,“你拿剑抵着我也不走。” 白羡鱼被他勒的喘不过气,双手推着他,深吸了口气道:“有什么事情,你先松开我,我们好好说,嗯?” 谢行蕴犹豫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白羡鱼就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靠着桌子才平复好呼吸,过了一会儿,她看着谢行蕴漆黑的瞳孔道:“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情蛊的事情于我而言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再去深究也没有必要。” 这三年来,她的心境也成长了许多。 谁没有犯过错呢,情蛊对她来说是无妄之灾,对谢行蕴来说又何尝不是,在大婚前夕,她已经住进了长公主府准备婚事,他方才知道了情蛊一事。 若是换做从前初始情爱滋味的她来,在她还死心塌地地想要嫁给谢行蕴的那几年,她得知谢行蕴答应和她成亲是因为中了蛊的缘故,她或许也会徘徊犹豫,人之常情,犯错也在情理之中。 所幸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白羡鱼也不想因为这个错,而产生谢行蕴亏欠她的想法。 她向来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一报还一报,她算的明白还的明白,她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谢行蕴上辈子和这辈子所做的一切她都清楚,也看在眼里。 真要论起来谁欠谁的,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白羡鱼是想通了,所以思绪才会如此明朗,况且现在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纠结反复这些感情。 于是,在谢行蕴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及时打断他,“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吧,等会要是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你就发作了,那你就得穿着这身袍子睡了。” 谢行蕴看她下了逐客令,纵然心底不愿,还想和她说上几句话,可最终,他点了点头。 临走前,他看了眼天色道:“璎珞宝珠明日一早便可送到你手里。” 白羡鱼眼睛一亮,“好。” …… 入夜已有一两个时辰,闷热的暑气逐渐消退,白羡鱼把门敞开了,侧对面就是谢行蕴的房间。 里面灯火通明,却不见男人的身影,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无,安静的像里面没有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后院和前院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里面都是谢行蕴的人,所以她也并不担心。 吃了点瓜果,白羡鱼走出门想消消食,步子却在下一秒顿住,眉心紧紧蹙起,“该不会自己出去了吧?” 白羡鱼当即掉头想去敲门,一边加快脚步,一边仔细思考谢行蕴那最后一次有动静是什么时候。 她用晚膳时都紧紧盯着他的房门,后来他房间里点了灯,门也是闭着的,她便离开去简单洗漱了一番…… 走到门口,白羡鱼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压低了声音,用自己的原声叫道:“谢行蕴?你在不在?” “谢行蕴?” 迟迟没有人应,别说应了,连一点响动都没发出来。 白羡鱼立刻推开了门,好在里面的门没有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环顾四周,却没有谢行蕴的身影, 糟了,难道真的是在她沐浴的时候离开了? 她还没有换女子的衣裙,就算是换了,也没办法穿出去找他,可按照谢行蕴所说,“国师”的样貌在他那没有半点用处,他怎么会听她的回来? 白羡鱼也没呆呆地站在房里没动,思索片刻后果断想去叫墨余,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人再说,否则都是空话。 就在她要离开的前一秒,书柜处却传来了一丝轻响,这声响动很轻,但是没能逃过白羡鱼的耳朵。 她愣了片刻,转身朝响动处走去。 她脚步放的很轻,看到谢行蕴的时候心刚要放下来,就立刻悬起,因为她看到谢行蕴居然点燃了火折子,幽深眼眸中反照出来的火光明明灭灭,像是下一秒就要丢出去。 “你在做什么?”白羡鱼赶紧抓住他的手,想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状态下的谢行蕴,她着急道:“太危险了,丢掉。” 谢行蕴没动,深沉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瞳孔似乎轻颤了下,下一刻他移开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底却掠过一丝茫然。 白羡鱼心惊胆战的,谢行蕴之前可没说过“控制不住”的事情有哪些,她想顶多就是抱着她的衣物说些胡话,现在让她看到这一幕,难道之前谢行蕴发病也会做这些危险行为吗? 谢行蕴还穿着寝衣,发尾微湿,墨发全数披在身后,额前的碎发也不知是汗湿的还是水润湿的,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在沐浴的时候突然发作的。 白羡鱼懊悔自己刚才没有来看一眼,好在没酿成大祸。 “松手,给我。”她又重复一遍,可不敢硬抢,怕火灼伤了他的手,严格意义上,这是她第一次撞见谢行蕴真正出现幻觉,经验有限,她只能尝试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稳定下来。 ( 章节目录 第358章 记忆中的容颜 见过他装的样子,再看到他现在的形容,白羡鱼才知道之前谢行蕴的演技有多拙劣,要是时光能重来,她一定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发作了还是演出来的。 只是现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白羡鱼和谢行蕴一个抬起头,一个低着头,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到白羡鱼鬓边的碎发被风一吹,就能碰到男人雪白的寝衣,目光在空中胶着,谁也没有率先移开。 终于,火折子的火熄灭了。 白羡鱼紧张地看着他的手,要抢的话她肯定抢不过谢行蕴,他对自己的所有物异于常人的偏执,她贸然去抢,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于是她动了动唇,露出一个纯良的笑,“你还记得我吗?” 谢行蕴瞳孔又一次震颤,头低的更明显,眼神幽深难辨地锁着她唇边的笑容。 就在白羡鱼感觉他似乎认出她来了的时候,他却偏头,看向他的身边,那里什么都没有,可他的眼神极为眷恋。 每一次出现幻觉都是因为她,白羡鱼稍一思索,就知道谢行蕴在看着他幻想中的她,可是她来的匆忙,也没有穿女装,面具也没有摘,还是男子的样貌,根本就不像女子。 谢行蕴神情专注地看着身侧,又像是在和不存在的人对话,声音低磁,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冷不冷?” 与其同时,他转动了下手中的火折子。 白羡鱼微微皱眉,冷不冷? 现在正是酷暑,他怎么会幻想到她冷的,她虽体弱,但也没有到这个程度,需要烧书取暖! 在谢行蕴等待回答的时候,白羡鱼径直走到他身边,占据了他全部视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不冷。” 谢行蕴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在他清醒的时候,白羡鱼是没有机会看到他这样愣神的。 他微微眯起眼,视线又在白羡鱼和他幻想出来的“白羡鱼”中间逡巡。 这次白羡鱼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果断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女孩容貌绝美,褪去伪装的那一瞬间,似乎连身上的衣服都变得华贵起来,美目盼兮,分明就是他记忆中的容颜。 ( 章节目录 第359章 越来越像她了 白羡鱼本以为她揭开面具之后,谢行蕴会听她的话,但没想到,事情没有按照她设想的情况发展。 男人注视着她,半晌沉默,却往后退了半步,眼神微晃。 白羡鱼一怔,向前一步靠近他,“怎么了?” 谢行蕴脸上浮现出挣扎神色,在她露出真实容貌之后,他的眼神再没有半点分散,可眸间又写满了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连眨眼都舍不得,可身体却往后退,半步半步地一直撞到了书柜。 白羡鱼没有再动作,她选择先观察一下,谢行蕴给她的还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带出来,起码得稳住他,让他吃了药下去才行,看他现在这副模样,脑子里定是一片混乱,可能还在怀疑她的存在。 她尝试和谢行蕴说话,“我去给你拿袍子,你先穿上,嗯?” 谢行蕴的背挺得笔直,未置可否,深邃晦暗的视线缓缓落在书架上的卷宗上。 虽然白羡鱼没有来过谢行蕴的房间,但对于他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不费半点功夫就找到了他预备要穿的袍子。 走到他面前,正想要给他披上的时候,谢行蕴没有看她,却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她便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往前,差点撞上他的胸膛,可即使没有撞上,两人也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交织,白羡鱼心脏微紧,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干什么?”她克制着想要逃离的冲动,谢行蕴身上有种蛊惑人心的气息,仿佛能使人在不经意间沉沦。 白羡鱼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书架靠墙,很好地成为了男人的靠力点,他不再避开她的视线,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你越来越像她了。” 说话的语调,恰到好处的疏离,被迫时的无奈…… 白羡鱼皱眉,看来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原本她以为,谢行蕴在发病的时候还是留有一丝清明的。 但现在看来,一点都没有。 他彻底沉溺在自己的幻觉当中,甚至,要不是她就是他的幻想本身,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 章节目录 第360章 还要让我继续等吗? 白羡鱼注视着他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这种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不到遮掩不住,控制不住的地步,谢行蕴也不会同意让顾轻衣一道回京都,要是他有几分清明,也做不出当街给她买钗环小吃的事情来。 不过既然他说出了“你越来越像她了”这句话,就说明,她已经取代了谢行蕴的幻觉,现在她在他眼中就是白羡鱼。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拒绝她想要他做的事情吧。 白羡鱼清了清嗓音,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喜欢吗?” 谢行蕴手上的动作骤然加重,漆黑的瞳仁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从喉咙中压出一个字,“嗯。” 白羡鱼微微一笑,“喜欢就好,你在这等等我,我去拿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女孩三两下就把袍子给男人披上,动作异常熟练,确保不会掉下来之后,她才点点头,想到刚才谢行蕴的危险行为,她有点不放心地叮嘱,“一定要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找不到你我会很着急的。” 她尽量把话说的直白,可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谢行蕴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抓紧自己身上的袍子,薄唇微启,“好。” 即使谷遇开的解药就在就在对面,白羡鱼也不敢松懈,要知道谢行蕴就算是现在不清醒,可他的武功摆在那,要是他突发奇想想去外面看看,她追都来不及。 走到门口,白羡鱼忽然顿住,就在对面,她带谢行蕴直接过去吃不就行了吗? 这样既安心,又能让他快点清醒过来。 白羡鱼拍了拍自己的头,真是急糊涂了,乍一眼以为谢行蕴的房间里面没人,顿时有些慌了,接着又看到谢行蕴想要放火烧书,又是一惊,这一惊一乍的,弄的她的头脑都有些混沌了。 “谢行蕴,你和我一起去吧?” 谢行蕴有些衣冠不整,可这后院里也没旁人,他穿出来也没事。 他从书架旁缓缓站直了,轻声道:“嗯。” 白羡鱼把他当成病人,于是自然而然地过去扶着他,“好,就在对面。” 谢行蕴看着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指贴着他的衣袍,目光微微动,眸底深幽起来。 她带着他来到她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她离开的样子,那几枚谢行蕴给她的药丸她就放在桌子上,一走进去,白羡鱼就松开了男人的手,看到药丸的那一瞬间,她才安心道:“找到了。” 谢行蕴低头,“这是?” 白羡鱼道:“这是药。” 她知道谢行蕴似乎很抗拒治疗,现在他清醒的时候愿意配合治疗,可在他不清醒的时候,或许就没那么配合了,但这药是要给谢行蕴服下的,怎么也骗不过他,所以白羡鱼犹豫了下,便实话实说了。 果不其然,谢行蕴微微皱了下眉。 白羡鱼及时道:“你生病了,须得吃药才能好。” 可谢行蕴居然平静地看她一眼,转过了身,“不吃。” “不吃的话你就不会好。” “我不想好。” 白羡鱼有些头疼,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像哄小孩吃药一样哄谢行蕴。 身后的少女没了声音,谢行蕴偏头,高挺的鼻梁逆光留下阴影,脸上的表情是白羡鱼从未见过的表情,失落,哀伤,坚决…… “你之前说,不想离开我。” 白羡鱼微怔。 “可你不愿见我,不入我梦,现在连幻觉都不愿意存在,要离开我了?”他背挺的笔直,高大的如同一座山,声音却沙哑,“要是连幻觉都没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羡鱼身躯一震,竟有些哑口无言。 谢行蕴似乎想要出门,却不知为何,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离开,但迟迟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转身,疾步行至白羡鱼面前,一言不发地搂住她,下巴放在她的发顶。 “从前我牵你的手,总是冰冷的,今日却是暖的,你说,我是不是病的更重了?”谢行蕴居然在笑,眼底也含着笑意,“到了无药可救那一天,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没有任何人能把她和他分开。 白羡鱼看向他眼里的疯狂,心脏越收越紧,沉默许久,听他说了许久,她才低下眼睑,“那你难道,不想见到活着的我吗?” 谢行蕴身体一僵,像是想起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手上逐渐用力,抱得她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慌乱地吻了吻她的鬓发,道:“说什么傻话,你不是一直好好的?” 白羡鱼现在才知,为何凭谷遇的医术,治疗也需一年之久,谢行蕴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的多,一会儿清楚的知道她已经“死”了,一会儿又拒绝承认这个“事实”,想要沉溺幻觉,还抗拒吃药。 思索良久,她缓慢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抬起眼眸,“你吃了药就可以看到真正的我站在你面前,难道你要为了你幻想中的我,放弃真正的我吗?” 白羡鱼决定直接捅破,否则在这她没有帮手,是绝不可能逼着他吃药的,那么就只有让他主动吃,如何让他主动。 ——那就取决于诱惑够不够大。 对症下药一定没错,既然他是因为怕以后看不到她而抗拒医治,那就让他知道,她没有死。 谢行蕴停顿片刻,眸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没有死,谢行蕴。”白羡鱼弯了弯唇,“只要你吃了药,我就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 这个诱惑对于男人来说不可谓不大,他眼中透出几分希冀,慢慢伸出手,拿起了药丸。 白羡鱼见有用,继续道:“一颗药也治不好你的病,不是么?可这一颗药你吃下去,就能见到我。” 谢行蕴看着眼前的药丸,陷入了挣扎当中。 白羡鱼犹豫片刻,放软了声音,“三年了,我很想你。” 男人浑身一僵,仿佛被电击一般。 “你还要让我继续等吗?” 她最后一句还没有说完,谢行蕴便果断吞了下去,顷刻过后头痛欲裂,身形晃了晃。 白羡鱼看他吃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赶忙扶住他。 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 章节目录 第361章 按摩 尽管想是这么想,但是白羡鱼还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门是朝外打开的,夜里的星光黯淡,这高墙之上犹如覆上了一层黑纱,整个皇陵都被笼罩其中,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 外面越是黑,就显得里面的烛光越是明亮,少女的眼睛也又清又亮,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青年,不放过他任何表情变化。 谢行蕴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只一双剑眉紧紧拧着,白羡鱼注意到他手背上的青筋迸起,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来,顺带把门给关上。 虽说安全,但也须得谨慎些,毕竟她现在摘下了面具,是自己原来的样貌。 “现在感觉如何?”白羡鱼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身前。 谢行蕴缓了不知多久,才半抬着眼看她,长睫在眼睑处留下一圈阴影,浑身已经出了一场冷汗,轻薄的寝衣被汗浸透,流畅的肌肉线条不经意间露出,白羡鱼微微一愣,目光短暂地在男人块状有力的肌肉上划过。 她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越界了。 “谢行蕴,你……袍子要掉了,快穿好。”白羡鱼站起身,提醒他道:“你出了一身汗,我让人给你备水沐浴。” 谢行蕴撑着额头,眼睛再度闭上,语气低哑,“你帮我?” “你没力气吗?” “没。” 白羡鱼看他虚弱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再者谷遇之前也说过,服用过药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些副作用,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 话音刚落,她就快速提住他的衣服,往上扯了扯,因为力气有些大,直接遮住了谢行蕴的半个头。 男人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 白羡鱼啊了一声,忙扯低了点,“好了,这样就行了吧?” 谢行蕴嗯了声,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松懈,他眼神凝在身旁的白羡鱼身上,竟有几分轻快。 发病的时候他虽不清醒,可之后也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幸而不是梦,她还在他身边。 白羡鱼手脚麻利地给自己换上面具,对于这件事她已经得心应手,很快就换好唤人备水去了。 谢行蕴坐了一会儿,看着自己此刻的形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略皱了皱眉。 “方才你是沐浴的时候突然发作了吗?”白羡鱼走进来,喘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还想去找你,结果发现你在里面玩火。”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拿着火折子,说我冷,想要烧书给我取暖……” 谢行蕴疲乏过后有种慵懒的气度,懒洋洋地阖着眼皮,看她说的绘声绘色的,嘴角微弯了下,“我记得。” “记得就好,你下次可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了,现在是在皇陵里,要是你是在书房烧了公文,在御书房烧了皇帝的奏折,那问题就大了。” 白羡鱼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不寒而栗,朝中上下多少人想要谢行蕴的脑袋,但凡他露出一丁点破绽,势必会引得他们群起而攻之。 尤其是谢行蕴的病还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谢行蕴含笑望着她,“你这是在关心我?” 白羡鱼一噎,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不知从何处辩起。 或许是现在的气氛过分融洽,说来也巧,谢行蕴突然发病,居然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两人间的距离,太熟悉的人,就算是刻意保持距离,也会在不经意间透出几分默契和熟稔。 “我们现在可以算是盟友,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我关心关心你也无可厚非。”白羡鱼正色道:“吃了药之后,应该不会反复了吧?” “不会。” “那就好。” 谢行蕴撩起唇,目光温柔,“辛苦了。” 白羡鱼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脸朝桌子趴了下来,“那你快去沐浴吧,我有些困了。” 准确的说,是又累又困,高度绷紧的神经,还得时刻准备应付突发情况,绷了一晚上,现在也快撑不住了,光是稍微动动脑子都感觉有些头痛。 “好。”谢行蕴看她一眼,慢慢站起身,看她疲惫的样子,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暖意。 白羡鱼感觉到男人的影子笼罩着她,心跳微微加快了些,正当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影子却消失了。 谢行蕴走了。 走之前还带上了门。 白羡鱼略有些发怔,刚才他靠近,低头的一瞬间,她居然觉得谢行蕴想抱她去休息,察觉自己在想什么时候,她轻轻拧了下自己的胳膊,“……我在想什么呢。” 她有想通的一天,谢行蕴也会有。 即使他方才说出了,就算是她拿剑抵着他他也不走的话,可现在不就是在和她保持距离么? 谢行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很主动,以前要是她说累了,他也不会什么都不问就走了。 现在他学会了克制,或许是一件好事? 白羡鱼脑中想的明白,胸口处却不知为何有些发闷,室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她从没觉得谢行蕴的眼神这么好懂过。 出现幻觉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视若珍宝,眼中只有她一人,清醒过来之后却漫不经心的,仿佛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他不在意了。 白羡鱼呼吸一窒,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或许只是有些不习惯,等她做完这一切,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逍遥快活个几年,说不定连谢行蕴的名字都忘了。 夜里白羡鱼点了些助眠的香,皇陵中的吃穿用度和宫里也没差多少,她点燃后不久,就沉入了梦乡。 过了小半个时辰,门被轻轻推开。 白羡鱼翻了个身,被子翻到了身侧,一无所觉地继续睡。 谢行蕴手中拿着一盒药膏,放轻脚步走到她床前,昏暗泛黄的灯光下,少女的睫毛长而纤细,时不时颤动一下,仿佛受惊的蝶,可始终没有睁开眼的迹象。 他长指旋了药膏,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和太阳穴的位置推开,女孩在梦中似乎也感觉到了舒适,主动往他的手上蹭了蹭,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红的像是新生的樱桃。 ( 章节目录 第362章 谁也不能告诉 谢行蕴给她抹了去乏的药之后,单手拿过香炉,往里面换了种香料,做完之后,他才托起白羡鱼的手臂横在他的腿上,开始给她按摩,从手指到手臂内侧,一处也没落下。 长夜漫漫,俊美至极的男人坐在床沿,认真又虔诚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眉眼微垂,神情满足,好似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久,而今日终于实现。 …… 白羡鱼一觉睡到大天亮,期间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说着,她伸了个懒腰,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说不出的舒爽,“奇怪……” 白羡鱼不信邪又动了下,感觉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活血通络了,每一寸肌肤都舒爽的头皮发麻。 她诧异地看了眼床,停顿一两秒之后又看向香炉,如有所思,“难道是香料?也不知这是什么香居然有这种本事?” 之前二哥也从西域带回过不少有特殊用途的香料,白羡鱼很自然地把这功劳归结于它,嘟囔了声“待会问问下人好了”,便起身洗漱。 洗漱完之后,白羡鱼刚想找谢行蕴问问璎珞宝珠的事情,就被告知他已经去议事了。 “大人吩咐过了,国师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墨余恭敬地弯腰,把一旁的盒子交给她。 白羡鱼很快被吸引了视线,牢牢锁着这盒子,“好,我知道了。” 墨余点点头,退下。 白羡鱼抱着盒子回房,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两朵璎珞宝珠,花开的正好,摘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有水滴,看起来是新采摘的。 “有了这个,说不定可以让幽兰想起更多东西。” 她的娘亲绣玉是先后的陪嫁丫鬟,地位这样高,想必也知道不少秘密,幽兰又是她唯一的女儿,先后也颇为疼爱,指不定她真知道些什么。 白羡鱼心随意动,收拾好自己,照例用完早膳,祈福完之后,她兜了个圈,有了地图,她对皇陵可谓是了如指掌,连哪位娘娘宫里有密道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她抄了条偏僻的近路,直接去找幽兰。 可这一次,白羡鱼察觉到了不对劲。 柴房里太安静了。 正当她想要看看幽兰在不在里面时,外头仆妇阴阳怪气的话传来。 “也不知道江嬷嬷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居然还把幽兰接回去了,我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不准备管她了呢。” “就是,要不说这人,天生的命都是注定的,江嬷嬷看着现在可风光了,一人住一处院子,实际上还是逃不开服侍人的命,从前服侍先后也算是祖上积德,现在老了,无儿无女,还得服侍个疯子……” “老糊涂了呗。” “……” 白羡鱼听完始末,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江嬷嬷把幽兰接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她来这里,里面有她在,外面有墨余守着,时刻准备通风报信,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嬷嬷不大可能会逃过墨余的眼睛。 她仔细琢磨了一番,这已经是她留在这的第八日了,祈福仪式还剩下七日,也就是说七日之后她就必须得离开,每日早上祈福一直到下午她才抽的出身来调查,时间所剩无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羡鱼没停留多久,等仆妇们走远了,便干脆利落地起身,往江嬷嬷的院子走去。 “墨余,你帮我去看看江嬷嬷在不在院子里。” “是!” 白羡鱼站在屋檐下等着,这里比较偏僻,没什么人来,要是有人来了,她也可以说自己迷路了。 过了没多久,墨余回来了,一回来便道:“回国师,江嬷嬷现在不在院子里,院子是空的。” “好!” 既然不在那就好办多了,要是在的话,她还得找个借口去找她,白羡鱼马上动身,走过几处廊桥,终于到了江嬷嬷的院子前。 皇陵里面的宫殿还有大部分的院子白日都是不关门的,因为没有贼人进得来,可江嬷嬷的门上了锁。 白羡鱼皱了下眉,环顾一圈,从地上捡了根细树枝,剥开树皮磨了一下,然后捅进了锁里,这锁似乎用了很久了,上面有好几处锈迹,也并不怎么牢靠,过了一下,锁中传来“咔哒”一声响,白羡鱼眼睛微亮,直接推开了门。 她走进去之后给了墨余一个眼神,墨余会意,把锁重新锁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进去之后,白羡鱼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动静,然后迈开步子朝西北方向的房间走。 没进去就听见幽兰在里面自言自语说着胡话,她找到了幽兰,也歇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从窗户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就在白羡鱼要翻窗的时候,幽兰忽然冒出个脑袋,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咧开嘴笑,“爹爹,爹爹来接阿兰回家了吗?” 白羡鱼翻进去,靠着墙壁点点头,“我来看看阿兰在玩什么。” “爹爹真好!” 看着痴傻的幽兰,白羡鱼顿了顿,“阿兰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我来找你的事情?” 幽兰果断道:“没有呀,这是爹爹和阿兰的秘密,阿兰才不会告诉别人呢!” “连江姨都没有告诉?” “没有!”幽兰狡黠一笑,“江姨问我有没有陌生人来找阿兰玩,阿兰摇头了!” 白羡鱼心中微惊,谨慎道:“你说了什么?” “阿兰什么也没说,阿兰就摇头,一直摇头!爹爹怎么会是陌生人呢,陌生人才不会给阿兰带好吃的,还陪阿兰玩呢。”幽兰的表情像是一个想要奖励的孩子。 白羡鱼听她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些,不过江嬷嬷居然问了她,就说明之前她的猜测是对的……幽兰身上,说不定真能问出点什么。 不然的话,江嬷嬷为何要防着她? “阿兰做的很好,来,看看我给阿兰带了什么好吃的。”白羡鱼摸摸她的头,用夸赞的语气道:“阿兰要继续保持这个秘密哦,不然让江姨知道,我就不能继续来找阿兰了。” 幽兰使劲摇头又点头,语无伦次道:“阿兰一定!继续来找阿兰,阿兰想要爹爹陪我玩!” ( 章节目录 第363章 目睹真相 白羡鱼看她这个模样,动了恻隐之心,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还真想把幽兰带走,让谷遇好好给她看看病,兴许还能医治的过来。 直觉告诉她,幽兰的父母亲死的也不简单。 “阿兰真听话。”她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鲜花饼给幽兰,“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花……饼!”她支支吾吾的出声,疑惑道:“是花还是饼?” 尽管幽兰没有认出来这是什么吃的,但她丝毫不怀疑白羡鱼,直接咬了一口,眉毛飞扬道:“好好吃!” 白羡鱼笑了笑,“阿兰继续吃,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阿兰,阿兰要是知道的话,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哦。” 幽兰毫不犹豫,“爹爹问什么阿兰就答什么!” 她痴笑着,看起来很高兴,“爹爹想知道什么!” 白羡鱼沉默一会儿,“还记得你之前提到过的娘娘和大皇子么?” “阿兰当然记得!娘娘是好人,不仅给阿兰吃好吃的,还会夸阿兰,大皇子是个大坏蛋,总是偷偷地欺负小公主。” 幽兰露出孩童般爱憎分明的表情,“可是大皇子是娘娘的儿子,阿兰不能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 白羡鱼一顿,“这是谁告诉你的?” “是娘亲,爹爹不记得了吗?爹爹也说过这样的话呀。” 看样子,年少的武宣帝做的那些事也没有瞒的过幽兰的母亲绣玉,她的父亲为了明哲保身,不让幽兰多嘴,可绣玉是先后的心腹,两人甚至可以说是手帕交,一起同生共死,情分非比寻常。 这样的绣玉,真的会不告诉先后,少时的武宣帝对静安长公主做过的事吗? 还是说,正是因为先后知道,所以她才对静安长公主更偏爱? 试想,绿珠会对她有所隐瞒吗? 如果绿珠真的隐瞒了一些事,她也相信那些事暂时不让她知道,也是出于为她好的打算。 “记得……”白羡鱼顺着幽兰的话说下去,然后从身侧巴掌大的锦囊中取出了一朵花,花开的艳丽不失优雅,富贵逼人,“阿兰认得这花么?” 幽兰正在专心地吃鲜花饼,头也不抬,嘴角的笑容明显,白羡鱼一连叫了她两次,幽兰才抬头,视线还没和白羡鱼的对上,就在她手中的花上滞留住! 而后,幽兰居然开始浑身发抖,寒毛直竖,如同受惊的幼猫,看到了什么可怕危险的东西。 白羡鱼微微眯眼,“阿兰,怎么了?” 幽兰没有说话,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璎珞宝珠,仿佛那不是花,是一只马上要吃掉她的猛兽! 白羡鱼见状不对,当即把璎珞宝珠收回了口袋,可幽兰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她怔愣地盯着她的手,瞪大的眼球几乎要跳出眼眶。 “阿兰……”白羡鱼想要去安抚她,可手刚一碰到她,幽兰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这样的情形是白羡鱼没想到的,她本来只想通过璎珞宝珠让幽兰回忆起更多细节,可没想到这东西对她的刺激居然这样大。 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 章节目录 第364章 赶尽杀绝 白羡鱼紧紧皱眉,可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急忙把幽兰从地上扶起,一边压低声音,“墨余!” 墨余闻声而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很震惊,“国师,幽兰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来,要信得过的。” 既然谢行蕴的势力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慢慢渗透进来,想必已经换下了很多人,皇陵中的人不可外出,生病了也只能由里面的大夫诊治,这么重要的位置,谢行蕴定是安排了人的。 很显然白羡鱼猜对了,墨余脸上露出意外神色,却也没有说废话耽搁,点头道:“属下现在就去,国师您……” 白羡鱼果断道:“我留在这。” 虽然有被发现的风险,可她也不能丢下幽兰不管。 “是!” 墨余走后,白羡鱼拿起剩下的鲜花饼,试图安抚住幽兰的情绪,声音轻软,“阿兰别怕,都过去了,阿兰是在做梦,等你醒过来所有可怕的事情就都消失不见了。” 幽兰双臂紧紧抱着头,神情惶恐,眼睛里血丝泛滥,她手上极为用力,白羡鱼怕她伤了自己,不得已找了绳子暂时捆住她的双手。 “……” 她如同梦呓般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白羡鱼没听见她说话,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阿兰想说什么?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不要……阿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幽兰眼中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唯一不变的是深深的恐惧,“爹爹,娘亲……” 白羡鱼目光扫过腰间的口袋,璎珞宝珠又怎么会和幽兰的父母亲产生关联的? 她说的“什么都没看到”又是什么? 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出口,可考虑到幽兰此刻接近崩溃,白羡鱼也只能按捺住,耐心地安抚她,“阿兰什么都没有看到,爹爹和娘亲也都好好的,阿兰不要担心了,好吗?” 幽兰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分出了一点给身边的人,喃喃重复道:“没有看到。” 白羡鱼也跟着说,“对,阿兰没有看到,一切都好好的。” 听到白羡鱼这么说,幽兰的情绪慢慢平复,可身体还在抖。 难道是阿兰看到的东西,和璎珞宝珠有关的东西,导致了她父母的死? 先后应该不会对幽兰的父母下手,那么,和璎珞宝珠相关的另一个主人公,是……武宣帝。 “幽兰啊,幽兰,看江姨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白羡鱼一惊,庭院门口处传来妇人的喊声,是江嬷嬷回来了! 她快速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眼幽兰,小声道,“阿兰,我要走了,不要告诉江姨我今天来过、” 幽兰猛然抬头,恋恋不舍地望着她,像是依恋的小兽,“爹爹,能不能带阿兰一起走?” 白羡鱼看着她许久,如同许诺般道:“阿兰要是听我的话,我就带阿兰一起走。” “好!” “小幽兰,你在说什么?”江嬷嬷的声音又近了点。 白羡鱼快速道:“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我还不能带阿兰走,要是阿兰遵守承诺的话,我会带阿兰走的,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幽兰迷茫的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白羡鱼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了,她身体也不抖的,除了面色苍白了些,看不出什么不一样。 江嬷嬷已经离的很近,好在白羡鱼在进来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江嬷嬷忽然回来的情况,也在第一时间选好了退路。 于是在江嬷嬷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的身影在窗外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嬷嬷听到了极细微的一声响动,但在白天,这响动也并非什么罕见事,就没在意,她手里拿着一块布包裹着的东西,外面有些浸透的油渍,笑着道:“阿兰,看看江姨给你带了什么?” 幽兰没力气,坐在地上呆呆问,“什么?” 江嬷嬷走过去,“今个儿膳房做了鸡肉羹,咱们下人也有份,江姨自己没吃,特意给你留的。” 打开布块,赫然是两条鸡腿。 “鸡腿!”幽兰精神恢复了些,眼睛跟着香气扑鼻的鸡腿动,“阿兰想吃!” “给你。” 江嬷嬷把鸡腿给了幽兰,看着狼吞虎咽的幽兰,轻叹了口气,“慢一点。” “要是你娘亲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怕是要心疼的哭了。” 幽兰完全没在意她说的话,一心都扑在鸡腿上。 江嬷嬷皱着眉,“老身年纪也大了,不知能护你到几时,偏偏你的病又离不得人,而且……” 风吹动了门外的草堆,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且你都这样了,他居然还不放过你。” ( 章节目录 第365章 一如三年前 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发现异常,“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国师,恐怕就是他的人,也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羡鱼一直没有离开,一是怕她离开之后幽兰出了什么事,墨余请的大夫还没有来,二来是强烈的好奇心,她想要知道为何江嬷嬷对她抱有敌意,不肯说出她知道的事实。 现在照她的话推测一番,难道是把她当成了武宣帝的人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恐怕大夔各处的人都知道武宣帝为她破例设置了国师之位,就如同上一世的那位国师,深受浩荡皇恩,也难怪江嬷嬷有这种想法。 江嬷嬷在里面陪了幽兰许久,后面说的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家常话,很快到了晚膳时间,江嬷嬷不用服侍先后,可她作为先后生前的婢女,一日三餐都需进香祷告,于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把门重新锁上离开。 白羡鱼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臂,朝一个方向递了个眼神,那边的墙角迅速蹿出一个人影,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提着药箱的男人。 她看了一眼大夫,墨余立刻会意,道:“国师大人放心,我们都是谢家的死士,绝不会背叛公子。” 男人也行礼,眼神古井无波,皮相却苍老的很,凭借白羡鱼多年戴面具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他也是易了容的,就好像上辈子她七年无所出,寻遍天下药方,久病成医,对于女子身上的病症她也颇为了解,不少药方更是记在了骨子里。 “和我进去看看幽兰吧,之前她的病是谁来医治的?” “是皇陵的另一位大夫,并不是我们的人。”男子道:“不过国师大人放心,墨大人已经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对于此类病症,我也颇有心得,应该不是问题。” 能被谢行蕴挑进来的,想来也非等闲之辈,白羡鱼点头,嘱咐道:“墨余,那你继续在外守着。” “是。” 白羡鱼还不能离开,幽兰信任她,可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现在江嬷嬷还在这里,要是幽兰突然失控,恐怕就能被抓个现行,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对了,大夫贵姓?” “免贵姓孙。” “好,孙大夫,麻烦你和我翻窗户进来吧。”她说完,熟练地开始翻窗,一丁点响动都没有发出。 孙大夫虽是大夫,可也有谢家死士的这一层身份,故而身手自是不在话下,身轻如燕地掠进了屋内。 幽兰看见白羡鱼来了,脸上的笑容还未绽开,就定格住了,愣愣看着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不知所措地看向白羡鱼,一双眼睛瞪的浑圆,少女的身姿配上呆傻的眼神,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毛病。 她害怕地躲在白羡鱼身后。 白羡鱼刚想说话,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幽兰看样子是害怕陌生人的,可是为何那日见到她,脸上却不见害怕?更多的是好奇打量。 来不及细想,孙大夫就十分专业地开始和幽兰进行交流,白羡鱼拉住了幽兰的手,以示鼓励。 少女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孙大夫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从药箱里拿出了准备好的药丸,“大人,之前那位大夫有事不得空,我曾来给幽兰诊治过,因此也准备了一些药物,现在看来还是可以用的,她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并无大碍。” 白羡鱼顿了顿,“她的病可以治好么?” “……恐怕有些难,幽兰的病已经是旧疾,早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恕属下直言,在皇陵中这么多年,大部分大夫来给她看病也只是象征性的看看,反反复复耽误许久,治好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不让病继续恶化,属下还是可以做到的,要到治好那一步,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谷神医可以做到了。” 皇陵内部虽大部分住的都是奴仆,贵人只占少数,可等级森严,想要长期给幽兰医治,恐怕需要一笔不菲的钱财,江嬷嬷怕也是拿不出的。 白羡鱼表示理解,“我知道了,那就请孙大夫尽你所能地医治幽兰,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孙大夫给我支个招。” 幽兰被问完话,自闭地躲去了墙角,因为有白羡鱼在的缘故,她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捡起了地上的石子,自己和自己玩。 孙大夫行礼,“国师大人客气,您尽管吩咐。” “今日是因为我拿了一件东西出来,才刺激了幽兰的病,可我有不得不拿出来的理由,你能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幽兰对这种东西的恐惧么?” 孙大夫皱了皱眉,深思几秒道:“按照墨大人的说话,今日幽兰的反应尤其大,应该和国师大人您拿出来的东西脱不了干系,若您还想拿出来,得换个循序渐进的法子,慢慢让幽兰接受。” “幽兰是小时候受到了刺激,智力永远停在了孩童时期,我在皇陵两年,也未曾听闻幽兰出现如此严重的反应,依我看,国师大人手上的那件东西怕是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还是和她小时候受到刺激的那一段经历,若是国师大人能让幽兰逐渐接受,对她的病情也会有所帮助。” “不说完全好,但好一点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白羡鱼微微翘起唇,“好,多谢孙大夫。” “国师大人客气。” 送走了孙大夫,白羡鱼给幽兰喂了药也离开了江嬷嬷的院子。 “循序渐进……”她小声嘀咕了一声,“今日我拿的是实物,她接受不了,那不如明日我带副画去。” 单单说名字,幽兰没什么反应,画的话,直接又相对隐晦些。 打定主意,白羡鱼决定回去作画,可没走几步,她复又顿住步伐,前日她回去晚了,所以住在了里层,昨日是谢行蕴身体抱恙,所以留在了他的庭院,今日时间尚早,她理应回外层。 可回了外层,作画便有诸多不便。 正当她犹豫不定的时候,不远处靠在竹柏上的影子忽然动了动,檐角透过的暮色,和男人身上鎏金的长袍和金镶玉冠完美融合,世人说浑身金玉未免俗气,可在谢行蕴身上却相得映彰,甚至隐隐透着清贵冷绝的气场。 见白羡鱼凝视着他,谢行蕴漆黑的眸底如同亘古不化的冰雪奇迹般的开始消散,表情也不再那样淡漠,他开口,声音还残留几分清冷,“想去哪?” 白羡鱼被谢行蕴这一身晃的有些失神,他本就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可惜性格内敛,常喜怒不形于色,穿衣最鲜艳时也不过是一身绯红官袍,经常黑衣黑靴,虽也是一等一的料子所做,金丝银线缝合,可远远看去却也低调的很,也就发冠华贵精美。 当然,他并不需要这些东西衬托,就算是粗布麻衣穿在谢行蕴身上也会变得上档次。 所以,白羡鱼从未见过他穿金色的衣袍,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在故意捉弄谢行蕴,这苏卿柏平常喜爱的衣裳,不是各类白色,就是亮的闪眼的金色,或是浓墨重彩的大红色。 也倒真是难为谢行蕴了。 谢行蕴瞧着少女一直看着他的衣袍不说话,微蹙起眉,迟疑片刻,“我让他们赶制的衣袍还未送来。” 言下之意,穿成这样绝非他本意。 不过里里外外的事务这么多,恐怕他还没有断过和皇陵外的联系,加起来就更多了,然而即便如此,谢行蕴还没忘记叮嘱人给他做衣袍…… 看来是对苏卿柏的审美“深恶痛绝”了。 白羡鱼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好笑,唇角泄露了一丝笑意,“这样穿也挺好看的。” 谢行蕴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你认真的?” 金灿灿的一身,当真好看? 白羡鱼不知道谢行蕴心中的想法,可按她的眼光来,的确好看,甚至可以说惊为天人不过如此,“嗯哼。” 谢行蕴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看向金色袍子的眼神含着几分隐忍。 白羡鱼已经开始说正事了,“对了,我今日还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留在哪?” 白羡鱼想说里层,转念一想,他说的留在哪的意思,应该是指留在他的院子里还是她第一天留宿住的地方,于是回道:“我前日住的那个院子。” 谢行蕴目光下落,眼皮懒懒地半搭着。 不知为何,白羡鱼忽然觉得周围有点冷,她打了个寒噤,解释道:“今日我给幽兰看璎珞宝珠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她反应太大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所以我准备先画一幅璎珞宝珠慢慢来。” 谢行蕴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转过身,“住着吧。” 白羡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下意识想问,可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墨余,带国师去休息。” “是!” 白羡鱼看了谢行蕴一眼,转身离开。 其实谢行蕴并未走远,拐过竹柏林他便停了下来,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他的心也像被人划破了一个口子,伤口不深,可类似的伤口早就在心脏处纵横交错。 他不知道他还能控制自己多久,理智告诉他要以大局为重,心却告诉他,要把她留在他身边。 帮她做完这一切,他当真能看着她离开吗? 即使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万遍,答案也是不会。 可他的小鱼儿太聪明了,如果她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不知道哪天她就又消失了。 一如三年前。 ( 章节目录 第366章 暴风雨前夕(1) 她想要去哪都可以。 但不能再丢下他。 谢行蕴轻叹一口气,朝白羡鱼住的院子走去。 …… 白景渊和白锦言早在两日前便抵达了京都,两人没有回镇国将军府,虽然三年前几乎被焚尽的将军府已经修葺完毕,可回了将军府恐怕就得被监视。 除了他们,白陌淮也同样如此,他如今已经不是名义上的京都第一富商,衣着朴素,也并不在监管之下。 三人在客栈见面商议完毕后,决定今日一起回将军府。 白锦言闷闷不乐,“妹妹就留下了这么一封信就离开了?她到底要去哪?” 说的正是白羡鱼去往皇陵前给几位兄长写的信,信上说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或许会消失一个多月,让他们不要去寻她,另外多多留意打听娘亲身份的人。 白锦言兴冲冲地找到白陌淮之后,还以为能在白陌淮身边见到日思夜想的幺妹,没想到只得了这么一封信,心里落差极大,这几天兴致都不高。 “小鱼儿说了是很重要的事情,想来颇为隐秘,书信中不好交待,可又怕我们看不到她心急,所以留下了信,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忧。”白陌淮宽慰道。 其实他心里也很担心,可作为此时年岁最大的兄长,他亦只能把心事藏起来,按照送信的时间,在他来到京都的第一天,小鱼儿就已经离开了,两人刚好错过,三年了,他也十分想她。 白景渊皱眉望向车窗外,心中盘旋着一种久违的不祥之感,像是子啊自言自语,“大哥又被派去征战了……” “西夷突然进犯,原先由李将军镇守的边塞几城全数沦陷,并且不断往南蚕食,李将军一家老小皆尽身亡,大哥是离得最近的将领,那位派他去也情有可原。” “我知,只是……”他隐隐觉得,武宣帝此时把大哥调走恐怕没这么简单。 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在试探? 白锦言仰躺着,两眼望着马车顶,颇为自信道:“我相信大哥,区区西夷不足挂齿,此次也会平安归来的,三哥不必担心。” 从很小的时候,大哥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于他们而言是亦父亦兄般敬仰的存在,只要大哥在,就如同有了定海神针。 他相信没有大哥打不赢的仗。 “先不说这个了,三弟,今日进宫怕是少不得一番刀光剑影,切记小心。” “嗯。” …… 皇宫内,连绵的乌云黑压压地挤在上空,厚重的云层中仿佛藏了某种虎视眈眈的猛兽,只一眼便觉压的人喘不过气。 白景渊和白锦言两人在镇国将军府门口分别,他马不停蹄地让马夫掉头去皇宫。 他们都到了将军府,这个消息想必很快就会被告知武宣帝,与其让他传召,不如主动出击。 如白景渊所想,在他出现在武宣帝面前时,武宣帝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他笑着上前扶起他,“平身!爱卿终于回来了。” 白景渊站起来,微微含笑,“陛下龙体可还康健?” “康健的很!你回来之后,朕的身体就更康健了,不必整日为了些琐事烦闷!”武宣帝大笑几声,看起来是位豁达的君主,“你随我来。” 白景渊作揖。 到了御书房,守门的两个太监把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武宣帝坐在龙案后,背对着白景渊,翻找着什么。 白景渊低着头,表情不辨喜怒,他总觉得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味道。 “爱卿,这三年来,你调查的怎么样了?”穿着龙袍的男人像是随口一问。 白景渊却从中嗅出了几分危险,“臣幸不辱命,已经将所有牵扯进双生子一案中的人调查清楚,撰写了一份名录。”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册子,递到龙案前。 此时,武宣帝也找到了他要的东西,是一支狼毫,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他笑着看向白景渊,“你来,为朕磨墨。” 白景渊应了一声,走到武宣帝身边,墨水研磨出来是血一样艳丽的红色,他极轻地皱了下眉。 武宣帝把名录打开,沾了红墨水,打开白景渊递来的名录,“这就是所有被替换的官员?” “是。” “好。” 他提笔在第一个名字上划了一道墨迹,落笔锋利,像是刀上溅落的血珠,“来人。” 两名御前带刀侍卫上前,跪下。 “宣刘太傅进宫。” 白景渊研磨的手一顿,深沉的视线落在武宣帝侧脸,武宣帝尚且只有三十多岁,本该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态,三年不见,武宣帝比从前更加难以捉摸了。 刘太傅有点胖,笑容憨态可掬,恭敬行完礼后道:“陛下宣臣进宫有何要事?” 武宣帝看他一眼,走到他面前,表情和方才面对白景渊时截然不同。 武宣帝没有喊平身,刘太傅一直跪着,额头挨着地面,御书房里静的可怕,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笑容逐渐僵硬,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陛下可是因为……”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要说出来的话,白景渊抬眼一看,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面前,武宣帝手上提着侍卫的刀,血液沿着刀身缓缓淌下,表情阴寒,而刘太傅早已倒在了血泊中,肥胖的身体不停抽搐,可致命的伤口没有给他多余的喘息时间,片刻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白景渊终于明白,御书房里浓重的香料味都掩盖不住的气味是什么了。 是血腥味。 武宣帝把刀丢给侍卫,侍卫的表情同样漠然,熟练地吩咐人处理尸体。 “刚才可有吓到爱卿?”武宣帝朝白景渊走来,声音状似关切。 “太傅之错,按理应当交由大理寺审讯,陛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白景渊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仿佛刚才那一幕也只是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可也仅此而已。 武宣帝笑道:“可朕一想到,有几只偷梁换栋的老鼠在朕眼皮子底下作祟,朕就不高兴。” “陛下就不怕臣交上来的名单有误?” “即便有误,死在朕手中,于他而言难道不是一种福分?”武宣帝继续回到案前,“再者朕相信景渊不会出错。” 白景渊心里涌上一股寒意。 武宣帝此番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他?还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不过他知道,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个好消息。 三年前的武宣帝虽然有时冷血嗜战,却并不会这样无情阴沉,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小鱼儿说的,那件引起武宣帝对他们白家杀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附和他的想法,白景渊的眼皮狂跳不止。 ( 章节目录 第367章 暴风雨前夕(2) 武宣帝见白景渊久久不说话,忽而露出一个和蔼的笑,“不过朕仔细想了想,爱卿说的也有理,在御书房处理这些宵小,也未免太给他们面子。” 说完,武宣帝抬手,内侍太监当即过来,小心翼翼地端着他丢过去的名录,“把这份名录送去蕴儿府上,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对了,蕴儿最近身体不适,你代朕问问,若是实在力不从心,便交由左相处理。” “奴才谨遵圣谕。” 谢行蕴病了?白景渊想起当年一身素衣站在府外的少年,眼中的血红恨意时至今日他还未能忘却。 他恨极了纵火之人,对他们给出的结案理由嗤之以鼻,这几年白景渊也略有耳闻,谢行蕴以冷酷的手段拔除了诸多世家大族,这当中大部分是曾经在朝堂上针对过白家的,想必这其中也有小鱼儿的原因。 他在给她报仇。 白景渊眸中浮现一缕担忧,从前他们都不在京都,谢行蕴寻不到任何线索,如今他们几人皆回了京都,以谢行蕴的手段,恐怕小鱼儿迟早会暴露,若是他知道这只是他们的计谋,那他会不会由爱生恨? 在现在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无疑是雪上加霜。 “爱卿?” 武宣帝负手而立,“朕问你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你为何不答话?” 白景渊神色平静,“此人说出来,陛下恐怕会很惊讶。” “哦?” “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身份和地位都极高,臣四下调查时曾数次陷入危机,而布局之人也谨慎万分,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在第一时间被毁的干干净净,可臣还是发现了端倪。” 武宣帝皱眉,“有何端倪?” “牵扯进此案的官员中,绝大部分和大庆有过联系。”白景渊不急不缓道:“有人的妻妾是大庆人,有人钟爱大庆的某类物件,每年都会定期采购,诸如此类,即使是小事,看起来也十分正常,但臣沿着这条线继续调查,才发现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臣派了人在大庆关口蹲守了两年有余,这些人的目的地并非只是大庆,而是大庆皇都。” 武宣帝危险的勾起嘴,“大庆皇都?你是说,这背后布局之人是大庆皇室的人?”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 说到这里,白景渊也不再过多解释,若非二哥四海皆有不少好友,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得到这情报,“是。” “正是大庆太子,莫临渊。” 沉默半晌,武宣帝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异,声音怒极,“真是好的很!朕还以为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老王八,没想到居然是他,这番布局早在好几年前就开始了吧,他那个时候才多大,居然有本事把手伸到我大夔来!” 白景渊知道时也颇为震惊,不过莫临渊有此等手段,坐上太子之位也就不足为奇了,如果不是小鱼儿偶然牵扯到了这一桩案件当中,恐怕数年之后大夔会有一场大劫。 “朕知道了。”武宣帝深思片刻,胸口仍旧气得起伏,“此事容朕想想,涉及一国皇储,便是朕也不能随意发难。” 白景渊抱拳。 “爱卿辛苦了,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很累,朕要问的都问完了,爱卿也早去休息吧。” “是。” 待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御书房之后,武宣帝眼中的阴霾更甚。 如今莫临渊是大庆太子,而大庆又是周围几国中和大夔算的上关系最好的国家,把这一切昭告世人,就等同于告诉他们,他,堂堂的大夔帝王,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岂不贻笑大方! 况且一旦开诚布公,就如同撕碎了大夔和大庆表面上的和气,关系再度陷入僵局,甚至剑拨弩张。 若是之前,撕碎便撕碎了,可现在…… “陛下!白将军还有两日便可抵达东北边境!”有人在他面前跪下,呈上来一封书信。 内侍太监正在给武宣帝擦拭手上溅落的血珠,殷红的血在手帕上晕染开,有种妖异之感。 此人正是那日晚上出现在武宣帝寝殿的黑衣男子。 武宣帝淡淡嗯了一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出了这口恶气,根本无瑕分心想其他的事。 好在现在景渊回来了,他和檀深一文一武,扶持在他左右,又有蕴儿雷霆手段主持大局,他有充足的时间好好想想。 黑衣男子见有太监和侍卫在,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又碍于有旁人在,可他一连唤了几声“陛下”,穿着龙袍的男人都没有理会他,无奈只能闭嘴。 不过,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莫临渊迟早会继任大统,他那么小就把目光放在了大夔,等日后上位了,难道还会放过大夔这块肥肉? 武宣帝冷笑,不过,这世上可不只有大庆,西夷的国力与大庆,大夔不相上下,既然大庆自找死路,那他便和西夷交好! “来人,把左相叫来,现在立刻传信给白将军,让他不要出兵,朕要派人和西夷谈判!” “是!” 约莫半刻钟后,左相跪在了武宣帝面前,“陛下万安!” “你去起草一封文书,朕要和西夷重修于好,派几个人出使西夷,无论如何要结成同盟!” 左相面色大震,“陛下,西夷吞并我大夔十数城,现在白将军已经出征,现在停下来,那那些陷落在西夷人手下的百姓该如何生存!” “况且两国尚未通文,如此贸然派出使臣,其一不知西夷可有这个意向,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西夷人向来野蛮,这一条对他们无用!其二陛下,这等做法只会令我等陷入被动局面,要是西夷狮子大开口,又该如何是好?” 武宣帝冷冷一笑,“如果我告诉你,大庆和大夔的同盟很快就会不复存在,若是现在大夔不与其交好,到时四面楚歌,情况只会更糟!” 左相心思不定,眼睛极速闪烁。 空气安静了许久。 武宣帝才道:“西夷不是一直想要边境那十几座城么?” 左相身体一抖,有些骇然的抬头。 只见武宣帝淡淡道:“那便暂时给他们。让檀深不要再打了,等朕收拾了大庆,再要回来也不迟。” “陛下,万万不可啊!现在那些城池中的百姓都在等着白将军去抵御外敌,救他们于水火,还有人在死死反抗,这样做形同于在背后给他们致命一刀!” “大胆!”武宣帝一脚踹了过去,怒斥道:“你是在责怪朕?” 左相被踹的身子骨几乎要散架,头却死死地磕在地上,痛心疾首道:“臣……不敢。” “东北边境纷争不断,于他们而言反倒是一种煎熬,我们要和西夷结成同盟,势必要牺牲一些东西,他们是虎狼之国,一些蝇头小利打动不了他们,现在岂不正好,结成同盟的同时,还能避免战火。”武宣帝平静地说,脸上的表情冷血的可怕,“对百姓而言,难道朕的做法不是救他们于水火?” “大夔为了他们的安宁不知付出了多少,他们应当感激,有这个资格为大夔做出牺牲。” “不必再说了,立刻安排人,照朕的旨意办!” 左相面色惨淡,“是,陛下。” ( 章节目录 第368章 真正的继承人 走出御书房的门,左相叹了口气,“也不知谢丞身体可痊愈了,如此大事,我也该告知他一声。” 只是听说谢行蕴感染了严重的风寒,闭门不见客,无数同僚想要求见,日日去府上堵都未能见到他一面,只怕是陛下去了,也见不着他。 左相深深叹了口气,“望天佑大夔,让谢丞早日康复吧。” …… 白景渊走出御书房,本想径直回将军府,却遇到了不少从前的同僚,其中不少熟悉面孔。 如妹妹所说,她交给他的那份名单,里面皆是人中龙凤,短短几年,就已经在这京官中占有一席之地。 而他们看向白景渊的眼神都含着几分感激。 继父亲以及父亲的好友逝世之后,白家在朝堂上终于又有了新的助力,若是一切太平,日后锦言想要致仕,也不会再像他当年那样百般艰辛,蹉跎许久。 和几人简单聊了几句,白景渊准备离开步子却猛然一顿,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自雨花石子路上走过,那少年生的眉清目秀,侧脸俊逸极了,身上佩着带着大夔皇室的玉佩,正与身侧的宫人说着话。 在皇宫遇到皇子算不得稀奇,真正让白景渊停下脚步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长相。 他和锦言长得太像了。 不,与其说他和锦言长得相像,不如说他和他们兄弟几人长得很像,像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锦言出现在了这里。 “白大人在看什么呢?”一位同僚走来,笑着看向白景渊目光所至的地方。 他定了定眸,开口道:“那是七皇子。” 白景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重复了一遍,“七皇子。” 同僚笑道:“一晃三年,白大人怕是对众皇子和公主都有些眼生了罢,也难怪,七皇子在你离开的时候年纪还小,现在长开了,自然和以前不同。” 又一位同僚走来,捋着胡子笑着搭话,“那是,七皇子可是诸位皇子中长得最好的,也是最像陛下的一位,老夫有时看着七皇子,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陛下呢。” 更多的人围过来了,他们手上堆积着不少折子,都是前来请示武宣帝的,可眼下武宣帝和人在御书房议事,他们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老徐,你这张嘴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没个把,什么叫陛下年轻的时候,难道现在陛下不年轻吗?陛下也才三十多岁,你的儿子都比陛下年纪大!” 白景渊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些什么,可是太快了,快的让他抓不住。 众人齐声笑出声。 在大笑声中,白景渊想到的却是,七皇子长得和武宣帝最像,那是不是意味着…… 年少的武宣帝和他们兄弟长得很像? 单论这个似乎没什么,但白景渊隐隐约约,出于多年混迹官场的直觉,感觉有什么地方被他们一直忽视了。 或者说,压根没有想过那个可能! 白景渊逐渐收拢思绪,小声喃喃道:“不可能的……” 母亲虽然真实身份成迷,可几十年前,她遇到父亲时,的的确确是未出阁的采莲女。 或许只是巧合? 于此同时,御书房中的武宣帝终于注意到了一直跪着的男人,他拧了拧眉,“你还有何事?” “陛下……”他扫了旁边的侍卫一眼。 武宣帝抬头,威严道:“退下。” “是!” 侍卫和服侍依次离开,合上大门。 “说。” “是!”男子深吸一口气,“陛下,臣在暗中打听她的身份时,发现另外有一股势力插手了!是除了风沙渡和生门以外的势力!” 武宣帝当即皱眉,方才听到莫临渊的名字时,他的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过,“哪一股?” “虽然他们很谨慎,但是臣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那是白家的人!”他严肃道:“更准确的说,是白家二公子的人。” “白陌淮?”武宣帝一口说出了他的名字,眸光闪烁,“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臣也不知,虽说白家二公子人脉广通,也有可能是替好友打听,可兹事体大,臣不敢有所隐瞒,故而才特意求见陛下!” 武宣帝来回踱步,压制下的火气再次蹿上,一脚踹在男子肩膀,“废物东西!要你调查这么久就给朕调查出来个棱模两可的东西,滚!” 白家居然也在调查? 难道和他们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武宣帝眼底的戾气再度浮现。 京都任何一个世家,甚至谢家他都查了个底朝天,唯独白家。 三年前白羡鱼身死,白家分崩离析,将军府沦为空府,奴婢仆人尽数遣散,就算他想要查也无从下手,加之白家对他忠心耿耿,他也并未怀疑。 难道……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武宣帝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任何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 即便是白家! 是误会最好,若不是误会…… “陛下恕罪!再给臣一点时间,臣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武宣帝暴怒,“朕不想说第二遍!” “……” 太皇太后走来时,就听到男人的怒声咆哮,她皱着眉,问小太监,“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也不知。” 不多久,一个浑身掩在黑纱中的人走出,他戴着面具向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而后离开。 白景渊的目光被他吸引住,终于出了声,“那位是谁?” 听到白景渊开口,一众朝官循声望去,反应快的已经开口了,“哦,那是都察院的蔡大人,他现在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白景渊皱眉,“为何黑纱蒙面。” 鬼鬼祟祟的。 “白大人有所不知,蔡大人官职特殊,需得保护好自己,否则……”说话的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其他大人也互相对视几眼,摇了摇头。 “他是陛下特许的,即便是在朝堂,也是穿着黑袍黑衣,怕是连面见谢丞的时候也是如此,大夔知道蔡大人长什么样的,怕是不超过一手之数。” 听着他们的话,白景渊在心中分析,如此躲躲藏藏,定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再联系到他们口中的都察院……难道,他就是负责监视百官的那个人? 监视而非督察,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谢行蕴大权在握,武宣帝看似放权,可又岂会那般安心? “蔡大人……”白景渊望着天,如今京都的天可真是昏沉黑暗,虽还有些光彩,可随便一搅,便如同一滩吃人的泥潭。 太皇太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御书房,看到揉着眉心的男人,她花白的发髻摇晃了下,坐在了他的正对面,“孙儿考虑的如何?” 武宣帝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眼皮,阴霾布面,“太皇太后。” “我已经给了陛下半年的时间,陛下竟还没有下定决心?”太皇太后讶异,“我母族向来站在陛下这边,如今皇后膝下无子,二皇子李旦是最年长的,按照祖训,也该他来做太子,日后旦儿即位,大夔皇室会更加高枕无忧。”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生气的事,手中权杖敲在地上,“然而陛下你竟想让许婉如的儿子来当太子?” “五皇子我尚且可以忍,也算是诸多皇子里成器的一个,可八皇子年纪那么小,陛下当真不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 武宣帝慢慢从龙案上抬头,浓眉皱起,“皇祖母这是在逼迫朕?” 太皇太后面色微变,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道:“孙儿说这话可就伤了老身的心了,若是我想逼你,何必现在才和你道出一切,我只是为了你好,皇儿膝下的皇子和公主中,唯有你是最像我的,所以我最偏爱你,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为了你做出那等事。” 武宣帝眯眼,“若是皇祖母把父皇的遗诏给我,那我便立他为太子。” 太皇太后考虑了片刻,在武宣帝危险的目光下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母亲不喜欢你的性子,父皇常年在外领军,整个皇室里,我和你的感情是最深的,现在你连我也要怀疑吗?” “难道你觉得,我会把遗诏公布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她压低了声音,听在男人的耳中如同鬼魅低语,“静安那个不成器的丫头才是大夔名正言顺的太女?” 武宣帝冷眼看着她,“皇祖母既然说出来了,难道真的没有想过?” “哈哈哈。”太皇太后像是被逗笑了,“陛下也不想想,我和静安的关系向来不好,要是她坐上那个位置,我还能有今日这般地位,能像今日这般舒心吗?” 武宣帝也知她不会做出这事,可有个把柄在别人手中,总是不安稳啊。 半年前。 朝中百官再次施压要他立太子,他前去和皇祖母商议,两人不欢而散,他知道皇祖母向来不喜婉如,也不待见她的孩子,可皇祖母算是他在皇宫中唯一的可信之人,他还是去寻了她。 本以为,她会慢慢接受他的决定,却不想,皇祖母居然如此厌恶婉如,甚至于,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了父皇遗诏之事。 谁能想到,母后膝下一儿一女,父皇竟把皇位给了女儿! 看到遗诏时,他不可置信地一字一字看去,可结果让他怔然。 上面写的是静安的名字,是父皇的字,是玉玺的印。 他知道母后不喜他,若有一样独一无二的宝贝,那那件宝贝定是妹妹的。 甚至连茶点,碗筷,妹妹在她宫中有常备着的,而他去,母后还要令人临时准备,像个客人一般。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一点母子之情都不顾,竟还蛊惑了父皇,要把这江山都送给静安! 武宣帝心中冷笑,也多亏了这份遗诏,他不甘,愤怒,也开始调查这份遗诏的真实性,却让他知道了一件,连皇祖母都不知道的秘辛。 也让他知道了,为何母后不喜欢他。 因为,他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女人真正的名字。 可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皇心中有另外一个女人,还曾经偷偷嘲笑过母后,她在皇宫中苦守,却不知父皇常常在书房写着对另一个女子的情思,为她作画写诗。 可笑的很! 武宣帝报复性的想,当年父皇把那女人的儿子,也就是他抱回来,养在她膝下的时候,母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可惜看不到了! 父皇也可笑,可笑的很。 他原还在想,为何父皇这么喜欢那个女子,却不纳她为妃? 后来才知,是皇祖母一直不允,女子后来流落在外也是她的手笔,再遇到父皇的时候,女子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而就在找到她的那一天,她生下了他,父皇也遇袭,船上只留下了他,女子沉入水底不知所踪。 生父不明,生母不详。 他险些笑背气。 堂堂帝王,居然养着别的男人的儿子,只因为那女子是他所爱之人,还给了他皇后之子的身份,让本该憎恶他出身,厌恶他,甚至会杀了他的皇祖母宠爱他,讨好他,处处护着他。 而静安,本应是继承大统的帝王,却还要对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跪拜,匍匐称臣! 不仅如此,她的后代,大夔最纯正的皇室血脉,也要给他当牛做马,世代为奴! 大夔皇室,尽是可笑之人! “我看陛下今日有些累了。”太皇太后露出慈爱的眼神,“我就不继续说了,只是我说的话,陛下务必记在心上,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会害你,祖母也不会害你,我们才是世上和彼此最亲的人。” 武宣帝面上微笑,实际心里轻嗤,要是她知道了,他压根就不是父皇的孩子呢。 静安再放肆,也是父皇的孩子。 那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皇祖母也早些歇息,朕会好好想想的。” 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被他处理的干干净净,唯独她手上的那一道遗诏。 若她真的为他好,毫无所求,就该在数年前销毁了那东西,而不是到了利益相关之际,就拿出来威胁他! 武宣帝已经有了决断,他看向太皇太后岣嵝的背影,等遗诏到手了,皇祖母也可安息了。 “咚……” “什么人!”他看向窗外。 ( 章节目录 第369章 水银! 很快有侍卫跑过去,“回陛下,是皇贵妃娘娘!” 武宣帝皱眉,“婉如?” 许婉如被一众侍卫包围着走进来,随行的丫鬟手上端着一盅汤,正飘着热气,美人笑靥如花,“陛下,臣妾亲手给您熬了鸡汤来,门外石子路滑,妾身还差点摔了一跤呢,您怎的还对妾身发脾气?” 武宣帝看了她一会儿,紧绷的神经略松弛了些,“汤且放下,你来给朕揉揉,朕头疼的很。” “是。” 许婉如笑着走到他身后,侍卫尽数退下,在武宣帝看不到的地方,她手指微微发抖,眼底隐下一抹震颤。 经常服侍在皇帝身边的她自然见过不少血腥,今日她的探子来报,说皇帝在御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她心存疑惑,便悄悄过来看一眼,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 好在多年的宫中生活,已经让她练得一张处变不惊的脸,她敢保证,但凡她露出一丝异样,皇帝怕是会当即杀了她。 眼下她也不好置身之外,早在几年前,尚且只是及笄的白羡鱼找上她,并且救了她和她的孩儿之后,许婉如便下定决心和白家共进退。 她的母族尽数被流放,要不是白羡鱼的兄长白景渊暗中差人保护,他们早就死在了流放途中,家中女眷更不知是何凄惨下场。 白羡鱼对她们许家有再造之恩,她哪怕自己死了,也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太皇太后出了御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门窗紧闭着,有种彻骨的阴冷黏在人的皮肤上,贴身嬷嬷仔细地扶着她的手,担忧出声,“娘娘,您这样对陛下说话,陛下会不会记恨您?这天下到底还是陛下的天下,他要是起了别的心思……” “大胆!”白发苍苍的老人停下,“你是在挑拨哀家和陛下的关系?” “奴婢不敢!”嬷嬷跪下,连连磕头,“奴婢只是为娘娘着想……” “陛下肯定不会对娘娘下手,可陛下身边的人鱼龙混杂,要是一时糊涂听信谗言……娘娘这样明目张胆地把那东西拿在手上,岂不是危险了?” 太皇太后看着这个跟着自己几十年的忠仆,顿了片刻,忽然坐在座椅上笑了,她朝嬷嬷招了招手。 嬷嬷不解其意,小心翼翼地起身,把耳朵附过去。 “你当真以为,哀家有那么傻?”太皇太后声音沧桑,带着些老辣的狡诈,“皇帝看到的,不过是假的。” 嬷嬷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假……” “遗诏,自然是存在的,和哀家给他看的并无什么不同,只不过,那是仿造的,按照真的遗诏,一点一点复制下来的。” 皇家自古就没有所谓亲情,她一再强调感情,也不过是为了给皇帝一个台阶,让他按照他的办法做罢了。 毕竟,逼的太急了,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是帝王。 她知道,皇帝多疑,见到了疑似先帝遗诏的东西,定会派人彻查,当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被她处理的差不多了,唯独有一个人,她留着他就是为了今日。 果不其然,皇帝接受了这个事实。 “娘娘,那真正的遗诏在哪?安全吗?最近几日,奴婢在殿内做的印记被破坏的越来越频繁了。” 皇帝坐不住了,她住的地方,常去的地方怕是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了吧。 太皇太后看上去并不忧虑,她微微一笑,“自然安全,他永远找不到的。” 找不到,就意味着,他会受制于他们杨家一辈子。 要是他杀了她,杨家的人会找到遗诏,将真相公之于众! 如今支撑起大夔的,站在权势最巅峰的,不过一个谢家,白家,要是皇帝不念及旧情,和他们杨家翻脸,那他也别想再安安稳稳地坐在皇帝的位置上。 太皇太后摸着护甲,皇帝当真以为,自己对静安和静安夫婿做的那些事都无人知晓吗?还是说,扮演宠爱的兄长久了,早已经忘记了当年手上的血债? 要是让静安和谢行蕴知道了自己丈夫,自己的父亲,是死在皇帝的手里,他还能得到谢家的忠心? 桩桩件件,皇帝身上也不干净。 就算到了那时候,杨家不畏强权揭露这一切,也会名传千古……只有白家棘手,白老将军和先帝关系极好,白家儿郎又是皇帝一手扶持的,到时候恐怕会站在皇帝那一边。 不过倒也不必惊慌。 难不成谢家和杨家联手都镇压不住白家么?正值多事之秋,皇帝承受的住南诏王丧子的怒火吗? 他想要鱼死网破,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太皇太后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些考虑说出来,忠仆虽然忠,却也只是个下人,除了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 …… 白羡鱼早早画好了画,墨余等到江嬷嬷离开,才快速向她禀告。 “昨夜江嬷嬷带着幽兰散步时,属下听从国师您的安排,让孙大夫在路上偶遇了她们,现在孙大夫已经接手了幽兰的治疗,日后国师有什么想问的也更方便。” “好,我知道了,帮我谢谢孙大夫。”白羡鱼把画卷在自己的袖子里,接着抖了抖,和昨日一样用枝条打开了门。 因为早就和孙大夫打过招呼,他一大早便去给幽兰服下了安神镇定的药,现在幽兰正躺在床上休息。 “阿兰。”白羡鱼翻窗进去,笑着走到她床边,“看这个是什么?” 幽兰看起来尤其的文静,就好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忽然乖巧起来,浓眉大眼的盯着她看,“烤鸡!” “答对了!” “爹爹真好!给阿兰带这么大的烤鸡!”在幽兰心里,白羡鱼的地位又高了一点,她笑起来的时候完全像个正常的少女,只是语调幼稚了些,“比江姨给阿兰带的烤鸡大好多呢!” 白羡鱼笑了笑,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看着幽兰吃的这么香,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幽兰吃的差不多了,她才笑着问,“阿兰吃饱了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阿兰见过这个花吗?”她展开早就准备好的画卷,两株璎珞宝珠在雨水中飘摇,活灵活现,晶莹剔透的水珠仿佛要渗过画卷落在她的指尖。 有了上次的铺垫,加之服用了孙大夫的药,幽兰的状态相对稳定许多,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慢慢地抬头,如同慢动作,待视线落在少年手中的画上时,她眼球还是不可抑制地缩了缩,手也开始发抖。 白羡鱼适时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别害怕,阿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会保护你的。” 幽兰吞咽了下口水,不甚清楚地发音,“花上有……” “花上有什么?” “有血。”她哭出声,“爹爹,好多血啊!” 白羡鱼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声音轻柔,“除了血阿兰还看到什么了?” 幽兰在她怀里抖着身子,语无伦次道:“好冷,娘亲的手好冷。” 白羡鱼看她情绪开始激动,便止住了话,在心中仔细分析从幽兰口中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 “爹爹……”幽兰哆哆嗦嗦的,盛夏的天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们把阿兰埋在土里,阿兰,阿兰和它长在一起。” 白羡鱼目光震惊地移到画上,难道那一天,幽兰也遭了毒手吗?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爹爹,阿兰想娘亲了,你带阿兰去看看娘亲好不好?”幽兰忽然拉住她的袖子,一双眼睛满是渴望,“好不好,爹爹?” 白羡鱼犹豫片刻,还是不忍骗她,“娘亲已经不在了,等我带你出去,我便给你娘亲立墓,可好?” 幽兰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摇晃着她的袖子,提到娘亲,似乎什么害怕的东西都抛在脑后了,她眨了眨眼,眼底还有残余的恐惧,“可是,娘亲就在这里呀。” 白羡鱼一瞬间全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她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哪里?” “江姨昨天带阿兰去过,爹爹好笨,记不得路!”幽兰开心地笑起来,“爹爹跟着阿兰走!” 白羡鱼皱眉,阿兰的娘亲肯定是已经不在了,那她说的娘亲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墓地? 皇陵中也会死人,奴仆死后会统一葬在一处,生是奴婢,死了也要守在皇陵中,服侍地下的贵人。 她听说过有这么个地,可谢行蕴给的舆图上并没有这一块地,是以她也不知道在哪。 不过,谢行蕴的舆图那么详细,怎么会独独缺了一块墓地? 是觉得下人的墓地上不了台面,没有圈出来的必要,还是说那一处有什么特殊的? 白羡鱼觉得这件事隐隐透着古怪,当下就决定和幽兰去看一看,“好,阿兰带我去见你娘亲吧。” 幽兰兴奋地跳起来,“好啊好啊!” 在暗处,白羡鱼和墨余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点头,迅速去安排。 幽兰娘亲的墓地在哪,墨余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让他提前想办法把路上的人都清一清,墨余在这的权利应该也很大,作为“苏卿柏”的头号手下,不少人直接听令于他。 等到墨余给白羡鱼打手势,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余,江嬷嬷被派去干活,不到晚上不会回来,她们有充足的时间。 饶是如此,白羡鱼还是和幽兰保持了一点距离,“阿兰,我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什么游戏!” “我们比赛看谁先到你娘亲的墓地,怎么样?” 幽兰眼睛亮的发光,“爹爹肯定比不过阿兰!” “那可不一定,我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跑,阿兰要小声一点,要是吵到娘娘们,那我们就去不了了。” “嗯嗯!”幽兰死死盯着眼前的道路,眼中有种不正常的认真。 “三、二,一……跑!” 幽兰兴奋地冲了出去,白羡鱼跑了一小段,等到拐弯的时候,才停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墨余,“走,我们抄近路。” “是!” 幽兰拼了命的跑啊跑,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玩这种游戏了,她跑的头发都散了,木簪滑下来挂在干枯卷燥的头发上,露出八颗牙齿,用力地笑。 跑了很久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可幽兰也没有停下来,她按照走过不知多少遍的路,跑到了墓地。 可还没停下来,她就看到爹爹站在出口的地方,清亮的眼睛看着她。 “阿兰输了哦。”她听见爹爹很温柔的声音。 幽兰喘了口气,还是喜滋滋地看着她,“爹爹骗阿兰!爹爹知道娘亲在哪!” 白羡鱼摊开手,无奈地放低语气,“我没有骗阿兰,爹爹只知道在这里,可是分不清哪一块是阿兰娘亲的。” “那爹爹好笨哦!”幽兰露出小孩子骄傲的神情,蹦跳着朝里面走,“阿兰就记得!” 与其说这里是一处墓地,不如说更像乱葬岗,下人的墓地又有几人会用心,前来祭拜的也没几个,都是奴婢,活着的人已经很难熬了,遑论非亲非故的,每年清明来瞧一瞧已经是很大的情分了。 这里坟头林立,大都是无名冢,有墓碑的也只是简单的用石头刻画了几下,字迹潦草,墨余把她带到这里之后也犯了难,他平日事务繁多,没事也不会关心这些事,不知道幽兰娘亲的墓在哪。 可幽兰在这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平常她在平地走路都有时会摔跤,但在这里,石块暗坑什么的,她都踩的稳稳当当。 “到啦!”幽兰笑着站在一处凹陷进去的小断崖,指着下面道:“爹爹想起来了吗?” 白羡鱼诚实地摇摇头,她撩起袍角,扶着一旁的歪脖子树跳了下去,这是幽兰的娘亲,她也该拜一拜,向她道道谢。 “绣玉嬷嬷,这次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来看你,明日我便补上,请您勿要见怪……” 她闭上眼说完,慢慢睁开眼,等幽兰的时候她就已经观察了许久,这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许幽兰只是单纯的想娘亲了而已,所以她祭拜完了,就准备带着幽兰回去,免得生出什么变故。 可一低头,却看到幽兰蹲在地上,正用手挖着什么。 白羡鱼定睛一看,立刻伸手制止住了她,“别碰!” 幽兰悻悻收回了手,像是恶作剧失败一样垂头丧气的,“可是爹爹,这看起来亮晶晶的。” “当然亮晶晶的。”白羡鱼俯下身,轻轻用手捏起一小块土,眯了眯眼,“这是水银。” 这里怎么会有水银? ( 章节目录 第370章 藏了什么东西 墓葬中的水银大都是用于防腐。 在贵族的陵墓中还算比较常见,可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用的起的,皇陵当中有水银,很合理,可这里是下人的陵墓,怎么会出现水银? 尤其是这个位置……白羡鱼顺着这些银白色的痕迹看去,到了源头的位置,眉心微微一皱。 竟像是从幽兰母亲的墓中泄露出来的。 幽兰的母亲虽和先后关系好,可水银并非什么殉葬品,就算要表示情分,也不需要用到水银吧? 难道是尸体防腐? 幽兰看白羡鱼蹲在地上发呆,也跟着蹲了下来,玩着地上的蚂蚁,那些蚂蚁仿佛把幽兰娘亲的墓当成了什么禁忌的地方,全部绕路而行,远远避开。 白羡鱼心中越发古怪,她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忽然,白羡鱼身体一僵,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顿时立了起来,心底有种贯穿全身的冰寒,她看了眼低着头的幽兰。 她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 很简单的一个逻辑,可她一直没有注意。 先后是在幽兰的母亲死之前离世的。 那么,这座带水银的坟墓到底是谁建的? 要是先后在,兴许那些人还会对宫女的墓上心,她也会好好安葬绣玉。 可是问题来了,绣玉已经是自由身,嫁了人,按理说就算是死了,也不应该出现在皇陵。 她的墓出现在这里,完全不合情理。 那么是谁,费尽心机地在舆图上抹去这块墓地的存在,刻意让人忽略,却又暗中保护幽兰母亲的墓,甚至用上了达官贵人才能用到的,产量极少的水银? 再加上来之前幽兰说的那些话。 璎珞宝珠上的血,冰冷的身体,甚至连小幽兰都被活埋…… 这样就可以初步推断了,白羡鱼站起来,灿烂的暮色倒映在她略显冰冷的杏眸中,有种极致的反差美,这座坟墓是害死了幽兰母亲的人建的。 既然是他们下的毒手,那么里面的水银就一定不是为了保护她的墓。 至于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白羡鱼低睫看了眼地上的虫子尸体……或许是里面有什么,绝不能腐败,绝不能被虫蚁啃噬的秘密吧。 这里面,可能早就没有幽兰的母亲了。 想清楚后,白羡鱼豁然开朗,她倒真是好奇的很,能有手段干扰皇陵舆图制作的,整个大夔能有几人? 偏偏又牵扯到了璎珞宝珠,难道是武宣帝的秘密? 如果是他的秘密,为何他要藏在皇陵?皇宫,历代帝王父子相传的密室等等,哪个不比这里安全? 整个大夔都是他的,他已经是九五之尊,没有任何人能胁迫他做什么,何必这样躲躲藏藏,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了,就会对他做什么事似的。 白羡鱼尝试再和幽兰对话,她既然已经回忆起她母亲的死了,那么对仇人呢? 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吧。 “阿兰,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后一次和娘亲见面的时候,还见过哪些人吗?”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幽兰动作一顿,身体本能地开始打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 她抱住自己,好像冷的牙齿打战,“阿兰还看见了坏人。” “坏人是谁?” “是……她。” “他?”白羡鱼继续追问,“他是谁?” 幽兰眼中浮现出茫然。 白羡鱼换了个方式提问,“是男人还是女人?多大?” “是……” “大人,有人来了!”墨余忽然从林中冒出头,声音急切,“您先躲起来。” 白羡鱼不甘心地看了眼幽兰,可幽兰好似沉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闭口不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直直看向前方。 “大人!” “好。”白羡鱼小声快速地点了下头,扶住幽兰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柔和,“阿兰,我要走了,今天的事也要保密,明日我再来寻你,可好?” 幽兰没有回话,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可白羡鱼没有时间了,最后摸了摸她的发顶就转身离开。 “大人,来这里!” 墨余跳到了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上,下巴点了点树下空着的地方。 这里的掩体很少,加之地方有限,因此就算刻意离得远了,实际距离还是比较近的。 白羡鱼屏息静气,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她甚至可以听到朝着幽兰而去的脚步声。 来人是江嬷嬷。 江嬷嬷脸上写满了着急,“阿兰,你怎么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乖乖在屋子里等着我回来吗?” 幽兰仰起头看她,忽然冒出来了一句,“奶奶!” “什么奶奶?”江嬷嬷一年莫名,看着幽兰的手,疑惑地皱眉,“你是怎么打开门的,难道我没锁好?” 幽兰又叫了一声,“奶奶。” 江嬷嬷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结合幽兰说的话,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微微发凉,她搓了搓手道:“这里没有什么奶奶,我们走吧,江姨给你带了好吃的,嗯?” 该不会是在这里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江嬷嬷心想。 不知是出于心理暗示还是别的什么,周围吹过来的风似乎也凉飕飕阴森森的,而且她总感觉,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她一般。 幽兰没有反抗,江嬷嬷很顺利的把她扶了起来。 在她们身后,白羡鱼躲在土坡凹陷处,皱着眉思考方才幽兰的话。 【男人还是女人?多大?】 【奶奶!】 在宫里能和“奶奶”这个身份对上的有不少,可有这个能力的“奶奶”,白羡鱼几乎顷刻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太皇太后。 即使在上辈子,太皇太后的存在感也极低,这事怎么忽然又和她产生了联系? 太皇太后为何要对幽兰一家下手?先后出了明的温柔贤惠,太皇太后在白羡鱼的印象里也和蔼可亲,还曾经不止一次拉着她说过体己话。 她无法把深宫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和幽兰口中令人把她活埋的坏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事实已经很明确地摆在白羡鱼面前了,除去所有不可能,最后剩下的那个,就算再不可能,也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那么,白羡鱼等到幽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从树后走出来,她眼神落在那座毫不起眼的墓,轻声道:“那么……” 她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武宣帝恐怕都不知道吧。 白羡鱼眼皮微微跳动,正欲上前一步,墨余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动作,“国师大人,出去的路往这边走,离您住的地方更近。”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掉转了方向,“好。” 墨余虽说可信,但牵扯到皇室的秘辛,还是小心为妙。 可她自己来挖显然是不现实的,况且她也没有那个体力,一个人被发现的风险也大。 白羡鱼没有犹豫多久,看来还得让谢行蕴帮帮忙,他应当也是不知道这事的,最主要的是,在这座冰冷的皇陵里,谢行蕴是她唯一信得过的人。 ( 章节目录 第371章 明黄色的东西 墨余把白羡鱼一路护送到她住的地方,旋即想要隐入一旁暗中保护。 可少年抬手制止了他,“今日不必在这守着了,你也退下吧。” “可是……” “这里是在你们的地盘上,我很安全,之后我会和他说的。” 墨余听着少年国师坚定的口气,也没有再继续坚持了,点了点头,“好。” 一阵清风吹过,墨余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还有几日就到了出皇陵的日子,白羡鱼一刻也不耽误,踩着一地月色去找谢行蕴。 到了他的房门口,她正想敲门,却听到谢行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 白羡鱼愣了一下,回头,“大晚上的,你在外面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谢行蕴的眼神有些微妙,盯着她半晌,淡淡吐出两个字,“散步。” 白羡鱼抽了下嘴角,“穿着浴衣散步?” 谢行蕴往上拉了拉浴衣,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夜下泛着冷白的光泽,衬的男人本就俊美的脸庞皎若明月,他勾了勾唇,“凉快。” “……行吧。”白羡鱼没工夫和他扯太多,立马正色,看了眼周围,一把拖住他的胳膊往房间里走。 谢行蕴不但没有挣扎,反而顺从的很,只不过眉毛饶有兴致地微挑了下,“急什么?” 白羡鱼哪注意的到他的小动作,把他拖进房间里后,还觉得有些不安心,又把他拖到里间。 这里就是谢行蕴的寝房了,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逐渐盈满了整个空间。 白羡鱼到了这里,正对面就是谢行蕴的床榻,这才停下来,语气严肃,“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谢行蕴敛了敛漫不经心的神态,抬起眼,“什么?” “我怀疑……”她从怀里拿出那份他给她的舆图,指着一处空白道:“这里有问题。” 谢行蕴若有所思,“这是……宫婢的墓地。” “没错。” 接下来的几分钟,白羡鱼尽可能地用简短的话讲明白了自己的猜想。 男人目光微讶,神情也不自觉严肃几分,“你的意思是,这里很可能藏着什么?” “嗯,所以我想让你和我走一趟,可以吗?” 谢行蕴没有废话,低头,长指直接搭在了腰间的腰带上。 白羡鱼一时没反应过来,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 直到头顶上传来男人的闷笑,她才心里一咯噔,佯装无事地转过身,只不过声音还是失了点沉稳,“咳,我在外面等你,你换好衣服了就出来。” 谢行蕴缓缓勾唇,“嗯。” 即便是在危险重重,迷雾累累的如今,有她在身边,他还是觉得,如同身处桃花源一般轻松自在。 只要……他不越界,她真的可以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他。 一丝苦涩悄无声息地蔓延在心间,谢行蕴动作逐渐变慢,待穿好了衣衫,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消失殆尽。 谢行蕴和白羡鱼来到墓地时,夜色正浓,有几只寓意不祥的乌鸦自漆黑的天际飞过,苍凉的月光如同淬了冰,照的人心里发凉。 墓地黑压压的一片,不时有飞虫的阴影快速闪过,即使白羡鱼白日已经来过一次,见状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怕了?” 耳畔处温热的吐息贴的极近,白羡鱼的耳垂几乎瞬间充血,连带着脸庞都有些发热。 谢行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低着头在她耳边说话。 心脏跳的快要不受控制,也不知是吓的还是什么。 白羡鱼微微仰了下头,试图让夜风吹凉自己的脸,她往前走了半步,勉强回答,“不怕。” “当心。” 下一秒,她脚下一踩空,险些失足掉下去,白羡鱼瞳孔微缩,下面就是一处墓,她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肯定直接摔在上面,想到那一幕,她顿时有些后背发凉。 谢行蕴的语气居然还带着几分调侃,“前面是空的。” 白羡鱼平复了一下呼吸,“你看到了怎么不提醒我?” 谢行蕴有些无辜地看着她,“我不是在扶着你?” 他示意地轻拍她的肩膀,然后松开,走在了白羡鱼前面。 白羡鱼一噎,原来他扶着她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他是故意靠近她……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念头,白羡鱼忍不住小小的尴尬了一瞬,心里却不期然地升起一丝说不出来的……失落。 谢行蕴确实变了。 所有的忽冷忽热,不过是爱未到深处,前世今生十几年的纠缠,即使他是谢行蕴,也不可能马上放下。 他向来随心所欲,如今这样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若非他还受幻症的影响,现在恐怕已经和她形同陌路了吧。 白羡鱼的步子不自觉地放缓,连前面开路的男人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都没察觉到。 “走这么慢?”谢行蕴面对着她,矜贵从容的模样,一如当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郎,语调含着一丝清冷的笑意,“过来。” 白羡鱼心脏微微一痛,可她没有把手递给他,而是从他身边走过。 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又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谢行蕴目光微黯,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慢慢垂下,眼皮轻轻阖着。 这一次白羡鱼走的很快,脑袋完全放空,一直走到了幽兰娘亲的墓前,她才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白羡鱼在心里警告自己,兄长他们还在京都等着她的好消息。 “在这。” 谢行蕴看了一眼,颔首,正欲蹲下去的时候,仿佛想到了什么,“你去放风吧,我来就行。” 白羡鱼犹豫了一下,“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 白羡鱼便点了点头,这里难保不会有那些人的眼线,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她哪里知道,这里的人早就被谢行蕴给清理完了,早在他预备调查皇陵时,这当中的眼线就不知不觉地全部被他换了个遍,刚才他也早就做了布置,就算来人,来的大概率也是他的人。 谢行蕴看她走了,分外认真地扫视周围,才蹲下身,开始做这并不雅观的动作。 他并不是很在意形象,可在白羡鱼面前,还是想留下点好的。 虽然,好像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够糟了。 谢行蕴的动作很快,白羡鱼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一道闷重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被揭开了。 这里是墓地,那是什么东西昭然若揭。 她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强忍着走到谢行蕴身边,“好了?” 谢行蕴目光紧锁着地下,第一次忽视了她的话。 白羡鱼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揭开的棺木里,这一刻她也不怕了。 果不其然,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棺木是空的。 在空荡荡的棺木中,只有沉甸甸的陪葬品,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幽兰母亲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被放进来过。 可这些东西都看着很平常,白羡鱼一时有些不解,在地上找了根树枝在里面拨弄了一下。 “难道就在这些东西里?”她从袖里掏出火折子,想点亮了仔细看看。 可却被谢行蕴拽住了胳膊,“别乱动。” 白羡鱼想到了古时候的那些防盗墓贼的手段,顿时丢了树枝,像被点了穴一样,“好。” “有什么不对吗?”她皱眉看着,过了一下却忽然抬头,“不在这里。” 这里根本就没有水银的痕迹,如果只是这么普通的东西,不可能用到水银的。 谢行蕴挑唇,很明显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白羡鱼笃定道,“这肯定还有机关,比如说暗层什么的。” 谢行蕴点头,“你没有武功,离远点。” 白羡鱼点点头,后退了老远,还没等她站稳,谢行蕴就已经找到了机关所在,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旋即一道齿轮交错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浓密的烟雾从那处迅速扩散! 浓雾太浓,白羡鱼几乎看不清谢行蕴的身影了,她有些着急,“这雾该不会有毒吧?” “没毒。” 谢行蕴的声音低低响在她耳边,“这是炸药。” 白羡鱼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后怕,“连炸药都用上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的皇陵,皇陵中刻意被抹去的墓葬处,杂乱的无名墓,障眼法的棺木和随葬,一环扣一环。 要是有人在这乱葬岗一样的地方碰巧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打开了棺木,怕是也要被里面的东西糊弄过去,就算是意识到了不对,可也不会想到里面居然会放有炸药! “不知。”谢行蕴看着手上拿着的锦盒,上面还上了一道锁,“我们先离开这。” “这炸药不仅是为了伤人,也是为了提醒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白羡鱼跟在他身边,“你是说这里的眼线?” “嗯。” 不过现在已经没了,就算有,也在他的监视下,从前谢行蕴就了解到皇陵中的势力不止一股,而今日她告诉他的,是之前从没暴露过的一股势力。 即使他对自己的布防有信心,可也不能有恃无恐。 把一切恢复原样之后,谢行蕴抱着白羡鱼直接回了他的住处。 皇陵安静的可怕。 “还有锁,这个锁里会不会还有机关啊?”白羡鱼看着这个锦盒,心里的疑惑越发大了,什么东西要这样大费周章的留下来。 谢行蕴正动手解锁,白羡鱼举着一盏蜡烛,烛火旁她的脸庞如玉般的白,像是上好的瓷器。 “这好像是孔明锁改的,感觉有点难,要不直接砸开……” 她这正提议,却听得“啪嗒”一声,盒子开了。 白羡鱼:“……” “制作盒子的材料有软玄铁之称,极难破开。”谢行蕴低低笑了声,“我的剑在上面也只留下了一条很浅的划痕。” 不过,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白羡鱼:“……” 她半眯起眼睛看去,果然在盒子上看到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原来他已经砍过一剑了。 看样子,秘密就在这个盒子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白羡鱼没有把手伸进去,而是抓起了盒子的底部,朝下晃了晃,一个明黄色的东西滚了出来。 ( 章节目录 第372章 白将军那出事了 那明黄色的物件当着谢行蕴和白羡鱼的面掉落,背朝下顺着铺在了桌面上。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凝滞。 …… 四处皆是断壁残垣。 灰尘漫天,几缕微弱却顽强的浓烟升起,划过苍白色的天际,焦黑的草木恹恹倒在路旁。 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从地窖中爬出来,脸和手煤炭似的乌黑,只有手上的白花花的馒头,干净到格格不入。 她靠着墙角走着,踩着破烂的窗户跳进烧毁了一半的屋子里,走到里面,打开酒桶的盖子跳下去。 里面乌漆嘛黑的,小女孩一时不慎摔了下去,砸到了人的身上。 “爹爹,娘亲。” 披头散发的男子和女子互相依偎在一起,仔细一看,男子的裤腿空荡荡的,女子的手臂也鲜血淋漓。 “婉婉回来了。”女子小心地挪开男子的身体,坐起来,她脸庞憔悴,眼底却慈爱,“辛苦我家婉婉了。” 被叫做婉婉的小女孩刚才胆子大的很,路上横尸遍野,她的步子也没有慢下来,可现在却眼眶红红的,委屈巴巴地看着女子,“娘亲,大将军怎么还不来?” 女子笑容苦涩,她用完好的右手摸摸婉婉的头,语气缥缈,“很快了,很快白将军就要来了。”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 “等大将军来了,我就可以给二妞她们报仇了。”婉婉哭着把馒头拿出来,奶声奶气地道:“还有夫子,伯母……” 女子也落下泪来,“嗯。” 白檀深还未赶到边境,就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文书。 “将军,京都来的消息,陛下圣谕!”副将急匆匆地拿着锦盒赶来,着急道:“陛下亲令,令将军原地休整,等候使臣一道前去!” 白檀深眉心深深皱起,“什么?” 他一把夺过副将手中的东西,展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的彻底。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李将军那里已经失守,情况刻不容缓……” 男人盯着圣旨上“按兵不动”四个字,指节用力到泛白。 “这些天将军带着大军没日没夜地赶路,就是为了减少百姓伤亡,要是再耽搁,怕是等我们去,那里已经变成空城了。” 西夷人嗜杀,且毫无同情心,每每攻占一座城池,入城第一件事必是屠城。 白檀深没有犹豫多久,就将圣旨丢进锦盒中,红缨长枪透着冰冷的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副将一愣,“将军……” “此事保密,继续赶路。” “是!” …… 夜半三更。 白羡鱼和谢行蕴围坐在桌子旁,正中央摆了一盏灯。 过了好半晌,白羡鱼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即使早有准备,可当她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抵不住这等冲击。 “谢行蕴……”她看着闭目养神的俊俏青年,喃喃开口,“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行蕴云淡风轻地抬起眼皮,“真。” 白羡鱼还是有种不切实际的,做梦一般的感觉,她拧了下自己的胳膊,稍稍精神了点,“这圣旨要是真的,那就是先帝的遗诏,那么……” “那么,静安长公主才应该继承帝位?” 谢行蕴淡淡嗯了声,眼神若有所思。 白羡鱼咬了咬唇,难怪,她以前就觉得静安长公主受宠的有些过分了,京都这种要害之地,先帝居然会给她留八千亲卫,就连他自己的御林军也不过三万之数。 还有堪比小皇宫的长公主府,要知道武宣帝在坐上帝位之前甚至连太子府都没有住过。 可是如此宠爱女儿,也不合礼法吧。 按照嫡长,武宣帝是嫡也是长,皇位也应该由他来继承才对。 白羡鱼觉得有些奇怪,看向谢行蕴,“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知道了这个秘密,你打算怎么办?不管怎么样,静安长公主才是太女欸,大夔可没有女子不能称帝的规矩,先帝打下了江山,他定的规矩就是规矩。” 这样一来,作为静安长公主的嫡子,谢行蕴才是真的大夔储君。 可谢行蕴的反应依旧平淡,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挑起唇角,“我对当皇帝没有什么兴趣。” 白羡鱼一噎,这世上也就只有谢行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凭心而论,如果要在武宣帝和谢行蕴两人中间挑一个人当皇帝,她肯定支持谢行蕴。 起码谢行蕴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不过,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好吧。那这个东西怎么办?”白羡鱼没想到一挖就挖出来一份遗诏,太皇太后也真是个人才,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埋在皇陵里,所谓大隐隐于市,难道就是一个道理? “你收着吧。” 白羡鱼微愣,“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交给我?” “本来就是你发现的,再说,这东西对我没用。”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要是别的人这么说,她还真想反驳几句,可想到眼前的人是谢行蕴,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种气定神闲的魄力。 也是,要是他想要这个天下,有没有这份遗诏,大夔都是他的囊中物。 她毫不怀疑谢行蕴有这个能力。 可在她手里,相当于面对武宣帝的时候又多了一份筹码,起码,有这个东西在,后续或许能打出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思索片刻,白羡鱼也没有再推辞,“好,那我就替你收着,要是你想要回去,随时可以问我要。” 谢行蕴颔首,有些东西其实很早就能看出端倪,比如说,武宣帝并非是先帝先后满意的帝王,拿个最简单的例子,自古以来,嫡长子未被立为太子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白羡鱼又打开遗诏看了一眼,顿了下,“出皇陵之前,还是你收着吧,我那里不安全,眼线太多。” 谢行蕴这下同意了,他抬头看了眼月色,“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好。” 白羡鱼走了不久,谢行蕴并未跟着一起去她隔壁,而是坐在椅子上假寐。 过了约莫半刻钟,鬼魅般的身影落在他面前。 “公子。” 谢行蕴睁开眼,“何事?” “白将军那出事了。” ’ ( 章节目录 第373章 谢丞万安 皇陵规矩森严,即使苏卿柏在中间的权利再大,进出也极为严密,上回为了带进来璎珞宝珠,已经牺牲了一道暗线,墨余今日也是费尽心思,才把消息传了进来。 谢行蕴蹙起眉,“说。” “萧统领传话给属下,说陛下下令让白将军原地休整,等待使臣同去……和西夷谈判!” “什么时候的事?”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圣旨已经送出去了?” “是!左相前来求见几次,萧统领得知后便一直在想办法联系公子你,只是遇到了许多阻碍,现在距离圣旨出京,已有三四日……” 三四日的功夫,圣旨定是已经送到了白檀深手中。 “东北那处本就是离京都最近的要塞,这等密函必是八百里加急,只是不知为何陛下忽然改变主意,主动求和,主动求和必然处于劣势,白将军若是出征,必大捷,现在朝中上下都敢怒不敢言。” 谢行蕴敏锐地抓住了字眼,站起身,“他准备拿什么求和?” “陛下说,会用西夷此次攻占的十一座城池做交换,换西夷和大夔百年安宁……” 谢行蕴冷笑了一声,“把苏卿柏带来。” “公子是要回候府?” “你留在这里保护国师,有什么异样,第一时间告知我。”男人沉默了片刻,再有几日小鱼儿就可以按照计划出皇陵,这里都是他的人,也能护好她。 墨余点头。 “现在她就是你的主子,她要做什么,你都配合她。” “是,公子!” 谢行蕴吩咐完,随墨余去了另一间密室。 …… 白羡鱼翌日醒来,习惯性地去谢行蕴那一同用膳,可一踏入门,她就发觉了不对。 坐在座位上的男人,虽然还是同一张脸,可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微微愣了一下。 苏卿柏却含笑看着她,声音温润,“国师大人可歇息好了?” “嗯。” “那便一起……” “多谢苏大人美意。”白羡鱼出声打断,谢行蕴忽然离开,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想找人问个清楚,可还是把礼数做周全了,微笑道:“在下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改日再陪苏大人用膳。” 苏卿柏也没有多留,同样回了一个笑,“嗯,国师慢走。” 白羡鱼嘴角的笑在转过身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快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叫来了墨余。 “怎么回事?谢行蕴呢?” 墨余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才道:“回国师,公子有急事要处理,必须要离开这里,要是国师大人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墨余即可。” “我自是知道他离开是有急事,我想知道是什么急事?” 墨余没有犹豫多久,这并不算是不可公开的秘密,朝中重臣基本都已知晓,况且有了谢行蕴的话在前,他也不敢有所隐瞒,“是因为陛下要和西夷谈判的事宜。” “谈判?”不同于谢行蕴,白羡鱼在这皇陵中基本算是与世隔绝,她和兄长的交流还停留在进皇陵之前的书信,可大哥奉旨进京,二哥他们也都会回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便也没有再去留意他们的动向,而是专心调查皇陵中的谜团。 “没错,陛下这次带了极大的决心,誓要和西夷重修旧好,故而下令让白将军休战,等待使臣同去边塞。” 白羡鱼听到自家兄长的名字,眉心立刻拧起,一把抓住墨余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白将军出战了?” “是,但是白将军还未赶到边塞,不过也就这一两日了,有了陛下的命令,白将军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 白羡鱼并不知道莫临渊做的事,三哥调查出来了,也并未来得及传信给她,因此也不知道大庆和大夔之间关系恶化,而原本关系平平,多次骚扰大夔边境的西夷竟成了伙伴。 “国师还有什么问题么?” 白羡鱼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强行摒弃掉担心的神色,平静地站直身体道:“没事了,要是外面还有什么消息,记得要来告诉我。” “是!” “安排祈福仪式吧。” “是!” 白羡鱼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武宣帝这一步走的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也不知到底是受到了何种刺激,她在皇陵中调查到的东西,还不足以让她弄清楚武宣帝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即使皇位本该交由静安长公主来继承,可白家历来是亲皇派,上一世这个秘密被彻底尘封,显然和白家最后成为武宣帝的眼中钉没有直接关联。 唯一要说有关的,只有那枚印章了……白羡鱼心念一动,可她娘亲父亲与武宣帝,应该本来关系就不错,先帝的印章落在娘亲的画像上,似乎也解释的通。 几日后。 武宣帝坐在龙案后,奏折堆积成山,脸上满是风雨欲来。 “白檀深竟敢违抗朕的命令!” 底下的朝官战战兢兢地跪了一排,哆哆嗦嗦地开口。 “陛下,白将军怜恤百姓,不忍他们绝望死守,这才做出了这等决定,望陛下网开一面!” 有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跪着上前道。 武宣帝嗤笑,“那你是在怪朕,不懂得体恤百姓,陷百姓于水火?” “臣等不敢!” “不敢?朕看你胆子大的很!西夷人野蛮,沦陷的十一座城池生还的百姓本就所生无几,现在不过是几座空城,待朕和西夷打下大庆,再夺回几座城池为时也不晚,西夷人愚笨粗野,除却一身蛮力别无可用,这岂非探囊取物?” “陛下,话虽如此,可这样做终究失了民心啊!” 武宣帝眯起眼,不耐烦道:“目光短浅!” 老者还想说什么,却被身侧的官员扯回了原地,他挣脱不过,长长叹息了一声。 出了御书房的门,落日余晖静静地照射在皇城上。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现在急召白将军回京,白将军必然不会回来,又是一次抗旨不遵,情况恐怕会更糟……” “就是回来,也是回来领罪的!也不知白将军会面临何种惩罚!” 众人议论纷纷,而身侧宫婢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谢丞万安!” ( 章节目录 第374章 就地监押 身材颀长的青年拾级而上,日晕在他身后模糊成一片光,冷峻俊美的脸庞如通透的玉。 几位大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齐齐上前,“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多日闭门不出,今日可算是出来了!” “丞相大人定有办法可以劝陛下回心转意的!” “太好了!太好了!” 面对众人热切的目光,谢行蕴长眉凝起,薄唇微抿,“稍安勿躁。” “是!” 谢行蕴一进去,就看到武宣帝瘫软着身体躺在龙椅上,眼睛周围一圈乌黑。 听到脚步声,龙椅上的男人睁开眼,看清来人后,眼底极快闪过一丝阴霾,“蕴儿来了。” “嗯。” “你也觉得朕做的不对?”武宣帝脸上浮起笑容。 谢行蕴道:“圣旨已下,使臣已出,现在劝陛下收回成命为时已晚。” 武宣帝的脸色一下子好看很多,既然不是来他耳边叨叨的,那他也就耐着性子听他说说。 按照遗诏,眼前的青年才是大夔名正言顺的帝王,现在却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种扭曲的兴奋。 “哦?那蕴儿是来做什么的?” “白老将军为国捐躯,白将军此番为义举,京中百姓提及无不钦佩,若他因此受到惩戒,形势必会雪上加霜。” 武宣帝双眸眯起,幽深地盯着他。 御书房的门从傍晚一直紧闭到月上枝头,门外等着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终于,在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门被推开,长身玉立的男人被月光的冷辉笼罩,手中握一道圣旨。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谢行蕴眉间却越发沉重。 …… 白羡鱼在规定日期离开皇陵,出来时她按照约定去询问了幽兰,本想带幽兰出去医治,幽兰一开始答应了,到她准备带走她时,她却又不肯走了。 尝试了几回都无果,白羡鱼只得先把幽兰留在皇陵中,日后再想办法给她带药进去。 好在她已经十分了解幽兰的病症,又有孙大夫给她写下的幽兰发病时的细节以及医治过程,到时她转述给谷遇,开的药应该效果更好。 皇陵外阳光遍地,林木成荫,一团团树荫下铺着细碎的金。 白羡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看到兄长他们了。” “国师大人!”一旁的马车里突然探出来一个头,萧正坐在车头,笑着道:“特奉公子之命,前来接国师回府。” 这么多日过去,国师府也收拾完毕,按理也该回国师府。 “多谢。” 萧正笑着回:“国师大人客气。” 马车驶入城中,白羡鱼把帘子撩起,挂在金钩上,沿途的人三三两两围坐一团,不少人激动的面红耳赤。 “听说了吗?西夷竟还想要了东北要塞,那里可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十一座城池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简直是贪得无厌!” “似乎是白将军一连收复了几座城池,引得西夷极度不满,认为我们没有诚心,现在才狮子大开口!” “这可……陛下好不容易免去了白将军的罪,现在白将军竟然屠尽了几乎所有城中驻扎的西夷人!我看这场谈判,怕是要黄!” “……” 白羡鱼听得认真,让萧正停了停,眉头越皱越深,“萧正,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差不多如此。”萧正也敛去笑容,“公子昨日刚请的旨,免了白将军两次抗旨不遵之罪,可今日却又传来这等消息,公子一大早便去了皇宫,应该现在还未回来。” 白羡鱼理解大哥的所作所为,如果她是大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起码,在谈判未达成之前,沦陷城池中受苦的百姓还是大夔的子民,将军的职责便是守护一方安宁,大哥绝不会坐视不管。 可算上前两次,这已经是大哥第三次抗旨不遵,就算是谢行蕴出面,恐怕武宣帝也不会放过大哥。 “现如今,皇帝执意要结盟,东北要塞又绝不会割让出去,那唯一能平息西夷怒火的方式,怕就只有惩治白将军了……”白羡鱼咬了咬唇,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 即使武宣帝现在不大可能要了大哥的命,可却给了他收回兵权的理由,兵权一旦收回,白家便没了最重要的倚仗,形同砧板上的鱼肉。 萧正没想到这一层,忽然被白羡鱼的话点醒,急切道:“那现在白将军岂不是十分危险?” 白羡鱼点头。 与其同时。 武宣帝面色沉沉地看着属下送上来的册子,寒沉道:“你确定没有弄错?” “回陛下,绝不会错!那女子顺着洪水飘到了梁州,正是被余家人所救!这就是证据。” 黑衣人呈上来一幅画像,画中人明眸皓齿,看上去仿若二八年华,更重要的是,和他从前在父皇的书房中看到的女子画像如出一辙,记忆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女子被救之后,余家给她起名余星儿,正是白老将军之妻。” 武宣帝看着册子上白家众人的名字,心中惊涛骇浪。 良久的沉默之后。 武宣帝忽然笑了,“行,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黑衣人忙送不迭,浑身大汗,“是!”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武宣帝在黑暗中慢吞吞的开口,声音低地似乎在叹息,“没想到,檀深竟还是朕的弟弟。” 实在是……太可惜了。 知道谢行蕴的身份,他早已暗中削弱他的势力,只待一击毙命。 留下真正的继承人,难免让人夜不能寐。 没想到,白家居然也牵扯了进来。 “余星儿……当真不知朕的存在么?”武宣帝眼中划过一丝杀意,若是不知,为何白家会暗中调查她的身世? 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余星儿早年还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被先帝收养了? 想到这,武宣帝眸中浮起猩红,任何一点意外,他都要立刻扼杀掉! 即使是白家,也一样! “来人!” “在!” “传朕旨意,白檀深屡次违抗皇命,削去军职,就地监押!所有求情者,一律视为同罪!” “是,陛下!” ( 章节目录 第375章 撤离(1) 白羡鱼简单在国师府应付了前来拜访的几位朝官之后,便快速更衣预备去找兄长。 白家被浓重的阴云笼罩。 自白檀深违抗皇令之后,白府便被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被勒令不许离开将军府半步。 好在白羡鱼早在这几年暗中往府上送了不少生门死士,且都是百里挑一,是以里面伪装成奴仆的死士接到门主命令后,她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进了府,萧正奉命保护她,也帮着查漏补缺。 熟悉的庭院,门柱皆是崭新的,朱红的漆油亮地能照出白羡鱼略显疲惫的脸庞。 听说兄长被派去征战,又被要求配合谈判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下了马车又马不停蹄地赶来这,现在白羡鱼的腿脚几乎都是麻木的。 “站住。” 有人寒声道:“你是何人?” 这熟悉的声音是……白羡鱼眼皮忽然开始发烫,火烧一样,她缓慢回头,眼眶微红。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看起来比起以前更加成熟稳重,身上的气度风华远超常人,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细看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疑惑。 白羡鱼喉头一哽,“三哥。” 白景渊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由惊讶转变为惊喜,她从小到大都没在三哥脸上见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不禁失笑道:“怎么,三哥对我的声音也不熟悉了?” “小鱼儿……” “嘭”的一声,茶杯打碎的声音从正厅中传来,白锦言火急火燎地冲出来,捞起长袍,急急地往外张望,“三哥,你在和谁说话?” 那声音也太像妹妹了! 这府上戒备森严,白羡鱼看四哥的模样,有点不放心,便没有回答他,只是朝他笑了笑。 可这一个笑,却实打实让白锦言怔愣住了,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直到白羡鱼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公子,里面说话。” “好好好,说说说!”白锦言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地揽着白羡鱼的肩膀,鼻子略酸,“你怎么才来?” 白羡鱼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白景渊站在他们身后,看到两人的背影亲密无间地走进正厅,不由得心生慰藉。 若非没有妹妹争取来的三年修生养息的时间,现在风雨欲来,树倒猢狲散,恐怕朝中只有寥寥几人会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为兄长求情,可现在,兄长的事情能拖到谢行蕴出面,他这些年救济的朝官们功不可没。 但即使这样,兄长的境地还是十分危险,又远在天外,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三弟莫要过于担心了,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白陌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边,目光同样带着些感慨。 白景渊颔首,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愿如此吧。” 进了正厅,白锦言还未来得及和白羡鱼说说话,门外就有个丫鬟敲了敲门。 白羡鱼止声,用眼神看了一眼白景渊几人。 白陌淮道:“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服侍的,来敲门的是生门的人。” “原来是生门之人。”白羡鱼点头,“那让她进来吧。” “进来。” 推开门的是个小姑娘,看不出一丝习武之人的气息,她见到里面有个陌生面孔,微微愣了一下,直直看向白景渊。 “自己人,但说无妨。”他看着她,“何事如此紧张?” “是宫里的皇贵妃娘娘带出的消息,十分急迫,她交待属下一定要亲自交给公子你们。” 许婉如。 她现在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想必知道的东西也不少,白羡鱼只得压制住内心汹涌的思念,从小姑娘那里拿了过去。 白陌淮几人纷纷围过去,一字不落的看完后,几人脸上同时剧震。 白羡鱼早就在皇陵中得知了此事,现在被验证了,心跳如擂鼓,“皇贵妃还说了什么?” “皇贵妃还说,这是她冒着极大的风险带出来的消息,请公子相信她,必要的时候,还请保护好八皇子。” 这如同遗言一般的话,看得出来当时情况的危急,白羡鱼蹙起细眉,“还有何事?” “公子命属下暗中调查追寻白夫人的那一伙人,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白羡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谁?” “大夔皇室之人。” “皇室?”白景渊浓眉紧皱,“你确定没有弄错?” “绝对没有,属下敢拿性命担保,今日所言绝无一句虚言,生门折损了数十人,终于活捉了一名对方的人,连夜审讯,才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白羡鱼隐约觉得,脑海中七零八碎的事情正在拼凑起来,她需要时间好好思考,“知道了,没有别的事就先退下吧。” “是!” “武宣帝,竟不是先帝属意的储君!”白锦言第一个开口,声音放的很低,满脸震惊。 “太皇太后居然还留有遗诏,若是她拿出来,那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 兄长们在讨论这件事,白羡鱼却在思考小姑娘带来的另一个消息。 调查她娘亲身世的,是大夔皇室之人。 娘亲绝不可能是遗落在外的公主,能有这个能力,暗中和生门抗衡的,普通的嫔妃也断然做不到。 莫说普通嫔妃,就算是安贵妃,就算是许皇贵妃,也绝不可能有能力阻挠生门的调查。 而那一波人已经和生门周旋了半年之久。 若是堂堂正正的关系,是大家族遗失的女儿,何必遮遮掩掩,直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是敌是友。 “娘亲走了数十年,为何这个时候才寻她?” 白景渊看白羡鱼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茶水凉了都没有发现,放在唇边迟迟没有下咽,还以为她是因武宣帝非名正言顺的储君这个消息,震惊地还没回过神来,正想让她先喝口茶。 下一秒,少女的手微微歪斜,茶水淅淅沥沥地斜淌落地,她目光剧颤,“不会吧……” “什么不会吧?妹妹你怎么了?” “怎么了小鱼儿?” 兄长们关心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白羡鱼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简直要震破耳膜。 ( 章节目录 第376章 最有可能的可能 然而这个时候,白羡鱼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妃嫔能做到的,皇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能驱使这股势力为其卖命的,也就只有武宣帝了。 武宣帝又为何要去调查母亲的身世? 母亲唯一留下的,和大夔皇室有所牵扯的线索,便是先帝画像上的印章。 “小鱼儿,你嘴唇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太累了?”白锦言急急道:“四哥先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白景渊仔细端详了下少女的神色,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说话,小鱼儿在想事情。” “兄长的事情闹的整个大夔人尽皆知,虽说这个是个天大的秘密,但也不足以用来威胁那位,换句话说,没有筹码利用这个条件。”白陌淮皱眉道:“妹妹,你也不要太逼着自己。” “我知道了。”白羡鱼额头上冒着虚汗,“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所有的发现,现在只欠缺了一个理由,一个能将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合理解释的理由。 为何武宣帝不是先帝和先后定下的太子,他既是嫡又是长,却连太子之位都没有坐上过。 为何先帝疼爱他又疼爱静安长公主,而先后却和先帝不合,甚至说偏心到了宫中宫女都知道的地步,自古重男轻女,据说先后从前也是很想要个儿子的,而武宣帝不过是稚童,又怎么会得罪自己的母亲? 为何武宣帝要开始调查她母亲的身世? 母亲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流落到江南,身体亏空的厉害,常年需要吃药,谁又能知道她之前的经历? 谁又能知道,她之前是不是有过孩子。 白羡鱼只是在脑海中过了这个想法,都不禁心惊肉跳。 母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才有了大哥,接着他们接连出生,比起众多大夔女子,她算是生育的特别晚了,若她之前有爱人,失忆的情况下,也不得而知不是么? 然而当这个假设存在的孩子,变成了九五之尊,这才是白羡鱼心惊肉跳的原因。 武宣帝既然已经调查到了她母亲的身上,那么发现恐怕只是迟早的事情,大夔终究是他的,生门再厉害,拖个半年已经快是极限。 那么,他会放过白家吗? 一旦他知道了这个秘密,白家是绝不可能存活在世上的,这也能解释,为何上一世,他这样翻脸无情。 而这个理由,能将所有一切不合理的东西串起来。 如果武宣帝的生身母亲是她的娘亲,那么先后就是帮她娘亲养孩子,虽现在不知武宣帝到底是不是先帝的孩子,但可以肯定的是,先后肯定是认定了,武宣帝是先帝的孩子。 养着别的女人的孩子,还占了本该属于自己孩子的,嫡长的位置,先后怎么可能对武宣帝喜欢的起来? 先帝仁德,心里愧疚,必不会再一意孤行,立武宣帝为皇帝,而是将皇位传给了静安长公主,可惜……不知是不是太皇太后从中作梗,遗诏被调换,埋在了阴冷的皇陵中。 她恐怕不会想到,白羡鱼阴差阳错,居然和谢行蕴一起,将遗诏给挖了出来! 这近乎荒诞的解释,此时却成了最有可能的可能。 ( 章节目录 第377章 这里……不安全了 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特殊时期,还是要尽可能地利用好所有的条件。 白羡鱼坐下来,在兄长几人疑惑的注视下抿了一口茶,干涩的唇瓣微微润湿,她借此稳下心神。 “你知道什么了?快说啊,急死四哥我了。”看少女忽然有了动作,白锦言上前一步抢先开口,“是不是有什么人要害你?这些天你究竟去了哪里?” 白景渊和白陌淮虽然着急,可却忍住了,默默等着白羡鱼开口。 “我去了皇陵。” 白景渊几人当即面色一变,皇陵是什么地方?要是没有武宣帝的允许,其他人基本是不可能有靠近的机会的,即使是派去守陵的宫女都需要经过武宣帝的首肯。 在朝为官多年,白景渊对这些了如指掌,也正是因为如此,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才会这样震惊。 可没等他们消化完这句话里面隐藏的信息,白羡鱼又轻轻抛出来一句话,“国师赤连,是我。”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惊诧地看向她。 赤连是谁? 现在怕是整个大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仅通古今,晓阴阳,还为大夔带来神的预言,造福百姓,名动四方。 赤连出现不过数月,民间百姓甚至已经开始为他修建庙宇,虔诚供奉,连武宣帝都对他赞赏有加,奉为座上宾。 白景渊一路北上,已经听了他不少传闻,甚至在忧心赤连国师的存在会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 可谁曾想,声名赫赫的大夔国师,竟然是女儿身! 还是他妹妹! 白羡鱼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之色,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她紧接着道:“我在皇陵,找到了先帝遗诏。” “等等等等!妹妹你让我歇歇……” 这一个接一个重磅炸弹的袭来,白锦言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被炸成了一团! 先帝遗诏! 这居然都能被小鱼儿找到,要是这个东西一出世,就算是武宣帝也坐不住了。 白羡鱼张了张唇,停了下来,等会还要和他们说自己的推测,比起找到先帝遗诏,更惊人的推测,现在还是让他们缓缓吧。 “二哥,三哥,四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但是要快点,这里……”她抬头看了眼门外,“快要不安全了。” 白陌淮眉头紧锁,“为何?” 白羡鱼心道,如果武宣帝真如她所想,找她娘亲的原因是,想要将娘亲生前可能把这个秘密告知的人,全部秘密处理掉,确保这个秘密永不见天日的话…… 那么,即使是白家,他也必然不会放过。 太皇太后没有把遗诏给武宣帝,也没有销毁,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日后有能掌控武宣帝的把柄。 这也可以推出,为何武宣帝火急火燎地加派人手找娘亲,太皇太后再利欲熏心,也不会容忍她儿子,也就是先帝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白白落在别人手中。 如果武宣帝是先帝和她娘亲的孩子,那么娘亲绝不可能还有机会嫁给父亲。 很有可能是因为,武宣帝只是娘亲的孩子,但孩子生父不明。 找到娘亲时,娘亲已经于江南爱上了父亲,先帝为了不再揭娘亲的伤疤,或者是怕娘亲的病越累越严重,还是选择隐瞒她生过子一事。 所以,太皇太后再昏庸,也不会把大夔江山拱手相让给一个和先帝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可她这么做了。 只有一个可能来解释她的行为,第一,她想要效仿前人,垂帘听政,那么这个加上遗诏,就是最好的把柄。 第二,她根本不知情,认为武宣帝是先帝的儿子。 从前世和今世看来,太皇太后并不是第一种情况,她有生之年并未做出夺权之事。 第二种可能才是正确答案。 能够验证她猜想,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白家大难的乾元二十六年发生的事。 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大哥身陷囹圄,兄长接连入狱,江南水灾,敌国来使,相议和亲…… 有一件事却被她彻底忽略了。 那就是太皇太后薨逝。 若没猜错,这才是武宣帝变脸,欲将白家置于死地的真正原因——太皇太后薨逝后,他拿到了先帝遗诏,并弄清了自己的身世。 尽管太皇太后已经死去,可白家却是他心中最大的隐患。 ( 章节目录 第378章 天花 白羡鱼心里过了很多念头,“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到我们去到安全的地方,我在和哥哥你们仔细说,我们现在只要知道,家里已经不安全了。”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白陌淮问,“好,那现在我们该去哪?” “起码京都是不能待了。”白羡鱼当机立断,现在白家如同瓮中之鳖,他们现在齐齐在这瓮中,简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再说,现在生门已经查到了调查娘亲身世的人是大夔皇室之人,那武宣帝的势力肯定也已经对白家有所察觉。 生门是她一手打造的势力,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的很,短短几年功夫,还远不是皇家势力的对手。 尤其是她现在知道的秘密越多,心中就越忐忑,武宣帝已经有了理由将他们软禁,必不可能因为众官求情就解禁,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迟早都要违抗皇命,不如趁其不备,直接闯出这个牢笼。 “我们先离开京都,我让人准备好船,兄长你们先去平南王领地。”白羡鱼冷静道:“三哥现在还未官复原职,二哥现在在外头的名声也颇为落魄,四哥就不必说了,会考还未参加,和朝堂之事沾不上关系,大哥那里有百姓和部分朝官护着,暂时应该也不会有事,要牵连到我们也不大可能。” “但以防万一,我有预感,武宣帝很快就会对兄长你们下手。” 就如同上一世一般,以雷霆手段镇压,不给白家一点喘气的时间,她不敢拿兄长的性命来赌武宣帝的耐心。 现在一起走,还有一线生机。 好在并不算晚。 “去平南王领地?平南王那里会收留我们吗?要是我们走了的话,那就是抗旨不遵,如果到时候平南王不让我们进去,那真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白锦言有些担心地说。 白羡鱼笑了笑,“我在平南王的领地待了三年,加上姬霜时常在我耳边念叨,所以我对平南王的脾性也很了解,我走之前,他不仅叮嘱要一路小心,还给了我一个允诺。” “要是日后我们白家走投无路,可以去寻他。” 这份承诺不可谓不重。 白景渊点头,“平南王是父亲一辈的人物,他既然说出这种话,又闷不做声,顶着欺君之罪地收留了小鱼儿三年,定是重诺可信之人,我同意。” 在白景渊表态之后,白陌淮和白锦言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白羡鱼沉吟片刻,道:“我现在去办点事,哥哥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好好用个膳,等时机到了我们就走。” 白陌淮犹豫了一下,“我们就这样走了,第二天就会被发现,一晚上的时间,就算乘船也走不远,路上也不知水路凶不凶险,要是在临岸的地方被截住……” “二哥放心,我现在去解决的就是这件事。” “好。”白陌淮安心一笑,目光带着淡淡的骄傲,“辛苦我家小鱼儿了。” 白羡鱼嘴角扬起。 她说过,这一世由她来保护他们,从没有任何时候忘记过。 …… 当夜。 “啊啊!快来人啊,快去找大夫!公子出天花了!” “天……天花!我的天爷!” “……” 白羡鱼靠在暗室的门上,收紧了手中的瓷瓶,嘴角翘起,“看来谷遇的药还蛮好用的。” 上午安排好了生门的人接应,下午她便去寻了谷遇,找他要了点类似于天花发作的药物。 这样只需把兄长们患上天花的消息传出去,他们想走,机会就多了。 而且,说不定武宣帝还会帮他们一把。 白羡鱼眼中划过一丝狡黠,走暗门回了国师府。 很快,几个大夫就被带去了白陌淮三人的院子里,有些胆小的大夫,一看到他们的脸,当即就往后退,一副看见了瘟神的表情,“老天爷!真是天花!快别进去了,小心被传染!” 然而御林军首领强行提着他们几个人进去,“不想死就进去诊脉!” “这可是皇上的命令,等会御医就来,要是你们几个诊断出错,就准备掉脑袋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现在就去,就去!” 几个大夫忍着想要逃跑的冲动,给白陌淮,白景渊以及白锦言诊了脉。 “回大人,从脉象上看确实是天花!四公子的情况好一些,可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小的也只能尽力,能不能痊愈全凭各位公子的造化了!” 负责看守的御林军首领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怎么会突然感染了天花呢?” “小的也觉得奇怪,京都可没有病例,我也就听闻最近在客州出现过天花,其他就没有了,哪想到白家几位公子一感染就三个人同时感染!” 其余两个大夫也附和这个大夫的话,首领深思两秒,“我知道了,你们就留在这,给公子们开药治疗,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拿你们是问!” “是是!”几人看着他腰间亮晃晃的大刀,小鸡啄米地点头。 皇宫内。 武宣帝看着写了一半的圣旨,不耐地皱了皱眉,“何人在外喧哗?” “回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进来吧。”他放下狼毫,捏着眉心坐在龙椅上。 “臣刘德义拜见陛下!” “快说,有什么事大半夜地在外吵闹?”武宣帝抬眼,看清底下跪着的人是谁之后,眼中露出探寻神色。 他不是让这个刘德义去看守白家的人了么? 突然来这,难道是白家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刘德义面色严肃,“陛下,白家几位公子忽然感染了天花,现在情况很危险,还请陛下派御医前去看看。” 武宣帝皱眉,“天花?” “是。”他道:“臣怀疑是白大人赶路回京都的时候染上的,客州最近正巧出了瘟疫,客州又是白大人回京都的必经之地,这种病臣听闻都是有潜伏期的,怕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了。” 武宣帝眯起眼睛,视线扫过圣旨,他刚准备要把白家人转到大理寺监押,就传来了这个消息,这未免有些巧了。 可转念一想,这圣旨只写了一半,只有他一人知道是做什么的,总不可能有人未卜先知,提前预料到他要对白家做的事,故意设的计吧? 想到这里,武宣帝兀自一笑,看来是这些天太过紧绷,竟产生些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找大夫看过没有?” “看过了,臣一共找了三位大夫,三位大夫的说法都是一样,确认是天花无误。” “这样吧,你把太医院的人,全部带去看看,有结果之后立刻来告诉朕。” “是!” 御林军首领刘德义很快就带着口谕,领着所有御医去往镇国将军府,无数人探出头来张望。 “这是怎么回事啊?将军府出什么事了?” “呦,你还不知道呢吧,刚才药铺吴老板说,白家有人去他那抓了药,药方上写的是治天花的单子,怕是有人出天花了!” “天呐!天花!难怪有这么多大夫往白家赶,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出了天花!” “白家真是流年不利,先是白将军出事,现在又有人染上天花,熬不熬得过来还难说呢!” “我只怕这天花会不会传染给别人!会不会传出来!我可不想死!这年头染了天花就是个死,他们这些公子哥还可以凭借药撑一撑,我们这些人染了,可比畜生还不如!” “可不是么,丢在一堆自生自灭!别说了,快回去吧,我感觉这里的空气都不对劲了。” “……” ( 章节目录 第379章 生门死士 一时间,路人的人纷纷躲着将军府走,守在将军府门外的御林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些话的影响,站岗的位置也比原先出来不少。 刘德义很快就带着御医回来了,他跪在武宣帝面前,神色慌张,“陛下,所有御医都确认过了,必是天花无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龙椅上的人轻轻笑了一声。 接着武宣帝的声音响起,“朕知道了。” 刘德义等了很久,等到室内鸦雀无声,坐在上位的男人也没有任何想要开口的迹象。 他终于忍不住,小声发问,“陛下,那现在该如何?” 武宣帝微笑道:“该如何就如何。” “继续看押白家吗?” 武宣帝看了眼报废的圣旨,淡淡道:“继续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白家,如今白家有人感染了天花,为避免大规模的传染,府内服侍全数遣散,只留御林军。” 刘德义正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听武宣帝接着说:“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大夫擅自医治白家的人,如有例外,就地格杀!” 此时正好一道惊雷劈开天际,映照出男人阴翳的脸,刘德义心脏跳的极快。 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个聪明的。 皇帝这个意思,摆明了是要放着白家几个公子不管了! 没有奴仆服侍,没有大夫开药,只留下御林军在外守着,这是要他守着白家几个公子死啊! 刚才大夫看病的时候他看过了,几位公子的症状很严重,要是没有药拖着,就是大罗神仙在这,过个几日也救不回了! 刘德义心底发寒,却一句话不敢说,唇瓣发抖地应下,“是,陛下!臣一定尽忠职守,好好看着白家。” 武宣帝笑了笑,“做的不错,退下吧。” “是。” 也省的他下圣旨的功夫,本来他还想,这一道圣旨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上折子,便是只是在他耳朵边上说说,他想到都头疼。 可现在好了,他们居然全数感染上了天花,真是上天助他! 而他的做法合情合理,天花人人避之不及,死人很正常,他封锁白家也正常。 白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又有谁知道? 武宣帝露出春风得意的表情,“现在就只剩下白檀深了。” 白檀深没了,白家和他的关系就断的干干净净,就算日后有人想做文章,就算日后太皇太后发现他的身世,也早就死无对证。 所有秘密都会被掩埋在泥土中。 想到白檀深,武宣帝眼中划过一丝可惜,若他不是白家的人该多好,大夔正值用人之际,整个大夔都找不出能替代白檀深的人,只可惜,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眼底的惋惜只停留的刹那,就被兴奋的神色取代,只要再找到遗诏,整个天下他就彻底坐稳了。 镇国将军府一片灯火通明。 道路廊桥上全是拎着包袱的仆人,叽叽喳喳的堪比闹市。 “动作快点,慢的等会直接扔下去喂鱼!” “还有半刻钟,没在规定时间离开的,就地格杀!” 御林军黄金状的甲片反射着灯火的光,显得尖锐刺眼,不少镇国将军府的仆人是哭着离开的。 很快,偌大的镇国将军府就成了一座空府。 属下前来询问刘德义,“大人,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嗯,传我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现在全部离开,在外面守着!” “是!” 刘德义在众人死后,慢慢踱步走到白陌淮的房门前,门内白陌淮的惨状他都不忍心看第二遍,谁能想到一代京都首富,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白家,最后居然是这个下场? 想到里面的人高烧不退,刘德义说话也大胆起来,“白公子,莫要怪刘某狠心,要怪,就怪您生错了人家,将军府的富贵,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说着,只听见“咔哒”一声,门被上了一把重锁。 莫说是病人打不开,就算是正常的人拿刀砍,都不一定能砍碎。 刘德义叹息一声,甩着袖子离开。 之后他如法炮制,一一给白景渊和白锦言的屋子上了锁。 “你们就好好地躺个几天,这样死去好歹有个全尸,入殓也风光,那位绝不会有失你们的排场,也算个好结局了。” 多少功高震主的家族,最后满门破败,家主身首异处,女眷发卖沦落为娼妓的,他们倒也算走运。 刘德义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名动京都的白家五小姐,白羡鱼,几年前她进宫的时候,他曾在宫宴上远远看过一眼。 当真是牡丹真国色,玉雕的人一般,一颦一笑都美到极致,含情眸,杨柳腰,说话间红唇微微撩起,一身淡雅的留仙裙,就硬是把整座皇宫的公主,所有世家小姐都比了下去。 美人常见,可美到像白羡鱼这样的女子,仅用一个美绝无法形容她,实在世间罕见,能亲眼目睹她的美,刘德义都觉得此生无憾了。 原想着,这么个绝世美人死在大火里,老天未免太过残忍,可现在他才知,老天怕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不忍美人受辱,这才早早令她回了仙宫。 要是现在白家五小姐还活着,日后必定是权贵的禁脔。 “死了好,死了好啊。”他大笑着说了句,大步走出院子。 刘德义最后落下的,是镇国将军府大门的锁,厚重的大门被从外锁住,犹如一个精密的牢笼。 “都听着,不管你们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叫声,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看,不准议论,如有违抗,杀无赦!” 一众御林军不明所以,可碍于权势,还是齐齐应道:“是!” 做完这一切,刘德义也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自己这么懂圣意,此次也算是帮皇帝做了件大事,未来加官进爵定是跑不了的,想到这,他心情大好,拐了个弯喝酒去了。 仆人走了,没人亮灯,镇国将军府很快陷入一片黑暗,如同死宅。 白羡鱼回国师府打了个转,顺手胡诌了个要去某地聆听天命,就来到暗道入口,再次回到了将军府。 “上来。” 她一到尽头,就发现白景渊等人在上头等着她,脸上手上还是一副可怕的模样,不过许是怕吓到她,都戴了头巾和面罩,白羡鱼还是能从间隙里看到一点。 她一点都不怕,直接拉着他们的手上去了,打量了下周围漆黑的环境,“二哥三哥四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想,可能是武宣帝下了什么命令,一下子所有的仆人都走光了,周围也静悄悄的。” “不仅如此,你看,”白锦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刚才我睡得正香,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一看,发现是那个什么刘首领在给我上锁呢,我晃了晃,感觉起码有几斤重,啧,真是看得起我。” 白陌淮道:“大夫也全部离开了,一个都没留下,他是真的绝情。” 白羡鱼笑着道:“看来他们比我想象的下手还快,我以为武宣帝起码会让人给你们治着,然后偷偷在药里做手脚,也留个好名声,没想到他是真的不要脸了。” 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急了,急切地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她有些庆幸自己出皇陵出的正是时候,不然再晚个一两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可不是,妹妹你说的果然没错,他这个老匹夫,居然想活活病死我们!这样半生不死的折磨,还不如一把毒药药死了痛快。” 白景渊扣指,敲了下白锦言的额头,“别太得意忘形,小声点。” “知道了!”白锦言上前摸了摸白羡鱼的头,“对了小鱼儿,你这药哪里来的?不错嘛,刚才那御医一茬一茬的,我都害怕露馅,结果居然没有一个人诊出来。”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让哥哥你们吃下,这药是谷遇给我的,他的医术,说句当世第一不为过。” 这点障眼法,对他而言是小把戏,连那种可以影响人决断的蛊都炼制出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做不出来的。 “等日后我们无事了,定要好好谢谢他。” “嗯,我们先离开这,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我的人就在外面,船已经备好了。” “那这里……” 白羡鱼顺着透过月光的窗纸,往黑暗深处看了一眼,再抬头,皎洁的月色模糊了她的视线,“有人来上了锁,想必是不准备出入了,等他们再来,就是来收尸的,所以起码这三日或者五日内,是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离开的。” 有了这几日的时间,足够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京都,赶去平南王的地盘了。 “我已经给姬霜传了信,到时候她会出来接应,只要到了那里,哥哥你们就安全了。” 白景渊听出了一丝言外之意,敏锐道:“我们安全了,那你呢?” 白羡鱼有些意外地勾唇,“我当然也很安全,不过我现在不是大夔的国师么,还得留下来做些事情。” “也就是说,这次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白陌淮问,“是重要的事情吗?危不危险?” “我现在顶着赤连的身份,怎么会有危险,二哥,你们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少女冲他们眨了眨眼,率先跳进了暗道中,朝他们招了招手,“好了,现在我们快走吧。” 看着几位兄长坐上了离开京都的船,白羡鱼一颗悬着的心才逐渐放下,下一秒,她的神色又变得十分凝重。 武宣帝已经想要对二哥他们下手了,那大哥现在的处境定是凶险万分。 想到前世前线传来噩耗时的情景,白羡鱼不自觉地浑身颤抖,刚才她和二哥他们说说笑笑,实际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生怕被看出什么异常。 不远处的密林当中,银袂银随等人全部半跪在地,头恭敬地低着,等候她发令。 白羡鱼细白的指尖缓缓拂过冰冷的门主令,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传我命令,所有生门死士,东北边境,集结。” 她的声音轻的虚无缥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京都附近的生门死士一共三百余人,现在跪在她面前的,只有二十人,这二十人中,除了银随两人外,没有人见过白羡鱼。 因此听到这堪称悦耳的女声,所有人第一反应竟是头皮发麻! 生门的少主,竟真是女子! 听声音,还是个年轻的少女,何等不可思议,若不是怕以下犯上,不少人都忍不住想一睹她的真容! “是!” 白羡鱼翻身上马,上一世,是谢行蕴暗中派遣死士把哥哥从龙潭虎穴救了出来,这次,换她来。 ( 章节目录 第380章 说服起兵 白羡鱼下船之后,白景渊一直站在船头,目光稳稳落在她身上,紧拧着的眉心未曾有一刻松开,好似下一秒目光所至的少女就会消失不见。 “三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不舍。”白锦言走到他身后,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也跟着望过去,叹了声,“说真的,这次我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白陌淮靠在船沿,“白家所有公子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这件事还不大么?” “大!但我觉得,还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白景渊忽然皱眉,“对了,小鱼儿有没有说,先帝遗诏现在在哪里?” “没有。” “不曾。” 白锦言身子一松,仰躺在船板上,“不过,既然是妹妹挖出来的,想必应该在妹妹那里吧。” 一阵沉默,海风呼啸在耳边。 “大哥,会没事的吧。” 少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扭头看着年长的两位兄长,“二哥,三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白景渊顿了几秒,“我们几个消失后,武宣帝定会拿此做文章,对于大哥的处境可能更为不利。” 白锦言心底凉了凉,僵硬道:“什么意思?”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层,现在他们是被关押的身份,他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大哥周围的人还虎视眈眈,武宣帝大可以随便给他们捏造罪名,岂不是更有对付大哥的理由了。 “我们这不是,把借口送到了武宣帝面前吗!”白锦言激动地站起来,看向黑沉的海水,“我要下船,我们不能走!” 白陌淮按住他的肩膀,“冷静一点。” “怎么冷静!我们会害死大哥的!”白锦言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红着眼眶道:“那是大哥啊,他为了我们在战场厮杀了十几年,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现在我们怎么能为了活命就给他背上插上一刀!” 眼看白陌淮制不住他,白景渊叫来了几个死士,直接把白锦言绑了起来,“别把我们说的这么狼心狗肺。” 白锦言又怕又怒,他怕真的会害死大哥,这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还不如沉去海底喂鱼,怒的是,二哥三哥既然早就知道这样会连累大哥,那为何还要上这艘船? “难道不是吗?”白锦言内心煎熬,几乎是用吼的。 白陌淮笑着摇摇头,“三弟,告诉他吧。” 告诉他什么? 难道他们还瞒了他什么事? “果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说两句就冲动。”白景渊无奈扶额,“我们怎么可能丢下大哥不管?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回去了,要做什么,一举一动也都在武宣帝的监视下,说不定还会被他用作威胁大哥的筹码?” 听到自家三哥沉稳的嗓音,犹如一颗定心丸,霎时让白锦言清醒不少,他露出歉疚的表情,“这么说,二哥三哥你们已经想到办法了?” 白景渊道:“留在京都,束手束脚,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想办法离开,现在这一步基本已经成功。” “那第二步呢?”白锦言迫不及待,“第二步我们该如何?” “第二步,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总好过在京都等死。” 白景渊再度看向登船的地方,这时除了一团漆黑,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如今我们得知武宣帝的皇位乃是篡夺而来,而先帝遗诏也已经现世,许能借此说服平南王,助新帝登基。” 男人的话轻描淡写的,如同讨论天气一般随意,可白锦言脸色却变了,“让平南王造反?” “可是静安长公主恐怕都不知道先帝遗诏的存在,要是她没有这样的野心呢?毕竟武宣帝这么疼爱她。” 白景渊眯起眼,“疼爱?你可知,我这三年走遍了大夔,除了救助同僚,揪出了双生子案幕后之人外,还有什么发现吗?” 白锦言这三年中大部分时间是和白景渊待在一起,但因为白羡鱼给的名录太长,他像个菩萨似地,有时候要去照顾他们的爹娘,有时候要去从土匪手中救出他们的亲人……因此也有相当的一部分时间不和白景渊在一块。 他这么问的时候,白锦言还真被问住了,摇了摇头。 白景渊顿了下,缓缓说道:“我查到了当年镇北侯死去的真相。” 白锦言瞳孔微缩,“什么真相?” “这个真相,就是当年镇北侯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而这个人,就是武宣帝。” “怎么会是他!” “个中原因不得而知,不过,我手中有当年武宣帝和镇北侯营中副将联络的信物。” 白锦言不由得佩服起了白景渊,没想到三哥居然按照搜罗了这些东西,现在的局势就如同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了这信物,静安长公主必然和武宣帝结下深仇。 或者说,让一个武宣帝更为忌惮的人,倒向他们。 “要是我们联络上静安长公主,把这信物的来由说清楚,那岂不是谢行蕴也会帮我们?” 先帝遗诏在前,杀父之仇在后,武宣帝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挽回不了这段破碎的关系! 而且,白锦言心道,他刚才还在想,他们说是先帝遗诏,信的人未必有多少。可要是谢行蕴说先帝遗诏存在,那些把他奉若神明的人,肯定也会追随。 况且镇北侯是南诏王的独子,南诏王手握重兵,要是让他看到这东西,恐怕当即就要杀上京都! 再加上平南王,平南王既然从前和妹妹说过保护将军府的话,他们现在也有很大可能说服他! 如此一来,两个外姓王,且都是外姓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都站在了他们白家这边,再加上大哥手中的兵马,局势一下子就逆转了过来! 白锦言不自觉地露出笑,“难怪哥哥你们这么淡定,原来是早有准备,害我担心这么久……那大哥是不是就安全了?” 白景渊却还是一副忧思深重的模样,“若能实施,也算良策,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时间。” 联络上南诏王,说服平南王,再让他们出兵支援大哥,少说也需二十日的功夫。 他只得先把消息传给长公主府,谢行蕴久病不出,没找到机会告诉他信物之事。 然后再托信,把遗诏之事消息告诉大哥。 同时也告诉他,若有性命之忧,可先起兵,等援军到了,再解释也不迟。 而白景渊最担心的,是怕白檀深腹背受敌,撑不到援军赶去。 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又有狡诈阴毒的西夷人时刻盯着。 白景渊捏了捏眉心,接下来,他也有一场硬仗要打,他给南诏王留了江南一处的地址,恐怕他一下岸,南诏王就在那里等着他。 听闻南诏王脾气古怪暴躁,也不知他会不会相信他的话,若是他不信,派人再去调查,一来二回耽误了援救大哥的时机,那可就麻烦了。 他早已和白陌淮分好工,二哥去平南王领地,请求他出兵,他则去对付南诏王,但愿一切来得及。 ( 章节目录 第381章 脸色苍白 镇国将军府家的“白羡鱼”已死,现在的国师身份,对于小鱼儿来说,是最好的保护。 这些年小鱼儿为白家做的一切,也足以证明她并非莽撞,冲动行事之人,留在京都,只要谨慎些,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毕竟国师只是个虚职,象征意味更浓。 可不知为何,白景渊总是想起刚才离开时,白羡鱼眼中令人读不懂的深邃,似乎像是在……告别。 这让他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要是换个角度来看,只要大哥等到援军,就可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大哥手上有兵,那我相信,没有人可以敌得过大哥。”白锦言乐观地说,他也想明白了白景渊说的时间问题是什么意思。 “大哥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也一定会如此,再说了,现在有不少朝臣为大哥说话,如果武宣帝执意要把事情做绝,定会令不少人寒心。再说妹妹现在声望也极高,她要是预言,说‘白将军杀不得’什么的,那武宣帝执意要做,恐怕还会失了民心。” 少年总是充满希望,相信天堑能变通途,可事情往往没有这么简单,白景渊沉默了会儿,“嗯。” 想要让谢行蕴信任他,也非易事,三年前他想要亲自调查大火,被他们百般阻挠,那时的谢行蕴只是个新科状元郎,手中没有多少权力。纵然有谢家,皇家的势力相助,有些东西却还是得按照章法来。为绝念想,尽管谢行蕴多次登门,可他还是连一件小鱼儿的物什都没有给他。 而他们一回来,谢行蕴便称病不出,几乎推了所有公务,直至最近几日才听得人说谢行蕴去了皇宫,可惜近几日他们已经被关押,又无法得见。 如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还记恨着,怕是就有些不利了。 白景渊长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很快便见真章,消息已经送出,若能令谢行蕴与武宣帝反目,便再好不过。 这天底下,怕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想有谢行蕴这样棘手的对手。 从前谢行蕴差点成了他的妹婿,现在想想,居然也有种恍若隔世的滋味。 …… 长公主府。 谢行蕴坐在廊外,手中折了一朵荷花,一瓣瓣地丢进池子里,搅碎一池月光。 身后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公子,殿下来了。” 剑眉星目的青年侧身,侧脸的轮廓完美到了极致,“母亲。” 静安长公主从帘外走进来,不知是夜色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你们都退下。” 遣散了所有服侍的奴仆后,她才踉跄一步,险险抓住谢行蕴的手臂,“蕴儿可知,我今日收到了什么东西?” 谢行蕴颔首。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静安长公主失态地摇晃他的身体,“这么说,他给我的东西是真的!” “最近得知事有蹊跷,正在调查。”从小鱼儿那得知了这种可能后,他便派了人暗中调查,只可惜去晚许久,道:“关键证据缺的正是一年前消失的信物,没有意外,应该就是白景渊信中提到的。” “关键证据……那你调查的和他在信中所说的,可是一致?是不是有了他手中的信物,就能证明,当年你父亲,是被害而死!” 谢行蕴将半朵荷花放在扶手上,再度颔首。 ( 章节目录 第382章 随我去一趟国师府 得到肯定回答,静安长公主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盛夏的蝉鸣声不断,嘈杂吵闹,她脑海中却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画面。 最后定格的画面在那一日早朝。 皇兄高坐在龙椅上,长长的冕旒遮住了他的眉眼,只有不辩情绪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二十四根金丝楠木红柱立起的殿宇中,尚为新妇的她一身红衣,麻木地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而后,众人都说,若非武宣帝指派镇北侯前去镇压贼寇,也不至殒身,她丧夫后,武宣帝自觉愧对她,便更加纵容,几乎事事容忍。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正是她唯一的血肉骨亲,害死了她的夫君! “会不会……是白景渊弄错了?”静安长公主还是不敢相信,“这么久的事情,证据不足,弄错也是很有可能的……” “母亲。”谢行蕴走到桌案前,再度拿起书信,扫了一眼后,淡道:“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静安长公主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惊怒,可从谢行蕴口中听到“先帝遗诏”这四个字时,她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女人气息不稳,头痛的像要炸开。 谢行蕴没有犹豫,抬了下眼皮,“遗诏在我这,母亲一看便知。” 当日他离开的匆忙,忘记将这东西交给小鱼儿,现在倒成了最好的证据,如果说普天之下还有人能分辨出他皇祖父的字迹,那么母亲便是其中之一。 明黄色的遗诏古朴典雅,被保存的极好,静安长公主手指颤抖,慢慢展开。 皇兄难道,就是因为有这份遗诏的存在,还是因为提前感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害死了她的夫君? 想到当年侯爷身亡的噩耗传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痛,静安长公主眼中映出一道刻骨恨意。 一字不落地看完,她怒极反笑,竟是笑出了泪花,咬字极重,“蕴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谢行蕴凝视着眼前气度雍容的女人,这一世,乃至上一世,他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痛彻心扉的模样,当是恨极了。 “你定要,为你的父亲报仇!” 他颔首,收起了遗诏,“母亲请放心。” 走在离府的路上,谢行蕴询问道:“可出了京都了?” 萧正抱拳,“已经出了,属下亲眼看着白大人他们平安的上了船才离开,而且似乎白家和生门也有联系,属下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大夔忽然崛起的势力,但凡有些背景的都会刻意留意着,遑论是谢家。萧正这些年也在试图挖出生门少主的身份,可对方过于谨慎,他也只是和生门的高层见过几次,可这一次,他居然见到了不少高层。 谢行蕴若有所思,“国师呢?” “国师大人身边也有许多高手,属下怕被他们察觉,便先离去了。” 从今日一早开始,他的眼皮就跳个不停,似乎即将发生什么大事。果不其然,过了晌午没多久,谷遇便匆忙赶来见他,面色惊喜,说小鱼儿没有死,还去问他借了药。 以国师的身份去,谷遇也未必会给面子,更别提安心。如果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小鱼儿绝不会主动表露身份。 他当即问了是何药,很快,就有侍卫前来禀报,白陌淮等人出了天花。 他知是她的计划,便派人去暗中配合她,一直让萧正跟在后面警觉。 可现在白陌淮几人已经坐上了南下的船,小鱼儿也该回国师府,他理当放心才是。 可谢行蕴罕见的有些心神难安,他步伐渐渐放慢,沉声道:“随我去一趟国师府。” “是!” ( 章节目录 第383章 滴血认亲 京都夜里已有秋意,新修葺的国师府灯火亮堂,一辆马车滚着轮子在街角停下。 掀起车帘,男人从马车中走出,绛紫官袍尚未脱下,长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轻响。月色下国师府的守卫依旧精神奕奕,谢行蕴驻足一瞬,选好了位置,纵身一跃,很快便绕过巡卫,径直往寝房走去,可即使这样匆忙,也掩不住一身矜贵。 一连走了几个房间,烛火亮着,却一个服侍的婢女丫鬟都没有。 谢行蕴在暗处停下,朝萧正使了个眼神,萧正会意,手脚麻利地捉了个侍卫来。 侍卫心惊胆战,被蒙了面带到男人面前。 萧正压低了声音,“问你,你家主子呢?” “国,国师大人说是感悟了天机,怕失了时机,连夜去了青山悟道!” “就这些?没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不过今儿个宫里有公公过来宣旨,说陛下命国师大人休整一番前去回命,国师大人说是祈福仪式还差最后一步,现在尚不可说完成,因此回了陛下,三日之后再去请罪。” 谢行蕴眯了眯眼,“三日之后?” “是是!” 放走侍卫后,萧正恭敬道:“公子,国师大人说三日之后会去面见圣上,想必最晚第三日也能赶回来,公子要是有急事的话,属下现在就领一队人去寻国师大人,方才属下才见他送走了白家几位公子,现在应该也没走远。” 谢行蕴不知在想什么,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时风微凉,送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月季花香。 萧正疑惑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和国师大人商议?” 他正奇怪,公子明明在长公主府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来见国师了?更让他奇怪的是,国师大人今日方才出了皇陵,为何却去了镇国将军府?居然还能从谷遇那里求了药,冒险救出白家的公子们。 怎么琢磨都透着股古怪,可他一时半会也想不通。 沉默了好半晌。 谢行蕴才语气缓慢地说:“无事。” 只是心中略有不安。 “那……公子,夜深露重,现在已近丑时,再过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不如我们先回去,陛下想必今日早朝就要对白将军违逆一事宣旨,加之白家出了天花,怕是要生出不少事端,公子还是养好精神,方好应对。” “嗯。” “现在倒也还算风平浪静,若是等些日子,皇帝发现白大人他们金蝉脱壳了,那可真是要腥风血雨了。” 谢行蕴抱臂,不知在想些什么,刚毅冷峻的眉眼似染上一层寒霜,叫人看了无端觉得冷。 “你亲自,带件东西送去南诏。” 萧正一愣,凝重道:“是。” “派人守在这,国师一回来,立刻告诉我。” “是。” …… 白羡鱼从未骑过这么久的马,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日一夜,到底是身子撑不住,中途停了下来,坐在农户的院子里小憩。 眼下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看着恹恹的,赶路途中她并未用“国师”的样貌,而是换了一张新的面具,一路奔驰,再有个四五日就能赶到了。 生门的人并未成群结队地过去,而是都和她一样,分散赶路,一来不容易引起人的怀疑,二来可以让速度快的先帮上忙。 如今她去京都的两个目的已经达到,国师的身份对她而言也就没有用了,在威胁到皇权的事情前,所谓的天机天谕也就如同一句废话,说的多了,还会让自身陷入险境,因此白羡鱼果断带着人离开。 当务之急,是确保大哥安然无恙,二哥三哥四哥只消到了平南王的地界,那便暂时安全了。 大哥身边没有亲人照应,她实在放心不下,既要逃,便一起走,等安全之后,再慢慢算这笔账。 白羡鱼闭了闭眼睛,感觉眼眶干涩的很。 “小姑娘,喝点水吧,咱们这地冷的很,你这单薄的两身衣裳可不经冻,要不要给你拿身厚的穿着。” 白羡鱼走得急,没想到这里这般冷,赶路也多是山路,没见什么商贩,听眼前和蔼可亲的妇人说起来,才觉得有些冷,“多谢嫂嫂,我正想去哪买几身衣裳来,这真是及时雨了。” 妇人笑道:“哪里的话,谁在外头没有难处?何况小姑娘你的嘴这么甜,嫂嫂我可喜欢的很。” 白羡鱼微微一笑,想的却是,她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她几位兄长迎娶嫂子了。 “对了小姑娘,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再往北一点可不能去了,那里乱的很,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去了,肯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 “我去找我哥哥。”她言简意赅,可眼中的担忧还是一不留神显露了出来。 妇人吃惊地捂住嘴,“你哥哥去白将军的军营了?” 白羡鱼点了点头。 “那可去不得,昨天北边才传消息过来,白将军私自用兵,收复了五六座城池,把西夷人气得跳脚,皇帝大怒,说是要狠狠惩罚,现在更是连带着同白将军一道行军的士兵都要受牵连呢!” “我倒没听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会罚些什么?”她皱了皱眉。 “削足,断发,刺字……杀西夷人越多的,越拔尖的兵,惩罚就越重。现在听说西夷皇室还派去了人。就驻扎在白将军驻扎的地儿,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每回白将军带人回来,就有一批人受惩,现在跟去的越来越少了……” 白羡鱼坐立不安,外有蛮族烧杀淫掠,内有武宣帝派去的几个所谓使臣,极力阻止大哥出兵,现在他腹背受敌,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想也不用想,这类惩罚定是那群西夷人搞出来的。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道:“白将军在外杀敌,将士骁勇善战,本是保家护国的英雄,却要受这等凌辱,岂有此理。” “姑娘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咱们的眼睛明着呢,我不知道什么抗旨不遵,我只知道,白将军就是咱们大夔的定海神针,哪里有百姓受欺负了,他就会带着铁骑为我们出头,多难得的小公子,皇上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要为了西夷人去惩罚他!” 妇人像是深受其害,眼睛含着泪水,“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吧?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曾经也被西夷的人攻占过,那是连一只鸡一只鸭都不放过,西夷人一旦攻城,便要‘换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再换了他们西夷人来住,能留下来的只有貌美点的女子,无一例外,必要被他们抓出去糟践,我的小女儿就是在战乱中走失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家二叔伯早些日子路过那,血流成河的,看一眼都要做噩梦。” “不过,和我们这不一样,百姓都喜欢打暗窖,存些瓜果蔬菜,长年累月下来,有的更深了,有的通了别的暗窖,这些天我倒也见了不少侥幸逃了出来的,只盼皇帝能睁睁眼,怜惜怜惜我们这些人,让白将军驱走这些蛮夷。” 怕是再开不了眼了,武宣帝的薄情寡义她上辈子已经见识过了,如今他怕是只想着封口,抹杀掉一切不安稳的因素,因为他怕,他怕有朝一日,有人发现,龙椅上的天子血脉,竟和白家同出一源! 所以,他必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其实,要证明武宣帝和白家有没有关系,只需要用一个最简单的法子。 滴血认亲。 可此法需要新鲜血液,她要是去了皇宫,就无法及时脱身。 因此……她放了点自己的血,用上了谷遇告诉她的,保持血液鲜活的药粉。 一共能保存三日,只希望在这三日中,许婉如能想到办法,弄到武宣帝的血。 若有血缘,血液相融,那就证明,她的推断没有出错。 后续妇人又说了一会儿,才给白羡鱼拿来了衣裳,白羡鱼拢了拢厚厚的布袄子,喝了口茶继续赶路。 天又暗了。 ( 章节目录 第384章 千里奔赴 伏黎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作为大夔东北边境十数座城池中最重要的主城,白檀深从西夷人手中收复的第一座城池便是伏黎城,西夷人自然也知道这座城池的分量,守卫极其森严,足有三万将士驻守在此,双方鏖战数日,白檀深方才带着将士提枪破城。 也正是伏黎城一役,白檀深一枪挑杀了敌方主将之子,将他钉死在尸山上,引得西夷人大怒,至今都未松口同盟一事。 城墙上的将士腰别长刀,城门大开,下面几个穿着西夷服饰的男子纵声大笑。 “听说皇城又有新的旨意降下,也不知圣上准备怎样对付我们将军。”一名士兵担忧道。 站在他旁边的人道:“可不是么,将军违抗的了一次,两次圣旨,但事不过三,这次圣旨下来,将军不遵也不行了,要是不遵说不定还会累及家人。” 一时沉默。 “可西夷人还占据两城,原先伏黎城的事都还没解决呢,谁知道将军随手杀的一名小将,居然是西夷皇室素来不露面的小王爷,这是那小王爷第一次出征,本以为这几座城池没有什么大将镇守,手到擒来的战功,可却遇上了我们将军!一个照面都没打到,直接成了刀下亡魂,依照西夷人记仇的性子,定不会放过将军的。” “若只有西夷人也罢,可现在圣上无心收复这里,还要治罪将军,情况可就更复杂了。” “……等等!你看那!” “将军看样子,是又要出兵了!” …… 京都中人心惶惶。 不为其他,只因陛下今日早朝下旨,就地监押白檀深,直到西夷和大夔结成同盟,方能放出! 此消息一出,朝野动荡。 谁人不知西夷人恨白檀深入骨,他为将十几年,死在他手中的西夷人不计其数,西夷人狠毒,白檀深在狱中定会被百般折磨! 而在百官为其求情时,谢行蕴却欣然接了旨,自请去伏黎城宣旨,并带领使臣谈判。 武宣帝正为结盟迟迟不能达成而焦虑,当场便应了,令谢行蕴当即动身,务必促成结盟,以免夜长梦多。 一时间,谢行蕴成了众矢之的,不少文人提笔怒骂,更有甚者当街朝谢家的马车扔鸡蛋。 萧正掀开帘子一角,瞅了一眼,闹市内人山人海,群情激奋,“公子,皇帝始终对你怀有戒心,你这么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再回来,恐怕权力就会被分散了。” 谢行蕴双手分别搭在膝盖上,躬身坐着,凛冽的眉紧拧,也不知听见没有,“待会儿出了城,你就直接走水路去南诏,务必要把东西带到。” “是。”萧正顿了半晌,“长公主殿下那里也安置妥当了。” “嗯,国师府可有传来消息?” “并无。” 谢行蕴揉了揉眉心,眼皮微阖,“留一半人在这里,阻止国师回京。” 萧正不明所以地点头。 “也不知皇帝是何想法,明明公子你请的旨是赦免白将军的抗旨不遵之罪,皇帝也同意了,这才不过一日多的功夫,怎么就忽然变卦了?果然伴君如伴虎。” 昨日夜里的不安,在此刻放大到极致,谢行蕴忽然身体一僵,“不留了。” 萧正道:“不留人阻止国师回来了?” “她不会回来了。”谢行蕴用力握紧腰间锦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离,他心脏猛地一缩,低声道:“我早该想到的,她既已经安排好了她兄长的退路,是断不会放弃白檀深的。” 那三日之期,和天花一样,都是拖延时间的手段而已。 可是她唯独忘记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前方战事凶险,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救的出白檀深的! 即便她救的了,那所付出的代价,也绝不会少。 想到西夷人对落在他们手中的貌美女子,那些令人发指的折磨手段,谢行蕴脸色发白,如坠冰窖,“备一匹快马,现在。” 萧正“啊”了一声,“公子,离城门还有好一阵呢,这一块是不能当街纵马……” 岂料谢行蕴直接一把攥起他的衣领,手背上青筋弓起,头一回失了态,低吼道:“我让你备马,现在!” 除了三年前白家大火,萧正从没见过公子这副形容,怔愣片刻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立刻派人牵来了一匹千里驹。 谢行蕴骑了马,把随行的马车和朝臣扔在身后,径直出了城。 ( 章节目录 第385章 助力 白羡鱼一连赶了几日路,果真如那日遇到的妇人所说,越是北上,越是人烟稀少。 她沿途目睹了各类惨象,百姓断臂少腿已十分常见,尤其是到了晚上,天冷地冻,没有衣物蔽体的人睡在野草上,伤口作痛时发出的痛嚎声不绝于耳,哀鸿遍野中,白羡鱼时常策马走上几个时辰,都看不见一间完好的屋子。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她虽也去了不少地方,可都是安宁之所,富硕之地,从未见过这炼狱一般的场景。一开始白羡鱼下意识有些害怕,脸色隐隐发青,可后来习惯了冲鼻的血腥味,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她越来越能体会白檀深的心情。 现在武宣帝执意要和西夷结盟,按照他的意思,这附近被西夷侵占的城池都要奉给西夷——连带着城中的子民。 哥哥要是也放弃了他们,那大夔再无一人可以为他们夺回家园。躲在城池中的人,苟延残喘,而从战乱中逃走的人流离失所。 白羡鱼还见着不少为虎作伥的西夷兵,不过她身边还跟着几个死士,不等他们碰到她的马,就已经被她的人射杀。 如此一路奔波,最后白羡鱼终于在黄昏时刻赶到了伏黎城外。 边境的天与裸露的土地融为一片,光秃秃的树根本藏不了人,灰沉的天重重地压在城外的士兵身上,白羡鱼心中疑惑,哥哥手上的人远不止这些,那其他人都去哪了呢…… 她顿了片刻,稍作休整,装作外出的百姓混进了城。 …… 另一边,白景渊等人终于到了地方。 如白景渊所料,刚一下船,姬霜便等在了岸上,和她分庭抗礼的,还有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 他坐在一艘小船上,满鬓霜白,侧脸与谢行蕴有六七分相似。 而他身后,身穿铁甲的侍卫把岸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陌淮往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停下,等他们停下之后,他方才拱手做礼,恭谨道:“见过南诏王。” “你信中所言,可有证据?” 白景渊看了一眼白陌淮,走上前,“请南诏王过目。” 南诏王身边的侍卫过来取走了信封,交到他手中。 成与不成,怕是就看今日。 白景渊,白陌淮和白锦言心中紧张万分,若他相信,后续一切都好办,若是不信,便只能求平南王一助。 就在这要紧关头,急促的马蹄声响在众人耳边。 “主上!” 白景渊眼睛微不可察地一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守卫的部将一一让开,给骑马之人空出一条道。 南诏王脸上怒气未消,看过去,对上来人视线时脸色变了几变,扶着扶手站起身,“萧正,我不是令你保护好蕴儿,非死不能离吗?你怎会在这?” 来人正是萧正,那日和谢行蕴自马车一别后,他挣扎良久,还是听从了谢行蕴的命令,一路南行,不知路上跑坏了多少马,才赶在这时找到了南诏王。 “公子已动身去伏黎城,特命属下捎带一物交予主上,请主上过目!” ( 章节目录 第386章 一触即发 白景渊和白陌淮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数,“萧正是他的心腹,京都事务繁多,正是用人之际,能让他亲自护送过来的东西……” 江南的天比起京都要暖一些,姬霜身体好,仅穿了一身绛紫色薄衫,乌黑的发未像寻常未出阁的女儿家一样放下,而是束起了发,用一根简单的葡萄藤花样的木簪固定住,虽简朴,可倒是和她的衣裳十分相配,衬地整个人桀骜不凡。 趁着南诏王看谢行蕴书信的功夫,她一个跳跃到了船板上,拧眉询问,“小鱼儿呢?” 白锦言接话,“妹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留在了京都。” “她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姬霜听到白羡鱼没有一同前来,心当即揪起,“说了什么时候过来吗?” “没有……”白锦言道:“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个中细节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 姬霜性子急,要不是南诏王在这,兴许就直接把人带走问话了,可因为南诏王是她爷爷也要避让三分的人,因此活生生忍住了,她提着剑,撩开袍角坐在船沿。 南诏王看完信,又看了眼信中所附玉佩,良久没有说话。 没有人出声催促,白景渊若有所思道:“二哥,你觉不觉得,萧正看到我们过于镇定了?” 白陌淮顿了片刻,猛地转头,“你是说?” “或许谢行蕴已经知道了。” 白陌淮斟酌几秒,“谷遇是他的至交好友,小鱼儿前去拿药,谷遇势必会告知谢行蕴……” “等等。” 男人的话被打断,白陌淮顿住,“怎么了?” “你说,小鱼儿去求药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身份?”白景渊声音微沉,“国师初来乍到,和谷遇交情再深,谷遇也未必会给她药。何况我们闹出的动静这般大,谷遇稍一打听,就应知晓其中渊源,就算他肯给,小鱼儿又为何敢认定,谷遇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白陌淮的眼神略有深意。 白景渊继续道:“谷遇若知道了小鱼儿的真实身份,那谢行蕴,也一定知道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南诏王。 原本他还担心谢行蕴送来的东西,恐生变故。 而想通了这一层后,他心下松快了不少,谢行蕴知晓了他们所谋之事,却还是放走了他们,说明,他并未因往事迁怒于白家。 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 “大哥,且等等我们。” …… 伏黎城内压抑的很。 不知是天上乌沉沉的云压的人心头阴郁,还是远处隐隐的刀枪剑鸣声迫地人提心吊胆,路上的百姓步履匆匆,背着包袱行囊,大都是出城逃命的。 像白羡鱼这样主动进去的倒是少。 为了不让人起疑,她往戴了面具的脸上又抹了黑粉,裸露的脖子手背等地方也没有放过,接着找寻家人的名头混了进来。 开着的铺子少之又少,白羡鱼找了个客栈住下,掌柜的给她开了房间,奇道:“小姑娘,这战火纷飞的,你怎么一个人来这?” “这里动荡不安,掌柜你不是也没有走?” “我啊,一把老骨头了,死在哪里不是死,倒不如待在故土,把一切交由天命算喽。” 白羡鱼笑了笑,不动声色道:“听说白将军在这驻守,定能护我们平安的。” “白将军也是自身难保。”掌柜的忧愁道:“将军不顾皇命,要收复这些城池,怕是要引得龙颜震怒,昨日又领军出去了,就差两座城了,外头有传闻,说将军收复了这两座,就会自己去领罪。” “昨日出征的?”白羡鱼抿了下唇,怎么就这么巧,要是她来早一日,就能见到大哥了。 掌柜的回道:“正是,昨日将军出兵的时候,那些西夷人气得跳脚,要不是将军手握重兵,不知多少人想要动手要他的命呢,简直是活生生一路打出去的,现在街上还有血腥味。” 他叹了一声,“对了,姑娘你……” 台案后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一点疑惑。 白羡鱼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搪塞道:“家兄来这里拜访亲友,之后再无音讯,一听说这里安定了些,我便来寻他了。” “原是这样,天色不早了,姑娘你还是早点吃点东西休息吧。”掌柜的心中唏嘘,战事中了无音讯的,大概是死了,这姑娘独身而来,也要空手而归了。 白羡鱼点了点头,大哥既已出征,必要得胜才肯归来,即便她在他出兵之前赶到,兄长也是一定会顺从他自己的心意去的,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安排好集结而来的死士。 也好多一分胜算。 伏黎城西夷人众多,又有许多武宣帝的耳目,她不好动手,大哥在外,反倒给了她机会。 ( 章节目录 第387章 再见长兄 两日之后,散落在大夔各处的生门死士终于陆续赶到。 白檀深出征的两城,分别是白城和曲别城,白城已经收复,现下正在攻打曲别城。 一连几日,伏黎城的气压都低的可怕。 主将不在,使臣又偏向西夷一边,百姓怨声载道。白羡鱼吃了午膳,便退房离城。 曲别城外是一处密林。 树干挺拔壮大,宽大的叶片上凝着早霜,冰似的脉络延展,一团团簇在一堆,透着丝丝凉气。 从伏黎城到曲别城,沿途白羡鱼让死士收了死去将士的衣物,虽说曲别城正在乱战,可想混入进去,也得分个阵营,不要误伤了才好。 “主子,前方有人来报,白将军那局势很稳,几乎呈碾压之势,想必用不了两个时辰,便可拿下曲别城。” 银随语调中带着几分钦佩,“将军用兵如神,运筹帷幄,难怪令周边宵小闻风丧胆。” 白羡鱼坐在一块矮石头上,略掀起唇,“哥哥几岁就跟着爹爹骑马射箭,舞枪弄棍的,他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属下能为主子和将军略尽绵薄之力,实属属下之幸。” 周遭又传来大肆进攻的声音,白羡鱼逐渐敛了脸上的笑意,“看准时机,等白将军下令进城了,你们再想办法把这东西交给他。” 西夷败退,将士乘胜追击,加上他们穿着士兵的衣服,身手轻快,实难分辨。 银随看了眼白羡鱼交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个手艺极好的锦囊,缎面绣着松木,泛着淡淡檀香,“主子,这东西是?” “这是我做的,将军一看便看得出来,如此你们混进去,他也会明白我的意思,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银随点了点头,尽管眼前的少女从没有主动透露过自己的家世,可他或多或少猜到了什么。 生门的少主,或许就是三年前“死”于大火的,白家白羡鱼。 也就是白将军的幺妹。 这也能解释,为何她会倾尽所有力量,只为能保白将军无虞。 “属下明白,待会属下会亲自把东西交到将军手上。” “嗯。” 号角声响的比银随预料的还要早,白羡鱼刚吃了点干粮,银随便带着人冲了出去。 她赶紧起身,到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时刻观察着动静。 白羡鱼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白檀深,他坐在马上,红缨枪上血光粼粼,背绷的笔直,副将和几个亲卫护在他身边。 银随带着几人由尾部混入,可是越往前,越难进,他犹豫一瞬,将锦囊缠了几圈,挂在箭上,“嗖”的一声,长箭破空,带着音爆之声极速射向白檀深! 白羡鱼微眯起眼,即使是得胜,白檀深也没有半分松懈,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动静,侧身避开,却看见了箭上绑着的物什。 “将军!” “是谁人射箭!” 白檀深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住嘴,自己则下了马,取下了箭上的锦囊,脸色当即一变,在人群中一扫,对上了银随的视线。 他侧眸吩咐,“你们先去,安抚好城中百姓,我随后就来。” 副将们互相对视一眼,虽不解其意,但也都不敢违抗,“是,将军。” 白檀深攥着手中的锦囊,眉心紧蹙,声音肃杀,“这东西从何而来?” 银随在众士兵眼中不过是个普通的兵,眼见将军亲自来问话,惊讶之余又生出几分艳羡。 可也不敢多看,匆匆几眼便跟着冲锋的将士奔向曲别城。 “主上所托,特命属下交予将军。” “主上?” 银随道:“此乃主上所做。” 白檀深眼中划过不可思议之色,“她在哪里?” 银随没有答话,却向后转了身子。 白檀深似有所察,缓缓往后看去,怎么可能呢,妹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这锦囊的绣工分明就是出自妹妹之手,看样子还是新做的。 “将军。” 当熟悉的声音传来,白檀深愣住,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真的是你。” 白羡鱼心中激动,可是还在外面,只能强自压着。 白檀深看了周围一眼,声音凝重,“你怎么来了这,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 …… 入了城,简单说了几句,便有人来请白檀深去处理军务,白檀深犹豫一瞬,看到白羡鱼点头,才跟着走了,一直到夜里才抽出空闲。 营帐内,白羡鱼为方便,作了男子装扮,夜里也没有换下这一身。 银随带着人守在外边,有了白檀深从中周旋,他们的人很顺利地被安排好了。 白檀深深吸了一口气,“小鱼儿,你怎么会带着人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和二弟他们在一起吗?难道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他们很安全,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平南王的地界了。” “那你也不能孤身犯险,这些都是你的人?” “是,放心哥哥,他们都是我养的死士,嘴巴很牢靠。” “二弟他们无事就好,我原担心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连累到你们,所以打算攻下这两座城,解救了这里的百姓之后,就听凭发落,也好不祸及家人。” 白羡鱼摇了摇头,“大哥,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武宣帝已经动了要除掉我们的心思,你要是去请罪,就是自投罗网,那我也白来了,还好赶在了这时候,要是再晚一些你交了兵权,这区区三千人怎么可能把你救出来。” 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白檀深足足几分钟没有说话。 白羡鱼知道白檀深肯定还有很多事务要去安排,明日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即言简意赅地把之前对二哥他们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白檀深更是震惊无比。 “怎么可能?武宣帝怎么可能是娘的孩子!” 这种反应在白羡鱼意料之中,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我也只是猜测,但总有办法可以证明的,许皇贵妃在宫中拿到了武宣帝的血,而之前,我也托人交给她了一小瓶血。” “滴血认亲?”白檀深拆开信,瞳孔紧缩,“……相融。” “背离则无关,相融代表什么,大哥你也清楚。” ( 章节目录 第388章 带信 而且,白羡鱼略顿了顿,“大哥,而且我估计,他的圣旨,应该也快到了。就在这一两日之间。” 营帐外,透过白色的帐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火把光亮,士兵四下搜寻西夷人。城内此起彼伏的怒骂推搡声,大部分是气急败坏的西夷人,而百姓受了救济之后,逃走的逃走,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进了城,副将便将皇帝的意思透露了几分。众人心寒透彻,却无法改变故土沦为弃子的结果,只得背井离乡,盼的有朝一日能再度回来。可也有些人,感念白檀深的恩情,选择留下参军。 城外,不知何时,陷入了一片阴沉的暗色,似有蛰伏的猛兽在暗中逡巡。 “我是在来之前交给许婉如的,现在已经过了七日,她寻机会也要时间,圣旨应该很快就到了,不在今日,便是明日,后日。” “如此,时间便更紧了。” “正是。” 要是此时不走,白羡鱼心想,等到圣旨降下就来不及了。 白檀深明白她的意思,眉心却紧紧皱起,“我若是此时离开,那我身后的将士,百姓该如何自处?自古以来,便没有将军从战场上逃走的。” “这不是逃走,只是权宜之计。” “在我看来,和逃走无异。” 上辈子大哥就是宁死不降,援军迟迟不至,最后被里应外合算计,一城将士被屠杀殆尽。若不是谢行蕴派去了死士,把大哥从尸山血海中救了出来,恐怕大哥的结局也会一样悲惨。 白羡鱼早就料到了白檀深会这么说,可眼下四面楚歌,她是绝不可能让白檀深交出兵权,任人宰割的。 “大哥,即使你不走,也无法阻止武宣帝不是么?武宣帝本来在众人的劝说下,下旨不计较你的抗旨之罪,可最后又改变了主意,这样朝令夕改,你可知为何?”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没错。”少女指尖轻点了点桌面,“这才是,他为何执意要和西夷结盟的真正原因。如果说之前是有意向,那么现在,和西夷结盟是武宣帝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杀了你的方式。” 大哥杀了西夷那么多将士,还杀了西夷皇室之人,早就被他们恨之入骨。即使武宣帝假装大度放过大哥,其他人也不会错失机会,定会趁着大哥失势趁虚而入。毕竟,在牢房中染病死去,或是随便杜撰个什么理由,就能要了人的命。 而这一切,武宣帝可以放任不管,就可坐收渔翁之利。就如同知道白家人染病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派人救治,而是确认他们真的患病之后,就派人看着他们自生自灭。 在他看来,现在无人可以接替大哥的位置,除了虽说可惜,但也并非无人可用。他的皇位远比这个重要的多。 “大哥,我知道对你而言有些东西无法舍弃,譬如随你出生入死的将士,譬如无辜的百姓,那……”白羡鱼停顿了一会儿,一双杏眸又清又亮,“便一直护着他们吧。” 白檀深一震。 一直护着他们,不舍弃,不离开,而是让他们处于他的庇护之下。 白羡鱼说的委婉,是怕白檀深不会同意,大哥自小跟着父亲,受父亲的熏陶最多,恐怕不会接受她这么惊世骇俗的建议,可现在别无他法。 不管大哥选择哪一条路,她都会尽力保住他,她带来的三千死士个个精锐,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并非不可能。 过了半晌。 男人缓缓开口,“你说,先帝遗诏现在何处?” “谢行蕴手中。” 白羡鱼问,“大哥不信我?” 白檀深轻笑了声,目光逐渐坚定,“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这东西恐惹来杀身之祸,本想帮你保管,既然不在你手中,我也不需要操这个心。” “那我们……” “小鱼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他忽然问。 “什么忙?” 白檀深取了笔墨,写了一封信,“你帮我把这东西送到平南王和南诏王手中,请他们来相助。” “平南王忠义,却不愚忠,从他肯救你就可见一斑。他亦是开国功臣,和先帝情同手足,若他知晓武宣帝非先帝之子,定会起兵。若如你所说,南诏王独子死于武宣帝之手,他历来脾气火爆,尤其护短,若是武宣帝是继承人便也罢,可他并非正统皇室血脉,以他的脾气,定是忍不了。” “况且……” 白羡鱼正认真听着,猛不丁对上白檀深探寻的眼神,微微一怔,“况且什么?” “况且,南诏王极其偏爱谢行蕴,如果谢行蕴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夔太子,他绝不会坐视不理,也绝不可能,让谢行蕴做杀父仇人的臣子。” 白羡鱼想到谢行蕴之前说的对皇位无意,心头不免划过一丝担忧,“哥哥你的意思是,要扶持静安长公主,或者谢行蕴登基?可要是他们不愿意呢?” 似乎是没有想到白羡鱼会如此发问,白檀深沉顿了几秒,“那他们也绝不可能相安无事,武宣帝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武宣帝,至于谁登基,谁坐上那个位置,静安长公主不愿意,便传可给谢行蕴,谢行蕴若不愿意,必然也会安排好合适的人,如今皇室当中,并非没有先帝血脉,从中选个也不是不行。” “再说,谢行蕴这么年轻,大可娶妻自己生一个。” 白羡鱼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在梁州遇到的那个风水大师,说谢行蕴有帝王之相,谁料想,竟有一日,她或许会亲眼见证。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全然没有看到白檀深眼中的深意,“这信事关重大,小鱼儿,我只信你。” 白羡鱼回神,郑重地接过信,“好,我一定带到,带回援军。” “嗯。” 夜色深郁,黯淡的星子垂在天幕一角,岌岌可危。 不知从哪传来歌声,嘹亮凄怆,闻者伤心。 白羡鱼眼睛微酸,“那我现在就走,大哥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路上多加小心,我派人送你。” “好。” …… 大夔京都。 武宣帝面色铁青,“一群废物,几个天花病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找到白大人他们,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可有找到什么其他的痕迹?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吧?” 刘德义大气不敢出,“臣已经派人加急搜寻,可是还没有消息……” “废物!一群废物!” 茶杯在他身边炸裂开来,刺耳的声音划过众人的心头,皆是忍不住匍匐颤抖。 武宣帝怒极,“朕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消消气,臣等也觉得古怪的很,白家突然冒出天花,而他们家的下人,臣派人去查了查,并无一人身染天花,现在又消失了,当真是诡异之极。怕不是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现在人不见了,你要抓个鬼来抵罪吗!” “臣不敢,不敢!” 刘德义急得满头大汗,他明明上了锁,还派人团团围着,这样人间蒸发了,简直是让他又惊又惧,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根本没有线索! 可现在要是不给陛下一个交代,恐怕就要掉脑袋了,过了几秒,他忽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道:“陛下,国师!赤连国师!这么古怪的事情,国师非常人,是仙人转世,一定可以看到微臣看不到的线索的,陛下不如传召国师来一趟,国师博古烁今,又有预知未来之大能,肯定能指点迷津!臣也不必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赤连。”武宣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他皱眉,“上一次传旨,可宣了国师进宫的时辰?” “回陛下,宣是宣了,可国师说有天机降临,时不我待,又往后推了推进宫的日子。” 之前赤连国师常有勘探天机的时候,有时在观星台,有时在某处灵气聚集之地,武宣帝特许他以天谕为先,其余没有重要的事情,皆可迁就。 故而首领太监也并未在意,今日被武宣帝一问,也如实答了。 可武宣帝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你,去国师府把国师请回来,若是没有,就去国师问道的地方去寻,今日之内,朕要看到国师赤连站在我面前。” “是。” 可是过了一日,太监侍卫们依旧没有找到国师。 刘德义在御书房中跪了一日,头昏眼花。 武宣帝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竟敢愚弄朕!” 白家白陌淮,白景渊和白锦言消失,国师消失,这绝不可能是怪力乱神,定是人为! 好大的胆子! 一日的功夫,也让武宣帝想通了,恐怕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生病,而是预感到了什么,使出了金蝉脱壳! 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之可惜现在京中众人皆知将军府出了天花,堪称不治之症,他未能在他们“出天花”之前降罪,现在要是降罪,罚几个“病人”,还是有功之臣的后代,未免太失体面。 若是如实治罪,岂非天下人皆知他堂堂帝王,被几个小儿愚弄地昏头转向,惹人笑话! 一时间进退两难,武宣帝气得喉咙中弥漫起血腥味。 看来,只能让人暗中调查他们的去处。 “白家!可真是好的很!” ( 章节目录 第389章 大庆! 此时,有个侍卫匆忙进门,跪下道:“陛下,奴才找到镇国将军府中的密室了!如果不出意外,白家的人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事到如今,所有人心里都门清,白家根本就没有人出天花! 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瞒过了诸多太医,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现在不知道身在何方! 武宣帝狠狠捏了捏眉心,“现在才发现,蠢货!” “奴才该死,但是陛下,当务之急是沿着这条密道找到他们,否则只怕再过几日,就彻底找不到一丁点线索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查!” “是!” 刘德义也顺势退下,手心出了许多汗,“没有想到,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陛下想要白家亡,白家却悄无声息地摆了陛下一道,现在要找他们,谈何容易!” …… 白羡鱼趁着夜色,自一条隐蔽的路出了城,她几乎把生门所有的人都留在了曲别城,只带了银随一起走,原本白檀深想要多派些人手护送她回去,可白羡鱼拒绝了。 这里正是是非之地,不知道多少知眼睛看着,太过浩荡的队伍难免引人瞩目,她和银随伪装成了民夫,在人群中也并不显眼。 行了几个时辰,天与水的边界泛起鱼肚白,白羡鱼刚蹲下来洗了把脸,银随忽然面色一变,猛地将目光投向某处。 她神色微凛,“怎么了?” 银随没有回答,而是立刻趴下,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好几秒之后,才严肃道:“主子,有大军围过来了。” 白羡鱼微眯了眼,“这里怎么会有大军,就算是大哥的兵权被收了,也绝不可能这么快。” 简而言之,边境所有大夔将士,除了驻守在伏黎城以及已收复城池的总计十五万士兵,剩下的五万尽数在白檀深手中,也就是在白城和曲别城,就算兵权被收回了,想要集结所有将士,没有一日的功夫也是不可能的。 有那一日的功夫,他们早就离开这里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出了变数! 除非……白羡鱼心里猛地蹿起寒意,“难道是……” 当地平线上浩浩荡荡地出现漫天的灰尘及手持长刀的士兵时,饕餮纹的旗帜也一览无余,铺天盖地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大地都被压迫地在微微颤抖。 银随微惊,“主子,是大庆的军队。” “嗯。”白羡鱼迅速看了眼这个小码头,这是边境为数不多的码头之一,随着水流往下可以省去不少脚程,也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可现在,渡船还没有来。 四周的树枝光秃秃的,根本藏不了人。 况且,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密密麻麻的箭矢看得人心中发麻。 “如今大夔和西夷即将结为同盟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大庆怎么可能还坐的住,如果结盟当真成功了,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所以,在没有缔结成功之前阻止,或是趁乱扫平威胁,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远方已经有人带着人骑着马朝他们冲了过来,白羡鱼却面色平静,道:“是我思虑不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银随担忧道。 “不要露出马脚,静观其变。”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要是跑,别说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再来二十个,一百个,怕也难走。反而还会引起怀疑。 大庆人不像西夷人一样会滥杀平民,或许配合才有活路。 银随心中如此想,默默放下了手中武器。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挥着刀过来,“袋子里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白羡鱼悄悄往后看了一眼,大夔这里大概不超过一万人,这样的数量,守城绰绰有余,可要是攻城或是做些其他什么,怕就很困难了。 她忽然改变了主意,抢先银随一步开口,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畏惧,“官爷,小的和他都是逃难的百姓,这附近不太平,我们正想乘船往南去呢。” 银随也有样学样,苟着身子不住点头,“是呢是呢,官爷行军辛苦了,喝口水。” 他忙打开包袱,男人抱着刀站在他面前,盯着包袱里的东西。 这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就只有一些干粮和盘缠,纸笔,以及喝水的葫芦,没有什么危险的匕首之类的。 男人和同伴对视一眼,“大夔人?” 白羡鱼点点头。 “正巧,我们这里缺熟悉地形的人,你们两个,都跟我走吧!” “官爷难道不是咱们大夔的?”惊骇的语气。 “哈哈哈哈!”几个男人哈哈大笑,“我们怎么可能是大夔人,真是蠢,连自己人和敌人都分不清!” 白羡鱼和银随假意挣扎了几下,在对方拿出麻绳要绑他们的时候,才安静下来,认命般地跟在队伍当中。 跟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搜身,确认两人身上没有什么武器,才松了口气,开始检查两人的手。 “男人的手,怎么长得这么秀气?”有男人忍不住捏了一下。 白羡鱼一阵恶寒,还好手上已经事先涂了黑粉,要是原来的肤色,绝对是糊弄不过去的,她故意粗着声音道:“男人要秀气的手干什么,跟个娘们似的。” “说的对,你这手怕是连一只鸡都掐不死吧,哈哈哈哈!” 大笑声此起彼伏。 正笑着,那说话的兵又走到银随面前,拿起了他的手,顿时皱了皱眉毛,“你练过武?” “以前家里太爷干镖局的,多少会两手。” 白羡鱼的心微微提起,她手上没有茧子,可银随手上的茧子骗不了人,怕是有些难办。 果然,几人上来一会儿,有人给银随套上了麻绳,“还是个练家子,先绑着吧。” 所幸他们也没有怀疑什么,等他们做完了这些,便离开了。白羡鱼略放心了些。 银随就站在她身边,小声道:“主子,我看他们这里似乎没有大将,应该是去营地集合的。” 这里虽是西夷和大夔的边境,可和大庆也相隔不远,如今西夷和大哥对峙,所有兵马几乎都集结在一块,这里守卫松散,因此才给了大庆可乘之机。 “没错。” “主子你放心,总能想办法逃走的,等人少了,就算是杀,我也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白羡鱼却摇了摇头,皱眉道:“你走,我留下。” 银随一惊,“主子?” “大哥交给我的东西关系重大,如果没有援军,仅凭大哥手上的这么些兵,对付大夔已是极限,要是再加上大庆,胜算约等于无。所以,你一定要把大哥的信带到他们手中。” 她不觉得大庆会放过她大哥,众人皆知大夔白檀深,他本就是各国心腹之患一般的存在,有这样好的机会能将他除掉,大庆不会傻到放走他。 “可是这里实在太危险了!”银随略有些激动。 此时一个士兵上前推了他们两把,不耐烦地嚷嚷,“你们两个走快点,别磨磨叽叽的!” “是是,官爷!” 白羡鱼一把把银随拖远了一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么好的刺探军情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虽然我没有什么武功,可没武功有没武功的好处,他们更不会怀疑我的身份。要是能趁机给大哥传点消息,那就更好了。” 银随听她叫白檀深大哥,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白羡鱼也把银随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有些东西想瞒也难,“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门主还是我是门主?”白羡鱼打断他的话,果断道:“待会你想办法逃走,把你身上的暗器留给我,危急时候或许还有点用。” 不会武功,还有暗器可以用,用的好没准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银随听令白羡鱼多年,早就深知她的脾性,她决定的事情,不是他能说动的。 几度劝说无果,银随只得遵命,“是,那主子你一定要小心。” “嗯。” 当晚。 大庆的军队驻扎在热伊河旁,守夜的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圈圈的巡视。 白羡鱼和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一起关着,银随带上了镣铐,也同样在这里面。 大家都惶恐不安,目光呆滞,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宿命。 忽然,银随紧闭着的双眼睁开,几乎是同一时间,白羡鱼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凑了过来,小声道:“怎么样。” “大概半刻钟一轮,从这里到外边水路,以我的速度,用不了半刻钟。” 他刚才紧闭双目,只是为了集中精神听外头巡逻兵的动静。 “有镣铐也没关系吗?” “这东西我可以弄开。” 白羡鱼掀起嘴角,“那太好了。” 银随也不敢耽误功夫,他深知他身上的信是何等重要的东西,趁着白羡鱼搬弄草堆的时候,银随身旁传来一声闷响,声音被完美遮盖了过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他亲自给白羡鱼戴上重重暗器,还不知从哪掏出来两包药粉,“主子,这两包,一包是剧毒,溶于水无色无味,一包是迷药,只需一点便可让人陷入昏迷。” 白羡鱼点了点头,果然是生门的顶级杀手,身上什么东西都有,有了这些东西,她也不至于太被动,“好,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 银随点了点头,下一秒,白羡鱼眼皮渐渐发沉,银随的面孔在她慢慢模糊,她努力睁了睁眼睛,余光看到他破窗而出,速度极快地消失在她的眼中,这才放心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吵闹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白羡鱼还没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却是摸向了自己的脸。 还好,面具没掉。 “他奶奶的,居然让那小子跑了!都在这了没有!” “都在了都在了,就少了他一个!” “那个娘兮兮的呢?” 白羡鱼抽了下嘴角,辩解道:“官爷!小人和他也不熟啊,只是路上碰到了,正巧要一起逃,就作了个伴!” “那你们昨日还讲小话,看起来那么要好,你骗谁呢!” “小人冤枉啊,要是小的和他关系真的好,那他早就把小的一起救出去了,怎么会把小的一个丢在这,还把小的一块迷晕了,大人明察秋毫啊!” 外头站着的几个人窸窸窣窣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旋即嫌弃地看他们一眼,大概是信了她的话,嘭的一声把门重新关上,咒骂声也逐渐远了。 白羡鱼略松了口气。 可并没有休息多久,大军又开始赶路,终于在两日之内,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白羡鱼在难民堆中恹恹地半抬起眼,下一瞬,身上的鸡皮疙瘩悉数立起。 她僵直了身体,一眼望不到边界的兵马,如同一张连天空都能吞噬殆尽的巨网,笼罩在她的心头,令她呼吸发窒,手脚冰冷。 这里,起码有十多万人。 ( 章节目录 第390章 你妹妹和你长的像吗 白羡鱼被关到了一个更大的营帐内,里面都是被抓来运送粮草的大夔人。 “别吵了,安静!再吵就别怪刀子不长眼!” 有人用刀粗暴地敲着支架,破旧的营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哭什么哭,又不是要你们的命!” 帐内的声音小了许多,可还有人在低低啜泣,那些人紧紧地挤在一堆,好像这样可以汲取一点温暖似的,白羡鱼沉默地坐在地上,脑海中都是刚才看到的情形。 这么庞大的队伍,西夷人不会不知晓吧? 她原先猜测的是,大庆绕过了,或者说控制了西夷与其边境的布防,想来个兵贵神速,出其不意。但现在她觉得这是错的,大庆敢明目张胆地动用这么大量的军队过境,且西夷没有一点表示,这就说明,西夷默许了。 甚至情况再糟一点,西夷根本就没有诚心和大夔联手,一开始,他们就是在拖延时间。 谁也不知道来这里出战的会是长兄。 毕竟在这之前,所有人都知道武宣帝宣召长兄回京都。故而西夷此番来的人并不多,否则也不会看着长兄再次收复他们攻打下的城池。 也许,西夷的军队也近了。 他们很明显,是要先对付了长兄,再联手对付大夔。现在长兄孤军奋战,没有援军如同瓮中之鳖,形势这样迫切,武宣帝现在是断不可能出手的,说不定他还在想怎么才能补一刀。 …… “陛下有令,速速打开城门!” “叫你们将军出来接旨!” 曲别城外,身着文官服制的一行队伍后面跟着气势汹汹的西夷人,站在最前方的男子留着两撇八字小胡,语带斥责,“白檀深!你可是又要抗旨不遵!” 城楼上的士兵岿然不动,他们能和白檀深一起杀出重围,自然是听白檀深的,没有他的命令,绝不可能被吓唬到。 已经有人将底下人的话报给了白檀深,白檀深正在擦拭长枪,闻言,动作只略顿了顿,“不必理会。” “是,将军!” “把余副将叫来。” “是!” 余副将身上的铠甲发出呲呲碰撞声,低头道:“将军!” 白檀深问:“粮草处可有什么异动?” “无,属下已经命心腹全天监视,若有异常,定能发现,将军可安心。” “还可撑几日?” “一月绰绰有余。” 白檀深嗯了声,“继续守着。” 余副将点点头,退了出去。 主将营帐内,白檀深拔出长枪,铿锵一声插入地中,长枪锐利,竟是直接沉入一半,他再度拔出,喃喃道:“妹妹应该已经离这里很远了吧。” 这里太过危险,即使是他也不敢担保不出什么意外,只能早早寻个借口把她支走。 等她到了平南王,或者南诏王的地界,有二弟他们在,定不会让妹妹以身犯险再跟过来。 即便妹妹不听话,她跟他们在一起他也放心点。 城门外的西夷人见喊话无果,气得破口大骂,连带着几个大夔文官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你们中原人不是自诩能说会道吗?放的什么狗屁!” “白檀深这个畜生杀我同胞,你们大夔皇帝就派你们这些弱鸡来对付他!” 文官们苦不堪言,面面相觑,只得再度坐上马车,勉强隔了点音。 有一人抱着袖子,苦着脸道:“谢丞怎么会还没到?按理来说他骑马会更快,没道理落在我们后面!”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大夔境内,谢丞能出什么意外?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有什么事情比宣读圣旨,缉拿罪臣白檀深更重要?” “行了,别吵了。”为首的男人皱起眉,“圣旨在谢丞手上,他一日不来,我们就一日不能收走白檀深手上的权力,也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命人关押他,且等等吧。” “那也不能把我们拒之门外!他如此不给面子,难道是起了谋逆之心?” “闭嘴。” 男人剜了他一眼,声音微凉,“如果他起了谋逆之心,祭刀的第一个就是我们,等着谢丞回来主持大局吧,现在不要惹怒西夷人才是最重要的。” …… “你们两个,过来推这辆车!” “说你呢,瞎看什么!” 白羡鱼回过神,恍然“哦”了一声,跟随一个士兵过去推车,这马车的轮子不太利索,她需得用手扶着。 在他们前面,身后,依次停了约莫数百辆简陋的驴车,或者马车,上面堆满了粮草。 几个负责看守的士兵手里拿着鞭子,一边叫骂一边来回走动,最后在白羡鱼这一辆附近停下。 “要我说啊,还是大夔的小娘子带劲,个个看着都娇滴滴的,一把嗓子跟揉了蜜似的。” 几人开始讲起了闲话。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我就打算娶个大夔媳妇呢,如今陛下有了征伐大夔的心思,以后找小娘子也方便!” “也不知道同样是吃饭长大,怎么就她们长得好点,我们那的娘们五大三粗的,套个麻袋看起来跟男的似的。” “可太对了,别说女的了,这的男的都长得娘们兮兮的。” 白羡鱼心中划过一丝不太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就听到他继续道:“你们看对面那个男的,长得这么瘦小,这是营养不良吧,那手细的跟小葱似的。” “哈哈哈哈哈!” 白羡鱼:“……” 众人哄堂大笑,就在他们打算继续话题的时候,一道声音插入了他们。 “各位官爷,我刚才听你们说想娶个咱们大夔的媳妇?” 有人探出头来打量,立刻被轰了回去,“看什么看,都干自己的活去。” 说完,他转头打量着眼前这人,确实是十分瘦小,长得也有些女相,“是啊,你想说什么?” 几个士兵全部自发围了过来,有人松了松鞭子,噼啪一声竟是打裂了旁边的土地。 白羡鱼哎呦一声,笑着道:“我这不是想到了家里的小妹嘛,她长得不说倾国倾城,可也是十里八荒出了名的好看,她也正好到了要出阁的年纪。” 闻言,她面前的人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倒还有个清醒的,冷笑道:“呵,我们把你抓来当苦力,你还肯把你妹介绍给我们?” 白羡鱼叹了口气,“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么,谁知道回家路上会出了这样的事,我看官爷你们是要去打仗吧?那我们这些送粮草的肯定也是要上战场的,有没有命回去还不知道呢,小的是家中的长子,就这么死在这,家里的妹妹怕也活不好了,但是要是我能回去,妹妹的婚事肯定也不用我操心了。”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她说的情真意切,合情合理。这可是在战场上,一个不留神就会丧命,要是能用妹妹的婚事换条命,那也值了。 有人意动了,“其实吧,也不是所有的民夫都要上战场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妹妹和你长得像吗?” 章节目录 第391章 是你吗? 白羡鱼现在这副样貌只是往男相扮,鼻梁嘴唇骨相什么的都没做遮拦,仍旧可以看出来底子极好,也难怪他们会有此问。 她笑了笑,“那可比小的长得好看多了,还没及笄的时候就有大把人来说亲呢。” 几人有些心痒了,都是毛头小子,还是难以抵挡美人的诱惑。 她的哥哥就在他们面前,有这么一个哥哥,他妹妹再难看也难看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哥这么帅,妹妹很有可能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们没说话,心里却都打起了小算盘。 “长官来了!” 白羡鱼眼神闪烁了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后来的几个时辰,白羡鱼明显感觉到那几个人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也愿意和她聊聊天了。 她为了让他们更相信她,还半真半假地写了个地址,和一封家书,让不存在的长姐和妹妹等着他回去,说是给她们看中了个男人,让她们等着嫁人,顺便回了别人家说媒的。 白羡鱼拿出了长兄如父,俨然一家之主的气派写信,唬的几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差点当场就叫哥了。 明面上不能叫哥,但念到她的名字的时候都会客气几分。一个个都信誓旦旦地担保,一定让他活着回去。 战士在前方打仗,运送粮草的虽说要跟着去一些,但也用不着所有人都去,他们又正好是负责看押他们的,这里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这一波操作下来,白羡鱼不仅吃的比别人好些,活也是最少最轻松的,她还有了一点自己的空闲时间,但不能走远。 “小兄弟,你们这一大片人乌泱泱的,到底有多少人啊?”她寻了个吃饭的空隙,找了当中一个身形较为胖硕的士兵询问,他对她一直是最热情的,生怕到手的媳妇跑了。 “昨天我们将军点兵呢,估计有十五万人呢。” 白羡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还是她低估了士兵的数量。 十五万,就算大哥把所有的大夔将士都聚集在一起,也不过十五万,问题是,不可能全部召回。 大哥把很多兵力留在了其他城池当中,用以防范西夷人卷土重来,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现在大哥真正能够完全掌控的兵马不过五万之数,加上离曲别城和白城最近的两城,也不过七八万。 而这还只算了大庆。 他们来了十五万人,那么,西夷会来多少人呢? 白羡鱼深思了两秒,貌似不经意地笑道:“这么多人啊,那这个统帅的将军一定很厉害吧?不知道是哪位神将啊?” “是六皇子。”胖胖的男人道:“六皇子自小饱读兵书,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计其数,还没输过呢,都说你们大夔的白檀深厉害,依我看,六皇子也是不差的。” “这样啊,那我还好奇,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像是从西夷那边冒出来的?” “西夷?不是啊,我们不是从那过来的,你说的是其他人吧?” “那你们是从哪过来的?” “我们啊,我们是从海洲城那里过来的。” 白羡鱼的脑海中像是嗡地一声炸开,海洲城水路便利,码头众多,沿岸随处可见,也是最早被西夷人拿下的城池,现在早就被大哥收复了,可照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他们曾经在那里着陆。 那么就是意味着,海洲城已经被控制了? 而海洲城在曲别城的南边,如今他们的位置在曲别城北边,说明,大庆在控制了海洲城后,留下了一部分人看守,同时也调了一批人来了北边,现在南北皆是敌。海洲城的敌军数量恐怕也不少。 他们这是要堵死大哥的生路。 从这个距离日夜行军,恐怕用不了两日功夫就能直逼曲别城。 “你怎么了,怎么手还发抖呢?”旁边的声音诧异道。 白羡鱼一把摁住自己的手,勉强笑了一下,“没事,今天好像有点冷。” 近几日的天气确实冷,胖胖的男人倒也没起疑心。 白羡鱼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人,可以确定的是,目前曲别城东西两边还未安置人手,且今夜会有一个西夷的“大人物”来和大庆六皇子见面,全军严阵以待。 恐怕就是来商议如何出兵的事宜。 白羡鱼打听到了主帅的营帐,借着吃坏了东西的名头,让那个胖胖的男子送去了随行的大夫那。 十多万大军中,大夫是极为稀缺的资源,几乎都在内围被保护的好好的。 白羡鱼本来是没有机会来这里的,可是那个小胖子非常殷勤,主动帮他打通了关系,送她来了这里医治,白羡鱼只是吃了点会腹痛的野蘑菇,看着脸色苍白吓人,实际也还好。 因为大夫身边有不少都是伤患,故而看守也松懈许多,只有几个民夫时不时来送点药草。 她借着透气的由头熟悉了下路径,盘算着在天黑的时候混进营帐看看,要是能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也不算白来。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白羡鱼用暗器射晕了一个巡逻的士兵,将他拖到一旁,换上了他的衣服。 跟上去的时候没人发现异常。 当军中亮起两排火把,宛若游龙直通军中擂台的时候,白羡鱼看到了身形壮硕的西夷“大人物”。 “居然是西夷的太子,看来西夷人这次是铁了心要弄死白檀深啊。” “那可不是,听说西夷太子和被白檀深杀死的小王爷关系很好呢,恐怕我们这次联手也是他在其中出力。” 白羡鱼默默退了出去,现在重兵都在擂台周边,主将营帐倒是少了许多人看守。 二来这里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十多万人的大军,唯一的敌人还不知情,安全感十足。 她把宽大的树叶卷成一个筒,往外头放了点迷药,轻轻往营帐旁吹,两边如法炮制,很快外面的人就有了睡意,晕乎乎地倒下。 白羡鱼果断收好树叶进了营帐,里面一片漆黑,她迅速找着可以躲人的地方,一路进了内帐。 忽然,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她惊地差点失声叫出来,下一刻嘴巴却被捂住,一柄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安静。” 低沉的男声带着独有的哑,白羡鱼觉得耳熟的过分,将脖子远离了匕首,略微偏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可她并没有移开,试探着小声问,“是你吗?” 男人的动作忽然一顿。 章节目录 第392章 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哥哥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你们两个快醒醒!” “别以为将军不在跟前你们就可以偷懒,小心军法伺候!” 白羡鱼暗道不妙,手上的力道倏地加重,一番天旋地转,她被谢行蕴带到了内帐的梁上。 好在帅帐够大,用来支撑的梁也够结实,两个人站上去营帐并未晃动,想必刚才他就是躲在这上方。 他们两个刚躲好,就有人掀开帘子走进来。 “好奇怪,刚才怎么忽然睡着了……” “别不是混进了什么人?” 白羡鱼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不期然靠到了男人的温热的胸膛,她猛然顿住,心脏差点从胸腔蹦出来,然而这时,男人不仅没有给她让出位置,反而自她身后贴的更近,手臂牢牢箍住她的纤细的腰身,下巴顺势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潮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边,锁骨那处泛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接着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声。 不知为何,白羡鱼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庆幸。 三人手里拿着刀,背贴背地往里走,可是环视了一周,并未看到有任何异常,几人也逐渐松懈下来。 “别疑神疑鬼的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大本营,怎么可能有别的人混进来?我看是你们两个偷懒找的借口,快回去守着。”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分别给了身后两人一个暴栗,怒骂道:“再偷懒就赏你们一顿军棍!” “是是!” 看守的两人连忙点头,提着刀请前面的男子出门。 营帐内又安静下来。 白羡鱼此时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很明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行蕴……” “嘘。”谢行蕴曲起一条腿,前臂随意放在膝盖上,手指抵着唇,“你好好待在这,我去去就来。” 她点了点头。 谢行蕴跳下了梁,在营帐内翻找着什么,再上梁时,他手中多了一卷羊皮纸。 白羡鱼问,“这是什么东西?” “布防图,你看看。” 他把这卷羊皮纸展开,白羡鱼接过站起来,举着利用透过营帐的月光来看。 “看起来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她眉心极轻地皱起,杏眸透着担忧,“除了西边的兵马少一点外,其余的位置都部署有人。” “西边也快不安全了,他们是冲着白檀深去的。” 谢行蕴看了眼帐外,轻声道:“这上面的东西记清楚了吗?” 白羡鱼嗯了声,谢行蕴又把羊皮纸放回了原处,接着用匕首在营帐外划破了个口子,丢出两颗石子,锋利的石子带着不可抵挡的力量划破不远处两顶营帐,传来花瓶破碎的声音。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快去看看!” 待脚步声略远了,谢行蕴才起身,抱着白羡鱼离开。 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层层叠叠的树荫把他们的身影遮的严严实实,男人停下,把白羡鱼轻轻放在地上。 白羡鱼一个翻身,清了清嗓音,“你怎么会在这?” 谢行蕴悠悠地抬起眼皮,“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现在你不是应该已经到了江南?” “你见过我哥哥了?” “哥哥,哥哥,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哥哥。”谢行蕴的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白羡鱼,你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哥哥好过。” 白羡鱼隐约感觉他在生气,竟生出了一点心虚,“按照计划是这样的,可是古人不是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么,谁知道就在我准备上船的前一秒,忽然就被大庆的人抓住了。当时我身边就一个死士跟着,我也只能将计就计先在这待着了。” “那你为何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哥哥有危险,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一句话,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 白羡鱼微微一怔,身子被拥入一个热意环绕的怀抱,男人呼吸灼热,声音低哑,烧的她耳垂发热。她手臂僵硬地垂在两侧,那些被刻意压制了的情绪,此时又有死灰复燃的征兆,“这些事本与你无关。” “和你有关,便是和我有关。”谢行蕴轻轻吻了下她通红的耳尖,“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白羡鱼惊讶了一瞬,“谢行蕴,你……” 欲言又止。 被他识破身份的这些日子里,谢行蕴从未把他的心意说的如此明白,明白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为,他已经在学着放下她。 “我怎么了?”他漆黑深沉的眸光微垂,带着些自嘲,“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三年过去了,还是甩不掉我?” 白羡鱼手指轻蜷,“我没有。” 谢行蕴不再说话,放开了她。 本想压抑自己的情感,这三年来积攒的思念如涌泉,他面对她时,不得不时时刻刻堤防着决堤的瞬间,怕吓到她,怕她彻底消失在他面前。 可这竭尽全力做的一切,却在意识到她不顾自身安危来了边境之后,彻底溃不成军。 要从他身边逃走也好,要怨他也好,他都不想再理智了。 他知道,要是他不主动,那么他和她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静默了一会儿,白羡鱼寻思着打破这种沉重的氛围。 谢行蕴却有了动作,他半蹲在她面前,凝视了她许久,接着干净修长的手指揩去她脸庞上凌乱的发丝。 “脏兮兮的。” 白羡鱼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她随意拨弄了下发,简单道:“在民夫堆里待了几日,我这样还算好的。” 谢行蕴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开口,“你不能留在这,太危险了。” “我原本就打算今夜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你,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个说来话长。”他抬眸扫了一圈四周,“现在只有你可以把消息传出去,拖的时间越长,白檀深就越危险。” 如果说只拖住西夷人,那么还可以打,还有打胜仗的胜算。 白羡鱼心道,可是现在加上了大庆,在没有援军之前,大哥的胜算约等于无。 唯一的法子就是趁着没到兵临城下那一刻,转移阵地。 “你让我看大庆的布防图,就是为了让我带出去给我哥哥?” “嗯。” “如今只有西边的秋水城最安全,白檀深可暂退几日,我已让萧正去往南诏,算算时间,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白羡鱼被这个消息砸中,心底登时激动不已,又复述一遍,“你是说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章节目录 第393章 起兵! “对。”看她这么高兴,谢行蕴也掀起唇角,“白檀深那里五万兵马,只要后方不出问题,撑到援军来是没有问题的。” “好,那我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她还以为要等许多日,毕竟银随才离开没多久,可没想到谢行蕴居然先她一步搬了援军过来,这下子胜算一下子就大了许多,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她真想笑出声来。 谢行蕴单手摁住她的肩膀,抬手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跟我来。” 白羡鱼颔首,跟着谢行蕴的脚步一路往前走,他看起来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了,士兵什么时候换岗,各条路通往哪里,哪里驻守的人多,他都一清二楚,即使路上偶尔会冒出几个路过的,可两人还是一路畅通地到了运送粮草的马车这。 这里大部分的车马已经装上了粮草,足有两人高,谢行蕴停下,道:“这一批是今晚要送去蠡城的,西夷太子在这,所有兵力都会集中在这里,负责看守的人不会很多,你藏在这,到了地方会有人接应你。” 他说着,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交给她,“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自己的命最要紧。” 白羡鱼抬头看他,“你不一起走吗?” “我还得留下来办件事。” 白羡鱼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出声,“这里到处都是大庆的人,你一定要小心。” 谢行蕴愣住,好一会儿嘴角的弧度才渐渐扩大,慢慢凑到她面前,眸中含着点笑意,“担心我?” “嗯。” 他再次愣住。 白羡鱼失笑,调侃道:“难得见谢侯爷这副窘态,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我还真想好好看看。” 谢行蕴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变了态度,从前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会给予半点回应,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半点干系都无,他也习惯了。 可方才她承认担心他。 对旁人来说,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对话,可在他们两人之间,更像是一种试探。 他动了动唇,应道:“等一切结束了,我让你看个够。” 白羡鱼躲进了粮草中,只露出了一个头,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说话算话,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谢行蕴神色微动,墨眸牢牢锁住她,“回来之后,有什么奖励吗?” “不知道,等你回来了再说。” 白羡鱼把头埋了进去,男人见她不愿再说了,倒也没有追问,仔细将她藏身周围的草粮放置好。等到不露一点破绽了,谢行蕴才把手放在了她发顶的位置,淡笑道:“就凭你这句话,阎王爷也收不走我的命。” 若阎王要索他的命,他也会将阎罗殿闹个天翻地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成为阻止他走向她的障碍。 白羡鱼听着他略显幼稚的话,心里默默吐槽了下,下一瞬心尖却漫出了丝丝缕缕的暖,在这冰冷刺骨的边境之地,在这十五万敌军肃杀集结的军营,他们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帮手,她却无端地觉得安心,就像是在她在梨香院中醒来,睁眼就看到了生机勃勃的将军府,热热闹闹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她想,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谢行蕴能带给她这样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只要他出现了,她就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在他想赢的棋盘上赢他。 …… 边境动荡之时,两封密函也同时送到了武宣帝手中。 他坐在昏暗的大殿中,天上阴沉的雷云似乎凝成了实质,出现在每个举着象笏的人的脸上。 金銮殿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不敢妄动。 龙椅上发出翻阅信函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一下比一下重,像是一把把重锤抡在众人心头。 “该死!” “大胆!” “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朕!反了天了!” “嘭”的一声,所有信函如同雪花般飞散,又如同利刃,划破了殿内的平静。 “陛下息怒!如今平南王和南诏王接连起势,如何镇压才是要好好商讨的,切莫因为两个逆臣伤了您的身子!” 信函上写着,平南王和南诏王率领大军北上,地方官员无力阻拦,只能上书,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打的是拥护新帝的旗号! 武宣帝五官狰狞,眼中一片血红,“新帝,何来新帝!朕还没死,朕要诛他们九族,朕要把他们统统杀光!” “陛下!”然而此时,一位白须老者站了出来,他身着谏官的服饰,颤着年迈的嗓音,“陛下,南诏王和平南王都是先帝留下的重臣,又手握重兵,若有谋逆之心,早在数十年前,大夔羸弱之际就动手了,怎会选在如今?况且他们素来专注领地的事务,从不插手朝政,此中必有隐情。” 有了一个人站出来,他身后又站出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犀利道:“陛下,南诏王声称有先帝遗诏在手,言之凿凿说陛下非先帝所生,跟随他的人也大都信了他的说辞,将自己当成了匡扶社稷,匡扶大夔皇室的正义之人,现在军中也有不少人听了这捕风捉影的话,一时人心不安。若是陛下能自证一番,定能堵住悠悠众口!” 武宣帝眯起眼,“你想朕如何自证?” “可以请瑞康王或是庆福帝姬来,当众与陛下滴血认亲,如此便可稳住军心,也好破了他们蛊惑人心的招数。” 先帝名下并非只有武宣帝和静安长公主,还有三位王爷,一位公主,其中两位王爷英年早逝,如今只剩下了一位王爷和一位公主。 “若是有血缘关系,只需融血认亲,一切动荡皇室的丑闻,便可烟消云散,只是,怕是有损陛下龙体。” 武宣帝微微一笑,“朕的身体,怎么能和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他笑道:“传瑞康王和庆福帝姬。” 文武百官各自对视点头,武宣帝这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也让他们安心许多,这当中也有不少人是前朝先帝的心腹,他们自是不希望自己苦心扶持的是条假龙。 可过去了半个时辰,这两人还是迟迟未来。 直到太监哆嗦着身体进殿,小心翼翼地道:“回陛下,王爷和帝姬,没了。”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震惊万分的神色。 武宣帝嘴角露出微笑,“怎么没的。” “前几日没的。奴才不敢隐瞒。” 武宣帝继续道:“那么爱卿,朕的弟弟妹妹都没了,该如何是好?” 方才谏言的男子再度出声,“陛下,还有静安长公主。” “哦?”他笑着反问,“若是静安长公主,也没了呢。” 众人面色大变。 章节目录 第394章 回到曲别城 仿佛为了印证武宣帝的话,站在他右侧的男子行至殿内正前方,男人披着灰色的斗篷,脸上带着凶兽面具。 “这和蔡大人有何关系?” “督察院的蔡大人负责监视百官之要职,难道还要负责监视皇室宗亲吗?” 众人议论纷纷,被称作蔡大人的人在众目睽睽下开口,言语冰冷,“长公主府前几日混进去了几个大庆细作,臣奉陛下之命前去协助公主捉拿,却不想那几个逆贼不知受了何人唆使,竟想要取长公主的命。臣与他们周旋许久,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静安长公主落水,至今未见踪影。” 长公主府是前朝行宫改造,温泉密布,小川溪流不断,且大部分是活水,水深之处也不少,更有些地方暗流涌动。这一落水,若是没有当场捞起,怕也凶多吉少。 “臣有辱皇恩,还请陛下治罪!”蔡大人说完,重重磕了个头。 底下的人神色各异,除了愤慨之外更多的是害怕。 长公主府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出大庆细作? 况且长公主身边向来守卫严密,每回出行的仪仗都有数十个近卫跟随,数千近卫,怎么可能让几个歹徒得手! 还是在自己的府上? 静安长公主出事的消息太过令人震惊,以至于很多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沉默的功夫,不少人已经品出了上方龙椅之人的心思。 王爷和帝姬接连出事,现在又是静安长公主,所有的大夔皇室血脉,竟无一人存活! 仅剩了武宣帝! 偏偏又是在这个要紧关头。 无人可以证明,武宣帝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脉。这代表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武宣帝看了一眼蔡大人,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大庆人心思歹毒,阴险狡诈,竟敢将主意打到我朝长公主头上,朕,定当为长公主报仇。” 死一般的寂静。 静安长公主在时,武宣帝对这个胞妹何其宠爱? 现如今她死了,武宣帝居然如此冷酷,就好似宣布一个陌生人的死讯一般,如何不令人胆寒。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蔡大人站起来,重新站在了武宣帝身侧。 “现在,该如何是好呢?”武宣帝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使人不寒而栗。 空气如同被抽离,整个金銮殿没有一丁点声响。 殿外寒鸦盘旋在上方,呜咽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夫为官四十载,看着先帝驾崩,看着陛下您即位。”有位头戴官帽,白发苍苍的老者端着洁白象笏上前,声朗气清,“谁曾想先帝竟所托非人!”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想要拉住他,老者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想要拉他的人。 他面色沉静,直直看向武宣帝,“你残害大夔皇嗣,如今还想利用长公主胁迫众臣,先帝在天有灵,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南诏王和平南王有遗诏在手,必能一路破关斩将,直取京都,这就是你的报应!”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在殿上响起。 武宣帝拍的手心通红,笑道:“爱卿说的好。” “说的这样好,那朕是不是该赏赐些什么?”他面色徒然变得阴冷,“蔡康!” “臣在!” “拖下去,当庭仗毙!” “陛下!万万不可啊!柳大人两朝元老,为您鞠躬尽瘁,怎可受此折辱!” “求情者,同罪论处!”武宣帝面不改色,“你不是喜欢把先帝挂在嘴边吗?现在朕开恩让你提前去见先帝,你可还满意?” 老者面无惧色,反而有种别样的宁静,“我就在天上等着,和先帝一同等着,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武宣帝怒极反笑,“好好好,即刻行刑!” 一夕之间,京都便变了天。 白羡鱼在蠡城成功逃了出来,粮草先行,蠡城恐怕很快就要沦为大庆的掌中之物,她没有耽误一刻钟,在谢行蕴安排的人的接应下,骑马朝着曲别城去。 蠡城离曲别城颇远,就算是日夜奔走,也需要两日功夫。 如果是在昨日,她或许会觉得时间来不及,大庆重兵囤积,想要发难必定就在这一两日,她就算插上翅膀,恐怕也来不及。可现在谢行蕴留在了大庆军营,她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知道,谢行蕴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若她赶不回,来不及通知白檀深,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意义。 那他让她去传消息,定是有把握能拖延住。 听起来很天方夜谭,谢行蕴一个人怎么拖住整个大庆的部署?可白羡鱼有种莫名的笃定,纵然这么猜测,她也没有耽误一分一秒,几乎是日夜兼程,总算比预计的时间还节省了半日功夫。 此时的曲别城已非她来时的样子,守卫极其严密,附近也集结了不少人马。 “是西夷人。”白羡鱼犹豫了片刻,在林中放了信号。 她没办法进去,可曲别城内有不少生门的人,他们看到信号之后会有人过来接应。 等了约莫半刻钟,就有人寻到了她。 白羡鱼悬着的心放下,“带我进城。” “是!” 白檀深没有想到,白羡鱼居然还会回来。 几乎是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羡鱼简单的把事情缘由讲了一遍,沉声道:“大哥,我们现在必须离开,大庆北边部署了近十五万兵马,而且西夷太子也来了,再晚两日,恐怕就没有机会走了!” 半晌,白檀深走向沙图,面色凝重,“为今之计,只有暂退秋水城再做打算。” “嗯。” 他和谢行蕴的想法不谋而合。 秋水城位于曲别城西边,依山而建。也是大庆兵力最薄弱的地方,不像北边和南边,加起来的人马恐怕不下二十万。 西边地势崎岖,易守难攻。正因如此,也成了大庆兵力部署中唯一的缺口。 可它也有致命的弱点。 那便是一旦退守,退路便渺茫。 若要撤退,便只有攀爬天峰,翻越几座大山,方可到平坦的地方。 这形势对他们而言并不利,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其余的位置都有重兵囤压。比起天险来,大庆和西夷的虎狼之军才更危险。 白檀深开口,“可用了膳?” 白羡鱼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白檀深笑了笑,“不知道你会回来,我现在让人去给你做,想吃什么?” “随便做点就好了。” 章节目录 第395章 生死攸关(1) 其实她这些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大庆军营里的东西她只有饿极了才会吃一点,不是剩饭剩菜就是馊馒头,吃一点就干呕,和看守的兵处好关系之后,她吃的东西才好了些,可也并没好多少。 白羡鱼说完就靠着椅背睡着了,实在太累了。 她醒来是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勾醒的,懵懵懂懂地撂开眼皮,却看到桌上放了几盘糕点。 “桂花糕!”白羡鱼惊喜地站起来,抬头看向白檀深,“哥哥,你做的吗?” 白檀深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的笑意却渐黯。 少女原本的发丝顺滑如同上好的丝缎,令人爱不释手,可如今摸起来竟能摸到薄薄的一层灰,他抬手,看着掌中灰色的痕迹,不觉得脏,却觉得心疼极了,“你不是最爱吃哥哥给你做的桂花糕了?快吃吧。” 白羡鱼本就饿,现在更馋了,坐下来也不顾及什么礼数了,几下就吃完了两盘,正在她准备吃最后一盘的时候,脑袋却忽然一沉,她手肘撑在桌上,艰难地晃了晃头,难以置信地撑着眼皮,“……哥哥?” 白檀深把手覆在她的眼睛上,“是不是累了?” 白羡鱼想要摇头,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眼角开始泛泪,无声地说:“我不走。” “睡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少女慢慢阖上了眼,旁边精致的桂花糕被她压地翘起盘子一角,圆润的糕点转了个圈,停在她手边。 白檀深轻声道:“来人。” 余副将进了营帐,“将军!” “你带人亲自送她离开,送到平南王领地。” “是!” “绕开海洲城,不要被人察觉,尽量走水路。” “是!” 余副将看了眼趴在桌上昏过去的少女,“那属下这就送她离开。” 白檀深没有作声,余副将便想要叫人抬起白羡鱼,可下一瞬,手臂上压了一只手。 他一回头,对上了自家将军深邃的面容。 这位叱咤沙场无往不利的少将军,此时正温柔地摸着少女的发。 余副将疑惑,“将军?” “找几个女子,给她沐浴更衣,头发也洗洗。”白檀深道:“再给她选一身漂亮的衣裳换上。” 他们的小鱼儿,就应该一直漂漂亮亮的。 所有的艰辛和狼狈,都交给他们吧。 …… 白羡鱼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没有一颗星子的天幕。 她猛地坐起身,周围的场景早就变了样,这里没有成堆的营帐,没有练兵和马蹄的声音,只有仿佛能够吞没一切的安静。 “小姑娘,你醒了?”余副将笑着走来,“来,喝点水吃点东西。” 白羡鱼忍着心中的骇意,“过了多久了?” “什么过了多久了?” “从我昏迷到现在过了多久了?”她语速加快,透着显而易见的迫切。 “已经过了三日了。” 白羡鱼心头狠狠一跳,“三日?” 她从蠡城赶到曲别城,用了一日半的功夫,加上这昏睡的三日,现在已经过了快五日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 “快到蜀州地界了。” “西夷有动静吗?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尽管眼前的少女没有说“哥哥”是谁,可余副将第一时间把这个“哥哥”和他们将军联系在了一起。 他面色犹豫,仿佛在纠结该不该说。 “是不是出事了?”白羡鱼心急如焚,“你说啊。” 余副将想,已经快到蜀州了,就算现在说了应该也没事吧。 “西夷集结了十万兵马围堵曲别城,只可惜扑了个空,好在将军那时已经离开。可现在情况也并不算好,将军手中兵马现在仅剩四万,全部都在秋水城。现在西夷已经调动兵马往秋水城去了。” “只有西夷?大庆呢?” “大庆如今和西夷起了内讧,似乎是西夷太子死在了大庆军营中,联盟有分崩离析的征兆,现在大庆正在缉拿杀死西夷太子的人,而西夷的人一口咬定是大庆心怀不轨,在各处施压,要求大庆六皇子给他们太子抵命。” 白羡鱼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做的,也不知道谢行蕴现在在哪里,西夷太子出了事,大庆军营就更加危险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多万人。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走。” 余副将愣了一下,“走什么?” “回秋水城。” “万万不可!现在秋水城危机四伏,一旦你有个什么差池,我如何和将军交代?” “要是大哥出了事,我也无法和自己交代。”白羡鱼眸光轻闪。 哥哥把副将都派了出来护送她,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位置。 能做到副将的位置,定是哥哥的心腹,若不是心腹,他也不会放心把她交给她。 可是现在这样,就如同哥哥自断了一边臂膀。 如果大哥这次出了什么意外,她会自责一辈子。 “可是……” “没有可是。”白羡鱼看着余副将,“我就问你一句,现在哥哥那里情况危急,你是想走,还是想同我一起回去?” 余副将露出愤然又挣扎的表情,“姑娘,你怎可说这种话?我与将军是过命的交情,若不是他的命令,我断然不会离开战场半步。” “那就好。”白羡鱼慢慢将目光投向远方,“哥哥他需要你。” 月华穿透云层,轻渺地拥住她,少女冰肌玉骨,周身好似浮起点点星光,越发显得贵不可言。 余副将看着少女的素颜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五官,竟然和白将军有几分相似。 他震惊之时,见少女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白羡鱼摸到了面具残破突起的角,经过这些天的摸爬滚打,刚才又被白檀深派人在热水里给她沐浴许久,人皮面具已经有些肉眼可见的破损,根本挡不住有心之人的窥视。 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再换一张。 思考几秒,白羡鱼当着余副将的面揭下了面具,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展露在夜空下。 怔愣过后,余副将对着她这副容貌,惊讶出声,“你是白羡鱼!” 她居然真的是将军的妹妹,三年前死于大火的白羡鱼! 章节目录 第396章 生死攸关(2) 在面具下闷的久了,乍一接触到空气,白羡鱼还有些不太适应,“是我。” 余副将早有猜测,可一直不敢确认,现在听到少女亲口承认,脸上惊讶更甚,“你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 “三年前的事情,说来话长。”她打断他的话,“我们该走了。” 要是换个身份,是她被敌人围堵在了秋水城,大哥也绝不会弃她而去。即使最后的结局不尽人意,可她起码没有丢下大哥逃走,那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余副将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眸中坚毅,“嗯。” …… 秋水城并不似它的名字一般诗情画意。 嶙峋山峰像是贯穿了它的腹部,又在经年累月的侵蚀下与它融为一体,四面皆山,水路亦是崎岖。奇形怪状的石头突兀地出现在各种地方,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也没有挪开它的意思。 有的石头深入地底,有的石头往下挖不到尽头,仿佛亘古时也曾是山峦。 白檀深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一片,面色凝重。 “将军!” 有人急急跑了上来,“将军,已经清点完了!” “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七日。” 白檀深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稍顿了片刻,“知道了,好生看管。” “是!” 前几日夜里撤退,即使再小心,数万人的规模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西夷的大军还未到,兵马不足,经过一场拼杀,基本杀出了重围,可他们也并不求能留住他们,而是一开始就奔着前方的粮草来,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尽管竭力保护,却也损失不少。 白檀深颔首,叫来几人坐在案前,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七日,也应当够了。 按照小鱼儿说的,援军在这三四日内就能赶到。 他们只需要死守。 过了用午膳的时间,城外隐隐传来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白檀深微微侧眸瞥了一眼,继续点兵,雨水淌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将军!好多人!好多人围过来了!” 白檀深目不斜视,“西夷?” “是……西夷和大庆!!”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又从旁侧冲来一个士兵,“将军不好了!刚才的大雨把山路冲毁了,雨洪冲跨了放置粮草的屋子,几乎有大半全部掉进了河里!可现在雨势大,水流湍急,把不少下去捞的兄弟都给卷走了!” 白檀深眯了眯眼,望向黑沉的天,“不用捞了,立刻把剩下的粮草放置好,绝不能再出错。” “是!” 去了一半,相当于最多撑不过三四日,鹿死谁手,当真不好说。 白檀深登上城门,冷箭四面八方地射来,他稳稳握住一支射向他咽喉的箭,折断,大庆和西夷因为西夷太子之死闹得不可开交,可此时大庆却也派了人来围攻他。 看来,他们都很想让他死在这。 不过西夷太子之死也并非毫无作用,大庆十数万军队,来了不过数万之众。若是秋水城被攻下,恐怕下一个开战的就是西夷和大庆,所以大庆也不敢把所有人都放来对付他。 白檀深冷冷一笑,披甲迎敌。 …… “六皇子殿下!太子殿下的信,你可要看一看!” “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莫临风端坐在马上,皮笑肉不笑道:“二哥此时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要我留白檀深一命。” 追上来的人拿着信函,小心翼翼道:“殿下,这已是太子殿下来的第三封信,若是您再不回,怕是回去之后太子殿下会责怪。” “行军打仗,脑袋都能丢,一封信为何丢不得?”六皇子不以为意,他平时最恨旁人提起白檀深的名字,仿佛不管他做的多出色,打了多少胜仗,都永远摆脱不了白檀深的名字,永远应该排在白檀深的后面。 如今有这样大好的机会,可以亲手杀死白檀深,扬名立万,莫临渊想要阻止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公,白檀深乃是大庆心腹之患,于私,他是他唯一认可并憎恨的对手。 杀了白檀深不仅可以一雪前耻,立下赫赫战功,更有可能动摇莫临渊的位置,于公于私,杀死他都百利而无一害,他又怎会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放他一马。 “我为了大庆而战,此战父皇极为重视,白檀深作为头号劲敌,我岂有放过他的道理?” “可是陛下,太子殿下他……” “二哥曾经求亲过白羡鱼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即使她死了,他也四处奔走想要为她报仇,呵。”莫临风似乎觉得很好笑,“可我大庆皇室并非都是情种。他要留他,我可不是什么会给自己留后患的人。” “六皇子……” “闭嘴。” 身后终于没了动静,莫临风偏头问,“那人查出来了没有?” 在他左侧骑着马的男子愣了一下,羞愧道:“尚未。” “继续排查,一个一个查,我就不信他能从我们中间消失!” 当着他眼皮子底下杀了西夷太子,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踪影,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莫临风狠声道:“一旦抓到人,先给本王去了手脚,再带来见本王!” “是!” 绕过重重青山,白羡鱼的裙摆底下沾满了泥污,身上却不染尘埃般洁白。 小船靠岸,她身形晃了晃。 “小姐,前面就是了。” 白羡鱼点了点头,她想要进去并不难,身上的暗器药粉和联络工具一个都没少。 可这次,白羡鱼看着远处声势浩大的军队,没有第一时间发信号。 余副将拔出了刀,时刻准备着。 少女却用柔软的手捧起了一杯水,“水往这边流……我们这是上流?” “是。” 白羡鱼顿了片刻,做了个极为大胆的决定,从怀里掏出来两包药粉,这是银随离开之前交给她的。都是极为珍稀的毒物。 生门用的毒素来都是最好的,最好的有最好的用处,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人一命。就比如说现在。 “大庆的军队也来了,如今西夷和大庆是临时集结在一处,肯定就地在村庄取水,这里有河水,沿着河水进去定能看到他们的人。” 余副将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就已经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可是面色却犹豫,“小姐手中的毒必然不是一般的毒。可是放在河水中,也如同水滴汇入江洋,起不了什么用处,怕是还没有流到他们那,毒性就已经被稀释干净了。” 章节目录 第397章 再度动心 “不是把这东西放在这里。”白羡鱼摇头,“这么多人,又是雨天,附近若是有空了的村庄,他们定会进去避雨,而村庄里面必然有井口……” 余副将顿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要是我把这东西分在井水里,是不是就能毒倒一大片?” “没有那么简单的。这就是我要告诉你注意的地方了,这药性很烈,只用一点点就会使人昏厥,而这一包更是厉害,一点点就能要了人的命,一旦有喝了水的人出现症状,后面的人不傻,肯定就不会继续喝了。所以我的目的不是要了他们的性命或者是药晕了他们,而是要让他们萎靡不振。” 白羡鱼停了一会儿,继续道:“药粉被稀释到一个程度,就不会马上发生作用,也不会直接让他们晕过去,可是让他们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还是可以的。” 这大雨天,将士们淋了雨,顶多换一身衣裳,不可能娇气地一个个进屋烤火。淋了雨出现点头晕眼花的症状,这也再正常不过。 余副将恍然大悟,喜道:“这样好!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把药粉放到更多的井中,还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更多的人中招,简直太妙了。” 不要小看这一星半点的病痛,在战场上,一个不留神都能要了人的命! 在和人搏杀的时候,要是突然头晕那么一下,只要露出一点破绽,那就是丢命的事! “可惜我身上的药粉不够多。”白羡鱼惋惜了一下,把药粉交给余副将,“能不能用出这招,就得看将军你的了。” “小姐你放心!我余某好歹也驰骋沙场数十年了,该有的本领我都有,何况现在他们都在攻城,后方没有多少人,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他说完,忽然不放心地皱眉,“要不小姐,我还是先把你送进去吧,不然我也不安心。” 白羡鱼不欲耽误时间,现在每过一秒钟就是一条命,“不必,我就在这里等着人来带我进去,你快去快回,要是去的晚了生出了什么变数就糟了。” 余副将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当即点头,“那小姐你路上当心。” “嗯。” 白羡鱼看着余副将坐上小船离开,她现在所在的位置靠近秋水城后方,窄窄的河道并不能放下大型船只,山上尽是羊肠小道,下了雨更是泥泞不堪。 “这时候放信号,反倒让他们分心。”她自言自语道,“还是等休战的时候,我再发信号吧。” 这一坐就坐到了半夜,白羡鱼靠着山体,面容如玉般皎洁,乌黑的发尾被风扫过,轻缓地在水坑上拂起点点涟漪。 等到前方不再传来声音,只剩下绵延的痛嚎,她才揉着发麻的腿,站了起来。 到了空旷的地,她往上发了信号,璀璨的光芒一闪而过,伴着特殊的音鸣。 秋水城内,同时有数人抬头望天,似是难以置信。 没多久,秋水城中的死士便凑到了一块,“是主子的信号,绝对不会错!” “主子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在这里待着,主子上次离开前给我们的命令是保护白将军,她没有说停,那么这条命令依旧存在。我自己去看看,如果有意外,你们再接应我。” “那我现在就去请示白将军,让他放行!” 许是下了雨的缘故,深蓝色的天幕仿佛被水洗过,干净又清新,白羡鱼赶了许久的路,方才睡了一会儿,这会总算有点精神了,她走到水边,用溪水洗了把脸,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不该回来的。” 白羡鱼愣了下,旋即脸上扬起笑,回头就见白檀深站在小道尽头,身侧跟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们都安然无恙,她语气中带着几分高兴,“没有什么该不该的,羡鱼只想做自己想做的。” 白檀深眼中露出深深的无奈,第一次送她走,阴差阳错,她回来了。第二次给她下了蒙汗药,让人把她带走,她还是回来了。有了这两次先例,再想把她骗走可就难了。 “大哥,你没事吧?” “无事。你回来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 事到如今,白羡鱼也没有再隐瞒身份的必要了,白家与武宣帝已经决裂,如今他们势同水火,绝不相容,原先隐瞒身份不过是为了那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和韬光养晦。 于是,在一众死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看起来只有二八年华的少女站在了他们面前,“多谢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我大哥。” 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纷纷道: “主子不用客气!” “主子的兄长就如同我们的兄长!况且这是您的命令,我等万死不辞!” 白羡鱼欣慰地拍拍他们的肩膀,“我们进去说话吧。” 白檀深颔首,环视四周,“余副将呢?” “他有点事情耽搁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进了城,白檀深还是板着脸,“你倒是好本事,居然能说动余副将。” 白羡鱼轻浅一笑,“我哪用说什么,他本来就归心似箭,我不过给他起了个台阶,他就马上答应了。” “……” “大哥,”她神色认真起来,“你和我说实话,这座城现在还能守多久?” 白檀深沉默了一会儿,“两日。” “我看了他们的人数,怕是不下十万,只会比十万多。”白羡鱼轻皱了眉,宽慰道:“能用数万人挡住他们的攻势,已经很好了。现在平南王和南诏王正派遣军队前来,不日就能抵达,这个消息恐怕已经在大夔境内传开了,狗急了还会跳墙,他们要是想要强攻,两日怕已经是极限了。” 一路走来,她见了不少伤员,看来这次他们也损失了不少人。 白檀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对了大哥,你有没有谢行蕴的消息?”她忽然停下来,一双眼睛盯着他,“西夷太子死了之后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也没听说过他在哪里出现过,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不知……” 白羡鱼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失望。 “现在西夷和大庆疯了似地想要揪出杀死西夷太子的人,可还是半点线索都没有查到,谢行蕴艺高人胆大,不会有事的。”白檀深嘴上这么说,实际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那可是在敌军的大本营,杀了一国太子又想全身而退,实在太难了。 “小鱼儿,你难道对他……” 男人欲言又止,白羡鱼顿了顿,似是而非道:“他是因为我才会卷入这场纷争。” 而且不是被迫,是主动。 就好像他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只要她一句话,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会帮他做好。 事实上,她甚至很多时候都不必开口,他就会默默帮她安排好一切,只为了她的路能走的顺畅些。现在更是因为帮他们拖延时间,冒险做了这些,导致生死不明。 纵然非她本意,可她这一辈子还是欠了他的。 白羡鱼以为她是对他心生亏欠,才会在面对他时有些不自在,可心底那份未知又茫然的心绪时常浮现,一点点挑拨她的理智。 直到现在他音讯全无,白羡鱼才发觉,其实她并非对他毫无情意。 他再度让她动心了。 章节目录 第398章 余副将之死 “吉人自有天相。” 绵延在秋水城的河水染上了淡淡血色,隐约可嗅出些血腥味。受伤的战士们发出痛苦的嘶吼,在城池上空盘旋,杜鹃啼血猿哀鸣,光是听声音就让人心生不忍。 然而,在大战来临之前,这却可以算是最后的宁静。 就像暴风雨降临之前,乌云下埋着的滚滚雷霆,呜咽咆哮。 白羡鱼伸出手,接着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水,“大哥,你不用陪着我了,军中事务繁多,你先去处理你的事情吧。” “已经处理完了,再说,现在哪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白檀深在木梯上坐下,梯子周围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被雨水打翻的泥土透着清新的香气,他道:“总归是这两日的事。” 若要撤退,这里便是西边最后的关卡。 再往西也早就被包围,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有战,只有死守。 他神态有些悲凉,“我在沙场厮杀十多年,没想到,最后一战却把你也牵连了进来。” 本来他出征的初心,就是为了白家,为了年幼的弟弟妹妹能得他照,不受旁人欺负。后来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现在却可能让他最宠爱的妹妹因他而死。 白羡鱼也撩起裙摆坐下,弯着腰拨弄着身前浅坑里的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一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你们,现在我能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天命吧。” “天命……”白檀深低低地复述了一遍,忽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些什么。 三年前行军,他于燕关十二城附近遇见了一个和尚。 【我不过是个,还了俗的和尚。】 【若可以,白将军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若来日白羡鱼想要来燕关,将军绝不能答应。】 【来了又如何?】 【……死。】 他忽然觉得浑身血液逆行,周身冰凉刺骨,心底寒气弥漫,“小鱼儿。” 容貌绝美的少女愣愣地偏头,绯红的唇角略扬,“怎么了哥哥?” “我们现在在哪里?” “秋水城?”白羡鱼眸光疑惑。 “是,我们是在秋水城。”白檀深喃喃自语。 “秋水城距离燕关十万八千里,这里不是燕关,你不会出事的。” 可不知为何,他心头阵阵发慌。 白羡鱼听不出他在说什么,拍干净手上的水,脸上居然露出些舒适的神色,“这样的雨天很适合聊天。” 大雨过后的小雨柔和了许多,斜风细雨,吹起她额间碎发轻轻翕动。 困意消失殆尽,脑子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不少。 半晌,白檀深才慢慢开口,“那我们聊些什么。” “说说哥哥你以后想做些什么吧?等到天下太平,等到你可以解甲归田的时候,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有。” “什么?” “开间糕点铺子。” 白羡鱼怔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笑道:“糕点铺子?” “嗯。”白檀深居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松花糕,还有桂花糕,这都是我拿手的东西,连你都说好吃,我总不能白白浪费这门手艺。” 谁能想到凶名赫赫的白大将军,愿望居然是想开个糕点铺子。 这就好像一只魁梧壮大的熊,它的毕生梦想不是大杀四方称霸森林,而是回到自己的小窝给附近的小蝴蝶卖蜂蜜一样。 乍听有种说不出的喜感。可白羡鱼笑着笑着却有些伤感。 说不遗憾,其实还是很遗憾的。 遗憾她没能让大哥脱离险境,遗憾到了前路未知的最后,没能再见谢行蕴一面。 眼眶微微发热,她轻眨了下长睫,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光滑白皙的脸颊坠落,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 “你呢?等一切结束后,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白檀深看着她。 白羡鱼顿了许久,“我想……” “将军!”一道着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不好了将军!余副将出事了!” 白羡鱼身体微僵,“他出什么事了?” 前来汇报的士兵喘着气,悲怆道:“余副将他,他……” “好好说话。”白檀深上前扶住他,“余深怎么了?” “他快不行了。” 白羡鱼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震地她身形晃了晃,“他在哪里?” “就在方才将军和小姐你们一起回来的地方,有弟兄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他们是在白檀深和白羡鱼进城之后才发现余副将的,留下的人在排查周围是否有异动时,发现附近的林子里有血腥味,便前去探查,谁料居然是余副将! “带路。” “是!” 还没有到林子中,远远的就顺着河风吹来浓郁的血腥味,白羡鱼脚下踉跄了一下,被白檀深扶起,“小心。” 她没有抬头,怔怔道:“是我害了他。” 白檀深从白羡鱼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她,却没有说出口。 她现在也听不进他的话。 余副将身下的血把深色的土壤染成了血红色,方才还机敏爱笑的人现在奄奄一息地靠在树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有人在抢夺他的空气般急迫。 白羡鱼唇色更苍白了,“余副将。” 白檀深看向旁边的大夫,“余副将伤势如何?” “回将军,余副将受伤的地方在心口,是箭伤,致命伤。受伤之后又奔走了很久,现在已是回天乏术,您请节哀。” 戴着毡帽的大夫收着药箱,叹息道:“服下这药,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暂时减轻余副将的痛苦,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白羡鱼亲手给他喂了药,喂药的时候手指有些轻颤。 要不是她让余副将去下药,他也不会丢了命。 他是因她而死的。 “小姐……咳咳咳!”余副将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嘴角涌出一股血,他露出笑容,牙龈里也都是血,“我把你给的东西,全部都放进了他们的井水里!” “对不起……”白羡鱼自责地快要说不出话,眼睛通红着不断重复这一句。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是余某无用。”他微笑着伸出手,白檀深会意,握住他的手半跪下,“将军,余深不能,继续陪在您身边了,您再寻个有用的,副将吧。” 他把话说完,手上的劲突然一松。 可半阖着的眼皮将落未落,仿佛还有未了的心愿。 章节目录 第399章 她的遗憾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白羡鱼起身后退了几步,碰到树后身体又慢慢弯下,她抱着膝盖,喃喃道:“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是谢行蕴……” 白羡鱼难以抑制地想,谢行蕴这么久没有消息,是不是也出事了,是不是也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林子里穿梭,比起余副将来,他的处境更为危险,孤军奋战,连个给他疗伤的人都没有。 她手脚冰凉,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白檀深吩咐完人处理余副将的后事后,走到白羡鱼面前,轻声安慰,“战场上死人是常有的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嗯。” 白羡鱼无法做到不介怀,却不想让白檀深再因为她的事情分心,忍着掉眼泪的冲动点了点头。 树林间斑驳的月影奇形怪状,暗绿色的树荫遮住了少女的表情,她无声无息地保持着一个动作,许久没有动静。 白檀深心中亦是难过,余副将和他情谊匪浅,一路扶持走到了如今,却没想到两人今日便是天人永隔。 可他为将,为将者绝不可露出软肋。 而他于小鱼儿而言,是她的长兄,长兄为父,他亦不能徒增她的伤心。 “夜里凉。”白檀深微微叹了口气,“先回去吧。” 白羡鱼睁着眼睛久了,感觉眼眶有些干涩,声音似乎也受了影响,以至于她出声的那一瞬间险些以为是别人在说话。 “……好。” 谢行蕴,你一定不能有事。白羡鱼在心中说道,她还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她从未这么盼望着,迫切的,想要和他说话。 …… “战况如何?” “平南王和南诏王联手,一路过关斩将,大夔几乎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怕是很快就能赶到这里。” 大庆六皇子坐在营帐上位,不耐烦地敲着杯子,“你的意思是,他们很快就会打到我们这里?” “没错……” 莫临风继续问,“武宣帝那里有动静没有?” “武宣帝正在调兵谴将,派人赶赴抚州一带,那里是大夔要地,也是平南王他们准备攻打的要塞。” “真是没用。”莫临风冷嘲道:“有白檀深这样的臣,他居然明里暗里想要弄死他。现在四面楚歌,他的命数怕也是要尽了。” “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无一例外,怪就怪白檀深太过扎眼,这并不意外。” 沉顿良久。 莫临风道:“既然他们想打,那就再给他们添把火吧。” 底下坐着的一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发问,“属下愚钝,六皇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你,速派三万兵马前去梧州埋伏,截杀南诏王一行人。” “三万兵马?六皇子殿下,这恐怕有些不够。他们的人马起码有二十万不止!” “梧州在抚州后方,也在我们的前方。等他们的人打下了抚州,松懈之际,你们再出现打乱他们的手脚,三万兵马虽不多,拖住他们却是绰绰有余。” 莫临风笑道:“白檀深被围孤城,越是拖的久,他的情况就越不妙。而梧州多险峰,河流虽多,入秋冬却并不得力,你带人马将梧州内重要官道的桥梁大型船舶全毁了,别说是二十万人,就算是再来二十万,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众人一愣,皆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六皇子殿下果然是当世将才!如此一来,他们纵然想要过河,想要来支援白檀深,也有心无力!” “是啊,只需再拖个几日,白檀深便一只脚踏入了阎王殿,到时候来的人再多也是枉然!” “取了白檀深的命,我等尽可先行撤退,再做打算,南诏王等人还需和武宣帝周旋,大夔境内不宁,他们也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和大庆作对,到那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再过个数年,大夔没了白檀深,又经过重重战乱,大庆届时再度出兵,定能一举拿下!” “说的不错!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莫临风听人的恭维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早已习惯,可在这个时刻,在他的名字即将取代白檀深,成为各国心中梦魇的时刻,他脸上还是露出了倨傲的表情。 “对了,六皇子殿下,那日抓到的奸细,还是让他给逃了……” 莫临风的好心情霎时被破坏,“怎么逃的?” “那日我们的人抓到他之后便把他手脚捆了丢进了民房,看守的士兵用完饭回来,就看到他解开了绳索,正逃了出去,后来虽然我们派了人去追捕,也射中了几箭,可那人跑的快的很,一会儿就不见了。我们在林子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废物。”他冷道:“他拿走了什么东西?” 说话的人露出惭愧的表情,“他应该是刚刚潜入的,还没有找到机会探听什么情报,我们搜了他的身,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除了一些武器外就没了。” 莫临风当下便要动怒,那人顿时话锋一转,道:“六皇子殿下,幸好有您的福泽庇佑,不然恐怕就要让白檀深的人得手了!虽然让他给逃了,不过这也可以看出白檀深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只能靠这些手段来苟延残喘,最后的赢家定是殿下您,属下一定严加防范,绝不再给他们一丁点机会!” 被人这么暗戳戳地夸了一顿,上座的人表情似乎好了点,“那刺杀西夷太子之人,可还有消息?” “属下已经查到,不日前我们放置粮草的地方确实出了点问题,很可能就是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做的,现在军中戒律严明,属下手下的人日夜无休的巡视,就连民夫也日夜排查,进出极为严格,殿下只需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一定能把他抓出来!” 莫临风倒是好奇的很,大夔居然还有人能在他的地盘给他摆一道,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快五六日功夫了,几十万双眼睛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倒也不得不说,是个人才。 不过这样的人,也很危险。 他不会给自己招揽这么危险的人物。 章节目录 第400章 出城迎敌 “光说没有用,我就给你个期限,要是三日之内你再抓不到人,那你这个位置,也可交给别人来坐了。” 莫临风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不近人情。 “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不负殿下所托!” 太阳缓缓升起,清晨的日光像是光辉灿烂的金箔,白羡鱼眸中倒映出一轮壮丽的朝阳。 她把手覆在眼睛上,阳光透过手指间隙落在她的脸上。 这是秋水城城楼上视野最好的位置。 昨夜一夜无眠,她踩着雨水一路走到这里,如果敌方有动静,这里第一时间可以观察到。 同样,如果援军到了,这里也能第一时间看到。 “算算日子,应该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了。”白羡鱼揉了揉冰冷的脸颊,用手心捂了捂,她看了一夜,眼睛都看酸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号角声。 休战不过几个时辰,大庆和西夷便又蠢蠢欲动,要不是有秋水城这座天然的堡垒在,恐怕在绝对数量的碾压下,两日功夫都撑不住。光是车轮战便可将所有人耗死,根本无需什么策略。 底下传来悠长沉重的摩擦声。 秋水城的城门,开了。 白羡鱼走到城墙边上,看见白檀深一袭战甲骑马走在中间,长枪凛冽,仿佛冒着滋滋寒气,战士自城门口鱼贯而出,纪律严明地列队,日光正好落了一束在他身上,仿佛九天神将。 他似有所感,抬头往城楼上看了她一眼。 白羡鱼握紧了之前白檀深送给她的平安符,平安符护平安,大哥一生打过无数次战役,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这次也会安然无恙的。 大地开始颤抖,他们如同秋水城的盾,只要他们不倒下,外面的人就攻不进来。 城楼的战士也张弓拉弩,视死如归地盯着乌压压迫近的军队。 脚下踩着的砖块似乎都在颤抖。 “那是谁?” 人群中的莫临风讶异地看着城楼上的某个位置,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奇怪地嘶了一声,“看样子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人。” 六皇子刮了身边的人一眼,“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那是个女人,我问的是,白檀深身边怎么会有女人?” 周围的人搭腔,“也真是奇事,白檀深行军打仗从无家眷跟随,他自己也未曾成亲,这忽然冒出来的女子又是哪里来的。” “会不会是秋水城的百姓?”有人插了句话,打了个哈欠,眼中起了生理性的雾气。 “说来也奇怪,我今天总感觉困的很,好像没睡够觉一样,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彻夜行军的情况,可也没有这么困哪。” “我也感觉困的很,脑袋昏昏沉沉的,难道是因为昨夜淋了雨?” “可能吧。”不知道谁又打了个哈欠。 “打起精神来,今天可有一场恶战要打,秋水城固若金汤,一个晃神小心命都没了!” 莫临风自动忽略了他们后面说的话,正巧看到白檀深望向白羡鱼的那一眼,兴味盎然道:“百姓吗?这可不像。” 他们将秋水城视作掌中雀,即使现在到了他们的城门下,也一派闲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手里可有接近二十万兵力,就算昨日折损了不少,却也足以碾压。 “依属下看,怕不是白檀深的心上人吧?”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白羡鱼的眼神却愈发感兴趣了。 白羡鱼还穿着那日离开曲别城时,白檀深让人给她挑的漂亮衣裳,是一身雪白的长裙,布料质感极佳,上绘着淡淡的菡萏纹,裙摆盛开。衣领处露出精致如同弯月的锁骨,往下一条绿腰带束住纤细的腰身,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温润白皙,在日色照耀下,给人一种她整个人都在发光的错觉, 纵然隔得远,五官看不清,气质也非寻常女子能比。 “这眼光,倒是不错。” “哈哈哈哈!你要是喜欢,尽可以等殿下攻下城,再将她纳入帐中!” “好艳福!” 莫临风得意一笑,“大夔第一美人便是白檀深的幺妹,也就是二哥求娶过的白羡鱼。白檀深看她妹妹看久了,眼光定是高的很,这个女子倒叫我好奇,也不知生的一张什么样的脸。” 周围的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纷纷改口: “白檀深看上的女子他自己却保护不了她,还不如做咱们六皇子的女人!” “正是,当真是白白浪费这等美貌,殿下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一会儿破了城门,属下就把她抓到您面前,让她看看谁才是这里最厉害的人物!” 莫临风刚要露出笑容,却听到周围一声尖叫,“殿下小心!”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乱作一团,众人纷纷拔剑提盾,将莫临风包围在里面。 在莫临风原来的位置,一支冷箭入土三分。 白羡鱼放下弓,淡淡抬起眼眸,方才她便感觉有人在偷偷打量她,仔细找了一圈,看见他们一伙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嘴巴动个不停,想也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虽没什么蛮力,可也是将门女,箭术也是京都里出了名的好。 莫临风被射了这么一箭,脸色分外难看,众人大气不敢喘,直到他们行至城门外,和白檀深对上。 前几次战役,莫临风从未露过面,这次他亲自过来,想必已是下定了决心要蛮攻。 白檀深神色平静,“你就是大庆六皇子,莫临风?” 莫临风骑着马上前,笑容有些冷,“正是。” 他笑道:“从我带兵打仗那一日起,就有人不断地在我耳边提起你的名字,说你是绝无仅有的战神,一百六十七次战役战无不胜……父皇也常常夸赞你,恨不得你生在大庆,若你是父皇的儿子,怕就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可是,”莫临风看向他的身后大庆将士,“任你再骁勇善战,最后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人群中爆发出放肆的大笑。 “六皇子殿下举世无双!今日必当将白檀深斩于马下!” “六皇子威武!” “白檀深从今以后也是殿下的手下败将!” 章节目录 第401章 她是我的妹妹,白羡鱼 穿着铠甲的小将跑上楼,恭敬道:“小姐,马上就要开战了,箭上不长眼,将军让你先进去躲躲。” 城楼下的辱骂声接连不断地传来,比起大庆众人的狂妄,大哥身后的一众将士显得沉默许多,他治军向来严谨,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人会开口。 可不少人依然脸色涨红,他们向来所向披靡,何时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尤其是他们还言之凿凿地诋毁他们的将军。 若是在平常,他们绝不会把这样的话放在心里,毕竟,从没有人能从他们将军手底下讨到好处! 但是现在被困孤城,纵然所有人嘴上不说,心中却也不免悲寂。 白羡鱼纤指抓紧了弓,听了旁边人的话,久久没有回答。 “白檀深,其实,我二哥倒是很想留你一命,原本我是想亲自取了你的首级,回去献给父皇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莫临风斜着眼睛瞥了眼白檀深,又用眼风扫了眼被雨浸润了的泥土,用施舍一般的语气道:“你要是肯对着我磕三个响头,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饶你一命,如何?” 又是一阵大笑。 白檀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如同看一只蝼蚁在哗众取巧。 “你……” “你不过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有什么好得意的?” 众人愣住。 白檀深的话没有说出口。 有另一道清冷如玉的嗓音自他们上方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移到了白羡鱼身上。 她冷冷道:“我大哥五岁习武,七岁入军营,十七岁便已封狼居胥。敢问六皇子殿下,你十七岁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莫临风危险地看她一眼。 刚刚那支刺向他咽喉的箭就是她射出来的,竟敢对他放箭,现在又出言挑衅,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白羡鱼说完,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嘲弄道:“对了,我忘了,现在六皇子你已经弱冠了。我大哥十七岁单枪匹马取了敌方主将的头颅,你二十岁了,自诩将才的本事就是率领十万部将来取我兄长一人性命。” 方才还嬉笑不止的大庆士兵,此刻顿时静默,心惊胆战地抬头看着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的六皇子。 而白羡鱼还没有说完,她睥睨着往下看了一眼,扯了下唇角,“这许还不止十万吧,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带这么多人来,你可真是害怕我大哥。我虽是女儿身,却也知道能坐上将军之位的,大都是浴血奋战搏杀上去的,像你这样胆小如鼠,只会仗势欺人,出征还需要人前呼后拥恭维的将军,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噗。”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檀深没有呵斥,这就让他身后的将士越发胆大了,张扬的笑起来。 不愧是他们将军的妹妹,白老将军的幺女,一般的女子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恐怕会吓得说不出话,更别说有这般从容不迫的气度! 而她的话也说在了他们的心坎上。 将军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前亦有陷入绝境的时刻,可将军总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什么大庆六皇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只会耀武扬威的废物罢了,怎么能和他们将军相比! 他们不能开口,便都看向了城楼上的女子。 莫临风咬牙,看着低着头的将士,怒骂道:“都给我抬起头来!难道你们也觉得她说的对!”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只要有一个人露出模棱两可的表情,恐怕下一秒就要成为刀下亡魂。 没有出声的人,大都是因为畏惧莫临风的怒火,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个少女,简直每一句都在挑起六皇子的怒意! 六皇子平生最恨别人将他和白檀深一同提起,自诩天下无双,而私下却将白檀深视作一生之敌,对他的事迹了如指掌。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贬他而赞许白檀深,恐怕比要了他的命还要令他难受! 可这些铁一般的功绩摆在面前,所有借口和托词都显得可笑至极。 因为他们陛下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是将镇守边境的军队尽数派来,也要杀死白檀深! 比起他们士气的低迷,白羡鱼的话于守城的将士而言,简直就像是一锤锤击鼓声,震地他们群情激昂。 “还是说,你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全仰仗着你是大庆皇帝的第六子?”少女呵笑了声,“等着吧,我大哥绝不会败给你这种人。” “你倒是牙尖嘴利……”莫临风正想反讽几句,却见白羡鱼轻描淡写地说完这最后一句,便转身离开,再不给他任何眼神。 他额头上青筋猛跳,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诋毁,侮辱,无视他! 从来没有! “六皇子殿下,请息怒,等您攻下秋水城,属下一定将她亲自抓来给您谢罪!” “是啊殿下息怒!” “殿下要保重身体,不要和这种女子一般见识!” “……” “她可不是什么‘这种女子’。”白檀深扬唇,挑枪,清冽的声音随风扩开。 莫临风的手在缰绳下留下几道印子,看起来极为用力,脸色比昨日的天色还难看。 他死死盯着白檀深,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她是我的妹妹,白羡鱼。”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朝白羡鱼消失的地方看去。 “白羡鱼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 “她居然没死,还出现在了这里!” “难怪我觉得眼熟,我曾经在大庆看过白羡鱼的画像,和刚才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可我觉得太不可思议,所以没有说出口!” “这就是太子殿下求娶过的女子吗?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若非出了意外,恐怕她如今就是大庆的太子妃!” “……” 莫临风亦是颇为诧异,他方才听到城楼上的女子称呼白檀深为大哥,就觉得有些不对,现在证明了她是白羡鱼,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这样胆魄的女子,背后一定有极为显赫的家族。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莫临风磨了磨牙,加重了语气。 “白羡鱼。” “你们既然说我只会仗着人多势众,那不如我们玩个新鲜的。” 章节目录 第402章 新鲜的对局 白檀深将长枪插入地下,“哦?” “她不是说,我只会仗势欺人吗?那么,我们今天就堂堂正正地比一次。”莫临风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如何?” “如何算堂堂正正?” “我估摸着你手上的兵马,最多不过四五万吧?那今日,我便只派五万兵马攻城。” 他的声音狂肆嚣张,周围的将士却都变了脸色。 开什么玩笑! 面对白檀深这样的杀神,用同等兵马攻城? 六皇子莫不是被气傻了! 可他们也知道,莫临风素来傲惯了,如今当众被一个女子奚落,让他下不来台面辩不出一句话,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忍不下的。 他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并不是只靠六皇子的身份,想要证明他比白檀深强! 但是还是有人冒着被发难的风险进言: “六皇子殿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逼死白檀深,怎可错过!” “是啊,殿下,此非儿戏,而是关乎将士们的身家性命啊!” 莫临风眼风似刀,冷笑斥道:“你们的意思是,同样的兵马,我赢不了他?!” “殿下,属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 “没有只是,今日,就让我亲自了结了他!”他浑然不听,许是西夷和大庆总计二十万人马带给他的底气,“他不过就是我手中的一只蚂蚱,我想要他生,他就得生,我想要他死,他就活不过明天!” “可是殿下,要是南诏王和平南王他们赶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不是已经派了三万兵马去拖住他们了?他们不可能动作那么快。”莫临风对于自己的策略有近乎盲目的自信,“等他们赶到,白檀深早就化作齑粉了!” 众人还欲再劝,六皇子却一意孤行,眼角被刺激的微红,“还有白羡鱼!” “等我擒住了她,定要敲碎她一身的骨头!” 这怨气十足的声音在所有人耳中传遍,白檀深嗓音幽冷,眼中这才有了怒意,从喉间逼出两个字,气势骇人,“做梦。” 莫临风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了表情,“那便试试!” …… 这一场仗打的天昏地暗。 两日的光景转瞬而过。 可城外犹不停歇,刀光剑影不断,战车和投石器轰隆作响,而剩余的十几万兵马,果真如莫临风而言,全部驻守在原地。 随着秋水城外高涨士气而来的,还有越发浓重的疑惑。 白羡鱼不止一次冒着流箭登高望远,可什么都没有看到,代表了希望的南方,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她的心渐渐沉下来。 这种迟迟未到的情况,恐怕是被拖住了。 南诏王和平南王的领地都在南方,要从南行军至北已是不易,加上武宣帝一路阻拦,如今恐怕又多了西夷和大庆两个障碍。 “小姐,将军他们要得胜了!” 自打白檀深在众人面前说出她的身份后,旁人对她又是好奇又是恭敬,上上下下皆唤她一声小姐。大概也得益于他对白羡鱼的看重和信任,或是白羡鱼在城楼上淡然陈词的一幕实在打动人心,她虽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可在军中亦能说上几句话。 白檀深不在,秋水城的事务尽数交给了身边的林副将。 这话正是林副将的两个随从中的一个说的。 像是打开了话头,他们两人激动地脸红。 “我们将军骁勇无双,这一仗打的漂亮极了!” “这个六皇子连将军的阵法都看不破,居然还敢在城门叫嚣,这下好了,损兵折将,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该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等援军到了,我们必定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语气中满满的希冀与欣喜,在这围城中,也急需一点好消息,用以支持他们撑下去。 白羡鱼咬了咬唇,如今有了谢行蕴和余副将的先例,大庆一方肯定防守森严,这个时候想要混进去做点什么,无异于异想天开,况且,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可用的兵力。 好在这个六皇子是个年轻气盛,又不经激的,不然要是苦撑到现在,援军未至,恐怕今日就是他们的陨命之日。 她也没有想到,那日气上心头的一番话,竟有这样的作用。 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号角声悠长沉闷的响起,秋水城内的人心神为之一荡,自发来到了街上,眼睛红着,笑着看着城门。 这是凯旋的号角。 这一战,还是他们赢了。 而白羡鱼却笑不出来,因为,莫临风战败,意味着他的脸已经丢尽,接下来的几日恐怕就要承受他恼羞成怒的报复。 十几万人的报复。 遍地生寒。 就在此时,白檀深风尘仆仆地进了城,马蹄声清脆地响在城池上空,头盔上的红缨轻轻飘动,战甲上全是淋漓热血,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吸附着一层血雾。面色却平静。 他对着白羡鱼说了几个字。 说来也奇怪,两人明明隔得很远,可白羡鱼仍旧觉得自己听见了。 他说:“守住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将军!” 手忙脚乱,人影错杂,踩的地上的水声哗哗作响。 白檀深厮杀两日两夜,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他急需要休息,可外面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在他倒下后的一刻钟。 大庆剩余的将士卷土重来。 林副将当即带上了人马,前去迎敌,临走前把白檀深交给了白羡鱼,“小姐,还请你照顾好将军,老朽去去就来!” “将军当心。” 白羡鱼带着人正要离开,林副将却折返回来,稳声开口,“小姐,老朽年轻时跟着白老将军四处征战,也曾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而白老将军早已逝去,老夫苟活至今,也不过是想为白小将军出力。” 她攥紧了袖子。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年白老将军大权在握,天下未定,他若有野心,定能取而代之。可他至始至终恪守君臣之礼,将他打下来的半壁江山双手奉上。先帝曾允诺白家一世荣华安康,可不过数十年,他们便背恩负义,竟是连你也被逼来了这。” “若能重来……”他声音饱经沧桑,却忽的一顿,“罢了,将军不爱听这话。” “如今白将军和你深陷泥沼,老夫也做不了什么,便用身体为你们开出一条血路吧。” “林将军?” “秋水城失守是必然,援军迟迟未到,想必小姐你也猜到是为何了吧?只怕再等下去,大家只能一起等死。” 四面皆敌。 “不若,你带着将军一起……” “不。” 林副将一愣,似是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果断。 章节目录 第403章 最后 “要是我带着大哥走了,他醒来之后必当生不如死,如今这么多将士盼着他出来指挥大局,我岂能陷他于不仁不义?”白羡鱼缓慢道:“他是我大哥,我自然希望他活着,可我要他活的开心,而不是在自责和愧疚中度过一生。” 她并非没有动过,把大哥送走的念头。可他拒绝了,她便不会再提。 也不会趁着他不清醒的事实让他被迫当逃兵,借着为他好,希望他活着的名头,让他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可他有太多东西放不下。 上辈子他也是和守城的将士战斗至最后一刻。 倒不如和大哥一起坚持下去,坚持到黎明前的曙光来临,坚持到他们都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的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你们倒不愧是一家人。”林副将笑着调转马头。 “也好。”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 白檀深在白天醒来。 城外的厮杀声已经很微弱,窗外晴日高照,是难得的好天气。 “将军,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他迅速起身披上战甲,紧拧着眉,“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士兵眼中有一层灰蒙蒙的情绪,“在将军你晕过去没多久,大庆的军队就又攻了上来,是林将军出城迎敌,现在已经过了一日……” “我妹妹呢?” “小姐大概在瞭望台。” 白檀深手上的动作加快,夺过枪牵马离开。 他最后在城楼上找到了白羡鱼。 她没在瞭望台,似乎也知道或许等不到了。 “这里太危险了,我先送你离开。”白檀深想要抓起她的手,可白羡鱼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哥哥。” 她的视线落在城楼下。 早在城外没有什么声响的时候,他便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城楼上存活的士兵也寥寥无几。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 大庆的旗帜远远悬在空中,像是索命的魂幡,密密麻麻的人群逐渐压近。 林副将的身影在城门外屹立不倒,刚喘息片刻的将士们又互相搀扶着站起,身上没有受伤的已经极少。 白檀深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早有准备,可瞳孔亦是一缩。 半晌,他道:“我以为你会让你的人把我送走。” 白羡鱼说:“我在曲别城劝大哥你走的时候,只考虑了我的想法。直到你给我下了药,连夜把我送走,一觉醒来快到蜀州,看着蜀州的月亮,我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自私。” 自古以来,只有逃兵,败将。没有畏死的逃将的。 “你还在怪我?” “我从未怪你。”她怅惘地敛着眼:“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又白活了一世。” 越是这个时刻,白羡鱼反而越加平静,或许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她便把这副场景设想了无数次。 又或许是,这副场景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太多次,以至于真正来临的时候,她竟有种命定的归宿感。 温热的大掌轻轻抚了下她的发顶。 一如小时候。 “我们小鱼儿已经做的很好了。” 白檀深道:“是你为我们争取了三年时间筹谋布局,也是你带着三千死士来支援我,也是你,为白家暗中谋划,拉拢了朝臣,即便到了和武宣帝划清界限的今日,也有不少人跟随我们……是哥哥们没用,让你这么操心。” 兵临城下。 多如牛毛的敌人将秋水城围的密不透风,他们走过时趾高气扬,眼中尽是得意,脸上带着一雪前耻的快意。 白羡鱼知道他们想要看什么。 他们想看大夔最耀眼的将星陨落。 “哥哥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哥哥们还年轻。”她喃喃,“我是不是不该瞎指挥,大哥你才二十五,原本按照前世,你还可以再活七年的。” 可是现在却被围困在了这里。 “要是我一步一步跟着上辈子的脚步来,没有打乱这一切,你就不用死在这?” 白檀深半蹲下来,“武宣帝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必不会留我们的。若非那三年,我们已成枉死之魂。” “小鱼儿。”他说:“哥哥永远为你骄傲。” 白羡鱼眼眶一热,霎时泛起雾气,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白檀深走了。 她听到城门轰然打开,又在下一秒紧紧关上。 所有的声音都逐渐远去,塞外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没什么温度,照得人昏昏欲睡。 白羡鱼从脖颈上掏出两道平安符。 一道是姬霜求来送给她的,一道是大哥送给她的。 又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 被俘的女子会落得如何惨状,她早就有所耳闻,这匕首若能杀死一个敌人也好,若不能找到机会杀死,她便自己了断,也好过遭受非人折磨。 她把三样东西放在面前,两道平安符放在一边,匕首放在另一边。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平安符是生,匕首是死。 白羡鱼握住两道平安符,微卷着的长睫逐渐阖上。 “如果,诸天神佛能听到我的声音……” “就让哥哥安然无恙吧,保佑他岁岁无忧……” “若生死簿上有他的名,便用我的命来相抵。” 她轻轻说。 日头愈发猛烈了。 白羡鱼拿起弓,顶上了阵亡士兵的位置,在这危急存亡关头留下来的人,似乎都坦然接受了这种结局,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慌张失措,沉默在城楼上蔓延。 他们的将军站在前方,他们伤重的兄弟依旧斗志昂扬。 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人生左右不过一个死。 刀剑声震耳欲聋。 “六皇子有令,活捉白羡鱼,他要亲自敲碎她的骨头!” 嚣张的声音响起,当即引得所有敌人起哄嬉笑。 所有恶意目光都幸灾乐祸地看向了她。 想从她眼中看到害怕和恐惧。 白羡鱼不觉得害怕,她只是极轻地皱了皱眉,射出一支箭,箭脱弓而出,快到令人咂舌,正中说话那人的眉心。 怒骂惊骇的声音爆发。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剥皮扒骨。 她拿了箭又要射,下一秒手却一松。 不经意瞥过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异动。 天与地的交际线上,扬起了冲天尘土。 章节目录 第404章 她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 然而此时,城墙上的将士已经倒下了大片,留下的,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伤,秋水城下的将士也已濒临绝境。 白檀深的战甲上亦是血迹斑斑,他的血混着敌人的血,浓郁刺鼻。 浓烟滚滚中他杀红了眼。 而他们在前门征战时,秋水城的后城门沦陷,大庆的轻骑兵鱼贯而入。 意识到远处有动静,白羡鱼立刻赶到瞭望台,城楼上风声很大,她一路奔跑,耳边仿佛有人在吹竹笛,不知是踩到了谁,她猛然跌了一跤,马上又站起,到了地方,她站到了最高的位置,清楚的看见了“大夔”的旗帜。 可这还不够,边境同样有武宣帝的军队。 她不能判断这是援军还是他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羡鱼不自觉地倾身,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方向,流箭险险从她身边划过,可她一丁点都没有察觉。 终于,后面的敌军也意识到了后面的动静。 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动作,白羡鱼的心更紧张了,直到后方的人群大喝了一声“杀”,她才开始喘气,眼眶微热,“来了。” 终于来了。 这两个字像是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可下一瞬,她抓起丢在一旁的号角,用力吹了起来。 号角声有力粗犷,像是猛兽的怒吼。 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她的方向看去。 白羡鱼看着他们所有人,眼尾发红,竭声道:“坚持住,我们的援军来了!” 她站在高处自然看得清楚,可低处的人看不到,这样危险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注意远方的动静。 大庆的士兵正是得意之际,前排的人闻言不以为然地嗤笑,“白日做梦!你们不可能有援军的,六皇子殿下早就把你们的援军困在了梧州,短短两日功夫,他们绝不可能有办法过来!” 听了少女的话,本来振奋的士气瞬间又低落下来。 是啊,怎么可能会有援军来。 要是有援军,他们也不会被逼到这一步,白羡鱼,应该只是为了鼓舞士气,殊死一搏。 可白檀深相信,小鱼儿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给予希望,又让希望在他们面前破碎,他抹去眼睛上的血水,透过血迹糊住的眼皮,太阳和天空仿佛也是血红色。 他复述了一遍,“援军来了。” 这一声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众人的眼睛逐渐亮起。 将军也发话了,那援军定是存在的! 此时,远处的马蹄声也由远及近,终于有士兵看到了远方扬起的土,一时声泪俱下,“是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 白羡鱼抬起号角继续吹。 高昂的号角声让士气瞬间暴涨。 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有希望了。 他们想要保护的人,身后受伤未愈的弟兄,与他们同生共死的将军,他们……都有希望了。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力竭倒下的士兵奇迹般的又有了力气,难以忍受的剧痛此刻他们也能拼命承受,每个人都死死握紧手中的武器,咬牙血吞。 不要小看身处绝境中人的潜力,何况他们本就是最坚毅的那一批人。 大庆人忽然发现他们的敌人变得十分棘手,就算在他们身上砍了一刀,他们也有惊人的力气挥动刀剑,有人满身中箭,却还有力气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种不要命,几近疯狂的举动让他们心生胆怯! 白羡鱼也用自己的方式在与他们并肩作战,泪水接连不断地落下,她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大庆方不得不接受援军到来的事实。 主将眼神阴鸷,“所有人听我号令,全部围攻白檀深!” 他们耗费了这样大的代价,必须给皇上一个交代! “是!” 与其同时。 浩荡勇猛的前锋营看到了她。 骑马提剑而来的谢行蕴也看见了她。 白陌淮、白景渊、白锦言、姬霜、萧正、白离,南诏王和平南王。 所有人都看见了她。 少女一袭白裙,无所畏惧的站在瞭望台,长发飞扬,铁甲如黑云压城之际,她仿佛日光透过云彩投下的一束光。 代表了生的希望。 谢行蕴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狭长的凤眼顿时血丝遍布,心脏被寸寸绞紧,细细密密的痛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她过泥坑都怕弄脏绣花鞋,坐久点的马车就会腰酸腿痛。 她曾是那样娇气的女子,可现在他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她裙身上的脏污,发髻凌乱,浑身狼狈,她暴露在最显眼的位置,用力到浑身颤抖。 那样中气十足,气势磅礴的号角声,也不知道她那样猫儿大的力气是怎么吹出来的。 他心如刀割。 然而,城楼上忽然冒出了几个戴着大庆头盔的人头,直奔白羡鱼而去。 谢行蕴浑身发冷,身体僵硬一瞬,顷刻后疯了一般单闯入敌军。 “公子,你不要命了!” “快回来!” 他充耳不闻,潮水般的敌人将他团团围住,马儿的腿被打折,谢行蕴滚在地上,立刻爬起,刀剑砍在他的身上,他也完全没感受到疼痛,眼睛死死盯着城楼上的女子。 “妹妹有危险!”白锦言是第二个发现的,他脸色当即白了,“快,快去救小鱼儿!” 城楼上的防守几乎已经崩溃,从后城门涌入的敌军很快就杀光了驻守的人。 白羡鱼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手指和唇瓣因为用力过度轻微发颤,她有些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一手的血。 那里不知何时穿过了一支箭。 耳畔阵阵发鸣,眼前发黑,她往后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敌军。 歹毒阴狠的目光锁住她。 看清援军的数量时,他们的脸上又露出惊慌的表情。 他们一步步地围着她走近。 “活抓她,她是白檀深的妹妹,他不会看着她去死!” “抓了她让白檀深放下武器,到时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就算等援军到了城下,他也必死无疑!” “我们也好交差了。” 他们的交流声很小,在这躁乱的战场上几乎听不见。 可眼前的少女仿佛能读懂他们的心声。 她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忽然笑了笑,接着,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腰抵上数丈高的城楼。 章节目录 第405章 她想要跳下去! 几乎是同时,所有望向她的目光都瞳孔一滞。 白檀深也似有所觉,凶悍地斩杀几个兵,染满鲜血的手勒紧缰绳,马头掉转,他看向瞭望台。 就这么一眼,险些让他肝胆俱碎。 谢行蕴杀在最前方,身上满是血腥味,军甲破烂,分明是极其俊美的一张脸,此刻却只会让人想到浴血而来的阎罗,敌人看着他通红嗜血的眼,森冷寒意沿着脊髓往上,头皮瞬间发麻。 而他身后怒吼嘶鸣的千军万马也令他们骇然。 “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周围声音纷乱,青年却仿佛一句话都没有听见,他眼神凌厉,表情却痛苦,死死盯着一个方向,苍白的嘴唇颤抖,好似要说些什么,可却骇地失了声。 白羡鱼喉间涌上血腥味,和这段时间一直飘在空气中的,战死之人身上的血腥味一样。 可这一次,换成了她。 不过,她这一生,倒也不算白来了。 援军到了,有大哥和谢行蕴在,武宣帝定然不是对手。 从此之后,他们皆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不会被视作奸佞,不必隐姓埋名,背井离乡。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因为他们遭人非议,死了都要被人斥骂。 白家上下也不必被牵连。 她轻轻笑了下,一开口便吐了一点血,可白羡鱼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继续道:“所有人的结局都改变了。” 围攻过来的足有几十兵,新戟闪着寒光。 有人注意到她越来越靠近城墙,当即脸色一变,“她想要跳下去!” “快抓住她,要是没了她,我们都得死!” “射她的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羡鱼转过身,爬上了城墙。 一支箭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穿过了她的小腿,她腿骨剧痛,顿时失了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下。 “不好!她要掉下去了!” 白羡鱼感觉周围的场景在极速变化,风刮的她的脸生疼,所有人的声音到了她的耳中仿佛都隔了一层膜,失血过多让她眼前发黑,仿佛置身某个看不见光亮的噩梦。 她疲惫地闭上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妹妹!!” 白羡鱼的身体猛然砸在白檀深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战马生生断了骨,哀鸣一声滚在一旁,响鼻雷动,呜咽喘息。饶是如此,白檀深也呕出一口鲜血,手臂刺入骨髓的疼。 他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妹妹,慌张到脑袋一片空白,将士们从未见过他们将军如此神态,一时间悲愤交加。 “保护好将军和小姐!” “绝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白羡鱼本就心口中箭,加之从高处坠落,更让箭深了几分,此时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白檀深眼中热泪翻滚,声音嘶哑,“小鱼儿乖,再坚持一下,哥哥带你回家。” 白羡鱼尽力忽视掉身上火辣辣的痛感,笑容安恬,“哥哥,上回你在曲别城,给我做的桂花糕,我还没吃完呢。” 好可惜,要是死了,就再也吃不到哥哥做的糕点了吧。 “是我不好,是哥哥不好,哥哥……带你回去吃桂花糕,你想吃多少哥哥都不管,好不好?” “那我……我要吃三盘。”白羡鱼咳出一口血,开始剧烈咳嗽,鲜血被震地沾污了脸颊。 “好,三盘,你想吃多少我都给你做。” 白檀深泣不成声,抱起白羡鱼往城内冲,“大夫呢,快找大夫!” 白羡鱼还想说话,可是白檀深跑的太急,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她撑着眼皮看向城外厮杀的众人,眼神仿佛穿过了他们,看到了那个总是泰然自若的青年。 援军的速度能这样快,定是谢行蕴从中促成的。 那么他也很可能在城外的大军中。 真可惜,白羡鱼在彻底阖上眼的时候想,她本想给他留封遗书的,可又怕耽误了他。 她与他纠缠两世,前一世他误了她,这一世她恐怕要先走一步。 也算是相抵了。 她的脑袋垂下,挂在脖间的两道平安符露在了外面,血迹斑斑。 章节目录 第406章 杀过来了 看到白檀深接住了白羡鱼,可身后众人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南诏王坐在高头战马之上,望着谢行蕴的眼神极为复杂。 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孙儿如此失态。 要是白羡鱼出了什么意外…… 南诏王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气若洪钟道:“传我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以最短的时间攻溃敌军!凡取敌将首级者,封食邑三千,赏千金,封千户侯!” 此话一出,立刻被传唱至前锋,所有将士都为之心神一荡! 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这是古今中来多少男儿的夙愿! 如今正是朝代更迭之际,长公主无心政事,必会将皇位传给谢行蕴。 而南诏王乃是谢行蕴祖父,也就是大夔未来的太上皇,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定不会有假! 士气骤然暴涨数倍! 被围困在中间,打不进城,后退无门的大庆和西夷将士,不知为何竟生出了芒刺在背,犹如被夜间饿狼盯上的感觉。 于此同时,被白檀深一枪挑落下马,至今仍在休养的大庆六皇子莫临风也于营内得到消息。 展开白色布条,上面鲜血淋漓的写着“退”! 他皱紧了眉,心中正感不祥时,外头传来军报—— “报!!殿下,大事不好了!” 莫临风眉眼阴鸷,与白檀深那一战,将他的锐气和自信打击地彻底,以至于他如今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郁的阴寒气息。 当着五万将士的面,他被白檀深挑穿一臂,极其屈辱地踩在脚下! 若非身旁亲卫拼死相救,以自己的命换下了他,恐怕他已是他的刀下亡魂。 至今他还记得,白檀深的靴底踩在他脸上时火辣辣的刺痛感。 莫临风疯了一般地想要杀了白檀深,开口便有压制不住的怒意,“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殿下,援军,援军来了!” “把话说清楚,什么援军!” “大夔的援军,来了!白檀深他们的援军来了!” 莫临风面色大变,“怎会如此?” “末将也不知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会在梧州动手脚的,埋伏在梧州的三万人被杀的一个不留!甚至未等到船只全部被销毁,所有将士一进了梧州就中了埋伏!” “……” “如今援军已经赶至秋水城,我们的人恐怕抵挡不了多久……” 前来禀报的属官说完,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远处传来的兵戎相接声越发猛烈。 莫临风“嘭”地一声坐下,脑袋嗡嗡作响,“定是有内应……” 心里方才还怒火中烧,现在只余冰寒。 他的营中怎会有奸细!那人是何时被安插进来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南诏王等人传消息的! 可他带来的所有人,皆是他母族亲兵,这样的机密,只可能是那日同他一道商议过的人泄露出去的! 不然,若只是寻常兵卒,纵然知道他往梧州调兵谴将,又怎可能推断出他要做什么,提前在船坞附近设下埋伏!坑杀了他三万将士! 莫临风恨不得把背后之人剥皮抽骨,若非他们的援军赶来,今日他便能一雪前耻,亲手杀了白檀深,还有那个牙尖嘴利的白羡鱼! 可如今,局势完全调转了过来。 他们,如今才是瓮中之鳖! 想到此,莫临风当即起身,咬牙切齿道:“传我命令,所有人,后撤一百里!” “殿下,来不及了……”左侧走出一名将领,神情严肃非常,“殿下,末将恳请您先走一步,让死士护卫您回大庆。” 莫临风心中的不祥之感越发强烈,“为何?” “大夔平南王,亲自带人杀过来了……” “杀来便杀来,他和南诏王乃是同盟,此乃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他悬赏了您的人头。” 章节目录 第407章 致命 莫临风先是一惊,而后怒骂,“放肆,你可知谎报军情是何罪!平南王如今拥立新帝,怎会对本殿下下狠手,他就不怕得罪了大庆吗?” 将领也疑惑异常,眉头紧锁,“末将也不知是为何,总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为了殿下着想,殿下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如果说刚才莫临风还有些有恃无恐,现在就是真的慌了。 他想过会兵败,但没想到他会丢命! 他可是父皇的第六子!他活着的价值远比他死了高,他们甚至可以用他的性命和大庆谈条件! 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如今大夔局势未明,武宣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得了大庆的支持,对他们只有好处。 可是为什么?莫临风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平南王要他的命! 容不得细想,他立刻调来了一千死士,皇子不可豢养死士,这都是他母族为了护他周全所以派给他的,他来之前觉得没必要,如今却是可以救他一命! …… 一路奔走数十里,身后都毫无动静,莫临风刚要放下心,却被人从马背上射落! 他伤还未好全,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殿下!” “是谁?!” 周围一众黑衣死士勒紧马绳,分外紧张地盯着四周。 山谷上忽然出现了数千人,皆身披铠甲,两人持一弩,最显眼的位置站着一个女子,玄甲黑发,肤白胜雪,一双眼睛冷的像是淬了冰。 “你就是莫临风?” 莫临风感觉大事不妙,语气放的客气了些,“正是,你是何人?” “我?”女子冷嗤,“我是要取你性命,将你的骨头一寸寸敲碎的人。” 莫临风心觉这话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他对白羡鱼说过的话吗! 心下一慌,他语无伦次道:“你和白羡鱼是何关系?看你们的装扮,定是平南王的手下吧?来这里埋伏我,你定也是知晓我身份的,若是你今日放我一命,来日我必给平南王奉上大礼,你意下如何?” 姬霜轻蔑地看他一眼,想到眼前的男子就是逼的小鱼儿坠下城楼的人,只恨的牙痒痒,“不如何,今天你这条命,我要定了!” 莫临风见求情没用,马上换了语气,威胁道:“我身份贵重,自小父皇便偏爱于我,今日我若在这里被你所杀,日后我父皇必将让你们主上付出代价!”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姬霜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东西南北四侧,忽然冒出了乌泱泱的铁甲军,粗略一看,密密麻麻竟有上万人之数! “我今日在这把你们的人通通杀光,你父皇又如何能查到我身上?” 这个疯女人,是铁了心要他的命! “动手。”姬霜下令,“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莫临风骇然失措,下一秒,箭雨如柱,遮天蔽日地朝他们射来! …… 白檀深小心翼翼地把白羡鱼放在榻上,大夫快速给她号脉,查看伤势。 过了一会儿,大夫摇着头叹息,收回了手。 白檀深抓起大夫的衣领,迫切问:“如何?” “小姐气息微弱,肋骨处似断了三根,心口的伤更是致命……”大夫不忍道:“将军,准备后事吧。” 章节目录 第408章 昭阳殿里住的那位 “不可能!” “将军,生死各有天命,事到如今老夫也束手无策,若是将军您不信,便再让他们来看看吧。” 大夫说着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位大夫。 白檀深怔愣地放下手,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把了脉之后,全部一面叹息一面摇着头走了,他步履沉重地行至榻前,颓然坐下,双臂紧紧抱住头。 “不会的……” “嘭”地一声,门板应声而断。 “小鱼儿!” 白檀深愣了片刻,眸中露出一点惊讶,很快便被浓重的哀伤覆盖,哑然道:“你来了。” 眼前不是别人,正是谢行蕴。 青年身上的战甲已经破无可破,整个人犹如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眼睛布满血丝,来不及收回的强大压迫感显得屋内逼仄无比。 他脸上显出似喜非喜,似悲非悲的表情,眼睛自从进了屋就死死地看着白羡鱼,手伸出去,想要触碰却不知如何下手。 “她怎么样?” 白檀深没有回答。 少女脸上完全没有血色,手安详地放在肚子上,呼吸微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 “大夫呢?”谢行蕴目眦欲裂地拎起白檀深的衣领,红着眼吼道:“把这里的大夫全部叫过来!” “早就叫过了。”白檀深涩然,看向眼前短短数年便爬到了位极人臣位置的青年,他如今这副模样,哪看得出半分当年打马游街走皇城的散漫样子。 他也后知后觉地看出,小鱼儿并非对谢行蕴无意,若三年前,小鱼儿和他成了婚,那么小鱼儿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谢行蕴放开手,后退了两步,目光又看向白羡鱼,颤抖着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他不住呢喃,整个人已经有些疯魔之态。 白檀深跟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忽然瞥到了黄色的一角。 那是……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到是什么后突然僵住。 那是那个喻禅给的平安符! 他既然是能预知未来的大能,那么这道平安符,定也不是寻常之物吧! 何况这平安符,是他告诉了他,小鱼儿之后会遇到何种麻烦之后才给他的,那是不是,代表了破解之法! 白檀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猛然撞开谢行蕴,一把挣断红线,紧张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紧张这种情绪,他在很久以前便没有了,现在他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提心吊胆。 他怕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手中的平安符十分小巧,整体呈菱形,黄纸上画了一道符咒,和那些求来的普通平安符并无二致。 白檀深用手捻了下,用一把匕首轻轻划开。 下一刻,他瞳孔剧烈收缩。 …… 周边列国皆以为,大夔的战争会持续许久,可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最先起义的南诏王和平南王在孤城救出白檀深等人后,立刻得到了众多武将的响应。 武宣帝最后不惜出卖国土,换取西夷大庆出兵支援,可均遭到了拒绝。 那时百姓才知,武宣帝气数已尽! 秋水城击破敌军的后两月,京都城破,守将投诚,都城免于战火。 翌日,南诏王携平南王率领部下进城,当众宣读遗旨,尚在的三位辅国大臣将当年册立武宣帝为帝的圣旨与遗旨比对,当即面色大变。 不多时,静安长公主即位,年号惠元。 惠元元年,静安长公主传与嫡子谢行蕴,镇国将军府白元年一脉再立从龙之功,风光尤胜当年。 登基大典在设在了阳春三月。 百姓们坐在茶楼里侃侃而谈,语气中洋溢着喜气。 “当初我还以为白将军死定了呢,那狗皇帝分明是起了猜忌,所以才让白将军见死不救,最后还想联合西夷那帮豺狼困死白将军,呸,活该!” “就是,白老将军和白小将军半生戎马,当初西夷虎视眈眈,扬言要直捣黄龙,生擒了武宣帝,要不是白小将军坐镇,现在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不说那狗皇帝了,咱们来聊聊如今这位新帝,嘿嘿,不瞒你们说,早在陛下高中状元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身带紫光,乃是帝王之才,那时候还想,可惜小侯爷并非先帝嫡子,不然的话哪还轮得到武宣帝啊,没想到短短数年,这一出假圣旨的好戏就登场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赋税减半,喝在口中的茶都显得格外香甜。 “说到这位新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国师的事?” “国师?你是说赤连国师?他不是说寻道去了么,这和他有何关系?” “这国师啊,据说就是如今昭阳殿里住的那位……” “昭阳殿……”有人下意识跟着复述了一遍,顿时睁大了眼,“昭阳殿住着的不是……” “是啊,正是白家的五小姐,白羡鱼!” 章节目录 第409章 陛下驾到 进军京都之后,京中的百姓也才知道几年前据说葬身火海的白家五小姐,根本没有死! 不仅没死,还和她的长兄白檀深一起并肩作战,万万人之前不露半分惧色! 可惜的是,在敌军攻城的紧要关头,白家的五小姐被从身后奇袭而来的敌人射中心脏,不慎坠楼,听人说那时候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但许是上天垂怜,竟让她撑了过来! 不过过了数月,她还未醒来,静安长公主登基那日便昭告天下,悬赏能人异士,谁能让白羡鱼醒来,许以万金。 可惜的是,宫里进进出出许多人,无一人能让她苏醒。 本以为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惊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消息,听到有人提了话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说话的人。 “难道你们不觉得很巧么,国师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他出现时,正巧是白家白檀深,白景渊领命赶赴京都的时候。他消失求道,又恰逢白家兄弟集体得了所谓的‘天花’,实则是金蝉脱壳的时候……” 众人细细一琢磨,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是与不是,都要看这位白五小姐的福气了。如今她的兄长皆是天子近臣,一个掌文,号令百官,一个掌兵,统领三军,二哥明哲保身了这么些年,身家怕是抵得上小国国库,四哥又春闱高中,力压探花榜眼,成了新科状元郎,以后前途无可限量,白羡鱼作为白家唯一的嫡小姐,他们四哥个捧在手心的皎皎宝珠,醒来之后必是京都最耀眼的世家贵女,兴许连前面几位公主都未必有她威风的。” 又有人接话,笑说:“何止啊,当今天子曾与白羡鱼有过婚约,虽不知为何作废了,但如今他一登基便将白羡鱼接去了宫中,又住着历代皇后住的昭阳殿,吃穿用度皆与皇后无异,怕是只要她一醒来,那便是六宫宠爱于一身呐。” “就连那位从前……的女帝,都对白羡鱼分外上心,天底下竟还有这般好命的女子。” 说话的人差点脱口而出“骄纵跋扈”,可想到静安长公主虽只坐了一月江山,可也是大夔史上第一位女帝,便及时住嘴了,可纵然她没有把话说全,大家也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说到静安长公主,众人也是十分好奇。 “你们说,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直接传位给新帝,为何她还在皇位上坐了一个月?” “无上的权力,换你你不坐?” 有人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便又把话题扯回了新帝登基上。 大夔皇宫。 静安长公主站在昭阳殿外,看着殿内鱼贯进去的太医,主动提到了这个问题,“果盈,世人皆说,我坐那个位置是为了享受权力,你觉得呢。” 果盈看着眼前这个她跟随了一辈子的女子,脑海中一幕幕飞速划过。 小公主活泼好动,如同一轮新生的朝阳,从牙牙学语到出宫立府。 “殿下并非贪慕权势之人。” 静安长公主微微一笑,武宣帝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原以为他是疼爱她的兄长,没想到他竟是世人最恨她之人,连她的丈夫都死在他手中。 父皇从前并非没有对她说过,日后若要继承大统之类的话。 在父皇在位时,甚至想要力排众议让她听政参政,可惜都失败了。 她并未想过做皇太女,再说武宣帝比她年长,当时又是父皇明面上的嫡子,她也就并未细想。 如今想来,父皇真真实实地在以皇太女的标准来要求她。 她的公主府是历朝历代建造地最为宏丽的。 甚至那傍身的京畿八千亲卫,怕也是为了避免圣旨降下,有人欲以她的女儿身为借口作乱,因此才赐下的。 父皇为她想的周全,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再追悔莫及也没有用。 但,静安长公主略叹了一口气,饶是父皇如此偏爱她,京内朝官也为“女子不可入朝为官”这一所谓“被所有朝代所默认”的规矩吵得不可开交,她年少时常常能看到父皇为了这些奏折皱眉动怒。 可不久前就有个机会,能让父皇生前未能达成的愿望实现。 朝代更迭,武宣帝为帝不仁,父皇的遗旨成了讨伐他的理由。 遗旨上指明了立她为帝,这一做法在数月战争中潜移默化地让不少人接受了。 她若登基为帝,那便是大夔历史上第一位女帝。 日后若蕴儿再开口,称女子亦可入朝为官,那么受到的阻力便会小的多。 女帝都有了,再来几个女官又有何妨。 再开口想要用古训来桎梏住他们的,便是对她,对大夔第一任女帝不敬。所以纵然她无心国事,也要得一个名号。 静安长公主看里面的太医都陆续出来了,扬袖上前。 另外,昭阳殿里睡着的小姑娘也坚定了她的想法。她虽是女儿身,可也巾帼不让须眉。 有她这样的皇后在,她也更加放心。 只是不知她为何一直沉睡不醒。 太医照例请完脉,如实道:“白小姐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但伤势恢复的不错,假以时日未必没有醒来的可能。” 静安长公主嗯了声。 众人抱拳退下。 此时,有太监唱喏,“陛下驾到——” 章节目录 第410章 醒来看看我,小鱼儿 静安长公主转头,迎面走来的青年刚结束登基大典,此刻身着冬黑色绫罗常服,象征着帝王的五爪金龙盘踞于上,清贵俊朗,贵不可言,他瞳孔的颜色极深,常给人一种洞悉一切之感,如今却了无生气般空洞。这张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沉默寡言。 太医知道白羡鱼是蕴儿心尖上的人,自然挑着好的话说,静安长公主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怕就怕拖的越久,她醒来的几率就越渺茫。 “你来了。” 谢行蕴微微颔首,“母亲。” “太医方才看过了,羡鱼的伤势好了许多,只是迟迟不见清醒,我听说那日是白檀深给她服下的药,可是那药有些什么副作用不为人知?”她眉宇中凝着担忧,“若是暂时昏迷,算算日子,也不该这么久都没有醒。” 思及那日惊险万分的情况,谢行蕴手中佛珠停止转动,死寂的眸子浮现一丝波澜。 白檀深刨开了那道平安符,里面粉末状的东西带有一股异香。 似药非药,似香非香。 大夫来了,检查里面的东西也分辨不出什么,那时已经到了绝境,便交由一位女大夫,给小鱼儿的伤口覆上。 令人惊诧的是,平安符里的东西果真保下了她一条命。 而喻禅大师历来行踪不定,他早在秋水城便放话出去寻人,直至今日也未曾有什么消息。 “罢了,若真留下了些药末,你应该早就派人去调查了,既然你不想再忆,我也不会再提。”经此一次,这个生来尊贵的天家公主仿佛一夜间性情大变,变得沉静许多,言语中也无从前半分咄咄逼人之感,“去陪她吧。” 谢行蕴再度颔首。 他并非刻意沉默,只是如今,他竟连开口都觉得身心俱疲,众人都想尝尝站在万万人之上,站在权力之巅的滋味,可若要在江山和他的小鱼儿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她一生无虞。 如今他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唯独他最心爱之人的生死他无法掌握,无法预料。 走进昭阳殿,穿过几道风帘,少女穿着她喜欢的白裙,洁净美好,眼睫长而卷,谢行蕴轻抚了抚,他记得她笑起来的时候睫毛会一颤一颤,皮肤虽白,可两颊常常泛起红晕,健康红润。 他记得在书院时,她总是袅袅娉娉地站着,有时和她四哥说话,被叫了名,灵动的一双杏眸瞧过来时,让人联想到晴日里簇簇迎风起伏的粉色杏花,不知多少少年郎看痴了眼。 谢行蕴这段时间总是不停地想到过去的事。 其实很早以前,她对他而言就已经是特殊的了,寥寥几次接触,他回忆起来都记得清楚。 谢行蕴慢慢执起白羡鱼的手,动作缓慢地十指相扣。 殿外枝桠抽出新绿,风和日丽,天蓝如洗,四处留有阳光暴晒过的味道,明黄琉璃瓦外,江山正是一片好风光。 而年轻的帝王嗓音发涩。 “戏台子搭好了,京都做的最好的冰糖葫芦师傅请来了,你大哥日日往宫里送桂花糕,平南王的孙女进宫一次便哭一次,你再不醒,平南王恐怕要以为我亏待了她……” “……还有我。”谢行蕴极缓地敛下眼皮,轻轻吻在她紧阖着的眼睛上,再想出声,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微红,仿佛已经隐忍到了极致,随时处于崩溃边缘。 “醒来看看我,小鱼儿。” 章节目录 第411章 往生香 白羡鱼自伤重昏迷之后,意识便时有时无,可眼皮重的很,她费尽全力也睁不开。 可有一日,她无意识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松树,松针毛茸茸的,落满了细雪,如同仙境。 “你醒了。” 白羡鱼抬眼望去,瞳孔不由得一怔,“你是……喻禅大师?” 喻禅的白发似乎又长了些,有种阴阳莫辨,超乎性别的美,他轻轻一笑,“小鱼儿。” “别来无恙。” 随着他这句话入耳,一些原本被她遗忘的前世记忆,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脑海。 上一世,举家倾覆,她四处求人无果,最后只能求神拜佛,盼能真相大白,还二哥三哥他们一个公道,而其中的大能者喻禅,她也费尽了心思派人去寻。 可惜的是,无人不想得见喻禅,一连许多日都没有任何消息。 白羡鱼那时对谢行蕴避而不见,听闻喻禅曾去过白马寺讲经,便带着绿珠一同前去,一来盼能得些线索,二来也不必留在京都这块伤心地。 在白马寺,他们的马车出了问题,车轱辘在雨天行路时不慎撞上了尖石,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头磕在了石头上。 再睁开眼,白羡鱼就是躺在如今的木屋里,一个青年背对着她,青色案牍上摆满了各色香料,满头的白发,堪堪及腰,若非他的手指修长年轻,端坐的身姿笔直,她还险些以为是个老者。 她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青年嗯了声,声似金玉碰撞,有种悠长古朴之感。 “谢谢你,你可有看到我的侍女和侍卫?” “隔壁。” 许是突逢剧变,把白羡鱼原本的活泼脾性压了不少,对于说话言简意赅,喜好清静,又救了她的喻禅生出了几分欣赏,虽不知道他的年纪,可她下意识地把喻禅当成了自己的同辈。 因此在喻禅告诉她他是个和尚的时候,白羡鱼吃了一惊,“和尚还能留头发的?” 大概没人问过喻禅这个问题,他顿了顿。 “我还俗了。” “还俗的和尚。”白羡鱼觉得新奇,便在附近买下了一间农屋,时常来这里请教喻禅问题,开始诚心礼佛。 这离白马寺也近,她一从白马寺回来,脸上便愁云惨淡。 喻禅喜爱调弄香料,一度让白羡鱼认为,他是个贪玩的和尚,因为过于喜欢这些香料,因此才还了俗。 不料某日她开玩笑说出来的时候,青年竟然认真点了点头。 白羡鱼看着他屋子里的瓶瓶罐罐,逆光支着下巴说,“你做这么多香料,也不曾见你用过,这里偏远,也不见有人向你买,那岂不是浪费了?” 喻禅摇头,“不是不用,时候未到。” 她拿起一盒,放在鼻间轻轻一嗅,“这一盒闻起来挺香的,有没有起名字?” “有。” “叫什么?” “往生香。” 白羡鱼一字一顿地复述了一次,好奇地转着盒身看了看,“往,生,香,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章节目录 第412章 你用用看 “可让将死之人的魂魄于过去再生。” “这么玄乎?” 白羡鱼只当他在和她开玩笑,便也笑道:“那岂不是万金,十万金都难求了?” 喻禅居然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分外老实的颔首。 “按理如此。” “不按理呢?”她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和尚,似乎比她想象的还有趣些。 “不按理……我只送有缘之人。” 白羡鱼轻轻掩口而笑,不动声色地抹去唇边那一缕血迹。 “那我和你可算有缘之人?” 半路还俗的和尚,立在窗台看她,眸中有几分探究,更多的仿佛是认真好奇。 良久。 他道:“算。” 注意到喻禅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指尖,白羡鱼轻描淡写地笑,“及笄那年我不慎落水,怕是冻坏了肺,这些年一到冬日就有些旧疾复发,小问题。” 喻禅若有所思地嗯了声。 她在那间不大的农屋里潜心祷告了数月,可二哥,三哥,四哥接连传来噩耗,得知消息的那日,白羡鱼旧病复发,又加上积郁成疾,生生伤心地晕过去。 后来好不容易将养好了些,她执意起身礼佛,夜间淋了些小雨受了风寒,就仿佛起了个引子,病去如抽丝,第二日便卧床不起,咳血不止。 绿珠劝着她回侯府,急的满头大汗,“小姐,王爷派人请了好几次了,您就算不肯回去见他,可大夫也得留下啊,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我自己的病,自己心里有数。” “小姐……” 白羡鱼当时心肺具伤,谢行蕴寻来的时候,她不愿和他回去,借着胭脂掩盖了气色,说了决断之言,让他去准备和离文书。 后来绿珠说,谢行蕴在大雪里站了许久,紫色的锦氅上盖了厚厚一层雪,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他派人往这里送了许多炭火,还有补品,大夫诊了她的脉,害怕的不敢应答。 白羡鱼朝他微微一笑,她自知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就和他说,我身体无碍,也省的他寻你的麻烦。” “可是,可是……” “你今日走,说我一切皆好,还来得及。我是不准备离开这儿了,后来的日子我若生病了,便是我的命。” 大夫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又思及那位出身大夔皇室的摄政王,他连妻族都毫不手软,冷血无情的手段让人闻风丧胆。 没有犹豫多久,他便对着白羡鱼拼命磕头,忙送不迭地离开了。 那夜她睡得迷迷糊糊,而绿珠在她耳边细细啜泣了一夜,二日醒来,白羡鱼奇迹般的又有了点精神,后来几日,她的精神都很好。 有了精神,白羡鱼便起身给身亡的兄长诵经,没想到喻禅会主动过来寻她。 他一点都不像他口中描述的那样,是个云游四海的和尚,在白羡鱼看来,这个隔壁山的怪和尚像是闺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气色很差,因为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喻禅都微微愣了片刻。 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拿出了一盒东西,正是那日她把玩过的香盒,走近两步,把盒子放在了她手上。 “送你。” “往生香?” “嗯。”他眸光微动,“你用用看。” 章节目录 第413章 再见 白羡鱼轻轻一笑,看了那盒香许久,才道:“我收了你这么宝贝的东西,那我也送样东西给你吧。” “不必。”喻禅开口,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竟透着隐隐慈悲。 “往生香只送有缘之人,你寻我数日不得,来白马寺却跌在了我门前,焉知不是冥冥之中注定。” 白羡鱼顿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是……” “贫僧法号喻禅。” …… 天寒地冻,镇国将军府内光洁的青石板路似起了一层冰棱。 无孔不入的湖水钻入她的口鼻,呛得她无法呼吸,肺部刺痛,喉咙上涌出血腥味。 四哥被夫子罚去抄书了,此刻不在府里。 绿珠带人去给她做点心去了,此刻也不在这。 白羡鱼拼命想呼喊,隐约又觉得眼前满池水波倾晃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待她多想,忽然耳边传来船桨划动的声音,再有意识的时候,她仰躺在岸上,看到了那张手上握着念珠的似喜还悲慈悲面,白羡鱼知是他救了她,有气无力说:“多谢高人。” 喻禅道:“只是一个普通和尚。” “和尚,怎么咳咳……留着长发?” 他没有回答,平静地蹲下身探她的脉,一股异香自他身上袭来。 铺天盖地的困意渐渐模糊她的视线,闭上眼的最后一刻,白羡鱼听到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没有伤着肺,这一世,小鱼儿可要好好活。” …… 全部想起来了。 白羡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是属于十八岁的她的手,而眼前的喻禅和她上一世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喻禅住的屋子还是她初去白马寺时住的,长案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香料,从前在他隔壁山头住下的几个月里,她不止一次随意地把这些珍奇香料拿在手上玩。 想到这,白羡鱼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喻禅大师……” “喻禅即可。” 上一世她也你啊我的喊,于是没有犹豫多久,白羡鱼就点了点头。 “谢谢你,喻禅。”她郑重地起身,“请受羡鱼三拜。” 喻禅阻止了她,“天命如此,不必谢我。” 白羡鱼坚持给他行了对待父母兄长的大礼,再抬眼的时候眼眶微热,“所有人的结局都好了,就算我没了这条命也值得。” “你以为看到我,是因为你没命了?” “不是吗?”她记得她是在秋水城中箭的,以兄长们和谢行蕴的脾性,绝不可能把她交给喻禅而不曾派人照料的。 喻禅摇了摇头,思考了两秒,“你没事。” 白羡鱼灰蒙蒙的眸子一顿,“我没事?” “嗯,我在平安符里放了点东西。” “平安符?”她复述一遍,去看自己的脖子,可是两道平安符都不见了。 “这里你可以当成梦境,和西域的南柯有异曲同工之妙。”喻禅为她解惑,“白檀深交给你的那道平安符,是我亲手所做。” 白羡鱼心情震惊的无以复加,喻禅大师的名号天下谁人不知,可他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了她,她从未听闻有人得过他的平安符,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太难以置信了。 “你为何要这样帮我?” 白羡鱼前世和喻禅相处的数月,是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她最伤心欲绝的时候。 喻禅开解了她不少,有时也邀请她和他一起制香,不知为何,喻禅屋外总有老死的鸟雀,或是其他山中野兽,他不食荤腥,便全便宜了她。其他地方亦十分照顾她,就如同兄长一般。 喻禅罕见的有些出神。 “……等等,如果是梦境的话,那我这个梦做了多久了?”白羡鱼忽然看向自己的伤口处,预感告诉她,她可能已经沉睡很久了,那这样的话,他们不是要担心死了。 喻禅道:“四五月。” “四五个月……” 她忙看向他,“怎么才能出这个梦境?” “你想出,便能立刻出。”喻禅话音刚落地,眼前少女的身影就逐渐变得透明起来,她欣喜地弯起眼眸,看向他,“多谢!” “再见了,喻禅大师!我到了外边再向你道谢!” 青年稍愣了片刻,唇角似乎也掀起弧度。 “嗯。” 章节目录 第414章 做他的皇后 出家人果然慈悲为怀。 白羡鱼意识朦胧间,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句话。 等她出去了,定要好生前去道谢,喻禅还在白马寺那间木屋里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眼皮微烫,像是真实的阳光的温度,手指微微一动,居然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僵硬了片刻,旋即立刻将她的手握紧。 是男人的手掌。 白羡鱼极缓地睁开眼,入目是碧瓦飞檐,红墙金殿。天色湛蓝,婆娑树影下投下错杂模糊的光斑,影影绰绰地流淌在谢行蕴俊美而苍白的脸庞上。 他坐在她躺着的美人榻旁,狭长凤眸难得露出茫然无措,几度动了动唇,却又摇头,仿佛太过震惊不敢相信,只有抓着她手的手掌越发用力,像是要确认她的存在,怕眼前景象只是黄粱一梦。 良久,谢行蕴艰涩开口,“小鱼儿?” 白羡鱼很温柔地抚了下他的额发,眸子水波潋滟,“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比起几个月前,现在的谢行蕴形销骨立,眼下的乌青极重,眼里也全是血丝,她毫不怀疑,要是她再晚醒来一点,兴许病倒的就是他了。 男人不语,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试探地慢慢用力,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 细听之下谢行蕴的声音竟有些微更。 “不重要。” 他问:“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我还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呢。” 白羡鱼认真地说,几个月没醒,她不仅没有不适,反而像是睡饱了觉,精神焕发似的,连久未活动的手脚动起来也没有半分僵硬酸痛,可见她被照顾的很好。 风轻轻吹过树梢,卷起舒缓悠久的绿浪。 “兄长他们可好?” “一切安好。” “战事如何?” “西夷兵降,大庆精锐损失惨重,须得数年方能恢复元气,边境祸乱已平。” “真好。” 清噪的树叶摩挲声落入白羡鱼耳畔,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祥和。 两人相拥了许久。 谢行蕴垂着眼皮,轻声开口: “你醒了,日后有何打算?” 他从白檀深几人眼皮子底下将她带入皇宫,是以宫中适合养病,太医问诊更方便为由,如今她醒了,自然是按她的意思来。 若她想要回将军府养,他也不会拦着她。 几次三番地差点失去她,他已经不敢奢求与她白头偕老,几百个日夜里,他一刻不停地向神佛祷告。 只要小鱼儿平安醒来,他不会逼她做任何她不愿的事,只愿她能一生平安。 “日后的打算?” “嗯。” 看到她当真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谢行蕴难以抑制地冒出些阴暗想法,如今他为帝,想要将她强行留下,明里暗里都有无数种办法。 可这些想法很快被他压下,转而被无尽的心慌代替。 白羡鱼在心里想了一圈。 她重生以来的最大心愿,便是护住上辈子没能护住的亲人,如今亲人护住了,不必受人掣肘。 江山安定了,未来不会穷兵黩武,亦不会出现为求长生,劳民伤财地修殿迎佛骨之事,使她四哥那样的谏臣被贬。 将军府,兄长们和爹爹娘亲的名声也保全了。 日后还有什么打算呢。 谢行蕴面上平静地为她挽发,眸中的血丝却又开始弥漫。 从一开始的四不像,他现在已能为她挽出漂亮的凌虚髻。 走过的一众宫女前来奉茶伺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年轻的帝王目光温和,少了许多朝堂上的锋寒锐气,新帝即位,手上少不了血腥,可平时生杀予夺,透着沁骨冷意的手,此时却十分小心地穿过少女顺滑如绸的发,为她挽着京都最时兴的发髻,珍视至极,生怕弄疼了她。 少女侧脸绝美灵动,皮肤因晒饱了太阳,脸颊微微泛红,她若有所思地靠在冷漠新帝的胸膛上,裙下的两条腿齐放在翡翠美人榻上,姿势散漫随意。 放下瓜果点心,请安离开的时候,众人听到少女含着笑意的声音。 “好像没什么想做的了。” 谢行蕴正要说话,可下一秒,她说出的话差点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白羡鱼拉住他的袖子,抬起头,弯着眸子问: “我当你的皇后,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415章 大婚(1) 话音落地的声音伴着一声金玉碰撞之音。 谢行蕴手中的金錾连环花簪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难得露出几分怔忪,呆呆地看向白羡鱼。 半晌都没有动静。 “不愿意吗?”少女好似对他的这个反应不太满意,起身欲走。 “好。” 白羡鱼:“……” 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有歧义,谢行蕴大掌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从后揽她入怀,纤薄的脊背撞上滚热的胸膛,男人向来毫无波澜的眼睛,此刻像是落了星辰,嗓音落在耳畔显得格外低沉,掷地有声。 “我是说,好。” 临近晌午,天气似乎更热了些,脸上似乎也被这蒸腾而上的热气熏得热意斐然,明明是她先提起的,可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地飞快,脑海中嗡嗡作响,身后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像是直接撞在了她的心上,一下一下,毫无保留,严丝合缝。 略显冰凉的手拨开她的发,暴露出脆弱的后颈,白羡鱼正欲回头,却被谢行蕴扣住了侧颈,吻了上去,牙齿轻咬住细嫩的皮肤,微风拂过,身上敏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为何,她觉得现在的谢行蕴有些危险,可也仅仅只是一瞬,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下一刻响在她耳廓的声音说不出的缱绻。 “做我的皇后。” …… “咨尔白氏羡鱼,镇国大将军白元年之女,勇毅候白檀深之幺妹,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今朕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白羡鱼头戴凤冠接了旨,身上穿着大红色八团彩云龙凤同合吉服袍,外穿石青色八团龙凤同合吉服褂,脸上略施薄粉,却比桃花更为潋滟动人,她回头看向身后衣冠郑重的四位哥哥,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白锦言亲手把答表递与使者,眼睛便红了,忍不住嘟囔了声,“至于这么着急么,我以为要明年方才能入宫呢。”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他们欢欢喜喜地把小鱼儿从宫里接回来,结果没过多久,宫里来的聘礼流水般的往府里送,朱雀和神武两条大街,硬生生被堵得水泄不通,有人当场作词题赋,围观的百姓津津乐道,竟是一朝火遍京都。 待他们着急地去询问妹妹时,妹妹正在院里逗着那只肥肥的游隼,听他们一提,方才“啊”了一声刚想起来似的,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若是她脸上的心虚没有那么明显,也许他们就信了。 然后,十分淡定地吩咐白离和绿珠前去开门,就这样,那无数珍奇异宝尽数进了府。 香车宝马之后,谢行蕴紧接而来,亲自登门提亲,他虽穿着帝王常服,浑身贵气凛然,可眉宇间的凌厉压迫感尽数收敛,姿态比起上次提亲竟还放的更低些,年轻的皇帝情真意切地承诺了好些话,说得白锦言居然都被感动到有落泪的冲动。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鱼儿已经把他叫去后院了,白锦言犹记得离开前谢行蕴嘴角那道似笑非笑,恃宠而骄的弧度,幡然醒悟时为时已晚,几个人脑中隐隐达成一个共识—— 这对小夫妻定是商量好了的。 “小鱼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白锦言气愤。 白檀深面色苦大仇深,发出灵魂拷问,“你们说,日后我要是再和谢行蕴切磋,两人同时伤着了,小鱼儿会帮谁先包扎?” “大哥,你这也想的太远了!我们不是在讨论这门婚事吗!” “小鱼儿长大了,少女情动,会偏心点他也正常。”白陌淮虽这么说,语气却也有些酸,“我再去给她添些嫁妆,虽时间急了些,也定要给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看着面前的兄弟们一个个冒着酸泡,白景渊只消琢磨了一瞬,便磨了磨牙齿,用看破一切的语气道:“小鱼儿向来对我们恭敬,依我看,上回提亲我们刻意为难了谢行蕴,这次他定是在小鱼儿面前装了一装可怜,这才说动了小鱼儿先斩后奏。”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景渊,看起来都颇为不信。 那位像是会装可怜的人? 成功定下了婚期,谢行蕴拉着白羡鱼在梨香院内躺下,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的腿上,精致深邃的眉眼一如少年时锐不可挡,少女则轻咬贝齿,“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谢行蕴眸底流露出的淡淡欣喜霎时被失落取代。 “你……后悔吗?” 白羡鱼被他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她是一个负心汉,下意识就摇头,“不后悔。” “钦天监给的吉时在十月十五,上回求娶,你四位兄长变着法子磨了我一两月,若等他们同意,再行封后事宜,最早也要折腾到明年春末。” 他垂着眼解释。 青年的脸庞介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时而意气不羁,时而沉稳内敛,此刻低眉垂眼,竟有种冷玉破碎之感,更让人心生内疚,想到他好不容易才养好了的身体,白羡鱼不自觉地开始反思,眼中注意力全部被谢行蕴吸引过去,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弯起唇。 “我说了,不后悔。” 章节目录 第416章 大婚 (2)有修改 白羡鱼扶着白檀深的手走出府门,华贵的乘舆早已准备好。 白景渊等人均翻身上马,护在左右,个个器宇轩昂,迎娶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嫁妆一眼望不到尽头,百姓们也为这一十里红妆的盛况欢呼雀跃。 “这么大的阵仗,我活了数十年都没见过!” “莫说数十年了,怕是近百年来大夔都没有这样的盛事了,看来皇上是十分钟爱这位皇后了。” “那不是,早在陛下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可就亲自去求娶过白家小姐了,当时两人的婚约作废,不知多少人觉得可惜呢,现在也算是再续良缘了。” “……” 仪仗进了皇宫,百官朝集分列两边,彩旌猎猎,钟鼓齐鸣。 谢行蕴走下三十六层白玉阶,紧紧握住了白羡鱼的手。 白羡鱼微微一笑,被他带着走向高殿。 每走一步,从前的回忆便涌现一些。 她第一眼看到谢行蕴时,心头翻涌而上的惊艳。 他答夫子问时漫不经心又自信恣意的笑。 他冒着极大风险保下了她的兄长们,却因为怕牵连到她误了一世。 他下朝之后骑马跑尽两条街给她买糖葫芦,被她丢在一旁却也只微敛了笑意,下一瞬神色便恢复正常,小心翼翼地笨拙讨好。 大相国寺,他紧张惶恐地抱着她寻医,落在她睫上的滚烫泪水。 他几度在她面前失态,想要靠近却将两人的距离越推越远。 …… 万邦来贺,百官叩首。 谢行蕴看着白羡鱼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杏眸里不知什么时候含了一包眼泪,将落未落,他唇角微掀,轻笑道: “看来我娶了个爱哭的皇后。” “后悔了?” “怎么会?”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就喜欢爱哭的。” 白羡鱼被他逗笑了,眼中波光潋滟。 …… 昭阳殿内。 白羡鱼坐在喜榻上,身下铺了一层红枣,花生,寓意多子多福。 说来也奇怪,分明不是第一次大婚了,可是这一次白羡鱼感觉自己比上一世和谢行蕴成婚的时候还要紧张。 因为帝后大婚章程繁杂,一进了殿,按照祖宗礼法做完一切,已经是深夜。 谢行蕴为她摘了凤冠,脱下厚重的吉服,看着她红透的脸,脸不心不跳地邀请,“要不要一同沐浴?” 白羡鱼彻底从耳根红到了脚后跟,谢行蕴的自制力在她这里约等于无,她不想赌,也不想新婚第一夜就和他在浴殿胡闹,那往后她在宫中还怎么见人。 所以她果断拒绝了。 谢行蕴挑了挑眉,低笑道:“那你先去洗还是我先去?” “你先去吧。” 于是谢行蕴便去沐浴了,白羡鱼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摸到了薄薄的一层粉。 她微微愣了一下,想起脸上涂抹的胭脂和口脂还未卸,便起身坐在铜镜前。 刚卸好了想站起来,就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白羡鱼的手刚扶住谢行蕴的肩膀,他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解她的里衣,“谢行蕴,你干嘛!” “你说呢?”谢行蕴眸底浮起几分痞气,长指慢条斯理地解着少女白玉腰后的带子。 “终于把人娶回来了,先收点利息。” “什么意思?” “……” 话音刚落,绯红色的肚兜也被抛在了他们身后,孤零零地落在地毯上。 章节目录 第418章 大结局(1):洞房花烛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收点利息”是什么意思。 被小心地放进温泉池水里,白羡鱼满脸通红地往下沉着身子,眼睛不都知道往哪瞟。 头顶上传来一道闷闷的笑声,她抬头,瞪向谢行蕴。 “混蛋。” 谢行蕴笑的更厉害了,肩膀都有些隐隐颤抖,半晌,他才慢悠悠地半蹲下来,嗓音一贯的低。 “怎么两世了,小鱼儿还是只会骂些这些……” 他猝不及防地下了水,扣着她的细腰压在白玉壁上,软玉般无瑕雪白的身子与男人的块状有力的肌肉紧紧撞在一块,水池迸发出些碎水声,而后谢行蕴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的耳垂,声音蛊惑含笑。 “……助兴的词。” 白羡鱼正思忖着怎么打发他走,在他面前她做不到心无旁骛地沐浴。 猛不丁被他压进怀里,后背刚一碰上冰凉的墙壁,就被翻了个身,脊背贴合着他灼热的心跳起伏,再听到这么一句,她羞的全身都红了,“你……无耻!” 不知是不是为了证明他的话,白羡鱼感觉自己这句话一出口,谢行蕴的呼吸又重了许多,手也慢慢往下滑。 白羡鱼自己看不到,可男人从她身后可是将眼前的美景一览无余。 楚楚纤腰,一只手便可完全掌握,钳制地她半分抗拒不得,青涩敏感却凹凸有致的身子在他的怀里轻轻颤着,欺霜赛雪的香软玉肌此刻从薄薄的耳垂一路往下,绵延着浅浅的一层红意,欲拒还迎一般,手下温软滑腻的触感叫他欲罢不能,娇软的白与他行军数月晒成的黝黑肤色形成了强烈肤差,每一秒都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谢行蕴的眸色沉的可怕,与日俱增的那些欲念此刻攀长到了极致。 …… 白羡鱼心跳如擂鼓,不知所措地靠着他,脸上红的要滴血。 她看他伸出一条长臂,抵在岸沿,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下,旋即当着她的面,单手旋开了一个玉瓶。 谢行蕴用手指抹了一层软膏。 她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一动也不敢动,后颈的皮被男人轻轻啃咬,他收回手,轻微的一道入水声,没多久,她便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脉般头皮一麻,腰腿也软下来,细白的手指紧紧抓在他的胳膊上。 …… 昭阳殿一夜灯火通明。 即使寝殿发生的状况已有些不可控制。 可好在谢行蕴还尚存理智,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白羡鱼虚脱地趴在他的肩头细细喘着气,可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压入了床榻深处。 她身下就垫了一层被褥,碍事的盖被都被男人甩下了榻,期间白羡鱼强烈要求熄灯,可下一秒便被谢行蕴哄得晕头转向,任他为所欲为了。 …… 守夜的宫人听着殿内的动静,都不约而同地为这位小皇后担心了一阵。 “没想到陛下看起来冷淡,但原来这么喜欢皇后娘娘……” “这都五更天了,叫了三回水了……” 萧正颇有种有种与荣俱荣的自豪,不以为然地笑,“这才哪到哪,我们陛下身体好着呢!”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成婚第一日,早上,午膳和晚膳都是萧正亲自去送的,传话送水的宫人们个个都红着脸,白日里也不断往昭阳殿里送水,小皇后身下的被褥都已经被收拾了两次。 第三日,镇国将军府里迟迟未收到白羡鱼回府省亲的消息,白家几兄弟挂念的很,便派了白锦言来问问,萧正愣了一下,下意识瞥了一眼昭阳殿的方向,咳嗽了声解释道:“这不,皇后娘娘和陛下还有事要忙……” 白锦言没懂他的眼神暗示,认真追问,“还有什么要紧事?” 萧正面对这位白家最小的郎君,莫名生出了一种心虚感,捂着唇快速道:“就是,陛下和娘娘还忙着开枝散叶呢。” 过了不知多久,白锦言才愣愣反应过来,他指着萧正嗫嚅了好一阵,才通红着一张脸骂骂咧咧地离开。 …… 等到昭阳殿的门彻底打开,已经是大婚第四日傍晚。 一众宫人目不斜视地朝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男人行礼,然后进去收拾。 一进去就看到躺在榻上的少女累地阖眼,露出来的雪白脚踝和纤薄足背都有细微的勒痕和殷红落梅,像是被箍出来的,她睡得极沉,连她们进去都没有发现。 待到给她换新被的时候,她才缓缓地抬了下眼皮,媚态横生的,遥想几日前,她们见到这位的时候,她身上还带着些青涩纯真,在这几日的甘霖沛雨浇灌下,竟是脱胎换骨一般,随便一个动作都带着不经意的妩媚撩拨,更何况她的身材本就极好,此刻落了被疼爱的痕迹,看一眼就让人血脉喷张。 难怪,难怪。 便是她们这些女子都看得热血上涌,何况是血气方刚,正值盛年的年轻男人。 白羡鱼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干净妥帖,微微一动,男人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她无意识地迎合他,被扶了起来靠在他的怀里。 “醒了?” 白羡鱼揉了揉眼睛,还觉得脑袋眼前的场景在转动,一会儿是红帐软被,一会儿是男人手臂上鼓气的青筋,一会儿是磨红了的膝盖,一会儿是撞移了三分的紫檀木案牍…… 等她眼前不再转了,看到昭阳殿的内部装潢,脸上又腾地一下冒出热气。 “你也……咳咳……”她一出声,声音是极致的嘶哑。 谢行蕴知道她要说什么,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面上露出些许无辜的神色,“本来想克制的……” 他笑,“但是夫人太诱人。” 白羡鱼没力气说话了,算了,她有力气的时候也说不过他,还是闭眼休息吧。 谢行蕴端过一碗水,放在她的唇边,“喝水?” 白羡鱼正渴着,下意识就张开嘴喝,没喝几口,谢行蕴便凑近她的耳畔,声音低哑带笑,“这几日失了不少水,得好好补补。” 她猛然咳嗽,又是震惊又是羞,不知说些什么话,竟生生呆在了那里。 章节目录 第419章 大结局(2):情意绵长 谢行蕴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看她脸上红的跟煮熟了的鸡蛋一样,轻声笑了笑,也怕真给人惹恼了,咳了一声转移她的注意力,“饿了吗?” 然而白羡鱼压根没注意他接下来说了什么,她猛地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像发烧! 他他他,怎么能在大白天就说这么直白露骨的话! 过了片刻又不合时宜的想,看窗外的天色,好似已经天黑了,她觉得已经过了许久了,该不会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 难怪方才那些宫人给她换被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谢行蕴愉悦地勾唇,把她整个从被子剥出来,“害羞?” 白羡鱼浑身酸胀,一双杏眸如同浸透了蜜水,楚楚动人,此刻里衣解开了一颗扣子,玉瓷般的肌肤上显出点点花蕊,后颈处的皮肤还隐隐作痛,似是擦破了皮。 她略有些气,“谢行蕴,你是属狗的吗?” “嗯?” “你看我脖子后面!” 谢行蕴还没有看,就自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双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小孩似的抱在腿上,“这也……不能全怪我。” 白羡鱼睁大眼,“难不成怪我?” 谢行蕴想到的却是少女散在榻上乌黑浓密的发,每一寸皓白皮肤都透着令人发狂的红,香娇玉嫩,口齿留香。 他欲罢不能,所有礼法理智全数抛却脑后,只想溺毙在这温柔乡。 “怪我。”谢行蕴不自觉咽了下喉结,别开眼,“你可有哪里不适?” 说到这里,白羡鱼怔了下,身子肉眼可见的有些僵硬,不自在地说:“没有。” 话音刚落,被子就被丢在一旁,谢行蕴轻轻抬起她的脚踝。 她耳垂爆红,想往后缩,却被后腰的手掌推着往前。 “谢行蕴!!” 谢行蕴不疾不徐地嗯了声,放下她的腿,忽然问,“觉得凉吗?” 白羡鱼自己抱着膝盖,这么一个动作,浑身的骨头都牵扯着酸,她瓮声瓮气地说,“什么凉?” 看着男人唇边意味不明的笑,她蓦然恍然,竟下意识了感受了下,愣愣问:“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谢行蕴无比坦然地当着她的面,从旁边的几案拿起一盒温泉池旁她见过的香膏,“谷遇给的,过会儿就消肿了。” 白羡鱼咬了咬唇,这厮成婚之后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她轻推了他一下,“明日我该回府省亲了,今日你可不准再那样。” “哪样?” “你说呢!” 谢行蕴觉得逗她甚是有趣,狭长的凤眸挑出几分揶揄,“可是……” “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 白羡鱼呼吸一顿,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第……第四日?” 谢行蕴略显无辜地点头。 白羡鱼:“……” 她:“禽兽。” 谢行蕴笑,“谢谢。” “……” 眼见她要生气,谢行蕴装作不经意地轻嘶了声,往后背瞥了眼。 白羡鱼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闷闷道:“怎么了?” 他用谴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白羡鱼莫名,拉下他的衣服一瞧,男人的肩胛骨往下,后背后腰全是抓痕,有的还深可见血,看起来就很疼。 她轻蹙了眉看了眼自己的指甲,“我?” “可是进宫之前,宫里的嬷嬷特意给我修了指甲,怎么会抓的这么严重?” 谢行蕴看她不可思议的模样,竭力忍住了笑意,认错的声音也随之变得虚弱,“都是我不好,我自做自受。” 白羡鱼没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轻拍了下他圈着她的胳膊,脸颊泛红不自然地说:“谁叫你那么用力,活该。” “嗯。”谢行蕴应下,唇角扬起的弧度却显得痞气,落在她柔嫩耳垂的气音暗哑,热气带着不可言说的暧昧气息,“可是……” “不是你求我用劲的吗?” 章节目录 第420章 大结局(3):美梦成真 白羡鱼贝齿轻咬红唇,细嫩的脖子根都红透了,“分明是你……” “我怎么?” “你逼我说的。” 少女揉了软蜜般的嗓子带着放纵过后的沙哑,前半句控诉还字正腔圆,说到后半句气势便逐渐弱下来,乍听起来委委屈屈的。 谢行蕴好整以暇地挑眉,倾身过去贴着她的耳廓,兴味盎然地勾唇,“还记着?” 白羡鱼羞恼地踹了他一脚,可还没踹到人呢,自己先痛吸了一口凉气,男人及时握住她的小腿,这才没做出大动作,“别伤着自己。” 白羡鱼在心里把谢行蕴骂了一顿,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看上去清心寡欲的,私底下的时候恨不得把她给吞了,现在她回想起这几日里他望着她的幽深眼眸里毫不掩饰的疯狂欲念,心里都还瘆得慌。 开了荤的男人太可怕了。 她忽然觉得不该把话题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她可不想成婚这七日全在榻上过去了! 于是主动接过了上次谢行蕴抛出的问题,“我想吃蟹粉酥。” 谢行蕴还怕她没胃口,听到她的话,当即吩咐了人去做。 醒来又胡闹了许久,白羡鱼早就有些撑不住了,男人仿佛懂她的心思一般,坐近了让她靠着,身后胸膛温热又熟悉,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 回府省亲定在了三日后。 这三日,白羡鱼为了不出意外,决定和谢行蕴分殿睡。 他本来已经将奏折全部都搬到了昭阳殿,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最终不情不愿地走了。 看得外头一众宫婢太监瞠目结舌。 从没见过帝后之间如同民间夫妻一般相处的! 果然如宫外所猜测的一样,昭阳殿里的小皇后醒了,从此六宫粉黛都无了颜色。 在回府前一夜,白羡鱼却去了乾清宫。 谢行蕴颇为意外地挑唇,放下手中的笔,“不生气了?” 白羡鱼嗔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窗外的春色极好,喜鹊叽叽喳喳的叫。 谢行蕴倚在桌案上,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那前日,小鱼儿难道是在同我调情?” 白羡鱼嘴角狠狠抽了抽。 “我才没有。” 谢行蕴轻笑了声。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你能不能把脑海里的不正经的想法都先放放。” 姿态慵懒散漫的皇帝不以为然地一笑,“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怎么就不正经了?” 白羡鱼凉凉瞥他一眼,她身上的印子到现在都还没消,这还是在他日日跑来给她抹药的情况下,想到这个她就想咬他一口。 他背上的抓痕还是抓浅了些。 “说正事,今日我见到谷遇来了宫中,可是因为你的病?”白羡鱼眸底浮现几分担忧,“我记得他说过,要想痊愈须得一年功夫,现在差不多快一年了,你可还有复发?”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殿内的气氛似乎就沉重了许多。 白羡鱼看着谢行蕴略收了下眼梢笑意,心跳蓦然漏跳一拍,“怎么了?出问题了?” “没有。” 她走过去,捧起男人那张俊到天地失色的脸,柳眉皱起,“不,你肯定有事瞒我。” “是不是现在还会出现幻觉?” 沉默了半晌。 谢行蕴方才动了动唇。 “嗯。” 白羡鱼紧张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在大战的时候,还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还是在我们成婚前,还是……” 谢行蕴安抚似地握住少女贴着他下颚的柔嫩手心,轻吻了下,“是最近两日的事。” “最近两日?” “成婚后总觉得还身处梦中,等我睁开了眼,你还是没有醒来,所有的一切,定亲,下诏,大婚……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事情。” “前几日和你在一块,我以为这病也快好了,没想到昨日又出现了幻觉,伸出手想要抱你却什么都没抱到。” 白羡鱼心中顿时有些自责,“对不起……” 谢行蕴不在意地笑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这病迟早会好的,没有大碍,小鱼儿不必挂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挂在心上! 当初情蛊一事,她和他都是受害者,她及时抽身死遁离开,留下他又是断骨又是因太过思念她生出了幻症,伤心欲绝了三年,只凭着为她报仇的信念活着。 前世谢行蕴从状元一路走到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用了整整九年,而这一世,他走到那个位置只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就像萧正说的,若非为了查出她的死因,为她报仇,谢行蕴也不会不惜代价地对可疑之人疯狂报复。 他的病若不好,始终是她心中的一道坎。 “明日我就搬来乾清宫。”白羡鱼当机立断,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不行,今日我便来照顾你。” 谢行蕴还未说话,她便朝外吩咐: “绿珠,传话下去,我以后都宿在乾清宫了。” “是!” 谢行蕴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腰,站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罩在怀里,下巴放在她柔软的发顶,喟叹般道:“小鱼儿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白羡鱼莫名觉得她才是皇帝,而谢行蕴才是等着她宠幸的妃子。 这个想法过于诡异,她甩了甩头,把这念头甩了出去,“有我在,你应该就不会那么容易产生幻觉了,对吧?” 白羡鱼琢磨着,只有在没有见到她,他想她的时候,幻觉才会出现。 “嗯。” “那我就一直黏在你身边,直到你的病好了。” 谢行蕴翘了翘唇,“好。” 两具年轻滚烫的身体贴在一块,又是新婚燕尔,很快,白羡鱼就觉得身后的男人呼吸逐渐急促。 “你的病……要是做这些事会不会加重?” 谢行蕴探入她衣衫的手顿了顿,随即有些无奈又好笑地说:“这两者之间没关系。” “难道小鱼儿自己感受不出来吗?” 若是这幻症会影响他们行房事,那她前几日也不会下不来榻。 她被他撩拨的口干舌燥,身子逐渐软成了一滩水。 谢行蕴心猿意马地给她解了衣裳,将她抱去了浴殿。 浴殿内的温泉池和昭阳殿内的是同一口,只不过乾清宫的更大,装饰也更为华丽。 满池碧波荡漾,热气氤氲。 白羡鱼觉得晾了谢行蕴几日,他仿佛又饿的狠了。 变着花样折腾了数回,都他还是不尽兴。 她闭着眼休息的时候,谢行蕴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幅画轴。 白羡鱼隐约觉得眼熟,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问,“这是什么?” 谢行蕴脸不红心不跳地凑近了些 ,不给她移开视线的机会,径直打开。 白羡鱼只看了一眼,就恨不得把头埋到水里去! “这东西你怎么还留着!” 从前她落湖,衣裳湿透,被他带去侯府换衣裳,醒来的时候他的寝房没有人,她不小心打开了一副画轴。 画上画的是她躺在侯府水榭的美人榻上…… 想到那惟妙惟肖的身形,白羡鱼简直羞愤欲死。 “觉得可惜,重新画的。”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谢行蕴深邃的眸底似乎蕴着一场风暴。 少女玉瓷般滑腻的肌肤此刻如同熟透了的桃儿,不用握在手中把玩就知是何等酥骨销魂。 见男人看她的眼神逐渐危险,白羡鱼谨慎地穿上里衣,连滚带爬地从温泉池里出来。 他该不会是想按照画上的那样…… 可是那可是在水榭里,太大胆了,即使成婚了她也绝不可能答应的! “我有些困了,刚才你也累了吧?早些歇息,明日我还要起早的。”她说完就想跑。 可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轻嘶声。 白羡鱼顿住脚步回头,看到谢行蕴不知什么时候扶上了粗大的红漆廊柱,眼皮紧阖着,表情隐忍痛苦。 她一愣,“谢行蕴?” 男人没有回答,反而用高大的身体靠着廊柱,眉眼略微低敛,眸底似有几分茫然。 “不会是发病了?” 白羡鱼顿时忘了刚才那一茬,跑到他身边,“哪里不舒服?嗯?” 谢行蕴顺势抱着她,他喜欢从身后抱她,这样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压在怀里,严密贴合,此刻也不例外。 不知怎的,两人的位置就对调了。 白羡鱼双手撑在柱上,薄薄的白色寝衣带不来一点安全感,特别是身后的男人不知是清醒着还是沉溺着,更让她心里没底,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咬着她的耳朵,“画上的,来一次?” 这怎么来! 白羡鱼想要后退又不敢用力,怕刺激他的病情,于是这么一退一进的,反倒是像欲拒还迎。 谢行蕴的呼吸沉的发烫,开始安抚她的脆弱处。 白羡鱼紧张到手心出汗,看到眼前的红柱,忽然想到,难道谢行蕴是把这当成水榭了? 这大红柱子确实挺像的。 “嗯?”他声音暗哑,竭力忍着,“想不想要?” 也不知是被他的手扰乱了心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白羡鱼半推半就地应了。 巫山云雨天亮方歇。 干涸的廊柱上也溅上了不少温泉水。 谢行蕴抱着娇软的人儿走回寝殿时,素来能忍的少女也禁不住从喉间溢出轻哦。 章节目录 第421章 大结局(4):遣散六宫 白羡鱼失去意识的时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没等她想明白,就被拥着上了榻。 累了大半夜,她沾上被子就困的不行,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天彻底亮起之前,谢行蕴又抱着她沐浴了一次,那时她已经睡熟了,所以没有注意到男人眸底闪过的极轻笑意。 …… 到镇国将军府时已接近晌午。 提前接到圣旨的几人早早在府外等着,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日头即使是在早晨也略有些毒。 谢行蕴怕她热着,叫人备了些冰酥酪。 可白羡鱼只吃了一小碗,便靠在凤辇扶手上假寐,眼皮下遮了些粉,才看起来精神好了点。 白家众人见到她的时候,按礼数迎驾,开始饮宴。 皇后省亲规矩良多,从府外的洒水,开道,到亲族该在哪里接,该怎样回话,何时开宴,宴席上的菜品规制都有要求,一直到用完午膳,白羡鱼才有了和几位兄长说话的机会。 正厅内关上了门,所有仆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和白檀深等人。 按照规矩,若是亲族中有官职的,均要着官袍相迎。 因此除了白陌淮之外,白檀深,白景渊,白锦言都穿着极为正式,看她的眼神一如从前。 白羡鱼忽然有些心酸,下一次再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哥哥们不必拘束了,这里没有旁人,还是叫我小鱼儿吧。” 白锦言立刻凑上来拉住她的胳膊,拉住了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妹妹,你身体可还好?” 白羡鱼眼中浮现几缕疑惑,“我……”很好。 后面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白檀深就拽住白锦言往后退,并用眼神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后者顿时悟了什么,闭了嘴了。 她看的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他只是见你眼下乌青,所以担心你的身体。”白陌淮询问。 “这样啊,二哥,你们放心,我身体无碍,羡鱼不在家中,不能为兄长们分忧解难,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皇上对你可好?”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白羡鱼还有些不适应,但她没有停顿多久,笑着道:“很好。” 如果不那么黏人就好了。 若不是有祖制在先,她毫不怀疑谢行蕴上朝都会带着她。 每日下了朝,她若睡着他便召见大臣,她若醒着喝茶吃果,他就在她旁边批改奏折,还要她剥给他吃,她出去闲逛,他也要跟着来,简直像只摇着尾巴的大尾巴狼。 “好就好,若是在宫中有什么委屈和难处,尽管告诉我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未来还未发生的事未雨绸缪说了个遍。 白羡鱼在心里默默总结了一下,大抵是说她和谢行蕴刚刚大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可也不能恃宠而骄,免得日后落下把柄之类。 说完,白檀深和白景渊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终于开始说到今日的重点。 “小鱼儿,我记得你和我们说过,上一世你和谢行蕴没有孩子,对不对?” 白羡鱼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到这了,愣愣点了一下头。 “你可有寻人医治?” “未曾。” 白陌淮道:“最难消受天家恩,此刻新婚燕尔,往后几十年,却不知会有何等变数,皇帝年轻,未称帝时就有许多女子心慕,你昏迷的时候,有不少人自荐枕席,都被发落了,如今皇帝娶了皇后,也没能让她们的心思歇下来。” 白景渊接过话:“已经有朝官进言,说要着手准备选秀,充盈后宫。这当中带头的几个,家里都有未出阁的嫡女,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所以,这个东西你收好了。” 他们的表情十分认真,也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白羡鱼接过锦囊,发现里面是两贴药,顿了顿,“这不会是……” “没错,这是哥哥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补药,可以尽快帮你调养好身子,有个孩子,以后在宫里的路就会好走些。” 白羡鱼有些哭笑不得,可他们不清楚,她还不清楚么,谢行蕴是绝不可能再纳新人的。 成婚第一夜,他就向她承诺过。 若他要纳妾纳妃,上一世就纳了,也不会轮到这一世。 不过到底是他们的好意,白羡鱼虽然还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可也还是接下了,“多谢兄长。” “客气什么,来,我们出去逛逛,最近我们又把你的院子修了修,建了个新的水榭,等你下次回来,水榭旁的梧桐树应该都枝繁叶茂了。”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在他们提到水榭这两个字的时候,妹妹好像僵了僵。 “好。”可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异常。 …… 一转眼就到了回宫的时辰。 白羡鱼万分不舍地和兄长们道了别,回到乾清宫时,谢行蕴还没有回来,她便继续补觉去了。 沉沉的一觉睡醒。 醒来的时候却是变了天了。 绿珠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吃惊又惊喜的跑来,“娘娘,出大事了!” 白羡鱼好奇,“什么大事?” 绿珠看起来挺高兴的,看起来是大喜事。 “皇上方才连夜传了圣旨,原话有这么一句‘在位期间,不再选秀’。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这后宫里就只有娘娘你一人了。” 白羡鱼并不意外,可听着还是有几分高兴。 没有人想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人。 “知道了。” “陛下驾到——” 绿珠忙退下了,谢行蕴一进来,侍卫便关上了门,把屋外的声音彻底隔绝。 白羡鱼还担心着他的病,见他来了,走过去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今日感觉怎么样,可有服药?” 谢行蕴握住她的手,清浅一笑,“嗯。” 今日走的太急,她醒来的时候谢行蕴又去上朝了,所以还没来得及问问昨天的情况,现在谢行蕴人就在这里,白羡鱼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矮榻上,“昨夜你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就又发作了?” 谢行蕴面不改色道:“我也不知。” 正疑惑的时候,她听到谢行蕴又补充了一句,“许是因为你着急离开,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白羡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确实,谷遇说过,有些事情你是见不得的。” 比如说大火。 不过都已经治疗这么久了,还这么容易发作,看来她得找个机会亲自把谷遇找进来问问。 谢行蕴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唇,又很快压下,鸦羽般的睫低敛。“你……不喜欢和我做那样的事?” 白羡鱼一噎,看着男人略显失落的表情,说出来的话都结结巴巴的。 “我……也,倒也没有。” “那为何要逃?” 为何要逃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这么每日每夜的,他受的了她还受不住呢。 白羡鱼很想说出来,可想到谢行蕴现在是病患,不能受刺激,尤其是不能受她的刺激,便忍住了。 算了,治好他的病要紧,先迁就着他吧。 她这个念头刚一起来,谢行蕴仿佛就猜中了她的心思,又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副画轴。 白羡鱼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眼皮狠狠跳了跳。 腰腿又开始发酸。 “这可是你说的。”他笑。 白羡鱼心里又冒出了那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微妙预感,可她没想那么多,因为谢行蕴这句话,成功转移了她所有注意力。 昨日是水榭美人图,已经有些过分了。 今日这副画轴,应该不会有昨日那副那么过分吧。 看着少女眼中没有抗拒之色,甚至有些隐约的配合之意,谢行蕴总觉得日后算起账来他会有些难捱。 不过,这些都是他亲自画的珍藏,珍藏之物,自然要用在心尖之人上。 美梦成真,如此人生也算没有白走一遭。 画在两人面前徐徐展开,借着明亮的烛火,白羡鱼心里再一次刷新了谢行蕴的无耻度。 脸上的热气一层层地往上冒,直冲天灵盖,光是看着她就感觉腿软。 她忍了忍,深吸一口气,可热意漫到了脖子。 “孟浪。”没忍住。 谢行蕴仿佛一个真正的刚得了趣的少年,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想尝试一下。 她哪里知道,前世不开窍只会用蛮力的人一旦开了窍,会这般不知节制。 白羡鱼本以为谢行蕴会辩解两句,或是说些其他什么话来说服她,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默默地把画轴收了起来,唇边扯着不自然的弧度。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白羡鱼莫名其妙的就明白他这个表情的意思了。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 【你逃吧。】 “热不热,今日给你备的冰酥酪可还合胃口?” “挺好吃的。” “那我明日让御膳房继续做。” 白羡鱼看着谢行蕴一边说话,一边把画轴放在一旁,是最靠近枕边的位置。 她莫名生出了一点罪恶感。 “早些休息,昨夜是我不好,今夜我不碰你。”谢行蕴走到她身前,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再看会儿奏折就睡,要是你嫌光太亮,那我先去偏殿。” 白羡鱼咬了咬唇,脑海中天人交战。 “好。” 谢行蕴便叫了人来,把成堆的奏折带去了偏殿,乾清宫的烛火一盏盏相继灭了,只在四角留了灯火。 白羡鱼趴在榻上睡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是不是才是过分的那个? 说到底谢行蕴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 思来想去,白羡鱼彻底睡不着了,鬼使神差地又从他的枕边拿起画轴,慢慢打开。 兴许是之前看过一次,现在再看,冲击力似乎没那么大了。 可她还是红了脸。 谢行蕴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场景的?画的这么仔细,连他和她的头发丝都纤毫毕现,肯定在脑海中想过许多次了吧。 那他看上去为何还那般清心寡欲的! 闭上眼睛,白羡鱼把画轴放回去,算了算了,明日再说吧。 等到谢行蕴改完奏折回来,白羡鱼已经睡了一觉,她下意识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怎么这么晚?” “事情有些多,吵到你了?” 白羡鱼摇摇头,给他挪了挪位置。 谢行蕴换上寝衣睡在她身侧,拥着她的腰,薄唇贴着她的后颈,“今日回府可开心?” “开心。” 白羡鱼从镇国将军府回来,补觉补了两个多时辰,方才又睡了不知多久,这会倒是精神起来了,“明明只有几日,可我感觉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谢行蕴顿了一会儿,用手肘撑起身体,目光宠溺地望着她,“你要是想见他们就告诉我。” 白羡鱼眼睛一亮,“想见就能见到吗?” “按规矩是不行的。”他懒洋洋地挑眉,“但我可以想办法偷偷带你出去。” 白羡鱼目光灼灼。 随即眼睫被轻轻吻了下,温温热热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像是被泡在了热水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并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当初也和她说过,不想坐这个帝位。 因为有太多束缚。 白羡鱼心底生出了浓浓的愧疚,纵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可谢行蕴一看她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凝视着她,“要是想要更自在,还得看夫人的。” “看我的?” “嗯。”谢行蕴似笑非笑,“夫人何时为我生个太子或是太女,我便可当太上皇了,到时夫人想去哪,我都陪着你去。” “哪有你这么年轻的太上皇?”她被逗笑了,眼中沉郁一扫而空。 谢行蕴也跟着笑了笑,眸底倒映着少女笑意盈盈的模样,“有多年轻,还得看我家小鱼儿的肚子。” 还要怎么努力,这还不够努力吗? 白羡鱼腹诽了下,却也下意识地想象起了退居幕后的日子,照着谢行蕴的话一想,倒还真是让人期待。 她也不喜这些繁文缛节,若是他们的孩子争气,他们也可放心云游四海,好不快活。 “好了,夜深了,再聊下去明日你又该打不起精神了。”谢行蕴揽住她的腰,两人像是两把完美契合的弓。 刚要闭眼,耳边却传来女孩支支吾吾的声音。 谢行蕴难得一怔,“什么?” “我说,我不逃。” 白羡鱼说完这五个字,也不管男人听没听到,直接闭上了眼,她的心从没跳的这么快过。 过了半晌。 谢行蕴低磁的嗓音才响在她耳廓,她的背抵在他宽厚的胸膛前,随男人气息喷洒出来的热意像是一路烫到了她的心底。 “正巧天热,我们去你的宅子避暑。” 看似和她的话毫不相关,实际白羡鱼只稍稍想了一下,就红了耳垂。 在她和谢行蕴第一回定亲的时候,谢行蕴亲自画了一座宅邸的工图,就在京郊,不仅有小型猎场,宅院的半个山头上下,还有草场林地,瀑布小溪等等,其中一处就有这副画轴上描绘的场景。 章节目录 第423章 终章:来日方长 白羡鱼微微愣了一下,这张画是在宅邸修建之前作的,还是在之后? 难不成早在那个时候,谢行蕴就打着这个主意? 她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 白羡鱼的预感是对的。 历朝历代都修有避暑山庄,或是行宫,供帝王消暑避热, 原本送给她的宅子,被谢行蕴大笔一挥,按照行宫建制再度扩建修葺了一番,八月中旬终于完工。 她本意是想好好给谢行蕴调养病情,却见他带了一箱子的画。 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白羡鱼就生出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可是再说什么已经为时已晚。 对上谢行蕴每日都兴味盎然的眸子,她那个“不”在在喉间转了九曲十八弯也没能说出来。 一晃半个月过去。 白羡鱼眼下乌青,活脱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唐僧,就连绿珠乍一眼看到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娘娘,要不我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您这个模样实在令人担心。” 看着绿珠纯洁无瑕的眼睛,白羡鱼嘴角抽了抽,该让大夫瞧瞧的是谢行蕴…… “把白离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是。” 白离进来之后抱拳,不等他开口,白羡鱼就生无可恋地问,“有谷遇的消息了吗?” “回娘娘的话,属下已经将您的话带给了谷公子,他应该这一两日就能到行宫。” “那便好。” 谷遇来的很快。 用完午膳,刚要去池边散散步,就有宫女传话说谷神医来了。 白羡鱼让绿珠领了人进来。 五角亭内,谷遇一看到少女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露出了点微妙的表情,说话的时候笑意也未减,“草民谷遇,参见娘娘。” “免礼。” 谷遇随性惯了,也没有推辞,径直就坐下了,他轻咳了声:“娘娘这病嘛……” 白羡鱼正喝着茶,闻言差点呛到。 “绿珠,白离,你们先下去。” 两人齐声道:“是。” 谷遇摇开了扇子,笑嘻嘻道:“娘娘害羞什么,如今谁不知道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恩厚泽是好事,倒也不必避着。” “刚大婚的男人都有些食髓知味,但娘娘为了身体着想,还是得劝陛下节制些,不得太频繁了。” 白羡鱼脸上像冒着蒸汽,本就白里透红的脸蛋此刻艳若桃李,“我寻你来不是给我看病的。” “哦?”谷遇却若有所思地掏出一张帕子,垫在了她手上。 白羡鱼也没收回手,咬了下唇忧心忡忡道:“谢行蕴的病到底怎么样了,还要多久才能好?” 如今倒是没有强敌环伺,朝中和边关皆有她兄长们坐镇,元气大伤的邻国近期也不会卷土重来,可这病拖着始终是隐患,再者她也不知为何,谢行蕴每日都带着新画来找她,若是她犹豫或是拒绝了,过两日谢行蕴便要发病,可应了他,她现在都快被掏空了,便是坐着,腰腿往下都是酸的。 谷遇皱着眉,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她,“娘娘方才说什么?” 白羡鱼复述了一遍,谷遇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然后竟忽然笑了出来,“什么病?那日我去寻陛下,就是给他复诊,早在大婚前,他的病就彻底好了。” “……” “那我在他面前逃走,或是说不,会不会旧病复发?” 谷遇笑:“娘娘是在逗我玩吗?我治好的病,怎会因为这点事就复发,我谷遇行医十多年,两岁便能识百草,我用过的药方比我吃过的饭还多,对陛下,我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和方子,就是为了确保不会旧疾复发,药到病除。” 白羡鱼深吸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谢行蕴!! 没等谷遇再开口,白羡鱼便气冲冲地离开。 …… 当夜。 忙碌了一天的年轻皇帝拿着画轴来到貌美动人的小皇后处。 却碰了一鼻子灰。 谢行蕴稍顿了片刻,眉梢眼角却无半分不虞。 他抬手敲门,“小鱼儿?” 绿珠从里面走出来,行礼道:“陛下,娘娘已经睡下了。” 谢行蕴顺势挤了进去,倚靠在门上,“知道了,下去吧。” “是。” 殿内的灯火全灭了。 少女背对着他躺着,呼吸起伏均匀,像是真的睡着了。 男人刚想走进,却被叫住。 “不准过来。” 谢行蕴挑眉,唇边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怎么了?” 白羡鱼不说话,白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此刻却乖的不行,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谢行蕴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试探一问:“你知道了?” 白羡鱼气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借着月光看过去,美眸里分明有莹润的光,加上这些日子消瘦不少的身子,更加惹人怜惜。 谢行蕴面色微变,手中的画轴也掉在了地上。 三两下走到她面前,他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剑眉蹙起。 “别哭。” 男人的大手揉着她的发顶,白羡鱼瞪着他,声音含着委屈:“那还不是你惹我的,你的病明明都好了,为什么还要骗我没好?” 谢行蕴心虚至极的摸了摸鼻子,“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想骗我和你做画上的事!”白羡鱼强忍着羞意开口,“是不是?” 谢行蕴:“嗯。” 白羡鱼本还以为他要辩解几句,而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堵得他哑口无言,可没想到他直接认了,这倒像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她一时竟更住了。 这就给了男人机会,谢行蕴抱住她,认真说:“是我的,别哭了。你要是不喜欢……” “我从来都没说过不喜欢。” 谢行蕴难得愣住。 “只是你不应该拿这么严重的事情开玩笑。”白羡鱼抽了抽鼻子,“你总是这样,一旦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你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从前为了给我捞玉佩,浸在水里几个时辰,几日高烧不退,后来我不在,你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选择不治病,谷遇都说了,再晚一点治疗,你就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他差点就要疯了。 后面更是折腾去了大半条命。 白羡鱼只要一想到,心里就后怕的不行。 谢行蕴沉默地将她紧紧抱住,眉心紧拧,嗓音低沉,“我的错。” “你以后绝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答应你。” 谢行蕴向来重诺,既然他答应了,以后就绝不会失约。 白羡鱼闷闷地让他抱了一会儿,看了眼他带来的画,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谢行蕴心里暖暖涨涨的,贴着她的耳朵吻了下。 然后他就看到她的耳朵逐渐变红,用羞赧的语气小声说:“我不是不喜欢,是你,你太急了。” “我问问你,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画一共画了多少幅?” 谢行蕴思考了一秒,“刚好八十一副。” 白羡鱼:“……” “从成婚到现在,用了多少幅了?” “四十三。” “……” “我们成婚多少日?” “六十。” 白羡鱼:“……”这比她想的还多。 这其中还不包括循规蹈矩的房事! 她不由得开始好奇侯府的书房里到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孤本。 谢行蕴被问完,似也觉得不妥,捂唇咳嗽了声,“是我心急,要是你觉得太快,那我们慢慢来。” 于是,新婚小夫妻终于在今日设定了一个标准。 一月一副。 没过多久,谢行蕴还是被赶了出来,他手中还拿着他画,借着月色,却能看出他的心情极好。 盛夏蝉鸣不止,林间树叶簌簌摇晃,地上似乎还残留着白日里的余热,璀璨星子洒满天幕。 明日又将放晴。 他最珍爱之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身后。 岁月静好,四时无忧。 他们来日方长。 章节目录 第424章 番外:有孕 白羡鱼是在来到行宫的第二十日得知自己怀孕的。 那时她正在凉亭中纳凉,四角的冰块咝咝冒着凉气,她喝着绿珠炖的冰糖雪梨汤,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池中的鱼儿喂食。 昨日她刚寻了谷遇来,可因气着了便没有听他把话说完。 今日谷遇早早便来了,满面春光的,手上还提着不少药包,布袋里也有不少东西。 “皇后娘娘好兴致!” 虽成婚有段时日了,但白羡鱼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她稍顿了下,转头笑道:“昨日我走的急把你一个人留在了那,你可别见怪。” “多大点事儿。”谷遇不在意地挥手,笑呵呵道:“我来有件更大的事儿,而且是件天大的好事,皇后娘娘要不要听听?” 白羡鱼昨夜和谢行蕴聊开了,心情也不错,笑着道:“你起这么大早,又提了这么多东西,想必是专程来说这事儿的,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 “那我就直说了——恭喜皇后娘娘。”谷遇话没说完,面前的女子就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没过一刻钟,凉亭内就围了一圈的御医,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坐在貌美惊人的女子身侧,剑眉拧紧。 在他的注视下,御医的手哆哆嗦嗦的。 白羡鱼失笑道:“还有什么好诊脉的,谷遇都瞧过了,那定是没有问题的。” 谢行蕴如临大敌,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白羡鱼:“……” 直到最后一个御医也诊完,他紧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时却极为愉悦地勾起唇,眉梢的笑意都掩盖不住。 “赏。” “多谢陛下!” 道喜声接连传来,谢行蕴却只看向白羡鱼,眸底隐隐有细碎的光。 “我们有孩子了。” 白羡鱼心底微微一动,难以言说的滋味蔓延开来,“是……” 她话没说完,身旁的男子就起了声,抓起一旁嗑瓜子的谷遇,目光灼灼,“我和小鱼儿有孩子了。” 白羡鱼:“……” 谷遇:“……” 谷遇看谢行蕴这副喜上心头的模样,刚翘起唇想说两句,话到了嘴边,却和白羡鱼一般,没能说出口。 因为谢行蕴又亲自扶起了一位年迈的,因受宠若惊抖如筛糠的御医,扬起唇道:“我和……” 白羡鱼无奈起身,把人给拉回了殿。 她有些哭笑不得,自认识到现在,她还从未见过谢行蕴这般失仪,就连她拉着他回殿的时候,谢行蕴脸上的笑容也没下去过。 白羡鱼不由得好奇:“从前没见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今日如此高兴?” 谢行蕴笑:“这可不一样。” 他道:“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小鱼儿。” 白羡鱼微微一愣,心跳有些失序。 谢行蕴轻轻揽住她的腰,像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眼中笑意不减,“随安,随然,这两个名字很好。” 谢随安,谢随然,是从前谢行蕴第一次带她去城外宅子回来时,他一时兴起问的。 当时他的原话是—— “我在想,要是我们有孩子了,该取什么名字。” 于是便让她取了一男一女的名字。 当时她说的很快,像是完全没经过思考,谢行蕴似乎有些意外,却也附和她说好。 兴许他那个时候觉得她有些敷衍。 可实际上。 他们孩子的名字,她早在上辈子就想好了。 章节目录 第425章 番外:回宫 酷暑已经过去,山上火红的枫叶裹着雾气,偶有和风吹过便蹁跹起舞,行宫里的秋似乎来的更晚,流水潺潺绕着舞榭歌台,一树树的花渐次绽放,倒是人间难得的美景。 几个婢女端着银盘,跟在一个女子的身后,鱼贯进了最为亮堂的一间宫殿。 明黄色绸帐垂落,缠金枝纹栩栩如生,绿珠笑着轻声道:“娘娘,该起了,今日是咱们回宫的日子,一会儿马车就要走了。” 白羡鱼睡得迷迷糊糊,自打有孕之后,她就尤为嗜睡,此时听了外头的声音,眼睛睁开了,魂儿却还没回来。 “嗯。” 她闭着眼,绿珠妥帖地扶住她的肩,开始为她更衣,丝滑的缎子顺着少女漂亮的肩线坠了坠,露出细腻如瓷的肌肤,曼妙无双的腰线,山峦起伏,楚腰纤纤一手可握。 别人或许不清楚,绿珠却是瞧得明白,她自小跟在白羡鱼身边,对她的身形更是了解,这几月,他们家姑娘虽是怀孕了,可肚子都没显怀呢,但这白玉腰往上,却是越发勾人了,绿珠忍不住心生疑惑,小姐这怎的生得越发……连她见惯了的都脸红心跳。 等到衣衫尽褪,绿珠目不斜视地为她更衣,余光却猛不丁撞入了多处深色梅花印,越往下越深,分外惹人遐想,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白羡鱼感觉到了身边人的紧张,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倒是将她的瞌睡虫彻底赶走了。 她不自在地站直了身体,面上一本正经,实际已经燥的不行,可此时让她们倒显得欲盖弥彰。 成婚这么久了,白羡鱼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旁人服侍,这还得多亏谢行蕴长此以往的努力——他总是喜欢在她身上留些东西。之前以为有孕之后他会收敛些,可也仅此而已了,想到昨夜他擒着她的手置于头顶的模样,白羡鱼现在都还一阵心悸。 正想着,始作俑者却走了进来,白羡鱼咳嗽一声,顺势将人都赶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谢行蕴走到她身边,熟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调侃道:“怎么了,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惹我的小鱼儿生气?” “还能有谁,你。” 谢行蕴失笑:“我怎么?” “你能不能,稍微,忍一下?”白羡鱼一句话分了三段,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可娇美动人的脸庞浮上两团红晕,光是看着,谢行蕴就觉得心里痒痒。 从前他便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今成了婚,更是肆无忌惮,当下就揽了人过来,将她亲得昏头转向,才意犹未尽地替她宽衣。 “等等,你……”白羡鱼眼瞧着兜衣被他甩在熏炉上,着急去抓,却被男人从后抱起。 谢行蕴与她十指相扣,“她们选的色不好看,我给你挑一件。” 白羡鱼埋在他的胸膛里,屋外阳光明媚,正是大晴天,有种任何事物都袒露在日色下的错觉,尤其是屋外还时不时传来近卫的巡逻步子,她越发觉得忐忑,催促道:“那你快些。” 谢行蕴不急不慢地挑了一件粉桃色的,还不等他放下,白羡鱼便从他身上跳下来,火急火燎地自己穿好了。 少女初尝人事,肤色被滋润的极好,连这娇嫩的粉桃色都不及她半分柔嫩,他看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怎么才三个月。” 白羡鱼听到这一句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忍不住脸红了红,“你着急什么,上回太医的话你都忘了?” 她这一胎颇为不稳,诊脉的太医总是欲言又止,到最后迫于谢行蕴的压力,才犹犹豫豫地说,是因为他们的房事太过激烈频繁,在殿里听到这话,白羡鱼脑袋一懵,心都快跳出来了,反应过来之后脸热的不行。 可谢行蕴仿佛早有预料,还叫来了几个太医虚心请教,问什么时候能圆房,圆房的频次该是如何,甚至不久后还叫萧正千里迢迢运了书来,学学安全的方式。 谢行蕴自然没忘,却也短促地笑了声:“情难自禁,夫人可明白这个道理?” 白羡鱼:“不懂。” 谢行蕴并不想惹她生气,便主动蒙了眼,再亲自伺候她穿衣,“今日我们就回宫了,你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按照宫中流程,上月他们就该回宫,可因为白羡鱼被诊出喜脉,又有些胎像不稳之兆,谢行蕴便决定多待一月,等到头三个月过了,脉象稳了,再带人回去。 “没有,就稍微有些乏。”白羡鱼活动了下胳膊,任由谢行蕴抱起她,“我们明年还来这里么?” “只要你想。” 白羡鱼满意了,太医早早地等在了偏殿,等她用完了早膳,才去给她请脉,贺喜道:“娘娘胎像稳固,今日便可启程。” — 回到皇宫之后,补药珍宝流水似地进了白羡鱼的宫殿。 因她念家,谢行蕴特意叫人带白锦言去给白羡鱼解闷,一开始还有许多人反对,告状告到了静安长公主那,希望她能出面制止一下。 “后宫是陛下的妃子所居之地,怎可有外男随意进出,这岂非是乱了套?” 传闻静安长公主听了这话,却只道了一句,“蕴儿的后宫里只有羡鱼一人,白家几兄弟是她亲哥,怎可算外男?” 于是,那些想要将女儿送入宫中的大臣,在谢行蕴那受挫之后,在静安长公主这再度受挫,本以为这或许是一条新路,毕竟皇室更要开枝散叶,静安长公主如今成了太后,兴许会劝劝皇上,却不料静安长公主竟也站在了白羡鱼那边。 两条路都行不通,眼下白羡鱼独宠六宫,嫡兄又一个个权倾朝野,还怀有龙嗣,怕是生下孩子之后从此便坐稳了凤位。 他们于是想出了第三条路。 谢行蕴不纳妃,那未来的小太子定是要纳妃的!皇后和皇帝都年轻,他们早做准备早生几个闺女,日后得了小太子的青睐也未可知啊? 因此白羡鱼这一胎越发引人瞩目了,满朝文武皆知,她这一胎若是女孩,那定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若是男孩,便是未来储君。更有甚者从现在,就在为他家孩儿日后能选上小太子或是小公主的伴读而努力,京都的学堂和夫子前所未有地卷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426章 番外:生子(1)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章节目录 第427章 番外:生子(2) 白羡鱼怀孕八个月时,帝王御驾到了佛恩寺。 因为她怀的是头胎,分外辛苦。寺内受皇命,为她祈福的法事已经做了许久,从山脚望向山顶,香雾缭绕,瑞鸟盘旋。 主持亲自恭候在御驾前,“陛下,我等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好了,您随时可以为皇后娘娘祝福祷告。” 青年下了辇,一袭明黄缎绣五彩云蝠金龙袍,高挺如松,贵气浑然天成,冕旒珠帘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禁卫军一字排开,将整座佛恩寺围的滴水不漏。 在寺内僧人的带领下,谢行蕴沐浴更衣,斋戒祈福,紧皱着的眉头始终没能放下。 主持不敢打扰,将佛堂圣地让给了这位年轻的帝王,嘱咐了些事后,自己轻轻带上门。 “师父,皇上为何看上去不太高兴?”跟在他身边的小沙弥有些害怕。 主持只牵着小沙弥的手往院子里走,捋了捋盖到胸前的花白胡须,和蔼道:“陛下不是因为我们不高兴,而是因为担心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近些日子茶饭不思,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这几日不知请了多少名厨进宫,可也没有什么效果。”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皇后娘娘,是当年来我们寺里的姐姐么?” 主持微笑,“若非如此,陛下亲自祈福之事又何以轮得到我们。大相国寺比我们可有资格多了。” 铁血夺权的乱世帝王,却重情重义,其心拳拳,可昭日月,于天下苍生实乃好事。 小沙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寂静的宝殿内,谢行蕴行完跪拜之礼,立在诸佛面前,长眉微拧,如若冷巅之雪凝就出的俊美面庞不怒而威,青年的沉稳内敛于岁月转烛中沉淀,高大颀长的身体依稀留有独属少年人的劲道,似一柄收于宝鞘的神兵,凛然不可侵犯。 他向来不相信神佛之说,可对于她,却只怕百密一疏。 “昔日吾妻入学堂,聪慧机敏,未曾夙兴夜寐,今怀胎八月,轻易不能眠,饱尝辛苦。曾嗜甜,今难以下咽,遍寻佳肴,无一称心,临盆在即,瘦悴心郁……若有因果,朕愿代之。” 谢行蕴缓慢道:“唯愿吾妻平安。” …… 夏日将近,白羡鱼穿的稍微薄了些,可走了几步还是沁出了汗。 绿珠和身边的宫女扶着她,后头还跟着一长串的宫人,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白羡鱼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想去喂喂鱼,你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如何能不紧张?娘娘,您可千万仔细着点,莫要动了胎气。”绿珠实打实的担忧,“亭子里水雾大,奴婢已经让人铺上了暖垫,护栏也都围上,暖炉生起火,您再披上披风,这样寒气就浸不进身子了。” 她说着就给白羡鱼披上了披风,打了个漂亮的如意扣,白羡鱼指尖轻抚,来到了宫里养着焰尾鱼的池子,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鱼儿,她不由得想到了谢行蕴,“陛下走了多久了?” 绿珠笑:“娘娘这就念着了?陛下去了佛恩寺三日,今日是第四日了,兴许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白羡鱼站着给底下的小鱼投喂食物,心思却飘的远,马上要生了,要真说一点都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时候,她其实更希望谢行蕴陪在她身边…… 正神游天际,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怔愣了下,侧过头,看到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风流雅致的青年站在树下,身上晃动耀日光斑,不知听了她们多少话,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谢行蕴动了动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白羡鱼却觉得他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边。 他说:“我回来了。” - 孕十月。 白羡鱼安然生下了一个小皇子,名为随然。 同日,万部来贺,举国共庆,帝大赦天下,减税兴教,福泽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