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 章节目录 第1章:奇遇 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 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王珂醒来的时候,脸被扎得生疼。 眼睛睁开,四周全是黑乎乎的一片,气也喘不过来。 这是哪里?他用手一摸,四周全是稻草把子,这时他才想起来,下午他是吃了三丸治疗急性风湿热的中药,头晕沉沉的,想躺在这稻草垛上晒晒太阳,结果竟然睡了过去。 自己被埋在稻草垛里了,如果不是垛与垛有缝隙,可能真要被活活地捂死。 于是,他奋力地从稻草垛里向外钻。太难了,钻了有五六分钟,他终于嗅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他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堆得像山一样的稻草垛那侧,人声鼎沸,几盏大灯挑着。稻场上脱粒机发出刺耳的“啪啦”声,许多战友还在连夜打稻子,没有人发现自己被“活埋”。 回过头,身后的稻草垛不断地从上面滚下来,已经把刚才的出口又埋住了。 这一切,太可怕了。 那个老中医送给自己药的时候,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此药只能吃一丸,结果自己竟然吃了三丸。王珂也没有想到,此药真的如此霸道。 仰望星空,他感觉浑身脱力,关节处似有一股股热流在涌动,后背上的衣服全然湿透了,而且脸上还是黏糊糊的。 在稻草垛里,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了自己,梦到了以前很多东西,梦到了未来发生的很多事。 这个梦很长很长,甚至很荒诞,但是梦境如刀,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他全部都记得,太有意思了,得好好回忆一遍,写下来。 …… “王珂,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手电筒的光柱照过来,紧接着一个严厉的声音问道。 “报告连长,我,我在稻草垛里睡着了。” “睡着了,在这睡了两天?” “没有啊,我只睡了一小会儿。” “从昨天晚饭,你们排就开始找你,一直找到现在。通讯员,去告诉指挥排长,王珂找到了。”连长向身后说。 “是!”通讯员跑走了,连长走过来,“让你休息,你就在宿舍好好休息,怎么带病跑来了稻场?你到底在哪睡的两天?” 连长是个大胡子,姓田,东北人。平素里特别喜欢王珂。 大胡子田连长边说边走,走到王珂面前,他用手电筒照了照王珂:“咦!王珂,你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成了这个颜色?” 手电筒的光线下,王珂的脸像个紫茄子。泛着黑色的油光。 “你还发烧吗?”说着,大胡子田连长用手摸了摸王珂的额头,果然像烧炭一样滚烫。 大胡子田连长大吃一惊,“快回去,找卫生员,你这额头最少40度,你自己没有感觉吗?快,我来背你。”大胡子田连长不容分说,弯下腰来就要背王珂。 “连长,我一点也没有发烧的感觉,我不用背。”说这话的时候,王珂真的没有那种发烧的眩晕。 “不行,不行,一排长,你们来两个人,把王珂抬到连部去。”大胡子田连长冲着稻场那端,大声喊道。 几名战士跑过来,在大胡子田连长的指挥下,架起王珂,快步地向连部走去。 到了连部,指导员也在,看到王珂,所有的人都吓呆了。灯光下,他的脸色已经不是正常的红,而是那种红得发紫,紫的发黑,黑得发亮,特别是嘴唇已经乌紫乌紫。卫生员于德本慌忙上前,拉过一个橙子让王珂坐下,上手摸了一下王珂的头,又赶紧从药箱里取出体温计,甩了甩,迅速地解开他的上衣领口,直接插到王珂的腋窝下,他俯下身子,在灯光下,双眼紧盯着体温计,只见体温计的水银柱,迅速地向上蹿,一分钟不到就蹿到了42度,竟然到头了! 卫生员于德本吓得“哇”一声,回头便喊:“连长,指导员,你们快来,王珂不行了。这体温计到头了。”在卫生员于德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高烧,能把体温计烧爆表。 几个人都围过来,“王珂,王珂,你怎么样?”大家都关切地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晕过去。 换作任何一个人,此时都应该昏迷了,就甭说还能站在这里了。卫生员于德本端起脸盆跑到门口,在水缸里舀了一脸盆凉水,冲进房间“唰”从王珂的头上直接倒下,“快把他的衣服扒光,用酒精擦全身,给他物理降温。” 王珂急得大叫:“你们这是干什么?连长、指导员,我真的没事。” “一定是烧糊涂了,体温计还能作假?”指导员上前就剥王珂的上衣。 “指导员,我真的没事,要不我给你背一背π值?” “连长,指导员,你们快看王珂的头。”卫生员于德本又叫起来,刚刚的那盆水从头浇下来,眼下,头上竟然腾腾地冒起了热气。 “王珂,你真的没事,心里难受吗?”大胡子田连长过来问。 “连长,你这一问我还真的挺难受,饿得难受。” 大胡子田连长拉起王珂的手,手也滚烫。看样子这体温计,如果上面还有格子的话,难道会冲到四十三四度不成?可这不是人的温度啊! 王珂是指挥排入伍两年的侦察兵,严格说是第二年,从去年十一月入伍,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年。他是连队重点培养的骨干,最近连队在师农场参加秋收秋种,没有想到,他下河去捞了一次水泵,夜里突然发起高烧,而且一烧就是39度、40度,连队卫生员于德本亲自和场部卫生所的同志一起,用车把王珂送进几十公里外的师医院,最后诊断是急性风湿热。可刚刚住了一周的医院,王珂就又偷跑回来,因为连队的秋收的任务特别重,收完水稻还要抢种小麦。所以他死缠烂打要提前出院,值班医生不批准,他就留了一张条子,偷跑回了连队。 在安城转汽车的时候,王珂特意跑去县中医院的药店,想在那买点治疗急性风湿热的药,一位年轻的女孩接待了他,“这个没有,也没有听说过有治这种病的药。”王珂有些失望,正转身向外走的时候,侧门走出来一位老中医,白发苍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 “这位小同志,你刚刚说,你要治什么病?” “大叔,我治我的急性风湿热。”穿着一身军装的王珂恭敬地回答。 “风湿热在我们中医,又叫热痹,它主要是风热病邪导致温毒快速上升,这种病因非常的复杂,治疗也比较困难。轻者累及全身的关节,重者伤及心脏,听说过风湿性关节炎和风湿性心脏病吧?”老中医说:“来,我给你把把脉。” 王珂伸出一只手,老中医号了一会,又说:“小同志,你的关节现在很不好。” “嗯。”王珂确实是双下肢的关节都出现肿痛,而且夸张地连腮帮子的牙关节都有些肿。 “万幸,你遇上了我,这种病西医首选青霉素和阿司匹林,但我们中医需要辨证施治,清热解毒,祛风散寒,消肿止痛,舒筋活络进行调理。我自制了十粒丸药,送给你,如果有缘,你再来找我,我就在这个店。” “我付钱。”他觉得面前这位老中医和眉善目,似曾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不用,自制的丸药,卖不出价钱。但有一点先和你说明,我这药十分霸道,千万不可给孩童和孕妇入口,你这种身子骨,每周最多吃一粒,连服十周会有好转。如果不行,你再来找我。”说完,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纸盒,里面装着十丸药,外壳用蜡包封,粒粒如鸽子蛋大小,递给了王珂。 “谢谢大叔。” “不用谢,我也是当兵的出身,我们都是最可爱的人。” 王珂是当天下午到的连队,看到连队那么忙,而刚出院的他,又不能当做一个完整的劳动力,心里急得不得了,掏出了那盒丸药,左想想、右想想,重症用猛药,于是他咬咬牙,一口气剥开了三颗,蜡壳下面还有一层油纸,剥开油纸,看到的是一个鸡蛋黄大的黑色药丸,一股浓烈的辛辣味涌出来。 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是个男人吗? 王珂把第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接着,他吃下了第二颗和第三颗。 三颗药丸吃下肚,肚子里不一会儿就像火烧一样。王珂拿出军用水壶,一口气喝掉半壶水,头晕的厉害,站都站不直了,他便在稻场上找了一个向阳的地方,在脱完粒的稻把上想休息休息,谁知道迷迷糊糊躺下了,躺下就昏睡过去,整整24个小时。而背面甩过来的稻草,逐渐地把他给盖上了,害得全排半夜到处去找他。 “王珂,你真的没事?”大胡子田连长还是非常地不放心,一个发烧烧到42度的人,说自己没事,你信吗? “连长,我好热。”王珂说完这话,大家才发现他的衬衣已湿透,也在冒着热气。 大胡子田连长见状,吩咐道:“卫生员,去外面再打一盆水,让他洗洗脸。另外,去炊事班给他找一点吃的。” 王珂脱下了衬衣,就在连部的门口,拿起卫生员递过来的肥皂,使劲地把脸上的油腻洗了一遍。脸是不黑不油了,但依然是红得发紫。 洗到最后,王珂干脆用脸盆舀起了几盆水,就在脸部门口使劲地向头上冲。 一名战士已经跑到王珂所在的指挥排,去替他拿来干净的衣服。 王珂换了一件大裤衩,赤裸着上身,看见馒头来了,立刻走上前。 实在让人不放心,大胡子田连长看着王珂,狼吞虎咽地吃下卫生员打来的三个馒头和一碟咸菜。在一边问道:“真的没事,感觉怎么样?” 王珂笑笑,“真的没事,就是没吃饱!” “没吃饱也不能再吃了,一下吃得太多,也会被撑坏的。”指导员姓丁,在旁边发话。 今天真是天下奇闻,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一个高烧的人,竟然能够吃下三个馒头,还喊着没吃饱,如果没有精神病,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大胡子田连长再一次把手伸到王珂的额头,额头依旧滚烫,全身都是袅袅地冒着热气,就像刚刚从一个蒸笼里爬出来的螃蟹,浑身红得发紫。 大胡子田连长和指导员都在旁边摇了摇摇头,简直难以置信。 王珂看着围着他的一圈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报告连长、指导员,我可能吃错药了!” 章节目录 第2章:先知 “什么吃错药了?”大胡子田连长连忙问。 王珂把今天在安城转车,一位老中医赠药和自己治病心切的事说了一遍。大胡子田连长气的脸色铁青,连声说道:“简直是乱弹琴,这药能随便吃吗?你要是吃出个好歹谁负责?你要是被闷死在稻草垛底下谁负责?” “连长,我错了。” “穿上衣服,马上滚!”大胡子田连长气的脸都变了色,旁边的丁指导员也气得不行,“王珂,你今天要是闹出人命出来,我们连全年的安全红旗就甭扛了。赶快回去,写个检查,明天早上交上来。” 王珂听命如赦,赶紧三下五除穿上衣服,黑红着一个脸,灰溜溜地离开了连部。而连部内外,一地的水,被弄地狼狈不堪。但卫生员于德本还是不放心,背起药箱,随着王珂去了指挥排。 指挥排住在农场机耕站旁边,条件相对比较好,至少有电灯。 回到房间,拉开灯,卫生员于德本就跟了进来。于德本与王珂是同年兵,来自湘省,入伍前就是一个赤脚医生,家中祖传的中医,平时与王珂也谈得来。 眼下,指挥排都去稻场加班去了。 “王珂,你真的没事吧?”于德本进来就问。 王珂朝炕上一跃,躺到被子上。“老于,我真的没事!”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过你那42度的高烧咋回事?”于德本放下身上背的药箱,再次取出体温计,“来,王珂再量一下。” 这次王珂自己接过体温计,放到腋窝下面。他也不太相信自己怎么能够高烧烧成这样。 “哇,出鬼了。”五分钟后,卫生员于德本叫起来:“你还是40度啊!有什么感觉吗?” 王珂说:“什么感觉?就是没吃饱,全身从里到外都是热乎乎的。” “你不会遇到狐仙了吧?要不然怎么解释?你把你那剩下的药拿来我看看。”卫生员于德本对着王珂说道。 王珂从墙上取下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余下的七颗药丸。 “你能不能先借一颗给我,我要研究一下。”于德本如获至宝,他已经相信,王珂今天身上发生的一切,不管是高烧,还是脸上出的黑色油腻,可能都与这药丸有关联。 当着王珂的面,于德本小心翼翼地把一颗蜡封的药丸掰开,一颗油纸包裹着的黑色药丸露了出来,辛辣味立刻弥漫在房间里。于德本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又嗅,竟然分辨不出这里面到底放了哪些中药材,居然一味也分辨不出。 看着于德本,王珂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场景,在新兵班睡大通铺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有一个新兵尿床,由于挤得太紧,早晨起床竟然没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尿的床。现在自己看出来了,于德本里面的裤衩子是潮的。 “哈哈哈哈…”王珂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我们新兵班那一次到底是谁尿的床?”王珂对着于德本说:“原来是你。” “胡说什么呢?”卫生员于德本一听,满脸通红。“王珂,咱都是好兄弟,别瞎扯,扯得没边。” “我才没胡说呢,你看你的裤衩子还是湿的呢?” 卫生员于德本一听,下意识地就用手去摸自己的屁股,嘴里却在说:“没错,不是训练太累又想家嘛。”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两人一起盯着对方,王珂奇怪的是自己怎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于德本奇怪的是王珂突然说起一年前的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你!” 王珂一骨碌爬起来,“老于,我怎么突然脑子开窍了?过去好多的事,居然想通了,找到了答案。” “那你快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们住的这个机耕站,过去好像是个马厩,后面都是池塘啊!马厩的马粪都把池塘填满了,下面有好多的王八,黄鳝,泥鳅,都活着呢!”王珂闭着眼,坐在炕上,自言自语。 “那你试一试,未来的事,你看到什么?”于德本现在开始相信,王珂确实被发烧烧糊涂了,因为这机耕站满地的油污和到处摆放的农机,而房屋后面是一马平川,栽了几棵树,哪有的池塘? “未来,未来我们这个地方,师部农场好像是改成了副首都啊,对,没错,我们的机耕站,建设成了产业园管委会办公楼。”王珂沉浸在幸福的想象中。 卫生员于德本暗叫一声:“糟了,糟了,王珂还是烧糊涂了,什么副首都?什么管委会?什么产业园?说的这些洋名词听都没听过。” 想完,便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一只安定,说:“王珂,我们现在是在白洋淀的师部农场,我呢,现在给你打上一针,你好好地睡上一觉,就不会有这些幻想了。” “千万不要给我打针,我都睡了两天了,你没看到大家都这么忙吗?”王珂跳下坑,就去制止。 “这事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要不我马上安排车,还是把你送回师医院住院。”于德本非常坚定,他觉得如果自己不采取果断措施,王珂很有可能精神分裂。 “那好吧!”一听还要把他送回医院住院,立刻蔫巴了。老老实实的脱下裤子打针。 打完针,卫生员于德本把被子铺好,逼着王珂脱下衣服钻进被子里,坐在旁边看着他睡觉。不一会儿,王珂发出轻微的鼾声。于德本悄悄地背起自己的药箱,关上灯,带上门走了。 今天听到的这些胡言乱语,于德本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王珂是自己的同年兵,好朋友,要是精神病,立刻就要退伍。 第二天一大早,连队破例的没有吹起床号,也没有出早操。昨天晚上全连加班,一直到夜里两点。 王珂气咻咻地跑到连部,在门口大声地连喊了两声“报告!” 房间里没有动静,他着急地正要推门,卫生员于德本趿着鞋出来了,手上还在系着衣服上的扣子。“王珂,你发什么神经?昨天夜里加班,连长、指导员都在睡觉呢。” 王珂一看是卫生员于德本,立刻把他悄悄地拉到一边,“老于,今天早晨,副连长是不是带着爆破筒去湖里炸鱼了?” “你做梦做糊涂了吧?什么副连长用爆破筒炸鱼,副连长在屋里睡觉呢。”卫生员于德本看到王珂脸色已经恢复到与平常一样,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体温已经完全正常,但是脸上还是有许多油腻。 “老于,我求求你,你去看一下副连长在不在床上?我没有撒谎,没有做梦,我看见副连长去白洋淀里炸鱼了。”王珂哀求着于德本。 “行行,我去看一下,你在这等着我,如果副连长在睡觉,你就回去,这一大清早,他怎么可能出去呢?他又拿什么东西炸鱼?” 其实王珂也是有一些吃不准,一大清早,他睡在炕上,看见一个奇怪的场景,副连长扛着一根爆破筒,后面跟着通讯员,在湖边坐着小舢板,两人划到了湖中间,把爆破筒拉着后,扔进湖里。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放在副连长身边的船桨,也同时脱落在水里,船竟然在原地打转转,两个人都往船舱里一趴,“轰”一声,湖里掀起巨大的浪花,船被炸飞了。 王珂吓得一骨碌从坑上跳下来,是梦又不像梦,他甚至看到了副连长袜子的颜色,还有那根爆破筒上的出厂编号。 所以他跑来了,宁愿相信这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善良不是刻意为之,不是做作,它本身就是一种天性使然,就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 这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卫生员于德本拉开门出来了,“咦,真奇怪。一大清早,副连长竟然不在屋里,连通讯员也不见了。” 王珂一听,脸刷得白了,掉头就跑,边跑边回头喊:“老于,咱俩赶快到湖边去,我没有做梦,副连长有危险,他的船被炸碎了。” 卫生员于德本一听也着急了,他不是急副连长去炸什么鱼,而是担心王珂又犯病了,这样跑到湖边会发生意外。 等追到湖边,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两个人影正准备上船。 “副连长,副连长,等等我。”王珂大叫。 王珂在前跑,卫生员于德本在后面追。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跑到湖边一看,卫生员于德本愣住了,船边正是副连长和通讯员小侯,他这才相信王珂一定是早晨出来看到了什么,而不是梦到了什么。但是副连长就是来炸鱼,你一个新兵蛋子也管不着啊! 那边副连长鲁泽然一看王珂和卫生员也跑来了,立刻有些生气。 副连长是北方人,前些日子军械股一位老乡,承担销毁部分过期弹药,因为连队要到白洋淀农场参加秋收秋种,他好说歹说要了一根爆破筒,想趁今天一大早没人的时候,到白洋淀来炸鱼,给连队改善一下生活。可到了湖边,一看水太浅,要炸鱼必须到湖中间去,转了好大一圈,这才找了一条小船,正要和通讯员上船呢。 “你俩跑来干什么?这条船这么小,四个人也坐不下。”鲁副连长忍不住有些光火。 然而,他没有想到,先跑到跟前的王珂张口就说道:“副连长,你的爆破筒呢?你不能上船,船要被炸碎的。”王珂不忍心说副连长要出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有爆破筒?”副连长鲁泽然吃了一惊,全连除了通讯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而且就算知道,也没有几个人认识这就叫爆破筒。何况早晨两人出来的时候,还是用床单裹着出来的,外人根本不知道。 而卫生员于德本更是吃惊,因为王珂刚刚跑到连部的时候,说的就是副连长用爆破筒到湖里炸鱼,而现在副连长和通讯员真的就在湖边,两人正准备上船,而且副连长的话语中已经承认了有爆破筒,那这就不是做梦。 王珂没有接鲁副连长的话,只是苦苦哀求“副连长,你真的不能上船!” “为什么?” 章节目录 第3章:诧异 鲁泽然副连长被王珂的神态和话语震住了,但有一件事不解,就算王珂知道自己有这根爆破筒,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来炸鱼啊。 王珂此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句话,他不愿意看到鲁副连长出现意外,所以他拼命地拦住鲁泽然副连长。 不能说自己看到的场景,那眼前的鲁副连长又怎么劝呢。 “副连长,要不然这样,爆破筒你先不拿,你拿一根树棍代替爆破筒,你把船划过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鲁泽然副连长眯起眼,看着眼前执拗的王珂,“好,我让你看一下。”说完他让通讯员带着爆破筒下船,自己从湖边随手捡了一根枯柳树干,上船向湖中心划去。划了二三十米,他漫不经心地把树干扔进湖里,向岸边招招手,喊道:“看看就这样扔的,没事吧。” 话音未落,船桨应声而断,掉进湖里,船在原处转了起来。 鲁泽然副连长呆住了,慢慢地惊出一身的冷汗,好好的船桨怎么会断?如果刚刚扔的是爆破筒,今天必死无疑,他诧异,这王珂怎么会未卜先知? 还好,总算够着了那半截船桨,鲁泽然把船弄回到了岸边,一上岸,他就搂住了王珂,“你怎么知道船桨要断的?” “我,我不知道。”王珂实话实说,他早晨看到的,只是船桨落在水里。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通讯员要来炸鱼?”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 “不想让我死,是吧?”鲁泽然副连长接过话,一阵感动,王珂一定是老天爷派来的,这相当于一次救命之恩。 真正的朋友,不在于花言巧语,而是关键时刻拉你的那只手。 真正的战友,不在于平时给你多少,而在于他有一颗不论何时都记得你的心。 “副连长,王珂早晨做了一个梦,他跑来找的我。”卫生员于德本在旁边插了一句话。 “做梦?”鲁泽然根本不相信鬼神,但能如此精准地梦到自己出险,也太神奇了。可无论如何,眼前的事,还是让鲁泽然副连长对王珂刮目相看。“好了,我们回去,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向外说。”鲁泽然大声地命令。 几个人点点头,原路返回。 路上,无论是副连长鲁泽然还是卫生员于德本与王珂说话,王珂很少接茬,他心不在焉,自己这种另类,很有可能会在连队引起骚动,自己这兵还如何能当下去。 与鲁泽然副连长几人告别,王珂很懊恼地回到机耕站,指挥排还没有起床。王珂洗漱完毕,就向炊事班走去,他去帮厨。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来到炊事班,帮助切菜、淘米、挑水,清理炉渣。炊事班长周大光也是同年兵,做得一手好菜,加上本人超级能吃苦,入伍第二年,现在已是班长。 昨晚加班,今天吃两顿。十点吃早饭,现在还没有到八点,所以只是刚刚准备。周大光一看王珂来了,“你有病啊,这么早就来?” 王珂满腹心事,也没理他,先是挑上桶,帮助炊事班把水缸挑满,然后开始捅开炉子帮助烧开水。看着红红的火苗,他陷入了沉思。 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对过去,对未来都能有一些感知,难道是昨天药吃得?剩下的7粒药有一粒被卫生员于德本拿去研究了,还有6粒自己得收好,千万不能弄丢了,更不能再乱吃。 “王珂水开了,熄火,把水灌到保温桶里,来帮我们做馒头。”周大光在喊。 王珂铲了几铲湿煤压住火,打开了炉膛,然后去洗手、灌开水。做完这一切,他默默地走到案板前,卷起袖子,准备和面。 “王珂,你的烧退了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胡子田连长来到了炊事班。 “报告连长,完全没有事了,我来帮厨。” “我知道。但是你今天不许上班,继续休息两天。”大胡子田连长看到王珂的脸,已经从紫茄子色恢复了正常,而且油腻已经不见了。看见王珂卷起袖子,大胡子田连长又说:“你不用帮厨了,你回去,等你们排长起床后,喊他到连部去。” “是。连长,我和完面再去吧,他们现在还没有起床呢。” “回去,指导员让你写的检查写完了吗?没写正好回去写。”大胡子田连长根本不让王珂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好吧。”王珂放下袖子给连长敬了一个礼,转身回排里去了。 指挥排一共三个班,分别是侦察班、电话班、无线班。排长是齐鲁人,姓胡,叫胡志军。王珂所在的侦察班班长就是本省人,姓岳,叫岳阳,号称自己是岳飞之后。 回到排里,大家都还没有起床。王珂蹑手蹑脚把洗脸盆都拿到宿舍外面一字排开,然后分别打好洗脸和刷牙的水,这才到排里唯一的桌子上,拿出信纸开始写检查。 写什么呢?写不该从医院偷跑回来,写吃错药,写不该到草垛那睡觉?王珂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笔,忍不住回过头来向排长胡志军的铺看去。 排长胡志军此时睡意正浓,丝毫没有感觉到王珂在看呢。 看着排长胡志军,王珂的眼中浮出了一个场景,有一个老先生拉着排长胡志军的手,似乎在说什么东西,王珂侧起耳朵想听两人在说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听清。但是他最后看清楚了一件事,那个老先生递给了排长胡志军一支毛笔。好像是让他多练练毛笔字。 再仔细地看看排长胡志军,这回又换了一个场景,排长胡志军竟然站在一个几百名战士的方队面前,正在讲话。说的什么,还是听不清楚。 王珂摇摇头,赶紧还是先把检查写好。 王珂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检查写好了,其实他相信,丁指导员连看都不会看这份检查,就是走个形式。他知道这些连队领导都喜欢自己,自己一定要当个好兵,目标就是有一天也能像排长胡志军一样,穿上干部服。美国巴顿将军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眼下不会写检查的兵,也不是一个好兵。 王珂写好检查,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外。机耕站没什么活让他干,他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昨天他和卫生员于德本说,自己看到现在的机耕站原来是个马厩,后面还有池塘,池塘的马粪下面有许多甲鱼、黄鳝、泥鳅之类,不会是错觉吧? 机耕站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但后面池塘和马粪,如果有一定会有迹可循。可是到了屋子后面,却让他大失所望。远远望去,后面栽的是几棵树,树下面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草地。王珂不甘心,返身回到工具库,取出一把铁锹,到屋子后面乱挖起来。挖了两锹,下面挖不动了,软软的似乎是草,又似乎像海绵,反正就是挖不动。使劲再挖,竟然真的挖出一团棉絮状的碎草末,啊,是马粪! 难道自己不是幻觉?真的可以感知过去、感知未来!自己的脑袋被那几丸药,排出毒素激活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下面的马粪很深,向下探探,至少有一米以上,而且湿乎乎的很难挖。 王珂停下手,用锹把刚刚挖的坑填平,此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卫生员于德本。 王珂回到排里,此时,排长胡志军已经起床。 见到王珂进来,胡志军排长立刻从炕上坐起来说:“王珂,你的烧退了没有?昨天,连长、指导员都和我说你发了高烧,一大清早怎么不休息?又去干什么了?” 胡志军排长也是特别的喜欢面前的这个兵,前天晚上听说王珂从医院回来,但吃晚饭时,却没有看到他,第一时间他就向连长报告,并且安排人去找。结果找了大半夜,直到昨天晚上才找到。大胡子田连长告诉胡志军排长,“不要再批评,这小子的脑袋瓜子可能都被烧坏了,烧到42度,简直是吓死人了。” 王珂双腿一并,立正站好。“报告排长,我已经全部好了,另外连长让我通知你,起床马上去连部。” “好的,我这就过去。你不要乱跑,在宿舍好好休息。” “知道了,排长。” 王珂说完,转身就走,他去连部送检查。 “回来回来,王珂,你又要干啥去?”胡志军排长问道。 “报告排长,我到连部送检查去。” “你不用去了,我给你带过去。你到隔壁去看看你们班长起床了没有?” “是。”王珂打开门,去了隔壁房间。胡志军排长和无线班住在这边,侦察班和电话班住在隔壁,胡志军排长觉得王珂手脚勤快,便让王珂住到他这个屋,相当于当半个通讯员使用。 不一会儿,侦察班长岳阳跟着王柯进来了。 “排长,你找我。” “是的,你们班的王珂,连长、指导员指示,从今天起不准他参加工作,静养一周。昨天他高烧到42度的事,你听说了吧?” 岳阳一听就说:“排长,你搞错了吧!这小子跟个猴子蛋似的,到处乱跑,哪像个发烧烧到42度的人。” “就你废话多,服从命令。” “是。” “另外,马上就要秋耕秋种了,我估计连长找我过去,就是商量要成立一支突击队的事。主要是在得有人,站在拖拉机后面播种。这活很脏很累,一天下来连饭都吃不了,我去年参加过一次,正常人受不了。” “排长,咱们都是连队的精英啊,推给他们炮兵排去吧!” “滚,这是你当班长说的吗?”胡志军排长嗔怒。 章节目录 第4章:兵霸 其实岳阳班长说得没错,指挥排个个是精英。 新兵分配的时候,炮兵连先挑。基本的要求个头在一米八以上,新兵营从高到低排列,如果挑20个,那就是前20名统通拉走。到了连队以后,新兵集训三个月,再把表现最优秀的全部挑到指挥排。 到了指挥排还没完,优秀之中的佼佼者,再由胡志军排长挑选到侦察班。到了侦察班最优秀者担任计算兵,王柯就是侦察班唯一的计算兵。现在明白了,从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到胡志军排长,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王珂的原因。 胡志军排长说完,自己去连部了,而王珂却被说班长岳阳叫住了,“王珂,这一阵我们忙坏了,你倒是在关键时候去住院了,身体复原了吧?如果成立突击队,你得带头报名,听到没有?” 王珂点点头,眼前浮现了一幅场景,轰鸣的拖拉机拉着小麦播种机,而小麦播种机后面的踏板上,站着两个人,正把一袋七八十斤重的麦种,举起来倒在面前的一排漏斗中,漏斗把麦种均匀地洒下,后面再有拖曳的机器挡板,再把土刮过来把麦种覆盖上,隆隆驶过,田垄间扬起一片灰尘,颠簸的播种机上,这两名战士浑身上下全是土,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 “报告班长,没有问题,我会报名的。” “报什么名?”门口响起了鲁泽然副连长的声音,他正好走进来。 “副连长好,我们正在讨论报名参加突击队的事。”岳阳班长连忙跳下炕,立正向鲁泽然副连长敬了一个礼。 “哦,你们知道啦?!”鲁泽然副连长笑笑,果然,大胡子田连长找胡志军排长过去是商量此事。 “副连长,真的要报名组建突击队了吗?”岳阳班长问。 “没错,你们排谁报名啦?” “我们正在讨论呢,王珂说,有一个名额都要让给他。”岳阳班长一指王珂。 “哦,王珂,你这小身子骨行吗?一个来回就要播下去400斤左右麦种,一天十几个小时,要完成七八百亩的播种任务,连续十天。你刚从医院回来,你坚持不下去的,让你们班长报名吧!” 岳阳班长一听目瞪口呆。王珂现在对鲁泽然副连长来说,满满的都是感激,他觉得王珂与自己有缘,如一首歌中唱到的“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趁着早饭前,他来到指挥排,想找王珂好好的聊一下,他是怎么发现和知道了自己去炸鱼的?而且防患于未然,救自己于危险之中。 所以鲁泽然副连长一听王珂准备报名参加突击队,立刻叫停。 “副连长,帮个忙吧!秋收割水稻我就是突击队员。”王珂言辞恳切,他觉得,能够如愿参加突击队,那是一个机会,如同战场杀敌,舍我其谁? “不行,不行,这个忙帮不得。王珂,你是我们指挥排的宝贝疙瘩,没有你们胡排长亲口允许,任何人也不会批准你参加突击队。”鲁泽然副连长断然拒绝,再说电话班膀大腰圆,无线班小巧玲珑,怎么轮也轮不到让一个秀才上阵? “副连长,我可不是秀才。我是一个兵。”平时排里的战士们都爱开王珂的玩笑,说他是连队的秀才。王珂以为副连长鲁泽然也是考虑到他的这个雅名。 “王珂,你要是真想上,现在就到连部去,当面和你们排长和田连长说,看看他们同意不同意?”鲁泽然副连长使了招金蝉脱壳,他心里想,就算你们排长和田连长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今后我要像亲弟弟那样关照你。 “好的,班长我请个假,我到连部请战去!”王珂说完,不等班长表态,立刻转身就跑。 而此时在连部,大胡子田连长和胡志军排长正在商量突击队的人选。胡志军排长明白,好钢用在刀刃上,虽然指挥排是全连的大脑,但现在是秋耕秋种的关键时节,抢时间完成小麦播种,才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但是三个班的任务都很重,电话班24小时在水渠边看着水泵浇地,无线班两名同志被抽到了师轮训队,剩下的四名战士和侦察班一起负责配合机耕站平整土地,如果抽出四名同志参加播种突击队,困难不小。 “报告!”连部门口响起了王珂的声音。 “进来。”大胡子田连长话音刚落,王珂走了进来,向大胡子田连长和胡志军排长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连长、排长,我来申请参加突击队。” “你,你不行!”胡志军排长果然一口拒绝,秋种后面就是冬训,全连都要围绕侦察班开展训练,具体地说都要围绕着王珂来进行训练,要是把他累出个闪失,直接关系到全年的训练质量,而且王珂昨天还在发高烧。 “对,你凑什么热闹?不是和你们排长说过了吗,这一周你什么工作也不准参加,先把身体养好。”大胡子田连长也是一口拒绝,因为他昨天目睹了王珂发烧的全过程,至今那张紫茄子脸和那根体温计还在眼前晃动。 播种不仅是一个体力活,更需要高度的责任心。机械化播种一个漏斗就是一墒地,漏播一墒影响一季。 “排长,让我报名吧!”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全排剩下你我最后两个人,也是我上。”胡志军排长摇摇手,语气不容商量。 王柯向大胡子田连长投去求援的目光。 田连长摸着自己刮的发青的下巴,笑呵呵地说:“王珂,不用看我,你想报名,首先要让你们排长同意。” “回去,回去!以后有什么事在排里面说,不允许隔着锅台上坑,擅自跑到连部来。”胡志军排长虽然言语严厉,但眼神中却有几分欣赏之意。 “是,排长。”王珂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此时他非常笃定,因为刚刚眼前的场景中,那两个战士中,有一个就是自己。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抢不来。 在王珂的背后,大胡子田连长和胡志军排长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兵太可爱了。成立秋种突击队的事,刚刚才有个谱,这个小兵听说了,立刻跑来报名,这才是连队未来建设的栋梁,两人眼中都不觉涌出一些惜才与爱才之意。 吃过早饭,连队又集合去了稻场。临走时,胡志军排长把王珂从队伍中拽出来,厉声命令他,“王珂,听好了,命令你在家休息,不许去稻场,不许去炊事班,睡觉。就你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兵,还想报名参加突击队?” 王珂一言不发,虽然他对场景确认无疑,但他并不知道所看到的准确率是多少?会不会还有变化?现在小心听话就是。 队伍走后,王珂把全排的脏衣服、脏鞋都翻了出来,拿到水井旁洗了起来。洗完衣服刷完鞋,王珂看着门前晾衣架那长长的一排,干啥呢?他想起来,农场场部有个医务卫生所,所长好像对中医也略知一二,不如找所长去。 王珂把门锁好,便朝农场卫生所走去。 农场卫生所离指挥排住的地方有一公里多。走过去也不过是十分钟,两边刚刚收割完的稻田都是一片稻茬。眼下走的机耕路又宽又直。看得王珂心旷神怡。突然他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 “呜哇,呜哇,哇……” 怎么回事,王珂向四周望去,一片旷野,甭说是小孩子,飞个蚂蚱都能看见,路两旁的草已经枯黄,是自己出现了耳鸣吗?不对,他的确是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 他站住,凝住神仔细地听,终于又听见了两声“呜哇,哇……”,气若游丝。循着声音,他走到稻田旁边,前面有个枯井。声音就是从这个井里传出来的,难道有人把小孩子扔到这个井里? 王珂大吃一惊,如果真把一个孩子扔在这个枯井里,没人发现,必死无疑。谁会下这样的狠手?王珂走上前,向这个直径近一米、深约三米的枯井里面望去,枯井没有水,口小底大,里面也是黑咕隆咚的。王珂趴在井沿,仔细地向下面凝睛看去,突然,他看见一个十分恐怖的场景。两只癞蛤蟆正在与一条足有一米五的黑蛇缠斗在一起。 白洋淀这个地方蛇多,但特别大的毒蛇不多。而且这个季节已经进入深秋,青蛙、癞蛤蟆和蛇之类,早早地钻洞进入了冬眠。在这个枯井里,同时出现癞蛤蟆和蛇,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罕见的现象,他们在一起缠斗,肯定是为争在这里的洞穴。 打斗已经进入到你死我活的阶段,让王珂特别惊讶的,倒不是这条两米长的蛇,而是那两只癞蛤蟆,一大一小,其中每一只癞蛤蟆都足有一尺长,大嘴张起来,可以吞得下一个馒头,蛇缠住了其中的一只小癞蛤蟆,但是头却被另外一只大癞蛤蟆紧紧的咬住了,那个被缠住的癞蛤蟆,不时的“呜哇”的叫,原来小孩子的哭声竟然是癞蛤蟆的叫声。 对蛇,王珂有一种天生的厌恶。可是周边竟然一件趁手的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个枯井的井口砌的是水泥砖,王珂手脚并用,终于从井沿上抠出来两块砖。但是有了砖又怎么办?井这么深,两块砖扔下去,是砸癞蛤蟆还是砸蛇,王珂一点把握也没有。 想了一想,王珂还是果断地跳到井里,拿起砖头就朝蛇七砸去。 突然跳下来的王珂,让那两只癞蛤蟆也吓了一跳,那只咬住舌头的大癞蛤蟆,赶紧松了口,向一边跳过去,蛇这时也负痛回转头来,张口就向王珂咬过来。 王珂不含糊,两手各一块砖立刻合击,只听“啪”一声,就把蛇头给砸在两砖之间,蛇的身子却紧紧的缠绕上王珂的两只手,王珂手上用力不敢放开砖头,张口就咬向蛇的七寸,腥臭的蛇血立刻盈满王珂的嘴里,吐也没法吐,咽又不敢咽,不知道过了多久,蛇不动了,满嘴蛇血的王珂放开手,嘴里的蛇血不知道有多少流进自己的腹中。 那个被缠绕的小癞蛤蟆也缓过劲来,跳到另一边。两只各有三斤重的癞蛤蟆,四只眼睛齐齐地看着面前的救命恩人,它俩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事。 章节目录 第5章:黑丹 到底是砸死还是咬死了毒蛇,反正王珂一头的冷汗,这条蛇足有七八斤重,王珂回过头 来再看那一只刚刚被毒蛇缠绕过的小癞蛤蟆,只见它背部已经负伤,有一侧皮被撕咬开,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黑森森的肉。王珂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见过无数的癞蛤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从体型上比正常的癞蛤蟆大了有五六倍之多,而且肉竟然是黑色的,和乌骨鸡一样! 两只癞蛤蟆警惕地看着王珂,王珂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两只癞蛤蟆,想了一下,他站起来,顺着井沿爬了上来。爬出来以后,他从稻田边上捡了一捆稻草,重新扔回到井里。至少在这个冬天,两只癞蛤蟆不会太冷。 王珂拍拍手,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沾的都是泥巴,也没办法去农场卫生所了。王珂回头又向指挥排走回去。回到房间里,他打了一盆水,先洗了一把脸,漱了漱口,用毛巾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擦了擦,这才想到那两只癞蛤蟆,特别是受伤的那只。 王珂想了一下,自己好像还有一点消炎粉,有一支四环素的眼药膏。于是他在机耕站的院子里转了转,又找了一大把擦机器用的干棉纱,拿上这些东西,他又去了刚刚去过的枯井。 趴到枯井的边缘,一看,那两只癞蛤蟆还在,那一只大的正在给那个受伤的小一点的癞蛤蟆用舌头在舔那块受伤的部位。王珂想了一下,跳下枯井。 那两只癞蛤蟆看见王珂去而复返,立刻向两边跳去,警惕地看着王珂。 王珂跳下枯井,先把那条毒蛇扔了上去。然后蹲下来,对那个受伤的小癞蛤蟆说:“你别怕,我来帮你。”他先把那一大把干棉纱扔给了另外一边的大癞蛤蟆,然后轻轻地用手去抚摸那只受伤得小一点的癞蛤蟆,但是两只癞蛤蟆都躲开了,在蹦跳的过程中,王珂发现那个小的癞蛤蟆腿部也有伤口。 于是王珂撕开了消炎粉的袋子,隔空板消炎粉撒在那只受伤的癞蛤蟆的腿上和背部。王珂想,这药粉对人和对动物应该都差不多吧。办完了这件事,王柯向两只癞蛤蟆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个时候,王珂才发现,靠近一侧的墙角,里面有一个洞。王珂想,这大概就是这两个癞蛤蟆过冬的洞穴,而刚刚被自己砸死的那条毒蛇,则是想趁机鸠占鹊巢,没有想到遭遇了两只癞蛤蟆的拼死抵抗,更没有想到,王珂路见不平拿砖相助。 王珂把那团干棉纱放到洞口旁边,然后又用那捆稻草把洞口给遮住,留了一个更小的口,让两只癞蛤蟆便于进洞。办完这一切,王珂向两只癞蛤蟆摆摆手说:“你们进去吧,这回不会有人再打搅你们了,把棉纱垫到洞里保暖,药已经上好了,我走啦!” 说完,王珂站起来就想爬上井口。 忽然那只大一点的癞蛤蟆在他的身后“咕哇”地叫了一声。 王珂回过头来,看着那个癞蛤蟆,笑笑说:“你听懂了我的话?那你们就早一点进洞睡觉吧,我得走啦。” 那只大一点的癞蛤蟆似乎真的听懂了王珂的话,肚子一耸一耸,嘴一张,竟然吐出一个东西出来,王珂走过去一看,是一颗黑色的小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像一粒纽扣,又像一颗黑豆,王珂拿起来用手捏了捏,软软的,上面竟然有些黏糊糊的黏液。 这不会是通灵的礼物吧!癞蛤蟆也会通人性吗? 王珂拿起来想装进口袋,毕竟是礼轻情意重嘛。谁知道脚下的大癞蛤蟆“咕哇咕哇”的叫了两声,接着伸出舌头做了两次吞咽的动作。 王珂拿着黑色的礼物,放到嘴边问道:“你是让我吞下去吗?” 那只大的癞蛤蟆“咕哇”应了一声。 这真是奇人,奇事,奇物,奇遇啊,“好。”王珂把药丸放在舌头上舔了舔,什么味道也没有,但一种清凉,立刻通过舌尖传递到大脑,犹如触电一般。 这竟然真的是自然界动物,送给自己的神秘大礼?癞蛤蟆腹中吐出来的丹,就是有毒也毒不到哪去。于是王珂嘴一抿,把这颗黑丹咽了进去。 顿时喉头一凉,只感觉到一股凉丝丝的东西,顺着自己的食道进入腹内。 王柯吞下黑丹,转过身来,准备爬出井沿。突然,腹中一股钻心的疼痛,整个腹腔像被一台搅拌机样搅了起来,翻江倒海。紧接着,自己的胸口一窒,一股体内热流和腹中腾起的寒冰,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王珂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枯井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珂慢慢地苏醒过来,胸腹中的疼痛依然还在,但明显的减轻了许多,两只癞蛤蟆,一只小的在他的胸口蹲着,嘴里不断地吐出一股气,直冲王珂的鼻腔;而另一只大的他的头边蹲着,伸出的舌头竟然舔着王珂的嘴唇。 看到王珂苏醒过来,两只癞蛤蟆赶紧地跳到一边,四只眼睛一齐望着王珂。 王珂明白,刚才这两只癞蛤蟆是在救他。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晕过去。而且这一晕竟然又是一下午。 王珂朝两只癞蛤蟆挥挥手,“我没有事了,你们进洞休息去吧!我明年再来看你们。”说完,他站起身来,扶着枯井的井沿,站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手脚力量又回来了,就开始向井沿上爬。这个时候,他听到远远的有人在喊:“王珂,你在哪里?” 王珂三下五除二爬出井沿,他先是回过头来向井里面的两只癞蛤蟆看了看,那两只癞蛤蟆看到王珂已经脱困,先后地钻进稻草后面的洞里。王珂这时候回过头来,远远地看见几个战友向这边找来。 王珂站起来,拎起旁边那条毒蛇。向远处招招手,“我在这呢!”迎着他们走过去。 “王珂,你跑到哪去?啊……” 说这话的是无线班长黄忠河,他是豫州人。平日里对王珂也是特别的好。 今天下午三点钟吃饭的时候,王珂又再度失踪,把胡志军排长气得半死,开始看到门前晾晒得那么多衣服和洗刷的那么多的鞋,大家还以为王珂掉到井里去了。后来又让人专门跑到稻场上,把那些稻草垛又翻了一遍,方圆五公里都找遍了,全然不见王珂的踪迹。 大胡子田连长一听也着急了,这个兵真的不让人省心,吃完饭全连散开,他挖地三尺也要把王珂找出来,他发火道:“这次要把王珂找到,一定要给予处分。” 说归说,气归气,人还是要找,于是全连分成四路,东南西北各一路。其中,东面是白洋淀,由鲁泽然副连长带队,让一排撒开网,把周边的芦苇荡和湖边都搜索一遍,南面三公里有一个村,由丁指导员带队,带着后勤司机班、炊事班进到村里去打听。西面是师农场近万亩的土地,其中有1000多亩的麻地,长的高高的麻,那有大胡子田连长亲自负责,带着二排钻进麻地里去找。只有这北面是师农场场部面积不大,由指挥排负责,包括稻场,屋前屋后全部翻一遍。 看到王珂手里拎的这条毒蛇,从地下爬上来,而且嘴角依稀还有血迹,无线班长黄忠河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小子被毒蛇咬了,掉在了枯井里。 “王珂,快把这条蛇扔掉,你被咬伤了吗?” 王珂笑笑,把手中的蛇又举了举,“他被我打死了,我在枯井里……”他刚想说自己因为误吞了一颗黑丹,晕过去的事。但转念一想,这件事不能说。 那颗癞蛤蟆肚子里吐出来的黑丹,自己吞下去是福是祸,现在还说不清楚,就是说出来了,别人也不可能相信,没准还会让那两只癞蛤蟆受到连累。 “班长,这条蛇太大了,我和他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干掉它,就掉到旁边的枯井里睡了一觉,现在没事了。” 无线班长黄忠河一听,王珂的身体这么弱,打死这么大一条蛇,换作正常人也累得不轻。关心地说:“你这一觉可把全连都累惨了,快把蛇扔了,赶紧跟我回去吧!” “班长,这条蛇的蛇胆可是好东西,我们班的岳班长最喜欢吃蛇,我把这条蛇带给他吧。” 无线班长黄忠河这边安排几个兵分东南西三路去通知找到了王珂消息,自己则陪王珂回指挥排住地。边走边想,回去该怎么说?王珂确实掉进了三米多深的枯井,还拎着这条一米多长的大蛇。事出有因,他是遇到了意外情况,不是无组织无纪律。 到了机耕站,黄忠河拿出了一个饭盒,那是给王珂留的晚饭,照例是三个馒头一份肉丝炒包菜,一点小咸菜。此时王珂才感觉到了肚里空空,赶紧接过饭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刚吃几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 “站起来,你还有脸吃饭!” 王珂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胡志军排长。他猜想胡志军排长此时一定是满脸铁青。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果然,胡志军排长不仅是满脸铁青,而且两只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个新兵蛋子,从医院回来两天,玩了两次失踪,全连干活这么累,还得去到处找你,自己想想,应该给你一个什么处分?” “排长,他是发生了点意外……”无线班长黄忠河站出来打圆场。 “你黄忠河,不用替他说情。今天不把他收拾好,明天他还得失踪。” “排长,我不是替他说情,他今天被一条蛇咬了,掉到井里去了,你看门后的蛇。”无线班长黄忠河把门关上,门后面堆着一条大蛇。 胡志军排长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王珂,你真的被蛇咬了,掉到井里去了?” “咬了,没咬到,但确实是掉到井里去了。”到底是蛇咬了他,还是他咬了蛇?反正也是说不清。 章节目录 第6章:蜕变 听到王珂掉到枯井里,胡志军排长的脸色平缓了很多。 很快,侦察班和电话班的战友们陆陆续续回来,一进门,大家都是一脸的不高兴,本来干活就挺累,吃过饭,竟然再次去找王珂,还让不让人活了。尤其是岳阳班长,一进门就要发飙,无线班长黄忠河朝他呶呶嘴,“看王珂给你逮了条什么?” 岳阳班长回头一看,立刻乐了,紧绷的脸马上绽开了笑容,“这么大的一条蛇,是王珂逮回来的吗?” 王珂点点头。岳阳班长开心地向胡志军排长说:“将功补过,排长别生气了,今晚我烧汤给大家解乏。”说完,抢上前一步,将那条死蛇拎起来,向门外走去。 “王珂,你先吃饭,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走!”胡志军排长向无线班长黄忠河示意,他俩要去连部解释。 “不要走,我来了。你这个王珂不把我们累死,你是真不甘心啊!”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大踏步走进来。 找到王珂心已落地,听说王珂被蛇咬了,掉在枯井里,却又是十分担心。跟着无线班去报信的战士,就直接来到了指挥排。 “报告连长、指导员,我错了。”王珂低下头,确实没想到,全连又为找他,忙活了几个小时,王珂此时特别内疚。 “你错在哪里了,嗯?”大胡子田连长本来说要给这小子处分,可是一看到他人,心又软了。 “我,我不该掉井里。” 又是心痛又是气,好好的一个人走路去打什么蛇?打就打吧,还把自己打到井里去了。 “快吃饭吧!”刚刚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来到指挥排的门口,听说王珂给全排的同志洗了那么多的衣服,刷了那么多的鞋,心中已经原谅了他。 “行啦,以后别让我们再为你担心。你掉在井里,要是被摔坏、要是被蛇咬伤,再没人发现可就危险了。”站在旁边的丁指导员又补充了一句。 “是,连长、指导员,我保证以后看见蛇,看见井,我都绕着走。” 三年被蛇咬,一朝怕井绳。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一起笑了,这个王珂可真是一个活宝。 这时在外面扒蛇皮的岳阳班长走了进来,“来,王珂,你劳苦功高,这粒蛇胆奖励给你!”岳阳班长递过来一粒鲜蛇胆。 “对,蛇胆清火明目,可以吞下去。”旁边不知道是谁在嘀咕了一句,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对视一眼,扭头走出了指挥排。 王珂实在不想吞这个鲜蛇胆,刚刚吞下癞蛤蟆口中吐出来的黑丹,还有那些无意中被自己咽到肚子里面的蛇血,已经让他害怕了,这蛇胆会不会有毒? “排长,你们谁要是愿意吃,你们吃了吧?” 生吞蛇胆,谁也不敢。 在场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正在这时,卫生员于德本听说王珂又被蛇咬了,背着药箱进了指挥排,一听说有蛇胆,立刻喊道:“给我,给我,你们不吃给我吃!” 可是,卫生员于德本一看到王珂站在那,又立刻改了口,“这蛇胆,还是王珂吃了比较好。”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为了打这条蛇,王珂差一点没摔伤。 王珂却十分大方,“卫生员不要客气,你把蛇胆吃了吧。” 看着王珂真诚的眼神,卫生员正想伸手去接,哪知道岳阳班长把眼一瞪,“卫生员,这蛇胆你可不能吃,王珂是计算兵,是全连的脑袋瓜子,还是让他吃,将来两眼看得清,头脑反应快,我们连的军事训练才能再上一个台阶。你一边待着去,等一会蛇肉汤好了,你多喝一碗!” 卫生员一听还有蛇肉汤,立刻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王珂这蛇胆还是你自己吃吧,我更喜欢喝蛇汤!如果炖蛇汤的时候,再放只癞蛤蟆就更好了。” 王珂一听,脸上骤然变色。卫生员于德本难道知道那枯井里有癞蛤蟆? 岳阳班长问:“为什么要放癞蛤蟆?” 卫生员说:“癞蛤蟆也叫蟾蜍,与毒蛇、蝎子、蜈蚣、壁虎在民间并称五毒,而毒蛇与蟾蜍在一起煲汤,可谓是龙虎之斗,而且有毒蛇的地方必有癞蛤蟆。” “好啊,好啊,那我们去找癞蛤蟆去,王珂,你刚刚这条毒蛇是在哪打的?”岳阳班长问。 王珂一听,心里紧张到极点,生怕无线班长黄忠河说出来那口枯井。“班长,现在都是什么节气了?马上就冬天了,到哪去找癞蛤蟆?今天能够碰到这条毒蛇,已经是很罕见了。” “都别在这闹了,侦察班长,你要是去炖蛇汤就抓紧去,我这还有几个鸡蛋,都放在汤里,给全排同志搞点营养。” 侦察班岳阳班长欢天喜地的跑到隔壁屋,用两个煤油炉子分别架上搪瓷脸盆,把这条大蛇切成几段,放上盐和水,就开始点起炉子炖起来。 这边王珂,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从卫生员于德本手里接过蛇胆,放进了嘴里。他知道是胆就很苦,所以拿起旁边的茶缸,就着温开水吞了下去。 蛇胆没有蛇血那种腥臭,吞到肚里的以后,也没有再出现那种寒冰状的感觉。蛇汤,他是不想再喝了,抓紧把晚饭吃了,然后洗洗上床睡觉。 这一夜,他睡得十分香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第二天五点,他就醒来了。这已经成为王珂的一个生活节律,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准时起床,先去炊事班挑水,然后再回到指挥排打扫门前卫生,最后轻手轻脚地把全排的脸盆牙具端出来,给全体同志打好洗脸水。 忙完这一切,正好吹起床号。 可是今天王珂特别奇怪,全排同志竟然都睡得死沉死沉的,没有一个人听到起床号,王珂走进房间里,看见包括胡志军排长在内,以及无线班全体同志,仍然发出轻微的鼾声。出来再到侦察班和电话班看看,一样的。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珂首先把两位班长推醒,然后回到这边的房间,把胡志军排长和无线班长黄忠河推醒。 “大家都起床,怎么睡得这么死?”指挥排胡志军排长大喊一声,才把一屋子的人都喊了起来。 胡志军排长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王珂,“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王珂笑笑:“我也是刚起来。” “不对吧,这门口的卫生都打扫完了,全排的洗脸水、刷牙水都是你打的吧?”胡志军排长穿好衣服已经走到门口。“大家抓紧起床,整理好内务卫生,你们这些兵啊,以后都要向王珂学习,不睡懒觉,主动做好细小工作。” 在部队,官兵都习惯于把这些好人好事,叫做“细小工作”。 尼采说:“感恩即灵魂上的健康。” 感恩至爱亲朋,感恩万物众生,感恩此时此刻,王珂觉得,到部队战友之间如同兄弟,彼此照顾,不能报答一万,也可报答万一。 心怀感恩的人,内心是柔软的,世界是明亮的。 王珂笑笑,胡志军排长经常这样表扬自己,实际上,每次听到排长胡志军的表扬,王珂都感觉到一种压力,一种鞭策。那真的没有别的意图,就是简单地想多为大家做一些工作,自己精力旺盛,有资本做这些细小工作。 王珂端起自己的洗脸盆,到一边洗漱去了,因为只有20分钟的时间整理内务卫生和个人卫生。一会连队还要出操。出完操就该吃早饭了,吃完早饭就该去上工。 今天的任务,是去到那块1000亩的麻地里割麻秆。很多城市包括一些农村来的兵都不一定知道这麻杆是干什么的,这些麻秆长得有一人多高,割下来以后,太阳暴晒几日再放到水里浸泡几日,然后把皮剥下来晾干,就是所谓的麻,然后把这些麻编成绳子,就叫“麻绳”! 吃过早饭,指挥排换上工作服,排长胡志军特意嘱咐全排把袖口和裤口用绳子扎紧,每人带上干毛巾塞住领口,带上镰刀,准备去麻地割麻秆。 临出门的时候,胡志军排长眼尖,走过去,又从后面把王珂给揪了出来。“滚,回房间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休息。”王珂前天发高烧,昨天摔到井里,只要不给自己惹事生非,指挥排胡志军排长就觉得自己烧高香了。 “排长,能不能今天让我去?我一个人在家憋都憋死了。” “不行,想都别想,滚回房间去!” 王珂无奈的转身走进房间,此时,他感觉到身上痒得很。 战友们走了,王珂脱下工作服,挂在墙上,他哪能闲得住,卷起袖子就开始去拿脸盆打水,准备把房间桌椅板凳都擦一遍。 可是,当他卷起袖子那一刹那,他愣住了,自己的手,竟然密密麻麻的起了许多的小疹子,而且很多地方还都起了皮,很瘙痒,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珂用手挠了挠,皮屑脱落,纷纷扬扬,像小雪片一样落在地面上。皮肤很干燥,全然没有两天前的那种油腻! 顾不上整理卫生了,王珂带上门,赶紧去农场卫生所,他要去看看和问问,自己起了这么多的疹子,褪了这么多的皮,到底是皮肤过敏,还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如果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除了那三丸药外,还有昨天吃了癞蛤蟆口中的黑丹与蛇血,是某一样起作用,还是二者共同作用?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王珂三脚并成两步,跑到农场卫生所。 推开门,他迟疑了。 章节目录 第7章:好感 王珂推开门迟疑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农场卫生所里只有一个人,是来自湘西省的吴湘豫,女兵。 这个女兵与其他的女兵不一样,个子足有一米七,大眼睛,水灵灵。指挥排的战友背后都议论这个漂亮的女兵,不该当卫生兵,而应该去师宣传队。就算不唱歌,往台上一站,也会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吴湘豫一眼看到了王珂,立刻喊道:“新兵蛋子,干什么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快进来。”王珂苦笑了一下,他俩人是同年兵,只不过吴湘豫比王珂早到部队一天。 那次,王珂得了急性风湿热,虽然说是卫生员于德本陪同到的师医院,但却是师部农场派的车,车是一台带篷布的解放车。 按照部队的规矩,出车必须有干部带车,驾驶室里只能坐两个人。师部农场派医务所主任和卫生员吴湘豫一起去,医务所主任带车自然要占一个位置,剩下的那个位置按理应由王珂坐,但王珂当时正在发高烧,根本就坐不住。让女兵吴湘豫坐也不行,送病号去师,人家炮兵连的卫生员也被赶到车厢里说不过去。 结果,是王珂与这位大美女坐在后车厢。王珂坐不住啊,卫生员于德本就拿了两件大衣,一件铺在车厢板上,王珂斜躺在上面,另一件盖在他身上。车一开王珂就迷糊过去了。但他醒来的时候,反正自己被这个吴湘豫抱在怀里,两人裹着一件大衣,靠在车帮上。 当时自己浑身滚烫,像个火球。解放车一开,寒风直向车厢里钻,那天的夜特别的冷。 当时的王珂浑身发抖,而吴湘豫也挺冷,结果干脆也钻进大衣,一件大衣裹不住两个人,所以为了节省空间,两人相依着,但是王珂很快就出溜下去,这样一来大衣更短,所幸都是战友,吴湘豫便抱起了王珂。 开始时,两人什么事都没有,车在公路上颠簸着前行。但是怀中滚烫的王珂,却让吴湘豫有些心跳,特别是王珂身上的那股子男人气息,直往吴湘豫鼻孔里钻,而吴湘豫的头发也厮磨得王珂脸儿直痒痒。 两人对视了一眼,被烧得迷迷糊糊的王珂什么也没有,浑身酸痛,一点也不想动。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脸似乎贴在一块滑滑的皮肤上,他想都不用想,那是吴湘豫的脸,像一块凉毛巾好舒服。 他继续闭上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享受着一个少女的温柔。 佛家说:得失随缘,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对于两颗年轻的心来说,彼此都是一个兵,都远离家乡,如今却能在夜色中,同坐在一辆卡车,相拥着挤在一件大衣下,这就是缘。 终于到了师部,车停下来,两人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吴湘豫跳下车,与卫生员于德本把王珂搀扶下车,那边农场医务所主任,已经跑去找值班医生了,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几个人聊了下情况,后来,农场医务所主任、于德本三人一起回农场了,临走的时候,乘别人没有看见,这吴湘豫悄悄地拧了一下王珂的脸,看了一眼才走开。 什么意思王珂自然明白,那就是两人有个约定,谁也不许对外面说刚刚来的时候,车上发生的事。 所以一看见吴湘豫一个人在,王珂就犹豫了。 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小尴尬。 吴湘豫一看王珂还在犹豫,上前一把,就把王珂拽进了房间。这个卫生所除了所长,还有三名女兵,充当护士的角色。 所长是干部,所以每天上下班以后,所里就是三个女兵的天下。 王珂走进医务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且他明白,头痛脑热地找女兵,真正看病还得找所长。 “他们呢?”王珂问。 “所长带他们去地里了,到几个连队巡医,有什么病我替你看。”吴湘豫心情大好,看见王珂,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王珂的个头也不低,将近一米八。新兵下连挑兵的时候是个晚上,站在队伍里,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依身高排列,仍悄悄地踮起脚跟,挤在第二排的第五个,在被挑到炮兵连以后,在那批兵里他成了最矮的一个。 可在这里,他还是比吴湘豫高出半个头。 “那我等一会再来吧?” “不许走,你个新兵蛋子,躺下。” 王珂顿时紧张起来,几个意思?“你想干嘛?” “你的急性风湿热好了吗?我帮助你听听心脏,千万不要留下后遗症。”吴湘豫这样一说,王珂也有些紧张,没错,上次安城那个老中医就说过,急性风湿热后期可能有两种结果。一种是风湿性关节炎,一种是风湿性心脏病。 “那好,你能听得出来吗?”王珂和衣躺在诊床上。 “把外衣解开!” 王珂听话地把外衣扣子解开,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衣。吴湘豫拿起听诊器,塞进王珂的上衣里,听诊器和她的手都很凉,王珂身子忍不住一颤。虽然身子单薄,但王珂胸前的肌肉还是很敦实,吴湘豫滑腻的手,在王珂的胸膛上一阵摩挲,不知道有意无意,她的小手掌停在了王珂的胸膛上,体会着他“砰砰”在跳的心脏。 “你听出来什么没有?” 吴湘豫沉吟一下,“听出来了,你的心脏跳得很厉害。” “废话,人的心脏不跳,那就挂了。”王珂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心脏确实比平常跳得厉害! “你是见到我才跳得这么厉害吧?新兵蛋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已然有些小女孩的羞涩。 王珂猛地坐起来,扣上自己的上衣扣子,“那个吴,吴什么……”王珂一时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你叫我小吴,小豫都行。”吴湘豫脸更红了。此时,王珂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她和自己坐在一个房间里,她红着脸正向自己述说着,而自己却眉头紧锁,没有搭理她。 这是什么意思? “我喊你小豫吧,小豫医生,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治疗皮肤病的药?”说的王珂卷起了袖子,露出小臂上的红疹和皮屑。 “啊,你这是怎么了?”吴湘豫显然不懂,但她的眼睛一转,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管子药膏,说:“给你,我们诊所就没有好药,这是我自己的,你拿去用,这叫肤轻松,可好了,还可以拿它当化妆品呢。” “能治疗我的皮肤病吗?我身上也有呢。”那神情,你这一管子抹一次都不够。 “效果应该非常好,你先试一下,如果有效果,明天我再去买两管。” “那如果没有效果呢?”王珂问道。 “保证有效果,如果没有效果,你再找主任帮你看。” 王珂将信将疑地接过她递给自己的药。说句心里话,这药自己还不想要呢,不想落她的人情。再说自己只是个兵,让人家知道她把化妆品都送自己了,影响会不好。 “我现在帮你抹一下吧!先感觉一下好不好?”说着,她撩起袖子就走过来。 “别,别,我自己来。”王珂连忙抬起手,叫停。 他卷起了袖子,挤了一坨像牙膏一样的东西,然后抹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如法炮制又把右手臂抹了一遍,然后卷起两条裤腿,抹完以后,这一管子肤轻松已经差不多了,但上身和裤裆里没法再抹了。 已经抹过的地方很舒服,不像以前的那种药膏,抹到身上都是油腻腻的。 “小豫医生,你这种药在哪有卖?”王珂问。 “安城,安城就有。” “那么远啊!”王珂有些犹豫,因为去安城必须要请假,连队秋收秋种这么忙,自己怎么能张嘴请假呢? “这样吧,我替你去买。”吴湘豫似乎看出了王珂的纠结,“我这边请假好请的,我明天就去,我帮你买十支。” “那太感谢了,我把钱给你。” “哼,留着你的钱吧,谁不知道你一个月的六块钱津贴,还得存上五块!” 王珂的脸一下子红了,这绝对是大嘴巴卫生员于德本和她说的,王珂有些不敢正视吴湘豫,今天和这位美女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再说下去,别让她误会。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已经说明了今后在一起说话的机会有的是。 “其实,其实我家还是很有钱的,只是我不太喜欢乱花钱。”王珂解释完这一句,脸红得像块布。 “我走啦,今天连队在麻地里砍麻秆,我还要去给他们送开水。” “不对呀,你没有休息吗?你们连长来找过我们所主任,听说你还在发高烧,你不能再乱跑了。”吴湘豫又说了句。 “你就别管了,我也就是给他们送一趟开水,那个地方很热的。”王珂说完,逃似的离开了场部卫生所。 吴湘豫依在门框上,看着远去的王珂。嘴里喃喃地说道:“小样,跟我还玩心眼。”嘴角飘起一片笑意。明显的能看出,她对王珂的印象很好,她从连队卫生员于德本那里知道王珂在连队很优秀,很得全连官兵的喜欢。 章节目录 第8章:麻地 王珂逃出农场医务所,转眼跑到了炊事班。 炊事班长周大光正在发愁呢,烧好了开水无人送,因为这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送完开水赶不回来做饭,一见王珂来了,知道送水的人来了,老远就喊:“王珂,你不是来找活干的吧?” 王珂一看周大光那神情,立刻说道:“知道你们人手紧,我来帮助你们送开水的。” 周大光也不客气,立刻把两桶开水装满,带上水舀子,又在水桶上面各盖了一块笼布,这才千叮咛万嘱咐看着王珂挑着一担开水向麻地走去。 麻地离驻地不到3公里,挑着一担开水,还是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奇了怪,王珂竟然没出汗。 开水送到地头,大胡子田连长远远的看到王珂挑着开水过来了,立刻喊道:“全连休息20分钟,来喝开水。” 全连七八十号人,一起跑过来,一担百十斤重的开水,转眼就去掉一多半。王珂拿起镰刀,向指挥排负责的地块走去。 “回来回来,王珂,干什么去?”大胡子连长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我来帮我们排,砍一会麻秆。” “不用不用,没看到吗?你们指挥排,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人最少干的活最多。我们现在正在比赛呢,你要砍,就帮我们连部和司机班砍吧。” “那好吧!我帮你们砍一个小时,再帮我们指挥排砍一个小时。” “美的你,只准砍十分钟。”大胡子田连长说。 “十分钟太短了,连汗都没出呢。”王珂在讨价还价。 丁指导员这时走过来,他对王珂说:“你想留在我们这帮忙,我给你安排一个活,保证连长也同意。” “啥活?”王珂一听就兴奋起来。 “你就坐在这儿,帮助我们磨刀,刀磨得好,我们干起活来也顺手。怎么样,想不想干?” “我干,我干!” 大胡子连长知道王珂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憋在房间里休息,几乎是没有可能。于是他默认了丁指导员的提议。 王珂留了下来,在地头边支开了摊子,磨刀。 其实磨镰刀也是个细活,俗话说“正十下,反八下,从上滑磨到底下。”能把月牙般的镰刀磨好,看似一件简单的事,但有的人越磨刀越钝,有的人磨的镰刀快如风。 王珂很快地磨好了一批,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大胡子连长大声地喊道:“王珂,又跑哪去啦?” 王珂在前面应到:“报告连长,我在这呢,我试试刀磨得快不快?” “滚回来!把我的刀磨磨。” 王珂赶紧跑步回来,玩镰刀这活,虽然他没有正儿八经地在农村里待过,但他的脑子反应快,善于总结和观察,比如割水稻吧!比小麦难割,多数人都是一刀一刀,一撮一撮的割,而王珂一刀下去,手在后面推磨一样旋转着,割出一溜反手用刀一钩,就是一捆,这一刀就能横着割去三五米远。 农场有一些不便于机械化的地块,大胡子田连长之所以同意他参加割水稻的突击队,就是因为一般的劳力一天能割上个一亩地,那就是快手了,王珂呢?最高一天下来可以割上两亩到两亩二分地。 割到后来,在机械忙不过来的时候,全连都上,用人工割。师部农场的水稻地,大部分是那种一望无际的机耕地,一墒地就有七八百米长,在突击队里,王珂也是第一个割到头,再返回来帮助战友们。所以在秋收那段时间里,最活跃的人就是他,最受欢迎的人也是他。有一些病号往往都喜欢挨着王珂,因为最后总会有帮助。 “连长你先用我的这把刀吧,你的刀我现在就磨。” 有了王珂的助阵,全连的速度一下都快了,几乎每个人都不断地来找王珂磨刀,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中间,王珂磨了多少刀,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麻地长的麻,现在的人都很少见到了,那时候这种经济作物,还比较受欢迎。它的学名叫苘麻,属于锦葵科的一种草本植物。长得比野草都高,最高的能达到两米,春种秋收,远远的望去,只见它在风中摇曳。茎枝和叶子上都有一层细小的绒毛,叶子上有锯齿,黄色小花,结一种圆盘状的果实,黑褐色的种子比绿豆还小。 把它的茎皮纤维扒下来,加工搓揉后一绺一绺的,可以拿来编织麻绳,也可以直接编织成帘,结实又美观。在古代,人们还用它来制作麻衣。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胡子田连长找到指挥排胡志军排长。 “这王珂闲不住,你让他在家休息几乎不可能。干脆就让他跟着我们磨刀吧。”大胡子田连长提议。 “连长,那他报名参加秋种突击队的事……能答应不?” “你说呢,不答应能行吗?不过。能不能最后让他上,还得看他身体。” 炊事班把饭送到地头,在吃饭的空当里,王珂跑到炊事班,先是帮助打菜打饭,三下五除二自己吃完以后,又跑去帮助大家打水来刷碗。 走到河边的时候,王珂趁着四周没人,把自己的衣服撩起来。他看到胸口到肚皮,真的开始褪了一层皮,褪皮以后便是出了很多的红疹。 王珂又捋起自己的两只袖子和两条裤腿,却看到皮屑没了,手臂上和小腿上的红疹明显的消退,似乎真的不痒了。嘿,那药还真的挺管用。 他想起了吴湘豫,摸了一把口袋,那管药还在。 他凝目向远方看去,并努力想捕捉到自己和吴湘豫在一起的场景,可惜并没有,再闭上眼想象,仍然没有。可是为什么在场部医务所的时候,嗅着她的体香,立刻就能看见那场景呢,而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是自己的感知异能还不够强大,还是她以后与自己的交集太少?另外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看到那些过去或未来的场景,现在还是没有规律,完全是自然而然地不受控制。 要是想看谁,就看谁;想感知什么事,就能够感知到什么事,那该多好。 让王珂还有一件比较害怕的事,到目前为止,除了那次腹部的绞痛外,他还没有体会到从那只大癞蛤蟆口中吐出来的黑丹,在自己吞下去以后,到底有什么天赋异禀,或者它对自己的感知异能有什么帮助?完全尚未得知。现在自己所看到的一些场景,还是安城那位老中医药的作用。 如果那颗黑丹,仅仅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现在自己还很年轻,真正用到这颗黑丹那太遥远了。 其实王珂吞下那颗黑丹,完全是他与癞蛤蟆之间的一种交流所驱,并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有什么帮助,比如打通自己任督二脉,然后有一身天下绝学什么的。 想到这里王珂放下袖管和裤腿,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向麻地走去。 这块麻地太大了,放眼望去,连队今天收割的仅仅是一个角落,按照这个进度至少还要有三至五天。收割机是派不上用场,可能全部靠手工把它砍倒。 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连队继续在这块麻地里砍麻秆。 王珂呢,继续在地头磨他的刀。 深秋的太阳还是比较毒,照到身上还是挺热。 开始的时候王珂并没有注意到,全连所有的人,都是大汗淋漓、衣服湿透,而王珂却是一点汗也没有,包括刚刚自己挑着那担开水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包括刚刚自己去试刀的时候,浑身都没有汗。 这很让王珂有些尴尬,身上没有汗,会让人误认为你磨刀不用太出力,所以没有汗。 其实王珂磨刀很费力的,上半身一直是一前一后,像一个活塞般运动。两只手也很酸,手掌已经打上了几个水泡。 王珂记不住是哪位哲人说的:多苦少乐是人生的必然,能苦会乐是人生的坦然,化苦为乐是智者的超然。 人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与其皱眉头,不如偷着乐。 助人者为乐,苦自己为乐,苦是挑战,乐是结果。苦中有乐,苦中作乐,苦与乐,永远是自己需要过的坎,就看你如何对待,如何选择? 慢慢地,王珂注意到自己的不同,身上的瘙痒一阵略过一阵。 我的汗毛孔难道闭上了?我为什么不淌汗?自己不会是吞服了那颗黑丹,变成了冷血动物吧?癞蛤蟆虽然不是冷血动物,但是他们和蛇都一样,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王珂想了一下,有些瘆得慌。 他祷告自己:千万别,千万不要把自己变成冷血动物。 太阳很快地就落下了地平线,晚霞映的白洋淀上空一片通红。秋风掠过,所有的人都有一股寒意。深秋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冷、中午热,半夜需要烧火炕。 然而王珂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怕冷,如同刚才不怕热一样。里面一套衬衣衬裤,外面一套单军装。此时再摸摸自己的手,滚烫。 “我不会又发烧了吧?”他用手背搁在自己的额头,体温正常。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误食过量的中药,吞服了癞蛤蟆的黑丹,结果自己所出现的42度高烧、分泌的那些黑乎乎的油腻、以及现在的褪皮与红疹,难道自己正在脱胎换骨…… 王珂有一点不敢往下想了。 章节目录 第9章:惦记 王珂不敢往下想,但有人在想。 第一个就是卫生员于德本,他一直对王珂的异常给予了高度关注,因为好多地方都刷新了他的认知,从当赤脚医生开始至今,体温计爆表从来没有发生过,王珂对一些事物的感知,如果是蒙的不可能蒙得那么准,而且还不是孤立的一件。 他把王珂给的那丸药,从气味到味觉,他都反复研究过,气味辛辣,舌头触碰,酸甜苦辣全有,成分之复杂,根本分析不出来。太不可思议了,这种和大力丸差不多的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药性之烈,让孕妇和孩童嗅一嗅都会发生危险,这就不得不让他重新对这丸药给予重视了。 王柯告诉他,那位老中医说过,每七天最多只可吃一丸,这是什么原理?闻所未闻,王珂误吃三丸,竟然高烧不退,逼出身体中那黏糊糊、油腻腻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些被逼出来的东西,来自身体的哪个部位?是大脑?是脏腑?还是血液? 这三丸药让王珂发生的变化有目共睹,这些都是中医之谜? 于德本好在还不知道王珂还吞服了那只蟾蜍吐出来的黑丹。要是他知道这件事,恐怕更加无解,更加迷茫! 第二个惦记着王珂的人,是副连长鲁泽然,他对那次炸鱼事件一直耿耿于怀。王珂不可能靠做梦,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炸鱼,自己有一只爆破筒,自己上船后那船桨会自动断掉落水,王珂一定会幻术,很可能是民间的某种特异功能。 再加上他那耸人听闻的高烧,离奇的两次失踪。这个兵身上的秘密太多,多得令人不敢相信,多得让人诧异!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江湖秘籍,到处都是。 王珂也许知道更多的秘密,鲁泽然副连长一直想找王珂好好地聊聊,这些秘密,他要是自己不说,无人知晓。现在既然是天赐良缘,有幸结识身边的异人,为什么不去抓住这些机会呢? 副连长鲁泽然对王珂的秘密,十分好奇,也特别感兴趣。他听说天机不可泄露,王珂说不准就拥有某种特异功能,只要走进王珂的身边,一定不会吃亏。这种人,未来一定有震撼的人生。 还有一点,副连长鲁泽然也非常感谢王珂,毕竟无意中救过自己一命。 第三个是场部卫生所的卫生员吴湘豫。这丫头越来越惦记王珂,她感觉王珂与自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缘分,上辈子是一起打过猪草,还是一起牧过牛羊?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上辈子的冤家!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个寒冷的夜晚,一件军大衣裹不住呼啸的寒风,他心甘情愿地让自己抱在怀里,如同抱了一盆火炭。自己在医务室里用听诊器听他的心跳,每当一触碰上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就会加速,很明显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 她从来不与别人分享所爱,为什么偏偏对他不吝关怀?她有意无意地打听王珂的一切,她惊讶这个新兵蛋子,竟然是工人出身?而且她还知道了王珂是独生子,母亲在解放前就是地下工作者,家庭有着良好的背景,而他却十三四岁就自己谋生,勤工俭学,靠着自己的力量读完高中,然后就是当兵。 他不认为王珂发高烧是一种特异现象,那全是王珂钢铁般的意志表现,因为她曾亲眼目睹他高烧40度时,即使抽筋,也不哼一声!他有着比常人更为坚毅的毅力,而且他总像一个闲不住的人,农场几次成立突击队都有王珂的身影,连队官兵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王珂的。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排长胡志军都为这个兵,来找过场部医务所的主任。 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一个有潜质的男人。所以她打定主意,明天请假去安城,为王珂买药,还准备给他买一些零食或日用品。 三个惦记王珂的人很遗憾,都没有让王珂能惦记他们,因为王珂根本不知道。 吃过晚饭,农场的技术员来找大胡子田连长。 “田连长,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大胡子田连长一看是农场的技术员,肯定是要干活呗!全连刚刚从麻地回来,干部战士都在洗漱。 “技术员,请说。” “是这样的,我们有十亩地,是育种基地,现在想找些人,把一些农家肥送过去!” “怎么送呢?”大胡子田连长问。 “汽车是没办法送的,场部有一辆大车可以拉,但是现在农场已经没有牲口了。” “那倒是没关系,我们用大车送。” “那太好了,估计也就是十车左右。” 大胡子田连长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还不晚,如果抓紧点,晚上七点左右就可以干完。“胡排长,带上你们排去跟技术员帮忙。” 时候,鲁泽然副连长走上前来,“连长,这拉大车可不是一般人能拉好的,还是我过去吧,这驾辕拉车,我在行。” “那好,辛苦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大胡子田连长叮嘱完,就回连部去了,因为明天还要去麻地砍麻,他要和丁指导员商量一下,收割完麻地以后,成立秋种突击队的事。 胡志军排长和鲁泽然副连长,此时开始准备工具和大车。可是王珂这时候突然焦躁起来,他隐隐的有一种不安,因为刚才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场景,拉满肥料的一辆大车正跑着,一侧车辕突然断了,有个人被车轱辘从身上碾过去了,他吓得一哆嗦,太可怕了,车轮底下的人却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排长,我也去吧,我今天一天都在磨刀,全连就我体力最好。”王珂大声地向胡志军排长请求,不等回答,就站到了队列中。 胡志军排长看了看王珂,他说得没错。 “好,带一些背包绳,带上铁锹,我们出发。” 胡志军排长和副连长鲁泽然,随同技术员到了农场场部。技术员先把众人带到仓库旁边,指着一架大车说:“车就在这里,拉上它,肥料在仓库后面。” 几个战士走上前?把背包带拴在大车的两侧。趁这个时间,王珂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大车的两个车辕把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车辕把都是硬杂木做的,虽然风吹雨晒,但依然是很结实的,王珂暗暗地想,也许是我神经过敏了,也许那个场景根本就不准。他记得很清楚,在那个场景中,是右侧辕把断的。 于是,王珂站在了左侧辕把旁边,战士们把这个大车推到了仓库后面,很快装满了一车农家肥,王珂抢先一步,站到大车的两个辕把之间,他准备来驾辕。 “去去去,都让开,你们哪会驾辕?”副连长鲁泽然走上前,推开了王珂。然后自己站进去,双手一使劲把两个车辕把手扶起来。 “副连长,这车把有危险,我来吧!”王珂站在副连长鲁泽然的面前,一脸的严肃。 副连长鲁泽然一激愣,他知道王珂不会乱说,于是他低下头来向两个车辕把手仔细地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行,王珂,我会小心的。” 大家拉的拉,推的推,很快就把这车农家肥,送到了育种基地。 很快,两车,三车,四车都拉完了,中间胡志军排长换了一下鲁泽然副连长,两名干部坚决不让战士们碰一下,而王珂从头至尾,一直紧紧地抱住车的左辕把。 还剩最后一趟,副连长鲁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珂,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说得不准吧!而王珂呢,此时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但眼瞅着最后一趟也出发了,啥事没有。 战士们眼看胜利在望,不知谁带头呼喊了一声,大家齐声喊加油。 大车跑了起来,驾辕的鲁副连长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大声地吆喝,大踏步地跟着大车跑起来,前面有一条小沟,车在过沟的时候颠了一下,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车的右侧车辕把应声而断,失去重心的大车带着副连长,就向右侧歪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站在左侧车辕把边上的王珂,借势一脚,向右踹开了鲁泽然副连长,同时把左侧的车辕把手,向怀里一带,大车顷刻间被生生地向左扭过来,直接把王珂卷入车底,载着千把斤肥料的大车,惯性不止,车轱辘硬生生地从王珂的胸部碾过,而这一切全部被车后面的胡志军排长看得一清二楚,大车冲出去五六米远,一头扎到地面上。车后面王珂脸色苍白,直挺挺的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被车轮搓破的左手掌正在流血。 “王珂,王珂……”胡志军排长第一个冲上前,他抱住王珂的头,而被王珂一脚踹出去的副连长鲁泽然,也倏然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因为王珂提前就告诉他这个大车把很危险,他爬起来冲向了王珂,怪不得这个兵一直站在左侧,他已经精准的预测到是右辕把折断。 这个兵再一次用自己的命,救了他的命。 王珂此时双眼紧闭,农场的技术员也慌了,好好的大车把怎么会断呢? “快快,送医院!”鲁泽然副连长声嘶力竭,帮着胡志军排长,背起王珂就向场部卫生所跑。 章节目录 第10章:垂危 农场卫生所,闻讯赶来的主任,还有大胡子田连长,都吓傻了眼。 特别是卫生所主任,他一看王珂鼓起的胸脯,凭经验立刻判断是内脏出血,伴有失血性休克,血气胸,王珂生命垂危。 想一想都害怕,近两千斤重的东西,从胸脯上压过,那肋骨不知道要断了多少根! 几个人紧急商量,由农场再次派车,紧急送往师医院抢救。 “王珂的血型是a型,连队还有没有a型血的兵,全部上车跟着去。”主任喊道,迅速地给王珂挂上了葡萄糖营养液。 “我是a型血!”副连长鲁泽然站出来,甭说王珂是救自己负的伤,就是其他兵也一样。 “我是!”卫生员于德本站出来,同年兵,战友情深。 “我也是。”吴湘豫也站出来,她刚刚赶到,看到王珂,她的两只眼睛就噙满了眼泪。 结果一共有二十多名a型血的干部战士,立刻爬上了卡车,站满了四周,中间的被子上躺着冒死救人的王珂。副连长鲁泽然手举输液瓶,一直站在王珂的身边,嘴里不住地说:“都怪我,都怪我。” 大胡子田连长和医务所主任亲自带车,卡车道。 “我说老兄,这是一条命,一个舍己救人的命,我们检查能不能认真点,仔细点……”农场医务所主任有些激动,因为几个小时前,是他亲自诊断,眼下王珂已经休克超过了两个小时,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突然他止住了话头,又揉了揉眼睛,他看见王珂自己坐在椅子上,懵懵懂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王珂不仅苏醒了,而且自己走下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们是不是看花眼了? “王珂,你怎么能坐呢?”医务所主任赶紧抢了几步上前,一把扶住王珂的肩头,“快躺下,我再给你检查一遍。” “副连长你没事吧?主任、连长,我怎么在医院啦?”王珂说道,当他第一眼看到副连长鲁泽然也在,他放心了。但怎么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他没有想到。 “王珂,你没事啦?”鲁泽然副连长大大地吃了一惊,如释重负,人没事就好。假如王珂今晚因这场意外牺牲了,他一辈子会良心不安。 “来来来,听话,上床躺着。”医务所主任说着掏出听诊器。 “主任,我想喝口水再躺。” “水别着急喝,先躺下让主任给你看看。”大胡子田连长上前一步,握住王珂的手。 王珂躺下了,主任用听诊器在胸口听了半天,又把衣服撩起来,用手按按胸部,“这儿疼不疼?这边呢?” 一连按了几个地方,王珂都说不疼。而且让主任大惑不解的是,先前那圆鼓鼓,充满气体的胸脯,如今也是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血气胸的兆头。这真是活见鬼了,主任一边摇头,一边说:“我看了几十年的病,今天我倒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抬起头对大胡子田连长说:“告诉外面的战士们,不用抽血了。王珂的确是啥事没有!” “不会真的吧?”鲁泽然副连长和胡志军排长,是亲眼看见王珂被车轮从胸口碾过去的,他们还是不相信眼前的结论。 主任点点头,“这样吧,留下两个卫生员,陪王珂观察一天,其他人先回农场吧。对了,你们等一下我,我把王珂的手处理一下。”王珂的左手被车轧了一下,蹭破了皮,当时来不及,也一直没人管,现在生命体征稳定了,手也不流血了。主任跑过去,拿来纱布、胶布、酒精和消炎粉,亲自动手,把手给包扎起来。 他说的两个卫生员,一个是于德本,一个是吴湘豫。 所有人走了后,三个同年兵在观察室聊起来。 于德本特别奇怪,这满载的大车碾压过,竟然肋骨都没断一根?那被碾压的感觉到底是啥滋味? “啥滋味?倒下去那一刻,我想完了,但胸口条件反射地一鼓,就觉得车轧过去了,我就啥也不知道了。”王珂说。 “你是说,你像个癞蛤蟆一样鼓了一肚子的气,保护了自己。”于德本受到启发。 王珂点点头,突然,他脑袋灵光一现,癞蛤蟆!突然想起自己吞服的那颗黑丹,难道这是接骨续命的灵丹?接着,他又想起了开始干活前的那个场景,原来看不清倒在车下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你救了副连长,避免了亡人事故,好样的,王珂!”卫生员于德本由衷地赞道,然后笑笑:“你真是命大,我现在都成了你的御医了。” 可不是吗?最近于德本一直围着王珂转,两次失踪,加上现在这一次。 而旁边的吴湘豫一直未说话,眼里却是满满的敬佩。今天晚上,她由喜至悲,再由悲到喜,见证了王珂舍己救人和神奇苏醒的全过程。 “谢谢大家!” “谢啥,你知道吧,我们这次来了二十多位战友,大家都准备给你输血,抢救你呢!你要是再晚一点醒来,我的血就开始抽了。”卫生员于德本眦着牙,一指吴湘豫,“不信,你问她,她也是献血者,她还哭了呢。” 王珂扭过头去,看着吴湘豫,此时她的脸红了。 不过这是事实,她排在第五个,也是献血者。开始听到说不用献血,她一下心凉了,以为王珂已经光荣了。可是接着听说王珂已经苏醒,她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呢,在来的路上,她是看着王珂休克,看到王珂圆鼓鼓的血气胸。 现在又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王珂,内心那种喜悦难以言表。 时间可以磨平一切,沉淀出的,才是好朋友。 三个人从头到尾,把这次送农家肥的过程聊了一遍,王珂刻意地把他对副连长鲁泽然说得那番话隐瞒了,他不想节外生枝,不想让两位同年兵再怀疑自己的神奇感知。但他知道,这件事至少在副连长鲁泽然那里是瞒不下去了,场景再一次成为现实。 事不过三,两次遇险,都发生在副连长鲁泽然身上,他如果不知道几乎是不可能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王珂想。 聊着聊着,这一夜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值班医生看着活蹦乱跳的王珂,再一次集体会诊,又给他详详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实没事,一直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才给他办了离院手续。 三个同年兵,买了张汽车票,结伴回师农场。 回去的路上,吴湘豫坚持要和王珂坐一排,于德本只能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汽车的颠簸,吴湘豫时不时地把柔软的身体倚在王珂的身上。坐在里面的王珂没有办法,身子挪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索性不挪了,你挤我也挤,谁怕谁啊,亲密地接触,吴湘豫红着脸,用左手在下面,狠狠地拧了一把王珂的腿,王珂疼的一哆嗦,看着吴湘豫,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通过一夜相陪,三个人都感觉,彼此的关系更亲密了。 车到安城,于德本去买下午四点的公共汽车票,吴湘豫去买肤轻松,而王珂却跑去了那家中医院的药店,他想找那位给他赠药的中医。可是他失望了,还是那位年轻的女孩,王珂连比划带描述,那女孩却坚持说,这位医生已经退休回老家了,至于老家在哪,她不知道。 王珂失望地走出药店,现在如果自己告诉别人,说某位老中医赠药,除了卫生员于德本,可能再也不会有人相信,算上于德本的那丸药,自己还有七丸神奇的药,一定要好好保留,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不会再吃。 三人重新会合,王珂坚持要请大家在安城吃一餐,他破天荒地在饭馆里花了一个多月的津贴,买了九个驴肉火烧,三碗驴杂汤。 女孩吃得少,只吃了一个,王珂和于德本可是一人吃了四个。其实按照王珂的本意,再吃两个也没有问题,可是在女孩子面前,还必须要保持几分矜持。 章节目录 第11章:无言 副连长守口如瓶。 正如王珂在师医院观察室病床上想的那样,副连长鲁泽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神奇不可能两次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而命运也不可能如此眷顾自己。特别是今天,如果不是王珂狠狠地踹了自己一脚,又把车辕拉向他那边,那车轱辘碾过的必然是自己的胸口。 在关键时候能伸出手来冒死救自己,这是一个人的品质,一个人的境界。虽然他想不通王珂为啥安然无恙,但这件事可是英雄壮举,应该在全连树立起一个典型,后车厢里,他把自己的想法与胡志军排长一通气,果然胡志军排长也是这样想的。 “副连长,我们必须要给王珂立功,想想看,不是他死里逃生,是我们连队死里逃生啊!”胡志军排长看到王珂活过来的第一个反应,连队没有死人就是万事大吉。他本来就喜欢王珂这个兵,现在有了更加充足的理由。 路上,带车的师农场医务所主任,也是叨叨一路,这个兵太神奇了,以前是不是练过气功?是不是有什么特异体质?否则解释不了这种现象。鼓起来的血气胸神奇地消失了,重逾千斤的车辆碾轧过胸口,甭说断肋骨,连个胸皮都没轧破,这不怪吗? 他在关心王珂的同时,也对这个小兵冒死救人的行为大加赞赏。 “这种兵很难找,得好好培养。” “我们回去就向农场,向团里给王珂申报三等功!”大胡子田连长也是这样想。 回到连队,已经是半夜。躺在床上,副连长鲁泽然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他不愿声张当时情况的重要背景,就是王珂在出事前,曾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这车辕把有危险。他是怎么知道的?神仙显灵吗? 但如果有神灵相助,他也不会替自己被重重地碾轧了一下。 而且他身负重伤,却在短短的几个小时自愈,这种神话不是全连二十多人亲眼所见,谁会相信?(注:这件事过去快50年了,作者写这部小说的时候,主人公仍安然活着),结论只有一个,王珂有太多的秘密,他是老天爷送给自己一辈子的兄弟。 此生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不离不弃。 第二天一大早,大胡子田连长就让丁指导员带队去继续收割麻秆,自己跑到农场,通过总机,将昨天王珂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迹,电话向团直属队协理员和政治处分别报告了下,政治处很快给了答复,将派出工作组到师农场帮助总结王珂的英雄事迹,为他请功。 回来后,大胡子田连长又把连部文书找来,赶紧收集王珂平时的工作表现和英雄事迹,先把基本情况整理出来。 下午,王珂三名同年兵前脚回到师农场,后脚团政治处的两名干事就坐着团里的212吉普,也到了师农场。 两名干事说啥也不相信,站在面前的王珂就是昨天被逾千斤满载的大车碾轧过的兵。有一个干事甚至在想,这个兵哪怕不死受点重伤,这英雄事迹也大放异彩啊! 可是,他自己没事人一样,这与躺在病床上的英雄差得太远了点。 接下来,两位干事在全连跑了几乎一遍,炊事班长周大光说了王珂长期帮厨的事;卫生员于德水说了他下河捞水泵,两次发40度以上高烧轻伤不下火线的事;无线班长黄忠河说了他长期坚持为全排洗衣服、刷鞋、干细小工作的事;胡志军排长说了他亲眼所见冒死救人的惊险事迹;倒是通讯员说了点大家都没注意的事,王珂还是全连的义务理发员和修鞋工,连团里几位股长有时候都跑到连队请王珂为他们理发、刮胡子。 材料整了一大本,两位干事回去了,全连很快地淡忘了这件事。 而几日后,王珂也如愿地担任了秋种突击队的队长。全连一共抽调了八个兵。大胡子田连长到现场看了一下,两台播种的拖拉机,每台车四个人,两人一组,每个小时必须轮换下来休息一下。 站在灰尘滚滚、颠簸不已的拖拉机后面,每隔两三分钟就得把百十斤重的麦种举起来,均匀地向漏斗里倒,注意力还必须高度地集中。一天下来浑身酸痛,大胡子田连长要求炊事班长周大光,中午和晚上,要给突击队的八名战士加一个荤菜。 王珂身上的蜕皮和红疹,抹了吴湘豫给他买的肤轻松早就好了。那天在安城,吴湘豫把十支肤轻松偷偷地塞给王珂的时候,王珂吓了一跳,这十支药。得花掉她一个月的津贴费,给她钱,她坚决不要。所以自己只能请两个人吃饭。 那钱花得更让人王珂心痛,这是他参军入伍以后,最奢侈的一次。 王珂不敢在吴湘豫面前表现得太亲密,除了印象不好,他也没有想过处女朋友。 回到师农场,他再也没去过农场医务所。倒是主任曾经带着她们几个女兵来过连队巡诊,两人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连话也没敢说。 王珂当了突击队长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秋种主要是抢时间,早晨天一亮就下地,晚上到了看不见时才收工,连中午饭都是轮换下来,简单地在地头扒拉几口。整整干了十天,最早播种的麦地,麦苗已经绿油油的长了出来,农场技术员对这次播种的质量,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尤其是王珂,他更是提出连队要给予表彰。 这还用说吗?上一次团政治处来总结材料,结果泥牛入海无消息,都有半个多月了,也没有任何反馈。所以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以及副连长鲁泽然一商量,决定给8个突击队员分别连嘉奖一次,哪知道这件事传到了师部农场,农场主任和技术员一商量,再次决定给王珂个人,给予一次师农场嘉奖。这个级别高了,相当于一次团嘉奖。 更有意思的情况出现了,周五那天,团政治处主任纪飞乘车来到了师农场,代表团里宣布,给予王珂荣记三等功一次,那天在师农场参加秋耕秋种的三个连队,齐齐聚集在师农场门前,王珂披红戴花,佩戴上三等功奖章。 一周内,王珂三次受到奖励,除了战争年代,这在炮兵连的历史上是还是第一次。一次连嘉奖、一次师农场嘉奖、一次个人三等功,战友们给予了王珂热烈的掌声。 当天晚上,吴湘豫背着药箱来到指挥排,借口给突击队员检查身体,装模作样的用听诊器给王珂听了听胸部,出门的时候,她从药箱里掏出一双袜子,塞给王珂,悄悄地说,看看你脚上那双袜子,都是补丁。 王珂这才明白,检查是假,送袜子是真。 他也不好意思与吴湘豫推搡,只好悄悄地收下。但这份情还得还,可是用什么东西还呢?没有想到,机会很快来了。 秋种结束后,连队很快就要归建了。这一天王珂特意请假,他想去白洋淀的村子里,去买些鸡蛋,送给农场的医务所,至少主任在救自己的时候没有少出力。 到了村里,他很快再次用一个月的津贴,买了五斤鸡蛋,向回走的时候,他在村头,看见一群小孩子在踢鸡毛毽子。这个好玩,而且适合小女孩玩。于是他和那个小姑娘商量,可否买下她手中的鸡毛毽子,那个小姑娘一看是个解放军,立刻大方地说:“叔叔,送给你。” 王珂非常开心地接过鸡毛毽子。出了村,他高兴地哼着歌,心里在想,如何把这鸡毛毽子送给吴湘豫。 快到农场的时候,他就在找了一块草地坐了下来,掏出那小女孩送给他的鸡毛毽子,端详起来,突然他眼前又浮现一个场景,透过眼前的鸡毛毽子,他发现底部垫圈竟然闪闪发光,这是什么,脑海中这时浮现一行字:秦朝半两钱。 手中鸡毛毽子下面竟然是秦朝半两钱,这是秦朝统一六国后的第一种货币,圆形方孔的秦半两钱折三十,品相相当好的稀有品种。若干年后,它的收藏价值过万。 太好了,太棒了。表面上普普通通就是一个玩具,内地里却暗藏玄机。 他兴奋的站起来,拎着一挎包的鸡蛋。直接走向师农场医务所。 到了医务所,主任和三个女兵都在。 “报告!”王珂大声地喊,经过那次表彰,全农场的干部战士几乎都认识了这位传奇般的新兵,不是因为他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而是一架满载的大车从胸部碾轧过都没有事,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兵的胸部,到底有没有安装钢架? 主任一看是王珂,立刻说:“快进来,快进来。王珂是不是要开药?” “主任,我是来感谢你的,我今天特意去村里买的鸡蛋。”王珂递过挎包。里面满满的一挎包鸡蛋。主任真的很感动,是一个兵给他送礼,这比一面锦旗还重要。 “你的伤好了没有?现在还有发高烧吗?”主任问的没头没脑,三个女兵听的是稀里糊涂。 “送你的!”王珂大胆地拿出那个鸡毛毽子,递给吴湘豫,倒一下子把她闹了一个大红脸,这可是男兵第一次送自己礼物呢。 “呵呵,这可是千里送鸡毛,礼轻情义重。小吴你该拿,你几次送他去师医院,也是有功的。”主任一边帮腔。 吴湘豫接过鸡毛毽子,当兵两年,她还真的没有再玩过。 出门的时候,王珂也轻轻地向送自己的吴湘豫说了一句:“好好保存。” “嗯。”但直到二十多年后,人到中年的吴湘豫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鸡毛毽子里藏着的竟然是这么大一个礼物。 章节目录 第12章:留守 秋种以后,冬天很快就来了。 师部农场人员将在大雪前全部撤离,鉴于炮兵连的表现,农场主任特意向师后勤部建议,安排炮兵连指挥排留守农场,因为里面有个叫王珂的兵,太让人放心了。 留守人员的任务,不仅仅是看守农场的房屋、农机、化肥,还有对近万亩良田进行巡视。 大部队走的那天,王珂心里特别的难受,有一种孩子离开爹娘的感觉。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特意来到指挥排给全体同志开了一个会,交代了留守注意事项。在留足了粮食和煤以后,部队整装上车走了。 因为大部队一起,连电也停了,没有电,井里的水也没有办法抽了,只能去离场部一公里的小河里挑水吃。 当天晚上,胡志军排长在马灯下,召集全排人员又开了一个会。主要是安排岗哨位置和巡视线路。 偌大的万亩农场,剩下指挥排的20多人,立刻显得无比的清静。 所谓站哨,是一个流动的哨,夜间围绕场部巡视,一般来说,真还没有几个人敢半夜三更围着这场部乱转。 原则上都是两人一班,站了几天,大家一致意见,改成一人一班,这样也好充分休息。这农场这么大,谁半夜来不带上车,就是偷了东西也运不走。 王珂数了数,从带着一根棍子出门上哨开始,围着农场各个仓库和机耕站转一圈,正好是40分钟,需要走3983步。 农场离最近的村庄有几公里远,没有直达的路,中间还要过一条河,七拐八拐需要走上一个多小时,最近的就是上次王珂去买鸡蛋的那个村。 由于太安静了,大部队出发的一周以后,岳阳班长向排长胡志军请假,带着本班的炮队镜手大郭回了趟团部。炮对镜手是干啥的,这种配发给侦察班的仪器实际上就是望远镜,两个镜头支起来像一对兔子的耳朵,加上三脚架,有几十斤重,所以炮对镜手都是大个子,能背着跑。 团部离师部农场有一百多公里,往返需要两天,正好也需要出去县城采购蔬菜和副食品,一起办了。胡志军排长准假以后,当天晚上侦察班的上哨任务,立刻由六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原先两个小时的一班哨,现在需要改成三个小时一班。 王珂说:“没关系,不就是多站几个小时吗?”结果从半夜12点他上哨以后。就再也没有喊其他同志,因为他后面的那个同志,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他准备一直站到天亮。 现在这个场部,王珂闭上眼睛,都可以准确无误地走上一圈。当他走到第1350步的时候,他来到场部卫生所。如今门上已经贴了封条,主任和三名女兵,已经回到了师医院。 临走的时候,王珂专程去和老主任告别,当然也是和吴湘豫打个招呼。 吴湘豫眼睛有些红,用手暗暗做了一个写字的动作,那是说,记得写信。 王珂心里话,我才不写信呢。如果大部队走了,邮递员都懒得往这师部农场来。你写吧,他们反正一个月才送一次。 老主任特意给王珂留了一点治屙肚子、感冒发烧的常用药,还给指挥排留了一支温度计,这在当时可是稀罕物。吴湘豫借口行李太多带不下,把自己的一些日用品也托王珂代为保管。其中有一支手电筒,一个大号的茶缸,一个搪瓷脸盆,一把暖壶,一床褥子。那意思你懂的,因为明年谁到农场医务所来,师医院里还没有安排呢,但肯定一点,她们仨肯定不会来的了。 医务所的另外两个女兵都捂着嘴,在一边偷偷地乐。王珂装傻,反正给啥要啥,战友情谊,洁白无瑕。这些东西很可能在关键时刻都能用得上。 王珂特意在场部卫生所的门口静静地站上了五六分钟。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场景,吴湘豫正趴在一张桌子上写着什么。王珂笑了,她是在给我写信吧。写吧,反正寄出来我也收不到。他对吴湘豫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不仅仅是她曾经与自己裹过一件大衣,在大衣里抱过自己,趁自己高烧昏睡时还用脸贴过自己,而是因为在关键的时候,站在给自己输血的队伍中,她是唯一的女孩。 “小豫医生,你能听到我在心里默默地呼唤你吗?”这种友情,其实很早以前就慢慢地在两人心中,渗入了一丝爱恋的味道。但是部队有着严格的纪律,彼此都明白,男女战友之间有一条红线,这就是不可越的雷池。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都退伍了,或者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提干了。那么,这些清规戒律都会荡然无存。 继续向前走,白洋淀的冬天还是比较冷。旷野里,无遮无挡,风刮起来就像吹哨子一样。王珂把身上的大衣裹了又裹,干脆把腰间的皮带解下来,系在外面的大衣上。 当年师部在白洋淀边开垦出这片近万亩的良田,不知道克服了多么大的困难,首先应该就是这冬天吧!师农场的场部,到外面只有一条土路。这条路只有等到来年春天,才会有人进来。 越走越冷,王珂抬起头仰望星空。这几天天上的星星大概也是躲避着清冷,看不到几颗,从凛冽的寒风中,王珂有一种感觉,天要变了,可能很快就要下雪了。 他想起那口枯井,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到那口枯井去看看,再带上几捆稻草,把井口盖上,保持一点温度。因为白天的时候他去场部附近的一条小河打水,那条七八米宽的河已经完全被冰冻上了,关键是这冰结得也太厚了。他用铁镐,刨了好半天才刨出一个小洞,足有将近20公分厚。 那么土地呢,同样会有几十公分厚的冻土。那两只癞蛤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年这么寒冷的冬天,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年有百年不遇的寒潮,甚至可能是暴雪。从它们的年龄看,至少已经活了有七八年,要不然他们不会长得那么大,它们的肉也不会发黑!(注:这两只癞蛤蟆最后听说还是死于参与春耕的好事者之手,据说扒皮炖汤的时候,肉乌黑、汤奇苦。王珂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难受) 转了一圈,王珂来到指挥排的宿舍前。指挥排已经从机耕站搬到了场部。 王珂走进房间,战友们都睡在里屋,外屋是火炕的炉子和热水缸。王珂走上前把炉子捅了捅,加了一点煤,再把水吊子里已经烧开的水灌在了暖壶中。这把全排唯一的暖壶,就是吴湘豫留给他的,现在就用上了。 等身子稍微暖和了一点,他打开门,再去转第二圈。今晚,他一共需要转五圈就差不多该天亮了。 农场孤寂,此时站岗更是孤寂。 “好岗,好岗,十二至两。”这是部队流传的一句顺口溜。就是站岗最害怕站的是半夜十二点至两点的岗,人困马乏,经常在这个点出现误岗。 但王珂不怕,他是计算兵。 指挥排侦察班的计算兵到底干啥的?就是通过炮对镜手和方向盘手与目标点的夹角,推演出三者之间的距离,再依据已知的坐标,推算出目标的准确坐标,以确定我方炮火覆盖的准确区域。 所以火炮打的准不准,关键是算的准不准。所有的射击诸元装载,口令下达,误差修正,都是先由计算兵这儿出去的。他是炮兵连的灵魂,这话不假吧!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计算兵的反应和计算能力,全靠平时苦练。站岗、走路,都可以背诵计算口诀,当然王珂有时候也拿着那根棍子,到稻场上舞的是虎虎生风,练几路过去学的棍术套路,或者步兵刺杀技术。 有人会问为啥站岗不拿枪呢?这荒郊野外在农场站岗,要什么枪?可为什么拿根棍子呢?这事得问胡志军排长。因为农场太偏僻了,经常一到半夜,就会有一只一只觅食的野狗出现,手里没个家伙什不行吧! 王珂想,过去都称呼当兵的手里拿的是“烧火棍”,不是指我们的吧? 这第二圈,王珂走的不急,他想把自己的感知过去和未来的能力好好的总结一下,把那颗从癞蛤蟆嘴里吐出来的黑丹再思考一下,他相信绝不仅仅是接骨续命的作用。 那七颗“烧火丹”他没有再舍得再吃,他把那个老中医送给他还剩下的七粒药丸,起了个名字。而那颗已被自己吞服的黑丹,起名叫“玄阴丹”。 上学的时候,他看过一本书《周易》,上面说:从两仪、四象到八卦,各层次物质之间都互有阴阳的结合力,这就是太极生八卦,八卦归太极。整个宇宙都是这样一个物质化、生命化、阴阳化、辩证化的太极八卦图。 从周易里看,阴阳交感生万物,殊途同归结善果。 上下为少阳,右左为少阴。二者经过比照辉映,有着惊人的契合乃至完全一致。阴阳两仪与质能转化,才会带给人意想不到的现象发生。 而自己的身上呢,这种火与冰的对撞,热与寒的交汇,会不会让自己有特异功能产生?这可不是迷信,许多自然规律至今还在不断地被人发现。 黑格尔曾经说过,存在即合理。在我们没有揭示其规律之前,这种现象我们就暂且叫它潜科学,或者叫准科学,对吧? 人类的文明史仅仅有五千年,可看看围棋、麻将、周易,哪一样不充满着玄奥,充满着千变万化,充满着不可思议、无法总结的套路,所以有大家说,这些玩意儿,不可能是我们人类发明的,那就是外星人罗? 笑话!这是自然界的谜,需要我们花上几百年,几千年,可能永远永远都无法解开的谜。 章节目录 第13章:示警 第二天的中午,岳阳班长和大郭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连队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开着一辆大解放,拉的满满一车粮食、蔬菜、副食品和煤油、柴火、门帘、炊具等等。最让王珂惊讶的还有一套锣鼓和唢呐、板胡等器乐。 当然还有信件。走到安城邮局的时候,他们特意拐了一下,带回来整整一袋子信件。 卸完车,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就开上车走了。 岳阳班长回来第一件事就开了班务会,会上他说,“各位,我还有几个月就要光荣退伍了,这次回来和大家愉快地度过最后几个月的军旅生活。这晚上站岗嘛,我和排长说了,大家代劳,我就不站了。班里面的事务,由大郭多负责一点。” 指挥排三个班都不配副班长,岳阳班长这一宣布,相当于大郭就是副班长。除了王珂,还有三名战士,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说话。 开完班务会,王珂就借口上厕所,夹了几捆稻草,直接跑到两只癞蛤蟆冬眠的那口枯井。井口不大,几捆稻草正好把井口盖得严严实实。明天还要想办法编个草帘压上,否则这风还会把稻草吹走。 回来后,电话班长已经做好了全排的晚饭。全排站在门口唱了一首歌,然后分班吃饭。 吃过晚饭,王珂匆忙地打来了水,给大家洗碗。收拾停当,他点亮了吴湘豫留给他的马灯,拿着自己的信,到了外屋。数了数将近20封,但他的信还不算最多的。从到农场参加秋收秋种,印象中,县城的邮递员只来过一次。农场离县城坐汽车还得四五十分钟,骑自行车至少要在半天。 王珂看了看信,有父母的,有同学的,有其他部队战友的。但是有十封信是一个人寄来的,字迹粗犷豪放,猛一看像个爷们写的。女人的字基本上都很娟秀,王珂想了一下,自己没有把字写得这么漂亮的亲朋好友。一口气写这么多,看来事情不少,放到最后看。 王珂先把父母的信打开,无非都是些嘱托,信最后还是给他吓了一跳,妈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并且夹带着女孩的一张两寸的相片。看了看,从长相上还是不错,头发还有一些自来鬈,但王珂明显地感觉这女孩不是自己的菜。 于是一封接一封,一口气拆了七八封信。有的信看完就投到炉子里烧了,有的信还要收起来,准备给别人回信,最后他拿起来那十封信。 这十封信都挺厚的,估计最薄的一封信里面也有两张信纸。王珂最怕读长信,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不过在这荒郊僻壤,读信也是一种享受。 王珂看了看邮戳的时间,挑了一份最早来的信,拆开,第一句话就让他惊住了。 王珂战友,向你致以革命的敬礼! 猜一猜我是谁?见字如人,不用猜,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谁。 因为我们存在于彼此的心中,闭上眼,音容笑貌就浮现…… 王珂赶紧把信合上,不能再往下看了。他把信重新装到信封里,看着信封上的字,他在想: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把信写得像个爷们,还说见字如人。 王珂把这份没有读完的信和其余的九封信,连同父母和要回信的那几封,一起锁到自己的手榴弹箱子里。指挥排很多战士都有这种空手榴弹箱,加上一把锁就成了自己的秘密空间。 信是吴湘豫写的,从邮戳上看,她几乎是一天写一封,一口气寄出来十封,都没有接到自己的回信。这不怪我,你也在农场里头待过。这里的邮差先生是怎样投递信件的,你比我们都清楚。 王珂不想看信,因为从骨子里,他不想把自己过早地陷入到男女的情感中。到农场参加秋收秋种,还没到年终总结,自己就先后荣立了三等功,受到了农场和连队的各一次嘉奖。这是何等的荣誉,所以他有了新目标,夹起尾巴做人,努力充实提高自己,争取明年再立一个三等功,同时,从现在起,就要积极向组织靠拢,从思想上高标准、严要求,等自己提干,再去追求爱情与幸福。 今天晚上班务会,对自己的冲击还是蛮大的,胡志军排长为什么没有阻拦岳阳班长的安排?在农场全连只有自己一个人立了三等功,受过两次嘉奖。难道说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如果班长今年退伍,是不是意味着和自己同年兵的大郭接任班长? 看来得加油,他想起了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鲁泽然副连长,如果他们三个任何一个人在,今天岳阳班长宣布由大郭负责班里的工作,他们会说什么? 昨天默默地站了半夜岗,今天还要做好这种准备。 于是他走到炮对镜手大郭的面前,“大郭,今天晚上的岗哨怎么安排?” 大郭看看王珂:“一个班站一周时间,你说你想站夜间的哪一班岗?” “还是把下半夜给我吧,你们今天刚回来,挺辛苦的。” “好,你喜欢站下半夜,这一周的下半夜都归你了。”大郭狡黠地笑笑。 真的蹬鼻子上脸啊?王珂没有想到自己就是个姿态,大郭竟顺坡下驴,顺杆子上楼。好吧,正好趁着夜深人静,锻炼身体,好好学习。 晚上九点半才能熄灯、睡觉,刚刚睡两个多小时就得起来站岗,如果站到半夜两三点,再躺下来没有一个小时是很难睡着的。 很多老兵说:半夜吃头猪,不如呼一呼。 大郭在说这话的时候,王珂看见旁边的岳阳班长满意的点点头。 大郭不仅是同年兵,而且还是老乡,他怎么能这样呢? 不过,王珂丝毫没有流露出不满,但他出去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傻冒!” 王珂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吃亏是福,我站岗放哨也不是为了你,我为了我自己。 他轻轻地哼起来:“一棵小白杨,长在那山岗上……”若无其事地走出去,最后还不知道气死的是谁呢? 实际上,王珂这个时候血不断地往头上涌,他要疯了,部队也这么复杂吗?不,想起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他就有了力量。当兵就要当他们那样的兵,虽然不在身边,但他相信,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 冲动是魔鬼,“快降温,快降温!”他一遍一遍地默念着,呼唤着腹中的那颗“玄阴丹”。屋外,天上已经没有了星星,只有阵阵掠过的寒风。 寒风一吹,王珂清醒了,心中静若止水。 不管战友大郭有意还是无意,自己正好达到目标,那就是为其他战友分忧解愁,为别人帮忙是件快乐的事,替别人分担更是快乐的事,高兴还来不及呢,为啥生气? 做一个别人眼里的傻冒吧,如果傻冒都变得聪明了,这个世界就没有友情了! 回到房间,他拿出一本军事地形学教材,凑在马灯前认真地读起来。这本军事地形学是胡志军排长送给他的,读了好几遍,越读感触越深。王珂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学这种理论,越读越枯燥,王珂读这本书,常常在自己脑海中去构建,自从吃了烧火丸和玄阴丹,看到那些地图上的等高线,脑海中立刻耸起一座座山脉,看到那些地图上坐标,仿佛立刻活了,马上就能在原野上找到那个点。 教材读了几十页,篇篇都刻印在脑子里。很快熄灯号响了,王珂站起来,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立刻浮起一个不太清晰的场景,库房里,一群老鼠在四处逃窜。 这是怎么回事? 王珂不解,晃晃头。场景中的库房突然倒下了一个角落,啊,是地震! 场景渐渐地褪去,眼前,战友们正在脱衣服睡觉。本来就没有电灯,只要把马灯吹灭了就可以。 王珂钻进了被窝,但是这个场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难道说场部要发生地震? 小心驶得万年船,可惜,副连长鲁泽然不在这儿,他要是在,一定会听自己的劝告,而现在什么话也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搞不好还被当成神经病。 王珂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兵走过来,轻轻地推了推王珂。“起来王珂,换岗了。” 王珂坐起来,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穿上自己的棉大衣和大头皮鞋,走到外屋交接班。 交岗的也是新兵,叫罗绍环,他轻声地说:“今天晚上真冷,要下雪。” 王珂说,“那你睡觉,就别脱衣服了。” 指挥排一共住了三间屋子,每屋都分成内外二间,此外,还有一间做仓库,一间做食堂。 王珂依次把三间屋的炉子火,都捅得旺旺的。然后他在每个房间的灶台上,都倒竖起了一个啤酒瓶。 这是最简易的防震预报方法。如果房屋有任何震动,啤酒瓶都会倒下来,砸在下面的脸盆上示警。 布置完这一切,王珂走出房间,对场部进行了一次例行的巡查,巡查完了他向回走,此时已经快到凌晨一点,路过仓库时,突然听见仓库内发出“吱吱吱吱”的叫声,接着是一群老鼠跑动的声音,他突然想到了晚上的那个场景,立刻快速地向宿舍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地震了!地震了!” 反正这个农场,只有一个指挥排。周围的村庄,声音再大也听不见。 等他跑到指挥排门前,战友们已陆续跑出来,有的裹着被子,有的裹着大衣,还有两位战友连鞋都没有穿,只见房屋在剧烈地晃动,那边的仓库“哗啦”倒了一个角。 “排长,班长,应该没有事了。”场景中,只有仓库倒了一个角。 “这啤酒瓶是谁放的?”胡志军排长问。 “报告排长,是我放的。”王珂说道,此时他注意了每个屋的啤酒瓶,都砸到脸盆里。正是听到啤酒瓶的报警,全排才跑了出来。 “很好。”胡志军排长拍着王珂的肩膀。 章节目录 第14章:雪困 “你怎么想起来放啤酒瓶呢?”胡志军排长问。 “我们华北是地震带,这些年每年地震都是在冬天,所以我就在每个屋里放了一个。” “大家都要向王珂学习,今晚不用站岗了,回屋去吧。” 外面清冷清冷的,可是尽管这样,战友们还是不敢回房间去,簇拥在外屋的门口,只有王珂进到里屋,笑笑,脱下衣服钻进被窝,酣然入睡。 无线班长黄忠河看到脸盆里的啤酒瓶渣渣,也是很激动。那个脸盆是他的,本来是靠墙根摆放整齐,现在却移到了灶台下面,而且啤酒瓶倒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脸盆里。 洗脸盆被砸掉一块瓷,但他一点也不心疼,因为这是王珂干的。 大家坐在外屋,围着火炉,还在议论着刚刚地震的事。胡志军排长仍然住在无线班,经过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 “无线班长,你怎么看今天晚上的地震?”胡志军排长问。 “我觉得吧,明天这件事情是不是向连部报告一下?我们要不要在这房子外面搭起一个帐篷?” “嗯!”胡志军排长点点头,拿起王珂用钢筋新做的炉钩子,把压火的煤捅了捅,接着说:“我说的是你怎么看这个王珂,他怎么想起来在每个屋子倒放了一个啤酒瓶?” “王珂是个有心人。”无线班长黄忠河与侦察班岳阳班长不一样,他是比较喜欢王珂的。 “真的就这么简单?我在想王珂是不是能够预报地震啊?”此前,鲁泽然副连长曾经神叨叨的和胡志军排长说过一点点王珂的事,但胡志军排长觉得,就是巧合。 今天晚上也是巧合吗?这啤酒瓶早不放晚不放,他一上岗就放上。胡志军排长讲出自己的疑虑,无线班长黄忠河笑笑,“还是巧合,王珂哪有那个本事,要是能预报地震,早就调到地震局去了。” 胡志军排长打了一个哈欠。“你看全排都不敢睡,王珂倒好,就他一个人钻到屋子里呼呼大睡,他现在就不怕地震了,你说怪不怪?”说完,他站起身也去睡了。 黄忠河连忙说:“排长,排长,下雪了。” 众人纷纷挤到门口看,天空中飘飘洒洒,扬起了一朵朵雪花,下雪了。 已经躺下的胡志军排长,对外屋的黄忠河说,“雪下得大不大?如果太大,明天早晨不用起床出操了,吃两顿饭,然后各班在屋里组织自学。” “好的。”这一周,无线班长黄忠河担任排值班长。 时间很快到了早晨五点。人困马乏的指挥排战士们,到底还是没有扛得住睡意,全部都回到各自的房间,钻进被窝睡了。 而王珂的生物钟唤醒了他,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准点醒来,前后不会超过5分钟。 王珂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能明显的感觉到外面很冷。撩起新装的门帘,他来到外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戴好棉帽,打开房门。只见屋外白雪皑皑,雪已经有了十公分深。而且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他拿起一把铁锹,走出屋外,清出一条道。而且还把每个屋的门前都清扫出来,否则等雪全部下完,大家都出不了门。道路越清越远,王珂干脆围着巡查路线,清出一条道。这就厉害了,干了一个多小时,这条道还没有清完。回头一看,刚刚清理出来的道路,此刻已经又填满了雪。 再看自己身上,俨然已经成为一个雪人。 赶紧向回走,今天干了一件无用功。王珂向天上看看,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却没有融化的意思。 这场雪不会小。 走回房间,他轻手轻脚地拿起镐头,挑着水桶出去了。 趁着现在雪还不算大,赶紧把水挑回来,不然连吃水都麻烦了。 天已经蒙蒙亮,白雪映照着天空,成了一个白色的世界。王珂高一脚低一脚,他的身后,很快留下一串脚印,直接通向很远的河边。 一担水挑回来,王珂的帽檐上,肩膀上全是厚厚的雪。水倒在缸里,再返回头去挑第二担,等到第三担水挑回来时,缸已经满了。 无线班长黄忠河起床,一看门前已经清过一次,但又积雪二寸有余。 “王珂,你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天不出操。” “我知道,班长,雪这么大也没法出操。”王珂把帽子摘下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然后继续去挑第四担。 “你挑这么多的水干什么?水缸已经满了。” “班长,等一会儿还要做饭,大家还要洗脸,另外这雪越下越大,我们还是储存一点水吧。”王珂冲出门去,一口气又挑了两担,把脸盆的洗脸水也都灌了水,这才作罢。 他自己跑到隔壁的仓库里去编草帘去了。 大仓库里,每年秋收季节,都临时堆放粮食。眼下这仓库空空,大门和一些开着的窗户,成为小动物们进进出出的栖息地。 仓库两多,一是麻雀多,一是老鼠多。 很快王珂就编出一堆的草帘,仓库里很冷,戴手套干活不利索,脱下来又冻手。 王珂走到门口,抓起一把雪,使劲地在手上和脸上搓揉,不一会,手就从扎心的痛变成火一般的热。他继续编,争取越多越好。铺在门前防滑,还有一块,他要送到枯井去。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各班的门前已经铺上一条长长的草帘。而王珂此时正在那个枯井边,雪已经下了快有一尺,如果不是脚上套了布袋,大头鞋里面不知要灌多少雪呢。 王珂来的时候,不仅带了草帘,还扛了两段压草帘的树干,他趴在井口,里面也落了不少的雪,昨天盖的草垛已经被风吹的四处都是。王珂赶紧动手,把井口和那些吹落埋在雪里的草垛,都清理出来,然后对着井口说,“冷吧?我给你们送草帘子来了。”然后就把草帘盖在井口,把那些吹落的稻草铺在上面,再用树干压好。 正干得起劲,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 “王珂,你在这个井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王珂回头一看,原来是岳阳班长。雪中的脚印出卖了自己。 “什么也没有,我怕枯井被雪填满。” “胡说八道,走开,我来看看。”岳阳班长走上前,一抬手掀开上面压着的树干,再扯开草帘,枯井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飘进去的雪和凌乱的草。 “回去,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岳阳班长见面前这个傻兵,直摇头,拍打着手,扭头就走。 王珂赶紧重新把草帘盖上,把树干压好,跟着岳阳班长向回走。在岳阳班长眼里,自己可是神经兮兮的,眼下这个举动更加坐实了他对自己的判断。 回到屋里,果然岳阳班长大发脾气,他正在脱鞋,里面灌的都是雪。 “你小子出门给自己找了一个袋子套上,为什么不给我找?” 其实这些破袋子,仓库里有的是。 屁股歪了,还怪马桶漏。自己没想到,还要怪别人。 早晨岳阳班长一起床,发现王珂不在,后来顺着脚印走到山墙,远远地发现王珂扛着树干,夹着草帘,他以为王珂是去藏什么东西,想抓一个现行。没想到这傻冒竟然去给枯井盖草帘。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个啥? 发完了火,岳阳班长又跑到胡志军排长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胡志军排长可不是那种容易被糊弄的人。 “王珂,这门前的草帘是不是你编的?” “报告排长,是。” 胡志军排长点点头,确实是个好兵,一大清早他起床后,看到缸满、桶满、盆满,就知道是王珂干的,不知道他几点就开始去挑的水。 “你去给枯井盖草帘了。” “是,我怕雪把枯井填满了。” “傻瓜,雪填满了怎么啦,雪化了不就变成了水。”胡志军排长笑笑,他肯定不相信面前这个兵的话,但却不戳破。那个枯井里一定有秘密。 小说和电影都是太仁慈,总能让错过的人和错过的事再重新相遇,生活不一样,有的人、有的事说过再见,就再也不见了。 雪继续下了一天,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胡志军排长叫来岳阳班长,“你们拉来的粮食和蔬菜,能够吃多长时间?” “够吃10天,蔬菜有些少。” “我不是让你们拉一个月的吗?” “排长,车装不下,再说我也没有想到会下雪。” 胡志军排长走到门前,场部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田。 瑞雪兆丰年,眼下真讨厌。 “排长,等雪停了以后,我再回连队一趟,正好把过年的东西都拉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 上午,大家都是自学,岳阳班长却在那摆弄带来的板胡和唢呐,吱吱呀呀响了一个上午,吵的耳朵疼。你还不能去别的屋,否则就是对他的不敬。 王珂无所谓,但本来就有这种抗噪音能力。他眼观鼻,鼻观心,脑海中一片清明,那些噪音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手拿一本书,很快就进入到书里面的世界。 中间,王珂也去门外看了看,雪虽然小了一点,但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已经超过一尺多厚,他只是把草帘扯出来,重新再铺一下。 “开饭罗!”门外电话班长从隔壁的房间里吼了一嗓子。 于是众人拿起碗,开始到隔壁的房间里吃饭。一见饭菜,岳阳班长首先开了腔。 “电话班长,你怎么回事啊,我昨天带的肉为啥不吃,你还想腌起来等着过年啊?” 电话班长抬头向胡志军排长看看,满脸的无辜。 “对,我是这样安排的,我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今天就是大白菜。”胡志军排长说。 章节目录 第15章:坚守 “哪有那么严重?如果一周内雪不化,我负责去送信。” 岳阳班长拍着胸脯,胡志军排长却是不信。这天、这雪、这场部环境,恐怕今年过年都有麻烦。 王珂不便插话,情况也许比指挥排胡志军排长预估计的还要严重。他低着头,拿着一个馒头,盛了一碗熬白菜,就到一边吃去了。 吃过午饭,岳阳班长就把锣鼓家什支起来了,“咚咚锵,咚咚锵”敲打起来。敲打了一会儿,兴味索然。“来来来,大家都不要训练了。我来帮助大家搞一个培训,你们怎么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将来连队春节联欢晚会,除了唱歌,你们还会啥?” 炮兵连的战士文艺细胞确实不多,这漫天大雪,哪也不能去。于是岳阳班长把人分成几组,两个敲鼓的,两个敲锣的,一个打钹、一个打小锣,还有一个打梆子的。 “齐个隆咚锵,齐个隆咚锵”慢慢地,大家合上拍了。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王珂开始被分配打鼓,后来又被分配去敲大锣。 反正叫啥就干啥,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在大雪纷飞的农场场部,这是唯一的文艺活动,也是一种雪天里情绪的宣泄。 接下来的几天中,每天上午除了看书就是看雪。而岳阳班长除了组织大家敲锣打鼓,就是摆弄他的唢呐和板胡。别说他的唢呐已经吹得有模有样,而板胡也拉得抑扬顿挫。王珂的敲锣打鼓,基本上全部学会。 大雪下下停停,刚刚有点化的意思,紧接着又开始。如此反复,在撕扯着指挥排每个人最后的耐心。 转眼10天过去了,指挥排全体官兵慢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蔬菜一棵也没有了,粮油米面也仅仅够再吃几天。 “侦察班长!” “到,我在呢,排长。”岳阳颠颠地从隔壁跑过来。 “该兑现你的诺言了,今天我们必须要冒雪出去送信,即使找不到部队,能从附近的村庄里买一些粮食和蔬菜也可以。” 看着外面漫天飘舞的大雪,岳阳班长有些犹豫了。 “排长,我去吧!”王珂站出来。 “你一边待着去。”胡志军排长向王珂瞪了一眼,转脸对岳阳班长说:“还是让大郭陪你,不管能不能出得去,哪怕先去探探路也好,我们不能在这被困死。” 电话班长已经把全排剩下的几个馒头和一点咸菜全部给他们装上了,而且每人带上一壶开水,两个人冒雪出发。 茫茫雪原,哪里分得清路,分得清田。收拾停当,岳阳班长和大郭一头钻进大雪中,踩着快没膝的雪,全凭着记忆向前摸去。两人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而身后的脚印不一会儿就被盖住了。 王珂有些担心,他冲了出去。在离宿舍三五十米远的地方,回过头来再看宿舍,啥也看不清。 “排长,这样不行,我担心他们一定会迷路。三五十米外就啥也看不清,我们赶紧去把他们找回来吧!一旦迷路,他们会有危险的。” 胡志军排长一听王珂这样说,也有些紧张。走出门,向天上看看,再看看前面那一排宿舍,的确看得很吃力。他快步向前又走了几十米,赶紧跑回来。 “电话班长!” “到。” “你赶紧带上两个人,顺着脚印追过去,把他们追回来。” “是!” “排长,我也去。”王珂大声地说道,他已经用布袋扎紧了裤腿,并且找到了两根齐眉高的棍子。不等班长说完,他把其中的一根棍子递给了电话班长。然后自己着急地一头扎进了大雪中。 两人的脚印已经看不清了,只有一排浅浅的雪窝。 赶上来的电话班长对王珂说,“我们能撵得上他们吗?后面的快些跟上,千万不能掉队。” 王珂很是焦虑,“但愿他们走得慢一些,但愿能平安无事。” 说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用棍子边戳边走,在前面开路。雪地里在前面开路的人最为吃力,追出去有二里多路,脚印忽然没了。不对呀,按照岳阳班长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可能走得这么快。而且这离场部也不远,就算是迷路,也不会迷到哪去? 王珂想着想着,不禁回头向刚才来的方向看了一看。不看还好,看了他大吃一惊,后面哪有什么场部?只有一片风雪。天地间,如同一个巨大的笼子,只有迷茫的风与雪,而且他们几个人的脚印已经看不清了。 “大家散开,看看周围还有没有脚印?”风雪中,电话班长也急了,雁过留痕,人过留印。雪再大,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连个脚印都不留下。 王珂低着头,仔细地辨别着地下那浅浅的几个雪窝,用手扒开雪窝,下面好像是脚印,顺着雪窝,他突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个突起的地方。依稀还有个树根样的东西戳在那里。 这不是那口枯井吗? 王珂喜出望外,赶紧扶着棍子,踩着深深的雪走了过去。没错,这个凸起的地方周围确实有几个浅浅的雪窝。他扔掉手中的棍子,奋力地用手把上面的雪扒去,果然草帘还在,但树干只剩下一根。他把草帘掀开,下面枯井里,正蹲着大郭,而旁边蜷缩的不是岳阳班长又是谁? 原来两个人真迷路了,本来顺着记忆中的道路走,谁知慢慢地就走偏了,走到枯井这边来了,而且前面的岳阳班长一脚踏空,掉到了枯井中。大郭放下一根树干想去捞,哪里能捞的到,枯井不深,此时岳阳班长脚还崴了,却如水牛落井,有力量也使不出来。大郭想了想干脆也跳下来想办法。两人都下来后,大郭发现问题严重了,井壁边全是冰,干滑干滑。搭人梯也够不上井沿。草率了,两人就此被困枯井中。 草帘被风雪又吹上了,雪被风吹舞中,很快在上面堆起来。如果不是王珂找得快,恐怕两个人真的要出危险。 电话班长等几个人赶紧走上前,解下腰间的背包带,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两个人拖了上来。 一上来岳阳班长就发脾气。“都是你这个王珂,把这个枯井用草帘子盖上,搞成一个陷阱,要不然我怎么会掉下去?” 电话班长在旁边,又笑又气。“你自己走路不长眼,掉到井里还怪别人。如果不是王珂担心你们迷路,向排长建议赶快找你们,恐怕你们俩今天晚上都得在这井里过夜。” 大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手拍拍王珂的肩膀。 王珂把枯井重新盖好,转过脸来弯下腰捡起棍子,对着岳阳班长说:“班长,你的脚崴了,我来背你。” 岳阳班长单脚跳过来,“这还差不多,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诶,我们的东西呢?”趴在王珂肩头的岳阳班长扭脸向大郭问。 “哎呀,还在井里。”刚才只顾向上爬,把吃的东西都忘在井里了。 “算了,不要了,命比东西重要。”电话班长说,他走在前面,用棍子戳着开路,实际上再回去取东西,可能还不知道搞到什么时候,而且现在麻烦就来了,几个人压根不知道向哪里走。 已然不知来时路,连个地标也看不见。 记忆在雪地里,全然不起任何作用。 几个人奋力地走着,不时地有人滑进坑里。大家再去把他拖上来,王珂带来的棍子和电话班长带的背包带都起了大作用。 “王珂,你放下你们班长,来看看,我们应该向哪里走?”电话班长停了下来,他也急了,雪越下越大,现在加上一个走路不便的人,六个人完全迷路了。回头再看,那口枯井也看不见了。 “我们现在在哪?应该向哪个方向走?” 众人环顾四周,四周完全一样。 “我们离住的地方,应该在一公里左右,多也多不到哪去!”王珂自言自语,再好的军事地形学知识,现在全部是白扯。他放下岳阳班长,向四周看看,又想了一下,对电话班长说:“班长,这样吧,我们六个人,你和我们班长在这里等,我们剩下的四个人,向四面走,一边走一边喊,听不见声音就回来,总会有一个人找到方向。” “好,就这样办。” 很快,四个人背靠背,向四个方向走去。但是也就是走出一二百米远,声音就听不见了,吓得几个人赶紧回来,这个办法行不通。 四个人回来时,全部成了雪人,膝盖以下已经冻得硬邦邦。 岳阳班长坐在雪地里,很丧气。难道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不成。他一拍雪地,对电话班长说:“唉,要是我的锣鼓家伙在手上就好了,刚才喊得嗓子都喊哑了。” 王珂突然叫了一声,“大家别说话。” 他侧耳细听,风雪中,远处依稀传来一阵很微弱的锣声“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班长,你们听见了吗?”王珂问,大家一齐凝神细听。 “听见了,是锣声,是那边!”电话班长惊喜地叫道。 “对,是我们的锣鼓声。” 王珂重新背起岳阳班长,几个人向着锣声前进。 走出几百米,又隐隐地看到一片火光,在雪雾中略微泛红,锣声越来越大。 再走了几百米,就看见火光边站着几个人,那个敲锣的不是胡志军排长是谁?旁边站着的是无线班长黄忠河,两个钹也砸得刺耳,很响很响。 “排长,我们回来啦!”几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些湿润,大家相拥在一起。 如果不是排长的锣声,不是外面所烧的火光指引,今天几个人能走回来,那才叫奇迹! 进到屋里,六个人裤腿以下全是冰。大头鞋,除了王珂的,其余的全是冰坨。 章节目录 第16章:狩猎 第一次送信就这样失败了 当六个人把衣服烤干,胡志军排长在那边开起骨干会。 王珂是唯一被允许列席参加的兵。 没有飞鸽传书,也没有电话,现在指挥排与连队、与团部、与农场后勤全部断了联系。没有粮食、没有蔬菜、没有油盐、没有副食品、没有煤油、马上连烧的煤也没了,取暖怎么办? “没有烧的,我们可以拆那边的门窗门框,没有吃的就难了,我们每天吃一顿吧,这样还能坚持一周。”电话班长倡议。 “我看,吃粥吧,那边仓库的地面上还有一些稻粒,是不是也可以弄回来?”无线班长黄忠河说。 “我们遇到了与当年红军一样的问题,断炊断粮!我在想,送给养的车进不来,与我们这里断了消息。连首长、团首长、师首长肯定比我们还着急。大家想想办法,看眼前的雪,我们至少还需要坚持20天。”胡志军排长站起来,走到窗前,向着外边说。“今年是百年不遇的极端天气,还是我们准备不足啊。” 胡志军排长转过身来,向着王珂说:“王珂,你小子鬼点子多。你说几句。” 王珂有些腼腆,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骨干会。看了看几位班长,他说:“我认为吃的问题不难解决,我们指挥排以前不是参加过野战生存训练吗?不都是经历过严酷生存环境考验……” “王珂说重点。”岳阳班长打断他的话,本来如果没有这场雪,他就该回连队过年。然后年后,就可以光荣退伍离队了。现在不仅要在这里过年,还差点把命丢了,和平年代啊,这是什么事! “我先说粮食吧,无线班长说得对,仓库地面上有一些稻粒,但地面以下有不少老鼠洞,洞里存的粮食和老鼠肉都是可以吃的;还有雪天里躲到我们仓库的鸟;还有机耕站后面池塘里的马粪下面那么多的鱼……” “王珂,你等等,你前面说的还挺靠谱,后面就纯属胡说八道。我问你仓库里的鸟怎么逮?机耕站后面哪有池塘,哪有什么马粪?就算有,天寒地冻又怎么挖?”岳阳班长再一次打断王珂的话,他越来越看不上这个被领导青睐的新兵蛋子。 胡志军排长、无线班长黄忠河、电话班长都对王珂投来关注的目光,尤其是电话班长,通过这次雪地救险,零距离地接触了王珂,感受到他的智慧和毅力。 此时王珂笑笑,完全没有在意岳阳班长对他的敌意,他胸有成竹地说:“班长,那我们明天中午就吃一顿红烧麻雀吧。” “行,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岳阳班长不服气地说。 “其实,班长,我也是跟当年你们岳家军学的,不信,明天看结果。”王珂不服气。 电话班长和无线班长黄忠和是绝对相信王珂的,一看此情此景,立刻叫道:“打赌,打赌。如果明天中午吃到,你老岳别吃,还要刷碗。” “那我们要是吃不到呢?王珂你怎么办?你就到那个枯井里蹲一夜。”岳阳班长对掉落那口枯井还是耿耿于怀,这成了他的一个笑柄。 “好了,大家别扯了。王珂明天你抓麻雀有把握吗?如果不好抓,挖老鼠洞倒是一个办法。”胡志军排长出来打圆场。 “报告排长,没有问题。明天我保证上交800只麻雀。” “多少?800只,你少吹牛吧。”岳阳班长两眼一瞪,电话班长和无线班长黄忠河也被王珂夸下的海口,吓了一跳。 第二天,雪停了,太阳竟然难得的出来了,虽然它努力地照耀着,但是空气还是干冷干冷的。王珂一看特别开心。他把无线班的四个兵、电话班的四个兵和本班的三个新兵,全部召集到一起,开起了短会。 “看到对面的仓库没有?大家先把锣鼓家伙送进去,放在地上,把烂窗户修好封死,把好窗户留下五六个。半小时后,你们弯腰从外面窗根下迂回过去,等我一声号令,你们全部把窗户关上。我们几个使劲在里面跑,冲进去负责关门,然后我们就在里面敲锣打鼓,听好了,不到最后不准停下来。” 十一个兵点点头,这关系到肚皮问题。 下雪,鸟也没有吃的,难得这仓库还有一些零散的稻谷。几个兵先把里面那些窗户都修补了一遍,有几片掉了玻璃的干脆就用黑板堵上,窗户外墙根也铲出一条便于迂回的路。收拾停当,几个人远远地离开了空空如也的仓库,这样的仓库,场部还有几个。 而今天准备拿来“开刀”的仓库,是最大的,也是小鸟比较容易进出的仓库。 大家分头行动,准备关窗的兵潜伏在两侧的山墙下。剩余的六七人潜伏在离仓库最近的屋内,准备等会儿冲进去关门。 很快,有三三两两的麻雀飞过来,越来越多的麻雀飞到了仓库里。因为外面的雪地里、房檐上、电线杆上都有厚厚的一层雪,飞的精疲力竭的麻雀无处落脚。一分钟后,整个仓库的地面上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麻雀。站在远处的王珂,向两侧山墙的战士挥了挥手。他们分成两路悄悄地沿着窗户下的墙根,到了后山墙,窗户底下,只听王珂“嘟……”吹响了哨子,后面的窗户同时关上,而这边两个进出的四扇大门,六七个兵一拥而入,带上了大门。 霎时间,仓库里的麻雀“轰”一声冲天而起,在仓库里四散奔逃。但门窗全部紧闭,只听得仓库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麻雀撞在玻璃上、门上、墙上、屋话,电话班长已经开始指挥起来。 很快,泥鳅黄鳝都随着马粪被抛上来。那些战士拿着水桶在后面捡。一条条黄鳝和泥鳅都比手指头还粗。最大的一条黄鳝和岳阳班长的手腕差不多粗细。不到一个小时,一口行军锅装的满满的。 “行了,把这先填上,这是我们的副食品仓库,今天就搞这么多,吃完我们再来。”电话班长跳上来,先给了王珂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走过去,揭开行军锅盖,里面有七八只甲鱼,个个都有五六斤重,而水桶则是满满的泥鳅和黄鳝。 “可惜了,就是没有酒。”岳阳班长此时也不得不服气。 章节目录 第17章:救援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向回走,王珂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大家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没有人看到王珂的神情,他扛着铁锹默默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因为他知道,如果大家吃完了甲鱼,吃完了黄鳝和泥鳅,一定会有人问,你王珂是怎么知道这里过去是池塘,下面会有那么多的鱼呢? 你能够看透地下一米多的地方吗?那时候自己该怎么样回答? 听别人说的,自己猜的,对于任何一个长脑子的人来说,这个理由都是糊弄不了的。如果不是大雪冰封,全排陷入了绝境,他绝不会出这个风头。 现在岳阳班长不再对自己打压,电话班长和无线班长黄忠河对自己的崇拜,都是建立在帮助全排同志解决了肚皮问题。这不是管理能力,也不是工作业绩,仅仅是一个点子。 天又阴了下来,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下雪,但如果保持这样的阴天,就是不下雪,现有的雪十天也化不尽。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车进不来,吃饭问题还是当前的首要问题! 回到住处,胡志军排长已经从战士们的歌声中听到了大丰收的喜悦,他连忙跑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 远远看去,几名战士肩挑、手抬,从他们吃力的神态中,已经看到他们满载而归。 “那里真有池塘,池塘底下真有鱼吗?” 胡志军排长问,电话班长哈哈大笑,答道:“不仅有,而且特别多,光那池塘底下的鱼,我们再吃十天也吃不完。王珂可真是个小神仙呐!” 王珂心里一惊,刚刚在路上自己所想的事,胡志军排长竟然现在就开始了怀疑。 胡志军排长下午没有随大家去挖池塘马粪,第一他是真的不信,指挥排在机耕站那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提过那后面曾经是池塘,有马厩。可就算马粪堆在池塘里,几年了,一点水都没有,下面鱼怎么活?而这一切,王珂又是怎么知道那些鱼还活着? 第二,他现在也感觉到,这个王珂自说自话,每次还都那么准。闹地震的事还没有完,在全排陷入断粮断炊的危急时刻,他又站出来,难道他有特异功能不成? 几个战士把行军锅和水桶抬进屋,胡志军排长跟过去看了一下,真被吓了一大跳。 “这鱼能吃不?人家说缘木求鱼不可信,我们旱地挖鱼算不算考古发现?还有电话班长,人家都说鱼离不开水,你说马粪里长的黄鳝泥鳅会不会有毒啊?” “排长,你太多虑了,那个马粪底下还是有一点点潮气的。” “你们说再多,我也不信,一米多深的马粪下面哪来的空气呀?这鱼离开水,难道气也不喘吗?”胡志军排长反正是认定,这旱地马粪里生长的鱼肯定不能吃。 “那行,排长,你不吃我们吃。这老鼠肉都能吃,这地底下的王八有什么不能吃的?”电话班长说干就干,开始烧开水,清洗这些甲鱼、泥鳅、黄鳝。 王珂赶紧溜出去,带上铁镐到河边取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电话班长带着几个人,已经把甲鱼给杀了,黄鳝泥鳅也都开始破肚子。 “王珂,你来得正好,你说咱们是红烧还是炖汤?”电话班长见挑着水进来的王珂,张口就问。 “我觉得吧,都可以。不行就抓阄。” 战士们嘻嘻哈哈一片大笑,结果大多数的人都建议红烧。 “行,那就红烧毒甲鱼,水煮毒泥鳅。”电话班长再次哈哈大笑,气得胡志军排长直瞪眼。 不一会儿,满屋子香气四溢。 岳阳班长跑进来,他端着一个大碗,撑开双手拦住大家。“大家都别吃,都别慌,让我先来,我来以身试毒,我吃完半个小时没事,你们再吃!” “滚,你和胡志军排长别吃,要死先死我们,我们的命没你们金贵。”说完,大家笑作一团。 电话班长还是给胡志军排长留出了一碗红烧甲鱼。 大家刚刚拿起筷子,准备吃的时候,王珂端着一个洗脸盆走了进来。“各位战友,请你们口下留德,别吃鱼不吐骨头,请把骨头都吐在这个脸盆里,我有重要的用处。” 说完,王珂把脸盆放在了屋子的正中间。 电话班长端着碗走过来。“王珂,你告诉我,你有什么重要作用?不会用它逮老鼠吧?” 王珂笑笑,“用它逮的东西,比老鼠肉可好吃得太多了。” 电话班长把碗一放,“这句话我爱听,大家抓紧吃,把骨头都放在这脸盆里,马上我们就行动。” 现在解决肚皮问题,成了指挥排生存的第一要务。 冰天雪地里,电话班也不能够开展什么业务训练,所以电话班长这一段时间来都是在做饭。人家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可现在电话班长不仅能炊,而且做出来的东西格外好吃,这样的炊事员谁人不爱? 但炊事员最爱的是王珂,没有他,指挥排全体人员能不能够活下去都是问题。 所以王珂讲的话,有时候比胡志军排长还管用。 胡志军排长在一边冷眼观看,虽然猜到他又有了新主意,但用这些骨头做诱饵,逮什么,怎么逮?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电话班长是齐鲁人,说话办事都有那种齐鲁大汉说干就干的味道。 吃过饭,鱼骨头收集了大半盆。 王珂把电话班长拉到一边,悄悄地问:“班长,你会剥皮吧?” “会剥,剥什么皮?” “狗皮!” “哪来的狗?” “等一会儿,自己送上门。”他看了下四周,又说:“找两个动作快,下手狠的兵。” “行,没有问题,我算一个,我再找俩。”电话班长去找人,王珂去从库房里找来了两根麻绳和一些铁丝。 于是四个人,在那个曾经逮过麻雀的库房里,提着马灯,连续下了两个套。其中在门口又专门下了一个活套。电话班长眼都直了,王珂你竟然会下套?哪学的呀? 一切收拾停当,王珂开始把那些骨头,从远处的雪地一点一点地撒过来,到了库房里面的地上,骨头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把盆放在了中间的那个大套里面。 这下雪天,人没有吃的,野狗也一样,香气早就把它们吸引过来了。远远看见野狗,所以王珂灵机一动,想起了那些甲鱼骨头。 “别说话,等一会儿,等狗进去的时候,咱们把仓库的门关上,来一个关门打狗!” 话没有说完,远处蹿过来四五条黑影,走走停停,因为雪太深,只见那几条黑影嗅过来、嗅过去,接着便听到“嘎嘣嘎嘣”咬骨头的声音。 “来啦,大家屏住气。”王珂一挥手,几个人蹲下来。电话班长看看王珂,那神态颇有几分大将风度,心想,这兵要是在战场上可不得了。 几条野狗终于慢慢地进入了库房,突然,库房里传来了一阵狗的嚎叫声。 “有啦,快上!”话没说完,王珂一下跑过去,把库房大门旁边的绳头一拉,只见一条黑影腾空而起,接着便是一声狗的嚎叫,还是有两条野狗,从几个人的身旁窜了出去,电话班长冲进库房,拿起手电筒一照,中间的那个套竟然套住了两条野狗,其中一条野狗被套住了脖子,另一条野狗套住了腰,正在拼命挣扎。电话班长冲过去,对准挣扎的狗头就是几棍子,这两条野狗都套住,已被从房梁上的麻绳拉了上去,正吊在半空中。 此战告捷,竟然一下子逮住了三条野狗。 这相当于又开辟了一条救生食材之路。电话班长激动拿出刀就要剥皮,王珂一见,立刻拦住“班长,这绳子上绝不能沾上狗血,否则下一次就逮不住狗了。” “对对对,拖到屋子里去剥皮。” 电话班长连夜把三条野狗剥了皮,一条就有几十斤,其中两条用盐腌起来,一条剁开分装了三个脸盆,连夜架在炉子炖起来,一时间肉香无比,半夜竟然把胡志军排长的馋虫勾了出来。他穿着衬衣衬裤走出来。“电话班长,你搞什么玩意?半夜不睡觉,在这炖什么东西,炖得这么香!” 电话班长压着嗓子告诉胡志军排长,“王珂知道你不吃旱地王八,今天晚上特意为你去套了几只野狗,还是野狼什么的,反正也分不清,三个屋子都在炖,香气扑鼻,我要不守着能行吗?” “是你和王珂一起干的?” 电话班长点点头。 “你这个班长也是个老兵了,竟然整天跟着新兵蛋子后面搞吃的,你也不嫌丢人。” “排长,话不能这么说,黄泉路上无老少,现在谁能搞到吃的谁是爷!你看这半个月来,我们那天吃的不是王珂搞的,你也没说过丢人啊!” 胡志军排长“噗嗤”一声笑了。“得得,少废话,熟了没有?你赶紧给我盛一碗狗肉,我穿大衣去。” 话分两头,团部得知炮兵连指挥排因为大雪封路,已经断粮半个多月,团长,政委大发雷霆,找来了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 团长指着大胡子连长的鼻子说:“大胡子,你给我听好了,车不通,就是派人背,也要把粮食送上去,二十多条生命,在这零下二十多度的极端天气里,没有吃的,没有烧的,能活下去吗?” 政委问:“是那个舍己救人的王珂所在排吗?” 大胡子田连长点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向周围村庄了解,他们有没有派人出来报信求援?” 大胡子田连长摇摇头。 “现在连路都找不到,雪下得有两尺多深,他们根本出不来。”丁指导员在一边嚅嚅地说。 “不管怎么样?今天就是派出工程车铲雪也要铲出一条路出来,一定要把给养送上去,连队干部带队亲自往上送。” 团长下了死命令,大胡子田连长看着天上纷纷扬扬又飘起的雪花,悲从心起,不是不送,几拨人去了又回,回了再送,连公路都走不通,更别说进到农场,在那茫茫雪海里,到哪去找指挥排了。 章节目录 第18章:脱困 指挥排断粮半个多月的消息风一般传遍师部,尤其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上上下下都很紧张。谁都知道,现在的师部农场断电、断水、断通讯,如果再加上这百年未遇的寒潮大雪和断粮、断煤,那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尤其是团里报上来的消息,这二十多名同志生死未卜,师部决定,从工兵营抽调一辆履带式雪地车,全力配合救援。 吴湘豫知道这件事有些晚,她前前后后寄了二十多封信,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现在知道了,她感觉到一阵阵惊悚! 之前她在心底骂了无数遍的“死王珂”,现在是否还活着?她不敢往下想! 她有个同乡,在司令部值班室当通讯员,没办法,只能求同乡,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她给那个同乡的理由是,还有很多东西放在指挥排没取回来呢! 回到师部医院,吴湘豫就被抽到了师医院的宣传处,这里可以接触到更多的文件,看到更多的报纸。她相信很多东西,未来王珂都可以用到,所以她专门做了一个剪贴本,把报纸上许多好的管理经验,好的带兵方法,好的技战术训练案例都精心地剪贴下来。 如今,这些东西还有用吗?人活着比什么都好。即使不能日日相见,能知道彼此安然无恙就好。战友之间结下的深厚情谊,不知不觉地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奇迹还会出现吗?她期待着、祈祷着、恨不得自己能随着雪地车重返农场,亲手去把战友们都救出来。 和吴湘豫有着同样心情的是炮兵连的全体官兵,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是要求最强烈的一个。 “连长,我去指挥排送过给养,我熟悉路线,让我去吧,保证完成任务!” 副连长鲁泽然更是焦急万分,“老田、老丁,我去带车,我一定设法把他们带出来。” 正常的人,如果有水的情况下,生命的极限可以达到十天,甚至更多,天降大雪,指挥排如果能节省着粮食,找到替代品,即使断粮半个多月,仍然存在着生存的希望。 副连长鲁泽然这样笃定,还因为指挥排有王珂,他坚信王珂必有办法,一定能活下来。 连队支委会紧急决定:副连长鲁泽然带车,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和卫生员于德本随师部支援的雪地车,连夜出发,共同去完成这一艰巨而极度困难的任务。 满满一车的粮食,包括一筐拿到手就能吃的馒头、咸菜、粉肠、白酒,还有就是各种蔬菜、副食品、油盐酱醋、煤、劈柴和治疗冻伤的药品和大衣。 到达师部农场的边沿,不到百公里的路,汽车走了一夜。 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来来回回找了半天,才找到农场通向外面的那条土路。指挥着雪地车立刻开上去,解放车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沿着新压出来的车辙印向前开。车轮上的防滑链并不靠谱,时不时仍然打滑、跑偏和陷住。 路两边原来是排水沟,现在被积雪堆满,如果陷进沟里,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雪深、路失,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出五六百米远。 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天黑也到不了场部。 今天难得没有下雪,而且太阳真的升起来了,雪地里结了一层硬壳的积雪开始融化。这是好现象,也是麻烦事。因为湿滑的雪地更容易陷住。 鲁泽然副连长跳下车,着急地来回转。如果再拖到夜晚,和刚刚来的公路不一样嘛。公路上还有参照物,现在农场田野里光秃秃的啥也没有,怎么认路,必须要加快前进的速度。 一阵风刮过来,掀起他的大衣角。 有了,鲁泽然副连长脱下自己的大衣,摊开垫在前车轮下,车开上去果然很好。 “快,上车拿大衣。” 几十件大衣拿下来了,他和卫生员于德本,一件一件地铺在雪地车的车辙印上,一路向前延伸,车向前开过去,再把压过的大衣拽起来,再铺到前面去。虽然是个笨办法,却明显加快了速度。 等走到中午时分,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孤零零的农场场部。那里寂静无声,副连长鲁泽然闻言爬上车顶,手搭凉棚仔细地看了看,惊喜地叫道:“烟囱有烟。” 烟囱有烟,就说明人还活着。副连长鲁泽然跳下车,就和卫生员于德本,谭小庆三人拥在一起,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这十几个小时的苦和累,值。 几个人信心大增,速度明显加快。奔着那冒烟的房屋,缓缓地前进。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离指挥排不到五百米了,但车怎么也开不动了,原因是那几十件大衣已经拎不起来了,碾得稀烂、混着雪泥。 怎么办?脱棉衣! 副连长鲁泽然率先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垫在车轮下。 接着是卫生员于德本的棉衣、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的棉衣。 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在车里不断地摁响汽车喇叭,在这冰天雪地里,仿佛一声一声地呼唤。 终于他看见了一个人走了出来,谁?无线班长黄忠河。 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有汽车喇叭的声音,立刻跑出屋里一看,果然是一辆雪地车和一辆解放车。 “排长,排长,同志们,给养车来啦!”他兴奋地叫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汽车跑来。 接着“忽啦”一声,指挥排二十多位战士全部跑出来,看到汽车便欢呼着跑来。 跑到跟前,才发现几个人全穿着一件单薄的绒衣,而棉衣全在车轮下,后面是两条长长的、深深的车辙印。 无线班长黄忠河赶紧脱下自己的棉衣,裹在副连长鲁泽然的身上。大家一拥而上,欢呼声和着眼泪一齐飞舞,大家在雪地上跺着、跳着,全然没有了冬天。 接下来,就容易了。指挥排战士们取来了麻绳,众人一起推的推,拉的拉,很快两辆车开到指挥排的门前。 胡志军排长集合全排,大步走上前,双脚一并,向鲁泽然副连长敬了一个礼。 “副连长同志,指挥排应到22人,实到22人,请你指示!指挥排长胡志军。” “请稍息。” “是!” 胡志军排长跑步归队,站在全排最前列。 “同志们!” 指挥排全体人员“刷”地立正,22双眼睛一齐注视着副连长鲁泽然。 副连长鲁泽然再也讲不下去了,接着他捂住口鼻,便呜咽起来。 活着就好,活着真好。 这时候,一阵香味从屋里飘出来,司机班副班长韩小庆使劲地耸耸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的举动也让卫生员于德本拧过头去。 “报告副连长,请求出列。”电话班长向前跨了一步。 “出列。”副连长鲁泽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房间里的狗肉要糊了,我去端下来。” 战士们哄堂大笑。 什么狗肉?这时候,副连长鲁泽然也闻到了香味。 我们在家里担心死了,你们在这里竟然吃狗肉。 “解散!” 随着副连长鲁泽然一声令下,战士们一齐跑向屋里。 进到屋里,才发现,墙壁上挂的一串串麻雀、喜鹊、斑鸠和不知名的鸟肉;还有几条腌制的狗腿、野兔子和刺猬,而旁边的缸里,竟然养着不少的黄鳝和泥鳅,里面还有几个大王八。 掀开炉子上扣着的脸盆,里面炖的狗肉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你们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有鱼有肉有野味,比我们在营房过得还滋润。” “来,副连长你们辛苦了,每人先来一碗狗肉汤。说好了,就是盐不多,我们没有盐了。”说这话的时候,胡志军排长带着两个兵,端着4碗狗肉汤走了进来。 接过狗肉汤,副连长鲁泽然才发现,炉子下边烧的劈柴。 “你们哪来的劈柴?” “报告副连长,我们的煤早就没有了,这零下20多度,我们把后面仓库的破门窗都卸下来烧了取暖。”电话班长插话。 吃完肉汤,副连长鲁泽然仔细地端详起每个战士。不仅没有瘦,个个还满面红光。吃得这么好,能瘦吗? “王珂,王珂,在哪里?”副连长鲁泽然问。 “王珂呢?把他喊来。”胡志军排长也在找,刚刚集合还在队列时,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名战士跑出去,过了一会跑了回来。 “报告,王珂正在外面卸车呢。” “对对对,我们光顾着说话,忘了卸车。那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今天晚上会餐!”副连长鲁泽然大声的对同志们说。 “噢……”大家一齐向外跑去。 此时,王珂正扛着半片猪肉,往屋檐下吊。 “为什么不放在屋里?”卫生员于德本纳闷。 “这猪肉气味大,可以引来野狗,正好吊在这里,也可以防止老鼠咬。”王珂答道。 众人一齐上前,帮助把卸下来东西分类,放在小仓库里。 “王珂,你过来。”胡志军排长向王珂招招手,对着副连长鲁泽然说,“我们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王珂是第一功臣。” 副连长鲁泽然笑意盈盈,“王珂,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王珂腼腆地笑了,对副连长鲁泽然说:“也没有干啥,就是堆了几个雪人,不知道副连长能看出来不?” 副连长鲁泽然这才发现,远处的雪地里矗立着22尊雪人,个个神态迥异。 他走过去,端详了一下,立刻发现第一个就是排长胡志军,还真像,胸前还挂了一只望远镜。后面的人依次是几位班长,最后一位是王珂自己,竟然拿了一根棍子。 “你这是干什么的?” “打狗棍!晚上抓狗用的。” 章节目录 第19章:庆生 “哈哈哈……” 众人一齐起来。 卫生员于德本开始给指挥排每个官兵进行身体检查,除了电话班长血压有一点高,无线班长黄忠河胃有一些不适以外,全排身体都很正常。 听到卫生员于德本的报告,副连长鲁泽然还是比较满意。 晚上指挥排举行盛大的会餐,所谓盛大,就是此行副连长鲁泽然带来的白酒。电话班长从下午四点就忙活起来,他搞了四个凉菜:油炸麻雀、油炸花生米、白切粉肠、菠菜豆丝。热菜也烧了四个:红烧肉、麻辣泥鳅、清炖甲鱼、狗肉炖白菜。 四个菜,光听名字就能把人口水馋的流下来。尤其是半个月缺油少盐,从未见过绿色蔬菜、豆制品和主食的战士们,简直吊炸天,连油炸花生米都格外香,一粒一粒地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品尝,大米饭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碗边上一粒饭都舍不得留下。 更何况会餐还有白酒呢。 这一喝,岳阳班长和电话班长就有些微醺,要不是胡志军排长拦着,几个人非喝醉了不可。 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王珂双手端着碗,走到电话班长的面前:“班长,今天双喜临门,一是我们在部队首长的关怀下成功脱困,二是我祝你生日快乐,这点酒你喝了!” 众人全都傻了眼,包括电话班长。“今天是我生日?!今天几号?” 所有人都不知道今天是几号,星期几。 “今天是1月6号。”卫生员于德水说。 “啊,今天真的是我生日。”电话班长激动地接过碗,一屋子的人立刻站起来,齐齐地鼓起掌,唱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这个屋里,有三个人在唱歌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王珂。 那就是副连长鲁泽然、卫生员于德本、指挥排长胡志军。 王珂凭啥能知道今天是电话班长生日,而且还清楚地记得日子。在师部农场的这些日子里,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都在为生存而战,而他却在此时送给电话班长、送给全排一个惊喜。 “兄弟,患难见真情,我也是一个老兵了,这次被困,哥哥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王珂,难得你记得我的生日,我代表我们班回敬你一个。”电话班长站起来,身后站着电话班的全体战士,他们中好几个人天天跟着电话班长,陪着王珂去找吃的。 大家又是一阵鼓掌,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更何况是吃的,谁没有受过王珂的恩惠? 胡志军排长站起来说:“王珂,我也代表全排感谢你,你是我们排,也是我最骄傲的一个兵,来,干掉。” 副连长鲁泽然坐在那里,抿着嘴笑,他看出来了,王珂在这个排,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信任,也得到了大家的尊重。 会餐以后就是汇报演出。 第一节目,就是丰收锣鼓。 全排七个同志上场,岳阳班长司鼓,王珂打锣,胡排敲手锣,一时间锣鼓喧天,几欲把屋。 “诶,我问你,你要如实和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电话班长今天过生日的?” “以前听他们说的,我就记下了。” “你没有说实话。” “信不信由你,上次我在连队帮助文书誊抄全连的花名册,谁的我都知道。” “越说越没谱,那我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你的生日比我差两天,我是阴历8月16,你是阴历8月19,对不对?” “不对,是差三天。”卫生员于德本笑了,“不过王珂有一件事,你可抵赖不掉。”卫生员于德本觉得这一次应该能抓住他的死手,不承认也得承认。 “哪件事?” “就是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个机耕站,后面原来是池塘,池塘里填满了马粪,马粪底下有王八、黄鳝和泥鳅。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农场现在一匹牲口都没有,早就没有人知道马厩的事。你怎么这一次想起来,带人直接去挖鱼呢?” 王珂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天黑,卫生员于德本一定会看到王珂满脸的尴尬。 “老于这件事啊,你不知道我知道啊。你忘啦,场部卫生所老所长跟我关系好着呢,他当年还在这个鱼塘里钓过鱼呢。”王珂撒起谎来脸都不红,反正天黑也看不见。 “我明天也回去,要不要我给你带些东西?”卫生员于德本问。 “你帮我代寄几封信吧,春节到了,我得给家里,给挂念我的人报个平安吧。另外,也请你给连长、指导员、一排长、二排长、事务长、还有文书、通讯员小侯、炊事班长周大光等等关心我们的同志们,都代问个好。” “好的,那我下次来,你个人需要带些什么吗?” “嗯,带点牙膏和肥皂,给我们带点一扫光。” “一扫光是什么东西?” “治癣的药,这里湿气重,很多同志都起了湿疹。” “好的。” 其实王珂还有一支肤轻松,他舍不得用,那是吴湘豫给他的,这里面的珍贵别人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只听到那边胡志军排长在喊自己的名字。 “我在这里!”王珂大声地答应着,一边对卫生员于德本说:“排长找我,回头聊。” 王珂从大仓库里出来,副连长鲁泽然迎了上来。“王珂,是我找你。” 王珂跑过来,立正伸手就要敬礼,副连长鲁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走,陪我到处转转。” 两人折回头,沿着铲出来的雪路,向外面走。 “王珂,你要对自己严格要求,积极向组织靠拢,那个申请书写了没有啊?” 王珂知道副连长鲁泽然对自己关心,不好意思地说:“写了,写过好几份了。”他知道副连长鲁泽然问的是自己入党申请书。 “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以后不要惊讶。” 副连长鲁泽然神情很严肃,王珂停下脚步看着他。 “你在你们这批同年兵中,表现得特别优异。你是第一个立功受奖的,也是连队重点的培养对象。但是我们支委会研究过,在你们同年兵中,你可能不是组织确定的第一批发展对象。” “啊!”王珂站住了。 “连队对你有更大的培养目标,希望你能经受住考验,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工作状态。” 王珂万万没有想到,副连长鲁泽然给他带来这个消息。 但想了一下,他还是说道:“副连长,你放心,从思想上加入组织,是我毕生的追求,我会接受组织上的任何考验。”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章节目录 第20章:惊魂 谈完话,王珂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他本以为副连长鲁泽然会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离开连队这么久了,他想念过去朝夕相处的战友,想念连首长们。 在连队,侦察班计算兵的特殊岗位,可以说从新兵下班开始,层层选拔,千挑万拣,最终胜出的只有自己一人。到了指挥排,如同一个天之骄子,不论是训练还是日常连队生活,自己一直处于大伙注视的焦点。 同时自以为干得还不错,牢记父母的话:夹起尾巴做人,积极靠拢组织,脏活累活抢在前,争过诿功倒着来。 可是连队现在这是什么逻辑,明知你干的最好,却不论功行赏,有意压下,还美其名曰“着眼于更大的培养”,怕什么?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怕我有傲骨自惰之?副连长鲁泽然给自己透露这番信息,无非是想让自己有个准备,不要自暴自弃。 王珂现在特别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可是脑海里怎么也没有了“场景”。 晚上九点半,又到了睡觉的时候。 王珂拿出纸笔,点亮自己的小马灯,来到外屋。他要先看会书,再给父母和亲朋好友写几封信,明天让卫生员于德水给自己代寄。 这是胡志军排长给他的特权,每当战友们熄灯以后,自己可以在外屋,静静地看会书。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下半夜站岗,每当侦察班值勤,他都会抢站下半夜的岗。 拿起笔,先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汇报了自己立功和受到两次嘉奖的事,接下来给自己的两位女同学颜柳和邓雪梅各写了一封。这两位同学都是自己的高中同学,颜柳现在严格说也是战友,她当兵在海南,与自己远隔千山万水,同样穿上绿军装,同样的保家卫国。 而邓雪梅一直怀揣大学梦,听说国家要恢复高考,她希望王珂将来退伍,也与她一样能用知识报国,并且她还给自己寄来一些复习资料,所以这封信是必须要写的。 一口气写完三封信,王珂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给吴湘豫写一封呢? 她可是帮了自己不少,就说这最小号的马灯吧,只有一个巴掌大,还有她给自己留的手电筒、搪瓷脸盆、褥子、大号茶缸。这些东西在断炊的时候,全部都拿出来用了,将来还,是还不回去了。她还给自己寄来了有十封信,虽然只看了一封(还没看完),出于礼貌应该回应一下吧。但是王珂又害怕引起她的误解,错把友情当恋情,以后变本加厉,置双方都不能自拔。影响不好,那样岂不是双方都尴尬。 吴湘豫对自己的好,怎么能不知道。长这么大,除了被妈妈抱过,她吴湘豫是第一个抱过自己的女人。大丈夫何患无妻,现在是双方都努力的时刻。当兵已经满一年了,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真正的两年兵,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今天晚上,副连长鲁泽然告诉自己了,自己离组织上的要求还差得很远,还要压一压,现在儿女情长的确不合适。 也许别人看到自己被压一压,没准还高兴呢,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不是为他人而活着,所有的努力正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王珂拿起笔,给吴湘豫写了平生的第一封信,从称呼开始,他就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谈了人生,谈了理想,谈了指挥排在农场的奇遇,捉鸟抓鱼堆雪人,一个字都没写所遇到的困难与生死考验,如同那次被大车碾轧,轻描淡写才是真。 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多,交差。 王珂把4封信装叠好装起来,贴上了邮票,准备明天就交给卫生员于德本。 收拾好纸好笔,王珂拎着马灯站起来。今天有了煤,还要把炉子封好,千万不能造成煤气中毒。还有外面下的狗套,也得去看一看,有了粮食莫忘灾荒。 王珂走出了屋子,一阵冷风袭来,感觉身上有些冷。 忽然,他觉得自己脑袋“忽”一下,空明如镜。但却不是眩晕,这是怎么回事?再细听,仓库那边又发出一阵“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和奔跑声。 难道又要地震?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大伙刚刚睡着不久。要不要喊排长,告诉他提高警惕,做好防震准备呢? 这个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王珂,你还没有睡啊?”是电话班的小高。 “小高,我发现今晚有些不对劲呢。” “什么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我怎么老是感觉会地震呢。” “我看你是晚上酒喝多了点,你看看这天上的星星多亮,月亮多明。一般来说,地震必然有极端天气,现在连一丝风都没有,怎么会地震呢?副连长他们几个挺辛苦的,你就不要折腾他们了,不要疑神疑鬼的。” 王珂笑笑,说得也对。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做些准备吧。 “你说得对,还是到各个屋里去放些啤酒瓶子吧。” “你要放你就放,我就不帮你了啊。我去场部那边转转。”小高转身走了,王珂拎着马灯去找啤酒瓶。 到了小仓库旁边的厨房,老远他就听到水缸里“噼里啪啦”的响声,难道有偷鱼的猫吗? 他把马灯举起来,向里面一看,只见水缸里养的泥鳅黄鳝,都在水里上下翻滚。有的泥鳅还奋力地往上跳。这不对诶,这难道都是地震的前兆。 上次我们这里就来过一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震还是重在防! 他拎起几个空啤酒就向外走,先到电话班的灶台上倒过来放好一个空酒瓶,灶台下面再安放一个洗脸盆。接下来无线班再放,最后来到侦察班,今天晚上,除了岳阳班长和大郭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把铺腾给副连长鲁泽然和卫生员于德本等四个人。 王珂放下马灯,就去安放酒瓶,也不知道是灶台不平,还是酒瓶口不平,连续倒放了几次都立不住。放上没事,手一松就倒。 这真是活见鬼。 这时候只听远处天边传来了“隆隆”的声响,王珂想,这哪来的雷声?这大冬天的还打雷吗?他感觉有些眩晕,似乎有一种立不住的感觉。 突然,他反应过来了,这是地震,地震纵波! 王珂挑起里屋的帘子,对着里面大叫一声:“副连长地震了,快起床。” 说完他推开门就跑出来,对着无线班就狂喊,因为胡志军排长住在那。“大家快起床,地震了,地震了!” 只听各个房间里,“哗啦,哗啦啦……”一阵嘈杂,拉着便有人跑出房间。 扭头看向南方,只见黑暗的天际,地平线上红红的光芒映射,“隆隆”声音越来越近,地面已经开始在纵波的作用下发生了抖动。 副连长鲁泽然反应是比较快的。他第一个裹着大衣,拎着两只鞋光脚冲出房间。 接着是师部的雪地车司机,再接下来是岳阳班长、于德本和大郭,不对啊,还有一个人。 此时指挥排的全体同志都冲出来了,房屋开始摇晃。远处的仓库竟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是屋脊大梁的扭曲声。 “快清点人数!离房屋远一点。”胡志军排长吼道。 “无线班到齐!” “电话班到齐!” “侦察班,也到齐。”岳阳班长因为自己班分成了两个房间,人一乱,所以点人头就迟了一点。 “不对,少了一个。”王珂大叫,返身就向屋里冲。 “王珂,不许去,危险!”副连长鲁泽然一把就扯住了王珂,“你疯了吗?” 这时候有的人已经立不住了,借机坐在雪地上穿鞋。 王珂一把挣开了副连长鲁泽然,大步冲进房间,嘴上大喊:“谭班长还在里面。” 众人这才发现,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确实不在,大家都把他忘记了。 房间里没有灯,黑乎乎一片,王珂冲进去,也是看不见,只能大声地喊:“谭班长,我是王珂,你在哪?” “我在这!”黑暗中递过来两只手,此时房其他的吧。 章节目录 第21章:抢险 鲁泽然副连长越想越后怕,今天晚上如果不是王珂,现场的二十多名官兵会怎么样?而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如果不是王珂冒死施救,后果更不敢想象。这个兵到底是人还是神? 救人时的果敢与机敏,根本不惧危险来临。 救人后的低调与淡然,仿佛就是与己无关。 他除了帮助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裹上被子,然后就去和战友们在废墟中扒御寒用品和粮食,再也没有回头表功。 整整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场地才恢复了平静。 王珂的小马灯起了作用,20多人聚集在仓库旁边,晾衣架上挂着这个小马灯。 “这次地震的烈度不大,但从我们这栋房子来看,周围的老百姓肯定会有损失,副连长,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指挥排长胡志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棉衣,问副连长鲁泽然。 车辆是肯定开不了,现在出去肯定要迷路,但老百姓的利益又不能置之不顾。 “副连长,地震后72小时是黄金抢救时间,下决心吧!”王珂在旁边插话。 副连长鲁泽然看了看面前这位稚气未脱的新兵,“好,同志们,我们留下一名值班的,其他的同志跟我走。” “副连长,我来带路吧!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村庄有几公里,我去过。”王珂说的正是他去买过鸡蛋的村庄。现在有雪地车,大家只要踩着雪地车的车辙印,就不会陷入。 “电话班长,你们班留下一个会做饭的,其他的同志带上工具,出发。”排长胡志军下了命令。 一行人,雪地车在前面开路,王珂站在驾驶室旁边的踏板上,抱着雪地车的后视镜,指挥着车辆在田野里前进,身后跟着二十多位扛着各式工具的官兵和背着药箱的卫生员于德本。 凌晨五点不到,他们到了这个叫大王庄的村庄。 还没进村,就看到了断垣残壁。灾情与设想的一样,虽然烈度不大,但还是有一部分村民的房屋倒塌,村民们都在纷纷自救,白洋淀这一带的房屋与其他地方的人字梁房顶还不一样,基本上都是平顶房,上了梁,铺上席,房顶要抹上厚厚的一层水泥。 所以这种屋顶倒塌,如果没有火炕,伤害还是蛮大的。 王珂看了看村口,一眼就看见那天送他鸡毛毽子的小女孩家,已经夷为平地。其他家都有自救的人,唯独她家一片静寂。 “排长,我们分成小组,每组三个人,散开救灾?”王珂向指挥排长胡志军建议。 “好,按王珂的建议办,每个班分成两个组,立刻展开搜救。” 岳阳一听,立刻说:“大郭,小李你们和一组,其他人跟王珂。” 王珂已经来不及说话,迅速向另外两人招呼一声,“走,我们去那里。”他指的正是小女孩的家。 来到屋前,才发现整个一溜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屋顶,全趴在地上,一侧向上撅着。除了四周不高的院墙、一侧搭建的鸡窝和猪圈还在,其它荡然无存。 “有人没有?有活着的没有?”王珂趴在撅起的房顶向里面喊。 好久没有听到里面动静,王珂站起来,正想走,忽然听到里面有一个很微弱的稚音:“叔叔,快救救我们。” 有人,“里面能动吗?”王珂继续喊。 “我们被压住了,不能动。” “快救人,下面有活着的。”王珂一说,大家立即开始拆这个屋顶。带来的铁锹根本不管用,王珂扔掉铁锹,找来一根棍子使劲地拆房顶,艰难地用手撕,用脚踹,十几分钟过去,终于掏出一个洞,趴在洞口恍恍惚惚听见里面有声音。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策应。”说完,王珂脱下棉衣钻进了这个小洞。 里面的空间很窄小,看不见一丝亮光,全靠用手四处摸。 王珂艰难地向前爬,爬出去三两米,别再也爬不动了,中间两棵交叉倒下的水泥梁横亘在前面,里面传来一阵痛苦的声音。“小朋友,你还在吗?” “在,叔叔,我好冷。”听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处,王珂侧起身子从水泥梁又向前挤进去几十公分,手终于够着了一个冰凉的身体。 “小朋友,这是你吗?” “不是我,你没有摸到我。”孩子在说。 王珂用手向四面推了推,压根就推不动,整个房顶足足有几千斤。左侧是炕,向后一摸,意外地摸到一个洞,是炕洞。王珂似乎看到了希望,如果利用这个洞,就能接近。于是他回头向外面喊道:“快去请求增援,这下面有活着的人。” 听到战友们的回应以后,王珂换了一个姿势,用手在地上和周围摸索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工具?很快,他摸到了一只鞋,放下,继续再往前摸,他摸到了一把锅铲,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这是一把“救命铲”,他开始吃力地用锅铲别这个洞,终于掏下了一块砖,接着掏下来第二块,第三块……身体终于可以侧进去了,王珂手脚并用,一下向前推进了一米多。终于在那个冰凉的身体下面,他摸到了小女孩的一只手。 “小朋友,向叔叔这边爬。” “叔叔,我没劲,你拽我。” “好,我拉你,你使劲地往这边爬。来,我来数,一,二,三!”小女孩终于动了,王科连忙向后退,小女孩浑身冰凉,只穿一件单褂子。 “王珂,王珂,能听到吗?我们来啦!”排长胡志军在洞口喊。 “排长,我掏出来一个。快,外面有大衣吧?” 王珂边说,边向后退,后背和脖子似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再退了一步,能够转过身子了,露出一块空间,看到了蒙蒙亮的天色。 “上面接一下。”王珂把小女孩递了出去。 “叔叔,你进去就我爸爸和妈妈吧,还有弟弟!” 啊,里面还有三个人。王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对排长说:“排长,我进去在里面敲,认准位置,然后你们从上面掏洞。” “好,王珂,你注意安全。” 王珂继续向里面爬,爬到刚才那个炕洞旁边,摸到了那个锅铲,对着房顶就向上面捣起来,很快,房顶传来了敲击的回应声。 王珂向旁边缩了缩,用锅铲继续把炕洞扩大,并向前延伸。 侧方头顶,“膨,膨,膨”的砸击声和破碎声,一声接一声传来。 “里面有人吗?” 王珂连续喊了几声,始终不再有人回应。 炕洞越掏越大,王珂已经能弯腰蹲起来。 而头顶上也露出了一个洞,只见一张脸贴了上来,“王珂,我是副连长,你在下面吗?” “我在,我在的。” “这个位置可以吗?” “这个位置可以,要快,里面的人可能坚持不住啦。”王珂借着洞口漏进来的光,向深处看,他看见赤裸着后背的一个男人趴在那里,身子下面似乎还有一个穿着单褂子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已经冻僵,一角不知道是被子还是棉衣。王珂想,这男人一定是刚才那个小女孩的爸爸,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护在身下。 侧方头顶的洞越砸越大,终于可以下来人了。但是交叉的两根水泥梁不破拆,男人和他身下的女人就不可能救出来,而且还应该有个孩子。 怎么办?怎么办? 王珂的脑子在急速的转动着,时间不等人,冰天雪地再有一会救不出来,冻都得冻死了,自己刚刚下来这一会儿,手脚都冻的发麻,如果不是身体有那颗火烧丸,现在早就僵了。 “副连长,我们雪地车在不在?” “在的,你想用雪地车牵引吗?” “可以试一试。” “那你得出来。” “不,我在这底下很安全,下面需要有个人指挥。” “好,你要确保安全。” 副连长交代完,没有几分钟里面响起了雪地车的轰鸣,接着,一根钢丝绳扔了下来。王珂摸索着把钢丝绳系在了水泥横梁上。 “副连长,让车轻轻地拉起来,有点空隙我能过去就可以。” “好的,你在下面指挥。现在开始。” “好,拉,拉,拉……停!” 整个房顶被雪地车拖出来一个空,王珂猫起腰,迅速钻过去,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掀开他,身下的女人断了一条腿,用手摸摸她的脸,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奋力地抱起她,向炕洞这边拖,终于拖过来了,把她从头顶的洞托上去。 “王珂,接着。”副连长鲁泽然脱下自己的棉袄扔了下来。 王珂想了一下,放在一边,再次爬过去,这次他终于在一床被子下面摸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但同样没有了呼吸,拖出来,用副连长鲁泽然的棉衣裹上递了出来。 “副连长,里面还有一个人,已经不行了。” “你上来,我们下去。”说着,副连长从屋顶的洞跳下来,接着又下来一个战士。三人合力把那个死去的男主人弄出来。 这是大王庄在这次地震中,唯一去世两名亲人的一户,而小女孩和她妈妈均成功获救! 在副连长鲁泽然和指挥排长胡志军带领下,指挥排二十四人无一伤亡,还主动参加当地抗震救灾,成功救出两名群众。 一个月后,师党委决定,给炮兵连指挥排记集体三等功,副连长鲁泽然和指挥排长胡志军记个人三等功,而先救了全排、后救了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再救大王庄两名驻地群众的王珂荣立二等功,再次刷新和平年代新兵一年两次立功的记录。 章节目录 第22章:初识 岳阳班长退伍了,从此侦察班再没有了欢快的唢呐声和激情四溢的板胡声。 连队正式任命王珂担任侦察班长,大郭调任炮兵排担任五班副班长。指挥排仍然驻守师部农场。 做了好事转眼就忘,再有半个月,接防的连队和农场场部就要进场了。春耕和小麦的浇水马上开始,所以指挥排上上下下都做好了准备,直接移防,开赴西山参加驻训。 西山,老兵都熟悉,当年有五位八路军战士曾经在一个叫狼牙山的地方,抗击过日寇,最后壮烈牺牲的地方。 这里山峦叠嶂,地势复杂。有的深山老林,方圆几十里没有人家。 而且著名的清西陵就在那里,大大小小的皇帝在地下睡了四五个,还有九个皇后,及六十多个妃嫔、王公、公主等。 能到那里开展侦察兵训练,实在是一件浪漫的事,想想都能笑醒。 怕什么山高路远,走一步有一步的风景,怕什么雨横风狂,走一步有一步的成长。 这一天,侦察班长王珂正组织全班进行图板作业。啥叫图板作业,这是军事地形学的一个训练科目,就是把地图摊平卡在两尺见方的图板上,根据报出的地理坐标,迅速用坐标钉,在地图上定点扎下,或者反过来,在地图上根据某一个点,迅速用透明标尺板查出它的坐标。 坐标又是什么呢?据传当年有个叫高斯的德国人,继承前人的研究成果,画出世界第一张真正意义的地图,他把曾经工作过的一个名叫格林威治的英国小镇为基准,穿过地球北极南极,像切西瓜一样来了一刀,东边叫东半球,西边的叫西半球,离这个小镇近的东半球地方叫中东,离他家远的叫远东。东西半球再均匀地各分成180等份,穿过格林威治那个小镇的经线就叫本初子午线,作为零始经线,既是东西半球的划分,也作为标准时间的。后来有人又把南北再横着各切了九十刀,形成南纬和北纬。经线和纬线横竖交叉的那一点,就是这个地方的坐标。 再后来,随着科学的进步和指北针的出现,人们发现地球真正的北不是北极,而是偏到了加拿大那个国家,所以,又出现了真北和磁北,真正的军事地图就根据磁北,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横坐标和纵坐标,分别以x和y轴表示。 能迅速地把地图上的位置和实际位置,根据坐标找出来,就成为侦察兵必须掌握的一门技巧,将来打仗的时候,你只要报出坐标,隐藏在后面的炮兵,就可以根据你报出来的坐标,安装好射击诸元,隔山打牛,一打一个准。 千万别小看这图上定坐标,你用一根缝衣针在地图上扎一个眼,这个眼在1比5万比例尺的地图上,就相差了30米,扎偏几个针眼的位置,炮弹就可能打偏几百米,那就打不了敌人还容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炮兵有句话,叫首发命中。要确保弹无虚发,才能保全自己。 看过“渡江侦察记”电影吧,那就是我们侦察兵为什么要把敌人的炮兵阵地坐标准确定下来的原因。 补充的新兵已经在路上,赶来汇合后,估计就可以直接进山了。接手计算员的新兵听说姓宋,是排长胡志军亲自去挑的。人是没见过,但相信一定孬不了。 这边正在图板作业,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拄着拐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向这边走来。 “叔叔,叔叔!”老远那个女孩就叫起来。 王珂一看,正是自己从地震的废墟中扒出来的那个女孩。 他赶紧的站起来,这个女孩旁边的那个女人,想必就是她的妈妈。 还有七八米远,那个女人就扔掉拐杖,带着这个小姑娘跪了下来。王珂和几个战友赶紧地跑过去,扶起她。 “大嫂,大嫂,你这是干什么?”王珂至今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和那个小女孩的名字。 “恩人,我们来感谢你。”那女人颤颤巍巍地递过来一个篮子,篮子里的稻草上放着20多枚鸡蛋。 通过这次接触,王珂才知道她丈夫姓李,叫李来福,村里人称她“福嫂”,女儿叫李雪影。今年十三岁,上小学六年级。丈夫和儿子都在这次地震中罹难。 鸡蛋是断然不能收的,情意可以留下。 “大嫂,你们家重新建设起来了吗,你们现在住在哪?” 福嫂眼泪再次流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丈夫去世,家中的什么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是什么时代青年的楷模。中间介绍她的工作调动,最后还是老一套的思念啊,情谊啊,等等。 王珂拿起笔,给她先述说了大王庄福嫂的遭遇,述说了他与村长的打算与对话,委婉地提出想向她借一千元钱准备帮助福嫂,信写到最后,王珂忽然想做一个恶作剧,他给吴湘豫写道:“来个谜语:天容万象列昭回,打一动物!” 写完这封信,王珂就忘记了。 他又去了大王庄,把870元丢给村长,并告诉村长,将由他来凑齐3000元,希望村里出面,帮助福嫂娘俩重建家园。并约定从山里驻训回来,一定回来看看。 临从师农场去山里的前一天,王珂收到了吴湘豫的回信,因为关系到借钱,所以他赶紧拆了信,里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提钱的事,只有龙飞凤舞的两行话。第一行话:你才是小狗!第二行话:百福迎祥玉作杯。 尤其这半句诗,仿佛是对自己上次那封信半句诗的回应。王珂笑笑,他没有深究这半句诗的含义,他现在关心的只是钱。 他给吴湘豫的那半句诗,取自于老家润州丹徒的唐代大文豪马怀素一首诗,开头两句:日宇千门平旦开,天容万象列昭回。这诗的谜底是个“狗”字。 而吴湘豫给自己回的则是紧随其后两句中的半句:三阳候节金为胜,百福迎祥玉作杯。 本是个恶作剧,却让这合起来的半阙诗,变得扑朔迷离。 王珂呢,一直懵懵懂懂,不知道啥意思。一直到进山驻训很久才偶然得知,最终反应过来,竟然与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有关,而且充满着满满的暧昧与调情。 从农场到西山,途中就可以看到路的一侧有隆隆驶过的坦克,扬起的黄土雾能飞起几丈高。呛得这边车道上的指挥排战士们赶紧放下车后的棚布,用毛巾捂住口鼻。 指挥排分成了两拨进山,一周前,电话班和无线班已经在排长胡志军的带领下,与连队会合,进驻到训练点,因为农场交接,侦察班迟走了一周。 颠簸的乡级公路上,汽车已经开了四五个小时。 司机仍然是谭小庆。带车的王珂问他,为什么走这条路,不知道挑一个好路走吗? 谭小庆说:“老王,我走的是一条最近的路,这样最晚我们八点就能赶到,如果我们走大路,我怕你晚上还要在路上宿营。山里面狼多,难道你就不怕?” 谭小庆本身就是一个老兵,他比王珂还要早上五年,从上次地震以后,他就改口叫王珂为“老王”,这是尊称,是一种由心底发出的感谢。 “那这条近道没有狼吗?” “因为经常跑坦克,所以狼一般不敢来,前面翻过这座山,坦克道没有了,有没有狼就不好说了。不过,那时再有50公里就到目的地了。” 说着,汽车开始上了盘山路,空气一下好了起来,晚霞在山间缭绕,漫山遍野的松树毛子,郁郁葱葱。 “过了前面的山垭口,一个坡有二十多公里。”谭小庆刚说完,离山顶还有不到二十米时候,只见车头冒起一股白烟,接着“吱”一声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好像是齿轮打了。”谭小庆沮丧地说。 章节目录 第23章:夜宿 这是从未有过的倒霉,离山口不到20米就可以溜下山。 谭小庆赶紧把车停到一侧,跳下车就去打开车头的引擎盖。看了一眼,连声说道:“完了完了,皮带轮打了,皮带也断了,我们彻底抛锚了。” 皮带轮一坏,根本无法再启动。“老谭,要不然我们下车,大家帮你把车推过去?”王珂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向左侧看看,那可是万丈深渊。”谭小庆说。 “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在这山到部队吃苦锻炼,就是平时吃饭还挑食呢。不知道父母给了什么样的承诺,胡新锐下班以后,还是很努力地放下身段,除了经常买些零食吃,喜欢用个雪花膏什么的,还没有发现有其他毛病。 而计算兵宋睿民来自武城市区,聪明、反应快。他的特点就是嘴巴大,不是爱说的那种大嘴巴,而是他确实长了一张大嘴,可以轻松地含进一颗鸡蛋。他的个性和他的嘴巴一样,都是大大咧咧,特别的豪放。记得在第一次班务会上,大家各自介绍自己。等到胡言楼介绍的时候,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他便抢过话头,“我来帮你介绍,他叫胡言楼,胡说八道的胡,胡言乱语的言,胡乱盖楼的楼。”硬是把班务会搞成了相声。 胡言楼的特点是特别憨厚,话语不多,他是大山里走出来的,模仿能力特别强。正因为这点,加上善于察言观色,虽然文化程度弱点,但脏活、累活和细小工作抢着干。在新兵连表现的就特别出众,因为这一点而被选派到指挥排。 牛锁柱是炮对镜手,但个头远不如大郭魁梧。他的特点是特别灵活,可能是地缘文化的关系,他与沉默寡言的胡言楼十分投脾胃,两人经常凑在一起,把报纸撕上二指宽的一截,把烟末卷巴卷巴,卷成个喇叭筒,两人对抽。不久把宋睿明也带会抽烟了,这也是王珂最讨厌的,见一次说一次,不给一点面子。 “闭嘴,宋睿民,不然你就起来站岗去。”王珂朝身后说。 最近他对一些场景反应越来越频繁,身后这几个兵的未来,他都有所体验过。但是不能说,包括自己的。他现在开始整理自己那次在稻场的梦境,并用笔记本给记录了下来。特别是有一些名词,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奇。什么管委会、开发区,什么投影电视、led,最夸张的还有人工受孕,那不就是人工配种吗? 很多东西都在慢慢地流失,有的行业在未来不可能存在,如邮电局、电报局、照相馆、手表厂、火柴厂、甚至是马灯、煤油、蜡烛,想买都买不到,这怎么可能呢? 王珂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场景梦境呢? 脑子真的被烧坏了吗? 很快,身后传来几位新兵的酣睡声。王珂坐起来,走到罗绍环的面前。 “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来替你。”他对罗绍环说。 “班长,不用。班长,你觉得今天晚上真的会有狼吗?” 王珂没有搭话,他也说不准。 “班长,你听这是什么声音?”罗绍环紧张起来,远处传来一声嚎叫“呜……” 不一会,他俩听到车下有“沙沙沙”的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车厢。 黑暗中,王珂屏住呼吸,用手指捅捅罗绍环后,慢慢地把枪的刺刀上好,站到另一侧,两人同时用刺刀对准了后车厢板。这时忽然听到驾驶室的后窗户上传来了敲击声,是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他打开了车灯,灯光的突然打开,果然见到几头狼跳向一边,个头和狗差不多大小。 “快起来,上刺刀。”王珂低声地向大家喊了一声。 到山里驻训,虽然有枪有子弹,但不允许使用武器。而眼下,任何人都无权使用弹药。 胡家瑞一听王珂的喊声,立刻紧张起来,他不是向后跑,而是退向了前档车板,背靠在那里,端着枪,看着身前的战友。 而宋睿民、牛锁柱、胡言楼三个新兵一跃而起,端起枪就上了刺刀,来到了后车厢板。 黑暗中,牛锁柱似乎从腰间取下一样东西,他对王珂说,“班长,我下去吧!” “别乱动,这解放车有两米高,四周还有篷布,狼不上来的。”王珂说完又回头对驾驶楼喊:“老谭,把你的车灯关上。你要是让狼发现了驾驶楼里有你,我们可不去救你啊。” 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这次可是特别的听话,立刻把车灯关上了。 “班长还是让我下去吧,我看了一下,也就是六七匹狼,我能对付得了。”牛锁柱再次请战。 “胡扯,不准下去!”说是这么说,牛锁柱这种临危不惧的性格倒是和自己一样,但是面对群狼,如果不开枪,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 “如果狼爬上来,可以用刺刀捅。”王珂说着,只听得有狼立起来在抓后车厢板。 “让开。”话未说完,牛锁柱竟然把枪往车厢地板上一放,跃过后车厢板就跳了出去,王珂大吃一惊,这个愣头青! 得救他,王珂撩开后车篷布,也想往下跳。 而此时,只见一团人影,快如闪电,人影身边连接传来“啪啪啪”的暴响,狼群嚎叫着四散逃开,而两只动作慢的,则应声倒地,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断了骨头。 等王珂、罗绍环、宋睿民三人端着枪跳下来的时候,牛锁柱脚边两头狼正在抽搐着,眼见得没了气。 而牛锁柱正向腰上系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裤腰带。” “胡扯。”但牛锁柱不愿说,其他人也不好问。王珂可是亲眼所见,原来牛锁柱还是暗藏一身功夫的人。 “我来剥狼皮,烤狼肉吃。” “这个我看行!”王珂笑道,指挥排农场出来的老兵不会剥皮的不多,而且狼也怕火。 章节目录 第24章:老乡 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算得准准的,没有等到天亮,胡志军排长就带着车找过来了。 找到的时候,七个人正围在离车五六米的火堆旁,几根树杈架着摇车把,吊着烤狼肉!其中一只狼已经吃得还剩下骨架,而另外一只也吃了一小半。 “你们这帮小子怎么搞的?竟然在这吃烤全羊!”当汽车大灯照射着这七个人的时候,王珂就知道救援的人来了,他连忙站了起来。 而胡志军排长跳下车这么一吆喝,王珂开心地笑了,连忙跑上前去,手中还拎着一个狼排骨。“报告排长,不是烤全羊,是烤全狼!” “烤全狼,你们烤的是狼肉?” 王珂立刻把手上的狼排,递给排长胡志军,“排长,尝尝吧,香着呢!” “等等,我车上有酒。”排长胡志军向他带的车招招手,对司机吆喝:“把我的酒拿下来,你也过来,别熄火,别灭大灯,过来吃狼肉。” 平时啊,烤个全羊,烤个牛肉,烤个乳猪,烤个鱼片……排长胡志军都吃过,唯独这个烤全狼还是第一次,到了火堆旁,也不问谭小庆的车是不是抛锚?拽下一只狼腿,就开始啃起来。 “嗯,这肉还是挺香的,就是有些柴,腿上肉像稻草一样,还有一点马肉的味道。”胡志军排长一边啃一边评价,风卷残云,一会儿就把一条狼腿啃得差不多了,这才转过头来问:“你们怎么回事?” 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这才把车抛锚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把一群狼围攻汽车的事也说了一遍,他是没有看到新兵牛锁柱瞬间打倒一群狼,并且击杀了两只,只能含含糊糊地说,王珂他们打死了两只。 而王珂也不愿意让他尴尬,更不想把牛锁住一身功夫的事说出来。只是打了一个马虎眼,“凑巧,凑巧,用刺刀戳死了两只。” 而排长胡志军也见怪不怪,在师部农场断粮的那段时间里,哪天晚上不套他几只野狗?他深知王珂的厉害,所以也没有深究。 “你们都别吃了,这剩下的一条狼腿,我得带给鲁泽然副连长,他也在我们那里参加驻训。估计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吃烤全狼。” 众人哈哈一笑,站起来拍打拍打屁股上的泥土,开始拖车。 天亮的时候,他们到了驻训的屯留庄。 屯留庄在地图上很难找得到,很小。全村不过三五百人,夹在一个山坳里。 但是这个村里的人,却是骄傲了数千年。为啥?传说当年荆轲刺秦王,就是从这出发。一大群死士和几万兵卒就藏在这个村,只等荆轲刺杀成功,这边立刻响应,杀上赵国境内的秦营。 可惜呀,刺杀失败。这些屯兵的一部分人,也没有地方去,一代一代就留在了这个屯留村。所以严格地说,他们也是燕人的后代。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所以这个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认为自己是壮士的后人,在当年打鬼子的时候,这个村里不少人参加了游击队,为抗战出了不少力。据说离这里不到十里的狼牙山,几位八路军战士就是从这出发的,把小鬼子一步步引上悬崖峭壁,最后壮烈跳崖殉身。 部队驻训来到这个村,全部住在老乡的家里。 侦察班一共六个人,住在一位姓耿的大叔家里。这位姓耿的大叔住在半山腰,一辈子没有结过婚,无儿无女。他有三间房,自己住东屋,侦察班通过村里号的房子,经过大叔同意住在西屋。 大叔平日里也不做饭,因为离他家二百多米的山脚下住着他的侄媳妇,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而丈夫前年因病去世,也没有再嫁。耿大叔就与他侄媳妇一家搭伙,看着几亩果园,平时三餐下山去吃,吃完了就在果园里忙,自己的屋平时住的时间反而不多。 因为来得比较迟,连队大部分都住在村里,只有侦察班住得偏僻了一点。山路虽然不高,但每天爬来爬去,稍微有一点点辛苦。头一天大家都还挺新鲜,第二天也行,但等到一周过去,这天吃过晚饭,胡新锐就开始叫起来。 “班长,郎个山道弯弯,走的辛苦吃不消喽,和连长说说哈,换到村里去住晒,夜里起来也方便。” 王珂笑笑,他明白胡新锐说的“夜里起来也方便”是啥意思。这个村什么都好,就是缺水。 这个水缺到什么程度呢?先形容一下,全村只有一口水井,只要不下雨,每家每户半夜十二点就得起来排队去打水,挑水人的担子,估计从天南到海北都没有人见过,一头挑的是百米长绳,一头是个大桶。 这口井太深了,据传是从战国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口古井。村里的老人都有一个幸福的传说,说原来这口古井的水头很旺、很甜。不知道从哪朝哪代起,水头突然减小了,开始枯了,而且越来越少,形成了目前这个样子。可是故土难离,水少但一直有,上千年来,水限制了贫穷与想象,淘米洗菜的水洗脸,洗脸的水再喂猪,村庄人丁不旺,一直保持着区区数百人。 刚到的那天,侦察班全班没有用上水。王珂带着人到井边打水,把绳子缠在井口的轱辘上,放下去很久,才听到桶与井底碰撞的声音。打来打去,也没有打到水。王珂趴在井沿上。向下看着井壁。四周的石头光溜溜,竟然是从石头中间掏出的洞,拿着吴湘豫给他的电筒,向下照,深不可测。 政府曾经想给这里改造一口机井。可这古井太深了,人也下不去,水头也不旺。找来地质队勘探,地质队带着机器找遍了村里村外,才发现此村虽然在山坳里,但地下却全部是石头,根本不具备打井条件,就建议全村搬迁。 也有人不信,就自己来打井,连打数口,全部失败。 听无线班长黄忠河介绍,这个村有个约定俗成,必须在半夜集中打水,且每人每次只能打一桶,排到最后,一次只能打上来半桶,需要连打几次,才能凑满一桶。王珂想,如果要打三桶,岂不是要排三次队,前后一个多小时,比站夜岗还辛苦。 侦察班住得又远一些,半夜打水往山上挑,黑灯瞎火路也不好走,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白天训练,晚上打水,搞得全班觉都睡不好,胡新锐叫唤也情有可原。 这里是革命老区,军民鱼水情深似海,为老乡挑水的工作不得不做。 到这里,驻训条件的艰苦可想而知。所以侦察班从到了第三天开始,王珂画了一个打水值班表,每晚两个人,打上四桶水,一般能满足全班和耿大叔的日常生活需求。 可是自从发现耿大叔还有一个侄媳妇,耿大叔每天半夜仍去排队帮助侄媳妇家打水,所以侦察班干脆每天晚上派出三个人,两个人帮助她侄媳妇家打六桶水,这边就只打三桶。 胡言楼特别的热心肠,也不管打水表上有没有他,每天半夜都跑去帮助耿大叔的媳妇家打水。这引起了王珂的注意,所以他特意跑到耿大叔的侄媳妇家去看了看。 耿大叔的侄媳妇虽然有两个孩子,可年龄并不大。如果从模样上看,可能也就是二十一二岁。而且在这个山村里,出落的还比较周正,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平日里除了帮耿大叔照料果园以外,自己还养了一头猪和十几只羊。院子里,有好几棵枣树、柿子树、梨树。 原来胡言楼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啊,这个新兵蛋子是不是看上了耿大叔侄媳妇?如果在驻地与老乡谈恋爱,那可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胡言楼的反常引起了侦察班长王珂的注意。所以他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他要和胡言楼一起为耿大叔的侄媳妇打水,盯死他。不让他有非分之想和可乘之机。 既然家里有男人打水,女人就不能睡下。王珂和胡言楼挑着水,依次进了耿大叔侄媳妇的家,耿大叔的侄媳妇一直提着马灯,站在院门口照着亮儿等。一见水来了,连忙在前面引路,像迎接元首那样,把二人和水迎进屋里。 水倒在缸里,有些混浊,不要紧,等打完水,拿起一块明矾在水里搅几下,一会水就澄清了。 连续三趟,水打完,王珂和胡言楼回去睡觉,与耿大叔的侄媳妇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几句。今天不说,不代表明天不说。王珂下了决心了,就这样与你胡言楼耗下去。话也不说透,反正我是全天候监视你。 可第二天,胡言楼开始出幺蛾子了。打满三桶水,他站在那里磨磨蹭蹭不回去。 “走啊,胡言楼,回去睡觉。” “班长你先回去吧,我等打水的人没了,再争取打一桶。” “已经打了六桶,你还想干什么?”王珂想,他这是不要命了,意味着打水要打到下半夜,不睡觉了,精神要养足,明天还要训练。 “不行,必须回去睡觉。” 没办法,胡言楼放下水桶和绳子,跟着王珂回到半山上的耿大叔家。 钻进被窝,王珂很快就睡着了。朦胧中,他觉得胡言楼轻手轻脚地摸着黑起床了。如果说早起打扫院落卫生,还早了点,这才三点多,他起床干什么? 于是,他翻了一个身,看着胡言楼出了院子,赶紧穿起自己的衣服,跟了出去。 胡言楼正向耿大叔的侄媳妇、那个小寡妇家走去。 章节目录 第25章:过分 这太过分了! 胡言楼不想好了,敢公开违反军纪,打人家小寡妇主意? 王珂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他倒是想看看胡言楼到底干些什么。 胡言楼进了耿大叔侄媳妇的小院儿,不一会儿出来了。肩上挑着水桶和绳子。原来这小子真的很执拗,非要去打那第4桶水。 王珂坐在路边等了将近20分钟,终于看到胡言楼挑着水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胡言楼从耿大叔侄媳妇的小院里出来了,向这边走来。 “胡言楼站住!”王珂站起来拦住胡言楼,“你这个新兵蛋子,为啥不听话?为啥要坚持打第4桶水?你知道吗,要是村里的人知道你破坏了打水的规矩,怎么看我们?” 胡言楼被半道上站起来的王珂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赶紧解释:“班长,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让村里的人发现。” “什么,你还想打水?难道他家6桶水还不够吃吗?” “报告班长,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王珂越说越气,这批新兵下班以后,尤其是这个胡言楼,工作和训练态度都没得挑,细小工作也十分主动,就是有些执拗,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这点,倒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班长我说了,你可不能批评我。” “批评你都是轻的,我一直观察你鬼鬼祟祟,到底瞒了我什么?” 胡言楼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看得出来,他在思想斗争。“那我就说了……” “快说,你为什么要多打一桶水?”王珂有些急,半夜三更和自己的兵,站到这山路上嚷嚷,难免被人听见。 “她家的房子裂了一条大缝,很危险,我想给他家倒一些土坯,等夏天就可以重新翻盖。” “什么,你多挑一桶水,就是为了给她家倒土坯?” “嗯!今天水少,本来还想再挑一桶的。” “混帐!”王珂爆出了粗口。倒土坏,现在的城市小青年基本上都没见过。就是找来黄泥,掺上麦子秣,用水和泥,摔打有了韧性后,放在一尺长、半尺宽的木框内,抹平撤去坯框,晾干就成了城墙大小的土坯砖,是山里和农村人盖房的材料。 但倒土坯最麻烦的是需要用水,两块土坏就需要用一桶水,盖一个房子,至少需要用几千块土坯,那得用多少水,如今这村里吃水都困难,你还想每天多打一桶水来倒土坯,不是疯了是啥? 王珂骂胡言楼在理,该骂。这小子一根筋,做起事来完全不计后果。“你现在倒了多少土坯?” “有几十块了。” “几十块了?在哪?” “在她家的后院。” 好你个胡言楼,怪不知道你天天往小寡妇家里跑,原来不是第一次打第四桶水,看来早就开始了行动,可是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滚回去睡觉,明天中午我去看看。” “嗯。”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房间,重新脱衣上炕睡觉。 第二天上午是学习三大条令,连队集中在村里唯一的平地,戏社舞台上。由丁指导员进行宣讲。 三大条令是什么?那就是《内务条令》《纪律条令》《队列条令》,亦称三大条令,主要规定军人的基本职责、权利、相互关系、生活制度、活动方式、队列行动、执勤办法、奖惩和纪律等等。 当兵的人,这三大条令都不知道,如同种地的不会犁地,开车的找不到油门。 等到中间休息,王珂就拉着胡言楼跑到小寡妇家,来到后院,果然见到码得整整齐齐的两排土坯。 胡言楼没有撒谎,但这种做法还是让王珂气得不行。部队在这里驻训半年,算得很清楚,一百八十三天,按照每天你倒5块土坯,也就是900块左右。意味着你要多挑上三四百桶水。 “能帮一点帮一点,班长,人家是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胡言楼振振有词。 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胡言楼这样做,要是传出去,可不简单是做好事了,人家会怀疑你动机不良。 “这件事你让我好好想想。”王珂觉得,此事还是要和排长胡志军报告一下。 中午,王珂就找到排长胡志军汇报了新兵胡言楼偷偷打水,帮助小寡妇倒土坯的事。 排长胡志军沉吟半晌,才说:“我们也不能简单的去怀疑他动机不良,也许他就是出于同情帮助小寡妇呢,你也让我想想这事该怎么办。” 两个大男人一起被这件今天看来,根本不算啥的事难住了。可是当天晚上发生的另一件事,彻底打破了全排的平静。 前面我们说了,小寡妇家的院子里有几棵果树。其中有一棵歪脖子枣树最大,结的枣又大又甜,开春以后枝枝杈杈地开花,现在已经满树的枣,让人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 半夜胡言楼连挑了两担,第三担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走了神还是没看清。一头就撞在了歪脖子枣树上,头当时就被掀起好大一块皮肉。王珂撕开自己的衬衣都没有捂住头上的血,半夜不得不跑去找卫生员于德本。 于德本这个技术不是吹的,他打上麻药,用针线给缝了七八针。等一切搞完,天已经快亮了。中午小寡妇做了一碗糖水鸡蛋,端到了侦察班的屋里。 送来了就吃吧。等胡言楼吃完,王珂把碗洗了洗,亲自给小寡妇送碗去。等走近小寡妇的院子,远远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锯东西的声音,进了院子一看,“咔嚓”一声,那棵撞破胡言楼脑袋的歪脖子枣树被锯掉了一半。 锯树的正是小寡妇。 “你这是干什么?”王珂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把家里生财的枣树给锯了,这和把正在生蛋的鸡杀了没两样啊! 这棵枣树每年至少能够结400多斤的枣,按三毛钱一斤算,也能够收入100元上下。王珂心痛的不得了,这老百姓的朴实,实在是无法言表。 王珂觉得胡言楼做事过分,这小寡妇做事更过分。那意思以后胡言楼挑水肯定不会再被撞了,这水,还得继续挑下去! 王珂转脸把这件事,再次汇报给排长胡志军,胡志军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带着王珂来到连部。大胡子连长看着王珂说:“看看你带的兵,是不是和你一个样?” “连长这到底该怎么办呢?”王珂问。 大胡子田连长也觉得不好办,他挠挠头,摸着自己的下巴。“都是缺水,这件事的背后,是要解决老百姓吃水的问题。你们班的胡言楼一心想着老百姓没有错,但光靠他天天半夜挑水,或者叫偷水是不行的。先这样吧,你告诉胡言楼,这周回营房,我们替他给老耿家带一车砖回来。” 大胡子田连长看看两人,接着说:“要么我们来帮助屯留村打一口井” “打井?”排长胡志军诧异,“连长,我们可没有这设备啊!” “你这个老胡死脑筋吧,我说过是由我们来打井吗?我们可以向团里汇报,请工兵连支持,他们什么设备都有,还有炸药,一定行,我们和村里说一下,配合就是。” “这样啊,这样太好了。”胡志军排长兴奋地说,而一边的王珂却眉头紧锁,他没有看到场景,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袋里一纵即逝。 “说干就干,你们指挥排找文书一起写个情况反映,我后天就回去,向团里报告,否则部队以后每年到这里驻训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大胡子田连长交代。 “好,侦察班长,你们班负责配合文书,写好这个报告。”胡志军排长转脸就把任务给了王珂。 “是。”王珂出门到隔壁去文书了。 出了门,找到文书,刚说了两句,场景出现了,在村里戏社的旁边,就是学三大条令的地方,新开了一口井,几声炮响,胡言楼和几个村民准备下井,可是胡言楼忽然一头栽下井,接着两个村民先后栽了下去,最后连上前查看的工兵连那个班长也倒了下去。人群一片惊叫,“出事啦,快救人!” 问题是这口用命换来的井,依然没有水。 王珂使劲摇摇头,他有些发懵,这个场景不是个好兆头。 还是继续把报告写好吧,一周后的周末,大胡子田连长从营房回来了,果然带了一车旧砖回来,也带回来帮助驻地老百姓打井的批复,团工兵连派出一名班长,带着凿岩机和炸药来了。 部队要帮助屯留村打井的消息,让全村的老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很快村里老百姓经过集体讨论研究,确定了新的打井地方,就在村里戏社的旁边,这下让王珂吃惊不小,看来场景中的事,正一步一步再现。 今天是周六,部队休息。 昨天工兵连来了一个班长,就已经让王珂有些发呆,而今天打井的位置确定,更加让王珂感到不安。他必须要阻止这危险的场景发生,至少不能让胡言楼和几个村民死去。 可是如何阻止?总不能说我看到了未来,感知到了死亡吧。 而胡言楼的请战书,已经交到了连部,他坚决要求参加打井,理由是他在家打过井,有丰富的经验。 居然,竟然,大胡子田连长同意了,我们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配合。 章节目录 第26章:井底 王珂心急如火。 此事要制止,已经刻不容缓。 可谁能出面制止,又怎么说服大胡子田连长放弃帮助村民打井呢?王珂想到了一个人,谁?副连长鲁泽然。目前只有他会相信自己。 王珂三脚并两步,在村子里到处跑着找副连长鲁泽然。 而此时,副连长鲁泽然也在找王珂,打井不是一个小事,不能蛮干。又是炸药又是人,这井到底能不能打出水都是个未知数,找王珂看看,他一定能看出名堂。所以他跑到了住在半山腰的侦察班。 两人最后在山腰碰了面。 “副连长,我有事和你说!” “王珂,我找你半天了,你去哪了?” “你先说……” “你先说……” 最后还是副连长鲁泽然先说,“王珂,打井的位置已经确定,你帮助去看看,到底能不能打出来水?这个井要打多深?如果还是像原来的那口井打一百多米深,这个工程就太大了,我们打不起。”副连长果然是在关心这口井,但是他与自己关心的是两个问题。 “副连长,我……”王珂这时候反而有些吞吞吐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自己要不要直接说? “怎么,那口井也看过了?” “没有,但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什么?” “我感觉到这口井打不出水,而且会有非常严重的意外发生!”话到嘴边,王珂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感知的那个场景。 但王珂这句话足够震撼到副连长鲁泽然,他非常相信王珂的感觉,他还是想知道意外的程度,以及意外的后果。 “我相信你,但能不能告诉我?最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严重意外?” “我现在不敢肯定,但我觉得这个意外很大很大,我们连队承担不起。”王珂还是没有把可能会死掉四人的事,告诉副连长鲁泽然,他怕自己会吓到他。 “啊,这么严重?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立刻中止打井,如果终止打井,怎么向全村的老百姓交代,我们这句话已经说出去了?”副连长鲁泽然忧心忡忡,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啊!副连长鲁泽然和你王珂,凭什么叫停这次打井行动! 除非你有新的、很有说服力的解决方案! “副连长,我突然有一个想法。”王柯凝眉细思,想到一个主意。 他和副连长鲁泽然坐在山坡的草地上,不慌不忙地说:“副连长,村里人不是传以前这井的水头很旺吗?” 副连长鲁泽然笑笑,“那都是传说,有谁见过?” “那万一要是真的呢,万一这口井以前水头真的很旺呢。还有副连长,你想想,这口井打得这么深,不应该没有水。如果他真的没有水,那我们新打的井是不是也要比它更深才会有水啊?” “对呀!你提醒的对。”副连长鲁泽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在这口老井下下功夫?” “我在想,这口井底下到底怎么回事?不如下一个人到井底,看看到底为什么没水,然后我们再决定,是不是要打一口新井?” “王珂,你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我们都站在井沿外面,根本不知道这口井为什么这么深还没有水?如果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以前,就盲目的选址打新井,最后是不是徒劳?谁知道?” “副连长,我现在只有一个担心,这口井这么深,里面会不会缺氧?下去探井的人有没有危险?” “是的!”副连长鲁泽然被王珂点燃的希望之火,转眼又熄灭了。这口井太深,在整个西山地区,这么深的水井是第一次遇到。 “副连长,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老百姓的吃水问题,该冒险的时候还得要冒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任务,能不能交给我?” 副连长鲁泽然再一次盯住王珂的脸,他一脸的淡定与坦然,没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意思。“王珂,你想好了吗,下去探井此事非同小可。什么样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这件事我必须要与连长和指导员商量,只有在确实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才能走这一步。” 这时,王珂也站起来,神色郑重。“副连长,再有风险,也比我们盲目地去打一口新井要强,我就害怕劳民伤财,最后取得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甚至还有很大的意外!” “好,那就这样,我努力地去说服连长和指导员,如果能说通,明天上午我们就下井。” “真的,副连长,谢谢你,谢谢你理解和支持我的建议。如果能说通,下井的任务,一定要交给我。” “不,是交给我们,我和你一起下。”副连长鲁泽然坚定地说。 “开玩笑,副连长,你必须在上面指挥,你在上面,我的安全才有保障。”王珂故作镇静,他想用这种办法,不让副连长鲁泽然下井。 “行了,等我们说通以后,再做决定。” 两人商量妥当,开始分头做准备。 副连长鲁泽然返回连部去找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而这边王珂则返回到侦察班,把吴湘豫丢给他的马灯,手电筒都找了出来,同时,又把从师部农场带来的粗麻绳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把自己的军用匕首用磨得锋利无比,然后插在刀鞘中。 为什么下井要用马灯?王珂有自己的主意,如果马灯熄灭,那就是缺氧。 第二天上午,副连长鲁泽然亲自带着卫生员于德本,喊上了电话班长小高和两名膀大腰圆的战士,来到老井跟前,他把井上的辘轳和支架反复检查了几遍,这可不是一桶水,万一哪个环节出现差池,探井的人掉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 水井上的辘轳检查完,这才把带来王珂带来的麻绳,一头拴在几名战士身上,扯出几米远富余,这头才绞上水井上的辘轳,另一头拴在王珂的腰上。 副连长鲁泽然拉住王珂的手,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安全第一,遇险不慌,遇慌莫乱。小心,小心,再小心。”那神情,宛如生离死别。 王珂点点头,副连长鲁泽然又抱了抱他,松开手。然后他自己卧倒,趴在井沿边一挥手。“下吧!”他要亲自在井口指挥,保持与王珂的联系。 两个战士抓住井上的辘轳,慢慢地向下放。 王珂把点燃的小马灯,拴在自己的腰间,双手抓住绳子,两脚踏住滑溜溜的井壁,向井下缓缓地落去。 一股凉气,从衣服的裤腿和下摆,灌进王珂的身上。王珂的胸口不自觉地腾起一股热流,护住身体。脚底下的凉气吹在身上,反而格外舒爽。 这次下井,除了排长胡志军以外,包括无线班长黄忠河,他一个人都没有告诉。就怕包括胡言楼、牛锁柱和宋睿民这样的战士们跟来。 而且这件事也不适宜声张,免得在屯留村里造成轰动。 麻绳慢慢地放,至少已经下到井的三分之一处。抬头向上看,只有一个圆圆的孔,上面是蓝天和白云,副连长鲁泽然每隔几十秒就向下喊几声,王珂不得不抬头向上面应一声,耳朵里“嗡嗡”的都是回声。 马灯依然亮着,火苗儿晃动着,根本不缺氧。马灯的光芒映射在井壁上,发出幽幽的蓝光。至少到现在,王珂依稀看到的都是凿出来的痕迹,还没有发现一块砖。可以想到古时候劳动人民是如何向下一凿子、一凿子,凿出的这个井。 再下二三十米,可以依稀地看到井底映着水光了。井壁用脚已经够不着了,王珂蜷着腿,抓紧向下,他低头看看腰间的小马灯,还是点燃,在黑黝黝的井里闪着一丝温暖的光。 终于快到了井底了,再抬头向上看,几乎看不见副连长鲁泽然,只看到头顶一个巴掌不到的小井口,手掌触摸到井壁,冰凉。 抬头向上喊了一下:“放,放,放绳子。” 上面的绳子放下来,王珂一下落在水里,水不深,只没到膝盖,刚入水,脚刺骨的凉,但顷刻间就感觉不到水的冷了。此时王珂抖了一下松软的绳子,拔出自己绑在腿上的军用匕首。既然是千年未断的井水,井下应该有不知名的生物。 他静静地手举马灯,观看了一下井底,竟然一条鱼也没有看见,仿佛昨天才干过。再弯下腰用手在水里摸了摸,到处都是厚厚的碎桶与断绳。粗略地估了一下,下面至少有几米的厚度。而且依然是光滑的井壁,没有一块砖。泉水还在“咕嘟咕嘟”地冒泡,慢慢地往上涌。 王珂大感奇怪,这深达百米的井底,如何还有氧气?这长达百年、千年的井底,为什么没有鱼虾?而且这水既然向上涌,说明泉眼还在,但为什么井里水上不来,存不住呢? 这时候王珂干脆举着马灯,解开自己腰间的绳子,一手举着军用匕首,打算沿着井底走一圈。既然下来了,就要看看,这井底到底有何古怪? 突然他感觉到有阵风掠过自己的脸。 井底怎么会有风?他凝神向前看去,他惊住了,在前方不远处,也就是自己腰的部位,井壁上竟然有个洗澡盆大小的洞,而那些风正是从洞里吹出来的。 王珂赶紧走过去,把马灯向洞口照去,什么也看不见,这时候想起来,随身背的挎包里,还有一支手电筒。掏出来就向洞口照去,洞斜着向下方延伸,电筒光只看见五六米远,因为洞的曲折,还是啥也看不见,但是洞里面很大,侧耳听听,隐约听到洞里十米开外,传来隐隐的水声和滴哒声。 原来如此,这井竟然是个漏井,水涨到这个地方,就从这洞漏了,而剩下的水被村里老乡一气打光,再渗满正好一天一夜。倘若不发现这个秘密,再过若干年,井底下的杂物堆到洞口,可能一滴水也打不到了。 想通了这些,王珂兴奋的向井口喊道:“副连长,我找到原因了。” 章节目录 第27章:清淤 井内回音超级大。来回“嗡嗡”震荡着王珂的这句话,我找到原因了……原因……原因了。 喊完话,王珂想,这里为什么有这个洞?这个洞是人工故意凿的还是岁月的侵蚀而形成的,洞内又有什么?这些通通不用管,但是如果把井底清淤,清下去几米,至少能保证全村的饮用水吧。 他随手就向水下摸去,一下摸了好几个水渍斑斑的破桶。王珂用绳子拴了四五个,抖了抖绳子,鲁泽然副连长一下就明白了用意,上面的辘轳开始向上绞,几个破桶向上提去。 王珂一看,这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东西掉下来,砸到头上,必死无疑。清淤也需要有个安全防护。他侧身向那个洞摸过去,如果有东西掉下来,自己就向洞里爬。 坐在洞口,他感觉身后的风,不是向外吹,而是一会向里吸,一会向外吹。井里的空气对流还挺充分,一点也没有胸闷的感觉。 过了七八分钟,井口有一只水桶,慢慢地摇下来。副连长鲁泽然大概已经明白了王珂的意思,但是这只水桶还是装不了多少东西,只能够装一些小一点的垃圾。 井壁四面光溜溜,王珂只能够一手举马灯,一手去捞水底下的东西。很是不方便。王珂在想当年凿这个井的时候,古人是用什么照明的呢?这井壁上一定有挂东西的地方,于是他用手在井壁上摸起来,果然,他发现了一个擀面棍粗细的一个洞,王珂从腿上拔出军用匕首插进洞里,不大不小,正好,他把马灯挎包都摘下来,挂在了军用匕首的把上,双手终于都解放了出来。 接着弯下腰来,双手在下面捞起一堆沤烂的断绳,装进桶里,然后拉了拉绳子,上面开始向上吊。但是这个进度太慢了。如果这样在井底清淤,不仅没有几天清不完,也影响到明天全村的用水。 王珂决定先上去,把情况和副连长鲁泽然汇报一下,吊几块门板下来,在井底搭一个安全挡板,同时带几件挖掘的工具,吊篮最好用筐。 井底虽然不小,但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每次下来作业最多两个人。 很快,等到了铁桶再次放下来,王珂除了把手电带上去,其他的全部留下,他把绳子拴到自己的腰间,拉拉绳子,向上喊了一声,上面开始把自己向上吊。 很快,王珂来到了井口,快到井口的那一刹那,伸过来一双手。那是副连长鲁泽然的手,他一把拽住了王珂。 出了井口,恍然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斑斑点点的有了许多的泥浆,那是刚才吊了两次东西而落下的。 “里面怎么样?王珂,来来,快喝点水。” 王珂向四周看了看井旁边,还是来了许多关注的村民。 “报告副连长,里面的情况还是比较复杂。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清淤,就不用重新打井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快说说怎么井下怎么清淤?”副连长鲁泽然喜出望外。 王珂接过电话班长小高递过来的凉开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放下茶杯才说:“井下清淤需要工具,是不是回连部商量一下?” 副连长鲁泽然一下就听明白了,王珂话里有话。 “对对,你们几个把这个井口看好。我和王珂回去向连长报告一下,并且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副连长扭头向电话班长小高交代,然后牵起王珂的手就向连部走去。 到了连部,大胡子田连长一看王珂的装束和两条湿腿,立刻笑道:“我们的勇士回来了,说说有什么发现?” 于是王珂向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说到自己在井底的发现,特别是没有一条鱼、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整个井都是人工在天然石头下凿出来的,通体没有发现一块砖,以及那个漏水的洞和井底神奇的通风情况,都说了一遍,最后他说:“根据我的判断,这个村除了这口井,以我们现在的工具和手段,很难再打出第2口深水井。但现在如果要保证全村的用水,只要把清淤搞彻底就完全可以了。如果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那就是把那个洞彻底堵上。” 大胡子田连长点点头,从井底探险归来,王珂的发现,相比较重新打一口新井,无疑是最省力、最经济的两种办法。 “老鲁,你是怎么考虑的?”大胡子田连长转过脸来,问副连长鲁泽然。 “我同意侦察班长王珂的意见,先组织井底清淤。” “王珂,这井底清淤需要哪些工具?如果有我们来负责来清,需要几天时间?” “报告连长,虽然里面的空间很大,但是由于太深了,作业面最多容纳两个人。清淤的工具主要是一些挖和刨的工具,但需要两样东西做保障,如果有这两样东西,有一天时间就可以清淤完毕。”王珂说道。 “哪两样东西?” “一是要吊几块门板下去,搭建一个安全架,防止高空坠物。二是有一台抽水机,以保证井底清淤的正常进行。”王珂答。 “这两个要求都不高,如果真能一天恢复全村的用水,那可是大功一件。你估计这个井要清多少下去?”大胡子田连长再次问道。 “我的判断,这个井至少几百年没有清过。我们先可以向下清个十米二十米就可以了,也不一定要清淤清得那么彻底。” “那好,打铁趁热,今天晚上我们连夜干,我来准备你要的东西。争取一个小时内全部到位,我请村里的电工,向井下拉一条照明灯,副连长,你还是留在地面,负责整个指挥调度;王珂,你负责井底清淤,全连谁下去由你来选,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一个小时后,王珂把自己班里的4名战士,带着雨靴和雨衣,集合到井口。他们是老兵罗绍环、新兵胡言楼、新兵宋睿民、新兵牛锁柱。只把一个胡新锐排除在外,他在体力上还是弱了一点。 本来是没有胡言楼的,因为他的头刚刚拆线,但是他听说要到井底清淤,说什么也要来。他找了一块塑料布,把自己的头包起来,然后戴上帽子。 为老百姓做这件事不用做更多的动员,王珂仔仔细细地把井下作业的安全事项交代了一遍,最后教大家如何打绳扣,如何在井底清淤注意监控那盏马灯,因为井下缺氧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安全因素。 第一拨人,由他带领老兵罗绍环和宋睿民跟他下去。此时井口已经聚集了数十名看热闹的老乡,房东耿大叔的那个侄媳妇小寡妇也来了。 新兵胡言楼,觉得班长没让自己第一拨下,一直有些意见。 王珂走过去,拍拍新兵胡言楼的肩膀:“现在不让你下去,主要是让你保持体力,今天晚上要干一个通宵。下半夜全看你的了。” 副连长鲁泽然把王珂拽到一边。“你不是说井下作业面最多只能有两个人吗?为什么下去三个人?” 王珂悄悄地对副连长鲁泽然说:“井下作业是两个人,但是必须要留下一个人在安全架下。当安全员,观察瞭望整个井底的情况。” “嗯,还是你王珂想得周全。那我们井上也要设安全员,防止任何人靠近,防止有些物件掉下去。这么深的井就是掉下去一个馒头,都会把人给砸伤。” “谢谢副连长,还是你想得更周全。”王珂带领4名战士,向副连长、向旁边做保障的电话班战士敬了一个礼。因为从现在开始,井下5位同志的安危,就全部交给井上的这些同志们了。 “同志们,第一步是我先下,我下去以后是第二步,向下吊电线和电灯,第三步是向下吊门板,第四步罗绍环和宋睿民下去,最后一步是吊抽水机。”安排好这一切,王珂把自己腰间的麻绳系好,这个麻绳有擀面杖粗细,足以撑得起300公斤以上的拉力。然后他挥挥手,轻轻一跃,跳入井中。 由于有了前面的经验,这一次他“噌噌噌”不到两分钟就下到了井底。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那盏马灯并没有因为有人来,而出现火苗晃动。除了井底的水已经比刚才又上涨了点,其他无一点点变化。 他跳进水里,水大概已经接近大腿。解开绳子,他依次又接住了吊下来的电线和电灯,挂在自己的军用匕首上,井底立刻光明一片。接着他接下吊下来的四块门板和搭建安全架的材料,等到罗绍环和宋睿民下来,几个人一起动手,很快把安全架也搭好了。 这个时候除了王珂,罗绍环和宋睿民已经冻得直打哆嗦。他俩都奇怪,班长王珂难道不知道冷吗? “行,你俩爬到安全架上,把湿裤子脱了。先在那歇一会儿,等一会儿我把这里的水抽干,你们再下来。” 又过去10分钟,新安装的抽水机开始了工作。马达就放在安全架上。粗粗的水管直接通向那个洞。“哗”开始抽水了。 还是机器的作用大,没有十几分钟井底就慢慢地干涸了,露出了原来的模样。 老兵罗绍桓和新兵宋睿民穿上雨靴,跳了下来。而副连长鲁泽然为了减少向井下漏水,竟然把连队的行军锅也搬来了,两头用绳子铁丝双重固定,慢慢地放了下来。 “开工。”王珂一声令下。 “班长,你看那是什么?”宋睿民叫了一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有一只洗脸盆大的乌龟。 “咦,不是说这古井里没有鱼虾吗?”王珂走过去一看,这只乌龟通体呈象牙白。抱起来一看。肚腹下的龟壳上还刻着几个小篆,其中一个是“王”字。 “操,把我家老祖宗都淘出来了。”王珂惊喜地叫道,千年王八万年的龟,这只罕见的白龟至少在这口古井的井底生活了上千年。 章节目录 第28章:探洞 把这只白龟放在旁边一侧的水桶里,王珂第一个想到要把它送给一个人,严格说是把它托付给一个人,那就是吴湘豫,让她帮自己养。 而且这件事不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千年乌龟一定有灵性。 接下来开始清淤。动作真的很快。安全架下降了三五次,竟然很快清下去有十一二米之多,等到半夜时分,下面的底还是没有清到。 再清,抽水机的水管也不够长了。至此结束吧! 请示完鲁泽然副连长,众人开始先后吊了上去,接下来,拆安全架、拆电机,把最后一批工具都吊上去,最后只剩下井下的电灯,还有王珂和胡言楼两个人。 “胡言楼,你先上去,和副连长说一下,我去看看那个洞,我一会儿就上来。” 现在那个洞口离井底已经有十来米高。 “好,班长,你小心一些。” 胡言楼系上绳子,慢慢地吊上去了。等绳子再下来,王珂带上自己那把军用匕首和小马灯,背上自己的挎包,里面装着的是千年的白龟。手里拿着电灯泡和一卷电线,慢慢地向上吊,等到了洞口,他一荡,两条腿插进洞里,他向下抻抻绳子,上面停止了绞拽。 王珂把身上的绳子解下来,把自己的挎包和雨靴等捆系在绳子上,带着电灯和小马灯向里面出溜。 里面的洞穴越来越大,而水声也越来越响。在电灯的照耀下,王珂惊奇地发现这个洞不是天然的,而是人工凿出来的,除了底下有些湿滑,上边和周边还比较干燥,缓缓向下的洞壁上,竟然还有一些人为刻画的箭头。 接着,这些洞穴竟能够半蹲起来,王珂一手拿着电灯,一手放着电线,估计向前走了有七八米,下面有个台阶,他用灯向下照了照,下面一米多高,竟然是一条地下河。 而河里,在灯光的映射下,竟然有许多银色的小鱼。 洞穴此时豁然开朗,足有十几米高,洞穴上面垂吊着各种钟乳石,狰狞可怖。而地下河水流充沛,正缓缓地向前流动。怪不得屯留村打井打不出水,原来大山底下,有这样一条地下河。而古人却从来不贪,让多余的泉水又通过这条河,还给了大山。 此时电线还有十来米,他顺着地下河向前走去,恍然间,他发现有个石屋,离河面有二米之高,十几阶台阶直接通向这个长方形的门。“这里不会藏有宝贝吧!” 王珂放下马灯,举着电灯走上台阶。一进石屋就发现一具骷髅。而里面确实放了几口箱子,早就腐烂,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大多数都是一些刀币之类的古钱币,只有骷髅旁边有一堆几乎完全朽烂的简牍,旁边还有一个油灯状的东西,已经瘫成一堆泥。用灯光照了照简牍,依稀可见的几个文字,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王珂默默地蹲下来,看着这个骷髅,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敬意。此人一定是当年的燕国荆轲后人,在默默地看守着这些财富。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而屯留村的人,谁又会想到在地下一百多米深,还会有这样一个燕国祖先,死在地下书旁,不愿出井苟活。 他捡起一枚刀币,起身想走,忽然他看到此人胸骨前有一块乌黑发亮的东西。 王珂捡起来,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原来是一块深墨绿色的石牌。上面小孔很粗大,已经看不出来拴石牌的材料,但主人如此珍惜,一直佩戴于胸前,想必也是一件宝物。 王珂拿起这两样东西装进自己上衣口袋,迅速起身,下了台阶,拎起马灯,再一次环顾了一下这个天然的大洞穴,赶紧向回走。上面的人一定是等急了。 顺着原路,他来到刚刚进来的洞口,抓紧拴起麻绳,背上挎包和雨靴,固定好小马灯,这才拿起灯,向井口晃晃,又抖抖绳子,此时下面的井水已经渗得很快,已经快接近自己所在的洞口。 上面的水井辘轳,开始慢慢地向上绞着绳子。 在上来的时候,王珂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谈及井里的一切,不再提及那具骷髅和那几堆燕国古币。这将成为终生的秘密,他不想有人再来打扰那具本该安宁的灵魂,让他继续守护着屯留村,守护着那条地下河。 “辛苦,辛苦。”刚露出井沿,鲁泽然副连长便伸手过来,抓住王珂的手。 “班长辛苦,班长辛苦。”井口其他战士一齐欢呼起来,还有村长等一干老乡。而井边清理出来的木桶、铁桶,陶陶、罐罐和那些绳子,几乎堆成一个小山。 王珂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特别的朝新兵胡言楼看看,因为他知道,自己成功地阻拦住他生命的脚步,能够让胡言楼能成为此生的战友,而不是阴阳两隔。 第二天一大早,周日早晨,当缓过劲来的王珂率领全排,来到深井旁,准备清理井口边淘出来的垃圾时,才发现,如山的垃圾已经所剩无几,其中陶陶、罐罐和那些破木桶、破铜桶,早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请回家供了起来,这毕竟是老祖宗埋在井下千百年的东西。不说是古董,也是吉祥物,岁岁(碎碎)平安嘛! 屯留村彻底解决了饮用水的问题。 说来也怪,自从淘了井以后,老天爷连日阴雨绵绵,下个不停,驻训不得不停下来,改成原地学习。 王珂便向排长胡志军请假,搭乘送工兵连那位班长回去的车,准备去一趟师医院,同时去取家里寄来的一千元钱。 在解决屯留村吃水的问题上,王珂不仅成为屯留村的英雄,也成了全连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大嘴巴宋睿民,把井底的所见所闻,加上他自己的描绘与揣测,说的是天花乱坠。搞得全连官兵都知道指挥排侦察班,完成了一次惊险无比的地下百米作业。 但是屯留村的老乡们,却真的写了一封感谢信,摁上全村几百个手印,寄到师部,把炮兵连驻训期间为驻地老乡解决饮水难的问题好好地表扬了一番。 为此师专门发了一个通报,对炮兵连通报嘉奖。对副连长鲁泽然和侦察班全体战士予以通报表彰。结果太行日报社专程来了一个记者,写下一段精彩绝伦的通讯,发了一个整版,题目就叫:《红星闪耀在太行山上》。 结果太行日报的报道一出,军里也坐不住了,给炮兵连年底记集体三等功,王珂再次荣立三等功。 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冒雨坐车出了山,他与工兵连的班长就分了手,因为团部和师部不在一个方向。 王珂要从出山的地方搭乘汽车去定城,取上钱才能去师部。 可偏偏是出山的地方,并不通公共汽车。王珂背着挎包,顺着公路大步地向前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不到十里路。按照这个走法,到达定城至少需要10个小时。 王珂摘下自己的军帽,挠了挠头。挎包里是那个千年的白龟,还有那枚刀币和那块深墨绿色的牌牌。 出发的时候王珂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他给自己背了一个军用水壶的开水,炊事班长周大光还用报纸给他包了4个馒头。 远处一辆满载石头的载重卡车驶过来,王珂站在路边,向载重卡车挥手拦车。 可是载重卡车按了一声喇叭,疾驶而过,并没有停车的意思。搞得王珂心里好不爽,不就是个开车的吗?有什么了不起。 王珂继续地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在想,我怎么样才能够把这些车拦下来?虽然出了山,但换位思考,这道路上冷不丁的有人拦车,如果我是司机,恐怕也不会轻易地停下来。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憋足了劲,自己闷头向前走。即使有载重卡车过来,也不敢轻易地再挥手拦车。 走啊走,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种办法也许行! 一阵隆隆的卡车声传来,后面又有一辆更大的红色重型载重卡车驶了过来。哈哈哈,里面竟然只有一个司机。 王珂信心百倍地站在路边,看着汽车还有几百米,就在司机看见他的时候,对着汽车,“啪”就是一个立正,然后举起手来,对着司机就是一个敬礼,而且手放在帽檐处停顿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地挥挥手。 “吱……”那个载重卡车司机显然没有想到,路边这位年轻的战士竟然给自己敬礼拦车,这也太另类了,结果想都没想,就刹车停了下来。 王珂双手抱拳,提到腰间。一阵小跑跑到司机驾驶楼的旁边立定,“啪”仰起头,对着司机又是一个军礼。 “师傅,可以捎我一段吗?”那个重型载重卡车竟然有五六米高。 那年轻司机向下俯视王珂,腰间扎着腰带,斜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上衣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点点头,向驾驶室的另一侧呶呶嘴。 王珂一看,喜出望外。这招敬礼拦车,竟然一拦就停,绝招啊。 这辆挂着津门的载重卡车太高了,上副驾驶的门,竟然要爬上三级梯子,王珂爬上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对着旁边的年轻师傅点点头,“谢谢师傅,我到定城。”说着,把挎包放在双膝上,如同捧起一个宝贝。 那位年轻司机,穿着工装,戴着一个棒球帽。一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启动了汽车。 开了一会,那司机忽然张口,“你那包里鼓鼓囊囊装的啥?”声音清脆而婉转。 啊,这位司机竟然是个女的! 章节目录 第29章:龟缘 说着,开车的女孩把棒球帽摘下,头一甩,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一样散落下来。 “怎么样,现在像个女的了吧?” 王珂立时傻了眼,原来她把头发塞在帽子里。 现在再看,这女孩长的明目皓齿,大眼睛,薄嘴唇,竟然是个美人坯子。 看着王珂傻样,女孩又说:“我从来不载搭车的人,你是第一个,因为我们单身的女孩跑长途,安全最重要。” 王珂点点头,完全理解,刚才已经饱受司机们的冷落之苦。 “我之所以搭你,一来看你是个当兵的,二来看你挺有礼貌。” “是的,小姐姐。”王珂点头。 哪知道这位女司机一听,哈哈大笑,“小姐姐,我有那么老吗?不过我挺喜欢这个称呼,以后你就喊我小姐姐。” “呵呵,那你有多大?”王珂试探地问,还以后呢,就搭一次车,哪来的以后? “你呐?” “我,我二十。”王珂赶紧说,他想,能开这么霸气的载重卡车,一定是老司机。 “哈哈哈,兵哥哥,告诉你也无妨,小姐姐我过完年刚刚十九岁!认识一下,我叫叶偏偏。” “我叫王珂,是本地驻军部队的,我们在山里驻训。”想起保密条令,王珂就没说部队的番号。 女孩继续开车,薄嘴唇紧绷着,王珂从侧面看,女孩的脸颊线条分明,穿着工装,肩披长发,很有几分英武之气。 “你的名字很好听,叶翩翩,叶子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王珂说这话,明显有点拍马屁,人家毕竟搭载了自己,少走了百十里路。 “不是翩翩起舞的翩,是偏偏不信邪的偏。”女孩立刻纠正,令王珂闹个大红脸。 “叶偏偏。”王珂嘴里在念叨,偏在汉语中是不正、倾斜的意思。 “是不是让你感觉到不适,很多人都问我,干嘛不改成那个翩翩。小姐姐我是偏不改,爹妈起的这个名字好得很。因为我妈姓偏。” “啊,还有这个姓?”王珂叫起来,还有人姓偏,如果是这样,这个名字大有诗意。 “对罗,小姐姐刚刚问你,你那挎包里鼓鼓囊囊装的啥?像个宝贝一样捧在胸前。” 王珂觉得坐了人家的车,还把人家的名字也搞错了,似乎有点欠女孩的,于是大大方方地说:“是一只千年的乌龟。” 叶偏偏朝王珂瞥了一眼,嘴唇一撇。“骗人,哪来的千年乌龟。” “真是一只千年乌龟,我从一口古井里淘出来的,你看我的挎包装得满满的。” “吱……”一个急刹车,巨大的重型载重卡车紧急在路边停下来,叶偏偏急忙说:“你给我看看。” 这只乌龟装在王珂的挎包里,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王珂从来没敢拿出来,也不知道这个乌龟吃些啥。他本来就是想送给吴湘豫,让她去饲养。一听说女司机叶偏偏想看看这只乌龟。立刻打开挎包,使劲想掏出来,但是越急越掏不出来,乌龟太大了,把一个挎包撑得满满的。 但是还是露出白白的龟壳。 “啊!”叶偏偏叫起来,伸过手来就帮助王珂向外拿。 “怎么啦?”王珂以为叶偏偏被咬着了。 “这只乌龟太贵重了,你真是从古井里淘出来的吗?是哪一口古井?你怎么知道那口井是古井?”叶偏偏终于把这只约十斤重的白色乌龟掏了出来,一口气连问了几个为什么。 叶偏偏双手举起,细细端详,不等回答又说道:“太漂亮了,兵哥哥,你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吗?” “白龟。”王珂看着白色,就信口说道。 “你错了,生物学上的乌龟,有金龟、草龟、水龟、金钱龟、泥龟、墨龟、巴西龟等等,而你手中的却是极其珍贵的黄喉拟水龟,黄喉拟水龟也有许多品种,其中的玉龟和小青种因色彩靓丽、性格温顺,具有较大可把玩、可观赏性,多为皇家把玩。天呐!你这是已经绝迹的玉龟啊!” 叶偏偏的一番话,说的王珂是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相信叶偏偏就是一位开重卡的司机。 “哈哈哈,你被我说懵掉了吧?告诉你,我爸爸是津门大学生物系的著名教授叶荣光。所以从小各种乌龟我都见过、玩过。你这只玉龟恐怕千年都不止,搞不好真的有皇室血统。” 叶偏偏这么一说,王珂倒真的有些感觉了,她说的是挺靠谱的。因为荆轲就是燕国人,公元前228年,秦国灭了韩国,占领了赵国都城邯郸,逼近燕国。当时燕王采取了两个对策:一是高薪聘请死士谋刺秦王;二是与赵国残余势力联合拒秦。而屯留村正是荆轲刺秦王的出发地。 “你爸爸真的是津门大学生物系的著名教授?”王珂问。 “那还有假?我如果不是喜欢开重卡,我也去生物系当老师了。咦,这只乌龟肚子上还有字?” “嗯,姓王,和我一个姓。”王珂只认识上面一个字。 “哈哈哈……它怎么能姓王呢?这上面一个字念丹,是丹王。哎呀,我爸爸一定知道,他肯定能研究出来。” “那,那,我把这只乌龟送给你爸爸吧,让他好好研究研究。” “啊,你说的是真的!兵哥哥,你没逗我吧?”叶偏偏仿佛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无疑是被从天而降的幸福砸中啦,忽然她转念一想,你我萍水相逢,凭什么要送这么一份大礼给我爸爸? “我没有逗你,让叶教授研究和饲养,肯定比放我手里强。” “那,那,我把我家的地址告诉你。”说着,激动的叶偏偏把驾驶证掏出来,“你看一下,这是我的证件,下面这个是我们单位的电话号码,还有我这台车的车牌号,你都记下,你把你的联系方式也给我,将来我请你去我家做客,没准我爸爸还要去找你,现场调研那个古井呢。”叶偏偏一口气说完,逼着王珂记下自己的地址,而且她也记下了王珂的联系方式。 她不住地摇头,嘴里不停地说:“天道酬勤,天不负我,天降大礼于斯人也。” 她把这个所谓的“黄喉拟水龟”中的极品玉龟放在驾驶座旁边的一个箱子里,重新启动汽车,准备开车。此时眼睛里看王珂,竟满满的都是欣赏。 美目似满月,如水含秋波,她看这个兵哥哥,竟然丝毫没有一点市侩习气,出手就把这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送给了自己爸爸,而且不问来路,不留任何条件。 “对了,你爸爸既然搞研究,我还有一枚古币,你也转给你爸爸叶教授吧?”说着,又从挎包里掏出那枚曾流行于燕赵齐三国、泛着青绿铜锈的刀币。 “啊!”叶偏偏激动地用双手捧着接过来。 “兵哥哥,你真打算送给我。” “不,送给你爸爸的。”王珂纠正。 这不废话嘛,送给我爸爸,不就是相当于送给我吗?叶偏偏觉得眼前这个兵哥哥,是傻到家、可爱到家了。 “对,对,对,是送给我爸爸的。我们现在走,我送你去定城,下面你还去哪?” “我还去高城师部。” “好,我先送你去定城,然后送你去高城。” “那太麻烦了,你这车还拉着一车矿石呢。” “不麻烦,不麻烦。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叶偏偏“轰”一踩油门,重卡冲了出去。 就这样叶偏偏开着重卡,满载一车矿石。先把王珂送到定城,等他取完了款,又就地将款转寄给大王庄的村长,然后在定城买了一点花生米、芝麻糖等零食。办完事,在叶偏偏的坚持和王珂的指挥下,车开到了师野战医院。 车靠边熄火,在路人众目睽睽下。一个当兵的战士和一个美少女司机,从高高的红色重型载重卡车两侧爬下来,然后亲密地挥手告别。 临上车前,叶偏偏像一个多年的好朋友,对王珂说:“记住我的车号,以后出山就在这条路上等我,我送你。我一天两趟,要在这条线上跑一年呢!” 王珂被叶偏偏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嗯,如果我们出山,我会搭你的车,我会请假去看你,看乌龟!” “哼!到底是看我,还是看乌龟?”路边的人都被这一对年轻人逗乐了。 告别了叶偏偏,王珂背着挎包走进师野战医院的大门,一路打听,找到了师野战医院宣传处的办公室。 王珂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请问吴湘豫在吗?”王珂推开门问,里面一个女兵背对着门,正在写材料。 那女兵闻声转过身来,双目相接,女兵“腾”一下站起来,惊喜地叫道:“王珂,你这个死王珂。”,说着用手捂着脸,肩头一耸一耸地抽泣起来。 “小豫医生,你怎么啦。”此时的吴湘豫穿起军装,英姿飒爽更漂亮了,但见面就哭王珂还是吃一惊,自己可没有惹她啊。 吴湘豫这是喜极而泣,王珂哪里知道女孩儿的心思,“小豫医生,我来给你道歉的。” 吴湘豫这时已经平静下来,她嗔怒道:“你有什么错,给我道歉?” “我把你没带走的东西都用啦,我来给你赔钱的。”王珂一脸真诚,本来他想把那只白龟送给吴湘豫代养,女孩子一定喜欢宠物,哪知道路上碰上叶偏偏,那么喜欢乌龟懂乌龟,只能把……对,挎包里还有一块深墨绿色的牌牌。 “傻瓜!”吴湘豫差一点就说出,那些东西就是故意留给你的。 只见王珂从挎包里掏出那块牌牌,如今已被王珂擦得锃亮,黑黑的墨绿色闪着一种迷幻,厚重中夹杂着古拙,他递给吴湘豫。“这个是我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出身于产玉的豫州,一看这块玉,立刻吴湘豫眼中闪出贼光。 “这块玉,你从哪弄到的?这可是和田墨玉老坑老料。” 王珂一想,妈呀,又遇到一个识货的。他不敢说这是从地下河石屋骷髅胸口上取下来的,便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是从一口古井里意外得到的。” “我喜欢,我喜欢,我太喜欢啦!”吴湘豫一下拿过去,捧在手里看看,立刻捂在自己胸口上,从这块玉的古拙成色和水头看,至少有千年的历史,其价值不会少于几万块,一定是传家宝啊!王珂出手给自己这么大的礼,意味着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定情物啊!还说什么是古井里得到的,骗鬼啊! 王珂真的是麻烦了。 章节目录 第30章:憧憬 吴湘豫此时真是激动地不得了,她轻轻吟道:“天容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王珂听得耳熟,等等,开头这句不是我曾经送给她的吗?第二句是她回信写给我的。这不就是源于家乡那位唐代大诗人马怀素诗作中的几句嘛? 看她吟得如醉如痴,正想问他,忽听得吴湘豫说:“知道我姓名中的豫字,何解?” 这个他真不知道,王珂看着她。 “湘是湘省,豫是豫省,我妈是湘省人,我爸是豫省人,各取一字,但这豫字则另有其意。”吴湘豫说,王珂却是听懵了。 “相传大禹治水的时候,为了管理,把天下划分成九块地方,这就是历史上禹分九州,这九州就是豫州、青州、兖州、徐州、梁州、雍州、冀州、扬州、荆州。豫州在哪,有文字记载,荆河为豫州。意思是说从荆江到黄河之间都是豫州。可是大禹划分九州的时候,为什么会给这块地方取名叫豫呢?这是因为几千年前中原产象,人称万象之地。豫是象形字,就是牵着一头大象,于是在说文解字中,豫的本义就是大象。” 吴湘豫一口气说完,王珂立刻傻了,那自己写的她的那一句“天容万象列昭回”岂不是正隐含了一个“豫”字,那她回我的“百福迎祥玉作杯”难道也与自己名字有关? 看到王珂没有说话,吴湘豫接着说:“你王珂的珂字怎么解?珂字的原意是指像玉一样的美石,一般是古代大象或战马身上的装饰品。洁白无瑕,极其珍贵。文轩树羽盖,乘象鸣玉珂,珂字象征美好事物。” 长知识了,王珂听吴湘豫这么一解释,立刻明白了,那这两句诗岂不是各含两人姓名的一字? 鸿雁传书,两句诗一问一答,太有情调了,啊!不是情调,是调情,玉为象身上的装饰品,那就是珂离不开象,象离不开珂,象玉不分开啊。糟糕,自己刚刚为啥别的不送,偏偏送她一块玉牌牌,让面前的女孩怎么能不深想?草率了,太草率啊! 既然木已成舟,那么就假戏真做? 王珂使劲地摇摇头,不能再让吴湘豫误解下去,可是眼下你有办法不让她睹物生爱,触景生情,胡思乱想吗? 王珂急中生智,立刻转移话题。“上次我主要是想找你借钱的!” 一说到钱,吴湘豫立刻接道:“这点钱我有,你不用再提,大王庄我去过。” 几个意思,你有钱却不借给我,还不准我提?王珂此时前后已经向大王庄的村长邮寄了一千八百元,虽然还差一千多,但已经尽力了。他真的是黔驴技穷,看样子只能先用这点钱修几间算几间吧,没有理由让吴湘豫借钱,帮自己捐助给福嫂盖房。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珂此时兴趣索然,想了想,从挎包里掏出两包在定城买的花生米和芝麻糖,对吴湘豫说:“这是我给你买的小零食,请你收下,以表示我的谢意。我得回部队了,我们在西山驻训呢!” “不行,你住一晚再走,我们医院有招待所,你现在走,进山没有车会很危险的。”吴湘豫心里如灌蜜一样,甜透了,却没有在意王珂的神情变化。 王珂一听,此话说得在理,出山时,有叶偏偏的顺路车,虽然后面她故意拐的弯送自己,但没有她几十公里的顺路车,凭翻山越岭地走路,确实是不安全。明天早晨走也有道理,这个地方有进山的公共汽车。 “那好吧!” “太好了,晚上师部大礼堂有电影,《英雄儿女》我陪你去看吧。一会你就在我们医院食堂吃饭。”吴湘豫沉浸在幸福中。 “不去,不去,我这还有两个馒头呢。” “那可不行,那你就在我办公室,我去给你打一份饭菜上来。吃过饭,我陪你去师俱乐部看电影。”不容分说,吴湘豫跑出去了。 恭敬不如从命,王珂便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吴湘豫的办公室。 看到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摞的剪贴本,里面全是剪贴的部队报纸,上面有各种训练、管理、思想工作的经验与方法。王珂一看,这可是好东西,自己在今后的工作中,全都能用到,心中暗想,这吴湘豫可真是个有心人,很上进,在师野战医院还关心这些文章,看来她都读过了,如果有可能,自己把他这些剪贴本借回去,好好的拜读一下。 还是机关好,而在基层连队,别说没有这么多的报纸,就是有,也轮不到你来剪贴。 他忍不住坐在吴湘豫的座位上,读起这些工工整整剪贴、并一篇篇粘贴好的文章,读了几篇,他合起剪贴本,心潮起伏。如果这些经验方法都能够为自己所用,一定是个好班长,一定能在连队建设中出彩。 他又拿起剪贴本想继续看,目光扫到办公桌的玻璃台板,下面压着的正是吴湘豫一张四寸的军装照,梳着两根羊角辫,甜甜的笑着,一侧还有个笑靥。很是甜美,不由得让王珂的看得愣神。 “怦”门被踢开了,吴湘豫端着两个饭盒进来,往桌子上一放,嘴里只呵气,嗔怪道:“烫死我了,你也不帮我接一下。” 说这话,却发现王珂正在看她的军装照,立刻脸上飞起红晕。“那是我刚刚照的,不好看。” “嗯,很好看,可以放在照相馆的橱窗里当样板。”那时候家家照相馆的橱窗里都会放上本馆的一些得意之作,用作招揽顾客用。 “真的,那我送给你!”吴湘豫说着就去掀玻璃台板。 王珂一把摁住吴湘豫的手,“别,你要是有心,把你这几本剪贴本借我一读。” 吴湘豫此时满脸通红,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瞧你,毛手毛脚。” 王珂也突然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竟然按住了吴湘豫的手。立刻脸上流露出尴尬。 “那个,那……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刚才说你想借什么?”吴湘豫问。 王珂拿起其中的一本剪贴本,“就是这些剪贴本,这都是你剪的吧?” 吴湘豫的脸更红了。你王珂真是一个大傻瓜,这些都是我为你剪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明知故问,我要这些干什么? “行,全部送你,以后我还会再剪。另外,这个东西也送你。”说完,她走过来,弯腰从自己的办公桌一侧,找出一份文件,上面赫然是指挥排在农场组织自救,并主动参加抗震救灾,荣立集体三等功,王珂个人荣记二等功的通报。 王珂心一跳,团里只是表彰会上念了一下,发了证书奖章,自己包括排长胡志军、副连长鲁泽然都没有见过这份文件,基层离机关太远了。 “你帮我收集保存的?太谢谢,太感谢了,这份文件太珍贵了。” 吴湘豫见自己的这份心被认可,心中更加得意,“你所有情况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今年当上了侦察班长呢。两年间立了两次功和两次嘉奖,我的战友都很羡慕你。” 王珂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吴湘豫,这丫头好像对自己很上心啊,战友的情谊就是不一样。 “嗯,你做得很好,本人给你一次口头三等功奖励。” “哼,那你奖励什么呢?” “刚刚不是给你了嘛!”两人说说笑笑,王珂刚刚心中的不快此刻已经云消烟散。 打开了饭盒,里面的两个菜,多半盒大米饭。菜是一个鸡腿和一份青椒炒肉丝。 “给你,我不吃鸡腿”吴湘豫把自己的那份鸡腿夹给了王珂。 王珂也不管真假,风卷残云,很快地就把一盒饭菜和两只鸡腿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嘴一抹,说:“你们医院的伙食真不错,这样的大米饭,在我们连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我们吃的都是陈化粮。” 啥叫陈化粮,那时候地方粮食紧张,部队就带头吃储存三年以上的粮食,而这种粮食往往都会有一些变质。但是淘洗干净再放一点点碱进去中和下,还是可以吃的,只不过不香,但在那个年代,有陈化粮就非常好,比玉米面、小米、高粱米等粗粮还是好吃得多。 “嗯,基层部队还是艰苦一些,医院都是病号饭,没有粗粮,我们也是沾光了。”吴湘豫附和着,接着,她从办公桌拿上钥匙,走到旁边的铁皮文件柜,打开柜子,取出了不少药,对王珂说:“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些药,你这次来了,正好也带着,都是退烧片、止痛片、治屙肚子的,对了还有一盒青霉素和几盒肤轻松、治癣的药,你都拿着。” 王珂一听,可高兴了,真是不虚此行,不仅拿到了剪贴本,拿到了表彰的通报文件,还拿到了连队都没有的这么多的好药。 “小豫医生,你真的是太好了,感谢你对我的关心,看来以后我得经常到你这里,你别烦我哦。” “哼!我才不会烦你呢!以后别喊我小豫医生,人家也不是医生,你喊我小豫好了。不过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今年可能被推荐去上军队护校。” “那太好了,恭喜你呀!这样你就可以长期留在部队了。” “你也要努力,争取提干!”吴湘豫对王珂说,眼睛里充满着美好的憧憬和对两人未来的向往。 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所站的位置,而是所朝的方向。 这话说得太对了! 章节目录 第31章:野训 从师部野战医院回来,王珂是一身的轻松。 除了那几支肤轻松和治癣的药以外,其余的全部给了卫生员于德本。 “你从哪弄得这么多好药?全是我们山里训练要用的。”卫生员于德本不怀好意地问。 “你要不要?不要我全部收回。” “要,要,为了感谢你,我给你透露点秘密。”卫生员于德本说这话时,特意跑到连部的外屋,看看有没有人。 “啥秘密,看你还挺神秘的。” “下周,我们连队要拉进深山,进行野战生存训练的课目,建议你抓紧熟悉一下野菜,请教一下老乡,看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还有呢?” “没了。” “这算什么秘密?”王珂大失所望,他以为野战生存训练还有一些什么其他的科目,那就得高度重视,提前做些准备了。野战生存对指挥排来说根本就不叫个事。那一次百年未遇的寒潮和大雪,指挥排困守师部农场,断粮、断炊、断水、断电、断了通讯,不就是靠的是野战生存吗? “你别好心不识驴肝肺,这次野战生存训练与以往的可不一样,反正你做些准备就是。”卫生员于德本还是叮嘱了几句。 说是这样说,王珂得到了消息,还是认真地去做了一些准备,毕竟这次去的地方是深山老林。吃只是一方面,还有如何不迷路、如何生火、如何睡觉、如何治病、如何防治毒虫……这一想,准备的东西可就复杂了。 王珂立即回到排里,与无线班长黄忠河和电话班长小高通了气,悄悄地开始准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次野战生存训练,谁的准备工作最充分,谁就会付出的代价最小。但是准备工作还不能够让连队其他人发现,否则改变野战生存训练的科目内容、地点、时间,所有的准备就极可能泡汤。 很快,训练开始了。 那天早晨很突然,除了不带背包,全连整装紧急集合,立刻上车出发。三辆解放车前后一直向山里开,开到无路可走的地方,全连下车。副连长鲁泽然在前面带队,又在林间小路上,向密林深处走了有数公里,这才停下。 副连长鲁泽然向跟在身后的卫生员于德本和通讯员小侯说道:“部队原地列队集合,现在开始点验。” 点验是部队的一项特殊查验,如果是在营房,连小包裹都要拿出来接受检查。但在这深山老林,查啥呢?香烟、火柴、药品、零食、手表、眼镜,甚至连钥匙,全部没收。临时存放在卫生员于德本拎的袋子中。然后,副连长鲁泽然像变戏法一样,从于德本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台秤。命令所有人秤重,并由通讯员一一小侯记录下来。 然后让每个人将军用水壶里的水全部倒掉,给每个人发了一斤压缩饼干,每枝枪配发五颗子弹,每个班配了一支手电筒。 然后他站在全连面前宣布:“同志们,我们今天开始进行野战生存训练。大家手上拿的一斤压缩饼干,里面有4块。是你们一周的口粮。在野战生存训练期间,没有干部、没有吃喝、没有睡具,但你们还要完成几项任务,具体的任务清单,我已经交给了侦察班长王珂,等一会他会按照我清单上的程序,逐步给大家分配。我们就此告别,一周后还在这个地方来接大家。祝你们训练愉快!” 说完副连长鲁泽然向王珂看了看,然后带着卫生员俱乐部和通讯员小侯,转身离去。 而王珂却是一头雾水,不错,刚刚点验的时候,卫生员于德本是给他一张叠起来的纸,他还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呢,就随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哪知道竟然是野战生存训练计划。 副连长鲁泽然一走,全连的兵“忽啦”一下就围上来了。“快快,侦察班长,看看副连长交给你的训练计划是什么?” 王珂也是苦笑一声,大家都以为他与连队吃一头的,其实他也没有看过。 打开纸一看,整个野战生存训练期间共有五项训练内容。 第一项:七天内自己解决吃喝,压缩饼干没有吃掉的,得100分,吃了一块扣25分,全吃完的得零分。 刚看完这头一条,全连立刻炸开了锅。压缩干粮不给吃,发给我们干什么? “大家安静,这一条任务下面有个备注,我念一下。野战生存训练就是自己解决吃喝,如果没有本事找到吃喝,这一盒压缩饼干,可以维持一周的生命。”王珂给大家念完,所有人都不发声了。 就是说,你啃生树皮都不能吃这压缩饼干。 第二项:以班为单位,完成按方位角行进,具体时间在今天,起始点就在旁边的520高地的三脚架下,各班的任务都在三脚架下,自己去找,找到了上面会有每二个点的指令,收集完全部7条指令,终点还在这里集合。完成时间明天中午12点以前,晚到一个小时扣25分,两个小时扣50分,晚四个小时得零分。 看完这一条大家又蒙了,那个520高地的三脚架在山,我嗓子眼干得很,班长先搞点水喝喝晒。”胡新锐说着,但并没有人停下脚步。刚刚王珂一边走,一边拿出军用地图在看,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条时令河,按照这个季节应该有水,必须抢在前面找到食材。 什么是时令河,就是雨季来时有水、冬季来时旱滩。但在不少转弯的地方,还是会形成一片片沼泽,长出一片片芦苇。 “班长,这边的树上发现了不少野生木耳,我们赶紧去采吧。”宋睿民发现了新大陆。 “听我命令,跑步前进,不要采。”王珂边跑边说:“黑木耳也叫树鸡,但生吃也会引发植物日光性皮炎,瘙痒和水肿,放弃。” 一听王珂这样说,宋睿民吐了吐舌头,赶紧把手上采的几朵野木耳扔了。 章节目录 第32章:栖息 又跑了十几分钟,侦察班一行,除了王珂,个个都是大汗淋漓,胡新锐更是上气不接下气。除了衣服,所有装备都是战友替他背,他几乎是裸奔了。 远远望去,时令河果然是流水潺潺,河面上最深的地方,不过小腿。 王珂站在河边略一思索,又拿出军用地图看了看,他下达了命令:“走,我们顺着河边向上游走。” “班长,520高地更靠近下游。”老兵罗绍环提醒。 “对,大家都会这样考虑,所以顺着河道去下游,吃的不会太多,你们没有发现这河里有什么?” “有小鱼。”宋睿民惊喜地叫着。 “对,有小鱼,小鱼会逆流而上,我判断前面一定有个水洼,有芦苇丛。”王珂说。 “跟着班长走,有肉也有酒。快,趁后面的队伍没有上来,我们赶紧撤!”罗绍环赶紧补充了一句,大家顺着小河,迅速向上游跑去,跑出一百多米,拐到山脚那边去了。 不一会儿,大部队源源赶到,看着520高地,基本上所有的班,都选择了下游,只有无线班长黄忠河来到河边,他没有着急,而是走到河边,先洗了一把脸,他看着河流,陷入了沉思。 侦察班在自己的前面,向下游走,就算是有吃的,也抢不了这么多,而且根据王珂的性格特点,生存是第一性的。他的鬼点子多,在师部农场已经看出了他野战生存的天赋,他一定不会去下游。黄忠河向上游看去,河边有几个依稀可辨的脚印。 “走,我们去上游。”无线班长黄忠河向班里的同志说。 “老班长,大家都是去下游,而且下游离520高地还近一些。”新上任的电话班长小高提醒着黄忠河。 “我判断,侦察班长他们去了上游。”黄忠河说完,一挥手,无线班也顺着河道向上游走来。 身后,电话班长小高很是犹豫,但看到大部队都向下游走,他也迟疑了,最终电话班还是向下游奔去。 再说王珂领着全班一口气向上游走了七八百米远,地势终见开阔。一片戈壁石砾。而在山脚下,终于看到小河在山坳处拐了一个弯,里面长了大片的芦苇,一眼望不到边。远远地就可以听见许多“咕哇咕哇”的叫声。 而小河正是通过这个湾头上一个狭窄的口,加快流速,再奔向远方。 “同志们,今天有吃的了。”王珂兴奋地叫道。 而新兵宋睿民也高兴地把枪高高的举起来,“我们有吃的了。这么多青蛙。” “不是青蛙,是牛蛙。”王珂告诉他,说着他远远看见河边扔了一个破筐,“罗绍环,去,把那个破筐捡来。” 几个人一头扎进旁边的小树林里,王珂回头和班里的几位同志说。“原地休息,胡言楼,你去把所有水壶灌满。” 胡新锐摘下头上的钢盔,往地上一放,屁股向上一坐,“累惨了。”话没说完,干脆四肢伸开,直接倒在了地上。 休息了一会,看到胡言楼把6个水壶全部灌满拎了回来,王珂说:“大家肚子饿不饿?如果饿,现在我们准备行动。” 这个时候,远远地看到无线班长黄忠河带着无线班的几个兵,也赶过来了。 “老班长,我们在这边呢!”王珂大声地叫着。 黄忠河也兴奋地挥挥手,他知道今天有吃的了。 到了跟前,王珂说:“我就知道,老班长你会和我们想的一样。我判断,今天也就是我们这两个班会从这边走,当一回傻瓜。”经历师农场的那次历练,王珂与全排的大多数同志都有了一定的经验,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下,逆向思维真的很重要。 “侦察班长,你看怎么分配任务?”黄忠河笑着说,也没客气,他们七个人今天要与侦察班捆绑在一起了。 “行,我来安排,老班长,给你一个任务,去摘一些柳条来,把这个破筐修好,另外再用粗一点柳树干编一个宽一米,长两米的床。”王珂之所以喊黄忠河为老班长,是因为他一入伍,黄忠河那时就是班长。 “没问题。”说完黄忠和就带着另外一个兵,去掰柳树条。 “你们无线班剩下的五位同志,有两人去搬一些石头,把那条河道堵上,中间留下两米的缺口。”王珂手一指小河湾头上那个狭窄的口,那里水流正急。“剩下的三人等会儿和我一起去干活。” “胡言楼,你和胡新锐两人负责烧开水,把十三个水壶全部装满。另外等会儿做饭。” 胡言楼一听此话,不解地望着王珂。用什么烧开水?火柴在哪里?做什么饭? “这样吧,还是让罗绍环来吧,你这个笨蛋!”王珂笑着对罗绍环说:“你知道怎么做吧?” 罗绍环点点头,带着胡新锐去忙去了。 而王珂带着胡言楼、宋睿民、牛锁柱以及电话班的三位同志,一指那无边无际的芦苇丛,说道:“卸下我们身上的装备,跟我进去捉牛蛙,每个人至少要捉住三只。”然后他对那两位搬石头的兵又喊道:“你们俩搬完石头以后,可以去采一些芦根、芦笋回来,一定要捡嫩的啊!” 再看这边罗绍环,在师部农场就深得王珂嫡传,他很快与胡新锐,在避风处,砍来树干搭起烤架,把五六个钢盔里面的系带解开去掉,在河边洗净,灌满水吊在烤架上,然后从山间找来许多的干棒,就是一些树上一些枯枝,然后又找来许多干燥的树茸、树皮、草茎类准备引火。 做完这些事,他取来自己的枪,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去掉子弹头,对着一堆干树茸开了一枪,只见枪口喷出一团火,立刻点燃了干树茸。真是又快又狠,罗绍环趴在地上,用嘴吹,用手扇风,很快引着了火。 这一系列动作,把胡新锐看的是目瞪口呆。赶紧拿起树枝递过去,两人开始烧水。 当水烧好十几壶的时候,王珂他们先回来了,一共逮了有七十多只牛蛙,胡言楼是脱掉自己的裤子,来装的那些被摔死的牛蛙,七十多只有百十来斤,两条裤腿撑得又大又圆,他把两条裤腿骑在自己的肩头扛回来的。 这山里的牛蛙由于没有人打搅,个个长得是又肥又大,有的一只就有两斤重,去掉内脏也有斤把。“来来来,罗绍环,再给你派两个人,开水都烧满以后,你们4个人先用树枝串起来烤牛蛙,千万别烤糊了,全部烤掉,连皮烤。” 接着两个去采摘鲜芦笋、芦根的无线班战士也回来了。他们同样是脱掉一条裤子扛回来的。王珂开心地笑了,现在指挥排后继有人,农场精神又回来了。“你们也过去,帮助烧芦笋芦根汤,光吃干的怎么行?” 分配完这一切,他走到无线班长黄忠河那边,他们还在编柳条挡板,那个捡粪的破筐已经修好了。黄忠河尽管不知道编这些到底有什么用?但他还是认真的按照王珂的吩咐,努力地把这些事情做好,在长期的接触中战友们已经结下了彼此信任、彼此依存的情愫,指挥排是一个团结的集体,从农场脱困,到抗震救灾,集体三等功不是白立的。 “老班长,找你商量一件事。未来几天,这块地方很可能是我们的宿营地。” 黄忠和听到王珂的话语,向四周看了看,点点头。“是的,你有什么考虑?” “要设法把电话班喊过来,这里水草肥美,吃的东西也比较充沛,我的想法是我们全排要组织起来,你要教会大家编织一些芦苇席,多准备一些劈柴。搭建好树上窝棚,保存好火种,建立值班与岗哨制度,这四样最重要。” “好,我同意你的想法,还有一点不知道侦察班长你考虑到没有?”黄忠河神情严肃。 “什么?”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困难的食物解决以后,有一样东西不可缺少,否则我们就会出现四肢无力,恶心浮肿。” “你说的是不是盐?” “是的,没有盐就会缺少钠,后果很严重,实在不行,我把我的压缩干粮取出来,那里面带一些盐分。” “不行,盐的问题我来解决!你让我想想。”王珂想了一会,对老兵罗绍环喊道:“老罗,你那里还有没有没灌装的空水壶?” “还有两个,其他的已经全部灌满了。” “好,你先过来一下。”王珂向罗绍环招招手,然后他扭头对黄忠河说:“老班长,你得下个命令,让全体同志从现在开始,把我们的尿液都收集起来。我们要开始制盐。” “好!都装在那两个水壶里吗?我现在正好有一泡。” 王珂点点头,对跑过来的罗绍环说,“你把空水壶给老班长一个,他要撒尿。” 罗绍环一愣,不会把尿尿到水壶里吧?哪知道,黄忠河接过水壶,真的到一边解开裤子,对准水壶口就尿了起来。 “班长,老班长这是……”罗绍环问。 老班长一听,对着那边的人喊道:“现在需要撒尿的人都过来,从现在起,我们所有人都不许把尿浪费了,全部尿到这水壶里,我们需要收集尿液。” 老班长黄忠河在指挥排有绝对的威信,大家一听,立刻有五六个战士跑过来,很快两个军用水壶就尿满了。 王珂对胡言楼说:“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就你身上的汗多,把你衣服脱下来。” “排长,我的裤子已经脱下装牛蛙了,再脱上衣,我还是个兵吗?” “拿个钢盔来。”王珂接过罗绍环递过来的钢盔,把一壶尿倒进钢盔,一股骚气涌出来。然后他拿起胡言楼的上衣,就往钢盔里摁。 章节目录 第33章:绝壁 “班长,我的衣服。”胡言楼大吃一惊。 王珂一点也不在意胡言楼的衣服,把全部的尿液都洇湿在衣服上,对着罗绍环说:“老罗,有两种方法,你都试一下,一个是把这件衣服放在太阳下晒,看看有没有盐分能刮下来,一个是你把另一壶尿倒在钢盔里,直接吊在火上蒸发干,收集里面的盐分。” 在场的几个人一听,这两样都太恶心了,是尿啊! “大家不要觉得尿脏,其实它一点也不脏,都是我们肾脏解析出来的水和无机盐,水要占到97%,当然有些尿素会有氨的味道。” “还有,从现在开始起,所有动物血液,如牛蛙,包括它们的内脏,每个人都要分配喝掉和吃掉。胡言楼反正你也没有衣服了,你一会去那边河湾里,先把刚刚清洗的牛蛙内脏收集起来,现在看着都是好东西,另外你去多捞一些水里浮萍,烤干研磨碎做汤喝,也可以补充一些盐。” “我滴个妈哟,班长,打死我都不喝!”胡新锐在那里坚决抵制。 “行,新锐,那再抓到牛蛙,血和肝脏都归你。”王珂笑着对胡新锐说,胡新锐一听,“哇……”跑一边干呕去了。 “同志们,野战生存训练,我们一定要先活下去,还要保证我们的战斗力。现在开饭,不过我要先说一下,牛蛙是高蛋白,不要吃多,每人最多三只,重点是喝芦笋、芦根汤。” 趁着吃饭的空,王珂把罗绍环喊到无线班长黄忠河这里,他说:“老班长,我的意见,我们两个班各出一名战士,组成尖兵小组,从我们这一片丛林后面上去,我查看了一下地图,这边除了一个较小的陡坡以外,其他地势平缓,比那边南坡更容易攀上520高地。而我们其他同志暂时先在这里休整一会儿。下午再集中进行一次食物储备。在傍晚前我们上山。” “赞同!”无线班长黄忠河说。 “绍环,给你一个任务。上去的时候,注意发现有没有大型食草类动物?比如狍子、野山羊。如果有,尽量不要打扰他们,侦查他们进入的山洞或者巢穴位置。要特别注意,这些动物本身也需要盐,发现他们舔食的地面或者是岩石的地方,那一般都是它们的盐分补充地点。”王珂不再喊“老罗”,而是改了一个称呼,显得更为亲切。 “明白。” “你们要带足两餐的食品和开水,一会儿就出发。” “是。” 此时的王珂,对这七天的如何生存,已经胜券在握。他相信接下来,还会有惊人的发现与惊喜。 吃过饭,稍事休息。王珂让牛锁柱把剩余的食品,集中打了一个包,然后爬上树,放在几个高高的树杈上。接下来,按照中午的布置,两个班的同志一起去采摘芦苇,搭建树上窝棚,在无线班长黄忠河的指导下编织苇席,先放在窝棚架上晾干。 这些麻烦事,整整花去了近两个小时。 接下来,又捕捉一次牛蛙。这次明显的不如上次,但也捕到一百多只。好在这片芦苇丛足够大,只是在边上就足够多,深处他们还没有进去。 王珂把剩余的十一人集中在一起,强迫每个人喝了三只牛蛙的血,吃了两只牛蛙的肝脏。而剩余的全部处理干净,全体人员带足两餐的烤牛蛙,准备出发。 无线班长黄忠河双手足够巧,他用采摘的芦苇叶把所有清理出来的牛蛙内脏像包粽子一样,包了有十几个,同样由牛锁柱,爬到树上,把这些东西藏在了一个鸟巢里。 光藏起来的牛蛙肉,已经足够指挥排的同志们吃上一天。 踩着落日朝霞,两个班的战士整装出发。攀上陡坡,沿着520高地的西北坡,毫不费力地向上走去。 由于图上作业准备充分,各班的战士跟着王珂,沿着罗绍环尖兵小组留下的记号,迅速地接近了520高地的三脚架。 这些所谓的记号,就是每走几百米都可以看到一堆杂乱的石头。但是这些石头的摆放,可是大有讲究。只有石堆旁那孤零零的一块石头,才是前进的方向。 但让王珂纳闷的是,一路走来,竟然除了这些记号,一直没有看到罗绍环他们两个人。而三脚架下,更没有看到罗绍环和其他班上来的踪迹。 天已经快黑了,王珂有些着急。 罗绍环是老兵,有着足够的经验。不可能如此草率,一定是有了新发现。 他先让所有的战士四散开来,迅速地把两个班的“情报”找到。这是按方位角行进的起始点,拿到情报,才知道下一个目标在哪。 很快,侦察班和无线班的“情报”找到,但是王珂拿到手以后,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得不佩服副连长鲁泽然,在设置“按方位角行进”训练科目时的“险恶”用心,因为当王珂和无线班长黄忠河手拿情报,向第二个目标方向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下山的路向前走出十几米,就是一个小悬崖,虽然不高,毛估也有三十米,如果是在夜晚用电筒向下照,一定是深不见底,绝不敢走这条路。那么必定是要绕过去,而绕过去的下山路正是南坡,至少要走两个小时,而且半夜能不能找到这个悬崖底下对接上,还很难说。 难怪把科目设置成迟到一个小时才扣分,原来玄机在这里。从起始点去第一个目标,就暗藏了这么大的障碍,后面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其他班为什么都没有上来呢,一定是以为起始点比较容易找,还在山下准备食物呢。幸亏我们两个班有所准备,现在还勉强能看到攀崖的路。如果再迟一会,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 “报告班长,罗绍环他们回来了。”一名战士低声地喊。 只见罗绍环和另一名战士快速跑过来,罗绍环一见王珂就显得特别兴奋,“班长。” “有什么发现?”王珂一边观察攀崖的路,一边问。 “有两个重大发现!” “一个是我们发现了两只狍子。” “嗯?在哪?”这事王珂感兴趣。 “在那边半山腰的一个洞穴里,很隐蔽。” “好,今天晚上没时间动手,先不要惊动它们。另一件事呢?” “就是这攀崖的路。” “在哪?” “班长,你们跟我走。”说完罗绍环带领大家小心翼翼地向下,绕过悬崖边,赫然发现,悬崖边的大石头侧下方一米多处,竟然有个向里面凹陷的坑,而坑里竟然有一根已经固定好的绳子。把绳子放下去正好到达悬崖的三分之一处,把最危险的地段给轻松地化解了。但如果站在悬崖的那块大石头向下看,即使有人放下绳子,因相差一米多的距离,加上角度偏差,也很难发现这绳子。 这个副连长鲁泽然真是“用心叵测”,为什么绳子只有三分之一长呢,王珂还是有点想不通。 “尖刀组,你们先下。” “好。”说完罗绍环就和那名战士放下绳子,两手交错下去了。 虽然这个悬崖不太高,而且用绳子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但是如果不小心掉下去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不一会,下面的绳子抖动了一下,王珂回过头来,对无线班长黄忠河说:“老班长,我先下,你收尾,其他的战士依次下,注意安全。”说完,王珂抓住绳子,一跃而下。 有了这根绳子,下来的速度很快,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小平台,能站七八个人。绳子到此就不能用了,如果解下来重打活扣,就到不了这个平台,而且到了这个平台,也无法固定,下面还是不到底。 上面的人一个一个快速地下来了,小平台很快站满了人。 王珂看了一下,立刻判断出,这是副连长让我们徒手攀登。因为下面这一段并不是直上直下,有着许多可支撑的点。 “我先下,你们依次来,拉开距离。”王珂这样说,因为上面的人滚落,说不定也会砸中下面的人,把人带下去。 王珂把装具背好,开始徒手向下爬,接着,后面罗绍环、牛锁柱…… 爬了没有五六米,十个手指开始出现抽筋般的酸痛。因为需要你紧紧抠住岩石,一点都不能马虎。王珂立刻把自己的感觉抬头告诉了上面的同志。 “手指抠住就行,别太用力,防止抽筋。”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月光幽暗,但还是为攀岩提供了方便。 此时,一滴水落下来,掉在王珂的鼻子尖,王珂用舌头舔了一下,有点咸。原来是罗绍环的汗珠,大家到了极限,汗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向上传,如果累了找个点,轮换着让手休息下,下面还有不到十米。” “向上传,找个支点站住,休息一下手,下面还有十米。” “向上传,找个支点休息手,下面还有几米。” “向上传,歇歇手,下面有大米。” “向上传,用手抓大米。” …… 一个个人,把王珂的口令向上传去,偷工减料,口令被缩减得不成样子,更可怕的是最后完全驴唇不对马嘴。王珂摇摇头,看来这向后传口令,以后还要多练练。 王珂准备继续向下,此时离地面不足十米,借着月光,能看见下面的厚厚的山草,胜利在望。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继续,突然发现一侧崖壁的凹陷处有个白色的小包裹。有人在这里藏了点东西。想都没想,王珂把那包东西塞进自己的怀里,继续向下,五分钟后他到了地面,抬起头来向上喊:“我到下面了,大家坚持住。” “扑通”是牛锁柱,他从离地面足有三五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来。“班长,我也到了,我来帮助你接住大家。” 牛锁柱的勇敢果然鼓舞了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战士跳了下来,下来后每个人的第一动作就是甩手,十指完全不似自己的,那种酸痛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看看时间,从上面下来,仅仅花了二十分钟不到。 章节目录 第34章:情报 五分钟后,无线班长黄忠河最后一个下来。 连新兵胡新锐也成功攀下。两个班的战士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星空闪烁,崖壁黑黝黝的十分陡峭。大家忍不住击掌相庆。 “班长,走吧。”老兵罗绍环说。 “等一下,刚才我捡到一个包裹。”王珂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包裹,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打开,竟然是六听军用午餐肉罐头。 “哈哈,竟然是对我们此行的奖励!”王珂把它递给无线班长黄忠河,兴奋地说道。这六听军用午餐肉罐头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食盐的补给,太棒了。 副连长鲁泽然也是用心良苦,对勇敢的奖励,要比对懦弱者的批评来得更为适宜。 “我们分头保管。”无线班长把它分给六名战士,每人保管一听。 继续前进,这段“近路”至少比其他班可提前一个半小时。 定了一下坐标方向,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河边,正是地图上那条河,弯弯拐拐,竟然流到这里。依稀可见在下游几十米的地方,有一座桥。 “班长,我们从郞个桥上走吧!”胡新锐说,这确实很诱人,只是多绕几十米就可以免去脱鞋湿衣之苦。可王珂一想,凭副连长鲁泽然的“诡计”,绝不会这样简单。 “不,兵不厌诈,我们就从这里直接蹚水过去。” “大家听侦察班长的,脱鞋脱裤子。”无线班长黄忠河第一个把拎在手中的枪,背在后面,然后开始坐在地上脱鞋…… 水很凉,王珂下水以后,就感觉自己的小腿处,血液在快速的流动。不一会他的腿适应了,反而觉得温乎乎的舒爽,他迅速地蹚水过河。 这里水比较深,一直快漫到大腿,不时地有小鱼撞击在腿上。 要是换作其他人,可能都会退回去,选择从桥上过去。王珂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过了河,他用电筒照照,那座桥出口之路完全拐的看不见了,而这边却与那座桥之间隔着一个很大的深坑,光是爬上爬下越过这个深坑,没有几十分钟也很难。 千万不要为表象所迷惑,想巧就是当。 两个班的战士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从桥上走,要么不知道绕到哪去了,如果直接过来,很可能深陷在眼前这个绵延数里的巨坑里。 “出发!”王珂再次下达了命令。 不到两百米,就成功地找到了第一个目标,孤零零的一棵杨树。 “大家四处散开,注意每一块石头下面。”王珂说道。 但是众人在树下周围反复查找,竟然连张纸片也没有找到。 “根据目标坐标定位,肯定是这里,怎么会没有呢?”王珂拿出自己的指北针,再次向来的方向,借助520高地那里一闪一闪的航标灯,反方向查看角度。 确定是这里,没有错。他抬起头,用手电筒向上照了照,突然看见树上有个老鸹窝。 “牛锁柱,上。” 牛锁柱也看见了那个老鸹窝,手脚并用,猴子般爬了上去。很快他在树上掏了一把情报下来,王珂从里面取出两个班的情报后,让牛锁柱把其他班的再放回去。 这个点的情报如果没有发散思维,真的很难、很难、很难找到。 凌晨一点不到,侦察班和无线班已经圆满完成了六个点的任务,就剩下最后一个点了。 一路上越过山川河流,行程不下二十公里,他们提前了十个多小时。此时,连续奔波了七个小时,几乎所有的人累的都要虚脱。 终于到达平原地带,在一条青石铺就的路上,王珂止住了步子。他回头向大家说:“停止前进,原地休息,每人吃两条牛蛙腿,补充一下体力。”说这话时,无线班长黄忠河敬佩地看着王珂,如果不是他逼迫大家生喝了牛蛙血,吃了牛蛙的肝脏,此时,光是出的汗,就会让人体力全失。 王珂站在那里,看着几十米外的一座孤庙。 那里就应该是按方位角行进科目的最后一个情报点。越是最后的目标,越是难找。而完成了这个目标的情报收集,就可以顺利地去那天出发的地方,提前交出一份出色的答卷。 他在思索着,这最后一份情报会藏在哪? 墙上松动的砖里?屋檐下的鸟巢里?屋顶的瓦下面?菩萨的石座下…… 王珂静静地思索着每一个可能,一个成功的指挥员,一定要跳出常规思维模式,换位思考。 他走到无线班长黄忠河面前,“老班长,如果你是副连长,你会把情报藏在哪?” 黄忠河说:“如果是我,任何地方都可以藏,但一定是你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最有可能藏情报的地方。” 十分钟后,王珂说道:“起来吧,打铁趁热,今天完成任务后,我们还要干一件大事呢?” 说罢众人一起向那孤庙奔去。到了庙前,几个战士就要搭人梯上房。 “下来,下来。”王珂立刻喝住大家。“这是古迹,副连长绝不会让你们拆庙的。”王珂说道。 “班长,你的意思不会像第一个目标那样,藏在天上?那我们先翻周围吧。”几名战士开始在孤庙的周围找起来,包括每一个墙缝和地上每块松动的砖。 十分钟过去了,一无所获。包括王珂在内,大家都有些着急。 王珂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把孤庙周围的情况再观察了一遍。难道是我们的判断有误,或者就是根本看错了坐标方位角? 角度加距离,不会错,这周边就这一座庙。庙是唯一的地标性建筑,还有就是庙后十来米用树枝围起来的一个厕所。 “报告班长,我们这尿还收集不收集了,如果不收集我去方便一下。”胡言楼跑过来问王珂。 “去吧,不收集了。”说这话时,王珂心头一动。他跟了上去。打开电筒,厕所已经有了许多的蛆虫。这是一个旱厕,里面有一个尿桶,一个便坑,便坑边上是用两块石头垫上的,眼下也是臭气熏天,上面还爬着蛆虫;尿桶是一个破瓷罐。里面有多半罐的尿,王珂用电筒照了照,尿迹斑斑。 “把尿桶搬开。” 胡言楼一听,也不方便了,上去就用手把尿桶搬开了,底下啥也没有。 王珂用拿起电筒围着这旱厕转了一圈,甚至把围旱厕的树棍树皮都看了,没有。厕所里蛆虫涌动着,后面的粪坑里大便堆得老高,里面依稀可以看见下面一块破衣和几块石头,浸泡在粪水里。石头上有不少蛆虫。 无线班长黄忠河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截树棍。 “老班长,你是不是怀疑这粪坑?” “是的。”黄忠河一边说着一边捂着鼻子,用棍子在大便里面捅了捅,又翻了翻。 “班长,不带这么玩的,我还要方便呢,搞这么臭,翻的到处都是。”说着胡言楼褪下裤子,就蹲下要大便。 “等等,你等会儿再解。”王珂再次止住了他。 他拿起棍子走到尿桶,向尿桶里搅了搅,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真是怪了?到底藏在哪? 眼神看到胡言楼脚下的粪坑边垫脚石,似乎有些不稳,他站起来时,还晃了晃。 “起来,把你脚下垫的石头搬开。”王珂说道。 太脏了,连胡言楼也不愿意用手去搬了,他用脚勾起来,向一边踢踢,连踢了几下竟然没有搞动。 “走开,我来搬。”王珂拉开胡言楼,走上前弯腰就去搬。垫脚石搬开,下面赫然是一个洞,一个油纸包放在里面,无线班长黄忠河拿起来,解开一看,正是最后一份情报。 取出两个班的,一切归位。临走的时候,王珂故意把那块石头没放平,相信后面来的同志们,一定会看出来。 两个班的战士,听到找齐了情报,立刻高声地呼喊起来。 “同志们,根据我的定位,现在离我们上次最后的集合地,还有三公里。我们早去早回,大家说好不好?”王珂做起战场动员。 “好!”十二名战士在王珂面前大声而整齐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开始了强行军。 什么是强行军? 在部队有个说法,常常把部队机动,分成行军、急行军、强行军三种。 行军又叫常行军,每小时在四至五公里,并且可以按正常的时间吃饭、休息和睡觉,每天最大行程为三十或四十公里左右。 急行军一般要求时速在十公里左右,这必须是半跑半走,就是疾走或小跑步前进,它往往穿插于正常行军中,每天最大行程可达五十公里左右。 而强行军主要通常用于短途机动和中距离地奔跑,即速度至少也要达到急行军的要求,有时候还要进行匀速奔跑,时速达到每小时十二公里左右,所以强行军也叫“奔袭”。 因为从指挥排目前的训练课目已经提前在九个小时以上,按照要求,如果能提前六个小时以后,将有意外的奖励。 终于在二十分钟以后,两个班全副武装,顺利到达目的地。 远远地就看见,通讯员小侯披着一件大衣,正在那里踱步。 “报告!侦察班和无线班到达!”王珂大喊一声。 通讯员小侯看看手表,记录下时间,笑嘻嘻地走过来。“侦察班长,副连长让我问问第一个到达的班,是不是愿意接受挑战,如果愿意接受,奖励加倍,不愿意接受或挑战失败,奖励取消。” “什么挑战?”无线班长黄忠河有些急,明摆着,这是增加科目,如果不愿意就意味着今天的提前量是白忙活了,而接受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获得奖励的可能。 “放下身上的所有装备,在三个小时内,去收集到全连同志吃的食物。”小侯说。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如果挑战成功,奖励什么?”王珂问。 “奖励两箱压缩饼干。”一箱二十包,两箱就是四十包。 “好,我们接受挑战!”王珂说这话,看看无线班长黄忠河,他开始解身上的装具和背上的枪。无线班长黄忠河紧随其后,十一个战友纷纷开始动手…… 章节目录 第35章:汇合 王珂为什么敢接受挑战? 因为他本来就想利用这最宝贵的时间,去一揽子解决全排粮食问题,而副连长鲁泽然的挑战题目竟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也就是他在途中,不断的提醒战士们快点完成任务,要去干的一件大事。 王珂敢于接受挑战的另外一个原因,即使这次任务完成得不够圆满,那么他们藏在那片树林树杈上的食物,也能够凑个数,不至于全军覆没。 解除完全部装具,十三个人将枪架好,装具整齐地摆放好后,就剩下身上穿的迷彩服,连钢盔都被扣下了。 “集合!”王珂喊道,左拳一举,无线班长黄忠河站在了第一位。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跑步走!”一连串干脆而响亮的命令。 十三位战士成蛇形,迅速地向那片河滩跑去。 半个小时后,众人跑到了宿营地。 “侦察班长,下面我们怎么办?请分配任务吧。” “好,同志们,我们现在任务很艰巨,必须抢在天亮以前,还剩下最宝贵的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无线班长!” “到!”无线班长黄忠河大声应道,向前一步站了出来。 “你现在带领三名同志,去把我们昨天编的那个柳筐和匾子取来,在下面的河道上,面向下游,背向上游,铺设堵截网。” “是!”无线班长手一招,无线班的三名战士出列。 “罗绍环!” “到!” “你挑三个同志,去逮那两头狍子,尽可能抓活的。绳子就用悬崖上的那根,下套你会的。” “是!”罗绍环说完向队列中迅速地一指,“你,你,你!”牛锁柱三个人站出来,四个人立刻悄无声息地跑开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牛锁柱的腰带是一根特殊的“皮带”,那是一根祖传的九节鞭,平时是腰带,战时是武器。那次横扫两头狼用的就是它。 “其他同志,由宋睿民负责,全部去抓牛蛙。一个小时后,你们再采一些芦笋和芦根。” “是!”宋睿民一行人也立刻扎入芦苇丛中。 王珂反身向无线班长黄忠河走过去。 白天已经用石头垒成了一个小坝,所以那个长方形的匾子拿来后,很快就面向下游,头枕上游,斜睡在水面上。而上面又铺了一层白天编好的苇席。 水流的速度很快,这边刚一铺好,就有一条一拃多长的小鱼蹦了上来。接着,一条接一条的鱼儿向上蹦。鱼趁黑夜,逆水而行。它们也是抢时间,想进到这片水湾来。只见银白色的鱼身在月光下蹦蹦跳跳,闪闪发光。 “快,脱两条裤子,把裤腿扎好。”无线班长黄忠河大喜过望,未等别人如何,自己就跑到岸边去脱裤子了。4个战士全部把裤子脱了下来,把裤腿挽上一个结,然后,分别站在上游和匾子两侧。 越来越多的鱼,蹦到匾子上。四个人如同摘棉花一样,一只手拎着裤子,一只手捡着小鱼儿向裤腿里装。很快,4个人的裤腿都分别装满了,最后连王珂的裤子也脱下来。当五条裤子都装不下的时候,小鱼向上蹦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反而争先恐后地向匾子上蹦来。没有想到,这条河里面的鱼竟然这样多。 “脱衬裤。”无线班长黄忠河再一次下命令。 只穿了一条裤衩,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却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冷意。 王珂也在帮忙。他去拖了几块草席过来,放到离河边很远的河滩上,把五条裤子里的鱼都倒出来,腾出装鱼的袋子。好家伙,倒在苇席上足有一百斤。早知道是这样,就不用去逮牛蛙,抓狍子了。 记不清来来回回倒了几趟,反正岸边的苇席也装不下了,此时天已蒙蒙发亮。 “收工!”王珂喊道。 四个人一上岸,冻得牙齿“咯咯咯”地嗑个不停,赶紧穿上湿漉漉的裤子,在河滩上狂奔了几个来回。等缓过劲来。几个人看到摊在芦苇席上的鱼,大吃一惊。足足有六七百斤。 “快,去个人,通知宋睿民他们回来,芦笋和芦根都不用挖了。” 很快,宋睿民四人一身泥泞,也回来了。成果也相当不错,抓了满满一条裤子的牛蛙,也有五六十斤。 “班长,这可能不够吃。要不我们把树上的也取下来吧,凑一凑?”宋睿民一边走一边说。很快也来到了河滩。 借着曙光,眼尖的胡言楼大叫一声:“啊,班长,你们从哪抓得这么多的鱼,啊,我们发财啦!”四个人喊叫着围了过来。 王珂把脸一绷,也没有理他们,“抓紧都把裤子脱下来,装鱼!” “郞个多,也装不下哈!”胡新锐高兴地说道。 这时,无线班长黄忠河走过来,问:“是的,太多了,装不下,怎么办?” 是的,按照全连人均计算,每人一天三斤,也就是三百斤不到。至少剩下一半鲜鱼。 “老班长,我们不是搭建了有三四个窝棚嘛,编的苇席都铺在河滩上,把这些鱼弄一半过去晾晒,留下一个人看着,其余的我们带走。” “好。”于是九个人一齐动手,很快在河滩上摆了一大片。无线班长黄忠河正在安排人,罗绍环几个人回来了,老远就喊:“班长,我们也回来了。” 一看他们四个人,两个人抬一头狍子,全是活的。 王珂朝四个人抻出了大拇指。然后说:“这样吧,留下一头狍子,留下两个人。看着火种,看着晒鱼,看着养狍子。其他人带上东西我们走。” 半小时后,当副连长鲁泽然和通讯员小侯、卫生员于德本等的正焦急的时候,一行人从森林深处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侦察班长王珂,排在队尾的是无线班长黄忠河,九个人分别穿着衬裤,肩扛着鼓鼓囊囊的迷彩裤,两个人在后边抬着一头狍子。 “装的什么?”副连长鲁泽然问。 “包括副连长,一共八裤子小鱼、一裤子牛蛙、还有一头活狍子。我们完成了挑战任务,请奖励,请指示。”一身腥味的王珂,此时调皮地对副连长鲁泽然笑了。 这次挑战任务啥都不用说了,侦察班,无线班圆满地完成了挑战。 而此时,全连的其他排,还没有一个班回来。 “来,侦察班长、无线班长,还有你们全体人员,都坐到我这边来。说说你们这次按方位角行进的训练路线和过程,让我听一听。”副连长鲁泽然笑意盈盈。 大家七嘴八舌地都在说,看得出来大家情绪都很亢奋,没有一点疲劳。有一个战士跑到自己的装具前,从挎包里掏出三条烤牛蛙,得意地递给了副连长鲁泽然。“来,副连长,你们连部三人都尝尝,我们自己捉的,烤的,这上面还有盐呢。” “你们哪有的火,哪来的盐?”此时,副连长鲁泽然正咬着牛蛙,吃得正香。 “火嘛,是个秘密。盐嘛,可以告诉你,是从我们尿里提炼出来的。” “怎么从尿里提炼出来的?啊!呸,呸呸呸!呸呸!”副连长鲁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怪不得这牛蛙香气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众人齐齐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惊起树林中飞出一片小鸟。 可唯有两位班长一言不发,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值得炫耀。 副连长鲁泽然很守信,他把两箱军用饼干奖励给指挥排侦察班和无线班。卫生员于德本跑回解放车取回来几条麻袋,众人把鱼和牛蛙装进去,把那头孢子留下。两个班的战士,穿好衣服,背上装具和枪,列队回到自己的宿营地。 走的时候,王珂和无线班长黄忠河商量,把每个人挎包里的吃得全部留下,同时留下罗绍环,等着电话班归来。希望小高带上他们全班,跟随罗绍环,与侦察班、无线班汇合,指挥排不能丢下一个兄弟。 如果副连长鲁泽然够意思,今天侦察班、无线班挑战带回来的小鱼、牛蛙和那只狍子,足够两个炮兵排吃上几天。除了两箱压缩饼干以外,侦察班长王珂和无线班长黄忠河,没有向副连长鲁泽然提任何要求。 包括换一点盐,包括换盒火柴,因为他们都不需要了。那些牛蛙内脏、那头狍子的血,基本上就解决了盐的问题。更何况王珂还有后手,需要的盐再不用从尿液里提炼了。 赶紧回去,把身上和衣服洗净,把野外宿营的窝棚整理好,再让大家美美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抓紧时间,迎接下一步新的科目训练。 侦察班、无线班走了以后,副连长鲁泽然是大发感慨。如果炮兵连的战士都像王珂一样,这个战斗力那是杠杠的。自己在按方位角行进训练科目中,挖的坑、设的陷阱,无一不被他识破,全年只有这两个班提前9个多小时完成科目训练,同时在挑战项目竟然也完成得如此出色。要知道他们是赤手空拳,甚至连个钢盔都没有。然而结果太令人震撼。小鱼是鲜的,牛蛙是活的,狍子是活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再看看这两个班战士的士气,个个都很亢奋。看不出来那种疲劳与饥饿。每个人的挎包里竟然还有余粮。甭管那个烤牛蛙上面洒的盐,是不是从尿里提炼出来的?但这种智慧就是战斗力,就是我们野战生存训练的根本目的。等这一次野战生存训练结束后,连队要好好地总结王珂的经验。 章节目录 第36章:盐壁 两个班的战士返回到临时宿营地。 立刻开始清洗衣服,几名战士在河滩上架起篝火,一边烤衣服,一边烤小鱼。大家都沉浸在一天一夜的高强度训练和圆满完成挑战科目的喜悦中。 由于食物太多,这头孢子不得不拴起来进行圈养,无钱班长黄忠河还是架起钢盔,给大家熬了有十钢盔的鲜芦笋汤。汤里放着洗净的小鱼,王珂特意交代,所有的小鱼都不去除内脏,这样可以有效地补充一些盐分,虽然吃起来鱼胆有一点点小苦味,但是王珂告诉大家,鱼胆具有清热解毒、清肝明目效果,还可以有效地治疗抽筋、缓解疲劳等功效。 听到王珂这么说,大家也就不觉得这汤里面的小鱼有苦腥味了,大家吃的是津津有味,格外的香甜。几乎每个人都吃了满满一钢盔,饭量大的还顺便吃了几只烤牛蛙。吃饱喝足了,大家躺在了河滩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酣然入睡。 在这个时间里,王珂抓紧和无线班长黄忠河商量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睡觉? 五月份的天气虽然进入初夏,但是夜晚依然寒冷,还常伴有雷雨。为了有效地防湿、防虫、防病,王珂建议如果是晴天有太阳,就改成日光下睡觉,晚上训练。但如果是阴天,睡在树上也不行。昨天晚上,王珂还发现有一种很小很小的蚊子,飞起来无声无息,后来问了无线班长黄忠河才得知,这是西山独有的飞虫,俗名就叫小咬。咬完以后就是一个大疙瘩,超痒。 寻找新的栖息地,必须在一天内完成。 第二件事就是如何储藏食物? 躺在温暖的河滩上,看着两个战士摇晃着手中的芦苇,驱赶晒鱼场上的苍蝇,王珂特别着急。这么多的鲜鱼,如果不能尽快地加工为鱼干储藏,很快就会生蛆腐臭。 虽然因挑战成功赢得两箱压缩饼干,每个战士原来发的也有一听,但不能动,现在没有到最后关头。 第三件事仍然是食盐。 攀崖路线正确,意外获得六听午餐肉罐头,营地还有一头活狍子,但王珂仍然希望彻底解决食盐问题。 两个班的战士在河滩温暖和煦的阳光下,美美地睡了两个多小时。王珂还是咬着牙把大家叫起来,因为电话班的七位战友很快就要来了。 烧开水、煲鱼汤、烤牛蛙。此外,还要继续编织芦苇席,储备干柴防止阴雨。 约莫中午12点多,临时宿营地终于看到老兵罗绍环,领着电话班七名战友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一见面,电话班班长小高就尴尬地向无线班长黄忠河道歉,后悔昨天没听他的。 从昨天到今天,电话班几乎所有的同志都没吃什么东西,还长途跋涉了五十多公里。作为班长的小高,万般无奈把自己的那包压缩饼干拆成七份,就着河水,让全班战友每人垫了点,勉强完成了按方位角行进的训练任务。 看到罗绍环留下来等他们,全班羞愧的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 来到临时宿营地,篝火上,一溜的钢盔,里面是冒着腾腾热气,又浓又白的鲜笋鱼汤,每人还有五个烤牛娃。 风卷残云,连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而王珂拖着罗绍环悄悄地来到一边。详细打听今天凌晨的那个狍子洞。 老兵罗绍环一说起狍子,立刻来了精神。“班长,那可是好地方。” “绍环累不累?要不,我俩去看看?” “没问题,班长,我们现在就走。” 王珂来到无线班长黄忠河面前,打了一声招呼,立刻轻装出发。 上了陡坡一路紧赶慢赶,在接近半山坡的地方,罗绍环带着王珂穿过一片树丛,露出一面峭壁,峭壁下杂草丛生,拨开杂草,现出个一人多高的洞口。一抹阳光照进洞内,光线充足,还很隐蔽。 钻进这个洞,弯腰前行没两米,里面渐渐大起来,有一间卧室这么大。 角落边有一堆干草,大概就是两个狍子的窝。此洞20人有点挤,但防风避雨。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栖息地。 王珂抬起头来,借着光,仔细地上下左右观察。洞的话,忽然见前方有一丝光亮,这洞里哪来的光亮?赶紧再向前爬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天井,紧靠天井一侧,是个斜斜的喇叭口,里面足有好几间屋子大小,旁边竟然“滴答、滴答”地滴着泉水,顺着石缝不知流到哪去了。 阳光暖暖地照在天井上面的岩壁,上面挂满了不知名的藤蔓。 鬼斧神工,竟是天然的葫芦洞,虽然不适宜居住,用来储物、吃饭、活动没有问题。 “太棒了!”王珂大叫一声,这就是带阳台的二层小楼啊。他立刻原路折返。 半个小时后,指挥排三个班,把劈柴、食物、火种全部搬了上来。 王珂和无线班长黄忠河立刻做了如下安排。 做一个绳梯,成为连接两个洞的唯一通道; 给下面做一个洞门,洞里铺上厚厚的芦苇席,中间生火,大家围着取暖睡觉; 上面除了储藏以外,还可以用来训练、吃饭; 在那滴泉水的地方,设法做一个接水的池,不用出洞,就能解决喝水问题; 在那含有盐的洞壁上,刮出足够的盐末,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安排好,大家立刻按这个思路分头准备,而无线班长黄忠河把所有的压缩干粮都集中到二楼,再不用背着乱跑。同时组织了几个人,把火点起来,把所有的小鱼烤成鱼干,把牛蛙烤成蛙干。那头狍子放在天井里,有吃有喝还不担心它跑丢了。 等忙得差不多了,王珂把能说会道的宋睿民喊过来。 “宋睿民,你去刮点盐粉,给他们送去。” “他们是谁?”宋睿民问。 “你说呢?不要告诉我们在这里。如果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河边的临时宿营地,你负责把他们带到那里。”王珂想,在没有发现这处洞穴前,河边那临时宿营地是最好的选择。 章节目录 第37章:意外 有了这个洞穴保障,接下来的训练就顺畅多了。 野外生存训练已经没有意义,几乎所有的困难都已经解决。 解决了吃的、喝的、睡的,有了火种和食盐,夫复何求?宋睿民大声地在天井喊道:“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我们侦察班不走了,以后就在这结婚生子。” 狍子第三天就杀了,因为战士们还需要油。 后来指挥排还用套子捉了山鸡、野兔。这些多余的食物,以及来不及烤的小鱼和宰杀的狍子肉,干脆用盐腌起来,挂在天井里风干。 而其他班排的战士,虽然过得苦一些,但有指挥排在临时营地给他们搭建的窝棚,有编织好的芦苇席,还有留下的食品,加上王珂让宋睿民送来的盐粉,终于挺了下来。 侦察班下山采过一次芦笋、挖过一次芦根,顺便带来火种,其他班排战士才发现还有这些美味,还能烧开水、做熟了吃。 人要活成两种样子,发光和不发光。 发光时注意不要让光芒太刺眼,不发光的时候为发光做好准备。 眼看七天就要过去,全连基本上完成了训练任务。 从第六天开始,天降大雨,根本无法出去训练,王珂让全排把衣服洗一洗。因为他在山里面发现了好几棵皂角树。皂角树又叫皂荚树,树高可达15米-20米,红褐色的棘刺粗壮,五月份树上开满了黄白色的钟形花,已经结了许多长长嫩绿的皂荚。 如何洗?几乎没有人知道。王珂读的书相对比较多,此时也派上了用场。他让电话班爬到树上,采摘了不少嫩绿的皂荚,将皂角掰开、分段、揉碎,用钢盔接水煮泡出浓浓的皂角液。边煮边用树棍搅动,一直搅出层层的泡沫出来后,等到温热,就可以将衣服放进去了。 这一天,天井内外,一堆堆篝火,到处都是摊晾和烘烤的衣服。大家只等最后一天的到来。 然而,最后一天天气放晴,新兵胡新锐却出事了。他差点瞎了一只眼,成为独眼龙,还差点由此拖累了全班。 起因是这样的。 清晨起来,胡新锐的兴致就颇高,先是跑到天井吟了几首诗,唱了几首歌。然后随同老兵罗绍环下山,通知其他班排,下午四点开赴野战生存训练集合地,然后称体重、检查有无伤病,就可以顺利登车返回屯留村。 也是乐极生悲,在回来的路上。胡新锐发现有一只非常漂亮的红腿八哥鸟。 这红腿八哥,通体黑色,前额上有一撮竖直的冠状簇羽,尾羽和尾下覆羽有白色斑点。黄嘴红腿非常好看,叫起来格外动听。在巴渝这样的鸟,如果训练得会说人话,都要卖上数千元一只。 八哥鸟一年孵两窝小鸟,4至7月为第一窝。胡新锐一看,顿时起意要捉回去自己养。 这荒山老林,八哥鸟的窝一般都在树洞里,不太讲究。用嘴衔几根由草根、松叶、苇茎、羽毛堆积后,就开始产卵。产下四五枚后,母鸟就开始孵化,而雄鸟就担起护巢之职。 老兵罗绍环一看时间还早,拗不过胡新锐的恳求,于是两个人就寻了飞鸟追踪了过去。 追出几百米,眼瞅着这只红腿八哥钻进了一个树洞。胡新锐大喜过望,颠颠的跑上去。到了树下,一看树洞也不高,便爬了上去,手一伸就进了树洞,一把摁住了洞内红腿八哥。只听这只红腿八哥拼命地扑腾,惨叫连连。 眼看胡新锐把这一只红腿八哥拖出洞,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飞过来就朝胡新锐的手拼命啄了几下。虽然手剧痛,胡新锐还是没有放手,原来是公八哥飞来护巢。 一见胡新锐还是不放手,公八哥对准胡新锐的左眼就是一下。 只听“扑通”一声,胡新锐双手捂眼掉了下来,两只鸟扑棱棱飞走了。 老兵罗绍环追上来一看,树下的胡新锐满手是血,左眼已是鲜血淋漓,不知伤情如何。 吓得老兵罗绍环魂飞魄散,直喊糟糕,立刻扶着胡新锐回狍子洞。 回到洞中,王珂一看,在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大发雷霆。因为如果眼要瞎了一只,将是重大的训练事故,全班这次野战生存训练成绩为零。 王珂当班长以来,第一次骂人。他把新兵胡新锐狠狠地骂了一通,还是不解气。如果不是眼睛有伤,当时动手打他都有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然罗绍然也不会放过,王珂当场就把他骂哭了。 但事已至此,还是眼睛重要。现在还没有到集结时间,也找不到副连长鲁泽然他们,只能自己先处理。 爬上二楼天井里,紧张的王珂和无线班长黄忠河,给胡加锐细细地用凉开水加上盐粉清洗。然后扒开眼一看,王珂乐了,小心脏立刻轻松下来。原来公八哥啄人的准头不足,竟然没有啄到眼球,只是啄到了眼皮上。但这下也伤得较重,眼皮还是被啄烂了,日后处理不好,肯定是个疤瘌眼。 王珂环顾四周,只见天井上方的崖壁上挂了不少藤藤蔓蔓,天井下的一侧也长了不少野草。王珂走过去,仔细地找了一下,发现几株车前草,立刻连根拔了起来。然后又走到天井的崖壁旁,找了半天,又找了几株止血藤。 回来后,王珂摘下两片车前草的叶子,放在手上,双手合起来使劲地搓揉。直到搓揉的叶子冒水,这才摊开,将车前草的两片叶子敷在了胡新锐的左眼上。从衬衣的衣摆上,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斜斜地给他包扎起来。 然后请无线班长黄忠河,用钢盔把止血藤兑上少许泉水,慢慢炖煮出来,让胡新锐口服。 这一折腾,转眼到了下午,全排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老兵罗绍环自知闯祸,去给胡新锐砍了一根树棍做拐杖。而班长王珂一连用这种土办法给胡新锐处理了几次,眼睛好了很多,没有出现红肿,血也成功地止住,只是那眼皮上的伤口还是向外翻着。 “放心吧,我保证让你不发炎!”班长王珂安慰着新兵胡新锐,小时候在农村外婆家,腿上长疮,就是用它消炎止血生肌,效果还是很好。 新兵胡言楼最后一个从洞里出来,手里拎着那条没有吃完、腌制的狍子腿,顺手把绳梯扔进上面的洞。 “你这是干什么?” “我在上面刻了几个字,此洞侦察班到此一游,还有我把火种灭了,只带走这条腿。” 王珂看着新兵胡言楼,想当初,如果不是果断制止连队在屯留村打新井,哪有今天可爱的他。他和无线班长说,“二胡”将来必是连队的活宝。 “出发!” 指挥排全体人员背着全部装具和枪,除了新兵胡言楼手中腌制的狍子腿,王珂还发现很多兵口袋里还装的有咸鱼干。 新兵胡新锐手拄着树棍,钢盔下斜缠着布,包上一只眼,走在队伍的中间。 到了集结地,副连长鲁泽然听说胡新锐是被八哥鸟啄了一口,根本不信。当场让卫生员于德本拆开绷带,果然是眼皮受点小伤,重新上药包扎,这才作罢。 指挥排全体人员均是满分,为了讨好副连长鲁泽然,新兵胡言楼把那条腌制的狍子腿,提前就交给了负责称体重的通讯员小侯。 “你们哪来的咸盐?”副连长鲁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 其他班排的战士说:“副连长我们也有盐,侦察班长找到一个盐矿。” 于是,全连步行四五公里。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带着另外两辆车,正在那里等着大家。 上了车,王珂让胡言楼、牛锁柱、宋睿民三人出列,把私藏的野兔肉、野鸡肉、小鱼干、牛蛙腿全部交出来,交给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 好东西不能让你们偷吃,吃独食。 战士们齐声高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呀……把营归……” 歌声洒了车后一路,洒在这原始大山里。 回到屯留村,卫生员于德本还是坚持要把新兵胡新锐,送到山外的野战医院,眼睛不是别的地方,还是需要用仪器认真地检查检查。 而且,据副连长鲁泽然说,团里有位首长看到胡新锐长得眉清目秀,说话软糯文雅,非要把他调到团部去当警卫员,要求从西山训练以后直接回团部报到。眼下这左眼要是落下疤瘌,还怎么当警卫员? 连队能为团里输送一个警卫员,那是大大的光荣与好事,马上送胡新锐去师部野战医院,就成了很重要的事,于是到了屯留村,第二天一早,王珂与卫生员于德本就陪同胡新锐一起,乘坐长途公共汽车上路了。 连队为什么这样慎重,与卫生员于德本也有关。他说胡新锐戴着眼罩走路不便,坚持要侦察班再派一人陪他一起。另外,此次住院很可能是胡新锐在连队的最后一次,让班长陪同也是一种关怀。实际上他知道师野战医院的吴湘豫对王珂好感,三个人还曾经在安城一起吃过驴肉火烧呢。 于是第二天,卫生员于德本、侦察班长王珂搀扶着新兵胡新锐,三人开开心心地上路了。王珂这次没有去拦车,也没有去打扰叶偏偏。除了三个人坐不下的原因外,他也不想让卫生员于德本知道自己有过这段邂逅。 见叶偏偏,那等自己回来时再说,因为大胡子田连长交代,让他顺道回连队去取信件。 章节目录 第38章:暗恋 车中午到的师部野战医院。 趁没下班,两人急忙就把胡新锐送到眼科检查。由于那只八哥威猛孔武,眼球被啄得局部充血,虽然眼睛没有发炎,但仍办理了住院手续。 临近病房的时候,胡新锐悄悄地用一口巴渝腔,和王珂说:“班长,帮帮忙找个人,千万不能留疤噢!”他已经知道团里要选调他去当警卫员的事了。 王珂点点头,“放心,等下午一上班,我们就去帮你找。” 王珂准备和卫生员于德本,一起去找原场部卫生所主任,他一定能帮忙。现在是午饭时间,不方便去找任何人。 胡新锐住院他有饭吃,而王珂和卫生员于德本没有饭啊,他俩准备去师部服务社旁边的那个小饭店吃碗面。于是安顿好胡新锐,两人就从病区出来,远远地走过来一群刚吃完饭的女兵。其中一人王珂认识,就是师农场卫生所三个女兵之一。 她一见王珂立刻捂嘴做吃惊状,接着掉头就向食堂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王珂,你在这里等等哦。” 女兵跑进了食堂,不一会,有个人跟着她出来了。 谁?正是吴湘豫。 吴湘豫一看是他俩,立刻快乐得像小鸟一样飞过来,叫道:“来了,为什么不吭一声?快随我来,吃饭。” 走向食堂的时候,她不停地打量着王珂,并向刚刚喊她的女兵做了一个ok的手势。王珂和卫生员于德本只好乖乖地随她去师部野战医院的食堂。 进了食堂,她取出两个餐盘。分别给他俩打上饭菜,是一份大米饭,一份炸小鱼,一份粉蒸肉,一份西红柿炒鸡蛋。 王珂把炸小鱼全部拨给卫生员于德本,自己只吃另两个菜。吴湘豫用眼瞟瞟王珂,心想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要。 王珂知道她眼里的意思,便说:“吃腻了。” “臭美你吧!”吴湘豫嘴一撇。 “我真的吃腻了,这一阵,至少中午、晚上都吃起鱼,我们班吃了有几百斤,见到它我嗓子眼就抵抗性地冒酸水。”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在西山驻训,你们那伙食我还不知道。一天两顿吃鱼,你们班还吃了有几百斤,你就吹吧!”吴湘豫忍不住怼起来。 “小豫,那个小吴,我真没有吹。”王珂话一出口,立刻觉得不对,卫生员于德本还在旁边呢,他连忙改口,这才说道:“我们野战生存训练,我们排给全连抓了有七八百斤的小鱼呢,不信你问老于。” 这下连于德本也震住了,敢情上次那用裤子装的,也就三百斤,原来他们指挥排打了埋伏。 “不过这天天吃无油寡盐的生小鱼,是很容易吃伤。”卫生员于德本苦笑,自作聪明地补充。 “谁告诉你我们的吃生的!没有油没有盐送给我们吃都不要,我们全是吃的烤小咸鱼,还有油炸小咸鱼。”说这话王珂有些吹牛,但是烤小咸鱼干,水煮芦笋鱼倒是真的。油在野战生存训练时,还是比较紧张的。 于是一边吃饭,王珂一边说起这次在西山的深山老林里,自己侦察班和无线班的收获。从副连长鲁泽然只发一听压缩饼干还不能吃,要求七天自己解决食物说起,谈到如何在小河湾的芦苇丛里逮牛蛙、采芦笋、挖芦根,捉狍子,如何利用自编的柳条匾子逆水捕鱼?谈到又是如何使用空包弹引火,用树茸保存火种,学会用钢盔烧开水、做鱼汤,如何利用尿液提炼食盐,通过吃鱼的内脏、吃烤浮萍做的汤来获取盐分,以及最后在狍子洞发现狍子舔过的洞壁,从而找到含盐的钠矿等等。 最后王珂又谈起如何最后开发出狍子洞上方的天井泉水,如何找到皂荚树,下雨天水煮皂荚用来洗衣,自己和无线班长黄忠河如何用鱼胆治疗抽筋和虚脱,如何用车前草与止血藤替胡新锐治疗眼伤的事。 在说这一段段难忘的经历时,自然少不了把如何在按方位角行进中独具慧眼,依靠一支指北针,从悬崖攀爬而获得六听午餐肉罐头奖励;如何通过赤手空拳完成不可能完成的挑战,捕鱼七八百斤;如何涉水上树,最后在厕所的蹲坑石下面找到情报,都说了一遍。当说到无线班长黄忠河在蛆虫横爬、屎尿粪坑中搅屎棍子这一段,王珂只听到身后一阵干呕声。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围了一大群的女兵和医生。足有二十多人,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哎呀,抱歉、抱歉,我不该在食堂里说粪坑的事!老于,我说这厕所里搬尿桶找情报,搅屎棍子,你还能吃下去吧?” 卫生员于德本早就没有吃了,他放下筷子一直在听。 这些精彩甭说是吴湘豫了,卫生员于德本是王珂身边的战友,他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面的精彩纷呈,错综复杂、千变万化。真有些后悔,自己应该与侦察班一起体验,而不是跟着副连长鲁泽然参加考评。 王珂所说的事,卫生员于德本完全相信。他亲眼所见指挥排带着挑战获胜的两箱压缩饼干和每人一听的干粮回来的,亲眼所见全排无一人屙肚子生病。 众人呢,王珂所说的这些皆是闻所未闻,知无所知,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位小同志,你们真的了不起,你的知识面很宽广,你说的故事真的可以拍一部电影。听得我这个老同志都热血沸腾,真为你们骄傲!” 吴湘豫一听,立刻站起来敬礼,与那些女兵和医生一起喊:“院长好!” 被称为院长的那位老同志,从后面走上前问王珂:“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态度和蔼可亲,眼睛里是那种父亲般的慈爱。 王珂十分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过孟浪,连忙站起来,“啪”双腿一并:“首长好,侦察班长王珂,正在与战友们分享我们野战生存训练体会。”接着他报出自己部队的番号。 “不错,不错,这才是我们部队的作风。我要给你们团长打个电话,请你来给我们全院的同志们上上课,重点谈你们如何继续我们这支部队的光荣传统与作风,如何用坚强的意志和革命军人战胜困难的勇气,来谋求野外生存,获得最后胜利的故事。” 身后那些卫生兵和医护人员,现在也都是满脑子的新名词,侦察班长、野外生存、按方位角行进、自我救治……这一会,大家都被王珂带到了西山,带进了深山老林,带到时令河,带到了芦苇丛,带到了狍子洞…… 听到院长的话,大家一起报以热烈的掌声,脸上全是那种对英雄般敬佩的表情。 师部野战医院院长的这番夸赞,更是让吴湘豫眼里满满都是激动。在她的心目中,王珂就是自己的男神,自己的白马王子。她不仅被王珂的故事而深深地吸引,更为她的男神骄傲! 王珂看到院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报告院长,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哦,什么事,请说。”院长很是热情。 “我们班一个新兵,去树洞逮母八哥,结果让公八哥把左眼晴给啄了,现在这儿住院。” 大家哄堂大笑。 “人家鸟老公很有担当嘛,要我怎么帮你”院长问。 “这个兵长得很帅,不想在眼上留下伤疤,看看有没有办法?” “男人有疤很威猛啊,有疤怕什么!我们师首长哪个身上没有几个战争年代留下的伤疤?”院长笑着说。 “他不一样,他马上要去当警卫员,关系到首长的面子。首长屁股后面,总不能跟个疤瘌眼吧!” 这下连院长也被逗笑了。“你这个小同志很有意思,很爱兵啊。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和眼科说一下,想想办法,不要治成了疤瘌眼。” 众人一片大笑声中分手。 卫生员于德本要乘坐下午两点的长途公共汽车赶回西山,王珂要赶回团部。送走卫生员于德本,吴湘豫使起了小性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放王珂现在走,她坚持要留王珂在招待所住一宿。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和王珂说。 “那好吧,只住一晚。我明天赶回团部,办完事,我还回来,从师部搭车去西山。”王珂开出条件。 “嗯,那我明天一早请假陪你回团部,下午我们一起再回来。”吴湘豫得寸进尺。 “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我说不清楚。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明天不穿军装,有人问,我就说是你女朋友!” “滚,你要是这样,我更不敢带你去。” “好,是你说的,我不说是你女朋友,你就带我去。” 王珂苦笑,就怕这种不讲理的人。“你下午要是没有事,陪我买点东西,我去看看我们班的兵吧。” “这个没问题,现在就走。” 于是,王珂与吴湘豫到了军人服务社,花了一个月的津贴买了两听水果罐头和一袋麦乳精,又返回到眼科来看胡新锐。 王珂有些伤感,虽然说胡新锐在四个新兵中最弱,但他的质朴和温声细语还是很让王珂怀念。如今他调去当警卫员,“二胡”变成了单弦,以后见面就难了。 “班长,我知道在你眼中,你看不起我噻,但是,我现在很是舍不得你噢!”胡新锐有些动情。 “你的眼,医生的治疗方案怎么说?” “刚刚医生来说,要想不留疤,就割一个双眼皮。” “割什么双眼皮,那不成女人了!”王珂大惊,更不愿意看到胡新锐整容。 “双眼皮不是很好看嘛!”吴湘豫在一边插话,她就是双眼皮。 王珂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章节目录 第39章:心绪 从王珂在吴湘豫的陪同下来到病房,新兵胡新锐就感觉到,来自吴湘豫身上那种逼人的娇美。 没有想到一向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班长,竟悄悄地认识这么一个大美女,而且带着东西来看自己。 因此,听到吴湘豫为自己说话,立刻有了一种美滋滋的感觉。 “班长,割双眼皮多美哈!”胡新锐立刻辩解。 “美个屁,你再美也美不过……她吧!”王珂本意是说,再美也美不过女兵。但情急之下四周没有一个女兵,只有吴湘豫,才脱口而出说了这句。反正话音一落,美的吴湘豫喜不自胜。 “得得,反正你也不归我管了,割不割双眼皮,自己看着办吧!”王珂愤愤不平,起身便走,吴湘豫回头向胡新锐摆摆手,赶紧跟出来。 两人来到吴湘豫的办公室,吴湘豫打开自己的铁皮柜门。看着闷闷不乐的王珂,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浅灰色、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上面还放着一副毛线手套,放在王珂的面前。 “这是你织的吗?挺好,漂亮。”王珂有些敷衍。 “是我织的,送给你。” “不要!” “为什么?”吴湘豫看到王珂,还以为他是刚才为胡新锐要割双眼皮的事生气。 “部队不允许穿,我有部队发的绒衣,你想要我挨批评你才高兴啊。” “哼!不要拉倒。那先放我这里,还有这个给你。”吴湘豫嘴一撇,回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军用解放鞋和两双草绿色的军用线袜,军用线袜只有脚尖和后跟是尼龙线加厚的。她对王珂说:“我在机关衣服和鞋穿得都比较省,特意给你领了一双26号半的鞋袜。” 今天看来,要是不拿走她一点东西,还真的过不去。“你留着穿吧,上次我拿从你这里拿的剪贴本就非常好。” “王珂,不允许你和我分得这么清。你在山里训练,鞋袜都穿得比较费,拿去吧!” “那好吧!谢谢你。如果你这里有一些旧报纸,倒是可以给我一点。” “你要旧报纸干什么?” “我们排长练毛笔字,我以后也想练一练。不过我可能不如你,你的字写得那么好,练起来应该比我们都快。” “别尽挑好听的说,那我来帮你准备一些旧报纸吧。不过在师部附近,有时候能买到一种糊窗户的纸,写毛笔字和宣纸差不多。也很漂亮,超便宜,五块钱能买一百多张,我帮你买一点?” “那太好了!这样吧,求你一件事,明天你别跟我去团部,把这些事办好。我中午回来拿,两不耽误好不好?”王珂现在知道吴湘豫吃软不吃硬,尽可能拿事拴住她。 “嗯……那好吧。你有笔墨吧,我们宣传处有,我也给你准备一点。记住,以后我的东西你必须无条件地接受,不许讲价钱!” 王珂笑了,这女孩是不是有病啊,东西不送出去自己难受。 “好的,大小姐。不过小豫,要是花钱买的,我照价支付。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哼!我是群众吗?我是你的……”说到这,脸儿一红。 爱和善良都是免费的,但不是廉价的,你的爱,需要带些理智,从善良开始,飞蛾扑火,等待的就是机缘;你的善良,也是受爱驱使,全心全意,倾其所有,在所不辞,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配拥有它们。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乘坐长途公共汽车回到团部。找到留守班长,取回全连的一面口袋的信件,然后折回头再乘坐长途公共汽车向师部赶。 上了公共汽车,王珂来到最后一排。翻找自己的信,很快他把自己的十一封信找了出来。其中有三封是父母的,一份是大王庄村长的,一份是寄自津门大学的挂号信。其他的信都无所谓了,他颠簸中,首先拆开了大王庄村长的信。 信上第一段话就把王珂看傻了。“王珂同志,你好!你陆续寄来的4800元我们收到了。感谢你公而忘私、乐于助人的精神,我代表全村感谢你!向你致敬!我们村里不仅根据你的要求,用你这笔钱将福嫂家将小院重新翻盖,还用你这笔钱盖起了村小学。另外根据福嫂的建议,这两处集体用地所有证,都办到了你的名下,委托福嫂代管。” 我什么时候寄过4800元?我什么时候又要求帮助建了村小学?还有什么集体用地所有证,什么证件办到自己名下,完全不知村长说的啥! 王珂越看越糊涂,是否写封信去问个明白?可是不对,此事只和父母、吴湘豫说过,家里存钱不多,已经给自己寄了1000元,不可能再背着自己寄钱,而且父母也不知道大王庄的地址,难道是她搞的名堂? 王珂把这封信放到自己上衣口袋中,准备见到吴湘豫就要问问她。 接着,他拆开了另一封津门大学寄至自己的信,红色竖格信笺,毛笔字,写得遒劲有力,而且不长。 “王珂同志,你好!我是津门大学叶荣光老师。感谢你赠予我个人的无价之宝——千年玉龟。这是我们的国宝,我个人是无权接受的,我已经转赠给大学。我们大学对你高尚的品格和爱国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正式委托我,邀请你来我们学校做客。同时从这只玉龟的科研价值和历史价值目前看,已经无法估量。有关部门已经委托我们生物系,联合我大学的考古系,对你发现玉龟的地方准备做进一步考察,也需要你的配合。相关手续不日寄出,特告,于荣光。” 这封信让王珂很高兴,自己无意中办了一件好事,让专业的人去研究这只千年玉龟,放在手里永远都是普通的龟。 后面是父母的信,父母很久没有接到他的信,只知道他赴西山驻训,不知道是胖是瘦,很是挂念。儿行千里母担忧,读着父母的信,王珂双眼不由得湿润。三封信都是父亲写的,母亲识字不多,但也在每封信的后面,吃力地写上十几个字,其中一半是错别字。 家书值万金。 读完这5封信,王珂均折叠好,装在两个上衣口袋里。而其他的信,又重新放回面口袋中。一路上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很快,车到了师部附近的公共汽车站。此时还不到十二点,王珂拎起装信的面口袋,就向出站口走,他要赶到师部,与吴湘豫见面,拿上报纸和托她买的糊窗户纸。 可是一走出长途汽车站的出站口,就远远地看到吴湘豫站在那里。这丫头疯了,不知道在这出站口站了多久,她肯定是来接自己的。 “王珂!我在这边。”果然吴湘豫一看见王珂,就挥着手跳起来。 “你怎么跑来接我啊!” “哼,我凭什么不能来接你?”她旁边的石头上,放着捆好的报纸,足有三四十斤,还有一捆糊窗户的纸,也有二三十斤,手中还有一个小布袋。她怎么拎的动,拎到这里的啊?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今天没有进山的长途公共汽车了,下午两点的取消了。”吴湘豫有些幸灾乐祸。“人不留天要留,你别怪我了吧?今天晚上你再住一晚,明天早晨再走吧。走,我现在陪你吃点东西去。” 王珂不信,回头问出站口的工作人员,果真如此。 事已至此,王珂拎起两捆纸和手中的面口袋。跟着吴湘豫,在长途公共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饭店坐了下来。 自从与吴湘豫认识以来,王珂几乎就再没有存过钱。这还不是谈恋爱,仅仅是战友相聚。所以要存钱,就别有异性朋友。 两个人要了两菜一汤,点了一份米饭就吃起来。 吃了几口,王珂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换出那封信,递给吴湘豫,问道:“这是你干的吧?” 吴湘豫接过信粗粗地浏览一下,便递过来。抿着嘴儿笑道:“不是我,我可不知道!” 王珂一下子愣住了,看她的神情,真的是不像。自己明明只寄过1800元,那多寄的3000元是谁悄悄所为?肯定是有人冒自己之名,而这个人非吴湘豫不可。 “你不承认不要紧!我会问出来。我马上写信给村长,一查就能查出来。”王珂威胁她,想诈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难道……”她凝眉沉思。 “难道什么?” “此事我给爸爸说过,我找他借一千元。他问我干什么,我把这件事告诉过他。后来就没有了下文,并写信告诉我,让我不用再管了。” “那肯定是你爸爸替你干的,这件事我只能算到你的头上。这笔钱数目不小,你写信问问清楚,如果是,我一定负责还上。” “王珂!”吴湘豫放下筷子,看着他说:“你真要和我分得这么清吗?就算是我爸爸帮助寄的,又怎么样?!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吴湘豫话说此处,忽然停住了话头,他看到王珂身后站着一个女的。 “怎么了?”王珂看着吴湘豫的表情,似乎很奇怪。顺着吴湘豫的眼神,他回头一看,哈哈哈,竟然是重卡司机叶偏偏,原来她也来这里吃饭,真是无巧不成书。 “叶偏偏,你怎么……” “王珂,果然是你!” 两人都有点意外惊喜,吴湘豫一看两人认识,也感觉到格外好奇。因为这位叫叶偏偏的女孩一走进饭店,看到王珂的背影,就盯着看,还走过来了。 王珂赶紧给两人介绍,吴湘豫连忙又去加了两个菜,三人重新坐下来。 “你上哪,进山吗?” “是啊,今天没有车了!” “不用,吃完饭你搭我的车。” 王珂开心,却没有留意吴湘豫那里的失落。 章节目录 第40章:较劲 吴湘豫本来是想再留王珂住一宿,现在被横冒出来的叶偏偏带走,心里很失落、很难受。 她恨不得天天和王珂在一起,天天能见到王珂才好。眼下这位女司机,也不知道王珂是如何认识的?好在和她相比,吴湘豫还是有些自信,但是活生生把自己亲爱的人带走,不仅仅是心里舍不得,还有点酸溜溜。 无奈,王珂也是归心似箭,恨不得不吃饭,现在就走。 而叶偏偏自上次一见,心里立刻被王珂吸引住了。这样的兵哥哥天下难觅,他送给自己的那只玉龟,回家转手交给爸爸叶荣光后,立刻引起爸爸、引起爸爸那个系和整个生物界同行们的震动,数十名专家纷至沓来。经过多方专家鉴定,这的确是只千年古龟,堪称活化石。而那枚刀币,更是佐证了王珂所去过的那口古井,是真的有着罕见的学术价值和考古价值。 她爸爸告诉她,已经按王珂留下的地址,准备去信邀请王珂来高校做客。并向所在部队正式发出邀请函,邀请王珂参加这次考察考古联合行动。 这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从那以后,凡是当兵的搭车,叶偏偏一律停下。每次看到当兵的背影,她都要走过去看一看,生怕错过了与王珂相逢。今天就是意外中的意外,她鬼使神差把车开到了长途公共汽车站附近来吃饭。竟然如愿以偿,见到了她心目中的兵哥哥。看到旁边的报纸和行李,她明白这位漂亮的女兵姐姐是来送王珂的。那又怎么样,谁没有工作吗? 三个人各怀心思,把桌子上的饭吃完了。 叶偏偏的超级重卡就停在外面,王珂爬上爬下搞了好几趟,才把东西装进驾驶室。吴湘豫恋恋不舍地拽着王珂的袖子,把手中的布包递给了他。里面是一双解放鞋两双军用袜子,还有替他准备的笔墨和一封信,信里面装的是自己玻璃台板下的那张相片。 只要心中有自己就好,别在乎一时半刻地分离。 吴湘豫对叶偏偏说道:“师傅,他带的东西多,你尽可能把他送到地点。”吴湘豫这丫头心眼也挺多,她故意用“师傅”二字把叶偏偏说得很大,很老。 “走吧,兵哥哥。”叶偏偏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听不出来吴湘豫的险恶,这一声“兵哥哥”立刻又扯回来了。 “小豫,你一定写封信问问你爸爸。如果是他老人家,先代替我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然后你也要告诉我,这钱我一定要还上。” “哼,你又来了。”前半句让吴湘豫听得好爽,后半句又分得很清。 超级重卡发出轰鸣,在喇叭声中远去。 车行数公里,叶偏偏才问道:“兵哥哥,刚才那个女兵是你什么人?对你好像依依不舍啊!” “那是我的战友,我曾经有两次生病,都是她参与抢救的。现在我们班的一个兵,还在他们那住院呢。”王珂尽量想撇清他与吴湘豫的关系,尽可能地把话说得很公事。 “可是兵哥哥,你和他爸爸有什么关系?”叶偏偏再次追问。 “哦,是这样的。”于是王珂迫于无奈,就把大王庄抗震救灾,福嫂家房屋倒塌、四口人两人不幸遇难。自己如何四处筹钱,去帮助福嫂重建家园,结果发现多出来3000块钱的事说了一遍。 这一说不要紧,叶偏偏眼中的王珂立刻高大起来。 “兵哥哥,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有爱心!那个福嫂和她的女儿现在怎么样?还需要钱吗?” 王珂摇摇头,“现在钱不需要了,福嫂家已经盖起了新房,同时多出来的钱,把村小学也建起来了!” 叶偏偏扭头看了王珂一眼,“兵哥哥,你真的很伟大,真的很有爱心,你真是一个有担当、有抱负的男人!” 王珂被叶偏偏一阵狂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他想起她爸爸的来信,说道:“叶偏偏,你知道我今天才收到你爸爸的一封信,他代表学院邀请我到津门大学作客呢!” “真的呀?” “嗯,不过手续是不是寄到我们部队了?我还不知道。如果我要去,至少需要师里批准。” 看来王珂对这次做客津门大学并不反感,这很让叶偏偏开心。 “你得谢谢我!”叶偏偏说道。 王珂十分惊讶,明明是我送了东西给你,反而让我谢谢你,真是岂有此理。“为什么让我谢谢你?” “因为,因为,这才让你有机会认识我啊,能够去我家做客呀!” 叶偏偏的这番话,让王珂哭笑不得。看来这也是一个刁蛮的丫头。其实王珂才真的想错了,叶偏偏出生书香门第,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天赋神禀,从上小学起,就连蹦带跳,14岁就考上了大学少年班。但是她太喜欢重型卡车,叶偏偏在读完大学的汽车设计专业之后,毅然决然的跑到了津门汽车运输公司,当起一名超级重卡司机。体验大于职业,可能在熟悉重卡的实际性能之后,会很快地回到汽车研究所,当一名汽车设计工程师,当然也有可能继承父亲的衣钵,回到津门大学生物系去当一名教书匠。她在大学选修的一门生物工程,同样拿到了文凭,她是他们大学唯一获得两学位的女生。而且两个专业完全不搭界。 叶偏偏现在还有折腾的资本,因为她才19岁。自从上次遇到这个傻傻的兵哥哥以后,芳心萌动。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自己的白马王子骑着玉龟,从千年以外缓缓爬来。 缘分天注定,机会立时生。 “兵哥哥,你认识我对你有好处,至少今天我就可以把你送到连队,不然你带这么多的东西,再走上几十公里的山路,恐怕明天早上你也到不了连队。” “是的是的,从这个角度上,我是要谢谢你。” “哎呀,兵哥哥,能不能给我谈谈那口古井?我好想知道100米以下的体验,会不会有下到18层地狱的感觉?” “没有,你能感觉的就是恐惧、孤独,还有那种被抛弃、被压抑和孤立无援。” “哎呀,兵哥哥,你说得太有意境了,我现在恨不得就和你一块下到100米以下的深井中,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不会感到压抑、恐惧、孤独和被抛弃。” 叶偏偏按了一下喇叭,与另外一辆熟悉的超级重卡错车而过,接下来她又说道:“兵哥哥,我这次和我爸爸说了,为了奖励我,我要与你们一起参加考古。” “你?别逗了,好好开你的重卡吧!这不是女孩子干的事。” “你怎么和我爸爸说的一个腔调?兵哥哥,等你见到我爸爸,一定要帮我美言几句,我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和千年历史握手,穿越时空去会会荆轲!” 叶偏偏越说越激动,禁不住幻想起这次考察。 “注意,注意,集中精力,你的车速太快了。”王珂看着旁边的山崖,忍不住叫了起来。 “没事的,兵哥哥,你会开车吗?”王珂摇摇头。 “等有时间,我手把手地教你,凭你的聪明劲,我三天就能把你教会。”叶偏偏信心百倍地说道。 “谢谢!” “以后你别和我客气,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成好朋友,四回五回把家走,六回七回……” “六回七回怎么着?”王珂好奇。 “不告诉你!”叶偏偏歪着头,工装下,棒球帽,小姑娘的调皮劲不由得流露出来。 “说说看,也许我会答应呢。” “好,那我就说了,不答应是小狗。” “行,你说吧!” “六回七回拉拉手,八回九回亲口口!”说完,叶偏偏脸就红了,立刻打起精神,集中精力的开车,再也不理王珂。显然,她在等着王珂的回答。 叶偏偏的大胆,显然让王珂没有想到,她比吴湘豫来得还要直接,还要猛烈。 “叶偏偏,我想我们俩,现在最多是第三回,你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情,你会成为津门最年轻的设计师、科学家。”王珂的反应奇快,立刻偷换概念,转移了话题。 但是他没有想到机敏的叶偏偏,立刻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兵哥哥,假如,我说的是假如,有一天出现四回,五回,六回以后的故事,你会拒绝吗?” 王珂立刻窘住了,这是一个两难选择,拒绝不拒绝都不是王珂所想要的,但他不忍心一个女孩子现在就受到伤害,更不愿意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去描绘未来!一个吴湘豫就让他头大了,再来一个重卡司机叶偏偏岂不是自讨没趣? “你想听到我什么样的回答?”想到这里,王珂十分冷静。 对不好回答,或者没法回答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球传回去。 “我想,我想让你走下去!将来八回,九回,十回,一百回……” “哈哈哈哈,一百回后是什么?”王珂愈发心虚,却也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可笑又可爱。 “一百回以后就是,海枯石烂,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讲完这话,叶偏偏紧抿着薄薄的嘴唇,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道路。 山道弯弯,但她的车速丝毫未减。话说到这,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想装傻都不行。 “偏偏,你不会让我做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吧?”话语中改变了称呼,尽量显得现在双方已经很亲近。 “你什么意思?” “我俩才认识多久,你就和我谈终身,就算是有这种想法,也必须由父母定夺,我俩在这里大谈特谈伟大的未来,岂不是有悖传统道义?是对父母大大的不敬。” “噗哧”,叶偏偏笑了。 章节目录 第41章:应邀 叶偏偏笑过以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即使自己有这个意思,也得征求父母的意见,包括当教授的爸爸叶荣光。但她想,爸爸叶荣光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对面这个兵,注意他目前还是一个兵,现在刚刚20岁,未来的人生之路,面临着种种变数,至少还有第二次职场道路选择吧! 想到这里,她自己也有一点泄气。 她还是开车绕了一点,一直把王珂送到屯留村,赶紧掉头去拉今天的矿石。 路上再也没有谈儿女情长,只是谈了那口古井,谈了屯留村,谈了马上可能的做客与考察考古。 “期待我们很快的见面。”这是临走时,叶偏偏丢给他的话。 王珂大包小包地回到驻地,先去了连部销假和送信。 销假就是向连首长报告,自己已经安全、准时地回来了,现已归队。 销完假,王珂直接去了排长胡志军所号的房子,他走到哪里都爱与无线班在一起,因为王珂现在当了侦察班长,不能随便地带在身边,所以无线班一位新兵成了他的临时通讯员。 胡志军排长正在屋里练毛笔字。桌子上一张报纸两面已经全部写的都是字,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报纸模样。 “报告排长,我回来了。”王珂因为两手拎的东西,也没有办法敬礼。 “侦察班长回来啦,你这手里拎的什么东西?” “给你找的旧报纸,还有带回来的糊窗户纸。”王珂放下手中的两捆纸,便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长路无轻担。拎着两捆几十斤重的纸,在屯留村走了半圈,虽然自己不淌汗,还是有些气短。 “都是给我的?”排长胡志军一见报纸还是特别高兴,一边解开绳子,一边问:“你带的这窗户纸干什么用的?” “据说和宣纸差不多,写出来的毛笔字感觉不差。” “是吗?!”排长胡志军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报纸,去打开这摞糊窗户的纸。但这种纸与宣纸不同的是,纸张四四方方,每张横竖都有三尺大小,四个边毛粗毛粗的,不似宣纸那样整齐。 “我来试试!”排长胡志军兴致颇高,把一张糊窗户纸摊在房东的八仙桌上,不论训练有多忙,他每天回来都坚持在这桌上练个把小时的字。 “侦察班长,我写什么?” “随便,要不你写一首诗吧,我给你念念?” “好,你念慢一点。” 王珂便把那首诗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排长胡志军很快用行草写了下来。 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 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字好,诗好。胡志军退后一步,仔细端详自己这四句,二十八字的大作,写得龙飞凤舞,很有一点韵味。 “这幅怎么样?”他问王珂。 “非常捧!” 排长胡志军放下毛笔,对王珂说:“这纸的感觉虽然糙了点,但练字还是不错,在哪买的,下次多买点?我再写一张,给我老师寄过去,请他指点!”排长胡志军所说的老师,正是号称晋代书法大家王羲之的嫡传后人,扬名齐鲁的王夫之老先生,他没有少对自己的学生胡志军指导,师生二人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 排长胡志军又写了一幅同款同内容的,两相比较,他挑了一张自认为还算不错的作品,准备寄给老师。 “排长,那这一副送给我吧!” 王珂索要这张,一是排长胡志军的书法写的真是好,很有大家风范。二是他想把这幅字送给喜欢这首诗的吴湘豫。 “那你拿去,等等,我再写一幅,我自己还要欣赏一下。” 很快,排长胡志军又写了一幅,写好后吹了吹,找了几个图钉,钉在了八仙桌旁的墙上,退后一步,一字一顿地吟道:“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完了,排长胡志军说:“这诗很有意境哦!” 王珂见排长很高兴,便说明:“这是我们老家的唐代大诗人马怀素写的,我给改动了几个字。” “呵呵,那你就是指挥排的诗人。不过你以后学习写几首诗,我帮你写出来,我们共勉。” 王珂拿着排长胡志军写的字,回去了,回到侦察班第一件事,也把这张窗户纸写的诗,挂了起来。 也算是一种思乡吧! 正在欣赏呢,连部通信员小侯跑了来。“侦察班长,丁指导员通知你现在去连部!” “好,我穿件衣服就去。” 王珂连忙起身,穿上军装就跟着通讯员小侯下山,向连部跑过去。 到了连部,小侯进去了,王珂却站在门外大声喊:“报告!” “进来!”随着丁指导员的话音,王珂进门双腿一并,向丁指导敬了一个礼,“报告指导员,王珂奉命来到。” “来来来,王珂,你最近怎么搞的?事还挺多。” “指导员什么事?” “我们接到团里通知,一是派你去师部野战医院,去传授野战生存知识,这可是师野战医院院长点名的,他怎么知道我们搞野战生存训练的呢?还有津门大学来了邀请函,想要求你去一下津门大学,配合他们进行一次什么什么联合考察考古,商榷函都寄到师里了,师里让我们先了解一下怎么回事?” 前面的事还好解释,当时自己吹牛,卫生员于德本也在。王珂把此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丁指导员点点头。“嗯,这也是对我们团的宣传,支持你去。可津门大学不一样,那是高等学府啊,什么考察考古?你与他们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王珂只能把当时从古井里淘出来一只乌龟,后来搭车去师部,半路上送给重卡司机叶偏偏,而叶偏偏的父亲是津门大学生物系的教授,他们对这只乌龟很感兴趣的事说了一遍。 “这件事为什么不报告?” “我怕说了,大家会把这只乌龟吃了。”王珂说的是实话,经历了农场那场大雪,指挥排的人什么不敢吃,连旱地里、马粪里生长的泥鳅黄鳝都敢吃,何况一只乌龟呢。 “好的,我知道了,我估计你淘的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龟。”丁指导员说。 “是的,好像叫什么黄喉拟水龟。还说它是这个品种里面的珍稀品种玉龟。” “黄喉拟水龟,这名字听都没听过。” “指导员,如果能推掉我就不去了。”王珂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叶偏偏。如果去到津门大学,就逃不掉叶偏偏的纠缠,相见不如不见。 “哦,你不想去?不过这件事,恐怕不是你我能当家的。”丁指导员估计,此事可能比想象的复杂,关系到科研、考古,那是历史,是文化。连津门大学都如此重视,从军民关系的角度,部队也会紧密配合。 “这样吧,我今天就把情况向团里报告,等候上级决定。你先安心训练。” “是!”王珂敬了礼,出了连部。 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了卫生员于德本。“侦察班长,你回来了啊!你现在牛逼,听小侯说,师野战医院真的要请你去上课?” “什么上课,就是去再吹一次牛呗,告诉你卫生员,那胡新锐的眼睛,他非要割个双眼皮,将来搞得男不男女不女,怎么办?” 卫生员于德本笑了,“这事你和连首长报告了没有?不过报告不报告也没有意义了,他到团里当警卫员的调令都来了,这双眼皮你又看不见,你瘆得啥?” “那是,那是,我得回去了。明天参加训练。” “等等,有件事我得问问你,你和师野战医院那个吴湘豫是啥关系?” 王珂一听,心脏立刻不敢跳了。“啥关系,战友呗!” “不对,我看她看你的眼神都不正常,老实说,是不是搞对象呢?” “求求你,卫生员,你轻点。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能与她谈对象呢?人家那是公主级别的,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她呢,她们师野战医院马上送她去护校了。我们是啥?小兵一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啊?再说了,咱们现在有纪律。就是我想搞对象,也不可能找她去啊。”王珂一边说着,一边给卫生员于德本作揖。 “嗯,这事我先给你保密,没搞最好,如果搞了,别怪我向连首长报告。” “谢谢,谢谢,不过真的没搞!就是农场认识的战友。”王珂知道,不能再说了,说的越多,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告别卫生员于德本,王珂越想越怕。要是连队知道还有一个重卡司机叶偏偏也和他纠缠不清,那就彻底玩完。部队有纪律,战士不允许在驻地谈对象,包括战士之间,而且还给起了个很雅的词,凡是出现这种违纪现象,一律叫“挂钩”。 如果有“挂钩”现象,那得赶快“吹灯”。吹灯就是散了,别折腾了。继续“挂钩”的结果是一定要给予处分的,严重的提前退伍! 为“挂钩”而提前退伍,太不值了。这就是前面说的,革命战士绝不能越雷池一步。 回到班里,王珂看看没人,赶紧清理一下吴湘豫给他带来的东西,很快就从小布袋里翻出那封信。拆开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里面竟然夹着那张玻璃台板下,她笑意盈盈的单身照。 照片很美,很想保留下来,真有些舍不得,但是这是一颗很大的定时炸弹。 事不宜迟,他赶紧拎出自己的空手榴弹箱子,把所有吴湘豫寄存来的信件,连同这张照片,一起填到房东的炉子里烧了。这要是哪天不小心被连队点验查出来,彻底完蛋。 章节目录 第42章:作客 很快,王珂接到通知,他先到师野战医院做一场报告,然后取道高城,乘坐火车去津门大学报到,配合地方科研部门,参加联合考察与考古小分队,时间自定。 这相当于休假啊! 当天晚上开了班务会,把班里的工作交给老兵罗绍环。他这一走,班里还剩下四个人。而且走这么长的时间,王珂对每个人都提了一点要求。开完班务会,王珂来到排长胡志军住的老乡家,向排长胡志军告别,同时听听他对自己的要求。最后又找到无线班长黄忠河和电话班长小高,这才依依惜别。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排长胡志军写给自己的那幅字,带上换洗衣服,穿上吴湘豫给的新鞋袜,然后又带上剪贴本留作路上看。这才出了门,到公路上去拦车。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拖拉机,将他带上了省道。到了省道以后,他就不着急了。因为在这条道上,叶偏偏每天都会开着重卡,一天两趟往返拉矿石。 果然不久一辆重卡开过来了,不等他在路边敬礼,那辆重卡远远地看到他,便自动减速,缓缓地停到他的面前。 驾驶室里一个大胡子的师傅摇下车窗,伸出头来。“解放军同志,是不是要搭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珂奇怪,今天这些重卡怎么了?竟然不用拦车就自动停,而且还要凭名字搭车? “师傅,我叫王珂,我想搭车去高城。” “哦,你叫王珂,那你再等会儿吧!”说完一踩油门,走了。 “哎,哎,师傅。”王珂背着背包、拎着一个旅行包,跟在后面跑了几步。重卡轰出一股浓烟,开得远了。 这是咋回事?先停车后拒载,玩我啊! 正说着,后面又来一辆。王珂这次不敢怠慢,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站在路边老远就正正风纪扣,然后立正、敬礼,然后挥手向重卡摇手拦车。 重卡缓缓地停下了,车窗摇下,这一次是一个中年大婶。“是王珂吧?”她问,见王珂点头,她又说:“哈哈,果然是你,你敬礼我也不能带你,你再等一会吧。”说完又开走了。 王珂真的奇怪了,这位司机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有人作怪,成心逗自己。 正纳闷着,一辆红色重卡缓缓地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车窗摇下,一个棒球帽的长帽檐露出来,里面是叶偏偏笑意盈盈的脸。“上来吧,最可爱的人,我就知道你这几天要在这里拦车。” 王珂忽然想到,刚才所有的恶作剧都应该是出自叶偏偏之手,她就是想由她来搭载自己。 顺着车边楼梯,爬上了车,放下背包坐稳后,王珂就问:“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要在这搭车呢?” 叶偏偏先“咯咯咯”地笑了一通,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爸爸给你们部队打了电话催促,部队回答你这几天就出发,所以我就留意啦!”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当然,你以后得感谢我一辈子。” “为啥?” “因为我以后……要给你洗衣、做饭、做家务、生孩子。”说完,她“咯咯咯”又笑起来,看得出,她今天的心情好极了。 但王珂心情却很沉重。得,这叶偏偏又来了。“我说偏偏,我们正经点好不好,要不然我见到你爸爸,别怪我告你的状。” “没事,我已经和我妈说了,请他们给我长长眼。” 王珂一听,头发立刻竖起来。前几天才烧掉吴湘豫的相片和信,怎么才出虎口,又进狼窝。早知道不搭她的车,可是今天除了她载自己,估计任何人都不会让自己搭车。 “今天你怎么走?是直接跟我回津门,还是……” “我得先去师里报到,取介绍信,还要到师野战医院去办事,后天我坐火车去津门。”王珂没有敢说他是去师野战医院作报告的。 “那这样,我先把你送到师部,你忙你的,后天我来接你。你不用坐火车了,坐火车还要从京都中转换乘,还得签字,挺麻烦的。”叶偏偏立刻替王珂做了安排。 第一次出远门的王珂,一听这么麻烦,也不知真假,反正他不想再坐叶偏偏的车,这丫头太直白。“没事,你一天两趟挺辛苦的,绕来绕去麻烦。” 叶偏偏扭头看了看王珂。“等你到了津门大学,我这边就准备办调动离职手续了。” “怎么,你不开重卡了?” “不开了,我爸爸非要让我回津门大学生物系去当老师。” 叶偏偏这话,让王珂吃了一惊,嘴里不由说道:“那太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你怕你以后拦车,没车坐是不是?放心,我已经和车队所有的师傅都打过招呼了,今后只要看见站在路边敬礼的解放军,就带上他们。” 王珂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你不会这次也参加联合考察考古吧?” 叶偏偏得意地笑了,说:“要不是我爸爸答应我这个条件,我根本不可能回去当老师。” 一听说叶偏偏也要参加联合考察考古,王珂脑海中立刻跳出“挂钩”这两个字。 “偏偏,我要和你说一下我们部队的规矩。战士不允许在部队驻地谈对象,如果发现有挂钩的一律给处分。” 叶偏偏一听“挂钩”立刻笑了,她冰雪聪明,一下就听出了这个词的意思。“你们部队很有创意呀,两节火车车厢连在一起叫挂钩。不过你没有在部队驻地谈对象,你的对象在津门,是异地啊,所以这一条规定对你无效。” 王珂一听,这丫头怎么说不通呢!不过她说得也很有道理,不在驻地谈,在老家谈行不行?“反正你我都小,这些事现在不考虑。” “对,现在不考虑,先处着,结婚还早着呢!”越说越离谱,王珂此时恨不得从车上跳下去。 车很快到了师野战医院,王珂如释重负,赶紧爬下车。拎着自己的背包和提包向叶偏偏招招手,转身就走。身后叶偏偏却说:“兵哥哥,如果你碰到上次那个女兵,代向她问好,邀请她以后有时间到我们家去玩。是我们家,不是我爸爸妈妈的家。” 王珂头也没敢回,这话够露骨的。他竟然连爱巢都准备了,你们家,你和谁啊? 男追女隔堵墙,女追男隔层纱。 老子让你隔一道万里长城!王珂大踏步向师野战医院大门走去。如果时间安排得顺利,他今天还准备去师群工科,取一下到津门大学的介绍信。 现在肯定是先到师野战医院的宣传处,一想到吴湘豫,心里就不好受,感觉有点对不起她。为了防止点验,自己竟然把她写的信和那张相片都付之一炬,残忍,有点残忍。 “报告!” “进来。”一个男同志的声音传来。 咦,吴湘豫呢?王珂推开门,里面吴湘豫确实不在,心里一喜。 “你找谁?”那位男同志是位干部,穿着四个口袋。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部队,战士只有上面两个口袋,而干部却是四个口袋,军服是中山装样式。 王珂两腿一并,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叫王珂,前来报到。” “王珂。”那位干部一听,立刻笑道:“啊,是我们侦察班长,来给我们传经送宝,欢迎,欢迎,欢迎到我们医院作客。” 说完一把接过他的拎包,帮助解下肩头的背包,拖过一把椅子让王珂坐下。 “首长,你们吴湘豫呢!”王珂一指旁边的桌子。 “你认识小吴?她今天去师部干部科开调令去了。” “她要调走么?” “不是,她被推荐去读护校,明天就去白求恩医护学校报到了。” “啊,太好了,她真的了不起!” “是啊,小吴很努力。她一会回来。走,我带你先住下,我们计划是安排你晚上作报告,白天还要医院开诊,只能利用晚上。”那位干部站起来,要带王珂走。 “等我一下,我把这个放在她的桌子上。”说着王珂打开拎包,把排长胡志军写的那幅字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什么字,我来看看。” 王珂闻声把这张糊窗户的纸递给这位领导。 那位干部摊开纸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惊喜,“这字谁写的,很漂亮,就是纸差了点。” “报告首长,这是我们排长写的,他的老师很厉害,我们没有宣纸,是买的糊窗户纸,二分钱一张的那种。” “哈哈哈,糊窗户纸都能写这么漂亮的字,要是宣纸,想必效果更好。等等,这首诗也很不错,谁的?很有意境啊!” “报告首长,原诗是我的家乡一位唐代大诗人马怀素所写,我改了几个字。” “哦,你还懂诗,侦察班长?”这位干部对着诗,一字一顿地念道:“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念完,这位干部说:“这诗好,一看就是官场那种的氛围,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作者的心情跌宕起伏,看得出来,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诶,这首诗你为什么送给小吴?” 王珂一下愣住了,对啊,我为什么要送,难道说她曾经一来一和,对过前两句?难道说这前两句暗含两个人的名字?自己怎么又在这里调情?如今她要去上护校了,前途不可限量,自己这时候送她这个确实不妥。 “那我就不送给她了,我主要是看我们排长字写得好!” “你不送她,就送给我吧,我来装裱一下,挂起来。”看得出来,这位干部也是很喜欢这字,这诗。 “好的,首长!” 章节目录 第43章:离别 王珂来到师野战医院招待所住下,正好现在也没有什么事,离吃午饭还有点时间,不如到政治工作部的群工科去开到津门大学的介绍信。 于是王珂放下手中的包,出了师野战医院的招待所。 一拐上院内主道,远远地就看见吴湘豫向这边走来。两眉微蹙,一脸不悦。见到王珂就远远地喊道:“王珂,你几个意思?” 王珂一脸懵逼,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她走到跟前。 吴湘豫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照王珂的手臂就狠狠地拧了一把。“你说为什么把那首诗,送给我们处长,而不是送给我?” “冤枉,你们处长喜欢那幅字,也喜欢那首诗。我本来送给你,他抢过去的。” “真的,你没有骗我!” “真的没有骗你!” 原来,吴湘豫到干部科开完调令和报到证回来以后,立刻到医院后勤,把给养介绍信拿到,回到宣传处,正看见处长在欣赏那幅字。 吴湘豫凑过去一看,正是那首两人的调情诗,便知道是王珂来了。一问处长,果然如此,已经安排到招待所住下了。于是她就找了一个借口,急匆匆地赶到招待所,要找王珂算账。 还好,这首诗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但是处长如果真的把这首诗装裱起来,挂在办公室,迟早要露馅。 “我觉得不会有事吧,诗写得什么不重要,那字才是处长喜欢的。” “不行,你得想个办法。把这首诗给我要回来。”吴香豫不依不饶。 “好,我跟处长直接说去。我就说这是我和吴湘豫的定情诗。” “你敢?”说着,吴湘豫伸手又来拧王珂,王珂赶紧向后一跳,躲了开来。不过听到定情诗,吴湘豫心情又好了起来。“走,你住哪间屋子?” 王珂如同大赦,赶紧把吴湘豫领进招待所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进了房间,吴湘豫解开自己的衬衣上扣,从白皙的脖子下面掏出那块古拙的,深墨绿色和田玉牌。她已经给自己重新配了一根绳,将玉牌贴身戴上了。 “好看吗?” “好看,真的很好看!” “我问你是牌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都好看!” 吴湘豫撇撇嘴,“算你会说话,告诉你,我明天就去医护学校报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祝你学业有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想想王珂心头有些发酸,吴湘豫一上学就意味着提干了,而自己又是二等功,又是三等功,却啥也不是。两人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此生恐怕会失之交臂,有没有那首诗,意义还大吗? 看到王珂情绪似有失落,吴湘豫说:“我去学习一年,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就把我俩的事定下来。” 王珂看着她,我俩能有什么事?昙花一现,曾经的战友而已。 看到王珂不说话,吴湘豫再说:“你是不是怕我会变心?你放心好了,我会等你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取得成功,如果你不能提干,那我也放弃。” 王珂听到此话,不由得笑出声来:“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我们都是革命战士,一切要服从组织安排。好好去上你的学,不要存在任何私心杂念。当然,我会努力的,向你学习,先把组织问题解决了,再考虑其他进步。”王珂知道吴湘豫半年前就解决了组织问题,现在又上学,连跳两级,这不能说不是差距。而自己连队的丁指导员,还在以“后发先至”的理论压着自己,迟迟不给解决组织问题。生怕自己有“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想法,现在连调出去当副班长的大郭都解决了组织问题,真是让人越想越窝囊。 你的好运气实际上就藏在实力里,藏在你不为人知的努力里,越努力就越幸运。 想要做什么事,现在就去做,努力地去做,运气迟早会眷顾你。 “走,王珂,我们俩今天到外面去吃饭,也算是为我饯行吧。” “好。”出了大门,吴湘豫却没有向服务社旁边的小饭店走,而是伸手拦了一辆机动三轮车,去了高城。 师部门口停了许多这样的机动三轮摩托,后面是个不大的带篷布的车厢,里面最多能坐三人,二元钱就可以到达高城,开起来“崩崩崩”地响,因此战士们又习惯地称呼这种车为“崩崩崩”。坐在不大的“崩崩崩”后车厢里,吴湘豫一把抓过王珂的手。 王珂浑身一震,她的手冰凉,柔柔的。吓得王珂正襟危坐不敢动。这与自己得了急性风湿热那次不同,那次天黑人冷,她还用脸贴过自己的脸。 吴湘豫把头一偏,斜靠在王珂肩头。 “不行,不行,要是被人发现了,影响不好。”王珂叫道,伸手要去推吴湘豫,谁知道吴湘豫并不躲,抬起头反而在王呵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就在“崩崩崩”的摩托车声中,对王珂说:“记住,这是我的初吻。” 脸一红,头扭到一边去了。 到了高城长途汽车站附近那个小饭店,两个人要两菜一汤,王珂又到吧台去要了两瓶汽水,面对面坐着。此时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刚在机动三轮车上,吴湘豫搞了王珂一个措手不及。王珂知道,吴湘豫来真的了,分手在即,多说无益。 吴湘豫夹起几片肉,放在王珂碗里,柔声地说:“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没事给我多写信,你的鼓励是最好的鞭策。你也不能够放弃学习,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一个同学,还给你寄来了不少复习资料吗?如果你真的不能提干,将来回去考大学也是一样,反正,反正我跟定你了。” 王珂抬起头看看吴湘豫,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王珂,上一次我们在这个饭店里,碰到的那个卡车小妹,和你还有来往吗?” “嗯,遇到过一次。” “下次遇到捎个口信,告诉她我上学去了,等我回来,我们俩找他玩去。” 女孩子都喜欢捎口信,都喜欢宣示主权啊! 王珂才不想卷入到这种无聊的游戏中,他低下头嘬了一口汽水。“小豫,上次我让你写信问你爸,大王庄3000元钱的事,你问了没有啊?” “嗯,问了,他说不知道。”王珂听出来,她明显地在敷衍自己。 算了,还是自己写信问大王庄的村长吧。万事不求人,求人实在难。 吃完饭,两人在高城转了一圈。所谓的城,还不如家乡的一个镇。不大,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10分钟就走到了头。以前有战士开玩笑,说高城一泡尿就尿到了头,果真如此。 “咱俩照张像吧?正好我俩都穿军装呢。”吴湘豫提议。 “不行!”王珂断然拒绝。 “为什么?你太封建了。我们医院每年老兵退伍,男男女女在一起照相多得是。不行,进去照一张。”吴湘豫连拖带拽,把王珂拖进了照相馆。 这是王珂第一次和女兵在一起照相。无论照相师怎么逗,他就是没笑,而且努力地把自己的小眼睛睁得大一些,尽可能与吴湘豫的眼睛匹配上。 照好“分别照”,吴湘豫十分满意,全然不顾王珂的感受,返回了师野战医院的招待所。这张相片王珂没有去取,也没有要,从此忘记得干干净净。 下午,王珂去了群工科,取到了介绍信。在晚上作报告前,王珂还是抽空去看了看胡新锐,他的双眼皮手术已经做了,两眼蒙着纱布,只能听人说,却是看不见。 王珂看到胡新锐,知道此生与他再无更多的交集。只是劝劝他,鼓励他去团部当警卫员,要好好的干,之后两人就分了手。 王珂晚上的报告还是引起了师野战医院官兵的轰动,也让他成了名人。 报告结束,很多女兵围着他,一直跟到招待所打听这、打听那,吴湘豫呢,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人多,也无法说话。等众人一走就吹熄灯号了,两人就此话别。 第二天,师里统一派车送去医护学校报到的战士。而王珂,则被早早就赶来的叶偏偏接走了。搞得王珂与吴湘豫两个人,连当面话别的机会都没有。 从师野战医院到津门大学,要开三个多小时的车。而叶偏偏没有再开重卡,而是开了一台上海牌小轿车来。 “原来,你们拉矿石不是直接拉到津门啊?” “不是,只拉到高城火车站货运场,再转火车拉到炼钢厂去。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离开车队了,这车是我从津门大学开来的。” 王珂立时佩服,“我也是没有想到,你还会开小轿车。” “一样的原理,小车更容易开的。” “我们直接到大学吗?”王珂再问。 “不,先到我家,我爸爸妈妈在家等着你!” “啊,这样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今天我们举行家宴,你怕什么,又不是相女婿。” “不不不,我还是到学校去吧!”王珂大惊,他记得上次叶偏偏说过,让她妈妈给长长眼,他不想此时此刻涉及这个问题,此次是配合大学科研与联合考察考古。 大概叶偏偏看穿了王珂的心思,笑道:“瞧你吓得,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考古系的温教授、陈主任也过来,大家一起想听听你说的那口古井,以及获得玉龟的前前后后。” 闻听此言,王珂放下心来。 “会喝酒吧?” 听到叶偏偏一问,王珂又紧张起来,酒后容易失言失态,连忙说:“不会!” 章节目录 第44章:教授 穿过车水马龙、繁华喧嚣的街道,车驶入津门市的东郊。 这是一所典型的北方式“四合院”,在四幢相对的灰砖平房中间,是一个灰砖铺就的长方形小院。院子当中砌着个花坛,上面陈放着十几盆各式的鲜花。 花坛旁有棵一丈多高的白玉兰树,枝条被修剪的疏密适度,整个庭院更显得古朴、静谧。 “爸爸,妈妈,王珂接来了!” 屋内立刻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高高瘦瘦,身躯挺拔,虽然两鬓斑白,但看似只有50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的身旁站着位身躯微胖,穿着中山服的中年人。还有一位笑容满面,鼻子上架着副深度眼镜的年轻人,最后面是位皮肤白皙、清瘦矍铄的妇人。满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满脸和蔼。 “这是我爸!”叶偏偏指着那位高高瘦瘦、两鬓斑白的学者说:“津门大学著名的生物学家叶荣光,我老爸。” “小丫头闭上你的嘴巴,欢迎欢迎!欢迎小王同志,一路辛苦了。”叶荣光教授上来就要拉王珂的手。 王珂双腿一并,“啪”向众人敬了一个礼,然后说:“报告叶教授,王珂前来报到!” “好好,进屋来,我来给你介绍。” 进了屋,迎门是一个大客厅。博古架上放着一盆天冬草,草已经长得有三尺多长,像香藤似的垂了下来。绿色的小叶子下放着一个方形鱼缸,几尾鱼在里面悠然自得地游动着。 一组真皮大沙发,成一圈摆在壁炉前面,中间地板上铺着地毯。 靠墙是一张玲珑的琴桌,左面一侧花瓶里,插几枝干梅。 靠近餐厅的一张大圆桌上,已经放好了口碟、精致的小瓷碗和筷子,八把圆椅围着。 屋内收拾得干净整洁。 叶荣光教授指着那位身躯微胖、穿着中山服的中年人说:“这位是考古系的主任、博士生导师温教授。”然后指着戴深度眼镜的年轻人说:“这位是考古研究所的主任、陈博士;还有一位邱教授马上到。”最后叶荣光教授指着旁边的妇人说:“这位是偏偏的妈妈、夫人偏教授。” “阿姨好!”对别人王珂均是点点头,对叶偏偏的妈妈却是立刻喊道,声音又响又脆。 “来来,小王同志到沙发上坐一下,我来给你们上茶。”叶偏偏的妈妈十分客气。 除了两个年轻人,一屋子的教授啊!叶偏偏回到家中,再也不敢造次,像条小尾巴一直跟在她妈妈身后,在端茶的时候,王珂分明听到她对妈妈说:“怎么样?” 偏教授抿着薄薄的嘴唇,用手指头点了一下叶偏偏的额头。“给客人端菜去。” 这叶偏偏的薄嘴唇和她妈妈长得一样。 刚一落座,温教授就开了腔:“小王同志,你送给叶教授的那只玉龟很有价值,堪称无价之宝啊!” 说完温教授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又说:“为什么是无价之宝,我先说一个故事啊。你所在的西山为古燕赵之地。当时的燕国偏居一隅,东边是茫茫渤海,南面是强大的齐国,西边便是赵国,北面是匈奴,可以说除了东面的大海,南面西面北面全是敌人。” 这段历史,王珂上学时读过。只听温教授接着说:“燕赵齐三国勾心斗角几百年。公元前265年,秦国始皇帝野心勃勃,日益强大,乘赵国新旧交替政局不稳之际,连取赵国三城;为迎合秦国,燕国便趁火打劫,企图与秦国形成南北夹攻,从此与赵齐两国结下仇恨。后来齐国救赵联手对燕国进行报复,占领了燕地中阳,到公元前245年燕国再次割地求和,公元前236年,赵国第四次伐燕,攻取狸、阳城。秦国则以救燕为名,不断出兵攻占赵地。到了公元前228年,秦国先灭韩国再取了赵国都城邯郸,逼近燕国,这时候大家才明白,秦国志在一统天下,燕国成了下一个进攻的目标。” 温教授说起这段历史,朗朗上口,如数家珍。他继续说:“对此,燕国采取了两个对策:一是谋刺秦王;二是与赵国残余势力联合拒秦。当时的燕国太子丹在秦国做人质,为了麻痹秦王,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外界都以为他是玩物丧志的公子哥。逃回燕国后,太子丹马上找到一位叫荆轲的刺客。公元前227年,太子丹送荆轲和他的13岁的助手秦舞阳到燕城的易水河畔。很可惜这次刺杀秦王未遂,给了秦国一个进攻的借口,燕国从此亡国。” “可是这与玉龟有什么关联呢?”王珂问道。 “太有关联了,那玉龟又名黄喉拟水龟,极其珍贵,一般只有皇家才能拥有,而其中最名贵的品种就是玉龟,加上你的这只玉龟腹壳,刻有小篆丹王二字。而且是取之于千年之上的古井,我们考证,极可能是燕国太子丹的宠物。”叶荣光教授激动地站起来,补充道。 “啊,那岂不是这玉龟有二千多岁了。”王珂吃惊地站起来。 “正是,正是。如果这口古井能证实已存在两千多年,就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只龟所揭示的断代史,所以说它的考古学价值和生物学价值都堪称无价之宝。” 王珂立时想到石屋中那几大堆刀币,身上不觉得激动地有些颤抖。这肯定能够佐证,这古井也能佐证,但要不要说出来古井中的那条地下河,那个石屋那堆骷髅,那块玉牌呢? 想了一下,除了那块玉牌,其他的都可以说,这也是王珂生平隐藏的最大一个秘密。 “好的,温教授,我就把那口古井的秘密,说给你们听听。” …… 在叶荣光教授家吃的这餐饭,从中午吃到晚上,又从晚上吃到第二天的早晨,加上后来姗姗来迟的邱教授。五位专家学者不断地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包括屯留村当地的传说,屯留村当地风俗人情,这口古井的位置,这口古井的深度与宽度,这口古井淘出来的垃圾,这口古井旁边凿出来的洞穴,这口古井下面的地下河,这条地下河旁边的石屋,这个石屋里面的那几堆刀币,这个石屋发现的骷髅等等等等。 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最后到底记录了多少张纸,没有人数,反正厚厚的一沓,还不包括王珂给他们画的几十张图纸。 饭菜凉了热,热了吃;吃一会儿,说一会儿;接着烧,接着吃。 在这一段传奇中,王珂没有看到一个人打哈欠。大家兴奋的不能自已,恨不得马上就开车奔赴屯留村。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你提供的信息太令人振奋、太翔实、太重要了,我们马上向津门博物馆,津门文物局甚至是京都相关部门汇报,争取早日形成生物学、考古学的联合考察考古方案,确定好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成员,准备好联合考察考古的资金与装备,你先休息,等候我们消息。” 众人这才站起来,上厕所的上厕所;伸懒腰的伸懒腰;捶胳膊甩腿的,一齐到院子里捶胳膊甩腿。大家都感觉到收获满满,这王珂就是一个福将。尤其是叶荣光教授和他的夫人偏教授,此时看王珂,那是越看越喜欢。 这小子如果没有一颗赤子之心和侠肝义胆,如何能主动站出来,如何敢下到百米之深去为驻地群众淘井? 这两千年来别说下井,趴在井口,俯视百米深井之下,胆小的吓都能吓的半死。又有几人敢下到井底? 而不下井底,又怎么会发现这口千年古井下面的秘密? 这样一分析,叶荣光教授夫妇得出结论,这绝不是可以用“机缘”两个字,就能够说明问题的。 王珂不仅仅是有一个有思想、有志向的战士,更是一个有胆量、有担当的男人。 偏教授认为,女儿的眼光很准,这样的好小伙,天下难寻。 叶荣光教授则悄悄地对叶偏偏说:“发现没有,他就是那种我是谁,我怕谁,舍我其谁的男人!” 一个好男儿,就应该有这样的勇气、霸气。 叶偏偏从爸爸妈妈嘴里得到这样评价,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留宿在叶教授家里的王珂,连续睡了七个小时,才在晚饭前醒来。 王珂一醒来,马上开饭。 晚上这顿饭,是叶偏偏亲手而做。王珂可是吃了一惊,他压根不会想到叶偏偏会做饭。 这一餐饭只剩下叶教授一家。 叶教授和偏教授不停地给王珂夹菜,边吃饭边继续着昨天夜里的话题。 “小王同志,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为我们生物学和考古学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今天下午温教授还给我打电话过来,要为你请功,我们津门大学还要给你奖励。像你这样有担当、有抱负、有勇气的年轻人不多,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大学的生物研究所来工作?”叶教授夸了半天,终于转入了正题,他也是有心成全女儿。 “叶教授,我只是个高中生。” “诶,那没有关系。你到了生物研究所以后,读我的研究生可以,读温教授的研究生也可以,如果你愿意学习,我们一直可以把你培养成博士。” “谢谢叶教授,谢谢温教授,谢谢偏教授。我是一个战士,我从小立志要当一个职业军人。” 叶教授与夫人偏教授对视了一眼,叶教授说道:“哈哈哈,好,好!你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先安心服役,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呀,有一天你解甲归田的时候,到津门大学来找我,我们的生物研究所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谢谢,感谢叶教授和温教授的厚爱,我会记住您的话。” 章节目录 第45章:天书 联合考察考古方案很快地就被批准下来,其中,津门大学生物系和考古系各参加2人,津门市考古研究所参加一人,加上王珂组成六人小分队。 叶偏偏和他爸爸叶荣光教授作为生物系的两名研究人员,参加了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此前见过的温教授和陈主任代表考古系,参加了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 根据这个方案,他们还将在屯留村就地征集六名民工,作为保障分队。 当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到达屯留村时,炮兵连已经转移到一个名叫砂锅鼎的山峰脚下的小村庄,开展下一个驻训科目。 砂锅鼎是西部山区海拔千米以上,位居第二高的山峰。用卫生员于德本的话说,站在屯留村后面的山坡上向北看,第一座高峰是著名的狼牙山,第二座高峰就是砂锅鼎。 现在先不管连队在哪里了?王珂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屯留村协助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找到更多的史证资料。 这次联合考察考古将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屯留村及周边地带收集、整理可能流传下来的战国文物,当然也包括燕齐赵国的史前文化,包括传说,民谣,诗歌等。 第二阶段,进行古井实探。 在王珂的建议下,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还住在耿大叔与他的侄媳妇家里。五名男同志住在耿大叔家,叶偏偏住在耿大叔的侄媳妇家。 从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进驻屯留村的第二天开始,老乡们便纷纷地把家中的祖传古董,拿来让考察考古队鉴定,包括耿大叔也有两件,一件是一盏青铜鹤灯,一件是一本羊皮残卷的线装书。 老乡们虽然拿来的东西不少,但是有价值的不多。绝大部分是近代和明清仿制做旧的工艺品。 很多老乡是趁兴而来,扫兴而归。 这天耿大叔找到王珂,手里拿着一本一拃宽两拃长的书,说:“侦察班长,你给评评理,我这本书算不算古董?他们不识货啊!” “耿叔,我可不懂这方面鉴别啊!还是问问他们考古研究所吧!” 耿大叔显得十分生气,“我已经问过了。他们愣说不是,你说气人不气人。” “耿叔,你别着急,等今晚上叶教授回来,我再请他也帮你看看。” “你说的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生物学家,他难道还懂考古?”耿大叔的话语中,流露出极度的不相信。 “问问总是没有坏处吧?” “那好吧!如果还不是,我就送给你了。” 王珂在屯留村有着很高的威望,因为他冒险下到井底清淤,彻底地解决了全村人的吃水问题。可以说,家家户户没有不认识王珂的。 王珂接过耿大叔递过来的这本线装书,翻开一看,前面羊皮做的书皮只剩下一半,而且几页已残缺,后面的书皮还算完整。里面每页都是手绘的人物神态动作与一些花花草草之类的,旁边还有一些手绘的符号,如同天书一般。王珂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画的是什么?虽然书的每一页都是又黄又旧,但怎么看,都纯粹是一个文盲记录下来的一些东西,看不出什么历史价值与文化价值。 “耿叔,我虽然不懂考古,但我看你这本书,也不太像是古董。你是从哪捡到的?” “这本书倒不是从外面捡的,而是我这个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在翻盖时,从房:“我内弟家也有一块,是个发青的破陶罐。他那个比我这还大一点呢,我领你去。”结果温教授也拿了回来。 回到家,他便找到了王珂,对他说:“小王同志……” “到。”王珂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温教授笑笑。 “你在这个村威信很高哟,我记得你上次在叶教授家无意地说过一句,说你们从井里淘的东西,除了老乡拿走的,其余的都扔到村外一个坑里,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可以啊,不过整壮一点的都被老乡们拿回家了,剩下的都是些破绳头、烂铁桶之类的,还有就是淤泥什么的。” 王珂转身从门后拿起一个当地老乡用的三齿耙,扛起来就陪温教授几个人,去了村外的那个坑。 到了那个坑里,果然见到那堆从井底清出来的一些杂物和淤泥。 温教授和叶教授几个人蹲了下来,王珂用耙子每刨一耙,温教授几人就拿起一些东西,在放大镜下仔细地看。 看了有个把小时,天色已经渐晚,大家见也没有发现什么。正准备回家时,忽然温教授叫了起来,“老叶,你看这个是什么?” 温教授手里拿了一块乒乓球大小的陶片,叶教授接过去仔细地端详。“这上面似乎有席纹,商代的?” 这怎么可能? 古井再古,也不能古到三千年以前去吧? “等等,我来问一下小王同志。小王同志,你当时说你们几人在井下清淤,清到底了没有?” “那倒是没有,清了快二十米,电线不够长,而且当时水也够全村吃的了,所以我们就收工了。”王珂倒是实话实说。 “哈哈哈,我们真的有可能发现大宝贝啦,老叶,井没有淘到底,井居然没有淘到底!”温教授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双手挥舞。叶教授也是异常高兴,他说:“是啊,老温,没准这个古井还能淘出史前文化,至少可以淘出比燕文化更早的东西。我们要赶紧修改我们的联合考察考古方案,特别是要增加上古井的底部发掘。” 王珂一下想明白了,这古井里的淤泥正是年代的迭存,不同年代掉下去取水器完全不一样,如果能追溯得更远,中间必有战国时的遗存。 天呐,我们的先人那时候是怎么凿出来这口井的?他们用的什么工具?使用炸药、铁锤凿子、还是青铜剑、红铜铲、石器砍?反正不会用手指甲抠出来的! 几个人兴奋地向回走。 一边走一边议论今天的重大发现,温教授不停地掏出口袋里的那块陶片欣赏,完了又递给叶教授。 他拍拍王珂肩膀,“小王同志,这是我们这几天到屯留村的重大发现,你总是给我们带来惊喜,你别当兵了,你干脆脱下军装,到我们考古所来,修炼几年,必成大器。怎么样?”这是津门大学的专家第二次向王珂伸出橄榄枝。 王珂笑笑。“谢谢温老师的厚爱,今天这块陶片是你发现的啊!我只是帮你们刨了一下,功劳是你的才对。”王珂不叫教授叫老师,他认为喊教授太客气,喊老师很亲近。 “不不不,是你把它们从井底清了出来,才让它们重见天日,也才让我们有机会看到它,你是有功之臣。” “我们别相互吹捧了,没有发现肚子很饿吗?今天晚上回去可以搞两杯。”叶教授在一边说。 “对,搞两杯庆贺庆贺。小王同志,今天晚上你可要陪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喝上几杯。”温教授接上话茬,从叶教授手里接过陶片残片,重新装进口袋。 回到屋里,两名老教授兴奋不已。王珂赶紧跑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两瓶老白干,又买了点炒熟的花生米和一只烧鸡,再割了一块肉。拐到老耿大叔的侄媳妇家,喊上叶偏偏,两个人就做起菜来。 叶偏偏卷起袖子,王珂在一边打下手,菜很快地做好了六七个,一盆炒鸡蛋、一盆花生米、一盆豆腐丝、一盆手撕鸡,热菜就不说了,反正大受赞赏,菜放在炕上的小桌子上,四个专家脱下鞋,上炕坐下来就喝。 看着忙碌的叶偏偏和王珂,温教授捅捅叶荣光,“老叶,你可别把这小子放跑了,多棒的女婿。” 这话说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让外屋的两人听见了,两个人皆是闹了一个大红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偏偏的脸儿从来没有这么红过,她放下锅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伸手在王珂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恨恨地说:“你看我干啥!” 王珂吃痛,向旁边一跳,嘴里呵着气,用手揉揉胳膊,这女孩子怎么都爱拧人? “王珂,王珂,你和偏偏过来!”叶教授在里面喊。 “来了,来了,还有一个菜。”两人在屋外应着。 章节目录 第46章:疑惑 王珂和叶偏偏端着最后一盘菜“干豆角烧肉”走进来,看到温教授一脸的严肃。 “小王同志。” “到!” “我想到一个问题。”温教授说。 包括叶教授在内,所有的人看到温教授的神情,都感觉到他又有了重大发现。 “什么问题?”叶教授憋不住,放下了筷子。 “你们发现没有?西部山区为什么这么缺水啊,连这个屯留村的水井都要打上一百多米。”温教授突然说。 “小王同志不是说,那古井下面有一条地下河嘛!”叶教授不屑地说。 “不对啊,那地表水难道都漏到地下河里了吗?那地下河里的水,最后又流向何方呢?” 温教授这番话让王珂想起来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的确,最深的地面河水也莫过于膝盖深。 西部山区很多的河流都是时令河,缺水现象是很严重的。 “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温教授放下筷子,对着众人说,王珂和叶偏偏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 “有史可查的是,公元前一千七百多年前到战国的元前296年,一直有易氏、白狄、鲜虞和中山国居此西山,易水河就取自于这易氏一脉。” “中山国是不是后来的燕国?”叶偏偏问。 “中山国是春秋的一个小古国。在燕国之前,水是生存的重要条件,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有一些小国家。比如这个中山国,还有淮河流域的钟离国。最后这些小国家都先后灭亡,成了春秋古国的断代史。对了,你们听过这个故事吧?相传晋国大夫赵简子在中山打猎,一只狼中箭而逃,赵简子在后面追捕。恰逢一个叫东郭的先生从那儿走过,狼向他求救。东郭先生动了怜悯之心,把狼藏在书囊中,骗过了赵简子。狼活命后却要吃救命恩人东郭先生,这个故事听过吧?” “听过听过。”叶偏偏说。 “小丫头别打岔,听温教授说。”叶荣光教授在一边插嘴。 “相传那时候这水从西而来,一路向南,分为三水,就是今天的涞水、徐水、易水,最大的河流易水,经现在的安格庄向东,再穿过燕下都武阳城,从如今的安县北河店入拒马河,绵延数百公里,最后流入黄河。” “燕下都武阳城在哪里?”叶偏偏还是忍不住地问。 温教授看了她一眼,继续说:“燕昭王迁都于易水河畔建燕下都,离我们屯留村不远,应该就在我们正东偏南一点的几十公里处。他在燕下都武阳城高筑黄金台,招贤纳士,其中有个乐毅,后来大破齐国70余城,使得燕国一度强盛。” “温教授,你说重点。”虽然故事好听,但叶偏偏还是有点急,她非常想知道这西山为什么缺水。 “别急,别急,大家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成语吧,这个成语说的不是江南水乡,而正是易水河畔。”温教授解读这个成语,还是让王珂吃惊不小,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成语的出处竟然就在身边。 温教授接着说:“可见当年这易水河的水系充沛,水草肥美,曾经也是鱼米之乡啊。还有,当年燕国太子丹,送荆轲和他十三岁的助手秦舞阳,就送到这易水河畔,那时候已是深秋时节,荆轲和秦舞阳在这里引吭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当时这二人可是坐船西去行刺的呀!” “啊,那时候这么大的水?”王珂忍不住叫出声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西山的河流,竟然可以坐船,而现在这西山他所见到的最大的河流,连游泳都很困难,还谈什么划船。 “是啊,我的问题就是这水流到哪去了呢?是什么原因让河水枯竭、断流,什么原因让这里的乡民择地而栖,纷纷的远离家乡,东进南迁呢?” 是啊,这个问题太严峻了,如果不是听温教授说这个故事,谁会想到荆轲和秦舞阳还是坐船到秦国行刺! “所以,老叶,我在想……” 这个时候叶荣光教授也有点着急。“老温,你到底在想什么,直接说。” “我在想,我们不仅要对古井,进行系统深层的发掘,看看到底有多深,是哪个朝代打出的井?同时还要对这条地下河进行考察,看看它到底流到哪去了?也许我们会揭开燕下都、中山国的许多谜。” “对啊!”叶荣光和其他两位专家一起拍案称道。 “这也许是一个更浩大的工程,凭我们现有的装备,恐怕不行。还要调潜水员、大型输氧设备、吊装设备以及更为专业的探险技术人员,加入我们的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来,资金和生活保障也需要拿出一套更加妥帖的方案来。” “没错。” 众人皆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破陶片,竟然引出这么多的联想,引发出这么一个恢宏的考察考古计划来。 “那接下来,需要我们怎么做?”叶荣光教授问。 “我建议呀,我们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先把我们手头已经收集到的,从水井里淘出来的器皿做一个分析。然后,由你我两人,拿出方案,赶回津门。当面向相关部门做一个汇报,争取求得他们的认可与支持。” “对,老温,你下午从老乡家带回来的那个破铜罐、破陶罐,还有许多其他东西都仔细地看看。”叶荣光教授提议。 “嗯,这些东西是要好好地整理一下。实话说,老叶,你刚才说的这两样,我觉得那破陶罐更有价值。我明天不出去了,我要仔仔细细地看一看,也许还会有更多的发现。”温教授的心情越来越好,经过这样一番分析,大伙信心更足了。屯留村到底还有哪些秘密,还能够发现哪些生物学、考古学上的秘密呢? 不知不觉几个人讨论了有一个多小时,竟然一口没吃。 “来来来。菜都凉了,我们抓紧。”叶荣光教授拿起筷子,对温教授说。 “你们先喝酒,王珂,你来陪我把这几个菜重新热一下。”叶偏偏端起那盆干豆角烧肉,对王珂说。 “是!”王珂端起另两盘菜,赶紧跟了出来。 身后众人,皆是哄堂大笑。 到了外屋,叶偏偏红着脸。放下手中的菜,对王珂说:“都怪你,让他们笑我们俩。” 此时的王珂还沉浸在温教授的故事中,他想起了那条捕鱼的河,想起了牛蛙,想起那狍子洞,想起了那天井和止血藤、车前草,还有那皂角树。很多南方才有的草木和动物,为什么这里的深山老林也有,现在一下明白了。真是想不到,西山原来也是水网地带,鱼米之乡啊。 叶偏偏一看王珂还愣在那里,伸手一掌,轻轻拍了他一下。“想啥呢?点火!” “是!遵命!” 这对话说得大声了一点,屋内又是一片哄笑。 叶偏偏如同吃了蜜一样,赶紧蹲下去,重新生火热菜。 火光中,脸不知是映红的,还是被屋里的人笑红的,反正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二天,温教授几个人没有出去,大家一起聚在老耿大叔的屋里,仔细地对这几天搜集到物件进行整理和分析。而温教授呢,却一直抱着那个破陶罐,翻来覆去地研究。 “诶,老叶,你过来看一下,这青色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生物学家,但叶荣光教授耳濡目染,无师自通,对古董鉴定也有几分小成。他走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 “嗯,这青色好像是一种釉面。”他说。 “不对呀,陶罐哪来的釉呢?”温教授质疑道:“只有瓷器上面才会有釉。” 他接着说:“陶瓷,陶瓷,先有陶后有瓷。而烧制瓷器与烧陶不一样,它必须有三个条件:那就是高岭土、1200度至1400度的高温烧制、还有就是上釉。” “老温,你手上这个陶罐确定是春秋时期的吗?” “这个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这个破陶罐它到底是陶还是瓷?” “老温,你为什么这么问呢?”叶荣光教授立时起身,他也想不通。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大家,包括叶偏偏和王珂,大家都围在了两人的身边。 温教授继续说:“我们的瓷器史,始于唐,盛于宋。唐三彩知道吧?那就是因为上釉,符合高岭土和高温烧制,所以我们把它叫做瓷器。当然了,唐三彩严格意义上还是属于制陶技术。你们现在明白我的疑惑了吧?” 众人一齐摇头,大家越听越糊涂了。 温教授一看,自己还是没有表达清楚。也有点着急,说:“连唐三彩都属于制陶技术,可是现在我手上的这个破陶罐,上面怎么会有釉面?而且这残破的立面中间,有黑色的痕迹。明显是经过高温烧制的,而且还是高岭土。这说明什么?难道它也是最原始、最简单的造瓷技术?” 这一下众人听明白了,叶荣光教授说:“老温,如果你的这个发现成立,那么岂不是要把我们祖先的制瓷技术,整整提高了一千多年?” “意义还不仅仅是在于这里。”温教授说,他显得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对着阳光又端详了一大会,回转过身子,有些语无伦次地对叶荣光教授说:“老叶,没有错,这破陶罐上面是一层青釉。如果它也算得上瓷器,不仅仅要写改我们民族、我们祖先的造瓷史,而且极有可能是陶瓷共存,彻底打破了先有陶后有瓷的论断,这才是考古学上,陶瓷烧制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现。” “那我们能不能通过碳-14断代法来测定一下?” “嗯,应该要认真鉴定一下这破陶罐,到底是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这表层的釉面是哪一种青,是什么原料染成的青色?” 今天这个发现太有意思了,没有想到燕国文化的考察考古,竟然考到陶瓷烧制上去了。 王珂想起了耿大叔送给自己的那本书。不对,这书不可能更久远,燕国那时候都用竹子做的简牍,这本书能有几百年就算不错了。 章节目录 第47章:敬仰 接下来的几天,叶荣光教授与考古系的温教授详详细细的对联合考察考古方案,进行了调整。 其中对古井进行进一步深层发掘清淤,对地下河进行水文地质和源头流向的综合考察,以及选调潜水员、大型供氧设备、吊装设备及专业探险技术人员等事宜,进行了重新的增补。之后,两位教授带着方案回津门市当面汇报去了。 在等待的几天时间里,叶偏偏提出,想让王珂陪他到山里面看一看,转一转。从生物学的角度,对西山区域的自然生物,插空去做一个考察。 王珂想了一想,不如一起去爬爬狼牙山。 “好啊,好啊!”王珂的提议,立刻得到叶偏偏的响应。 第二天,天蒙蒙亮,王珂就起床,并且叫醒了叶偏偏。他将六个人的水壶全部灌满凉开水,然后左三个,右三个,全部背上。然后又拿上几个馒头和几根火腿肠,用报纸包好。拿上吴湘豫给他的手电,一起装进了挎包。同时把自己的那把军用匕首绑在腿上。 看得叶偏偏真纳闷,又不是走亲戚,你背这么多水和馒头干什么? 王珂笑了,也不多做解释,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也没有让你背。” 在王珂的坚持下,叶偏偏换上了旅游鞋。出了门,叶偏偏看到狼牙山就在眼前。可是走了七八里路,还是没到山脚下。 “看山跑死马,我们再走四五里路,就该到山脚下了。”王珂安慰着她。 为了抄近道,两人也没有顺着山路,而直接从田里直插过去。走的鞋里一会儿都灌满了土。气得叶偏偏大叫:“王珂,等等我!你拉着我的手,不然摔倒了你赔啊?!” 王珂说:“你看看我,身上背了这么多的东西,也没有像你大小姐一样扭来扭去。” 不说水还好,一说到水,叶偏偏就叫起来:“快给我一壶水,渴死了。” “渴死了,也不给喝。这还没上山呢,水要是喝完了怎么办?” “不行,我的嗓子里都要冒烟了,必须给我水喝。”叶偏偏开始尖声叫起来。 “好好,大小姐,只准你喝一口!”王珂拗不过她,递过一只水壶。眼前有个场景浮现,在落日的黄昏下,叶偏偏渴得一步也不愿意走。竟然采摘一把路边的野菜在口中嚼了起来,结果一下咬了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当时她就哭了起来。 “不行,我喝两口。”叶偏偏接过水壶,“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王珂一看大惊,他不愿意场景中的现象再现,一把从她手中夺过水壶。 “你现在真的不能喝,如果你坚持要喝,这狼牙山我们就不爬了。” 叶偏偏不知道王珂有这种感知未来的能力,但是看到他说的认真,也就不再闹。跟着王珂向前继续走去。 狼牙因为山峰形状如尖利的狼牙而得名,这里奇峰林立,峥嵘险峻,主峰莲花瓣海拔一千一百多米。 未到山脚下,就看到半山上满目葱郁。古树参天,山峦叠翠,不时听见树林里传来的鸟啼,此起彼伏,像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叶偏偏一下兴奋起来,蹦蹦跳跳就走向上山的小路。 山间的小路弯弯曲曲,浓荫蔽日。 叶偏偏此时满脸儿通红,香汗淋漓。走到林荫道上,霎时间身上一片凉爽。她喜不自胜地赞道:“此处真是人间天堂。” 路边野花朵朵,崖壁上不时有泉水向下滴来。再抬头向上看去,山路宛如一条丝带穿行在林间,山都是这样写,山洞里面不是有宝贝,就是有秘籍。 眼下在狼牙山的半山腰,竟然能发现这样的洞,至少里面有一只高山秧鸡。 “进不进?”说完,她一偏身子就要向里面钻。 “等一下,让我先来。”王珂从挎包里拿出手电,拎着那根树棍,侧身钻进山洞。进去一看,里面还真不小。只是越走越深,手电筒灯光下,四周都发出淡淡的红光,这是怎么搞的? “兵哥哥,我可以进吗?” “进来吧!” 叶偏偏赶紧侧身钻了进来,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王珂,她一看也愣住了。 “兵哥哥,我们是不是走到仙境里来了?这里面怎么是红的。” 两个人向一块最红的地方走过去,灯光的映射下,这块石头晶莹剔透,最里面竟然透着鸡血一样的光芒,而且折射着五彩斑斓。悬挂在那里如同一颗鸡蛋。 如果不是这只高山秧鸡,再过数百年,也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个洞穴。王珂转身从腿上把军用匕首拔出来,但是无从下手。再从身后掏出一个装满水的水壶,向这块石头的根部砸去。最后终于砸下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来,水壶也砸出一个大瘪坑。 王珂把这一块晶莹剔透,里面透着鸡血一样鲜红光芒的石头,装进裤子口袋。两人再向里面走去,越来越大,竟然如一个殿堂。抬起头向上望去。弯弯曲曲,直通山顶。那只高山秧鸡,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藏起来了。 “兵哥哥,我们出去吧,里面说不定有可怕的生物!” “嗯,我们出去。” 两人出来后,王珂把草拨了拨,把洞口挡好。然后用军用匕首在旁边做了一个记号,两人这才继续向山上爬去。 章节目录 第48章:玛瑙 从洞中出来两个人开始向山上爬去,很快就到了山,一边示范着侧身横着跳起来跑,果然是又快又稳。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半山腰他们刚钻过的洞,闭上眼睛,眼帘出现一个场景,此洞旁边竟然有一个个带椅子一样的东西,挂在钢丝上。人们坐在里面就可以上山,还有一个洋名:缆车。 而洞的上方竟然刻着几个鲜红的大字:玛瑙洞!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介绍这是国内首次发现的红玛瑙岩质构成的自然景观。是通往山顶的必经之路,洞内拾级攀援而上,竟可以观赏到惊险奇绝的狼牙山风光,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敲下的是玛瑙?这里是玛瑙洞?以后上山再也不用爬那个石柱了,可以坐上缆车到这里进洞登顶,这太有想象力了。 身上背的那壶水,自己再也没有喝一口,全部留给了叶偏偏。馒头呢,中午的时候就吃得干干净净。下了山,进了村。两人的两条腿几乎麻木,仿佛不是自己身上长的,全无知觉。 次日下午,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回来了。 两人风尘仆仆,立刻给大家开会,温教授主讲。 “同志们,上级已经批准我们的方案。后援队伍、设备和资金增补,马上就能到位。”温教授一张口,大家无不欢欣鼓舞。 “现在呢,我们要马上做好延伸考察考古的准备,小王同志……” “到!”王珂立刻站起来,准备接受任务。 温教授和蔼地笑笑,“小王同志,我们不能不说这个到字啊,你现在是我们小分队同志,不是侦察班长。”完了,他继续说:“小王同志,你能不能凭着记忆,把那条地下河的走向、大小、深度画出草图,还有水井里通向地下河的洞口方向、在井里的深度一并画下?” “是!我马上画。” “我们其他同志,我们先来研究这井底清理,注意我说的不是清淤是清理,清理的防护和现场保护,以及如何保障村民用水等一系列问题,因为一开始考察考古,可能会影响全村的吃水。” 等到会议结束,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王珂画的草图已经基本画完。 这时,叶偏偏喊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为了方便工作,现在开始起,他们挪到了耿大叔家里做饭。 王珂把草图交给了温教授,忽然想起昨天自己与叶偏偏在狼牙山发现的那个洞,还有自己敲下来的那块石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玛瑙? “温老师,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是昨天我和偏偏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我用水壶把它砸下来的。”王珂从进入小分队开始起,就喊温教授为老师。 “拿来我看看。”温教授立刻有一种感觉,王珂可能又有了新的发现。 王珂跑到挎包里,掏出那块鸡蛋大的玛瑙石。 温教授取出放大镜,在灯光下仔细地看了一会,然后又走到灯下,对着灯光看了一下,这才说:“小王同志,你这块石头从哪里得到的?” “报告温老师,在狼牙山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 “那个山洞你们还能找得到吗?” “能,我们做了记号。” 温教授略显激动,扭头对叶荣光说:“老叶,这位小王同志又发现了新大陆,你过来看看,这是玛瑙石啊。” 叶荣光教授立刻放下手中的材料,跳下了火炕,接过温教授递过来的玛瑙石。 温教授说:“玛瑙,又叫马瑙、马脑等,它是玉髓类矿物的一种,战国的时候,蒙古人看到玛瑙的颜色和美丽的花纹很像马的脑子,就以为它是由马脑变成的石头,所以从此称它为马脑。” 叶荣光教授此时也看完了这块玛瑙石,“不错,果真是一块玛瑙。” 王珂一惊,自己闭上眼得到的场景并非所虚,原来真的是玛瑙。 温教授说:“老叶,意义还不在这里,小王同志说他用水壶把它砸下来的,那很可能,他们发现的是一个玛瑙洞,如果真的是玛瑙石,这将是整个华北,甚至是更大范围内第一次发现。这种玛瑙岩的地质结构,那就不是你我能够考察得了的,得需要地质学家来此勘探。” 说完,温教授向王珂摆摆手,“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也许这个洞还有惊喜。” “好啊,好啊,不过我不去了。”叶偏偏走进来,听了半天,非常高兴。生物没有看到多少,倒是看了一个玛瑙洞出来。有心想去,但两条腿至今还没有缓过来劲。 “你不去正好,在家给我们做饭,我们也能走得快一些。”叶荣光教授知道女儿昨天上山,几乎成了王珂的累赘,六壶水她一个人喝了有五壶。 “爸爸,不带这样的。我明天还是跟你们去,我有王珂,不会拖累你们老头子的。” 大家一齐哄堂大笑,这丫头说话口无遮拦,还和开重卡时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安排好手中的工作,温教授、叶荣光教授便和王珂、叶偏偏带足了干粮和水,带上了三只手电筒和地质锤,就出发了。 这次王珂身上倒是背了六壶水和十几个馒头,又用耿大叔家里的塑料桶,灌了满满一壶凉白开拎上。叶偏偏心痛王珂,执意也要背两壶,结果倒是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一人背了一壶。 走了有三个多小时,四人终于到了石柱面前。两位教授抬头看了看这石柱,不由得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四人手脚并用,很顺利地爬上了石柱。 到了石柱上面,回首再望,好一派大好河山。 温教授说:“将来这里可以开发成生物自然保护区,把原始森林的天然氧吧、狼牙山的壮丽巍峨、以及它的独有魅力留给我们的子孙。” 大家顺着小路继续向前走,不一会,王珂就找到了那个记号。 大家一进洞,三支手电筒的灯光下,整个洞立刻映射出奇异的光芒。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走到昨天王珂敲下玛瑙石的地方,仔细的用电筒看了那块残缺面。两人皆是兴奋起来。 只听温教授说:“老叶,这里果真是罕见的玛瑙地质岩层带。小王珂和偏偏又立功了。具有很高的开采价值和观赏价值。” 说完,几个人继续向洞的深处走,越走越高,攀不上去了。只见此洞从天而降,弯弯曲曲通向了高处,越往上走,色彩越是斑斓。 “这个洞也许是通向山顶,几十年以后,如果能够在这里开凿出一条通向山顶的路,让旅游的客人一边走一边观赏着,也许比开采的价值更大。”叶荣光教授深有感触地说道。 “那温教授,这里是不是玛瑙洞啊。”叶偏偏问。 温教授应道。“可以这么叫!目前我们人类发现的玛瑙品种有红玛瑙、蓝玛瑙、绿玛瑙、紫玛瑙、黑玛瑙、白玛瑙、灰玛瑙、黄玛瑙。这个洞基本上红玛瑙为主,红玛瑙一般呈褐红色、酱红色或红黄色。在古代又称赤玉,是爱情、忠诚、勇气的象征。将来这个洞如果开发出来,就叫爱情玛瑙洞吧!” “哈哈,温教授,你还挺浪漫!”叶荣光教授笑着,兴致盎然地说了句。 “温老师,我砸下来的那块还有价值吗?”王珂听了温教授这一介绍,反而有些内疚,自己太无知了。 “你砸下来的那块是有些可惜了,准确地说,那是一块以红玛瑙为主的七彩玛瑙,要是切割下来价值就大了。不过依然可以加工一个非常好的小吊坠,送给叶偏偏。”温教授插科打诨。 “我才不要他的东西呢!”叶偏偏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温教授继续说道:“与其他玛瑙的明显差异,七彩玛瑙在于它有丰富的包裹体,而且包裹体的完整性很高,如燕窝、草花、苔藓、风景、烟丝、鸡血啊等等,据传,三国时期曹丕同父亲曹操北征乌桓,当地的人进贡玛瑙酒杯一只,曹丕见酒杯红似飞霞,晶莹剔透,便挥笔写下《马脑勒赋》。很多人都认为玛瑙出自西域,那是因为我们国土上,还没有发现如此大的玛瑙岩。” 温教授知识相当渊博,他说:“你们听说过完璧归赵这个成语故事吧,蔺相如所送的和氏璧,有学者就认为,和氏璧不是一块玉,而是非常珍稀罕见的夹胎草绿玛瑙。” “啊!” 章节目录 第49章:古井 依据对屯留村古井和地下河的联合考察考古的批文,小分队的考察考古如期展开。 这一天,屯留村家家户户备好几天的饮用水。古井周边三百平方米全部用围挡给挡了起来。一辆带吊篮的吊车、一辆发电车和一辆保障用的厢式客车进入了现场。 拆掉了井口的辘轳,搭上防雨防晒棚,井边支好临时办公桌和灯光,并且准备好了应急输氧管道和救生救援设施。 王珂依然是打头阵,他头戴安全帽,脚蹬深筒靴,手提一盏小马灯,脖子上挂着一部对讲机。站在吊车的吊篮里,被缓缓放下井去。 这次吊车共准备了160米的钢丝绳,从理论上讲,已经足够井的深度。 吊车的吊篮里分别放着抽水机、冲击钻、坚固件,以及饮用水、急救包等。甚至还有一台照相机。 温教授担任这次古井考察考古的地面总指挥。 王珂在时隔三个多月后,再次下到深井中。他还是带上了那盏小马灯,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监测井底的氧气。 下到井底,首先是站在吊篮里,用冲击钻,在井壁安装好若干个固定的地方。把照明灯、水泵安装上。接下来就是用抽水机把古井的水,开始通过那个通向地下河的洞,全部抽干。 这一抽,水井底部立刻降下来十几米深。吊篮再次向下,落到井底。王珂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在井下布好照明灯,搭建好安全网和安全挡板,并在安全挡板上铺好雨布。 几上几下,花了两个多小时,王珂才把这一切收拾停当。 温教授立刻指挥吊车升井,然后他头戴安全帽亲自下井。主要要做好现场观察并做好第一手考察记录,同时拍照,在现场确定临时采掘和考古方案。 老科学家的严谨工作态度,感染了每一个人。这种神圣,如果不在现场,根本理解不了。 叶偏偏一听温教授下井,立刻说道: “温伯伯,我陪你下去。” “不行不行,你在上面陪你爸爸。” “我也是小分队的成员,我为什么不行?你是现场总指挥,要不你留在井上。这里我最年轻,我身体最好,我下去可以替你做好现场记录和拍照。” 温教授一听,向叶荣光教授看了看,叶荣光既心痛女儿,也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因为王珂两个多小时了,还在井下。他点点头。 “好,那你与我一起下去,但是下去要服从指挥。” “诶!放心吧,温伯伯。”说着,人已经钻进了吊篮里。 两个人挂上保险带,缓缓地乘着吊篮下到井底,与在井底安全挡板下的王珂会合。 一路上,温教授看着这光光溜溜的井壁,没有一块砖石。硬是从百米岩石中,生生凿出一口井来,禁不住唏嘘感叹。对当年的工匠百折不挠的意志,更是钦佩不已。 一看到温教授下来,王珂立刻说道:“温教授,这井底的水渗得很快。可能需要边抽水边挖掘。” 温教授一看,果然是水已经漫上了有一尺多高,王珂早就脱下了深筒靴,把裤腿已经卷到了膝盖之上。 “小王同志,你要把鞋子穿上,这样会冻出病的。”此时温教授已经感到井底寒气逼人,温度最多在七八度,可能还更低。 “没事,我不怕冷。我的手热乎着呢!”说着王珂,把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让我摸一下。”不等温教授去摸,叶偏偏已经抓住了王珂的手。柔柔的手,摸了手心,又摸手背。“嗯,是不凉。” 温教授一听就笑,“丫头摸够了没有?摸够了赶紧帮助把井底的情况拍几张相片。”说完又对王珂说:“咦,小王同志,我很奇怪,你站在这井水里,没有感觉这水很冰吗?” “温老师,水是有点冷,但是我不怕。” 小伙子火力旺盛,温教授也没有多想。“那你上去吧,由我们研究所的同志下来换你。” “不用,我在井下的情况熟,我们可以开始了,让民工们下来吧,有什么事,我可以通过对讲机,随时向你们报告。” “好,你把水再抽抽。” “嗯,我已经挖了一个坑,这点水用不了一分钟。” 由民工组成的采掘队,很快分组下井。在王珂的指挥下,清理开始了。吊篮换成了一个用钢板制成的、直径八十公分的正方形器皿。 第一篮淤泥被吊了上去,叶荣光教授指挥着吊车,把淤泥倒在了一边,接下来,很快吊上来第二篮,转眼的工夫,就前后吊上来二十多篮。 安全挡板、抽水机、照明的电灯再次下沉。水井底部加上以前王珂他们侦察班清的,已经累计清下去二十多米,依然没有到底的意思。 在清理中,已经源源不断地有历朝历代的水桶量器被挖出来,民工粗手大脚的挖掘显然引起了温教授不满意,破损严重。 温教授临时决定,除了留下王珂,每次由联合小分队的两人下去。用考古铲,轻轻地挖掘,遇有重大发现,他和叶荣光教授亲自操刀。 每组在井下只能呆一个小时,否则人就受不了。温教授又紧急从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三套棉衣棉裤让井下的人穿上。 工程一下慢了下来,王珂依然光着脚,站在冰冷的井水中。 开始的时候,温教授还没有太在意。但轮到他下到井底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很特别的现象。“小王同志,你是真的不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温教授说着,让王珂抬起脚,他自己去摸摸。脚已经让井水泡得有些发白,但是确实暖乎乎的。 “老叶,你看看你这女婿,很奇怪哟,脚竟然不怕冷。”在井下,也没有别人,温教授说话完全没了顾忌。 王珂一下闹了一个大红脸,“报告温老师,我不……” “你少说话,让叶教授也摸一下。” 叶教授伸过手来,用手背在王珂的脚上碰了一下,也是惊讶的很。“小王,你身上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吗?” “报告叶教授,我的身体很棒。” 可是再棒的人,也经不起这冰冷的井水浸泡。更何况从下井到现在,王珂已经在井下工作超过了三个小时。 “你上去休息一会,让我们两个老头子在井下待一会,等会儿你再下来。而且你这赤脚很容易被扎伤。” 话音未落,只听王珂“哎呀”一声,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接着王珂从脚下的泥里抠出了一个三寸来长的东西。 这是什么? 王珂的脚底已经被戳了一个小口子,鲜血已经流了出来。温教授大叫:“赶快到挡板上坐下,不要接触到污水,防止感染。” 王珂一听,不敢怠慢,立刻爬到挡板上坐了下来。温教授扯过一个急救包,拿出酒精棉球,先给王珂的脚消毒,然后用急救包的纱布将这个小口子给包了起来。最后把王珂先前脱下的深筒胶靴拿了过来,让王珂穿上。 处理好王珂脚上的伤口,温教授拿过刚才戳伤王珂脚底的那个三寸来长的东西,在一边的水坑里涮了一涮,然后拿到灯下。“箭镞!”他大叫一声。 叶荣光也凑过来,正是一枚青铜的三角箭镞,擦去泥沙,竟然锋利如新。 “这箭镞也有历史,商代到战国初,中原以及周围游牧民族的箭镞,多为双翼箭镞,有的还有倒刺。双翼镞分为实心圆铤和空心銎式。自春秋末期开始出现了三翼镞,三翼镞是镞头上分出三翼,断面为向内略凹和三角形。战国末期,秦国开始在军队大量配备三棱镞,其断面为正三菱形。从秦始皇兵马俑坑出土的仅有几枚三棱箭镞与我们现在看到的完全一致,注意,从这枚箭镞看,科技含量不氏。你们看这镞头长度、弧度、角度、重量,甚至三个棱面,你用卡尺量,也几乎完全一样,不差分毫,还有这箭镞表层似乎镀了一层铜铬,才会历经千年不锈。” 温教授不愧是个考古学家,对这些历史了如指掌。 他一口气说完,看着两个人,“你们感觉奇怪吧?那时候怎么会有现在的高技科呢?这个谜至今无人能解,说实话,我刚刚看到这枚箭镞,我也不理解。我们的民族文化就是这样神奇,我们的古人在当时的科技条件下,在千年以前就能造出如此精美的东西,造出与现代技术水平媲美的利器。真是难以想象啊。对了,唐代大诗人元稹曾专门为此写过一首《箭镞》的五言古风,诗曰……” 王珂赶紧拿出一张纸,记下温教授一口气吟唱的诗句。 箭镞本求利,淬砺良甚难。 砺将何所用,砺以射凶残。 不砺射不入,不射人不安。 为盗即当射,宁问私与官。 夜射官中盗,中之血阑干。 带箭君前诉,君王悄不欢。 顷曾为盗者,百箭中心攒。 竞将儿女泪,滴沥助辛酸。 …… 吟完,温教授问:“知道这淬砺二字吗?淬火与磨砺,就是为了制造刀剑和箭镞时,以求锋利的关键工序之一。淬,就是将烧红锻造的箭镞浸入水中,急速冷却,以增强其硬度。既然那个时候能造出这种高科技的箭镞,那么造出工匠凿石的工具就不是难事。” 今天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这枚箭镞了。 于是三人一齐升井,温教授将要就这枚箭镞,再仔细地研究一下。而叶荣光教授,则要看看井口的淤泥中,经过清洗,有没有新的发现。 考察考古暂时停止半天。 章节目录 第50章:暗河 古井的联合考察与考古,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原定整个古井清理三天,结果不得不又推迟了七天时间。小分队向当地消防部门求援,每天派出消防车给屯留村定时送来饮用水。 最终,古井的底部,停留在一百六十米处。距离那个溢水的洞口,足有六十米高。 而且从这口水井的深度来看,应该低于那条地下河四十多米。下面泉眼密布,水量充沛,完全不像是缺水的地方。下面涌出的泉水,清凉凛冽,清澈见底。而且喝在口中,竟然还有丝丝的甜味。 这次清理,如果管理妥善,至少百年不用清理。 在古井中淘出来的、堆积如山的大量淤泥中,除了清理出那枚极其珍贵的箭镞,还发现了历朝各代的取水量器。从井底积淀物分析,这口井似乎并不是春秋战国开凿的,其历史年代最早还可以更早,甚至追溯到商代。 处理这堆垃圾,就耗时半个多月。 期间,王珂特意请假去了一下连队。向连首长和排长胡志军,汇报了自己配合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的工作情况。也找司务长支出了自己两个月的津贴十四元(他是两年兵,已经每个月有七元的津贴费),以及九十斤粮票、一斤油票,回去后要交给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 排长胡志军毛笔字写得越来越好,他又把上次写的那首诗重新写了一遍,装裱了一幅,挂在自己的屋内。见到王珂,排长胡志军特别的高兴。 两个人聊了一个晚上,但是谈话中,王珂几次感觉排长胡志军欲言又止。 睡在被窝里,他和排长胡志军头挨头。 “排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排长胡志军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侦察班长,我俩可能要分开了。” 王珂闻言,一骨碌爬起来。“排长,你要调走了吗?” 排长胡志军笑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俩有缘,以后一定还会在一起。好在这一次调动得还不太远,不然我一定要求把你带走。” “排长,你调到哪里去?”王珂问道,这消息太震撼、太意外了。 “我调到二排去当排长了,新排长很快就要到。你以后要好好的工作,注意配合,而且我也不能与你联系的太多,否则新排长会有想法和压力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和无线班长黄忠河多商量商量。他是老兵,对你也是知根知底。” 王珂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他与排长胡志军是过命的交情。从新兵连下班开始,自己就是排长胡志军带出来的,计算兵的技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农场雪封、抗震救灾、西山驻训,这友谊堪比兄弟。 “得得得,怎么大小伙子还哭起来了呢?”排长胡志军拉亮电灯,坐了起来,翻身下炕取了条毛巾递给王珂。 然后他把墙上自己书写的,那首改编于唐代大诗人马怀素的诗,取下来卷成一卷放在王珂的行李旁,说道:“明早记得带上,这幅是我装裱好的,也是我写得比较得意的一幅,留下做个纪念。” 看王珂情绪稳定了,他又说:“反正也是在一个连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先去参加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等你回来,我估计我就该到二排去当排长了。” “排长,我有个问题问你哦,你是不是犯了错误?要不然怎么从指挥排长调到炮兵排去当排长呢?”王珂想起自己加入组织的坎坷,至今还被挡在组织的大门之外,和排长现在的遭遇简直如出一辙。 “侦察班长,你说这话说明你还不够成熟。都是排长,哪有贵贱之分?而且上级可能对我另有培养。”这话与当时副连长鲁泽然说得一模一样,“以后这话你不要再说,好了,我们睡觉。” 一夜无言。 第二天,王珂带着排长胡志军送给他的那幅字,回到了屯留村。进了屋,他把自己的伙食费、粮票、油票都交给管伙食的叶偏偏。 “你还真交啊!” 叶偏偏没有想到,王珂一个月才七元的津贴,过去她开重卡,一天的补助就是七元。 “这钱你不用交了,我从考察考古经费里帮助你代交。” “那不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王珂!” “到!” “你少来,告诉你,我已经给温伯伯说过了,每个月给你野外补助80元。” “什么?这绝对不可以。” “你傻啊,兵哥哥!我们每个人都有的。” “那也不行,我不占国家的便宜!如果你发给我,我就上交给连队。” “你!”一席话气得叶偏偏哑口无言,脸一扭,不再理王珂了,此人太拗。 接下来,就该对那个地下暗河进行考察与考古了,甚至说是探险。 对地下暗河的考察与考古,现在温教授要给加入两个新的课题,那就是对整个西山区域地表为什么缺水断流?还有这条地下暗河到底从哪里来,又流到哪里去? 这口古井半腰上的洞穴,是目前发现通向地下暗河的唯一的通道。 但是进这个洞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古井口小底大。在100米的半空中,要像荡秋千一样,先对准那个洞口。荡进去以后,要用一条绳子固定好,后面的人才可以进去。而且下面是60米深的井,稍不注意东西掉下去,也没有办法捞。 另外这个通向地下河的洞口太小,许多大一点的设备也进不去,比如两个并列的氧气瓶和潜水设备进去就很困难。再大一点的皮划艇、雷达探测仪什么的,根本进不去,只能先拆成零件,拿进洞以后到了地下河边,再进行组装。 已经拆掉的吊车吊篮,再次支上。搞了半天的时间,才把庞大的洞穴探险设备和考察考古设施运了进去。 最后,只留下一名研究所的同志留在井口。温教授、叶荣光教授、省考古所的同志、叶偏偏和王珂,以及一名来增援的探险队员、一名潜水员,共七名同志进入到洞穴中。 进到洞穴,众人立刻被奇幻的地下旖旎风光,所吸引住了。这条地下河就是一个大溶洞最高的地方,可以达到十几丈。简直就像一个天然的音乐厅。 已经安好的几支500瓦白炽灯照耀下,小河流水潺潺,在这里打了一个漩,流向了远方。 叶荣光教授忽然叫出来,“河里有鱼。” 是的,河里有让王珂感到非常熟悉的小鱼,这些鱼在他野战生存训练的时候,曾经一口气捉了七八百斤。小鱼个儿不大,银白色,脊梁上有一条黑线。所不同的是,这条黑线和王珂当时捉到的鱼身上的黑线要淡得多。 “这个鱼可好吃了,当时我们在山里的小河中捉到了很多。”王珂也兴奋地叫起来。 “兵哥哥,你不是吹牛吧?”叶偏偏笑着,抿着那薄薄的嘴唇说:“这是在地下,地下一百多米深的河里。” “我可没有吹牛,就是这种鱼。” 看着两个年轻人的争吵,叶荣光突然问道:“小王,你训练的那个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大概是在什么样的方向?” 王珂想了一下,说道:“大概离这里有三四十公里远。好像在这个位置的十九点方向,那里基本上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叶荣光教授拿起水抄子,从水里一捞,捞起来一条。“你再仔细地看看,是这种鱼吗?” “是,但那里的鱼比这个要胖一些,要黑一些。”王珂说着,伸手把那个鱼捞起来,往嘴里一放,“嘎吱”一口咬下去,“嗯,味道也差不多。” 叶偏偏皱皱眉头,“兵哥哥,你好恶心,怎么生鱼你就吃起来。” 而王珂却不以为然,当时生吃这小鱼的时候,是为了吃掉小鱼的内脏,补充盐分。“叶教授,没错有错,这鱼的口感和味道,与我们当时吃的一样。” “我明白了。”叶荣光教授听到这里,转脸对温教授说:“从生物学的角度,我相信小王说的话。这一条地下河与小王他们训练捉鱼的河流,有着一定的渊源关系。看到小王刚刚在地图上的标识,和这条河的河水流向,很可能就是这条地下河的上游。这里的鱼是从那里游过来的。” “完全有这种可能,看来这条河如果没有猜错,上游到这儿至少有三四十公里,等我们结束这段考察考古,我们还应该到小王同志他们当时训练的地方去,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好。” 两名教授迅速地统一了思想,准备先从这条河的周边开始,重点考察一下两个内容。第一是这地下河最终向何处流去?第二就是王珂说的那个小石屋。 “爸爸,你们快来看看这河边……”叶偏偏叫起来,她指着不远的河边,那边有几个台阶。 “怎么了闺女?”温教授拿起旁边另一盏手持式白炽灯,向她走过去。这个灯泡周边有一圈铁丝编的网。以防止磕碰。 “这些台阶好像是人工凿出来的。”叶偏偏说。 她的确说得不错,这些台阶四周,有人工凿的条条印痕。 “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刚刚我们从那个洞下来的时候,你没有发现吗?在洞壁上也有人工修凿的痕迹,而且还有记号。”温教授显然要比叶偏偏观察的要细,“这里有人活动的迹象,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小王同志说的石屋,这个台阶当时一定是凿出来,用于取水、洗衣所用。” “温伯伯,你是说,有人就生活在这阴森森的地下。这太压抑了。”叶偏偏吐吐舌头,转脸又说:“除非和自己心爱的人,住在这里才不会寂寞。” “那好啊,闺女,今晚你和小王同志留在这。我们都回去,哈哈哈!”温教授说完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而此时,叶偏偏已经跑远,她的手电筒已经照向了那个石屋,跑上了那个台阶。 “哇……,你们快来!”她的惊叫声在这地下洞穴里传得很远,引起一串回响。 章节目录 第51章:发现 叶偏偏的尖叫,实际上王珂已经想到,就是那几大堆的古刀币,但是王珂还没有想到一个更大的秘密,在等着他们去发现。 一行人随着叶偏偏,一起冲进了那个石屋。 地上除了那具骷髅就是几大堆刀币。 “哇,我们发财啦!”叶偏偏全然不顾那具骷髅,围着刀币转了几圈。 温教授和叶容光教授各自从地上捡起一枚刀币,在灯光下和手电筒的照耀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温教授说:“确实发财了,但这些刀币却不是燕国的,大部分是齐国的刀币。” “啊!这是燕国所在地,燕太子丹就在这里送的荆轲西去,此处又为屯兵接应处,这个人必定是荆轲的后人或手下,为什么要储存齐国的刀币呢?”叶偏偏问,她咬定洞穴里人就是燕人。 她的意思为什么不藏些黄金呢? 温教授站起身,他说:“我来解释一下,春秋战国时期,从这里向北,多数是游牧民族和辽东人,野生动物的种类数量非常丰富。他们大多数以狩猎为生,捕获猎物之后,会当场切肉剥皮,所以我们会看见,刀币多数有尖首、针首一样的尖,辅助制皮割制。这和中原以农耕为主的,用铲作币是一个理。” 温教授停了停,接着又说:“燕国、齐国、赵国和这里的中山国都通用刀币。燕有明字刀、尖首刀、针首刀等;齐有三字刀、四字刀、五字刀、六字刀、齐明刀、博山刀等;赵有甘丹刀、白人刀、白化刀等;中山国有城白直刀和白人直刀等;就连后期东汉王莽所铸,也有金错刀等。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在这石窟中所藏的大部分是齐国的五字刀和六字刀。燕国的小刀币也有不少。” “我明白了,五字刀、六字刀肯定当时很值钱。”叶偏偏叫起来。 “说得对,一枚六字刀抵现在的100元,可以买两三床好毛毯呢!” 王珂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问:“温老师,为什么他们不储藏燕国的刀币呢?” “燕刀币又称小刀币,相传燕国乐毅伐齐之后,应军费所需,在齐大量铸造燕币。造成的刀币值都不高。前面我说过,燕国最强大的时候,围绕燕山山脉,整个辽东半岛都是它的,它的南面是齐国,它的西面是赵国,隔着赵国西南面才是秦国。燕国系周朝政权在燕山地区最重要封国。那时赵国邯郸、燕国的蓟、楚国的郢,都是重要的商品集散中心。不藏燕国刀币,说明此人明白,燕币岌岌可危,齐币尚能保值。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小小屯留村的地下,竟然储存了这么多的齐国刀币,在当时足以装备20万人的兵马粮草。” “可是这洞穴为什么收藏些黄金和宝石呢?”叶偏偏再问。 “你问的对,当时燕国除了国库空虚,也有军中粮饷的规定。便于携带,还要便于发放,这些刀币正好证明了屯留村驻扎过军队。” 温教授看了看地上的这具骷髅,还有身边已经烂成腐泥的简牍。自言自语说道:“他又是谁呢?” 史书记载,公元前226年,秦国破赵后,大军驻扎在了易水河的西岸。易水位于燕与赵之间。燕太子丹为了救国,礼贤下士,网罗了不少人才。麾下有三大勇士:夏扶、宋意、秦舞阳。 特别是秦舞阳,是燕国大将秦开的孙子,十三岁时曾杀仇人于闹市,太子丹不仅没有判他的死刑,还收留了他。后来太子丹的谋士田光,推荐好友荆轲,这才制定了荆轲刺秦王的救国大计。 荆轲为人沉稳,被田光吹嘘的武艺高强,应是刺秦不二人选。秦舞阳最威猛。所以秦舞阳陪荆轲刺秦时,只有十三岁。 最后还缺少一个见秦王理由。正巧,原秦国将军樊於期因参与谋反而叛逃燕国,被燕太子丹收留。太子丹定下刺秦大计,荆轲请求以樊於期首级与割让庶地督亢的地图(就是西山东面的高碑店一带)作为进献秦王的礼物,以利行刺。 樊於期获悉,当即自刎而死,献上自己人头。 然后秦太子丹,亲自送荆轲和秦舞阳数十里,手持樊於期人头和庶地督亢地图,到此易水河边,准备坐船西去刺秦,从此留下那首“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千古绝唱,并令夏扶埋伏重兵于屯留村准备接应。 谁知道,后来秦舞阳一上秦朝大殿,便瑟瑟发抖。引发泰王怀疑,导致有了防备。秦王让秦舞阳留步,只准荆轲一人上殿。这样一来,荆轲一手捧樊於期的头,一手拿地图,手忙脚乱,再加上他武功一般,虽然图穷匕首见,却导致刺杀失败。 此人会是逃回来的秦舞阳吗?或者是带兵埋伏于屯留村准备接应的夏扶? 刺秦失败后,秦国有了灭燕国的理由,屯留村的兵马作鸟兽散,夏扶也不知去向。倒是有野史传,说秦舞阳是故意在大殿瑟瑟发抖,频频给秦王使眼色暗示,刺秦失败后,还给秦军带过路,被人骂作“燕奸”,后来便遁入山中不知所终。 夏扶不识字,而燕太子丹手下,只有秦舞阳和谋士田光识字,而知其此处藏金处,人数不多。此具骷髅,必是二人之一。 对了,秦舞阳走时,燕太子丹曾摘下颈上一块玉牌,亲手挂在秦舞阳项上,以佑二人平安。此人无此物,当是田光。 然而敢下这深井,有谋还需有勇有胆,那应该是秦舞阳,难道还有第三人吗? 温教授这样一分析,众人皆糊涂了。而王珂却在心中暗叫一声惭愧。原来自己送给吴湘豫的那块古拙的深墨绿色玉牌,竟然是燕太子丹佩戴过的,现在可不能乱说了。 而面前这具骷髅,必是秦舞阳。 没有想到秦舞阳刺秦失败后,不堪骂名,竟然逃到百米深井下,看守藏金,了此残生,也是有骨气之人。可是现在再说这堆白骨是谁,还有意义吗? 众人开始清点登记这几大堆,足有数万枚的刀币,光是运上去,就花了大半天时间。 清理完,众人开始清理简牍,但千年地下,湿气又大,简牍已经腐朽成泥,未能清理出一片一字,只能清扫到一边。最后是这具骷髅,叶荣光教授提议,这具骷髅不知是谁,不如就让它在此安静地长眠,守护着这古井,这地下河吧。 大家一听,也有道理,便把这具骷髅轻轻地移向石屋的正面,重新安放好。安放完毕,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轮流给这具骷髅鞠躬致意。 然而,就在众人转身准备离去时,温教授眼尖,发现刚刚骷髅所睡的地下石面,似有许多刻画的图和文字。 赶紧取来灯光,拂去地面尘土,竟然是一幅用刀币刻画出来的图,旁边还有一段小篆文字。特别是这段只有不足二十个文字,竟然是荆轲刺秦王失败的真正原因,不是荆轲武艺不够强,也不是秦舞阳胆小临阵怯场。而是有人告密秦王,两人刚下船就遭遇埋伏,而告密者是…… 字刻到这里没有刻完,只留下一竖,地下还嵌着半截折断的刀币。 想必是刻字之人刻到这里,轰然倒地死去,留下了这个千古之谜。 而旁边,则是一幅山水图,一条河流弯弯曲曲,最后有座山,上方正在冒烟,不知道死者想说什么。 此人倒下去之前,是先刻的图后刻的字,他倒下去的位置,正是那具骷髅覆盖的地方。 “我知道了!”看着文字,温教授大叫起来。 “知道什么?” “你们看这字,此人一定是在临死之前,想告诉我们一段真正的历史,他想说根本就没有图穷匕首见这一说,他一定是位武功高强的人,到这里看守着这燕国最后的财富,不让那位告密者有觊觎之机。难道此人是突围出来的荆轲,荆轲也识字,否则他不会足智多谋,能智取樊於期的项上人头,还能看得懂庶地督亢地图。而且他与夏扶的关系也不错,可是他刻在地下的这幅地图呢是什么意思呢……” 温教授的话,让王珂惊出一身冷汗,他在排除了田光的同时,又想起了荆轲。 “啊,我也知道了!”叶偏偏看着那些小篆字,也大叫起来。“他刻的这一竖,是田字的第一笔,告密者是谋士田光!” 温教授再细细地看了一会,惨然一笑。“未必,燕太子丹手下的三大勇士宋意和夏扶,小篆的姓氏首笔也都是竖,特别是宋字,你们看。”温教授比划起来,比划完毕,自己又否定了。“这一竖,留下千古之谜,你们看,太子丹的丹字,小篆首笔也是竖啊!” 除了荆轲和秦舞阳,其他的都有告密者的嫌疑。 当时温教授已经不再对那一竖有什么念想,开始端详起地面石头上的那图,看了一会他立起身,立刻对骷髅肃然起敬。“这位先人竟然刻的是这地下河。” “哪里能看得出来?”叶偏偏问。 “你们看,这条河从我们进来的那个方向而来,又从这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那座冒烟的山下戛然而止。这座冒烟的山,必是一座火山。你们谁知道,这周围哪里有火山?” “我知道!”王珂突然在一边说道。 “哪里?”叶荣光教授连忙问。 “是沙锅鼎,我们连队现在就在那山脚下驻训,我那天回去的时候,曾经与排长聊天,他告诉我,那里的村民都在传说,此山几百万年以前是个火山,现在是个死火山。”王珂说这话时,仿佛看见那座海拔最高,一个像倒扣漏斗的山。 “沙锅鼎?”温教授一听,光这名字就像。 “此山有多高?离我们有多远” 西部山区有两座千米以上的高山,一座是狼牙山,一座就是这沙锅鼎。 王珂听到温教授的问话,立刻答道:“此山比狼牙山还高,在我们的正北方向,离屯留村有三十多公里。” “什么?这么远!我的老天!”温教授赞叹,“老叶,这地下河看来足有七八十公里的长度,终点就在那座死火山。而源头嘛,可能就是小王同志训练的那片原始森林。现在我们的考察考古,越来越有意思了。” 章节目录 第52章:源头 下午,潜水员重点进入地下河进行探险。 顺着溶洞向上下游各挺进了近两公里,对水文地质情况和钟乳石等地质情况,进行了初步的考察。接着,叶荣光教授带着女儿叶偏偏,对水里的生物进行了捕捞研究。果然发现,除了先前发现的小鱼,还有一些虾蟹与螺,有少许已经生活了几个世纪的浮游生物。 两个考察考古小组都取得了巨大的收获。 上得井来,整个联合考察考古行动第一段落,至此全部结束,来增援的潜水队员和探险队员,以及一些车辆和装备全部撤出。 而第二阶段的任务,由于有了洞穴那具无名骷髅提供的地下河流图,主要是从地表进行地下河源头和出口的探查。 当把大批第一手的联合考察考古的文物与资料,移交给津门大学和相关部门后。联合小分队结束了在屯留村的驻扎,开始直奔当时王珂他们开展野外生存训练的那片原始山林。 时隔几个月,再度回到这片原始山林,王珂感到格外的亲切。 此时已经是深秋,即使有帐篷,在外面野营几乎也是不可能的。王珂建议,还是把营地放在那个狍子洞。 进到狍子洞,就可以看到王珂他们指挥排用芦苇编织的席子还在。王珂向众人一一介绍,哪里是盐壁,如何从那里刮下盐粉,用来腌制咸鱼、牛蛙和狍子肉。哪是烤火取暖的地方,二楼如何上去?如何利用天井的通透,在那里做饭、开会、学习。还有哪是储物间,哪是挂晒小咸鱼的地方?哪是煮皂角荚洗衣的地方,还有在哪里找到的车前草和止血藤为胡新锐疗治眼伤。 把一干考察考古的专家们,个个说的是目瞪口呆。 说完这些传奇,众人开始打扫狍子洞。把原来铺在地上的苇席整理好,再把带来的帐篷,铺在苇席上,用一块加厚的野外门帘遮住洞口。再在洞内拉起一根绳,以布作帘,从中间隔开。洞穴时间还早,就低头去整理资料。 而叶偏偏拉着王珂,上了二楼,两人先去做饭了。 章节目录 第53章:失踪 饭做好了。 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半,叶荣光教授的那个小组还没有回来。 温教授有些着急,开始频频地用那个对讲机呼叫。但叶荣光教授那个小组一直没有回应,温教授焦灼地说:“小王同志,叶教授他们那个组可能迷路了。” 森林里的秋天,说黑就黑了下来。 “不行!”温教授说完这句话,拿出信号枪,走出洞外,对着漆黑的夜空扣动了扳机。 随着“砰”一声枪响,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夜空,在高高的天空上慢慢地画出一个圆落了下来。按照约定,这颗红色的信号弹打出去以后,对方应该同时开出一枪,以此确定对方的位置。 三个人站在洞穴门前,对着西南、正北和东北方向,观察了足足有三分钟,什么回应也没有。 “糟糕。”温教授开始着急了,这一片旷野,至今没有发现大型的伤人动物,而三个大男人无声无息地失踪了,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或者是意外。 “怎么办?”温教授问王珂。 “会不会没有看到,我们再开一枪?”王珂对温教授说。 “好!”温教授填装好信号弹,对着天空再次开了一枪。信号弹在天空中慢慢地又画了一个圈,照亮了整个山林,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不能再等了。小王同志。” “是!” “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你们先简单吃一口,马上出去找他们。”温教授下达了命令。 “不吃了,我们还有干粮。”王珂已经看到叶偏偏两个眼睛里,全是担心和焦灼的眼神。 “也好,偏偏,你留在这里。上二楼,不会有动物伤害你,我们小王同志去找他们。” “不,我也去。” “你别去,你去反而会影响我们的速度。再说你留在这里,任务也不轻,如果我们十二点还不能回来,你就用这部电台发出呼救信号。” 这次进山考察,他们特意向有关部门申请了一部用干电池发电的电台,以在每天四个时间段与后方相关部门保持着联系。而夜里十二点,是紧急情况下才启用的时间段。 “嗯!”叶偏偏看着两人离去,便把马灯挂在了洞穴的门口,自己通过绳梯爬上了二楼的洞穴,并把绳梯收了上来。 顺着向西偏南的路,王珂因为在这条路上走过多次,闭上眼睛,也能够走个大差不离。很快,王珂就与温教授在黑夜中凭借着手电筒,走到了那片柳树林。而穿过柳树林右拐,就是芦苇丛。擦着芦苇丛的边,再向西偏北一点,就是那片河湾。一直走到了河湾,没有看到任何人。 两人边走边喊,不停地用手电光,在夜空中晃来晃去,希望能够引起注意。 柳树林中,指挥排搭建的树上窝棚仍然在。编织的芦苇席,树上的窝棚里有,地上也有。一阵风吹过去,沙沙作响。走到河湾边,用手电向水里照照,水面上一片寂静,偶尔风吹过会荡起一阵阵涟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王珂也感觉到事情的不对,顺着这个方向,借着北斗星和随身携带的指北针,两人一路走过来。两个小时就把整个全程全部走完,路上别说碰到人影,就连个鸟儿也没有惊起。 一路上只听得两人的脚步声沙沙作响,还有就是两人的呼唤。王珂把那个哨子含在嘴边,不停地在吹。 寂静的夜,黑黑的路。 晚上九点,他们又赶回了狍子洞。 远远地看去,洞口那盏马灯在漆黑的山林中,默默地等候着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的成员们。 一直走到洞口,王珂感觉到一阵冷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温老师,情况不对。难道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叶偏偏,叶偏偏!”王珂大声地向洞里呼唤。 “我在,是你们吗?兵哥哥,找到我爸爸他们没有?”叶偏偏放下了绳梯,从二层洞穴下来。可是当她一看到温教授后面跟着的是王珂,立刻紧张起来。 “没有找到我爸爸他们吗?”叶偏偏的话语中带着哭腔,不安中更多的是担心。 王珂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办,温老师?”王珂再问。 而此时的温教授也是茫然不知,叶荣光教授和他小组两名同志,到底去了哪里? 冷静,冷静。王珂提醒着自己。越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王珂闭上眼,他想这个时候能不能出现一个场景,哪怕提示一下。 说来奇怪,他刚刚闭上眼,果然眼前浮现出一个场景。只见叶荣光教授三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其中一位同志横抱着另一位同志,站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天坑里。四面是倾注而下的水幕,在天坑里溅起一片白色的浪花,咆哮着汇集在一起,向另一个方向流去。三人在水里寸步难行,而那个被抱的同志双目紧闭。 天坑?王珂迅速地爬上洞穴二楼。 站在洞穴二楼的天井里,仰望星空,此时不明就里的温教授和叶偏偏也紧跟了上来。 “怎么回事?小王同志你发现了什么?” “瀑布天坑!”王珂喃喃自语,他在想这周边哪里有瀑布天坑。人如果被困在这个瀑布天坑里,如何能上得去? “小王同志,小王同志,什么瀑布天坑?”温教授问。 王珂从幻境中醒过来,眼睛看着温教授。“他们被困在了瀑布天坑中。” “什么瀑布天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叶偏偏上前扯了一下王珂。 “温老师,我猜他们被困在了瀑布天坑中。” “这个时候你还在乱猜,再说这周围哪里有的瀑布?”叶偏偏气得上前就要拧王珂。 “等一下!”温教授举起自己的右手,“我们到这里来找的是什么?我们找的是地下河的源头,源头一定离不开水。而我们今天所到之处,按约定莫过于四公里,四公里范围内哪里有水?只有那片河湾那片苇塘,能困住人的只有那片芦苇丛。” 说到这里,温教授马上转过身来,对王珂说:“小王同志。” “到!” “我们必须马上再到那片芦苇丛去看看!” “是!” “走,我们带上电台,带上干粮,带上装具,带上绳子,马上出发。”温教授赶紧收拾起自己的行囊,下了绳梯。 王珂意识到此行不是一般的艰难,他把所有的装具、干粮带好以后。反身又背上了电台,在一侧肩头上挂上了一卷粗麻绳。 一行三人,出了狍子洞,立刻向西南方向走去。 王珂拎着马灯走在最前面,他现在心急如焚。一边走一边在默默地回想着那片芦苇丛。当时在野战生存训练的时候,他们在芦苇丛里抓牛蛙,确实是没有往深处去过。因为边上已经有足够多的牛蛙和芦笋,包括后来炮兵排在这片芦苇丛旁边住的时候,也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因为芦苇丛的深处比较难走,水也越来越深。 可是在那片芦苇丛里,他们从来没有发现有瀑布啊。 心急路途短。 不一会儿三人就到了芦苇丛边,从这片角上看,这片已经开始枯黄的芦苇丛,秋风中飒飒作响。仅仅是一个角,就看不到边。 “小王同志,你当时说这片河湾上面还有水。水从上游来,在这里打了一个弯,再流到下游,是这样吗?” “是的。” “那你领我们先到那片河湾去看看。” “好。” 众人折转方向,沿着这片芦苇丛向西北方向走去。又走了有两三公里,终于听到哗哗的水声。在这片河湾的上游,果然有一条河,水面宽阔,虽然水不深,但显然要比下游河道里的水,不知大了多少倍。 “应该是上游的水流进了这个河湾。”教授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在说。 “走,我们向上游看看去。”温教授似乎有什么疑虑,大踏步地向上游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观察。 两个年轻人跟在他的身后。叶偏偏伸出一只手挽住王珂,悄悄地问:“兵哥哥,温伯伯是什么意思?不是找芦苇丛吗?怎么找到了以后,反而又向上游走呢?” 温教授回头看了看两位年轻人,一言不发又转回身,打着手电继续向前走。 走出几公里,前面的河没有了。手电所照之处,只见一片巨大的沼泽。上面长满的草丛与小树,无数个泉眼正“咕嘟咕嘟”地向外冒着水,然后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汇集,慢慢聚成若干条小溪。再流到身后的那条河流里,向下游奔去。 “应该是这里了,这里是我们那条河的上游源头。”温教授对两个年轻人说。 而此处已经无路可行,王珂试了一下脚,下面很软,根本站不住人。 “温伯伯,我爸爸他们不会陷到这沼泽下面去了吧?” “那倒不会,你爸爸没有傻到那个地步,但这里他们一定来过。” “可是,此处已经超出了我们约定的范围。”王珂环顾四周,月光下,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是的,小王同志你观察的对,但老叶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呢,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而我也发现了。” “什么现象?”两个年轻人齐声问道。 “一路走来,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上游的水还是很充沛的吗?流速均匀,河道宽阔。但下游为什么流水缓慢、水流稀少,有的地方竟然断流?” “现在是秋天呀!”叶偏偏信口答道,她现在着急的已经不会再思考了。 “是啊,叶伯伯他们发现了,这水流到了河湾以后,并没有多少继续流出来。这条河,不,这片芦苇丛里有古怪!”王珂突然想通了。 “对,我就是要来证实一下!” 章节目录 第54章:漏斗 叶偏偏此时也明白过来了。“我爸爸他们被困在了芦苇丛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芦苇丛里很可能就是那条地下河的源头。大量的地表水从这里涌向地下河,一定会有一个洞口。老叶他们很有可能在考察时误入或被卷入了地下,现在情况特别危急,我们必须要请求支援。” “向谁求援?怎么求援?”这半夜三更,王珂急得心乱如麻,原来那个场景是真的,这芦苇丛里有一个瀑布天坑。 “用你身上的电台。”温教授看了看自己带夜光的手表,说:“现在还有十几分钟就到零点,偏偏,快,我们快把电台架上。通过应急时间段和应急频道,把求援信息传递出去。” “好。” 王珂赶紧放下肩头的绳子,把背上的电台取下。两个迅速地跑到一个较高的地势,把电台架上,叶偏偏抽出天线,取出耳机和发报器。然后接通电源,打开频道开关,开始拧着旋钮,搜寻着应急频道。 “好了,温伯伯,准备就绪了。” “迅速把这段电文发出去。”温教授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把写好的电文递了过来。 为了这次联合考察考古,叶偏偏紧急参加了一周的收发报的培训班,说不上多熟练,但是基本的操作还是掌握的。 “值班电台收到了,这是明码回电。”叶偏偏松了一口气,取下耳机。 温教授放下身上的行囊,忧心忡忡地说。“我们现在可能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了,但愿老叶他们没事。” “温老师,我们不进去搜寻吗?”王珂站起身,对着温教授说道。 温教授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贸然进入芦苇丛中,不仅救不了他们,还有可能让我们再遇到危险。想想看,如果他们真的被困,在大白天都躲不过去,现在可是半夜!” “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我爸爸他们可能正在生死关头。”叶偏偏这时也是焦急万分,口无遮拦。 王珂用手制止住叶偏偏,“温老师说得对,但这样好不好?”王珂指指那卷地下的绳子,说:“这片芦苇丛我们迟早要进去。这样,我在前面,把绳子捆在我的身上,你们俩跟在我身后,用手拽住这根绳子。真的发生危险,至少能把我拽出来。” 温教授一听,这倒真是一个好主意。他何尝不急。叶荣光教授是津门和整个学术界无法替代的生物学家,如果真有意外,自己也难辞其咎。 “行!走,我们选择一个点。”温教授现在也是信心大增。 顺着河湾向南走,走到一处芦苇茂盛的地方,温教授停下脚步。“就从这里进去吧。大家把装具、干粮、电台全部取下。小王同志,你呢,你带什么去?” 王珂想了想,开始一一解身上的东西。“我什么也不带。” “带上防身的东西吧!”温教授提醒,这片芦苇丛里可能还会遇上什么不测。 “好。”王珂把自己那把军用匕首连同刀鞘插在腰间,脖子上挂着的口哨垂下来,本想取下来,想想也许有用,就没动。他把麻绳解开,打了一个结,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递给了温教授和叶偏偏。“你们离开我最少十米,不要跟得太近。这根绳子,有四五十米长呢。” “好!”不等温教授发话,叶偏偏已经把绳子另一头拴在自己身上,其他的全部缠在肩头。她现在一心只想着爸爸,看见王珂与她一样心急如焚,顿时一阵温暖。 王珂开始卷起裤腿,他知道自己吃过火烧丸,不会太在意水的冰冷,但温教授和叶偏偏能经受得住吗?再一想,叶教授和那两位同志如果跌落瀑布天坑中,浑身湿透,岂不是更加寒冷。救人要紧,时间不等人,就是龙潭虎穴自己也应该去闯一闯。 卷好裤腿,他紧紧鞋带。然后穿着鞋,拿着手电走进芦苇丛。 “你不脱鞋吗?”后面温教授问。 “温老师,最好别脱,芦苇丛里会扎脚。” “知道了,那我们也不脱。” 三个人下了芦苇丛,没走两步,水就漫到了小腿,很凉。 但看到前面的王珂,似乎如行平地。三个人逐渐拉开了距离,温教授和叶偏偏跟在后面大约有十几米处,双手拽着这根绳子。 水越来越深,已经漫过了膝盖。脚下的芦苇地很软,走起来,不得不用手扒开那密密的芦苇。一口气走出几百米远,还是没有尽头。芦苇丛被三人蹚开了一条路,直直地伸向芦苇丛的深处。再行几百米,温教授恍惚听到了水的“哗哗”声响,而且越来越大。 “小王同志,你听到了水声吗?”温教授在问。 “听到了,前面好像有个坑。” “那你等一下,我过去看看。”温教授已经顾不上水的寒冷,蹚着水,准备过去看一看。但他想到了身后的叶偏偏,转身对她说:“偏偏,你在这里拽紧绳子,我们的安全已全系于你一身。” “放心吧,温伯伯,我知道。”此时她也是上下牙关“咯咯”地敲,脚冷得不行不行的。 温教授捋着绳子走到王珂身边,打开手电。果然前面水一起流向前面足有一间房屋大小的坑。轰然作响,而坑的另一头水还在向前流。 “下面果然有一个坑,我们绕过去,还是下到坑里?”王珂问。 “不行,坑里情况不明,水流湍急,我们还是绕过去吧。”温教授观察了一下,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情的不安,越来越紧迫。 “好,那你们在后面注意。” 王珂向一侧走去,手电筒的灯光闪了一下,有两片乒乓球大的白色东西在脚边打着漩,这是什么? 王珂用手电照了一下,是两片纸。“温老师,你快过来看一下。” 踩着王珂的叫声,温教授和叶偏偏一起跑过来。“啊,这是我爸爸的,我爸爸笔记本上的。”叶偏偏叫道,她已经确定,她爸爸就在这芦苇丛里。 一种不祥的感觉再次袭来。王珂赶紧横跨几步,踩着芦苇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大坑。水声给了他们指引,绕过坑,继续向前。水声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没走几十步,又是一个像刚才的那种坑,但这个坑不大,用手电照照,可以看到这个坑不远处,水竟然再次向下面涌去,水声震耳欲聋。 难道下面就是瀑布天坑? “温老师,你上来!”王珂停下了脚步,大声地向后喊。 而此时的温教授精疲力竭,已经难以再坚持下去。听到喊声,他神情一振。回头拍拍叶偏偏肩头,示意她站住,自己连忙捋着绳子走上前。 王珂趴在温教授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温老师,你看,下面是不是瀑布天坑?” 温教授打开手电筒,仔细地向那个坑照去。而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一个坑。隐隐的看见坑的边沿,没有尽头,远方芦苇丛中的水也一齐向坑中涌去,不是瀑布天坑又是什么? 找到了!这就是地下河的源头! 难道叶荣光教授,他们跌入、滑入或进入了这个瀑布天坑中? 想到这里,温教授连忙回头看王珂,并用手电筒向他示意,这就是瀑布天坑。 可如果叶荣光教授他们跌入了这个瀑布天坑中,又怎样才能与他们联系呢?枪!信号枪。温教授立刻从屁股后面拔出信号枪,拉开枪栓,对着瀑布天坑上方的天空,就开了一枪。 “砰”!这一枪立刻照亮了瀑布天坑上方的天空,红色的照明弹把天坑照得红彤彤一片。借着这亮光,温教授发现,这个瀑布天坑足有篮球场大小,四面的水流一起向这个坑中落去,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 与此同时,王珂忽然想起脖子上的口哨。他立刻拿起来,放在嘴边,拼命的“嘟嘟嘟”吹起来。 尖利的口哨声,在轰鸣的水声中显得那么羸弱。吹了一阵,王珂放下口哨,侧过头,向坑里听去。骤然间,他仿佛听到轰鸣的水流声中,夹杂着一声很轻微的口哨声。再仔细地听,又是一阵口哨声,从很深的坑下传来,是有人回应! “他们果然在下面!温老师,他们果然在下面,他们还活着。”王珂大声地喊叫着。 温老师点点头,他也听见了。装上信号弹,他对着天空,“砰”!又一发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与此同时,王珂拼命地吹口哨,回应着瀑布天坑下的口哨声。坑上坑下,一来一回相互回应着。无声语言,似乎在告诉瀑布天坑下面幸存的人,我们救你们来了。 温教授迅速地向王珂招招手,两人退回到叶偏偏那里。三个人高兴的无以言表,找到了,找到了!但如何下去救援,却难住了三个人。首先这根绳子如何能送到下面人的手中,从目前看来,下面的人没有手电。其次,这根绳子如何固定,仅凭三个人用手拽着,几乎不可能把下面的人拽上来。 怎么办,怎么办? 打桩,能用军用匕首砍下树,却没有锤子。 找石头,即使找到大的,也搬不进来。 三个人,站在水里,把一个个办法都想了一遍。条件有限,无能为力。 怎么办,怎么办?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而瀑布天坑下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无所知,如何救他们,更是茫然。如果等救援队伍来,最快也是明天早晨。我们站在水里,已经冷得不行,瀑布天坑下的人还能够坚持多久?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们必须想办法,和时间赛跑,抢在生命的前头。 看着身边的芦苇丛,王珂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行不行。他想起了那柳树林搭建的窝棚,和那些架在树上用粗柳枝树干和荆条编织的框床。 “走,我们回去,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王珂接过叶偏偏的绳子,拉起她。顺着芦苇丛中踩出来的路,高一脚、低一脚,迅速向岸边走去。 而温教授回头向瀑布天坑望了一眼,立刻跟了上来。 章节目录 第55章:营救 出了芦苇丛,王珂便向窝棚跑去。当时搭建这窝棚,已经砍下了十几根小腿粗的树干。短的有两三米,长的有四五米。 王珂看了看,迅速找到一个窝棚,拔出军用匕首就开始割搭建窝棚的树皮绳。 “啪嗒”,一个窝棚塌下来。两根长四五米的柳树树干,王珂用手掂掂,还挺沉。另两根两米多的树干稍微要细一点,但也是十分结实。 “小王同志,你想怎么做?用它们打桩吗?” “温老师,相信我,我们打不了桩,但是可以做桩。”王珂一边说话,一边对温教授说:“现在我要把这四根扛过去,还要找一块编好的床。” “好,我们一起来。”温教授对王珂寄予无限的希望。 “温老师,这两个大的我来扛,你们俩一人扛一根小的。”说完,王珂把两个重逾百斤的大树干扛到自己肩膀上。迅速地跳下水,向刚刚的地方走去。 现在要和生命抢时间。 到了地方,王珂把树干往水里一扔,就要向回走,去扛那张柳树棍和荆条编织的床。 “我去扛,你在这边处理。”温教授已经意识到王珂想做什么了。 “那好!我在这里挖沟。”说完,王珂退后有十米远。弯下身子,开始用军用匕首在水底开始割那些芦根。虽然很难割,还是挡不住军用匕首的锋利。割开了,一刀一刀,他割了四五米。返回身子来继续沿着刀口向下割第二层,如此反复,一直割下去有四层,芦根终于到底了。王珂用手一探,竟然有几十公分深,下面是泥土石头地。 接下来,王珂在这条沟的正中间,又垂直地如泡制,再割出一条一米长、同样深的沟。等温教授再次返回,这些工作基本上已经做完。而叶偏偏一直不明白王珂在干什么。但她明白,这一定是救他爸爸的唯一办法。 王珂开始把两根长一点的树干用绳子从中间捆扎好,然后放进沟里,再把两根短一些的树干,从两头立着插进长树干的前面,把绳子从中间垂直的沟里引出来。 “来,试一下,温老师、偏偏,你俩扶着这根立桩,站到两根树干上去,把它压住。” 待两人站好,王珂从水下面那个垂直的沟里,拉起麻绳向后退了五六步,然后使劲的撜了撜,两根树干在几十公分深的芦苇根底下,纹丝不动。大片的芦苇根与这根麻绳浑然一体。 王珂这时把那个柳树棍和荆条编起来的床,铺在两根立桩前,然后走到温教授面前,神情严肃地说:“温老师,这是我们唯一去营救他们的机会,我下去,你和偏偏站住,帮我保驾护航。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管我。如果我上不来,你们就走,等待救援。如果我上来,他们就有了希望。” “这不行,要不我们等待救援。”温教授一把拉住,他现在明白了,王珂要下去送麻绳。从力学原理,这两根树干将被这十几平方米厚的芦苇根牢牢吸住,上面两头又有人压住,除非这十米宽、盘根错节的芦苇被连根拔起,要不然完全能经得住一个人。 但随着瀑布下到坑底,不说冰冷的水流冲击,下面是什么情况也完全不知,下去的风险依然很大。 这时候叶偏偏也明白了,王珂是要拿命去搏。 “王珂,我不要你去!”她终于哭出来。 “站好了!”王珂一反常态,他严肃地说,“偏偏,下面不仅仅是你爸爸,还有两位同志,你好好配合温老师,如果我们有一个人闪失,我们的行动就会失败。” 叶偏偏此时已是涕泪横流,黑夜中只听得水声,没有人听见她的呜咽。 “温老师,你们听仔细了,我如果上来,我会吹铁哨的。” “好。你放心,如果绳子松动,我们俩一定会把你拽上来。” 王珂点点头,把绳子一头系在腰上,抓着绳子向前跑了几米,纵身一跃,就随着滚滚而泄的水流,跳下了瀑布天坑。 巨大的冲击瞬间把王珂冲的七荤八素,冰冷的河水顷刻间把王珂的浑身淋得湿透。王珂还是掏出铁哨在降落中吹了起来,他两手轮换倒腾着,很快就来到一个平台上,而水帘后面,竟然是一块礁石。向前看去,除了从天而降的水帘,什么也没有。他一手攥住绳子,一边紧贴崖壁,并且不断地吹动着嘴里的口哨。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清楚地传来同样的口哨声,水声太大了。顺着水帘他向前摸去,如果不是身临其境,上面就是有绳子扔下来,也不可能穿过这个水帘。 再行几步,水帘断了。有一处约十米宽的山崖下,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他大声地喊起来:“叶教授!”声音立刻被淹没在水声中。但是随着那几个身影的移动,他分明看到对面也同样吹着铁哨,向自己方向在移动。口哨声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到达自己面前的两个身影。是叶教授,他身上还背了一个人。 “小王,你怎么下来的?” 正如温教授判断的一样。早晨出发后,叶荣光教授这一组,很快到达芦苇丛。开始他们并没有在意这里水流的变化,而沉浸在水下生物样本的采集中。费尽心思,才从河湾中用随身携带的渔网,捕捉到几尾和地下河相同的鱼。 这让他们格外地兴奋,考古变成了生物学的考察。 河湾超出想象得深,在围绕河湾捉鱼的同时,叶荣光教授无意地发现,上游河流宽阔、水流潺潺、源源不断,下游却是河道干涸,细流涓涓、几欲断流。 这种反差引起了叶荣光教授的思考,这是什么道理?接着,顺着上下游河道,他们这个小组又跑了一遍,结果证实,这个河湾吞噬了大量的河水。 难道这里有个漏斗,把水吸到地下去了。为了证实这个判断,三个人卷起裤腿下了河,但是河面上并没有漩涡,于是叶荣光教授从笔记本上撕下几片纸,顺着纸片的漂浮,一路追踪进了芦苇丛。最终惊喜地发现了这个瀑布天坑,地下河的源头在这里。 等他们抬起头从喜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时间已到了约定的时间。 赶紧抽身向外走,越急越走不出这芦苇丛,在里面打转转。一不小心,又走回了原来的地方。接着,一位走在前面的省里专家,一不小心就掉进那个坑里,瞬间被水冲下瀑布天坑。 这一下慌了,如果当时沉着冷静,取出信号枪和对讲机,还可以组织自救。但是救人心切,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绳子,就想放下去救人。一人在上面拽,一人向下去找,结果在巨大的水流冲击下,上下两人一起被拖下瀑布天坑。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深约五六米,两人均被摔得七荤八素。赶紧向岸边游,除了一个背囊。什么绳子、身上背的信号枪全部被冲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两个套套。 到了岸边,借着最后的天光,才发现另一名同志还在水潭那边。又顺着水帘跑过去,把那位同志拖了上来,这才发现那位同志更惨,把腿摔断了。三个人找了一处平台,仔细地观察,现在所处的位置离上面足有二十米,而那个水潭下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天坑。如同台阶,河水通过这个水潭再继续流向那个天坑。 万幸他们掉的位置不是那个天坑,否则必死无疑。 但是尽管如此,求生的希望越来越远。谁能知道他们在芦苇丛的深处,谁能知道他们在这个瀑布天坑。 检查行囊,照相机被水泡了,对讲机被水泡了,望远镜被水泡了,指北针还能用,但已无用处,三个人把被水泡的食物掏出来,分着吃了一点。现在只能保存体力。在瀑布天坑里,他们前后看到两发红色的信号弹。可那又怎么样?他们无法回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发红色信号弹,在天空中画了一个圈,再慢慢地熄灭。 身上的衣服,慢慢地吹干。但是秋天的瀑布天坑里还是很冷,糟糕的是那位被摔断腿的同事竟然发起烧来。 夜晚晴朗的天空,星星闪烁。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巨大的瀑布天坑里,还有三条生命。 三个人坐在石头上,叶荣光教授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被水泡过也不知道还准不准?也许天亮了就好了。叶荣光教授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凶多吉少。如果跳下去也许他会漂流到那具骷髅旁边,长眠于此,与这条地下河作伴。 大概到了夜里快一点的时候,叶荣光教授听到了枪声,他再次看到瀑布天坑的上方升起了红色信号弹,不久又升起了一颗。他摸了摸身边,忽然他听到了上面传来的铁哨子的声音,一摸自己的竟然还挂在脖子上,他知道救援的人到了,在“隆隆”的水声中拼命地吹。 很快上面寂静了,他相信上面一定在想办法。苦苦地等了近一个小时,当哨子再度响起的时候,他恍惚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接着那哨音向自己奔来。于是叶荣光背起那位同事,沿着水帘,在湿滑的崖壁上,向这边移动。 于是,先前最激动人心的一幕出现了。 四人终于会合。放下同事,叶荣光一把拽住王珂,重生之火将再次点燃。 他一把搂住王珂,“你怎么下来的?你为啥要冒这个险?” 叶荣光教授知道,瀑布天坑上面无处可拴绳。而且下来之后,就算有了一根绳也上不去。 王珂一看,还有一个伤员,心里也是一紧。“叶叔叔,你们还有力气吗?” 实说实说,此时能站起来已经勉为其难。刚才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把同事背到这边。如果让自己拽着这根绳子爬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这样叶叔叔,我们到我刚才下来的地方,我教你们把绳子打结,我爬上去,上面我们有三个人,我们把你们一个一个拽上去。” 说完王珂弯下腰,把绳子解开,先给叶荣光拴上。“不,先给他们拴,我最后一个。” “那好。”王珂先给那个年轻的同志拴上,叮嘱道:“我先攀上去,我会吹哨。然后你们回应了,我们再开始拽。走,我们先到那边去。” 到了刚刚飞下来的地方,王珂并不需要再拴住自己。而是一声哨响,他抓住绳子,两只手左右翻飞捯饬,徒手向上攀去。这在新兵班就开始学了,向上倒腾二十米没问题。 “一二,一二,一二……”他数着,给自己打气,双手捯饬着。 王珂终于翻上瀑布天坑的上沿。接下来,一个个他和温教授、叶偏偏三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拽上来一个。绑上一截短树桩放下去,四个人再拽上来一个。 未等救援队伍来到,依靠王珂想出的办法,全部成功自救! 章节目录 第56章:分别 “爸爸,爸爸!”当叶荣光教授最后一个被拽上来的时候,叶偏偏第一个冲上前,抱住爸爸就是号啕大哭。 温教授更是抱住他们研究所的那个年轻人、抱住津门市的专家,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的王珂,却默默地收拾好大家行囊和水里绳子,背在自己的身上。站在一边,等候着大家,冷静得出奇。 此时此刻,他成了局外人。 王珂的两条腿一直在抖,他感觉到身体极度疲惫,如果再站下去,他恐怕要倒下去。 生死两重天,别离是考验。 过了一会,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又是相拥。然后两人走到王珂面前,同时搂住浑身湿透的王珂。“谢谢,谢谢你!” 如果没有王珂,今晚很难想象。谁会想到来这片芦苇丛找呢?谁又会在绝境中突发奇想找到那种拴绳方法,并冒死下到瀑布天坑送绳呢? 如果没有王珂,后果可能真的很可怕。 “走吧,这里的水太凉,我们赶紧回去烤火,换衣服!”王珂说。 “等一下,我的鞋!哎呀,我的脚!”叶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因为一直很紧张,她的那只脚早就被尖利的芦根扎得伤痕累累,现在一放松,才感觉到脚受伤了。 “来,我背你。”叶教授走过来。 还用说吗?王珂连忙把绳子递给温教授,自己抢先一步,蹚着水,走到叶偏偏面前,蹲下了身子。叶偏偏根本不理她爸爸,把身子一扭,就趴到王珂的背上,紧紧地搂住王珂的脖子,向上一跳。 一行人走出芦苇丛,带上岸边放在那里的电台等装具,一起回到狍子洞。 此时,天已朦朦亮。 叶荣光和王珂赶紧找来医药箱,给那位断腿专家固定好,又给叶偏偏的脚包扎起来。这时,众人生起火堆,换衣、做饭不提。 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在另一边,讨论下一步何去何从。得出的一致意见,暂时中止联合考察考古,并写出情况报告,向有关部门提出西部山区地下河的改造方案。 单单从已经发现的情况看,由于地下河的存在,将有近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存在天然“漏斗漏水”现象。导致了河流水系改变、土地沙化、良田变性,以及由此引发的生态环境和气象环境发生了改变,造成食物链断裂,西部山区动物整体迁移。并让原先的植被和植物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如果不能有效解决这一现象,可能若千年后,地面河流与水库都不复存在,整个西部山区将成为石山、戈壁滩。 至于能不能从那条古井里的地下河,搞一条人工通道,综合开发利用那是相关部门的事,希望能从这份报告中得到决策依据。 这份报告很快随着救援分队的到来,在转运断腿专家的同时被递交上去,并很快得到了批复。 告别的日子说到就到。 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找到王珂,温教授手里拿着一枚六刀币和一枚小燕币,郑重地对王珂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我仍然要代表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感谢你给予我们的巨大帮助,这两枚刀币送给你做个纪念。” 王珂心中有愧,他还隐藏着燕太子丹那块古拙的玉牌呢,但是温教授硬把两枚刀币塞在王珂的手中,说:“你听过一刀平五千的故事吧,这在当时就值五千钱。一刀两个字采用了我国战国时期古老的错金工艺,钱坯铸成后,在刀环穿孔上下镌刻阴文,就是一和刀两个字,再镶嵌黄金而成。因此一刀平五千又称金错刀,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尔持金错刀,不入鹅眼贯;荷挥万朵玉如意,蝉弄一声金错刀等诗句,就是由此而来。你手上的两枚,你要好好保存,将来如果有儿子那就可充作彩礼,如果是女儿那就是嫁妆。”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必须收下,我们有三条命,也是你给的!”温教授说到这里,情感不能自已。“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小王同志,我想收你作为我的义子,将来你有兴趣的时候,继承我的衣钵。” “啊!这个,这个……” 温教授的这个动议,王珂断断没有想到,连身旁的叶荣光教授也没有想到。送两枚刀币是他俩共同研究的,但温教授夹带私货,叶荣光教授不知道,如果温教授有个闺女,岂不是他也要抢在前头? 叶荣光教授眼珠一转,心想这王珂迟早是自己女婿,只要叶偏偏同意,现在二人就可以确定恋爱关系。自己要烧上一把火,便笑着对王珂说:“小王,温教授可是考古界的“大腕”级人物,平时除了学生,从未收过徒弟,更谈不上收干儿子一说。如果你答应下来,连我家偏偏也沾光,你们俩一起继承他的衣钵,将来也为他养老送终。” 这话说得更露骨,相当于明抢啊! “这个,部队有纪律,我得请示一下首长。”王珂找了一个自认为很靠谱的理由,他何尝不想接住这个从天而降的“大蟠桃”,但是他是战士,确实有部队的纪律。 “没有关系,我来与你们部队首长说,如果首长批准,你不会推托吧!”温教授立刻阻断了王珂的理由。 “不会推托,不会推托!”叶荣光教授在旁边着急地插话,他生怕王珂不知道天高地厚,伤了温教授的心。 结果引来温教授一顿不满的白眼。“老叶,你太心急了,哪有你说话的份!” 叶荣光教授有些尴尬,自从王珂舍命飞身,在瀑布天坑救出自己的小组,叶荣光教授就认定了这个准女婿,维护他那是自然的事。 “你这个老温,竟然连话也不让我说了,那我也认他做义子不行吗?” “你不会,你认他做女婿还差不多。” 两个教授在这边斗嘴,倒是让旁边的人看得笑起来,这让王珂很尴尬,分别时刻,开什么玩笑都可以,就是别给大家带来不快和遗憾。想到这里,王珂突然说:“温老师,我一直想当你的学生,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攻读你的考古学。” “好啊,好啊,我还是那句话,你跟着我先读本科,再读硕士,一直读到博士!”温教授大喜。 “温老师,你学识渊博,可否先帮助我看看这本书。”王珂说完,把两枚刀币装进自己的裤子口袋,转身从自己的空手榴弹箱子里,取出耿大叔送给他的那本线装本,递给了温教授。 温教授接过这本书,他还真的没有看过。上次耿大叔是找的他们考古所的那位年轻专家给看的。 温教授翻了翻这本全是手绘图形、人物神态与符号的无字天书,沉吟半晌:“单从这本书的样式和纸张来说,应该是明代初期,甚至是元代末期所绘,有七八百年左右的历史,但严格意义上不是文物,是一本手绘本,作者可能没有什么文化。” “那温老师,你判断一下,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有没有研究的价值呢?” “这个,我还不能说有没有价值?有多大的价值,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够精心收藏好几百年,传给子孙,就必定有玄机。你从哪里得到的?”温教授问。 于是王珂便把耿大叔当古董送去,又被鉴定不是文物,最后送给自己的事,说给了温教授听。说完,王珂又问道:“温老师,你判断一下,这本书大致是个什么方向?将来我来研究研究。” 温教授一听就笑了,说:“这本书暂时看不出来是哪个具体的方向,但我有一种感觉,有点像是一本医书,上面所绘的有许多草木,但有的也完全不是,比如这些人物对着太阳鞠躬作揖的图形,到底想说啥呢,又让我的感觉,它像是一本民间所传的某种巫术、炼丹术之类的东西,能遇上一个有缘人破解才成。” 王珂听到这里,眉头大喜。连声说道:“谢谢温老师,谢谢温老师。”接过书就转身放进手榴弹的箱子里,弄得温教授不知所以然。这小子为啥挺高兴,难道他是有缘人? 王珂为啥高兴,因为他知道了这本书的方向,他对那位老中医赠给他的火烧丸,那只蟾蜍送给他的玄阴丹,以及它们给自己身体带来的神奇反应与变化,一直是念念不忘,好奇不断。他觉得自己有场景感知能力,也有文化,迟早会解开这个谜。 告别了考古所那位年轻人,最后王珂来到叶偏偏的面前,相处的一个多月时间,很快很快。这位重卡司机如今已经成了高校的老师。但性情依旧未变,成日里,两位老教授的玩笑,两个年轻人不是木头。可眼下告别,却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珂忽然想到了那枚大一点的错金币,上次自己送给她的那枚刀币,她交给了学校收藏。正是据此,才有了这次联合考察考古行动。 “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借花献佛,就把这枚错金币送给你吧。” “温教授是让你传给你的后代的,男的当彩礼,女的当嫁妆。”叶偏偏有口无心。 旁边的叶荣光教授一看女儿傻的不透气,急得在一边直跺脚,这个傻丫头,你都说出来了,还不知道是啥意思?他送给你,不就是告诉你,后代的事交给你了吗? “收下收下!”叶荣光教授大叫。 其实王珂可没有这么复杂的心思,他就是转手了一件礼物而已。 叶荣光教授这一喊,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含义。尤其是叶偏偏一把夺过了那枚错金币,脸红得像块布,跑开了。 叶荣光教授走过来,对着王珂说:“按理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是今天我也豁出去了,我也得找你索要一件礼物。” “叶伯伯,您说。”看在叶偏偏的面子上,他从进入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不久,就改口喊叶荣光教授为“叶伯伯”。 “我想索要你的那幅字轴。”叶荣光觉得自己必须下手,那次王珂回连队后,打开了这幅排长所赠的字轴,他和温教授看了都赞叹不已,没有想到部队竟有此人才。自己书房正少一个墨宝。 “你也喜欢那幅字、那首诗。”王珂相当高兴,反正排长就在身边,随时可以再写。“好,代表排长送给您,感谢您的欣赏。” 章节目录 第57章:归队 回到连队,战友们一拥而上。 分别不过月余,却如同分别了一年之久。 班里几位新兵,除了大家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见到的胡新锐,其他个个变得又黑又壮。 排里来的新排长姓燕,燕国的燕,是一位地方大学生直接入伍的干部,从尊重人才的角度,放到了指挥排。但是从老班长黄忠河和班里老兵罗绍环的反应,似乎大家对新排长很有看法。 王珂也没有多停留,立刻赶到连部,向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报到。 见到连首长,连部所有的兵也没有规矩可讲了,全都围了上来。包括卫生员于德本、通讯员小侯,还有文书。大家都是问长问短,打听他这一个参加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的所见所闻。可这哪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呢。 只能简单地把古井、地下河和源头考察的事情,扼要地说了一通,而对于他瀑布天坑里救人的事只字未提。 但是这也足够了,滔滔不绝地说了有二十多分钟。 三位连首长十分满意。 走出门,大胡子田连长追了出来,对王珂说:“侦察班长有一件事,我得单独和你交代。”大胡子田连长看看身边没有人,就在院子的树下,站着对王珂说:“你们新来的排长你见到了吧?有热情,有干劲。但他部队的工作经验不太足,你作为侦察班长,要多多帮助他。” “是!连长,我已经听到班排同志们说了。” “他是大学生干部,出现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他有很多的想法,你要善于理解。工作上出现什么矛盾或者是问题,你要多配合,及时与连首长知会。” “是,我明白。请连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对了,他和你一样,也都没有加入组织呢。但是心情很急迫,这也关系到我们部队重视大学生干部的大局。”连长的这番话,说的王珂真的不明白了,是啥意思?马上发展? 告别了大胡子田连长,王珂直接去了二排,他很想念胡志军排长。 一见到胡志军排长,两人立刻拥到了一起。对王珂来说,二排长胡志军亦兄亦师亦友。 “你瘦了。” “你也瘦了。” 王珂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小燕币,递给胡志军排长,“送给你,排长,这是一枚真正的燕国刀币,当时在燕国相当于现在的三五十元吧,可以买头牛,现在的收藏价值也很高。” 胡志军排长一看,特别高兴。“侦察班长,我最近又写了一幅字,你给指点一下,看看我有没有进步?”说着,胡志军排长翻出一沓写好的糊窗户纸,找到了那首诗。 “排长,你的书法大有长进,越来越老辣啦!” “这幅你还得送给我!” 想想这是排长给自己写的第几幅了?一幅送给了吴湘豫他们的处长,好不容易又搞了一幅,原准备寄给吴湘豫。却被叶荣光教授索走了,自己到现在一幅都没有。“排长,要不然你再写一幅,一起给我。” “你要这么多幅干什么?”排长胡志军问,但是搞书法、画画的人,最喜欢别人索要他的作品,被别人所欣赏是件幸福的事。 当即胡志军排长取出纸笔,摊在桌子上,龙飞凤舞地又写了一幅。 拿到这两幅写着唐代大诗人马怀素那首诗的作品,王珂开开心心地回去了。他盘算好了,装裱好自己留一幅,剩下的一幅给吴湘豫寄去。上次为此幅作品赠送给了处长而差点翻脸,而这两幅,显然哪一幅都比以前写得更好。 “诶,侦察班长我告诉你一件事,差点忘记了。” “排长,什么事?” 胡志军排长,看看周围没人压低了嗓音,告诉王珂:“知道我的老师吧?我曾经跟你说过,他是晋代书圣王羲之的嫡传后人。” 王珂点点头,以前二排长胡志军给他说过。 “我老师最近给我寄来了三张祖上王羲之传下来的真迹。” “啊!真的呀。” 王羲之号称晋代书圣,东晋琅琊王氏家族的后世子弟。从他爷爷西晋王朝丞相王导算起,其父亲、叔叔都是书法家,王羲之师从于当时书法名家卫夫人,而卫夫人又是汉朝著名书法家钟繇的学生,王羲之年轻时担任右军将军,带兵打仗,军旅天下,而号称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就是王羲之邀请一批军中才子,在会稽山饮酒取乐、吟诗作赋而酒席上一气呵成。 魏晋以后的唐太宗李世民对其书法的推崇备至,是骨灰级粉丝,包括唐代楷书四大家的欧阳询、颜真卿和柳公权。初入书法之门时都是王羲之的粉丝,兰亭集序在李世民死后,被作为陪葬品,直到现在上千余年,未见天日。 而王羲之的真迹,那真是少之又少! “我拿给你看看,欣赏一下。”接着,胡志清排长从自己的空炮弹箱里拿出了一本红旗杂志。然后恭恭敬敬地把杂志放在炕上打开。一边打开一边说“可惜了,这三张真迹,在十年动乱期间被造反派给撕碎了。我们老师拼了好几天才拼出了这三张,就这还掉了一个角。” 说到这里,王珂一看杂志里果然夹着几张用宣纸裱衬的、约有两个巴掌大小的三张泛黄的纸张残片,一张是小楷行书,两张是狂草残片。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老师让我哪天去京都的时候,到琉璃厂去看看,帮他换点钱,补贴家用。”胡志军排长说。 “你老师这么困难?” “家道中落,沂蒙山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排长,你觉得这几张残片能换多少钱?” “每张至少一万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这才分手话别。 回到指挥排驻地,正好碰上新排长燕焦。这也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老兵罗绍环一介绍,王珂立刻“啪”立正站好,给燕焦敬了一个军礼,说:“报告排长,侦察班长王珂圆满完成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任务,现在返回,向您报到。” 这新排长燕焦也不含糊,举手回了一个礼,说:“你这侦察班长也挺忙的,回来就出去了,也不请假,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报告排长,我上连部向连首长报到并销假的,手里面拿的是二排长给我写的两幅字。” “哦,是老排长写的字,打开我看看。” 王珂不敢怠慢,立刻到了房间,在炕上打开胡志军排长给他写的两幅字。 “唔,写得马马虎虎,和我家收藏的几幅齐白石的字相比,还是差了很多。”燕焦排长托着下巴,一边欣赏一边说。 齐百石不是一个大画家吗?怎么也搞起书法呢?但这是新排长燕焦说的,也只能顺着杆向上爬。 “排长,齐白石的字是啥样的?有空带过来看看呗!”王珂故意地逗了一句。 “齐白石那可是书画界的泰斗,他的字怎么能随便给你们看呢?现在一幅就得有两三万,不行不行,你自己意会一下就可以了。”话语间带着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 “齐白石的字和王羲之字哪个更贵?”王珂故意问。 “你没有搞笑吧?王羲之的字,现在世上就没有保存下来的。” “那如果有呢!” “如果有,我让我爷爷100万高价收下来。” “好的,那你准备300万吧,我帮你收。” “你吹什么牛?” 王珂笑笑,心里想自己刚刚就见过,敢拿到京都琉璃厂去鉴定的,而且还是晋代书圣王羲之的嫡传后人,难道还会有假? “信不信由你,我一定帮你收三张,可以去琉璃厂鉴定后再付款。” 王珂收拾好排长胡志军给他写的两幅字,又说:“我这次参加联合考察考古的,认识两位教授,一位是行业内的顶尖考古学家,一位是行业内顶尖的生物学家。他们手上都有好东西,不知道你爷爷有多少钱,我帮助你搞一批呗!” “那我们一言为定,有没有相片?”新排长燕焦有些激动。 “等你那边敲定了,我来帮你找相片,这得靠实力说话。” 新排长燕焦压根就不太相信王耕说的话,反正吹牛也不上税。在这深山沟里头吹吹牛也是丰富生活的一种方式。 王珂把自己的铺盖铺好,组织了一次班务会。现在全班连自己只有五个,明天是周日,王珂出门看到沙锅鼎上烟雾缭绕,就想起了这次联合考察考古。温教授说最后石屋地面上看到的那幅地图,认为地下河的终点就在沙锅鼎的死火山下。一时兴起,便把老兵罗绍环喊了过来。 “绍环,你上过沙锅鼎没有?” 罗绍环抬起头,看了看有千米之高的沙锅鼎,摇摇头。部队在这个村驻训有两个多月了,从来没有上过。沙锅鼎与狼牙山很不一样。狼牙山植被茂盛,而沙锅鼎基本上就是一座石头山,很少有树。 “班长,听说以前还有一个寺庙,寺庙边上有个仙人洞。现在很少有人上去,主要是太陡峭,以前的路都断了。” “想不想上去看看?”王珂问。 “可以啊,但我们没有攀登的经验,你领我们去,我愿意去。要不,再喊几个?比如三个新兵……” “全班啊,你问一下,如果愿意,我们就找排长请假去。”王珂说这话时,特别想把二排长胡志军也喊上。 章节目录 第58章:怀素 一听说要爬沙锅鼎,二排长胡志军欣然同行。 老排长出面,新排长心里酸溜溜也没有办法,只能批准侦察班上山。 而且王珂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部队近期要在这一带实弹射击,熟悉地形很重要,沙锅鼎是最佳的观察哨。 吃过早饭,侦察班带足水、换上解放鞋。王珂背上挎包,里面特意的带上一只三节手电筒。从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回来,他就买了这只加长版的手电筒。 老排长胡志军与侦察班五个人在村口会合,一起前往沙锅鼎。说是海拔一千多,扣除西部山区从黄海水平面计算的平均海拔后,实际的山峰也就是五六百米。对一帮年轻人来说,很快就来到山腰处。 此山一路走来草稀林疏,山上处处怪石嶙峋。到了山腰,这一处地势稍缓,有了一片足球场大小的山坡。这在整个山崖之上倒是显得十分特别,难道这就是当年的寺庙所在?但是这个寺庙因什么颓败尽毁了呢,又无人能够说得清楚? “排长,歇一会儿吧!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就是原来寺庙所在,那么离仙人洞就不太远了。大家散开,在这周边看一看,有没有洞穴?”王珂找到了一块牙床,大小的石头看起来十分的平整,便对排长胡志军说:“排长到这上面来歇一歇吧!难得一路上走过来,还有这样一块平整的石头。” 胡志军排长也走过来看了看,“这块石头很特别呀!好像一块倒下去的半截石碑。” “排长,你这样一说还真的像,可惜我们几个人翻不动它。”说着,王珂弯下腰来看了看这块石头的侧面,这一看还真的看出点端倪。“排长,你看看这侧面是不是人工刻制的花纹?” “是的,真的是花纹。”排长胡志军看完以后,也给予肯定。 “这是石碑吗?” “如果不是石碑,那就是寺庙里的菩萨底座。” “那就是说这块地方,当时真的是寺庙。可是这里为什么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哪怕是有些残垣断壁呢!” “班长,我们在山那边真的发现有一个洞,还挺大的。”新兵宋睿民边跑边喊。 “走,我们去看看。”二排长胡志军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迎着新兵宋睿民跑来的方向,大踏步地走过去。“宋睿民,那个洞在哪?” 宋睿民是排长胡志军亲自挑选的,自然见面三分亲。 “排长,在那边,我带你们去。” 顺着山梁,向前走了五六十米。拐过一个弯,在一座面朝西的悬崖下,果然见到一个石洞。洞门前长着稀疏的小草,洞门口有很多山羊的羊粪蛋。想必也有一些放羊人爬到这山腰来,临时歇脚。 洞穴里面确实很宽敞,有长达十几米的甬道,门口还有一些可以坐下休息的石头。 王珂掏出手电筒,向里面走去。里面“扑喇喇”飞出几只不知名的鸟。 手电筒灯光下,南面石壁凹凸不平,而北面石壁则相对比较平整。依稀可以看见,石壁上竟然刻着一些文字。 几个人打着电筒,在吃力地辨认着这些文字。 “是怀素的草书千字文!”二排长胡志军叫了起来,接着,他就轻声地吟诵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吟到这里,二排长胡志军忽然说道:“侦察班长,你那首诗不也是怀素写的吗?” 王珂摇摇头,“排长,你这个怀素和我说的那个怀素不是一个人。他俩相差六七十岁呢,我们家乡那个怀素是武则天的宠臣,是个大诗人。写这首千字文的怀素是个和尚,是个大书法家。” “噢,他们是两个人?” “对。”王珂接着说起来。“历史上唐朝有两个怀素。一个叫马怀素,是我们润州丹徒人。年少时家境贫寒,灯都点不起,白天采集柴草,夜晚点燃用来看书。博览经史,擅长文章。最后考取进士,又应考制举,四次升迁为左台监察御史。当时武则天因马怀素刚正不阿、处事公平、谦恭谨慎,最后升为户部侍郎。马怀素爱学习,手不释卷,有不少诗存于世。病死时才六十岁,皇上特意为他举哀,停止上朝一天,赠予润州刺史。” 说起这段家乡的人和事,王珂朗朗上口,他接着又往下说。 “武则天死后,又出来一个钱怀素,他是永州零陵人,幼年好佛,早早出家。既是狂僧,又是醉鬼,更是书法史名领一代风骚的草书家,他的草书称为狂草,犹如疾风中的劲草,用笔圆劲有力,使转如环,奔放流畅,一气呵成。钱怀素一生效东汉张芝临池学书,池水被染黑;效三国魏人钟繇昼夜习字,梦中常用手指比划,把被子磨穿;效隋初智永三十年如一日练字,秃笔成冢。最后成就了一代书圣,与唐代另一草书家张旭齐名,人称张颠素狂或颠张醉素。” “没想到啊,侦察班长,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二排长胡志军赞道。 这石壁上的碑刻,难道是从唐朝留下来的吗?几个人都在那里琢磨。王珂说道:“如果不是唐朝,那也是宋朝早期,因为宋朝的后期不信佛,改信道教。否则这寺庙不可能毁于一旦。连一块砖石都找不到。” “侦察班长,如果真的这上面碑刻是怀素的大作,我得来做几个拓片,将来临摹用。” “排长,没有问题,如果你想要,下一周我们来帮助你拓下来。” 当然,在手电筒灯光下继续向前看去,突然,王珂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这些诗刻后面,竟然是一个一个人的动态图,第一个就是向着太阳鞠躬。而这一幅图仿佛在哪里见过。 王珂闭上眼,在脑袋里迅速地搜寻。哪里见过这幅图呢? 想了好大一会,没有想起来。继续地向后面看看去,一共有几十个图,个个奇形怪状,神态各异,不知道在干什么。而且既不是武功,也不是连贯的动作。每个人图都是独立的。 “排长,你看刻的这些人和这些动作,到底是干什么的?” 其实排长胡志军早就看到了,他也不明就里。 洞口,几名新兵对石壁上所刻的这些书法和人图,都不感兴趣,便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等候。一见两人出来,新兵宋睿民站了起来,“班长,里面的洞你们没上去吗?” “里面还有洞?”王珂诧异,不过他们确实没有走到底,看到那些刻得奇形怪状的人图就出来了。 “是啊,里面有两个小洞,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向下的不深,可以在里面接点滴落的泉水,但是太少了。”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原来如此。半山腰的这个寺庙,确实到现在为止,没有看到有水井,如果靠从山脚下挑水上来吃,那太吃力了。水难道说是这个寺庙颓废的原因? “你们爬进去过吗?” 宋睿民摇摇头说:“没有,只进去一小截,尤其向上的那个洞,比较深,进去容易出来难。” “那我们进去看看?”王珂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二排长胡志军。 二排长胡志军抬头向天上看看,“算了,以后还要上来拓片的,以后再说吧,行百里者半九十,抓紧时间登山。” “好,后面的攀登越来越难。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王珂给大家叮嘱。 果然,接下来的山路越走越窄,几乎上不去了,有时手脚并用,或者围着山转了几圈,才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再爬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铁桶般的山崖下,足足有二三十米高,直上直下。 大家围着这个“铁桶”艰难地走上一圈,发现这个铁桶直径不会小于200米。 “排长,上面大概就是火山口。”王珂向二排长胡志军说。 二排长胡志军点点头。因为上不去,所有人也看不到火山口到底长得是啥样。但是再看外侧,都是一样的挂满葡萄一样的黑疙瘩。大的如脸盆,小的如鸡蛋。远看,如同黑色的珍珠镶嵌在石头上。 “这个应该是当时喷发出来的岩浆吧?!”二排长胡志军猜测。 在山脚下,看这个山顶,山顶的地势不算陡峭。而到了山顶,却再也上不去了。在靠近南侧的地方,地势还算能立脚,也不过有一个十几平方大小的平台,上面矗立着一个三脚架。看来,当年勘测的同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能登顶。退而求其次,在这个不是山顶的山顶,放上了这个三脚架。 “我来扔一块石头上去!”老兵罗绍环说着,从地上东找西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块风化的、一侧有点烧气泡的石头,向上扔去。石头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了上去,竟然没有一点点声音,再扔一块还是如此。 “难道里面是空的?”新兵宋睿民喊道。 “别急,我再扔一块大一点的。”老兵罗绍环说,可是山顶之上,想找一块大一点的石头,谈何容易。几个人一起找,终于在山的那一侧,抠出来一块不规则的扁扁的风化石。 “大家都躲远点。”老兵罗绍环正想扔,新兵牛锁柱走上前,“还是我来吧。” 牛锁柱不论是从身体块头还是力气,显然要比老兵罗绍环都要大。 他运了一口气,把石头接过来,抓在手里,不是扔,而是从下向上一抛。石头划出一条弧线,落到山顶,终于听见了动静,“哗啦啦”那块石头碎了,似乎碎成无数块向下方落去,后面又没有声音了。 山顶,果然是个空的,里面不知道还能看见什么样的绚丽。 但是,没有绳子,没有攀登工具,这种好奇只能留着自己幻想了。 二排长胡志军非常可惜,到底还是没有能看到这个沉睡百万年的火山口了。 王珂说:“我来捡几块石头,做个纪念。”实际上他是在想,今后给温教授看看,到底有几百万年了。 章节目录 第59章:实弹 连队的实弹训练马上就要开始了。 连队一年打一次实弹射击,以检验训练成果。 两个炮兵排,每个班都有一发实弹射击的机会,如果能够批准,最多可以打三发。 注意是炮弹啊,可不是子弹。那是要全班协作。 王珂所在的炮兵连是迫击炮连,什么是迫击炮? 火炮有很多种,炮管长的叫加农炮,短点的叫榴弹炮,再短点的叫臼炮,也就是迫击炮。 加农炮的炮管长度是炮口直径四十倍以上,弹道平直低伸,打坦克打火力点最好,精度十分高。国外自行加农炮最大射程达35公里。 榴弹炮是一种身管较短,弹道比较弯曲,适合于打击隐蔽目标和地面目标的野战炮,榴弹炮按机动方式可分为牵引式和自行式两种。 迫击炮是一种炮身短、射角大,弹道弧线高,以座板承受后坐力。大多采用炮口装填,迫击炮能射击遮蔽物后方的目标,据说最短的距离,解放战争曾经隔着一堵墙打过60米以外的目标。 迫击炮怎样协作呢? 班长的职责负责指挥,手持两面小旗,一面红色,一面绿色,绿色为装填完毕,红色为暂停。站在火炮前大声复述和传达阵地指挥员的口令与射击诸元,很是威风。 一炮手为瞄准手,负责依据班长下达的口令,安装射击诸元或直接向目标瞄准,并向班长大声报告准备射击情况。 二炮手为装填手,负责装填弹药。弹药装填后,蹲在火炮侧方。 三炮手及其以后为弹药手,负责打开炮弹箱,取出炮弹并安装好引信。 引信是拧在炮弹最前边的小铁疙瘩,抽出保险销后,炮弹打出去,落地有几公斤的撞击力就会爆炸,从而引发弹体的爆炸,以此用炮弹崩裂的弹片去杀伤敌人。一颗小小的手榴弹就会有四到五百片的弹片,而炮弹呢则更多。 所以在战场上有一句俗话叫新兵怕号,老兵怕炮。 新兵一听冲锋号,就有些发蒙。而老兵一听到炮响,那种炮弹在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已经到了王珂头顶。 底下五十米外一侧的女兵传来绝望的尖叫声! 章节目录 第60章:处分 汽车滑落,速度很快,冲到头,那不关王珂的事,他很快忘记了。 还是要给吴湘豫写一封信,至少安慰一下她。她一定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让她为自己担心了。从她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时候,王珂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她那所面临的压力与释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那份情谊。 革命战士不能儿女情长,自己也不可能与她走到一起。毕竟再过半年,她就是干部了,自己是什么,充其量是一个老班长。因为过了这个冬天,他的战士生涯就开始了第三年,他当班长满一年了。 所以给吴湘豫写的这封信,还要动动脑子,写出点水平,保持点距离,让吴湘豫能主动放弃是最好! 新排长燕焦最后还是挨了一个警告处分,虽然他推车在前,但司机也有责任。这车停得位置不好,手刹也没有拉到位,否则怎么能推的动呢?但新排长燕焦怕冷,不好好地在观察点见学,到处乱跑,仅凭这一点,必须得给处分。 至于车辆受损,新排长燕焦不等首长表态,自己表示可以赔一些,想想又是新到部队的大学生,上级相关部门也就板子高高举起,再轻轻地落下。最后处分虽然不重,但对怀揣着将军梦的新排长燕焦还是打击不小。回来后情绪低沉,工作也不积极了,并且向丁指导员还递交了一份转业报告。 这一天,通讯员小侯来到侦察班,进门就喊:“侦察班长,连长、指导员通知你马上到连部去。” 王珂以为还是要做新排长燕焦工作的事,连忙站起来,跟随小侯去了连部。 到了连部门口,王珂看见门口还停着两辆军用吉普,便立正站好,大喊一声:“报告!” “进来。” 王珂走进门,发现三位连首长都在,还有两名不认识的干部。 “来来来,侦察班长,这位是师里来的刘干事,这位是军里张参谋。” 王珂胸脯一挺,对着两名干部敬礼,“首长好。” 两名干部相视一笑,看来面前的这位小兵真的素质不错,非常棒! 章节目录 第61章:请功 丁指导员在旁边说:“侦察班长,吴干事来找你,是收到津门大学的来信,人家学校专门来信给师里,要为你请功。为你不惧生命安危,勇敢跳入瀑布天坑里,救助三名考察考古专家的事,来找你核实情况。刘参谋找你,是军里覃副军长对你临危不惧保护炮对镜的事提出表扬。并且让你去见他,你怎么没有去呢?还有发生了这么大的两件事,你回来为什么不向连队报告啊!” 王珂一听,哎呀,这个……愈发有些不好意思。“报告指导员,我认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报告。” “怎么样,我就说吧,这王珂从来不把这些事挂在嘴边。数数他当兵两年多来,救了多少人,连我都欠他两条命呢!”副连长鲁泽然在一边插话。 “这样吧,我就一句话。王珂你明天上午九点,抽个时间到上面那个龙泉庄去。我安排人在村口接你,首长想见见你。吴干事,你继续,我先走。” 三名连队首长把刘参谋送出门,便和吴干事一起,在老乡家的堂屋里,对王珂来了一个“三堂会审”。听他讲述了那次在野战生存训练地,在那片芦苇丛深处发现瀑布天坑,以及自己和温教授、叶偏偏老师救助另一个三人小组的事。他对自己描述得非常简单,重点说了温教授和叶偏偏的勇敢。但那个吴干事却激动地拿出一封厚厚的信,激动地对三名连干部说:“其实整个详细情况信中都写了,却没有你说得如此简单。我想问你,是不是你率先用绳捆住自己、在芦苇丛中勇敢地前面探路?是不是你在绝境中利用芦苇根、搭建的救人绳架?是不是你率先用绳捆住自己,勇敢跳下二十米深的瀑布天坑送绳……” 吴干事这么一说,三名连首长面面相觑。大胡子田连长接过吴干事递过来的信,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惊心。 “这都是你干的?!”大胡子田连长问王珂,随手又把信递给了丁指导员。 王珂有些茫然和无奈,便点了点头。 吴干事对三名连首长说:“本来师里面还觉得这封信写得有些夸张,现在看来实际发生的不仅是真事,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我深受教育,我为我们有这样的战士感到自豪,你很谦虚、低调。师里已经决定,如果核实的信息准确,将给你申报单项二等功,专门表彰你在支援地方经济建设中,在参加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中的英雄行为。希望你继续保持这份荣誉,为部队争光!” 单项二等功,就是执行某项任务,出色而杰出的完成任务给予的特殊奖励。 三名连首长大出意外,如果这个功立下来,一个两年兵,连续荣记两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啊!除了战争年代,在和平年代连队几十年也没有出现过一个。这可是一个兵,为连队赢得的实实在在的荣誉。 第二天上午九点,王珂准时地出现在龙泉庄的村口。龙泉庄不大,离部队驻训的地方有将近六公里。王珂步行到这里,走了一个小时还多。刚到村口,就看见一名战士跑过来。“请问是王珂吗?” “是的!” “您好,我是覃副军长的通讯员,首长正在等你呢。” 王珂在覃副军长通讯员的带领下,疾步朝村庄里面走去。村子里可见的有发电车,通讯车和雷达天线,还有一辆履带式装甲车。走过装甲车,拐进一个院子。里面有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衬衣的老军人,在那里慢慢地打着太极拳。 “报告首长,王珂到了。”通讯员领着王珂,站在那里给老军人敬了一个礼。旁边走过来一名参谋向两位战士摇一摇手,示意先安静地等一会。 覃副军长一套太极拳打完,从警卫员手中接过毛巾擦擦汗,这才对王珂说:“小鬼,你叫王珂,你怎么没有来找我啊?” “报告首长,那天结束后,我来找你了,没有找到!”王珂立正站好答道。 “不对,小鬼,如果有任务交给你,不论有多大的困难,一定要完成它。我们没有理由,只有行动。” “是,没有理由,只有行动!”王珂大声地复述,覃副军长的这句话,让他回味良久。一个战士,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就是要千方百计,百折不挠,克服一切困难,克服可能发生的波折和意外去完成。而不是半途而废,无功而返。 “你这个小鬼很有意思,听说你还立过二等功?” “报告首长,立过一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王珂没有说还有一次二等功,因为师里的还没有批下来呢。 “不对,是两次二等功吧!”覃副军长显然已经安排人了解过王珂。 “首长,这一次不算,还没有批下来呢!”王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首长找他的意思。 “很好,很好。”覃副军长背着手,在院子里转圈,似乎也在思考什么问题。他转过身子,和蔼地说道:“王珂。” “到!” “想不想换个地方?比如说调来当我的警卫员。”覃副军长说这话时,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 “首长,这个……”王珂出现了难有的犹豫,他想起了割双眼皮的胡新锐,难道自己也要走他的发展之路。只不过胡新锐是团首长的警卫员,如果自己给覃副军长当警卫员,可是差了好几个级别。而且首长身边下去的人,一般结果都不差。 可是自己太喜欢侦察兵这项业务了,而不是整天跟在首长后面……王珂扭头看看刚才给覃副军长递毛巾的那个战士,心中顿时复杂起来,难以决断与回答。 “哈哈哈,你这个小鬼很有意思,说明我没有看走眼。当然你要愿意来做我的警卫员,我也很开心。这样的,军里马上要组织一次特训,将从部队抽调一批有经验的骨干,去内蒙进行一个月的冬训。我想让你也去历练一下,将来必部队有大用,愿不愿意呀?!” 王珂一听,喜笑颜开,大声喊道:“愿意!报告首长我愿意!” “好,等一会刘参谋会安排好。还有一件事和你交代一下,这一次你们团一共选调三名战士,那两个在集中的时候你们再认识下。到了内蒙,条件艰苦,一定要互相照应,互帮互助,为你们团争光。” “是!请首长放心,王珂一定完成任务!”王珂向覃副军长敬了一个礼,然后跟着刘参谋走出小院,到隔壁的院子里办了一个手续,便离开了龙泉庄,他要在午饭前赶回连队。 路上走的时候,王珂在想,覃副军长挺有意思,这么一点小事还要让刘参谋跑到连队去找自己,一个电话不就得了。另外,不论是当警卫员还是送自己去参加特训,直接安排就得了,还要把自己喊到龙泉庄亲自交代一番。 回到连队,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都很关心覃副军长的召见是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鲁泽然副连长听完王珂的汇报后,一直跟着他来到二排长胡志军的驻地。三人一见面,鲁泽然副连长就问:“既然覃副军长有意调你去当警卫员,你为什么犹豫呢?你知道你去当警卫员后,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不出意外,你两三年后,就会提干。” 王珂挠挠头,“主要我舍不得你们。” “废话,个人的前途也很重要。”鲁泽然副连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感动。他和二排长胡志军一样,都认为王珂这个兵重情重义,他不想离开连队是真心话。不过作为全团选出来的骨干,参加内蒙冬训,也不是一件坏事,这种重点轮训的骨干,将来在部队建设中,特别是战时将发挥重要的作用。 “你什么时候走?”二排长胡志军问,自从昨天他听说王珂拖着几十斤的炮对镜,从汽车下面侥幸逃生的事,一直感觉很蹊跷。在后怕的同时,他又觉得很侥幸。 王珂到底有没有异能?二排长胡志军和副连长鲁泽然不止议论一回了。他身上发生的太多了,很多现象也无法解释。今天就是一个机会,所以鲁泽然副连长跟了过来,就是想盘盘王珂。 “王珂。” “到!” “昨天你去那半山腰坑里设观测点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比如说意识到有什么风险?”副连长鲁泽然问道。 “没有,当时我和燕焦排长都认为那是一个最好的地方。大小合适,避风向阳,而且视野特别好。谁知道那是一个死亡之坑呢!” “那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快?我今天还去看过那个坑,普通人根本跳不上来。谈不上在几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作出反应,更何况你还拖着几十斤重的炮对镜。”二排长胡志军不相信地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求生的本能吧!” “你经常有这种求生的本能吗?比如感觉到什么,还是当时的自然反应?” 王珂哑然了,他不知道面对这两位最尊敬的领导怎么说。 “王珂,你感觉一下我俩是个啥情况?”副连长鲁泽然笑着对王珂说,“你就瞎感觉一下,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行,那我就瞎感觉了哈,副连长你是不是胃不好?排长你的肝不好?” “哈哈哈……”二排长胡志军闻言大笑起来,“我以为你真是一个小神仙呢,我的肝好着呢!” 而一边的副连长鲁泽然却没有笑,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胃……”他的胃这几天一直在痛。 而王珂有一句话,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早就感知到那个场景,副连长鲁泽然和二排长胡志军都是在五十多岁,一个死于胃癌,一个死于肝癌,自己提醒了又怎么样! 章节目录 第62章:老虎 二十天后,王珂接到通知,将在军部所在地的火车站,乘坐火车开赴内蒙集训地。 这是一辆军列。 平板车上装载的有各种各样的坦克、装甲运兵车、通讯车、防化车、油料车、炊事车、生活保障车,竟然还有一台不知道名称的车,身边一位胖乎乎的战士告诉王珂那叫洗澡车。 “洗澡车?”身背背包、全副武装的王珂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位胖乎乎的战士显然见多识广。“我不仅知道,我还在上面洗过澡呢,淋浴,烧柴油的,车上自带的水一次可以洗一个连,但是每次只能洗八至十个人。” 王珂与这位胖乎乎的战士认识了,他是本团步兵六连的一名副班长,与王珂不同的是,他背的是一支半自动步枪。 “来认识一下,我叫覃虎,你们叫我老虎得了,你呢?” “我叫王珂,直属队炮兵连的。”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位西山打靶从汽车底下逃出来的王珂吧!”这话后面带了一个“吧”字,就成了“王磕巴” “我不是王磕巴,我是王珂。”王珂故意逗他一句,他觉得身边这位战友天真无邪,很有亲和力。 “对,对,对,你不是王磕巴,你是王珂,哈哈哈!”笑完,他一指旁边的另一位战士,“他叫杨立勇,你们直属队通信连的一位班长。” 当兵快两整年了,王珂一直在外,真正回到营房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与刘立勇虽然同为直属队,却并不是太熟悉。三名战友手握在一起,看来这次冬训是多兵种的合成集训,以团为单位,他们被分配为第六小组。 站在队伍中,三名来自一个团的战友,感觉特别亲切。 “我们坐的车厢在哪,还没有挂上吗?”那位叫杨立勇的班长问。 “呶,早来了,就是前面的那辆闷罐车。”覃虎介绍。 “啊,我们坐那种车去内蒙,不是带座位的客车啊?” “不是,这个更舒服。上去以后,把两侧的门一拉,你可以睡觉。一觉睡到内蒙,相当于卧铺。” 王珂此时注意到覃虎除了身上的背包与行囊,手中还拎着一个脸盆,脸盆里放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你那里面装的什么,还挺沉,我来帮你拎。”王珂走上前,准备帮助覃虎拎。 “不用,里面装的都是好吃的。”覃虎显然是有准备的。而在出发前,团里每人发了五斤压缩干粮,要求每人自带一壶开水。 “老弟,你有先见之明啊,竟然自己也带吃的了。”王珂很是羡慕。 “那是,我们是谁啊,别声张啊,上车后我们三人都有。”覃虎说道。 很快,集合的哨子听见响起来。一位戴着上面的“值班”二字袖标的值班员跑过来,通知大家上车。 王珂所在的这列闷罐车,坐了不到二十人。来自五个单位,大家很快在车上坐成了五个小圈。 一声汽笛,火车启动,缓缓地向着北方驶去。 此时覃虎打开网兜,从脸盆里取出那个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六听军用罐头,还有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老虎取出六听军用罐头,对王珂和杨立勇说:“我们仨,每人一听五餐肉一听蔬菜,帮我分一下,路上吃。这油纸里面包的是两个卤猪肘子,这玩意香着呢,也留着我们路上吃。” 王珂还是第一次见到军用的蔬菜罐头,很是好奇。仔细一看,老虎手中的军用蔬菜罐头是黄豆卤豆干的罐头,而自己的这个罐头则是包菜西红柿罐头,而杨立勇的更为少见,竟然是海带罐头。 “老虎,你这军用蔬菜罐头从哪来的?”王珂问。 “从家里拿来的。”覃虎有些得意。 “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些军用罐头的?哦,我明白了,你爸爸也是当兵的,对吧?”王珂再问。 “对。” 杨立勇凑过来:“兄弟,你爸爸是多大的官?” “不大,团长。” 王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既然人家不愿说破,自己也不应点破。 “王珂,听说你立过几个功?”覃虎开始找王珂聊天。 “你听谁说的?都是瞎传。”王珂背靠车厢板,听到列车“咣当咣当”有节奏的声音。 杨立勇再次凑过来,插了一句:“可不是瞎传,上次你二等功表彰会,虽然太远我没看清你,但是我们直属队可都知道你的名字。” “王珂,虽然我在步兵连,以后我们就熟悉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在部队这所大熔炉里,彼此照应。”覃虎说道。 “对,我们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兄弟,一个英雄团的战友,为我们的认识干杯!”通信连杨立勇拧开水壶盖,向两人示意。 大家一起拧开水壶,干了一口白开水。 此时,王珂已经猜到了老虎的真正身份,他是覃副军长的儿子。难怪首长把自己找了去,还再三叮嘱要彼此关照。 他没有想到覃副军长的儿子也在部队当兵,还舍得把儿子放到这么艰苦的地方参加冬训! 覃虎显然吃过不少苦,但偶尔还有自己的个性。王珂注意到这点,对首长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对面前的两位战友也是更加的亲近。 聊天中,他了解到三人中杨立勇长自己一岁,而覃虎小自己一岁。三人都是同年兵,他和杨立勇是班长,覃虎还是一名副班长。 但足够了,将门无犬子。 一路无话,车昼夜不停,越走越冷。虽然脚上穿的是大头鞋,里面有羊毛的那种,裹的是羊皮大衣,屁股下面还铺的有羊毛毡。但还是很难抵御从车厢里灌进来的冷风,整个车厢像个冰窖。 坐车也是训练。 “杨立勇你再找一个战友,我和覃虎捣腿。覃虎你打开背包,我把我的被子铺在下面,你的盖在上面,再盖上我俩的衣服,上面压上两件大衣,你抱着我的脚,我抱着你的脚,这样才暖和。”王珂说道,这也是野战生存的训练科目。这种睡法,就是雪地里也能睡得着,人最怕冷的是脚。 “好!”覃虎应道。 两个迅速找了一个地方,解开背包。没有几分钟,王珂与覃虎两两相睡,双手各自抱住对方的腿。王珂怀里如同抱了两根冰棍,而被子那头,覃虎说道:“王珂,你的身上火炉子一样,我相当于抱了一个大热水袋啊!” 车厢里其他战友,纷纷效仿。很快车厢里挤满了铺盖。 没有两分钟,两人都酣然入睡。 火车继续向前驶去,夜里四点多,车在一个无名小站停了下来。很快传来哨子声,之后有值班员在喊:“全体注意,带齐装备,准备下车,马上集合!” 王珂一听,如同弹簧一般跳起来。迅速地穿好衣服,接下来打背包,收拾装备。 覃虎的动作更快,步兵连显然要比直属队训练得更多。三个人很快背上背包,带上枪械,拉开车门,顶着刺骨的寒风跳下车。跳下车才发现,天上还飘着雪花。 车厢值班员跑去受领任务。这边,王珂作为临时指定班长,大声地喊起口令:“全体都有,站两列。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1”“2”“3”“4”“5”……“8”。 集合好,车厢值班员跑回来,对着王珂说:“这么大的雪,半夜三更,要进行二十公里急行军科目!” 这闷罐车,这半夜行军,应该都是事前的设计。只是雪中行军,恐怕在设计这个课目时,大家都没有想到会下雪。 雪地行军的难度不小,但是这对王珂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农场那雪比这大,西山那荒野比这恐怖。 “覃虎、刘立勇,给你们。”王珂低声说道,手里却递过去一根绳子。 “干什么用的?”覃虎低声问道。 “拴在我们背包上,我们三人连起来,别走丢了。” “用不着吧!”刘立勇看着月台的上灯光。 “一会儿就用上了。”王珂低声说道。 接着部队出发,慢慢地,火车站的灯光落在身后。前面乌黑一片,只有脚下依稀能分辨出一点点发白的雪。 有人打开了手电。 “关掉电筒,灯火管制。”队伍中传来一声呵斥。 深一脚浅一脚的行军开始了,雪花落在脖子里冰凉,并立刻化掉。 很快就有人因踩空而摔倒,而覃虎和刘立勇却因拽着彼此相连的绳子走得很稳,第六小组的三人始终保持着距离与联系。 已经有人掉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队。这夜,黑的没有方向,没有参照物,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全靠你跟着感觉,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声走。走着走着,你突然发现前面的人没有了,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王珂你在吗?”身后覃虎在悄悄地问。 “在,你拽的是谁?”王珂回答这位小弟弟,小战友。虽然他来自步兵连,但野战生存训练却远不如自己。 “你前面有人吧?” “有,我的视力好,一直跟着队伍呢!”王珂身后,紧跟着覃虎和杨立勇。北风呼啸,二十公里的路,要是在白天,急行军两个多小时就可以跑完,但现在却是不行。 “我们走了有多长时间了?有三小时了吧?” “不止,现在应该有七点了。” “那为什么天还是黑的?” “阴天,不过比刚才还是亮了许多。” 队伍停下了,前面传来值班员的声音:“各单位清点人数,看看有多少掉队的,掉队的同志今天将被黄牌一次,三次即淘汰!” 闻言,覃虎叫道:“哎呀,王珂,今天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可能就领了张黄牌。” 章节目录 第63章:潜伏 走完二十公里雪地行军,再坐了近七个小时的大篷布汽车。 凌晨,终于到达了营地。 路上由于是集体行动,车队休息都是同一时间。包括下车撒尿都是统一行动,完全没有个人意志。中途停车两次,你能尿就尿,不尿就憋着。那时候没有尿不湿,篷车一启动,你想尿也不能尿了。而车停下来,大家慌慌张张找地方撒尿,可是一路憋得尿道痉挛,想尿又尿不出。 人饥屁多,天冷尿多。 偏偏在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特别容易有尿。王珂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暗暗地叮嘱本小组的其他两人,为了减少路上撒尿的不便,少喝水最好不喝水。 看着有的战士,在路上不得不拿出装有洗衣粉的啤酒瓶,站在晃动的篷车上对着瓶口撒尿,也看到个别人没有办法尿在棉裤上。覃虎暗暗地对王珂说,“哥们,有你的,你都是从哪学来的。以后上战场,记住,咱哥们在一起哦。” 到达营地后,第六小组被分到一个马号旁边的厨房里宿营。这个低矮的牧民用房,没有门,只有一条军用棉帘子挂在那里。里面是一个锅台,再就是一个柴火垛,这将成为三个人一个月的临时住地。 到达的当天夜里,就进行了第二项训练科目:雪地潜伏 说起雪地潜伏,就想到那个在异国他乡著名的长津湖战役。我们的战士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东部战场上,潜伏六天六夜,最后全体官兵被冻成了冰雕连。 雪地潜伏,首先就是要学会利用地形地物。搞好隐蔽伪装,以及如何减少恶劣天候对潜伏者的冻伤更是一门学问。 紧急集合后,来了一位教员。他详细地介绍潜伏的区域、潜伏三个小时内的注意事项、防冻防寒措施,其中有一点,如果出现冻伤立刻退出训练,并由此获得第二张黄牌。 雪地行军无征兆,雪地潜伏还是突然袭击,先给参训人员一个下马威,目的是检验参训者的质量,从中选拔最优秀的留下。 王珂虽然经历过师部农场的百年不遇的寒潮与暴雪,但那里有房间,有火炉。现在除了干粮和身上的装具,其他的都没有。虽然他有野战生存的训练经验,但那时是夏季,无非是防雨防虫,找到吃的,和现在没有任何可比性。 怎么办?到地方再说。 临近十二月,茫茫草原已经变成了茫茫雪原。 个别最深的地方,雪有两尺厚,气温零下二十多度。 到达指定区域后,以小组为单位,三人被分配到一个不大的小山丘上。这里地形开阔,寒风呼啸而过,吹起的雪直接灌进衣领和袖口。而吹到脸上的风却像刀割一般,有点痛。 “王珂,你看,我们在哪选择潜伏点。” 王珂站在雪丘上,很快雪就把脚下的脚印给吹平了。 “潜伏地点选择在背风的南边吧,利用这土包避开风向夹角,这样可以减少因热量流失而引起的冻伤。”王珂略一思索,便作出决定。 “好,那我们找个地方趴下。” “不不不,我们先给自己做个雪窝,将下面和四周的雪夯实,上面的积雪再多堆积点,越厚越好。洞口不要大,动手吧!”只要不违背潜伏原则,该灵活机动的就要灵活。 三个人摸着黑干起来,相邻几米远,山丘的加上自己的领悟,浓缩归纳成七点,这便于记忆和执行。 王珂交代完,看着两人进洞,然后又趴在洞口说:“我们每个人值班半个小时,值班时重点注意观察前面的敌情,同时注意倾听四周的动静。打开对讲机,每十分钟吹一下声音,每隔半小时吹两下,大家必须有互动。另外我从外面把你们的门封上,只留下一个观察孔。” 覃虎和刘立勇钻进洞,王珂迅速用自己的皮大衣角,轻柔地拖动地面,遮盖住脚印,相信十分钟后,这里一切都会被隐去。 他最后退回到洞里,用两块事先准备好的几块雪砖封住洞口,留下一个二指宽的观察口。 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半躺在这雪洞里,十分的惬意。 王珂把自己的棉帽和防寒面罩放下,在下面先用自己的军用匕首挖了一个小洞。 昼间潜伏时,潜伏人员观察视角要大,长时间在雪地潜伏,不光要靠官兵的战斗意志,还要有准备周全、实用的防寒措施。 至于今天晚上,完成潜伏任务后,明天有多少被淘汰,那全看每个人的造化。 今天这几个洞做得漂亮,可以把它命名为防寒洞1号,防寒洞2号,防寒洞3号。 所有逆袭和发难,都是有备而来。 而所有的成功,都是努力埋下的伏笔。真正让你成长的事都不会太舒服,真正让你舒服的都不会让你成长。 覃副军长都舍得让覃虎到这冰天雪地里来历练,自己更没有理由不去当个好兵。 在前进的路上,不跌倒不算光彩,而每次跌倒后能站起来继续前行,这才是一个战士的荣耀。坚持下去完成蜕变,多些付出、少些痴念。 一边盯着前面的雪野,一边在雪洞里想着这些事。很快十分钟过去了,洞里的温度应该迅速地上升至零度左右。王珂取出对讲机,轻轻地吹了一下,很快他听到了两声回应。王珂按照自己先前所说的七点潜伏措施,开始在洞里进行细微的小活动。 等做完这一切不久,又到了十分钟……很快过去了有两个多小时。 现在是覃虎值班,王珂对着身下的洞撒了一泡尿,从旁边抠出一块雪,堵住那里。然后又吃了块压缩饼干和里面的巧克力。忽然他听到对讲机响了三下短促的声音,按照事前的约定,这是示警的信号。 他立刻警惕地凑到观察孔,他看到前面来了两个人影。敌情! 那两个人影走过来,打着手电,对着这一片雪原说:“这个小组哪去了,难道被风吹跑了吗?” 是教员的声音,他是亲自来进行潜伏检查。 正在犹豫间,从教员所在的身旁,突然蹿出两个白色的人影,一下把两人扑倒在地,手电筒一下摔出老远。 “不许动!”两把军用匕首紧紧地抵住两位教员的脖子。覃虎和刘立勇死死地压住了两人,王珂赶紧冲出来,对着两位教员说:“报告教员,第六小组组长王珂报告,我们正在执行潜伏任务,你们现在被我们俘虏了。” 躺在地下的两位教员,对覃虎说:“快把我们放开,让我来看看你们藏在哪的?” 两位教员爬起来,走到刚刚三人藏身的洞前,手电筒的灯光下,仔细地观察。防寒的雪洞已经被冲垮了一半。但是另一半,已经足以让两位教员震撼。 “这可能是我们今晚潜伏训练科目,做得最好的一组。” “王珂。”一位教员喊道: “到!”王珂双脚大头鞋一并。 “说说看,为什么你们把洞建在背风处,而不是那边。” “报告教员,我们建这种防寒洞,主要是为了减少寒风降温,同时这里便于观察和监听。” 两个教员满意地点点头,“防寒洞!”那位出发前讲话的教员默默地念叨,突然他说:“脱下你们的手套,让我们看看。” “是!”三个人站成一列,伸出手,让教员逐个摸了摸,全部是热的。这样的手脚怎么会被冻伤? “挖防寒洞这个点子是谁想的。” “是我们三个人讨论后决定的。”王珂抢着答道。 “很好,你们除了洞,还有什么防寒措施?” “报告教员,我们一共有七点防寒措施。”于是覃虎大声地复述了王珂所总结的七点措施,其中十分钟和半小时轮流观察,以及怀抱武器和在身下探洞排尿,及时补充热量都是王珂的创新。 “很好,防寒洞和这七点措施,要立即写进我们的潜伏教材里,现在可以集合,进行我们的下一个项目,另外所有的小组都先到这里,参观一下第六小组的防寒洞。” 不一会,通过对讲机和教员手电筒的指引,各个潜伏小组陆续走来。已经看到,从大部分小组的表情看,在这个潜伏科目中领到黄牌的不在少数,有的已经退出科目训练。 而来到的小组,个个身上都是雪花,身上干净得不多。特别是反穿皮大衣的,仅有王珂他们小组,远远望去,身上与雪原融为一体。 “大家先参观第六小组的防寒洞,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马上我们进行第三个训练科目。如果这一次有的同志仍然领到黄牌,将彻底失去冬训资格。” 章节目录 第64章:回家 第三个训练项目看起来比较简单,那就是依据两位教员提供的坐标与距离,直接从王珂他们的第六小组位置,每隔十分钟出发一组,在天亮七点之前到达宿营地。途中可以使用手电筒和装备。 这个训练项目太简单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呢! 有了固定的坐标,有了手中的指北针,还有不到两公里的直线距离,朝着大致的方向,闭上眼都能走到。除了王珂,包括覃虎和刘立勇都没有想到,这个貌似简单的训练科目,会让所有的小组遇到从未遇到的窘境。 两公里是个什么概念?雪地上比较难走,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找好角度,穿过去就得了。 但是大家都忽视了一个问题,这里是草原,现在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所有的丘陵长得都差不多,虽然雪映着灯光,但是你朝任何方向看起来都完全一样。 第一个小组出发了,第二个小组十分钟后也出发了。 刚走200米,第二小组他们就发现第一个小组的脚印模糊了,留下来那些浅浅的雪窝,但方向却有些偏。于是第二个小组赶紧按照指北针确定的方向修正后,继续向前走。 这样,等到王珂他们第六小组出发时,雪地上面已经留下了五条不同方向、模糊不清的一串串脚印。 “等一下,前面五个小组的前进路线咋都不一样,而且都有偏差呢!”看着手中的指北针,王珂叫停了覃虎和刘立勇的步伐,他发现,这山有些古怪,指北针上的红色针头,不停地在抖动。 “糟糕,这地下有铁矿,指北针指得并不准。”王珂意识到指北针的失灵,将有可能给所有的小组带来误导。如果这在白天,他完全可以依据那些口诀,什么“时针折半对太阳,十二指的是北方!”什么“南面叶密北面疏,年轮树皮可辨向!”如果是晴朗的夜空,更是可以依据北斗星迅速地找到北面方向。而现在,哪怕有一间房屋做参照物也好! 但是除了茫茫的雪原,和呼啸刮过的寒风,他们面前什么也没有。 王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迅速地招招手,把两个人召集在一起。王珂把他的发现告诉这两位战友,大家都傻了!如果找不到北,那么给你的距离有什么用?总不能围绕这个距离原地画一个圈地毯式的找吧?! 现在我们必须要找到真正的方向北。否则,我们可能会走的是第六条盲路! 此时,山谷间隐隐地看见有条河,但是河床里早已灌满了雪。 “我有办法了!”王珂叫道,他兴奋地跑向这条河,在一侧河岸上面和侧面,把雪都向下扒了扒,一直扒了两尺深,扒到雪底下的草。他站在那用手电筒照着那些草,观察了许久,然后又站起来,前后左右地看看,竟然指着一条与各小组几乎成九十度的夹角方向,说:“我们向那边走。” “王珂,我感觉我们错得太离谱了,难道前面五个小组都走错了方向?”杨立勇说。 王珂得意的扬了扬头,很自信地说道:“别忘了,我是侦察班长,在军事地形学方面,他们超过我的没几个。” 看到两人有些不信,他便解释:“多亏了这条河,你们看河岸沟边,北岸坡缓南岸陡。北方草原和沙漠地区,由于西北风较多,在草棵附近常会形成雪垅、沙垅,形态表现为头部大尾部小,因此,头部所指的方向是西北方向。还有平时我们可以利用指北草来识别方向,主要有蒙古菊和野莴苣两种。但现在雪下面的草原和沙漠中仍可利用一些沙生植物向东南方向倾斜的特点来判断方向。我刚刚扒开了雪,就是从下面草卧倒的方向和沙垅来判断的。将来没事的时候,我把一些军事地形学的知识慢慢地说给你们听。” 听到王珂这么一说,覃虎和刘立勇不得不佩服。在指北针失灵的状况下,还能在茫茫雪原找到正确的方向,这才叫本事。 三个人收拾好行装,立刻按照王珂指引的方向,向前走了不到两公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凸起的房屋,而在雪地里,仅仅是一个圆鼓鼓的馒头包。 此时,在一间房屋的门口,吊着一盏马灯,如果不是走到了跟前,几乎发现不了。 第六小组第一个找到了回家的路,报到后三人回到了寄宿的厨房。走进房屋,卸下行装,覃虎说道:“王珂,我还是发现有一点不对头。” “哪里不对头?” “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我们的房门对的应该是南方吧!” “你真是个教条主义,草原上蒙古包和房屋的门,与我们内地不一样,它们绝大多数是朝东南方向开的呀!” “哎呀,长见识了。你也没有来过草原,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草原知识?今天晚上,那些小组惨了,如果能踩着我们的脚印走回来就好了。” “不可能,很多人都迷信手中的指北针,一定会在那里打转转,天亮能回来就不错了。今晚有的小组至少也要走二十公里,教练组够损的,竟然利用地下铁矿给我们设计了一个科目。”王珂担忧地说,实际上比他说的还惨,其中有一个组都转到了王珂的门前,还是没有找到,最后听到身边有呼噜声,这才发现误打误撞,竟然无意找回来了。 而更多的小组在走了几圈,发现了又走回到第六小组构建的防寒洞。看到了自己杂乱的脚印,才意识到指北针的失灵,但完全懵了。真的靠以两公里为半径,划着圆圈走。 三轮淘汰,几乎淘汰了三分之一的队员,而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接下来,将接受系统的雪地驾驶,雪地射击、雪地侦察,雪地潜伏,雪地按方位角行进,雪地目测距离、雪地野营、雪地野炊、雪地防化洗消、雪地越野、雪地通信…… 十几个科目,通通围绕高原地带、雪域寒冷的自然恶劣的条件展开。 在这些项目中,驾驶、射击、潜伏、野营、野炊、越野、洗浴等,第六小组几乎问题都不大,甚至雪地按方位角行进也没有多少问题。有了王珂,第六小组多了比教材上还多的经验判断与识别知识,他们竟然还知道指北草,知道从一个地下的跳鼠洞来识别方位。 但是也有一个难倒第六小组的科目,那就是雪地里目测距离。 目测距离是侦察兵的必修科目,也是特训队员必须要掌握的技术科目。 刚刚入门时,完全是一片懵。 王珂把自己平时所学,以及排长胡志军摸索的归纳成“听、识、参、测”四大绝技,以至于在平原和山地的目测距离训练中,误差基本上可控制在五十米之内,最小的误差竟然在几米。 这是什么概念,炮弹的杀伤半径可以达到二百米,但是偏差五十米以上可能杀伤力就会减少一半。所以目测距离训练中,误差在25米以内的为优秀,50米以内的及格,就这两条标准。 但是到了雪域高原,这一条立马变得不行。 先说“听”。平原上百米之内可听到人的谈话声;200米之内,能清楚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2000米之内,能清清楚楚听到村头高音喇叭的声音;2500米之内,能听到枪声。 再说“识”。平原上有口诀“五清六不清,七空八不空,千米看劳动。”500米时可以分清男女,分辨出头和四肢;距离600米时就分不清了。700米可以看清人迈步时两腿形成的空隙,800米时就看不到。人在距离1000米的时候能看到人身体上下一般粗,以及坐,站和弯腰等大一点的动作,2000米看到的是一个黑点。 王珂告诉覃虎和刘立勇:“其实这里面的门道挺多,百米能辩脸上肉,枪上零件均可识;两百能数房上瓦,铁丝网上可见刺;三百墙上缝可见,人脸傻傻分不清;四百尚能分头肩,五百只能分男女;七百走路分左右,八百裤裆空已无;千米上下一般粗,两千房门已成洞;三千依然可见烟,五千以上难看见。” 那“参”字呢,参是什么意思?刘立勇完全没有接触过。 “参就是学会借鉴与参考,比如说电线杆四十米一根;高压线塔七十米一空。火车车厢近25米,整列列车也就400-600米长。” “最后是测,跳眼法会吧?” 几个人摇摇头。王珂传授:“想快速测出目标距离做精度射击先将拇指左侧对准目标边沿,再切换右眼,目测其跳出的横向长度然后乘以10倍,从而判断了到目标的距离,这就是跳眼法。” 可是王珂这个“听、识、参、测”四大绝技,在雪域高原有了误差,因为没有参照物,加上雪的映射,让每个人的视力和听力都增加或减少了。没风没雪的时候听得更远,看得更远,有风有雾的时候听得更近,看得更近,完全失去了规律,怎么办? 这一天,王珂开心地跑来了,“嘿,有了。我教大家一个绝招,还是用测,借助工具测量就不会被骗。当半自动步枪的准星恰好能遮住一个人体时是200米,若遮住半个,就是距离的一半,反过来如果枪的准星一半就能遮住一个人,那就是400米;如果三分之一能遮住,那就是800米。” “如果不允许用枪呢?” “那就伸直右手,竖起来一根铅笔,挡住一头牛时是200米,横挡半头牛时400米……” 章节目录 第65章:凯旋 接下来的特训完全按部就班。 一个月转眼即到,在特训的最后考核,第六小组取得并列第二名的好成绩。尤其在雪地潜伏、目测距离、按方位角行进、雪地侦察、雪地越野等主要科目中均是第一,只是在雪地野炊、雪地驾驶、雪地射击、雪地防化洗消、雪地野营、雪地通信等,和军侦察大队相比,稍逊一筹,这在二十多个小组中,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好成绩。 从内蒙返回的时候,全体特战队员乘坐的是挂在军列中间的三节车厢。 那时候部队还没有迷彩服,但是整齐的羊毛大衣和大头皮鞋,背着背包和装具,列队走进火车站还是很震撼。 只有这个专列是从火车站始发,除了特训队还有两个保障连队,跟他们一起返回营房。 车上没有列车员。 两个连队坐在前面的两节车厢里,特训队和机关坐在后面的一节车厢里。 上了车,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王珂就招呼覃虎和刘立勇,三人赶紧检查锅炉。 这两列车厢很久没有被人用过。王珂从火车站的月台底下,找到上水的水管,接上一拧,就开始给列车的水箱上水。上了一半,王珂突然想到,这火车很久没有人用过了,于是他打开了另外一个开关,水箱里锈水立刻涌了出来。王珂放了冲、冲了放,很快放出来的水没有锈了,王珂这才把水箱的水灌满。接着他又上去检查了装煤的煤箱,从车站差多少补多少,并找到劈柴开始给锅炉生火。 而这边他则安排刘立勇,去到车站找拖把、扫把、水桶、抹布。给所坐的车厢彻底打扫一遍。越来越多的战友过来帮忙,而隔壁车厢里的连队却没有反应。 不行,得给他们水箱也灌上水。王珂手忙脚乱,把他们的水箱也冲洗干净接上了水龙头。接满了水,正想去找其他的东西。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没等找到劈柴,火车就要启动了。 王珂只能作罢,进到车厢,他用自己的勺子把把车厢门拧死,自己当上临时列车员。 和他们坐同一个车厢的,还有那天的两位教员。两个人默默地看着这个第六小组的一举一动。 年龄大的教员姓李,年龄轻一点的教员姓梁。 锅炉里的火升起来了,王珂打开锅炉门,向里面加了两铲子煤。满车厢都是烟,甚至灌到隔壁的车厢。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来,“你们这三个战士在这折腾什么呢?会不会引炉子?搞得满车厢都是烟。” 说着就把两节车厢相连的两个门通通地关上了。 王珂歉意地笑了笑,走到自己坐的这个座位,捏住窗户的扳手提了上去。冷风一下灌了进来,很快把车厢里的浓烟吹到后面去了,而那位李教员,也打开了窗户,让整个车厢形成了一个通风通道。 一分钟后,王珂和两位教员把窗户关了下来,车厢里的烟雾已经被吹得干干净净。 此时车厢小桌子下面的暖气开始发挥作用,“嘶嘶”地响着,车厢里的温度迅速上升。 锅炉里的开水也开了。拎着水壶,开始给这节车厢的战友们冲开水。当他走到两位教员的身边,大声说:“教员好,喝点开水吧。” 两位教员取出自己草绿色的军用茶缸,王珂给两位教员倒满了开水,放在小桌子上。 “王珂,辛苦了。你们这个第六小组很好,军人素质、素养都很高。”年龄大的李教员说道。 “谢谢教员夸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车站不稳,王珂用手扶住座位。 两位教员从上车以后就看到王珂带领第六小组,冲洗锅炉、上水生火、打扫车厢内卫生,现在又当起临时列车员,给大家冲开水。一直忙到现在,连屁股都没有坐下。 最让李教员感到震惊的是,第六小组竟然想到了这个冬天里,军列可以烧锅炉,烧开水,而前面两节车厢却没有人想得到。刚刚自己走到前两节车厢去看看连队,那里像个冰窖。干部战士都穿着皮大衣,在车厢里跺着脚。而这边车厢却温度上升到二十多度,像个暖房。 这就是差距,是训练和没训练过的,与特战队员的差距。 车一直开,前面车厢里的一位干部终于忍受不住,打开了两节车厢相连的门。 “还是你们这边暖和,我们那边也没有人给我们烧锅炉,啊,你们这边还有开水喝呀!”那位干部一面跺脚,一面回头去拿自己的军用茶缸。 这也一下提醒了王珂,跟在后面对他说:“首长,我把你们的锅炉也烧起来吧。” 那位干部回过头来。“锅炉你们也会烧?” 三个人立刻又忙碌起来,把隔壁车厢的锅炉也烧了起来。至少这个锅炉一烧,前面两节车厢开水是能保障的。 第六小组的三个人,又客串起前面一节车厢的临时列车员。 根据列车行进计划,三个小时后将在兵站就餐。 兵站一般都设在火车站的旁边,军列可以直接开进去。 三节列车的官兵都准备下车就餐,可是这显然太杂乱了。王珂灵机一动,走到两位教员面前。 “报告教员,我们这节车厢可否就在车厢就餐?” “如何打饭?”李教员问。 “我带九位同志下去。” “好!批准。”李教员说着站起来,通知本车厢就地等待开饭。这位李教员凭着他的经验,一见王珂站出来,便知道这顿饭吃的不会太乱。 军列缓缓驶进兵站,王珂挑选的八名特战队员全部脱去大衣,轻装上阵 车还在进站,王珂用勺子把就打开了车门。等车刚一停稳,立刻拉开车厢的阶梯挡板和车门,跳了下去。“走,动作要快!” 根据王珂的判断,兵站吃饭,原则上不会吃大米饭,基本上都是馒头和包子,然后就是菜和汤。 十名战士还没等到军列的其他人下车,他们已经到了兵站食堂的大厅,对着一位首长模样的干部敬了一个军礼,说:“报告首长,特战队第六小组组长王珂奉命来抬饭!” 这位干部一看这个小兵很有礼貌,立刻热情地问:“你们不下来吃吗?” “报告首长,我们这一节车厢是机关和特战队,就在车厢里吃。” “好,既然是机关,那你们把你们这列车厢的饭菜抬上去吧。” “是!” 在那位兵站干部的指挥下,王珂安排抬起两筐包子,两桶菜,一桶热汤,抓起两把马勺转身就走。 等搬进车厢,其他军列上的战友才陆续下来,走向食堂。 兵站伙食好,而且不限量。等到全体机关干部和特战队同志都吃完的时候,兵站里的连队还在排队呢。那位批准王珂下去搬饭的李教员心里在想,现在这么冷的天,排的这长队,等吃到嘴里,饭都放凉了。 他愈发感觉到,这特训队第六小组王珂,就从兵站吃饭这一件事,就能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个人才,真的是个好兵。事事想在前,事事办的周密。 李教员从座位上站起来,环顾一周,却没有发现王珂。 “王珂,王珂呢?” “到……”王珂拖着长音,从门口爬上车厢,一口气跑到李教员的面前。 “王珂你到哪去了?” “报告教员,我给前面火车司机送饭去了,顺便在下面给几节车厢加了水。” “给火车司机?”李教员一下想起来,光顾着干部战士吃饱,谁也没有想到军列前面的火车司机。 “很好,收拾一下,把这些筐和行军锅还给兵站。对了,你吃饭了没有?” “报告首长,我们小组的同志已经给我留好了。我们先把筐收拾干净送过去。”王珂腼腆地笑笑,立刻召集刚刚的九名同志,把装包子的箩筐和行军锅收拾干净,送去兵站。 而此时,那两个连队的干部战士才陆陆续续地吃饭,后面的饭菜显然不如前面地充盈和热乎。李教员在想,这就同饿狼抢食,抢着了撑得要死。抢不着的活该倒霉。如果在战场上,没有这种机灵劲,那肯定要吃亏。 而这边覃虎心里那个佩服啊,一见王珂回来,立刻迎上来。 两人站在过道里,覃虎说:“王珂班长,等回到老部队,我一定要邀请你俩去我家坐坐,咱们以后在部队要好好地当朋友处。” “老虎,我们现在就是战友加朋友啊。”王珂笑道。 “不是,我是说,我们坐一趟火车回部队,都能学到这么多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你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什么?还知道给水箱加水、烧锅炉,还知道到兵站抢饭菜,还知道给司机师傅送饭,你可不是个一般人,我得好好地向你学习。” “得得得。什么到兵站抢饭菜?我们是基于正确的判断,抢占先机好不好!” 旁边的李教员一边听,一边点头,他回头对梁教员说:“把这个王珂弄到我们训练大队去,怎么样?真是块当兵的好料子。” 梁教员立刻接上去,“老李就怕你挖不了,你注意到他旁边站的那个小伙子是谁吗?” “谁,不是他们第六小组的兵吗?” “老李,他叫覃虎,秦副军长的儿子。”梁教员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听刘参谋说,秦副军长都有意想把王珂调去当警卫员。” “那是好事啊!” “据说王珂没有答应,他的理想就是在基层连队当一名好兵。” 章节目录 第66章:拓片 王珂、覃虎和刘立勇三名送训骨干,从内蒙凯旋归来,在团司令部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虽然只是第二名,但作为一个步兵团来说,这种荣誉的取得是非常不易的。 团里包参谋长专门为三人开了一个小型的茶话会,不吝溢美之词,对三人进行了夸赞。然后安排司令部值班室给各个连队打电话,请连首长亲自来接回了这三名风尘仆仆的骨干。 回到连队第二天,覃虎就被调整为班长,而刘立勇直接代理排长。 王珂回到连队,依然回到侦察班。排长燕焦情绪一直没有调整过来,而老班长黄忠河退伍在即,排里面的实际工作是由电话班的小高在负责。 王珂回到排里,电话班长小高长吁了一口气。“侦察班长,你可回来了。以后排里的工作你多担待一些,我这个秤砣小,压不住啊!” 王珂知道电话班长小高话里面是什么意思,也不过多的争辩。吃过晚饭,王珂准备向排长请假,去串门去。因为到现在鲁泽然副连长和几位排长他也没有来得及去看。特别是二排长胡志军,上次说好的回来以后,抽时间请假陪他去京都琉璃厂一趟,看看书圣王羲之那三张残片拼凑的真迹,能不能够卖出个价钱? 一听说王珂准备请假,燕焦排长从铺上一骨碌爬起来。下午王珂回来的时候,他去了附近的村里,找人帮助他打一个箱子。等他回来时,连队又去吃晚饭了,所以现在他和王珂算是正式见面。 “侦察班长,你可不地道。这下午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见到我就想往外跑,这假不准。” 王珂笑笑,“排长,咱俩可是有一个多月没见了,见面就吵架,这个可不是你的性格。”上次两人在观测点,遇到汽车滚下山那件事。王珂并没有把责任往排长燕焦身上推,相反,还主动为替排长燕焦说了很多好话。这点燕焦心里是有数的,他说:“其实啊,我今天晚上还真找你有事。” “什么事?”看到排长燕焦一脸的认真,王珂也不想和他再开玩笑。 “你上次和我说的,关于能找到王羲之真迹的事,到底是真得假的?这件事我可是和我爷爷说了。他让我问问你有相片没有,能不能最近见个面?” “嗨,这件事啊,你爷爷要是真心想买,我就一定能帮助你找到。” “那你有多大的把握?这价格有没有商量的余地?”燕焦一听,喜出望外。 “把握是99%,价格也可以谈。但不是你我在谈,也不是和你爷爷谈,我们希望一起到京都琉璃厂,听说那里有一个古玩店,叫什么宝斋?请专家鉴定定价后再谈,如果要价高了,可以往下降,如果要价低了,咱们可以往上抬。” “侦察班长,那是福宝斋,不过你怎么像个卖菜的?漫天要价啊!”燕焦排长当即来了一句。 “唉,排长,我是漫天要价,可你也是就地还钱啊!咱俩都不差,呵呵呵呵!” “那什么时候请假去京都啊?” “所以今天晚上你得批准我这个假,我马上就帮助你去联系。” “别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能放在我们团里?” “那你就别管了,先说说这假,你到底批还是不批?” “批批批,给你两个小时够吗?熄灯前赶回来,各班还要开个班务会。” “是,谢谢排长。” 王珂向燕焦排长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出了指挥排。 连队的事都不重要,二排长胡志军要办的事,现在成了当务之急。 一见二排长胡志军,两个人立刻抱在一起。 “内蒙吃得啥好东西,也没见到你瘦啊!”排长胡志军向王珂的右肩膀砸了一拳。 “这次内蒙特训伙食好着呢,牛肉羊肉不断,军用肉罐头、菜罐头、水果罐头吃了一遍,还有大米饭,每顿吃上大半碗,能不胖吗?”好家伙,这说得让人羡慕。 可是二排长胡志军一听,不对呀! “等等,你说每顿大米饭,你都吃上大半碗,身体怎么啦?”二排长胡志军吃了一惊。 王珂忽然明白了,是自己的表达不清。“排长,你知道我的碗有多大吗?是那种吃西北拉面的大碗,一碗米饭装满了,得装三斤多!” 二排长胡志军一听就乐了,当时很多战士都喜欢买这种超大型的碗,特别是冬天吃饭。第一碗吃完了,再去盛第二碗的时候,往往放在外面桶里的饭也就凉了。有了这种超大型的碗,一口气吃完,狼吞虎咽。用战士们的话说,男的姓郑,老婆姓何。女的名字就叫“郑何氏”(正合适)。 “行啊,将来你自己有家的时候,千万别用这种碗吃饭,否则全家都让你给吃穷了。” 大家又是嘻嘻哈哈的乐了一通,王珂这才压低嗓音对二排长胡志军说:“排长,王羲之的字我给你找到买家了!” “是吗?在哪找到的?对方能出多少钱?”胡志军排长还是关心这三张拼凑起来的残片,到底能值多少钱?因为老师的生活太窘迫了。 “排长,我打听过了,那个古玩店叫福宝斋,挺出名的。现在我们说得再好也没啥用,必须要去一趟,和对方见见面,并且到福宝斋去鉴定一下。但是我想了,你老师拿来的肯定是真迹,否则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底气。” “这个真假倒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买家是谁?” 王珂还是四下看了看,对胡志军排长说:“说出来别吓着你,他就是我们指挥排的新排长燕焦的爷爷。” “他爷爷喜欢这些字画?一般的家庭,真出不起这个钱,你到底找人家要了多少?” 王珂伸出一个手指头。 “十万,还是一万?”二排长胡志军问。 “一百万,否则就免谈。” “你就扯吧,现在能拿出一百万的家庭,全京都估计也没几个。把一百万放在你的面前,咱们排这间屋能装下不?得用几辆解放车拉?” “排长,我说的是一片一百万,三片就是三百万。” “得得得,这件事如果不是那个燕焦在吹牛,就是你在瞎侃。我们还是到那个古玩店福宝斋去看看吧,能脱手就脱手,如果三个残片能凑到十万,也不瞎了老师的一片心,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没有办法了不是。” “好吧,不过燕焦排长上次我和他说过以后,他就给他爷爷写信。他爷爷有很大很大的兴趣。据他说这件事有99%的把握。他爷爷手上据称收藏的有好几百幅齐白石等大家的字画呢!” “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说不准这事真的有门,真的能做成呢。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一个连队,三个人请假去京都,不太好办。”有门,是部队那时的用词,就是有可能实现的意思。二排长胡志军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 “那我就给燕焦排长回信了,让他给他爷爷回个话,不过这相片怎么办呢?” “相片的事好办,明天我去找政治处的摄影员小邵,请他帮忙拍几张,也许当天就能拿到了。”二排长胡志军说道。 “好!反正这件事要快,你老师那边不是也急等着要用钱吗?”王珂说完,站起身就要走,他还要去连部、去一排、去司务长那都转转。 “等一下侦察班长,上次我们去沙锅鼎那个洞里的拓片,我给老师寄了以后。没有想到老师兴趣大发,问我还有多少,想都把它们拓下来,这怎么办?” 那个怀素的石刻拓片,是王珂临去内蒙的时候,又专程和二排长胡志军跑去拓的,第一次拓片也不会,反正把石壁上刷上墨汁,趁没干的时候,贴上窗户纸,再一张一张揭下来。最后还要晾干才能拿回来。 那个洞太深、太黑,也太大了,吊着马灯,嘴里还衔着手电筒。就因为这,王珂与二排长胡志军,干了几个小时,两人抹了一头一脸一身上的墨水。最后,时间紧迫,还有很多没有拓完,连宋睿民所说的最里面的几个洞,也没有来得及去看。 不过,后面的小人图,王珂倒是趁机拓了两张,因为这和耿大叔送给他的那本手绘本有些相像。只挑了两张书上好像没有的,匆匆拓完拿了回来。 其中有两幅,王珂拿回来后,大家看了哈哈大笑,不知道这刻的是啥意思。 什么图呢? 第一幅就是两个人骑在马上,两匹马之间放了一个杠子,地上有一个人,手被固定在这根杠子上,拼命在中间的地上被拖着跑,累得大张着嘴! 这肯定就是一种酷刑,让人跟着马跑,要活活累死他。 还有一幅,是上中下连续的三个场景图,上面的图是一个用手托着腰,满脸的痛苦之色。中间的图却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池子,此人蹲在热水里,只露出一个头,像是在浸泡。下面的图却还是这个人,赤裸着身体满地打滚。 这没准还是一种酷刑,让这个快死的人,在毒药中浸泡,最后痛不欲生,活活痛死。 “排长,那些拓片我这一张没留,你都寄给你们老师了吗?” 二排长胡志军点点头。 “那要是不行就把我拓的这两幅图寄去吧。” “你那两幅受刑图有什么意思?又不是怀素的字,老师没准以为我们是在搪塞他呢。” “咦,排长,话不能这么说,没准还真的是怀素老人家干的呢,他可是僧人,这些字刻与图刻,说不定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看不懂,也许你老师能看懂呢!” “那好吧,你去取来,我们先把这个寄过去,等有时间了再去西山的时候,我们两个再上山去拓,把那些没有拓完的拓回来。” “好!” 章节目录 第67章:首长 从二排长胡志军那里回来,王珂放弃了到其他地方转一转的念头。 一是他得赶紧把那两幅图的拓片,取出来给二排长胡志军送过去,二是等着给燕焦排长回口信。 看着王珂匆匆忙忙,去而复返,从手榴弹空箱子里取出叠的窗户纸,又匆忙跑走的身影,燕焦排长也没敢阻拦。只能静静地等候。 不一会儿王珂回来了,他把燕焦喊到门口:“妥了排长,我把你的事办妥了。你看怎么谢我吧?” 燕焦大喜过望,连忙说:“请你上村里撮一顿?” “不吃,刚从内蒙回来,现在肚子里油水还足着呢。” “那你说吧!” “我还没有想好,你先应下来,反正你欠我一个大人情。”王珂也就是成心想逗逗排长燕焦。 “那行,相片呢?” “相片争取明天给你,你就可以寄给你爷爷了。不过我得说明确啊,这真迹是真迹,就是被造反派给撕了,又重新拼在一块的。” “嗯,我知道,你上次不是说过一次了吗?残缺美,这本身就是一段历史。我已经和爷爷说了,爷爷说,只要是真迹,哪怕是半张纸,都价值不菲。”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天,二排长胡志军去找政治处摄影员小邵拍照,拟放大、冲洗出几张五寸的黑白照片出来。而王珂却在连队接到了覃虎的电话,要让他和刘立勇去他家玩。 刘立勇现在代理排长根本走不开,这样覃虎只能够带着王珂走。 不一会儿,王珂就在排里听到门口“突突突”的摩托车声音,接着覃虎在那里叫:“王珂,王珂!” 王珂赶紧从排里跑出来一看,好家伙,覃虎骑着一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摩托车,还挂着一块地方牌照。 “覃虎你牛啊。哪来的摩托车?” 穿着一件夹克便装的覃虎十分得意,“我的呀,怎么样,这车漂亮吧?” “你们连队允许你骑摩托车?” “走吧,上车吧。”覃虎就没有搭理王珂的问话,摩托车也没有熄火。 “上哪?” “去我家啊!” “去你家不是坐火车去嘛,你不会让我们两个骑摩托车去吧?” “聪明!” “我还没请假呢,你也没说今天马上就走啊。” “王珂,你这种人办事怎么婆婆妈妈呢?我已经让人打电话帮助你请过假了,不信你到连部去问问。” 王珂知道覃虎的能耐,但也不至于风风火火,说走就走吧!他家在军部,离现在的营房至少七八十公里。“那我真的要去连部一下,如果假批下来,估计今天回来也得很晚。” “去吧去吧,我在这等你。顺便说一下啊,今天晚上不回来,明天下午我们俩再回来。”覃虎很是出了风头,不少战士已经围过来,看着这辆摩托车。 王珂赶紧跑到连部去请示去了,还没有到连部,刚刚跑到山墙,就遇到大胡子田连长向指挥排这边走来。 “王珂,跑什么跑,我正要去找你。” 王珂赶紧止住脚步,向连长敬了一个礼。“连长,我也正要去找你。” “找啥,覃副军长要见你,你现在就收拾一下,去军部。让上士去套个车,把你送到火车站。” 大胡子田连长还不知道覃虎来接的他,营房离火车站有十一二里路。那个时候几乎每个连队都养了一头驴,除了买菜买粮以外,就是接送干部战士探家往返。 炮兵边也有一头叫驴,什么是叫驴,就是公驴。每天半夜每隔一个小时就“昂昂昂”地叫上一遍,比手表还准。而且整个营区,一头驴叫起来,各连的驴差不多都叫。此起彼伏,也是当时营区的一道风景线。 这个先不说了。王珂一听,知道连长关心他,也不多做解释,连忙说:“不用套车了,覃虎来接我了。” “秦虎是谁?”大胡子田连长还不知道覃虎是秦副军长的儿子。 “他是六连的一个班长,覃副军长的儿子。” “啊,你认识覃副军长的儿子?” “连长,我们一起去内蒙参加的特训。” “哦,就是那个步兵连的班长吗?我听说他的表现也很优秀,在哪,我去看看他。”大胡子田连长,一听说秦副军长的儿子到连队来了,说啥也要去看看。倒不是想巴结,而是想看看这位能吃苦的干部子弟长得啥样? 拐过山墙,就见一身便装的覃虎站在没有熄火的摩托车旁边,大胡子田连长的眉头就皱起来了。真是干部子弟,竟然把摩托车都开到营区来了。 “连长,这就是覃虎。”王珂赶紧向大胡子田连长介绍。 而覃虎一听王珂喊“连长”,一骗身从摩托车上下来,手忙脚乱的支好车,双腿“啪”一并,给大胡子田连长敬了一个礼。 大胡子田连长回了一个礼,心里想这个干部子弟还真的有些不一般,能够给自己敬礼,并非是那种纨绔子弟。可是眼前的这辆摩托车,还是让大胡子田连长心里不舒坦。 “你是覃虎,你和我们侦察班长一起去的内蒙,参加的特训?” “报告首长,是的。今天我来接王珂去军里,邢参谋已经打过电话了吧?” “打过了,打过了,你们怎么去军里?坐火车去,还是就骑着这辆摩托车去?”大胡子田连长问。 “我们骑摩托车去,这样也比较方便。” “七八十公里,路途不近,那你们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大胡子田连长叮嘱。 “请连首长放心,这条路我跑过,熟着呢。而且我开的也不快。”覃虎在和大胡子田连长说话的时候,态度谦恭,也让大胡子田连长对他颇有好感。如果不是这辆摩托车,那就更完美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如果连首长同意,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以,可以。”接着田连长转过脸来,对王珂说:“你收拾一下,把工作和排长说一下。去了以后听秦副军长的,首长让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什么时候回来,代向首长问好。” “是!”王珂进屋,也不知道该给首长带点什么东西,外面的人不知道,但他和覃虎清楚,此行哪有什么覃副军长要见自己一说,就是应覃虎之约,去他家做客。 王珂突然想起自己手榴弹箱子里,还有两块从沙锅鼎山,你们团成绩不错,还拿了个第二名。我正要问问他们作训处呢,你们回来也不向我报告?” “首长,我们也是刚刚回到营房,今天来看你,还给你带了点东西。”说完王珂回身就向房间里走,去取那个挎包。 一听说有礼物,覃副军长脸上就有一些不开心了,现在的兵怎么也开始兴这一套。等到王珂拿出挎包,覃副军长就问,“礼物就算了,我这也不缺,你们带回去吃!” “报告首长,这个吃不了,是块石头。”说着,他就把那块火山石从挎包里掏出来,一边覃虎也不知道王珂还给他爸带了这么一个礼物。 覃副军长一看,是块石头,心也放下来了,“什么石头?” “是一块五百万年的火山石,是我从山上挖下来的,要是再雕一个木头底座,那就更完美了。” “什么?五百万年的火山石,这个我喜欢,军人就喜欢刚烈,喜欢火!” 覃副军长接了过去,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还是蛮有造型的。嘴里不住地说;“挺好,挺好!” 章节目录 第68章:家属 晚上秦副军长让保姆阿姨炒了几个菜,三个人就在家中餐厅喝了点小酒。 王珂不会喝酒,一喝点酒脸就红。 覃副军长也不勉强他,就让儿子覃虎陪着自己喝了几杯。 三杯竹叶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 覃虎也就借着酒,把内蒙特训的事,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了一遍,其中第六小组如何雪夜行军,如何潜伏挖防寒洞?如何在指北针失灵的情况下,凭借着军事地形学知识,从河边的坡度地形和雪下面草的沙垅、朝向和指北草等,最后准确的判定了方向,率先归营的事,绘声绘色地给覃副军长说了一遍。 覃副军长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现代化条件下作战,有时靠装备更要靠人。 最后说到,乘坐列车返回军营,第六小组如何有先见之明,主动为列车清洗水箱、点锅炉、烧暖气开水,如何在兵站主动判断抢先一步吃热饭,以及王珂如何主动为司机送饭,为隔壁车厢客串当列车员的事都说了一遍。 “好!”覃副军长一拍桌子说道。这些事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亲口所说,他是不会相信的,而且这种细节也是匪夷所思。他朝王珂看了一眼,说道:“王珂,我再问你一次,愿意不愿意到我身边来啊。” 王珂赶紧放下筷子,站起来说:“报告首长,感谢您的关怀,我愿意和覃虎共同扎根在基层,为部队建设作出更大的贡献。”这句话说得好,那意思是你覃副军长都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基层艰苦条件下历练,我为啥要往机关跑呢?而且我和你儿子一起扎根基层,摆明了要互帮互助,你要是不顾儿子硬把我调来,也得听听覃虎的意见吧! 果然这句话一说,覃虎也站起来说:“首长,好钢用在刀刃上,基层更需要我们。”覃虎生怕他爸爸把王珂调到军部来,那样身边也少了一个伴。便半真半假的学着王珂的口吻,叫他爸为首长。 “你们的意思,王珂给我当警卫员就不是部队建设的需要?我这个地方只能用废铜烂铁?” 王珂听覃副军长话语中似乎有些生气,连忙说:“报告首长,我非常乐意到首长身边来,只是……” “只是我不愿意让王珂调到军部,要不你把我们两个,都调来给你当警卫员吧!”覃虎赶快抢过话头。 “混账,哪有儿子给老子当警卫员的?”覃副军长笑道,儿子想拖着王珂结伴在基层扎根,这是好事,但脸上还是佯装不快。 “这样吧,老爹,你要是答应不拆散我们,这摩托车我真的不骑了,我知道你怕我印象不好呗。”覃虎大声地说道,他急得连这种交换条件都说出来,可见心诚。 “好,那就一言为定。你们俩好好在基层干。”覃副军长表态。 第二天,覃虎和王珂坐火车返回营房,各自回连不提。 回到连队,王珂直接到连部销假,销完假便顺道到隔壁的二排,去见了排长胡志军。 胡志军排长已经把那几幅相片拿到手,便让王珂拿着交给燕焦排长。两人商定,在所有事情没落实之前,不说这几张残片的来历,也不说这几张相片是出自谁之手? 就是暂时不告诉这残片现在就在排长胡志军的手上。 指挥排长燕焦见到王珂,一看相片到了,喜笑颜开。也顾不上寒暄,顾不上问漕河驴肉火烧了,连忙双手捧起,在窗口端详起来。 “好字好字,果然是变古制今、欹侧遒媚、高古朴拙、篆隶遗韵。”燕焦排长文绉绉的一念,也是让王珂被惊呆了,看来燕焦排长也是与爷爷的往来书信中,做足了功课。 燕焦排长怕寄信太慢,当天晚上就向连队请假,要送照片回京都家里,去见爷爷。并向连队保证,次日晚就能返回。 丁指导员觉得,时间也就一天。如果向直属队请假,不仅麻烦也未必能请下来。 “那行,我私自批你一天,千万不能出事。如果出事,就是你未请假私自外出,我俩都得挨处分。” “好嘞,谢谢你,指导员。” 燕焦排长着急动身,又怕此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也不管王珂刚刚坐火车回到连队,立刻让他去套毛驴车,再送自己去火车站。 套好毛驴车,王珂穿着大衣坐在车辕一侧赶车,燕焦排长则裹着一件大衣坐在车厢上。 两人急慌慌的地向火车站奔去,一路上,右侧的坦克路依然粉尘飞扬,履带碾压过的坑一个连一个。而这边毛驴车所跑的乡间石渣公路,虽然不宽,却也算平坦。 这条路不光是人走得多,而且毛驴车走的也多。几乎所有的毛驴上了这条路,根本不用吆喝,基本上都是撒开蹄子向前跑,一直跑到火车站。如果火车站还不吆喝,那就继续跑,穿过铁道到对面的农贸市场。反正毛驴车去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所以战士们都说,营房里各个连队的毛驴都认路,而且特别遵守交通规则,一上路就跑,一跑还一律靠右边跑。 所以,两人上了车,就背对前方,把大衣领子竖起来躲避着迎面吹来的寒风,开始聊天。根本不看路,根本不用搭理身后拼命奔跑的毛驴。 连队的这头叫驴又大又高,跑起来又快又稳。随着毛驴的跑动,毛驴车上下一颠一颠的。 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王珂把燕焦排长送到了火车站。 驻地火车站是一个四等小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四趟开往京都的慢车。一看时间还早,王珂便牵着毛驴车来到了隔壁的照相馆。他想借这个时间给自己照张相,除了在新兵班,他照过一张一寸的黑白照,当时还没有领章帽徽呢,照好以后寄给了父母。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上过照相馆。上次他吴湘豫找他要相片,而叶偏偏也找他要过,他不是借口,是真的没有。 当然了,照这张相片不是为了给她们,而是真的要做一个军旅生活的纪念。 花了一块二毛钱,照完相。王珂牵着毛驴就向回走,还没有走到那条乡间公路,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大肚子孕妇,拎着一个提包,正顺着路向前艰难地走着。 “驾驾”王珂赶着毛驴车,跑了一百多米,撵上了那个大肚子孕妇。 “吁……”王珂把毛驴车停下来跳下车,对着眼前的这位孕妇说:“大姐,你上哪?我捎你一段。”一般从这个火车站下来,拎着这种提包的,基本上都是来队探亲的家属。 “哎呀,大兄弟,那太谢谢你了,我家的那位说好了来接我,怎么没有来呢?”那孕妇一看有人愿意捎她,立刻高兴起来。 王珂一听,果然是部队的,便问:“你家那位大哥是哪个连队的?” “直属队炮兵连的,姓左。” “啊,不会是左排长吧?”王珂一听,真的是巧了,是自己连队一排的左卫兵排长。 “是啊,是啊!大兄弟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大嫂,我们是一个连队的,我叫王珂,是指挥排侦察班长。”王珂说着,立刻亲切地上前,接过左边卫兵排长妻子的提包,然后把她扶上车。又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让她穿上,这才赶起毛驴车上路。 这次回去,因车上有孕妇,王珂不敢让毛驴车再跑,只是顺其自然慢慢走。 毛驴车“得得得”不紧不慢地走着,左卫兵排长的妻子也比较健谈。一路上不停地向他打听连队的情况,打听一排长左卫兵的情况。 实际上王珂除了驻训和农场以外,真正和一排长左卫兵的接触并不多。从谈话中得知,一排长左卫兵也是豫州人,他的妻子是豫州火车站的一位售票员,家中没有老人,这次来部队就是生孩子的。 “大嫂,你这可是好工作啊,一排长真有福气。不过你到部队生孩子,谁来伺候你啊?”王珂一听,顿时敬佩不已,在那个年代。火车站的售票员地位相当高。但是到部队坐月子,这驻地周边的生活条件也没有办法与豫州相比啊!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 “大兄弟没有办法啊,谁让我们嫁给当兵的呢,到时就让我们家那位来伺候呗。” 王珂一听,真的是十分感动,“谁让我们嫁给当兵的呢!”就冲这句话,这位军嫂真的是不简单。 “大嫂,如果左排长忙不过来,我随喊随到。能记住我的名字吧?我是指挥排的王珂。” “大兄弟,我记住你了。”话多路途短,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部队。 还没到连队的宿舍门前,远远地就见一排长左卫兵跑了过来。高声喊道:“王珂你怎么把毛驴车赶出去了呢?我还等着去接人呢。” 一听到一排长左卫兵的声音,车上的大嫂就转过头了。“你个该死的左卫兵,说好的你去接我,怎么没有见到你的人,要不是这位大兄弟我还回不来呢。” 一排长左卫兵一看车上这个穿着军用大衣的人,正是自己的老婆。 他立刻喜笑颜开地说:“哎呀,让你受罪了,我们连队正在搞训练,一下把这事忘了,等我想起来,毛驴车又找不到了,如果再找不到,我就到隔壁连队借一辆去接你。” “呸!你还不谢谢这位大兄弟!” 一排长左卫兵不好意思地冲着王珂笑笑,“谢谢侦察班长。你怎么碰上她的?” 这时候一排长左卫兵才发现,自己的妻子穿的正是王珂的大衣,而王珂身上穿的只是单薄的棉衣,心里头。 “报告排长,也是恰巧,我送我们排长去火车站,路上遇到的。你们是住在招待所还是家属院,我送你们过去。”王珂心里话,你这个一排长当的,也是二五眼,连接老婆这么大的事都能忘记,如果今天不是碰上自己,挺着九个多月的大肚子,再走上十一二里,没准生在半路上。 “在家属院,我昨天就收拾好了。” “好,大嫂,我送你们过去。” 章节目录 第69章:心思 安顿好一排长左卫兵的家属,再回到连队。 王珂手拿着一本破书,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二排。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燕焦排长一走,他也就不用请假了。 “排长,你给你们老师的拓片寄走了吗?” “寄走了,怎么?” “那就算了,我本来想,把耿大叔送我的那本手绘书也一同寄给你老师看看呢?那就算了,等以后有时间再说。” “王珂,你怎么又想起你那本破书了。你那本书专家不都看过吗?又不是古董,画的那些小人和那些符号,估计这天底下能看懂的就没几个人,你就别给我老师添乱了。” “不是,这几天我老在琢磨,我在山上拓的那两幅图,怎么与我们那本书上的有点像呢!” “哪里像?” “排长,你仔细看看我这本书上的。”说着,王珂打开手上的那本书。翻开前面几页,他指着上面画的是一幅图,说:“排长,你看!” 这幅图,上面是一个人站立,头上画了几个圈,而下面是那个人向着太阳鞠躬。旁边一串手绘的符号。 “排长,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排长胡志军摇摇头,这图他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头上画几个圈,是蒙圈不明白的意思呢?还是此人云雾飘渺想得发晕? 至于那个向着太阳鞠躬,摆明了是一种虔诚,一种对太阳的感谢,或者是希望太阳永远不落。 这本书除了后半部分,绘的有草木,前面通篇是这种奇形怪状的人物神态与动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王珂,你别说,还真的是有些相似,大概就是些没有文化的人在凭空想象。就如同我们的祖先创造文字的时候,最初就是从刻画符号开始,有些象形字罢了。你啊,就别研究了,等我老师看完以后,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开这些谜?” “排长,你是用什么信寄出来的?普通还是挂号?”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用普通信寄呢?光挂号费就花了我一块八呢!”排长胡志军说完,话锋一转说:“你觉得你们排长燕焦办事靠谱不?别拿着我们的相片,啥事没办成,让我们空欢喜一场,我可是在信中告诉了我们老师。” “应该不会吧,如果仅仅是一般了解,燕排长不可能连夜赶回去。而且我听他说起你们老师的先人王羲之的书法风格,什么变古制今、欹……什么,还有高古朴拙……篆隶遗韵啥的,一套一套,就算叶排长是个大学生,也没有这么高的文化造诣,肯定是和他爷爷交流后得来的。” 王珂这么一说,排长胡志军也觉得很有道理。 此时,万言不如一默,只有慢慢等吧,等到明天就知道了。排长胡志军和王珂都想帮助老师促成这件好事。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是大郭,他从侦察班出来以后,在这个排当副班长。“王珂,你怎么到我们排来了?” 话语中有几分酸味。大家都是同年兵,一个调出来当副班长,一个留下直接当班长,谁都能解其中味。 更何况,王珂三次立功,有二次立功都是在这个班长的位置上,而且还有幸到外面出公差,协助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有幸被选拔到内蒙参加特训。 “大郭,我来看看老排长!”王珂笑道,把手中的书合上。 实际上,排长胡志军和大郭完全一样。他本来干得好好的,结果挪开,挪到炮兵排当排长,而原来的位置却让给了新来的大学生燕焦。但是胡志军排长却没有大郭的这种失落。相反在离开指挥排以后,他和王珂的感情反而越来越深。 “来来来,五班副,侦察班长过来一次也不容易,有时间让他给我们排上上军事地形学这一课,他可是参加过军内蒙特训队的。”排长胡志军说的是真心话,对他来说,当初提议让大郭到步兵排来、留下王珂的就是他。眼瞅着王珂的每一个进步,作为当初选拔王珂,当计算兵的排长胡志军来说,一直是暗自为王珂高兴。 “好的,排长你定!不过王珂的军事地形学还是跟着你后面学的呢!”那意思,排长你别把王珂捧上天,我们的军事地形学不比他差。 谁知道排长胡志军真的就来了一句:“十个指头有长短,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也有高低之分。侦察班长参加全军内蒙特训时,所领导的第六小组可是在二十多个小组中,取得了亚军!” 大郭不说话了,反而让王珂有些不自在,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二排。 这几天部队轮休,冬天很多科目也无法在营房展开。部队更多的是在家学习一些理论基础知识,最多再组织一些队列训练。 除了三大条令以外,类似《炮兵条例》《射击条例》等等,已经烂熟于胸。 而队列训练,在这个有着传统的部队里,那更是不在话下,什么正步、齐步、跑步,什么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什么左转弯走、右转弯走、向后转走,什么整齐报数等等等等,都是操练得滚瓜烂熟。 所以,王珂悄悄地找到副连长鲁泽然。想趁排长燕焦回家这一天,去师部农场附近的大王庄看看。 他想去看看那个福嫂家中的盖的房子怎么样了?去看看那个叫李雪影的小姑娘,如今怎么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地震时是小学六年级刚刚毕业,她现在应该上初二了。 当然王珂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捐出了1800元,帮助她重建家园。 所以他找到副连长鲁泽然,只是说准备去给小学生李雪影送一些学习用品。这位小姑娘是当时他们一起救出来的,对小姑娘有感情,副连长鲁泽然特别能理解。 “行,侦察班长,我帮你请假,你打算怎么去,带些什么?” “副连长,如果能批下假来,我想半夜就走,我找隔壁村里借了一辆自行车。我明天晚上八点,一定准时归队。至于带些什么,我已经准备了一个新书包,再买些文具啥的,可以不?就以我们指挥排的名义。” “这个假我来和连长、指导员说,反正明天也没有啥事。我也出二十元钱,你转交给她家,作为小姑娘的学费吧。” 副连长鲁泽然这番话,还是很让王珂震动,因为当时连队干部的每月工资也就是六七十元。上有老下有小,王珂知道副连长鲁孜然每个月,固定的要向家里寄回去五十元。 “副连长,你的钱就留下吧,我把你的心意带到就好了。” “你这个侦察班长怎么能这样呢?我们现在不是正在搞军民共建吗?带上吧!”说完,副连长鲁泽然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塞到王柯的上衣口袋里。 当天晚上王珂把自己的行程,和无线班长黄忠河以及电话班班长小高都说了一遍。结果没有想到,大家又给捐了五十元,都交给了王珂,让他带给这个不幸的家庭。 人生之路,有时候虽然很苦,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笑对人生,我们就会遇见越来越多的好人。 王珂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晚上又托上士,在驻地老乡家借了一辆自行车。 凌晨十二点,王珂骑上这辆自行车准时出发。 骑出营房大门,王珂才发现,自己骑的这辆自行车是一辆小齿轮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在一般的大城市是见不到的,脚踏上的齿轮要比正常的自行车小一圈,比后轮上的飞轮仅仅大一点。骑起来非常快,但速度上不去。这主要是考虑当地的农村用它搭载重物时,依然能够驮得动,骑得稳。 比如说吧,在自行车后面搭上一块门板,就可以把一头驴捆在上面驮着走。 但是这样的自行车也有好处,就是骑起来比较省力。 八十公里,王珂计算过,应该需要七到八小时,来回十五个小时,如果不耽搁,晚上五点左右可以到达驻地附近的火车站,然后接上排长燕焦,正好在晚上八点归队。 为什么不坐公共汽车呢?因为坐公共汽车得需要倒腾转三趟车,最重要的是需要花四元钱,来回就是八元钱,一个月津贴。 那时候当兵第一年六元,第二年七元,第三年八元,第四年十元,第五年十五元……王珂刚刚拿上八元,所以还要精打细算。 早晨七点没到,王珂就到了安城,他骑着车在安城转了一圈,也到了那家药店门口,人家连门都没有开呢,王珂在路边买了一碗豆腐脑,买了两个火烧。吃完迅速上路,还有几十里,争取九点左右到。 太阳升起来不久,王珂终于到了大王庄。一个战士骑着一辆自行车,在这个早晨在村庄里出现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王珂首先到了村长家,村长一见王珂很是意外。嘴里不住地“呀呀呀!”连忙拉着他坐下,王珂对这个村实在不算是外人,先是救出福嫂一家,后来又捐资帮她家和小学校盖起房子。这个恩情即使王珂不问,村长也得说出来。 可是一谈到所捐的四千八百元,王珂真的傻,“我没有捐那么多!” “你们解放军啊,都是做了好事不留名。都是你名字寄来的,还能有假?另外关于这两处的集体用地所有证,我们都交给了福嫂,她非要以你的名字登记。走,我陪你去她家看看。”村长说着,站起来,把身上的大棉袄一掖,陪着王珂出了门,向福嫂家中走来。 章节目录 第70章:心酸 见到福嫂,她的腿已经完全好利索了。 一见到王珂,福嫂的眼睛都直了,说啥她都要留王珂吃饭,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了鸡窝,把一只下蛋的鸡逮了出来,一刀把头剁掉。 这下弄得尴尬了。王珂和村长都知道,一只下蛋的鸡,对一个农户人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村长寒暄了一阵,就找了一个借口先行离开。村长觉得,有些事还是让福嫂直接和王珂说可能会更好。 刚刚十一点,李雪影放学了。就快放寒假了,所以学校今天提前放学。 她见到屋子里坐的王珂,兴奋之情不亚于妈妈,她一下蹦起来,一把搂住王珂的脖子。如今的她个头比过去又长高了许多,已经和妈妈差不多高了。 邻家小女初长成,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搞得王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王珂拿出书包和文具,并且把副连长鲁泽然和指挥排全体同志捐赠的一共七十元钱放在了桌子上。在那个年代一个初中生的一年学费也不到十元钱,剩下的六十元钱可以买好几百斤粮食。 李雪影捧着新书包在房间里蹦来跳去,这份礼物让她太高兴了。 而福嫂在做饭的同时,竟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她洗干净后,用刀细细的把皮削下来。王珂接过来咬了一口,很甜。 然后王珂咬着苹果走到了院里,看这个重新翻盖起来的新院。新盖的房子很漂亮,一溜有五间,倒塌的院墙全部加固起来。院子的一角,栽了有二十多棵果树,却还小,不知道能否挂果。 王珂把苹果吃完,把果核随手扔进了猪圈,然而在他一回头的时候,他愣住了。 原来,李雪影正在捡桌子上的苹果皮,大口地吃,吃得那样香甜。原来自己刚刚吃掉的那个苹果,竟然是这个家庭待客的最重礼物,苹果皮竟然是福嫂留给上初中的女儿的。 一种犯罪感立刻涌上王珂的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补救?刚刚杀掉的那只生蛋的母鸡,自己还如何能下咽? 泪水立刻涌上王珂的眼眶,这是农村最困难的时刻,青黄不接。 饭已经在做,是农村最好的二米饭,就是在小米中加上少许的大米。那个年代大米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王珂想福嫂这样的家庭,一年储藏的也不过三五斤。 菜除了一个小葱炒鸡蛋,另一个就是那只母鸡,里面加了许多土豆块。 “雪影,你王珂叔叔来了,我们今天提前过年!”福嫂告诫李雪影。 “妈妈,我知道的!” 吃饭的时候,王珂借口自己刚刚来的时候吃过了,盛了小半碗二米饭,福嫂拼命地把鸡肉夹在他的碗里,而王珂左挡右挡挡不住,转手夹给了李雪影。 李雪影转手又夹回给王珂,王珂再夹给她,她转手再夹给妈妈。 妈妈不吃,又夹给了李雪影,李雪影无奈地看了看福嫂,福嫂点点头,李雪影这才夹起那块转了几圈的鸡,小心翼翼地抿起嘴唇,轻轻地咬了一块。然后闭上眼,似乎在品尝那味道,“妈,真好吃!太香了。” 王珂放下碗,夹起一只鸡腿放在李雪影的碗里,对着福嫂说:“大嫂,李雪影的学费、杂费,从这学期开始,由我负责。” 话音一落,母子俩怔怔地看着王珂,这是什么意思? 王珂挺认真地又补充一句:“大嫂,你一定要让李雪影上高中、考大学,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们副连长和我们指挥排全体战友的希望。” 王珂不忍心再吃下去,他把碗向一边推了推,站起身就走,他的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转。 “大兄弟,你不能走,你要把饭吃完再走。” 王珂哽咽着说,“我吃不下,你们对我的好,我心领了,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让她读书!”说完,王珂跑到屋外,推起自己的自行车就跑。 屋后传来福嫂的声音“诶诶,我给你煮的鸡蛋,你带上……路上注意安全……” 王珂一边骑,一边不停地用手抹眼泪。他万万没有想到,福嫂家里的贫困比自己想得还要严重。 王珂一口气骑了四个多小时,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到了驻地火车站,他把自行车支好,一直等到火车开走,也没有见到燕焦排长出来。 糟糕,他误假了,这下让丁指导员做蜡。 于是,他准备向回骑,赶紧回连队去。这时,他突然看到一名穿着军用棉衣,光着脑袋的年轻人“嗖”地一声,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站住!”,接着他听到身后“砰”一声枪响。 回头一看,一名警察同志举着手枪,朝天鸣了一枪,后面还有一名警察追了上来。 王珂再回头向那个光脑袋的年轻人看去,只见他不断扭着身子,蛇形地弯下腰向前跑着,跑得飞快,似乎想躲避后面可能的射击。 这家伙战术动作还挺利索,王珂骑上车便向这光头小子撵过去。 前面跑得快,后面撵得急!很快,这小子上了乡间公路。 两面都是深深的沟渠,足有三人多深。前面光头的小子一下跳进右侧的沟渠,不再蛇形跑,而是加速跑。王珂在沟渠上面,他在沟渠下面,两人一前一后。 王珂把自行车踩得飞速旋转,无奈,因为是小齿轮、小飞盘,踩得再快,这车速也提不上去,就这样一口气追了有三四公里。而后面的两位警察早就不见了踪影。 跑着跑着,那个光头小子站住不跑了,虽然满头大汗,却也不是喘得十分厉害,他回头向着王珂笑笑,“班长,别追了,你追我干啥?” “咦,你认识我?你是谁?” 王珂愣住了,原来自己追了半天的小光头竟然认识自己! “班长,我是你们隔壁机枪连的!我姓谷,我叫谷茂林!与你们胡海楼是同乡。” 操,机枪连,也是同一个团直属队,前后排宿舍啊。 原来还是胡言楼的战友,怪不知道他认识自己。王珂暗暗骂了一句,可这小子为什么被警察追?难道他干了啥坏事? “你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位警察为什么追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偷偷地跑出来想接一位战友的,我在站台上溜达着,他们看我有一些可疑,就盘问我,我是没请假跑到车站上来的,这要是被他们逮住了,肯定要通知我们连队。所以呢,我撒丫子就跑,没想到他们竟敢开枪,小样!”那个叫谷茂林的小光头说。 原来是场误会,王珂下了车,站在沟渠旁,对着谷茂林说:“你上来吧!今天你要是被枪打着了,冤死你。” “哪能呢!他们甭想打着我。” “你这个臭小子,今天也算是你侥幸,子弹可是不长眼。”王珂一想就生气,这个兵看来是个愣头青。而且刚才这小子压根就没说实话,你来到火车站接人,空着手来?连个毛驴车都没赶。 这边的沟渠坡还挺陡。王珂向下走了一两步,探出手去拽住这个光头小子,把他拉了上来。 上来后,这个叫谷茂林的,站在沟渠边还在向来的路那边看了看。 “看什么看,天都黑了,人家警察知道你跑到哪去了。早回去了,走吧,我带你回部队。”王珂一边说一边去推自行车,心里想回到营房,我要马上找到胡言楼问问。他的这位叫谷茂林的小老乡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纯属是个惹祸精。要是胡言楼是这个德性,不把他尅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 “班长,你也是到火车站来接人啊。你甭带我了,我来骑吧,你是老兵,还是胡言楼的班长,也就是我的班长。”说着接过王珂的自行车,很熟练地上了车骑了起来。 王珂赶紧跳到后座上。坐好后,他问:“我怎么平时没有看到过你去过我们班,也从来没有听胡言楼说过你啊?” 虽然天黑了,王珂刚才还是认真地看了看这位叫谷茂林的兵,觉得很陌生。谁知道谷茂林张口就说:“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班长,那胡言楼不更优秀啊。他哪有时间和我们这些老乡们乱串,人家有时间不是自己在房间里自训,就是跑到炊事班去帮厨了。” 这句话说得倒不假,侦察班的几个新兵,回到营房后,基本上没事就往连队的食堂跑,不是去帮厨,就是在整理连队的周边卫生。平素里很少去串老乡,很少请假。所以早就有人说,侦察班的兵都没有什么老乡观念。 “那你怎么认识我呢?”王珂心想,我都不认识你,你平时和胡言楼也没什么接触,怎么会认识我。 “班长你太谦虚了,你在我们直属队,在我们团估计不认识你的新兵不多。”谷茂林骑着骑着,就把棉衣的扣子解开了,身上那股汗味立刻飘到后面来。 “噢,这怎么说?”王珂不解。 “全团有几个兵,两年立了三个功,还有两个是二等功?全团有几个,参加内蒙特训还拿了一个全军第二名?”王珂耸了耸鼻子,把头向旁边扭了扭,这谷茂林身上的汗味也太大了。前面的谷茂林打开了话匣子,又扭头问:“对罗,我说班长,那个内蒙特训你们成绩那么好,怎么我们直属队也没有奖励你啊?人家那两位都有奖励的,一个当了班长,一个代理排长,就差你了!” 看来这个谷茂林什么都打听得门清,简直有点惹人嫌。 章节目录 第71章:茂林 这谷茂林看来与胡言楼根本不是一类的兵。 “班长,你来接人没接到啊?”谷茂林再问。 “嗯!”王珂有点不想理他,一个兵擅自离开连队,这个大冷的天光着个头,帽子也不戴,竟然跑到十几里路的火车站来,难道机枪连也不管他? 大概感觉到王珂的不太高兴,骑车的谷茂林不再说话,两脚拼命地蹬着自行车。 “慢点,这黑灯瞎火的,你骑这么快,能看见路吗?”王珂有一些不放心,一只手牢牢地抓住谷茂林的后腰衣服。 “班长你放心吧,我就是闭上眼,这条路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瞎扯淡!王珂暗暗骂了一句,这谷茂林看来不仅是无组织无纪律,而且还是一个爱吹牛的兵。 “班长,我特别佩服你,所以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这个眼睛长眼皮都是多余的。我真的闭上眼睛都能看清周围的东西,班长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我的两个眼睛蒙起来,你看我怎么样骑自行车的。” 王珂一听,立刻头大。这个兵也不能仗着自己路熟,就和自己开这个玩笑。正想着,“吱”——一声,自行车停了下来。忘了补充一句,王珂借的这辆小轮自行车,前轮是没有盖板的,老乡们骑着赶集的时候,往往用前脚在那个前轮的轮胎上一别一蹭,就能够起到刹车的作用。 谷茂林跳下车了,一本正经的对王珂说。“班长我知道你神,但你没有我神。我不仅闭上眼睛能看见东西。我就是脸朝前,脑袋后面的东西我也能看得见。不信,你向前走十步,前面有个坑,那坑里有块大石头。要是一般人骑车,很难躲过这个坑,搞不好还要在坑里被这个大石头绊摔倒。” 王珂见谷茂林说得很严肃,而且他这个时候脸正是对着自己的。脑袋后面十步远的路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即使路面有些隐隐的反射,但王珂还是啥也看不到。 “行,我就向前走十步,立刻就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吹牛?”王珂从挎包里掏出那只大手电,这是昨夜里他出来时带的,电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亮光。 王珂向前走去,走出八九步,眼睛立刻睁得和牛眼一样。在微弱的手电灯光下,果然有一个坑,而坑里面的大石头,不走到坑的边缘都看不见。难道这个谷茂林真的有特异功能?王珂此时忽然觉得这个天地真小,原来他以为特异功能就是一种传说,没想到今天真的见到了活人。 王珂走回来,对着谷茂林说:“你蒙得不错,前面有个坑,里面也有一块大石头。” “班长你怎么不信我呢?你是我第一个说真话的人。我绝对不是蒙的,不信我再告诉你,三十米以外路边有三块大石头,上面还用红油墨写着两个字,应该是施工二字。”谷茂林扭过头。 这下王珂傻了,甭说能看见那三块石头,就是手电筒光也照不到那里。 “好,我们一起走过去看看。”王珂还是认为这谷茂林肯定认识这路,知道路边有三块大石头,上面写的有字,所以也没有当真。 走出三十米,两人来到路边的石头旁。这三块石头,每一块都有二百斤朝上。一般的人搬都搬不动,堆在路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看着石头上的两个字,王珂笑了,对谷茂林说:“看来你对这条路很熟啊。” 谷茂林的眉头皱起来,“说了半天,班长你还是不信,那我现在说一件事看你信不信?我今天非要证明给你看,让你认识我,认我这个朋友。” 谷茂林把自行车靠在最外边的一块石头上,说:“班长,这块石头你一个人能搬得动吗?” 王珂看了看这块石头,上面落满了灰尘。他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恐怕每块二百斤都不止,王珂摇了摇头。 “班长这块石头,不用说你搬不动,我也搬不动。但我俩能够给它掀起来,下面冬眠的有两条蛇。” 王珂现在觉得这谷茂林有一点神叨叨的,这一块石头下面,有两条冬眠的蛇他都能看见,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但为了弄清楚谷茂林到底是根神棍,还是真的有特异功能,王珂决定一探究竟。 “行,不过冬眠的蛇不咬人吧。”王珂一谈到蛇,还是心有余悸。那次在师部农场枯井里打蛇的场面历历在目。 “冬眠的蛇不咬人,除了我让它咬人。”谷茂林头一拧,在光头上摸了一下。 王珂嘴一撇,今天认识这个谷茂林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牛掰,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那好,你说哪块石头下面有冬眠的蛇?” 谷茂林盹都没打,走到最里侧斜倚在沟渠边上的这块石头旁,说:“就是这块!” “好!”王珂看了看,这块石头还是很好掀,下面就是沟渠,如果向下掀两个人使使劲,应该问题不大。 王珂和谷茂林一起走到石头边,把开着的手电筒放在另一块石头上。两双手一起搬住那块石头的一角,用力向下掀去,“咕咚咚”石头被掀得滚落到沟渠中。 王珂赶紧抓过手电筒,向石头下面照过去。 这一照还真的把王珂吓了一跳。石头下面有个小洗脸盆大小的土洞,洞里面有两条蛇盘在一起,正在蠕动。外面天寒地冻,而石头却抵住了冰冻。这石头一掀,这两条蛇不消一时三刻,就会被冻僵而死。 “罪过罪过,为了证实给班长看,我杀生了。”谷茂林喃喃自语。 王珂却目瞪口呆,谷茂林不可能为了证实自己,事前在这里藏了两条蛇。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现在回过头来看,谷茂林可能真的有这种特异功能! 再联想自己,王珂暗道:惭愧,惭愧。为什么怀疑别人,自己不也是有感知未来的功能吗? “班长,这回你相信我了吧?你是我们团唯一一个,知道我有天眼的人。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你这叫天眼?”王珂现在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了。 “是啊,每个人都有天眼,只不过有的人开了,有的人没有开。不仅有天眼,还有天耳、天鼻、天心……” “得得,咱们不扯那么远。就说天眼是怎么回事?”王珂打断了谷茂林的话,不是亲眼所见,他还是很难相信面前的这个光头谷茂林有特异功能。 “班长听说过千里眼、顺风耳吧?千里眼有些吹牛,但是他能够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听到旁人听不到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你谷茂林有千里眼,对不对?” “不对,我只是能看见百米以内的东西,眼睛有一些透视的功能,甚至不用睁眼、不用转脑袋就可以看到前后左右的东西。” “我明白了,看来你是一个打开了天眼的人。”王珂心想,如果能够掌握如何打开天眼的本领,将来在战场上一定会大有裨益。 “是的,我的天眼也只是部分打开,是我爷爷帮助打开的,我还有一些本领,暂时我不能和你说,反正说了你也不相信。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证实给你看。现在我们能够做一个好朋友了吧。” 王珂定定地看着谷茂林,心里想,这真是一个奇人。只可惜,吊儿郎当有些散漫。如果加以改造,将来一定是部队的骨干,在军特训队里都将是独一无二。 “我们本来就是战友,我愿意以后和你在一起多多切磋。能把你这个天眼的技术学到一点点,都是莫大的荣幸。” “唉……”谷茂林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爷爷要是不去世,就冲我的面子,他一定能够帮助你,也把你的天眼打开。” 王珂一听敢情还是瞎子点灯,没指望的事啊。不过这个谷茂林还真的值得自己去深交,看看他还有哪些特异功能。 “那我们赶紧走吧,现在回到连队也许还有饭吃。”王珂赶紧催促谷茂林,把手电筒装回到自己的挎包里,扶起自行车交给谷茂林。 这一次王珂不论谷茂林骑得多快,他也不再担心能不能看见路。 不到二十分钟,远远地就看见营房的灯光。 王珂回想今天一天,不禁百感交集。 一是大王庄福嫂一家给他的震撼,苹果皮再也不能让李雪影吃了,自己今后还要帮助这个家庭,直至李雪影成人成才。此时他才想起那个“集体土地使用证”还没问福嫂,到底是咋回事? 二是排长燕焦为什么会超假?是没有赶上火车,还是他爷爷看了相片有了变卦?反正不论什么情况,王珂心里就是产生一种隐隐的忧虑,排长燕焦超假要有麻烦了。 三是就是结识了前面骑车的这位愣头青谷茂林,他会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给自己带来是喜还是忧,是福还是祸? 在与军中秀才胡志军、将门之子覃虎、军营神人谷茂林相识的过程中,他还没有想过会对今后的人生之路影响几何,没有想过自己的军旅生涯还会有什么样的奇遇? 眼下,只感到肚子饿,还是早晨吃的那碗豆腐脑和两块火烧。 章节目录 第72章:路遇 王珂进入营房大门,便下车与谷茂林分手,因为谷茂林是从后面猪圈翻墙出来的,军装也没穿,他不想从大门进去。 “那保持联系。”王珂笑笑,推着自行车就走进营区大门。 回到连队销了假,他就把胡言楼找了过来,端着班里给他留的饭,准备一边吃一边和他好好地聊一聊机枪连的谷茂林。谁知道馒头刚咬了一口,那边一排二班有个战士就匆匆地跑过来。 “侦察班长,要生了。” “什么要生啦?” “我们排长喊你马上到家属院去!” 王珂一下明白了,是一排长左卫兵的家属要生孩子。可是一排有三个班,共二十多个人为啥跑侦察班找我呢? 想是这样想,但王珂还是放下馒头跑了出去,骑上还没有来及还的自行车,就赶向东面的家属院。 到了一排长左卫兵借住的家属房,王珂立刻敲门,在门口大声喊道:“报告,排长,我来啦!” 一排长左卫兵打开门,也没有让王珂进屋,就着急地问:“侦察班长,你认识村里接生的人吗?” 王诃摇摇头,“我认识一个兽医,不过我可以通过他去找。” “那就快去,你嫂子快生了!拜托了兄弟。”看来一排长左卫兵是真的着急了,口不择言。这也不怪他,本来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想等着送到县医院去生,谁知道那天忘了接她。可能走的路也比较多,加上毛驴车的颠簸,到了家属院就不舒服,今天反应更大,下身见了红,一下把计划全部打乱。 王珂闻言,来不及说更多的,掉头骑上自行车,摸着黑就往村里骑。路上不知道摔了几跤,一边骑一边还在想,要是那个光头谷茂林在就好了。 终于摸到了那个兽医家,兽医一听不敢怠慢,立刻找了一支手电筒,两个人直奔三里以外的另一个村庄,去找一个接生婆。 找到了接生婆,王珂带着她,借过兽医的手电筒。一路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 还好半夜两点,总算是生了,一年六斤重的男孩。 高兴的一排长左卫兵,连夜开始炖老母鸡汤。而王珂送完接生婆回到连队已经快天亮了,赶紧上床补觉。但门口侦察班的几位战士们,已经起床打扫卫生,“刷刷”的扫地声吵得睡不着。 接下来就是起床号响,王珂只得爬起来,穿上衣服,准备随同连队出操。 丁指导员走过来,对着王珂说:“侦察班长,你今天早晨不要出操了,先到连部来。我有事问你。” 跟着丁指导员走到连部。丁指导员拿出一封电报说:“侦察班长,你送燕焦排长走的时候,他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啊。” “可是昨天下午他就拍了这份电报,看来,他超假不归有准备的。” 王珂接过电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十二字个字:“燕焦阑尾炎开刀,续假十五天。” “你看看这份电报是真的还是假的?”丁指导员问。 “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他最近老是爱上床躺着。” “现在麻烦了,他说回去一天就压根没有向上面请假,这电报来说续假15天,明摆着把连队给卖了。”丁指导员有些气愤。 “那指导员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和直属队韩协理员商量了一下,让你代表连队去京都他家里看一看,如果真的是住院开刀了,你就买点东西看看。如果是谎报病情,那我们回来还要处理他。” “指导员,我去是不是合适啊?要不要派个干部去?”王珂问。 “干部才不方便去呢,你想想,如果是真开刀还好,如果是假的呢?那可不就尴尬了嘛!”丁指导员说。 “行,那我什么时候去?” “你马上就走,争取赶上午十点多的火车,如果有可能,再赶下午五点多的车回来。实在赶不上,晚上十点还有一班回来的车,我派人去接你。” “是!” “这是燕焦排长家的地址,在什么呼家楼!还有你去的时候把我这块手表找个地方修一下,下次再去取。”说着,丁指导员从手腕上把那一块手表摘下来交给王珂。 “是!”王珂赶紧去找上士,借一百元钱。然后再到食堂要几个馒头,带着路上吃。 回到班里,背上挎包,喊上老兵罗绍环就出了门。 一路疾行,又来到了火车站。买上票,就在候车室吃起早饭。昨天一天只吃了两个火烧,又忙了一夜,所以王珂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一个,又拿出来一个,刚咬两口,过来一个乞丐。佝偻着身子,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 王珂看了看这个乞丐,几次到火车站来都曾见过,以前没有太在意。现在却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这个乞丐大约有60岁,穿着灰色长袍,脑后飘着一缕长发,颇有三分道骨仙风。铅华洗尽,珠玑不御。如果不是一个乞丐,王珂都会认为他是哪座山上的道人。 这位乞丐也不说话,王珂一看是位老人。便向挎包里摸了摸,还剩下三个馒头。于是一起掏出来,连同手上的那个咬了两口的馒头,递给了这位乞丐。 这位乞丐接过了馒头,显然有些意外。一摸还有一些热乎,便向王珂点点头。取出一只便吃起来。吃完一只,可能有些噎,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铜制的盂钵,去候车室一侧,在保温桶里接了一点热开水。一连吃了两个,这才把剩下的两个馒头放进旁边的布袋里,走到王珂的面前,再次点点头。 他呶呶嘴,嗓子沙哑地说:“谢谢……你,小同……志。你把馒……馒头都给了我,你……你路上吃什么?”老乞丐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本来就有一点结巴。 王珂此时睁大了眼,从给这位乞丐馒头,到他吃完,这位老乞丐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突然说话,倒把王珂吓了一跳。 “大叔,没事的,我来过几次这候车室,都看到你在这里,你不是本地人吧?” “啊,啊,我的……确不是本地人,唉!”说着这老乞丐叹了一口气。 王珂看到老乞丐叹气,心中的那份善良又被勾了起来。“大叔,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是啊,我,我从五……五台山过来,途经此地,盘……盘缠用完。连行李都被……都被人偷走了,眼下只剩下这个喝……喝水的盂钵。” “大叔,你要到哪里去呀?” “我要去,去……扬子省,天寒……地冻,路途遥远,我,我这把……老骨头恐怕要客死他乡了。”老乞丐满脸沧桑,眼中说着就掉下了两滴眼泪,很是悲伤。 王珂一想,去往扬子省,光是车票就要近三十元,火车还得坐上二十多个小时,中间还要中转换乘,难怪无人能帮。 想到这里,王珂问:“你没有找派出所吗?” “我连个身份……都没有……有,如何……如何找。”老乞丐显然已经找过,此时心灰意冷。 王珂想了想,自己刚刚从上士那里借了一百元,刚刚买车票花去了六元,今天往返最多二十元,扣去给指导员修手表的钱。估计还能够剩下五十元。 “大叔,我给你五十元,你早点回家吧!你买完车票,剩下的二十多元正好留你路途上所用。快要过年了,天寒地冻,你在这火车站流浪也不是个事。”说着王科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十元的人民币,递给了老乞丐。 老乞丐大张着嘴,一下愣住了,他根本不相信面前的这位解放军小战士,竟然一下给了他五十元。 王珂看见老乞丐的嘴里,就没剩下几颗牙。刚才竟然狼吞虎咽吃下了两个馒头。想了想,他觉得这个老乞丐真的不容易,想了一下,咬咬牙,又从口袋里掏出十元。 “大叔,我再给你十元,这六十元钱你拿着,路上多买一些热乎的、软乎的吃。” 老乞丐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他接过钱,就要下跪,可把王珂吓着了。 “大叔,大叔,这可使不得!”王珂一把搀扶起这位老乞丐。 此时候车室里还有几位,大概嫌这位老乞丐有些脏,都坐得远远的,默默地看着他俩。 老乞丐站起来,伸出手掏出刚刚喝水的那只铜盂钵,递给王珂;“小……小同志,我不,不能白要你的钱……钱钱,我这只钵……钵子送给你,做个纪念。” “大叔,你留着路上喝水用。”不是王珂不愿意要,那只铜盂钵也太脏了,上面黑乎乎的。那个老乞丐大概也感觉到了这铜盂钵有些脏,便抄起灰色的长袍衣角,捏住铜盂钵一转,那铜盂钵立时干净了许多,而且有些地方闪闪发亮。 “小同志,你我有……有缘,日后……如果有有……机会,我们,我们……凭凭这个盂钵相见,那时候……你你不要,再还……我,好不好!” 王珂实在不忍拂了老乞丐的心意,便接了过来。“那好,大叔,我也是扬子省的人,也算是老乡。那铜碗我先收下。” 老乞丐显得十分高兴,咧着那个缺牙的嘴。站在那里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王珂,说:“你你你这个……小同志,很很……有桃花运运……啊,有六六……六个姑娘,与与……你有缘!” 王珂一听,哈哈大笑。 这真是饱暖思淫欲,刚刚吃了两个馒头,老乞丐就拿自己逗乐了。 “真真……真的,信则灵。” 章节目录 第73章:宝贝 火车到京都需要坐两个小时的火车。 上了车,王珂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就从包里掏出这个铜制的盂钵,掂在手里还是很沉,细细地观看起来,上面有一行字“一钵千家饭”。 仅从铜的颜色,依稀可以看到这个铜盂钵应该是有些年代,王珂也看不懂这盂钵的玄妙,既然老乞丐连行李都丢了,而这件东西却随身而带,一定是个宝贝。将来请温教授看看,如果真是个古董,送给温教授当个摆件也没错。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个宝贝,老乞丐也不会轻易送人。 坐在车上,王珂想来想去,总是觉得这个老乞丐就在哪里见过。尤其那几个缺牙的嘴巴和他说话时的结巴,好熟悉。 而且这个老乞丐特别的搞笑,竟然还说自己有桃花运,命中与六个女人有缘。 从当兵开始算起,至今他一共才遇过七个说过话的女人,师部农场卫生所的三个女兵、福嫂娘俩、还有重卡司机叶偏偏、一排长左卫兵的媳妇。难道说…… 这些都是迷信,江湖上骗钱的把戏。 车是中午快一点才到的京都,出了站,找到公交车站,看看了站牌,眼花缭乱。直接问吧。果然公交车站一位戴红袖标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张口就告诉了他上哪一路公交。 说着车就来了,赶紧上了公交。军人坐车也不要钱,他站到车厢中部,直接按照地址找到排长燕焦的家。 到了排长燕焦的家,家中果然无人,向邻居一打听,说家中有个小孩在附近的医院开刀住院。那就是真的罗。 王珂赶紧去买了点水果,拎着去了医院。到了医院直接去了外科,终于看到燕焦排长正躺在床上吊水呢。 旁边坐着一个清瘦的老人,颧骨很高,两鬓斑白,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穿着一身整洁的中山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一见王珂,排长燕焦就用那只没有吊水的手撑着,想坐起来。“来来来,侦察班长,你怎么来了?” “排长好!听说你动手术了,我来看你。” 王珂放下水果,燕焦指指老人说:“我爷爷。” “爷爷好!”王珂双脚一并,向燕焦的爷爷敬了一个礼。 燕焦的爷爷立刻笑了:“好,你好,侦察班长!是叫王珂对吧?”燕焦的爷爷一口津腔。 “爷爷,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他一指燕焦,“你们排的兵叫嘛名字,我都知道。快坐下,把身上的挎包解下来,装的嘛东西呀?” 王珂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解下挎包,放到床头柜上。结果“咚”一声。 “是什么?”燕焦问。 “没有啥,是个铜碗。刚刚路上有个老乞丐送给我的。”王珂便把刚刚在火车站遇上一个老乞丐,自己把三个半馒头送给他的事,说了一下。而赠送六十元钱,话到嘴边王珂又咽了回去。 “三个馒头就能换一个铜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燕焦在床上说。 王珂一听,有一点不好意思。 “排长,这其实就是一个要饭碗,有啥好看的。”说着他从挎包里把老乞丐赠送给他的铜碗掏了出来。 只见此碗为红铜所铸,丰肩敛足,皮色沉穆润泽,器壁厚薄适中,线条圆弧流畅,形制朴素规正。没有底款,那行“一钵千家饭”,字口刀锋劲挺,金石味甚浓。 燕焦的爷爷一见,立刻接了过去。 “爷爷,这到底是什么?” 燕焦的爷爷没有搭话,戴上老花镜细细地端详起来,看了半天,他轻轻放下,脸上浮起一阵笑意。 “侦察班长,好心好报,你算是捡着宝了。” “啊,爷爷,这叫什么?它值钱吗?”燕焦在床上着急,立刻想去取那个铜制的盂钵。 “此物叫钵、也叫盂,但是也可以叫它钵炉,钵式炉。因为它比一般的钵盂都大一点,是定制的。”燕焦爷爷接着说起来,“你们看过西游记吧,里面唐僧就手托了这样一件用来化缘的钵。” “铜钵这玩意,最早是从印度传过来的,始于唐代,僧人和道士均用它来吃饭,僧人叫钵,道家叫盂,盂要比钵小一点,一共俩,一个在左装饭,一个在右装菜,吃饭的时候拿根筷子在里面划圈,划的位置就是菜饭装的位置,不能浪费。这应该是个盂,字是后刻上去的。而且我的判断,应该不晚于北宋。” 历史上,北宋分宗分派,几任皇帝都尊道弃佛。大力扶持本土教义。这个王珂在上中学时学过历史,多少略知一二。听说这铜碗还有点价值,一心就想着要给温教授看看。 这时燕焦一边说起来,“爷爷,你如果认为是个宝贝,你就收了呗。” 燕焦的爷爷笑了,“我现在连它的出处还没有搞清,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就省省心吧,我们还是来谈谈王羲之老先生的残片吧。正好,你们侦察班长也来了。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对对对,侦察班长,你的相片爷爷看过了。他很感兴趣,但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一下。”燕焦立刻兴奋起来。 王珂也是很高兴,便把这“铜碗”重新装进挎包,然后说:“爷爷你问吧。” “侦察班长,我首先需要知道这残片的出处,是否真的是属于书圣王羲之的嫡传后人的。因为这三篇,是兰亭序中间的一段。而兰亭序原稿被唐太宗李世民殉葬带入地下,几千年未见天日,已经发现的,均为嘛后世所伪造。” “至于这三篇是不是伪造,我能回答你,其他的我都不知道。”王珂说道,他觉得燕焦爷爷确实是个收藏大家,非常专业。 “那能否说来听听?” 于是王珂便把排长胡志军的老师,齐鲁王夫之的故事又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你说的地点也对。我能否和此人见上一面?” 王珂摇摇头。他知道排长胡志军也不会答应。 “那就罢了,其次,我需要共同去鉴定一下,如果是真迹,钱嘛,我无所谓,我肯定比嘛机构出的价钱高。”燕焦的爷爷继续说。 “爷爷,你能高多少呢?”王珂问,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商人。 “至少高20%吧,不,高50%。如果鉴定是真品,我当场就可以打定金十万。” 十万?!听了燕焦爷爷的话,王珂就像做梦一样,自己和排长胡志军几辈子也挣不到十万。这还不是最后成交价。 “爷爷,这个好像没有问题,你什么时间能够有时间,我们来找你。” “我得先回一下津门,我那边手头还有些事。” “爷爷,你不在京都啊?你是津门人?” “是啊,京都人能找到我说话这么好听的嘛?!” “那太好了!”要是津门人,就没有必要再到京都来鉴定,温教授就可以。王珂真的很想见到温教授,自己那个火山石要送给他,这个“铜碗”要送给他看看,还想去看看玉龟,还有叶荣光教授,还有叶偏偏…… “你这你口气,侦察班长,你在津门有朋友?” “爷爷,我认识津门大学考古系的温教授和生物系的叶荣光教授。” “啊,温教授和叶教授你也认识?”这次轮到燕焦的爷爷吃惊了。 “认识,我们去年曾经一起参加了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 “等等,你难道就是那个曾经救过叶荣光三个专家的那个小战士?你就是那个让老温恳求要收你为徒、为义子的那个侦察班长?”燕焦的爷爷说着站起来,这太让人震惊了,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在冀地西山考察考古遇险的事,津门几乎无人不知,报纸上还专门做过采访报道。没有想到,这个小战士就在自己面前。 而且津门大学,也曾专门就此事,为那个小战士请功。天下之大,天地却如此之小,自己的好朋友的救命恩人,竟然就是自己孙子排里的兵。 “你这臭小子,为嘛不跟我说?你们侦察班长就是那个救人的英雄!”燕焦的爷爷有些生气,对着床上的燕焦就训斥起来。 “爷爷,你讲点理好不好,你也没有问过我啊!”其实燕焦真的还欠着王珂的一份情呢,他把那辆小车从山上推了下来,如果不是王珂躲得快,现在早就是黄土一捧了。而这件事,他也从来没有敢和家中说出全部真相,眼下王珂就在眼前,燕焦反而怕王珂说出此事。 燕焦是知道王珂参加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回来荣立二等功的,但燕焦一直认为是王珂的运气好,所有立功的机会都让他碰上了所有的乐于助人也让他赶上了。就拿这个老乞丐吧,如果知道他有这个铜制的钵盂相送,他也会主动给他钱的。 但燕焦不知道的是,人的善良真的不是有所图,人的勇敢真的不是所能装,这就是一种本性使然,一种义无反顾,一种在相遇时的自然反应。 这种骨子里的东西,在不同的人身上,会结出不同的果。如果我们刻意去找这种机会,对不起,你永远找不到。即使你找到了,你也做不好! “好嘛,侦察班长,今天我燕某人最大的收获,不是什么书圣的残片,也不是什么宋代的铜钵,是天作之合,让我能结识一个让我敬佩的小英雄。我们能做一个忘年交吗?” 王珂不太懂什么叫忘年交,但他能读懂燕焦爷爷那炽热的眼神。 他相信排长胡志军的这三幅残片的交易,成了! 章节目录 第74章:买药 在返回部队的时候,天开始下雪。 今年雪下得有些迟,过完腊八才下过一场雪。 他不顾排长燕焦和他爷爷的挽留,只把丁指导员要修的手表托付给排长燕焦,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部队。临从京都南站上火车的时候,就在车站广场的商场里,王珂给一排长左卫兵的媳妇买了二斤红糖、一斤桂圆肉。这在那个年代是标准的大补品,他准备送给这位军嫂。能下嫁给当兵的,到部队来生孩子,本身就值得尊重。 这两样礼物花了他近十元,有些心疼但还是挺值,反正身上虱子多了也不痒。今天光是花在别人身上的钱就有了七十元。 到车站来接他的还是老兵罗绍环,两人冒着雪赶回部队。 “班长,你这速度够快的,上午去京都,下午就返回。路上有啥见闻?”罗绍环一边骑车一边问。 “好好骑你的车,慢一点,路很滑。” 此时的雪,已经很大,不一会两人身上都落满了雪花。由于有雪,路反而还能看得清。 “班长,说说呗!说说话,一会儿就到了。” “你想听啥?” “想听一点有趣的。” “那我可以给你说一点,但不准往外乱传哦。” “放心,班长,我这嘴比那炮栓还紧呢!” “好,今天我遇到一个老乞丐,我给了他两个馒头,他非要给我算一卦。” “这个有意思,班长,他给你算的卦是什么?” “他说我命犯桃花,将来会有六个女朋友。” “哈哈哈,班长,这个我信,我要是一个女的,我也愿意嫁给你!”罗绍环笑得浑身乱颤,自行车差一点就摔了。 “至于吗,就这一句话就把你笑成这样?”王珂赶紧提醒他。 “后面呢?” “什么后面?”王珂不解。 “没啦?” “没啦!” “那个老乞丐没有说你六个女朋友都在什么地方吗?长得怎么样?最后到底你娶了哪一个?”罗绍环再一次追问。 “你龌龊不龌龊,我当了两三年兵,总共才和六七个女同志说过话,这里面上至三十多岁的大嫂,下到十几岁的娃娃,说这些有意思吗?” “班长,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王八看绿豆能对上眼。” “滚!再扯你信不信我把你踢到路边的沟里去。” 两人又是一阵笑。 回到营区,已经快吹熄灯号了。王珂赶紧让罗绍环载着自己,先去家属院,把带给一排长左卫兵媳妇的营养品送过去,一吹号就不能乱跑了。 敲敲门,一排长左卫兵愁容满面地开了门。 “咦,侦察班长,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看着一身雪花的王珂与罗绍环,一排长左卫兵虽然满脸愁容,还是关心地问道。 “报告排长,我刚刚从京都回来,刚下火车就直接上你这来了,没有打搅到你吧?呶,这是我给大嫂带的营养品。”说着,王珂从挎包里掏出二个纸包的红糖和桂圆。 “你们俩快进来,还没有吃饭吧!” “排长,我们就不进去了,一身的寒气,我们这就回连队。有什么事,比如需要买菜买肉你就通知我们。”王珂看到一排长左卫兵满脸的愁容,以为他是不会伺候月子,加上这又下大雪了,肯定为这些小事犯难。 “好的,谢谢!”一排长左卫兵手捧王珂带来的营养品,也不知道纸里面包的是啥,但冒雪送来的一大一小两包营养品,还是让他很感动。 主动记得你的人,是最值得相信的人。 主动帮助你的人,是最值得相处的人。 虽然一排长左卫兵与侦察班长王珂平素里交集不多,可是自己爱人来队,是他主动捎回来的,他去京都出差,还主动给自己爱人捎营养品,不由得让他对这个兵,高看了一眼。 赶紧回连队,销假。接着,王珂和丁指导员说了燕焦排长的真实情况。 反正事已至此,先斩后奏。丁指导员就马上打电话,如实地把情况向直属队的韩协理员做了汇报,帮助请假。 王珂回到班里,在外面的屋吃饭。这场大雪不小,连队明天肯定出不了操。王珂一边吃一边告诉罗绍环,马上去找铁锹。明天全班早一点起床,铲雪,把连队门前的道路扫出来。 “是。”罗绍环应道。 第二天一早,雪是小了一些,但王珂起床一看,还是吓了一跳。雪竟然下了一夜,有近一尺深。大头鞋一脚踩下去,没了鞋帮啊! 幸亏头天晚上有所准备,侦察班全体同志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先铲各排门口的雪,再铲通往连部和食堂的路。等干到一半的时候,指挥排的同志们全起来了,大家一起加入到铲雪的队伍中。 无线班长黄忠河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因为新排长燕焦和今年大比武的原因,作为技术骨干,他继续留队一年。 他也起床了,边扫雪边对王珂说:“你昨晚几点回来的?一排长左卫兵有些麻烦。”无线班长黄忠河与一排长左卫兵是同乡,所以平时走得比较近。 “啥麻烦?” “他有可能今年转业?” “什么?他那么年轻,怎么就安排转业呢?”王珂真的是被震倒了,怪不知道他昨天晚上见到他,看见他愁容满面呢!王珂向老班长说了昨天晚上看到的事。 “他倒是巴不得转业呢,听说今年干部转业就一个名额,他要是走了,燕排长就走不了了。”原来无线班长黄忠河是希望新排长燕焦能走,接着他说:“一排长着急的是刚出生的小孩没有奶,到处都买不到奶粉。已经两天啦,全靠糖开水和米汤喂。” 王珂一下立住了,“那怎么行,为啥不想办法啊!” “怎么想,本来今天早上计划去请医生,这又下雪,不是添乱吗!”无线班长黄忠河抬头看看天,也是不知道说啥好。 “这样老班长,等会儿起床号响了,你替我请个假,我去帮助一排长到村里请医生。” “好,可是这么深的雪,你怎么去?”无线班长黄忠河问。 “老班长,你忘记啦,我们指挥排对付这深雪可是有办法的。”说完,王珂就到炊事班去找面口袋和树棍去了。 半个小时后,连队的那头小叫驴的后面,拖着一个用旧案板做成的雪橇。王珂双腿已经用面口袋扎了起来,雪橇上面垫放着两大口袋的草料,还有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棍。真的有点像智取威虎山电影里的杨子荣进山一样。 王珂全副武装,身穿皮大衣,怀里揣着一个军用水壶,驾着雪橇,直接去邻近的村里请医生。而无线班长黄忠河则去家属院,通知一排长左卫兵做好准备。 当王珂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附近农村的一位老中医,用这架雪橇接到了家属院的时候,正是一排长左卫兵心急如焚的时候。 一见面,王珂就从怀里掏出那军用水壶,递给一排长左卫兵:“报告排长,实在没有办法,我在村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丁点羊奶。你先让孩子凑合一下,医生也请来了。看看医生有什么办法给嫂子开奶!” 很多年以后,当已经是豫省建设银行行长的左卫兵,谈及这段往事还激动不已。他说,我不是感动王珂冒雪去请医生,而是感动那份完全没有功利的心,因为当时已经明确我转业了。王珂却依然如初,恭敬如前。 老中医进屋看了看,主要是气血不足。开奶的药有,但有一味关键的中药没有。如果有这味中药,即可药到病除,解决宝宝的奶水问题。 “什么药材?”王珂在一边非常着急。 “通草!一种长得像灯芯一样,像海绵泡沫那样细细白白、圆圆长长的中药材。它最早在神农本草经就有记载,归肺经胃经,能清热利水。如果用它,再加上王不留行籽,煮猪爪子或者鲫鱼,喝汤吃肉,最快半天就能开奶,解决无奶问题。” “医生,我们在哪能买到这种药?” “除非到西山去。” “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王珂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王珂,你不能去!”这离西山有几十公里,雪已经有一尺深了,靠这辆雪橇,太危险。 “一排长,你让他去吧,再带上一个兵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副连长鲁泽然也赶到了家属院。 “副连长好。”王珂双腿一并,敬了一个礼。“副连长,这头叫驴拖两个人走不快。还是我一个人去。” “那也是,这样你带上干粮,带上电筒!” “放心!我回连队准备,排长,你们设法把医生送回去,我马上出发。” 回到连队,王珂又把这块案板加固了一下,并且竖着钉了一根木杆,把小马灯灌满油给挂在上面,然后把自己的军用匕首插在腿上,带了一小口袋窝头和馒头,带了两壶水,把草料又装了一口袋,然后从服务社把三节手电筒的电池全部换上新的,准备出发。 “等等,班长,你为啥挂了一个马灯,大白天照亮啊?”胡言楼问。 “这点光照什么亮,是为了怕晚上别人撞你,给别人看的。”王珂故意这样说,其实他还有一个顾虑,防狼。说完他想了一下,又去拿上一捆几十米长的麻绳放在雪橇上。 往返近八十公里,还没有算去找药铺的时间,王珂想了一下,争取明天凌晨赶回来。 章节目录 第75章:雪坑 王珂驾着雪橇,把两个帽耳朵向下一放,大衣领向上一竖,戴上棉手套,指挥着连队的那头小叫驴,出了营房大门,一直向西而去。 虽然还是有小雪,但这条路比较好走,原因是路的两边都有树。加上连队的那头小叫驴又识路,转眼就“得得得”地跑了有二十七八公里,一路上,人迹罕至鸟飞绝,一人一驴竟然啥喘气的也没碰到。 “吁……”王珂叫停小毛驴,替它解开缰绳,它的脖子和背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从雪橇上取下一袋草料,抖开喂喂小叫驴。吃完草,王珂又拧开大衣里的一壶水,塞进小毛驴的嘴里让它饮了几口。然后套起缰绳,继续前行。 再走十几公里就到了西山脚下的南邵村了。 南邵村在部队营房的正西,却是西山的南面,这里一侧巍峨的群山,一侧是肥沃的土地。特别适合中药材的种植,所以根据那名老中医的指点,现在已是年关,如果这个地方要是买不到通草,那么,方圆一两百公里都不可能再买到。 所以,南邵村必须要去。 离南邵村还有四五公里的地方,有许多采砂的巨坑。这里过去是易水和徐水的分叉口,几千年来,河床故道砂石丰富,老乡们在这挖沙取石,形成大大小小数百个深坑。 凡是走到这个地方,车辆行人都要小心一些,免得掉到坑里上不来。 那么一夜大雪过后,风把路面上的雪都吹到坑里,乍一看这些深坑并不深,只是浅浅的一个坑,可是王珂知道,飘飘洒洒的雪谷下面,这些坑里的雪至少有两米,掉下去就不是玩的。 王珂小心翼翼地驾着雪橇,沿着中间的路,跑了过去。 这段路最少有三公里长,穿过去,再翻过一个小山坡,就可以看到南邵村的村落了。按照今天的这个进度,可能晚饭前后就能够赶回营房。 山坡上一串凌乱的动物脚印汇集到这条路上,雪中,前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小黑点在赶着一群驴还是一群马什么的! 是幻影还是实景,王珂晃了一下脑袋,雪中,前面那串凌乱的动物脚印又没了。那一群驴,一群马也没了。很久没有出现的场景,倏然一变,又突然变成了自己站在坑下向上望,头,自己要下洞看看,万一是人呢? 王珂站在那,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刚刚那群驴已经跑进了村,没影了。是不是自己先进村,喊上人再回来帮忙? 这下雪天,人都猫在家里的火炉前。万一这雪下面要是没有人呢,村里的人会不会说自己大惊小怪、没事找事? 另外,这样一耽搁,搞不好又是个把小时,下面有人咱去救理所应当,下面没人岂不耽误事。自己还要买药,天黑回去的路看不见又怎么办? 还是再说吧,王珂跺跺脚,重新走回到雪橇旁,一只脚上了雪橇,可是这时他又犹豫了。人命关天,如果真的是人,被活埋在雪里,如果没有人发现,必死无疑。 可是,如果自己下洞看看,又如何上来呢? 王珂的眼睛看着对面的那棵树,自己带的有绳子,把绳子拴在对面的那棵树上,自己扯着绳子的一头下去再上来,不就行了吗?可是万一下面真的有个人,两个人还能扯得动吗? 脑瓜子一转,王珂立时有了办法。 他脱下大衣,把小叫驴从雪橇上解开套,牵着它走到路对面,头朝着刚刚的雪洞,对着小叫驴说,“你就在站着,听到我喊,你就向前走,把我拖上来!” 王珂把绳子一头拴在小叫驴的鞍套上,把绳子另一头绕过那棵大树,拴在自己的身上。这条路有六七米,什么深的雪也不会有这么深吧。 办完这一切,王珂两脚一并,就从洞口向下滑去,果然“哧溜”一下,人立刻淹没在雪洞里了。真的很深,这一滑顺着沟沿,来了一个弧度,竟然滑到了坑底。足足有四五米,他的脚一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这才停下。 脚底下那个被自己踩到的硬东西动了一下,“是不是人?”王珂喊道,脚下“唔唔”有一些声音。连自己这个地方听不清,刚刚那个洞口就更别提了。 王珂回头抓住绳子,手脚并用,把雪尽可能扒得大一点,向下摸去,终于抓了一个东西,向上一扯,似乎是条围巾。赶紧扔了,再一摸,似乎是头发,他一把揪住。另一只手把绳子往下拽,很快绳子拽实了。 王珂用牙咬住,单手把绳子在手上缠了几圈,这才松开牙,单手拼命地向下扽绳子,通人性的小叫驴开始向前走,拖着绳子向前走。绳子把手勒得很痛,王珂此时双手张开,呈一个“大”字,另一只手揪住下面人的头发,丝毫不敢放松,就这样,小叫驴拖着两个人一步一步地从雪洞中把两个人都拽上来了。 上来一看,两个人躺在地上,都是一头一身的雪,几乎是个雪人。自己缠绳子的那只手,被勒的已然渗出血,王珂迅速地爬起来,戴上一只手套。他不想让刚才被救的人看到,他也没有顾自己,而是爬过去。慌的松开另一只,去拍打地上那个刚刚被拖上来的雪人。抹去那人头脸和身上的雪,再看刚刚被自己拽着的头发,原来是个女的。全身是雪,看不出多大的年龄。 “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王珂坐起来,对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说。 那个女人双手捂住头,“痛死我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动了一下,双手也动了下。 实际上,刚刚在雪洞里,王珂就感觉到这个女人用手在抱住自己的手不放,但那时自己没有办法换手,只能一鼓作气拽着头发把她拖上来再说。 惊魂一刻,那个女人似乎还没有从雪洞里清醒过来。但是她在雪中,依然躺在地上。 “下这么大的雪,你这个女人家怎么能跑出来呢?你没有受伤吧?”王珂大声地问,如果再不清醒,自己就给她灌几口水。 这时对面的女人终于坐起来,抹去脸上的雪,拍打去身上、头上的雪。现在看出来了,这女的约莫二十六七岁,个子挺高,脸蛋通红,嘴唇发紫并哆嗦着。一头过肩长发,身穿一件花棉袄。刚刚不是这长发她就完了,也难怪她头痛,先是被自己大头鞋跺了一下头,后来又被自己薅着头发拖上来。 她定定神,终于张口说了句:“兄弟,谢谢你啊,啊,你是解放军!”浑身依然抖个不停。 “你是南邵村的?” 女的点点头,“出来想把牲口从山上赶回家,没想到掉进坑里,大意了。” 看到她浑身颤抖,估计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冻的,立刻到雪橇上,把自己的皮大衣拿过来,给她裹上。 “你的牲口已经回家了,不用担心。”王珂继续说。 女的继续点头,歇了好大一会,这才回答王珂的话。“解放军同志,你也到南邵村吗?” “是哪,碰上你太好了,我来买药的。” “你买什么药?解放军同志。” “我来买通草。” “哦,给你媳妇买的,开奶的?” “我还没有结婚呢,我替我们排长媳妇买的。”王珂被面前的这位妇女说的红了脸。 “那走吧,上我家去,我家就是药铺的!” 啊?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自己救上来的女子,家里就是开药铺的。真是无巧不成书。 “那你快上车!”王珂话一说完,就笑了,自己这是案板做的土雪橇。 王珂赶紧套上小叫驴,收拾好绳子,扶着这女人,上了雪橇,两个人向村里驶去。 章节目录 第76章:村医 跟着女人,进了南邵村。 七拐八拐,雪橇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口。 “爹,我回来了!那些驴回来了吧?” “早就回来了,你上哪去了?”院子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不高,微胖,头戴一不下去了,话题一转,“我还有几味药,送给你。”董偏方说着,手里拿起个萝卜用刀剁起来。 王珂这才注意到,那边靠近堂屋角落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盖着棉被。 “大叔,他生病了!” “偏头痛,老毛病了,今天我得用个单方帮他彻底治治。”董偏方一边说,一边把剁碎的萝卜放进一个石臼里捣起来。 一直捣的稀碎,取出放在一块纱布上,把纱布拧成一个小团,对着床上的人说:“来来,你把下巴抬起来,鼻孔朝天。” 王珂看看那是个精瘦的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偏头痛不知道折磨了他多久。听到董偏方和他说话,便顺从地抬起下巴。董偏方把那个纱布小团对准鼻孔一挤,萝卜汁便挤了出来,一滴一滴流进了鼻孔。 “啊呀!”那老人看起来十分痛苦,又是耸鼻子,又是挤眼。 “现在起来看看,头还痛不痛?” “咦,真的好像有些好了。”那老人从床上坐起来,使劲地揉揉头。 “回家后,就像我这样,头痛起来,就捣萝卜汁。哪边痛滴哪边,很有效的,一分钱也不用花。”董偏方在对老人说,王珂却在一边啧啧称奇。 真是单方治大病啊! 送走老人,王珂问道:“董叔,你家为啥养了这么多的黑驴?不会也是用来治病的吧?!” “聪明!我是用来熬阿胶的。解放军王珂小同志,现在我们办你的事!” 说完,董偏方走到药柜前,拉开了几个抽屉,取出一些东西。然后又对屋里面喊,“翠兰,去帮我取两个羊头来。” 董偏方拿着这些东西,走到桌子旁,对着王珂说:“来来来,解放军王珂小同志,我来告诉你这药怎么用。” 他首先指了一包东西,说:“这叫王不留行籽,你取适量的通草,放在一起回去炖羊头。两个羊头吃完,奶水最快半天就自然下来。当然放在一起炖猪蹄、炖鱼效果也可以,但和羊头相比还是差一点。我给你拿了五次的量,一定有效果。” 然后他又拿出几颗鸡蛋黄大小的坨坨,接着说:“这几颗是做酒的酒麯,我再送你二斤粘米。你把粘米做成米饭后凉透,把这个酒麯碾碎和米饭拌起来,然后封盖放在暖炕上。一天后就能出酒水,用这种酒米打鸡蛋吃,可保奶水充盈,甜味悠长,长吃不断。” 接着,董偏方又打开一个小纸包,对王珂说:“你来一趟不容易,我再给你一把南瓜子。回去后告诉你们排长,把南瓜子剥出仁,捣碎成浆热敷在乳头上。这是干什么的呢?因为人乳有两种,一种奶忒香,一种奶忒腥。那种有奶腥味的小孩都没人愿意抱,奶香味的孩子抢着抱,这南瓜仁可治这个。” 王珂大张着嘴,这一会的功夫,他就见识了四五样,董偏方果真名不虚传。 此时,董偏方的儿媳妇翠兰拎着两个收拾好的大羊头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 “你别傻看我,这最后一包是我自己熬制的阿胶。此物有止血生血的特别疗效,还有美容养颜之功效,非常有利于产后恢复。我这也不多了,你都带上。转告你们的排长,我们一家都感谢解放军。” “董叔,我可没有带那么多的钱!” “什么钱不钱的?这是我老董家,是我董偏方送给你们解放军,送给你解放军王珂小同志的。你救了我闺女,我还没有谢你们呢!走,我们现在吃饭去。” “不不不,董叔,我真的要走,那个出生两天的小孩子要是再吃不上奶,可能真的有大麻烦。”王珂坚决要走。 董偏方迟疑了,救人如救火,作为医生,这个道理他懂,可是救命的恩人在此,如何连一口饭也不吃就走呢! “解放军王珂小同志,那这样好了,我等天晴雪化以后,我一定要去你们部队面谢。那我就不留你,你再拿几块我自家烙的死面饼,我送你过那座山,过了采砂场,就可放心的回去!” “不行,不行,董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另外我们有纪律,你给的药、粘米、羊头和阿胶,你一定要收钱。”王珂知道,特别是那阿胶可是大补之物,特别昂贵。 “你要是再说钱,我们就见外了,日后有机会,就到这南邵村来看看董叔!董叔也会常常去看你。”说着,他把这些东西一一包好,连同翠兰拿来的饼,一起塞进王珂的挎包里。 王珂一看,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皮大衣是装备也不能送,便掏出口袋里仅有的二十元钱,趁着董偏方没注意,压在桌子的茶壶下。 这才随着董偏方来到院子里,此时雪又下起来,而且越来越大。 小叫驴已经吃饱喝足。王珂赶紧支好雪橇,穿好皮大衣,到屋里灌了开水,把东西一一装好。回过头来,对已经送到门口的董偏方,双腿一并,缓缓地抬起右手,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董叔你们千万不要送,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再来看你们。” “小子,不用推辞,我把你送过山,送过采砂场,我才放心!”董偏方也是改了称呼,也就是这一小会儿,他就喜欢上了王珂。 “谢谢董叔,放心吧!那边还等着你董叔的药救命呢,我走了,驾!” 王珂跳上土雪橇,向后挥挥手,不等董偏方反应过来,便一头扎进大雪中。 章节目录 第77章:迷路 侦察班长迷路,说来匪夷所思! 从南邵村口一出来,爬上山坡,那头小叫驴就迷路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霎时间,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天地之间浑然一色,数百米外雾蒙蒙一片。 这小叫驴还十分的自信,丝毫没有犹豫,拖着雪橇“得得得”顺着道儿跑下了山。 在雪橇上的王珂,还沉浸在刚才董偏方那神奇的医术中,他也十分信任会认道的小叫驴。直到小叫驴一口气走出四五公里,王珂才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小叫驴的腿越陷越深,最后竟然走不动了。 王珂跳下了雪橇,环顾四周,怎么还没有到刚刚的采砂场,还没有看见道路两边的树,更没有看到当时翠兰滑下去的那个雪洞? 完了,走错了道!现在唯一的出路是,回去重新找到那个山头。 赶紧的,顺着雪橇印向回走,可是晚了。走出两公里,发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橇印再也看不见了。 王珂立刻被一种巨大的恐怖攫住了。向前看不见山,向后找不到路。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找不到归营的路,在这西山区域,到处乱撞。万一再碰上几头狼,单人单驴,那就完了。 小叫驴站在那里,鼻孔里不时地嚏出一团团热气。 “你是黔驴吗?不是黔驴,怎么会技穷啊?”王珂对着小叫驴吼道,去年在师部农场,班长岳阳和大郭去通风报信,被困在雪井中历历在目。那时候一共有六个人,而现在只有自己和这头蠢驴! 现在已经管不了什么路不路了?只有迅速地向东,直接向东,远离西山险地,才有可能回去。 虽然是下午,但是上不见太阳,下不见树冠。而且这里的地下草根本没有什么内蒙的雪垅和沙垅,也不存在着南岸陡,北岸缓之说。 站在那里,王珂静静的定了一下神,回想了一下,小叫驴刚刚从村里跑出来的路,也就是说,他出来的时候,营房的方向在这条路的右边,而现在返回头向村里走,营房的方向,在这条路的左边。而且这里是易水和徐水的分叉。易水河在这里蜿蜒流淌,直向东南方向而去,如果自己不太背运,能够找到偏南十公里的徐水也是万幸。因为离西山越远,离狼群也就越远。 如果按照现在行走的路线取垂直角,是一定能够找到易水河的。只要找到易水河,顺着这个方向向下游走,一定会走到营房所在的那个村庄。 想到这里,王珂跳下雪橇。拿着自己刚刚带着的棍子,并用绳索把自己拄上,另一头系在雪橇上,两条腿上扎好面口袋,在前面一步一步地探路。牵着小叫驴,开始了40公里雪地长征。 之所以不敢让小叫驴在前头乱闯,就怕它一不小心滑进沟里那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准彻底完蛋。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那个谷茂林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雨夜不走亮,雪天不走坑。 因为下雨天,路面发亮的地方都是水,而雪天有坑的地方积雪厚,最容易陷落。 就这样,王珂一棍子一棍子探着向前走。 这样的原野和在路面上的雪地完全不同,走起来相当的吃力。基本上是高一脚,低一脚。好不容易走出约莫有两三公里的时候,王珂看到前方有棵松树。赶紧跑过去,想依据树冠树皮,进行方向的及时矫正。 跑到跟前,才发现这棵孤零零的树,下面约三米高的树枝都被人砍了,树冠四个方向都差不多,也谈不上什么树皮的北面紧致南面稀疏,什么蚁窝在南面了。围着树转好几圈,竟然什么发现也没有。 不对,一定能找到方向。 王珂低下头,站在雪中想了一下,在这雪天还有什么能辨别方向?这棵难得的树。他蹲下来只是一侧的雪略有些高,他快速地把树根下的雪扒开,一定有,一定有。 树根下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他站起来,摸着那粗糙的树皮向上看,终于看到这棵松树的一侧挂着流出的松胶。 仅仅是这一霎那,王珂心头一喜。再结合刚刚那一侧高出来的雪,他找到了方向,下雪刮西北风,松胶只有光照充沛才有啊。于是立刻确定了方向,继续向前。在他的印象中,如果按照这棵树指引的方向,他一定会碰到村庄或者是拒马河。 雪渐小,天却很快地黑下去了。 平时里没有六点钟,天不会黑,而现在莫过于五点左右,竟然连一点光亮也不给自己留下。他点亮小马灯,现在行进更难了。 耳边风“呜呜”地吹着,穿着皮大衣,也很难抵御寒冷的天气。然而王珂却并不无寒意,小叫驴显然有些吃不住劲了,脖子的鬃毛和背上全是雪。在树下它已经又吃了一袋草料,此时的鼻孔里不时地嚏出团团热气,一团一团,越来越响,鼻子里呼呼地都是热气。 王珂脱下皮大衣,给小毛驴搭在背上,又把背在大衣里那几个窝头和一块董叔给的饼,掏出塞进小毛驴的嘴里,接下来再把一个水壶拧开,喂它几口。 小毛驴一只蹄子愤怒地在深雪里刨着,似乎在诅咒这路。 “走吧,路不好走,还不是你惹的祸!” 一人一驴,雪地里继续前行…… 走得人困驴乏,突然王珂听到一声狗吠声。有狗就有村落,那太好了。 根据时间和走的行程判断,已经离开西山至少有二十公里。王珂记得,易水河早就应该在这一带流入拒马河。拒马河要比易水河更为宽阔,平缓,所以它的周边应该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再也没有西山那种丘陵地带。 果然,王珂向四周看去,已经没了那种沟沟坎坎。除了方向不明,明显要比刚刚好走了许多。不用再担心那些雪坑,王珂解下绳子,爬上雪橇,拍拍小叫驴的屁股,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狗叫声奔去。 在王珂的印象中,拒马河至少与五个村庄相会。数千年来,平原之上,人们也习惯于邻水而居。只不过与南方不同,家家户户的地基都高砌于地面一米之上,以防河水倒灌。 行不过三里,终于见到了灯光。 赶紧上前走到一家院子,敲门打听,房主人是个老大爷。 看着满身是雪的一人一驴,“是解放军,快进屋。” “不了,大爷,只想在你这找点热水,再打听一下道?你们村叫什么?” “你去哪?” “去莴苣村!” “啊,那可远呢!离这最少有五十里。”大爷指的是华里。 “有没有大路?” “有,可离村有十几里呢,你也摸不到啊!”王珂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偏离了来时的道有好几公里,走了一下午六七个多小时,竟然直线距离才走了十来公里。如果不是误打误撞,闻着狗吠声找到这个村,可能情况还要糟糕。 “那拒马河呢?” “河不远,村后就是,穿过村就到。你找河干么呢?”大爷一口的乡音。 趁着和大爷说话的空,他找了一个盆,端来一盆的温乎水。要让小叫驴饮个够,又喂了它一些草料,还有一块饼和最后一个窝头,今天晚上它最辛苦。 “谢谢大爷!”王珂在大爷这里灌了点开水,吃了点东西,把雪橇上所带的东西又紧固了一下,谢绝大爷的挽留,挥手告别,因为左卫兵的儿子还等着自己救命的药。 这一下方便了,土雪橇很快穿过村庄,找到了村边的拒马河,有了这条河,不管怎么拐弯,最后再途经三个村,就到距离营房最近的那个村了。只要到了那里,闭上眼睛都能找到家属院。 在宽阔的拒马河里,只要找中间最平的地方走就行了,因为最平的地方是水,此时已经结上厚厚的冰。 “小叫驴啊小叫驴,这次你不会再迷路了吧?顺着平道儿向前跑。” 王珂开始与小叫驴聊天,土雪橇上右侧立着那盏点亮的小马灯。王珂估计,怎么走,现在也就是再走五个小时就能到。 而此时,一排长左卫兵带着自己排里的几个兵,站在营房的路口,拎着马灯,已经轮换等了两个多小时。他不停地踱来踱去,雪被踩的“咯吱咯吱”乱响。 小家伙的粮食白天又找到一点羊奶,可以抵挡一阵,现在就怕王珂迷路,就怕他一人一驴掉到雪沟里,孤立无援那就麻烦了。 “排长,我们去找找吧!” 一排长左卫兵摇摇头,他坚信,作为全连军事技术最棒的侦察班长,王珂一定有办法能回来。晚饭的时候,二排长胡志军也告诉他,如果顺利他应该在晚饭前就能回来,如果不顺利,那你去迎、去找也没用。 人在此时,才倍感战友情谊的珍贵。这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再多的利益也换不回的东西,战场上叫生死之交,平日里叫肝胆相照。 如此大雪,如此寒冷,非亲非故,往返八十多公里,你不唏嘘谁唏嘘! 暖流划过的同时,一排长左卫兵也越来越不安,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从西山来的路上,一个下午也没有过来一个人。 如果自己孩子长大,一定要让他记住,有个叔叔在这大雪之夜,为了你的一口奶,已经走了十二个小时,第一个感恩的人不应该是父母,而是冒雪为你求药的王珂! 章节目录 第78章:兄弟 王珂是凌晨三点摸到的家属院。 一排长左卫兵和几个兵心灰意冷,正在屋里商量如何等天亮去寻找。 门突然被敲响了。 一排长左卫兵惊喜地打开门,外面是一个雪人,眉毛上也全是白霜,再看整个下半身全是冰,两个被雪浸湿的裤腿冻得硬邦邦,连弯也打不了。而门口的雪橇边站着一头白驴,除了驴鼻子,全身结的都是白霜,四条驴腿都如同穿了靴子。 “报告排长,我回来了,没有耽误事吧!”王珂吃力地敬了一个礼,手脚都有些麻木。 此时,离早晨出发,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八小时,鬼知道,这十八个小时王珂历经多少艰难与坎坷。 一排长左卫兵一把抱住王珂,激动的说不出话!战友的命比孩子的命更重要。 此时几个兵赶紧上前帮助王珂拍打身上的雪,帮助卸车上面的东西。 走进外屋,一排长左卫兵搬过一张椅子放在火炉边。让王珂脱下棉裤。解开裤腿外面的布袋发现,底下早磨通了,大头破鞋和棉裤的两条腿根本就脱不下来,全部湿透,用棍子敲上去,“咚咚”作响。 三个军用水壶的里水全部冻上。“给那毛驴弄口吃的、喝的!” 王珂指指门外,一个兵出去了。 他这边打开面口袋,掏出药,掏出那两斤粘米,掏出那驴皮阿胶,最后拎出两个羊头,然后一一告诉一排长左卫兵。 一排长左卫兵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怔怔地看着王珂。 “排长,你怎么啦?赶紧先把药取出来,抓紧时间炖羊头,然后你再做粘米饭。用酒麯做米酒,最后别忘记给嫂子吃阿胶、南瓜仁……”一排长左卫兵还是在那里发怔,他已经茫然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 结果,还是王珂站起来,拿起羊头稀里哗啦地洗起来,把药配上,放到火炉子里开始炖起来。 这时,一排长左卫兵猛然清醒过来,“小孩子不重要,快给侦察班长下面条。”他端下药锅,亲自动手,开始下面条。 药很灵,第二天中午,从家属院那边传来消息,奶水下来了。 记得临走时,他给一排长左卫兵咬耳朵:“排长,那中医说,喝了开奶汤三小时后,让你先使劲帮助吸吮,把第一口奶吸出来!然后喝着就方便了。” 王珂是被几个战士背回来了。他的下身裹着一排长的皮大衣,棉裤和大头鞋都留在那里烤着呢。 回到宿舍,挨着火墙,王珂依然是浑身冰凉,一直到早晨吹起床号,他才缓过来,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依然是雪,是雪橇。 睡醒时,罗绍环把饭端过来,竟然是炊事班给做的病号饭,一大碗面条卧鸡蛋!上面还有几个葱花。 “班长,一排长交代炊事班给你做的病号饭。” “这不扯嘛!我又不是病号。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王珂看看排里,除了电话班那有名战士进来拿腰带,其余只剩下罗绍环一人。 “排里人呢?” “都去参加铲雪了,班长,那你起床后先吃饭,你的衣服和鞋已经取回来了。我去通知连部和二排长!” “回来回来,罗绍环,你通知连部和二排长干什么?” “昨天和今天,连首长们和二排长都来了几趟,让我在这里照顾你,说等你醒了要通知他们。” “这都什么事啊,我就出了一趟公差,怎么惊动这么多连队首长。我没事,你看连病号饭都吃上了,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啊!” “班长,你以为这是小事啊!”罗绍环嘴巴张得老大。 “不是小事,还能是大事?比连队的军事训练还重要?” 两人正说着,窗户外传来二排长胡志军的声音,“你们侦察班长醒了没有?” 好像是电话班的一名战士在说:“好像是醒了,正在穿衣起床,排长我先去铲雪了。” 接着外屋的门被推开,传来二排长胡志军的声音:“侦察班长,你起床了吗?”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进来。 “排长,我正起着呢!昨晚回来得太迟了,一觉睡到现在。” “睡好了没有?没睡好继续。” “睡好了。” “我刚刚从厕所回来,看到连队那头驴现在还在睡呢,没有缓过来劲,昨天你们走了多少路?”说着,二排长胡志军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走了不少弯路,九十公里总是有的。” “辛苦辛苦,这是玩命啊!看到你没事,我们大家都放心了。”二排长胡志军脸上全是开心地笑。 “奶水下来了吧!” “听说是下来了,这一排长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刚刚才回去,还跑到这里来呢,给你送的煮鸡蛋,呶,桌子上放的应该是。” 王珂扭头一看,桌子上碗里,果然放着七八枚煮鸡蛋。 “我也用不上吃鸡蛋啊!” “吃吧,吃吧,他生了儿子,本来就该给我们喜蛋吃的。” 王珂摇摇头,此时已经穿好衣服,便站起来伸手拿了一个熟鸡蛋,递给二排长胡志军,“排长,你先吃一个,我先吃饭,你看,连队还给我做的病号饭。” “那是应该的!你昨天从早晨出去请医生开始,可是将近24个小时啊,把连队都担心坏了,雪下得这么大,生怕你在西山出事。还好顺利返回。听说你带了不少药回来。” “是的。”于是,王珂便把如何受到董偏方医生的关爱,董偏方如何热爱解放军,不仅只收一角钱,还额外送了许多药、送粘米、酒麯和送阿胶的事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亲眼看到董偏方用偏方治病,甚至他养了许多黑驴的事,最后他才说自己回来时小毛驴迷路,最后如何顺着拒马河回来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偏偏只是隐去了他从雪洞里救翠兰的事,另外对董偏方要来部队感谢他的那些话更是一句也没有说,这都不是事,也许人家在那种条件下说说客气话,这就足够了。 “这个董偏方不简单啊,西山我们连队年年去,今年有机会我们去看看。” “好啊!” 聊完这些,二排长胡志军接着说:“你们燕排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老师的那张残片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脱手?” “应该问题不大,他当不了家,关键是他的爷爷。那个老人家我见过,感觉不会有闪失,只是最后钱多钱少的问题。”王珂说。 “嗯,对了侦察班长,我上次把你那首诗写了以后,我老师对你评价很高啊,鼓励你也练练毛笔字,好好在诗词上有所发展。” “排长,你放心,我最近正在练习,前一阵还学着写了一首呢!” “噢,我怎么不知道,什么诗!”二排长胡志军一听应该兴奋起来。 “等我吃完,我找出来,请排长给指点一下,我写的是一首五绝。”王珂说。 吃过饭,王珂把碗一推,从空手榴弹箱子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一页递给了二排长胡志军,只见上面写道: 耻满乡间路,情寒故土风,年年心未已,只恐向江东。 “这首诗好啊,我拿回去吧,我来给他写成条幅。”二排长胡志军说道,此时,外面的门又被推开了,只听副连长鲁泽然推门走进来,嗓门更高。 “侦察班长醒了吗?我就说没事,但指导员吓得够呛!咦,二排长也在这啊!” “副连长好!”王珂胸脯一挺,向副连长鲁泽然敬了一个礼。 副连长鲁泽然还了一个军礼,上前拉着王珂的手,“怎么样,不太顺利吧?这大雪天就根本找不着路”他还不知道王珂昨天晚上是顺着拒马河才找到回营房的路。 “还好,让连首长操心了。” “哎哟,瞧你说的,你是我们的兵王,挂念操心都是正常的,你看连二排长都跑到你这里好几趟,还不是说明你的人缘好!”副连长鲁泽然此时脸上也尽是笑容。 “官爱兵、兵爱官,官兵一致,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嘛!”门口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一起笑着走进屋,丁指导员接着副连长鲁泽然的话尾说了句。 此时的王珂,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自己就是一个兵,只不过在大雪中走了一遭,所有在家的干部都来看自己。他再次立正站好,对着几名干部举起自己右手,庄重地敬了一个礼。 这种情谊,这种氛围,这种关怀,没有那段经历的人,永远体会不到。 为了这份战友情,如果需要上刀山,下火海,相信每个人都会在所不惜。 正是这种军营的召唤、军营的火热、军营的历练,让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成长为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一个血气方刚的战士。 “对了,侦察班长,这几天下雪,你今天休息一下,能不能明天继续到团弹药库和靶场去出个公差,帮助军需股、军械股,把他们把仓库整理一下,年后,各连的训练任务就要下达了。”大胡子田连长说。 “是!”王珂应道。 “连长,侦察班长挺累的,让二排安排去吧!”副连长鲁泽然说。 “你以为我想让侦察班去啊,是两位股长点名的!这侦察班长现在在团里都是名人,后勤那几个股长,一派公差,就点名找王珂。因为仓库重地,里面好东西太多了!都不放心,都觉得我们侦察班好。连上次团卫生队李队长折腾药品仓库也找我们呢,让我给挡了回去,嗯!”大胡子田连长说这话时,一脸的骄傲! 二排长胡志军插话:“连长,那也不能鞭打快牛,你得挡一下。” “就是就是!”副连长鲁泽然也跟上。 “没事的,请连首长放心,我们公差任务完成得好,说明我们连队的战士素质高,荣誉还是连队的。”王珂一看神仙打架,立刻站出来解围。 “看看吧,还是侦察班长会说话。”丁指导员哈哈大笑。 可是王珂心里还是有些酸,一说到工作,丁指导员总夸自己,一谈及解决入党问题,就没戏了,真的不知道连首长是怎么想的。 唉! 章节目录 第79章:公差 圣者无名,大者无形。 第二天,操课号一响,王珂便带着全班,出现在后勤值班室。 军械股和军需股的两位股长正在那“打架”,抢着要先整理自己部门的仓库。后勤处长 老万说:“要不再让炮兵连来一个班,这不就安排过来了吗?” 万处长的提议立刻遭到了两个股长的反对,他俩宁愿拖得时间长一点。 接下来的安排,让王珂也没有想到。 军械股共有六个大军械库和一个占地十亩的弹药库,需要彻底对家底进行盘点;而军需股更是夸张,一共有近二十个被装库和十个给养库和一个煤场。两个股的仓库盘点,最少需要十五天,很可能需要二十天。 宁肯慢一点,也要准确。所以这些出公差的战士,不仅需要高度的责任心,更需要手脚特别特别的干净利索。 “报告首长,这样吧你们别争了。每个股我们干半天,这样你们也不乱。上午我们从七点开始,十二点结束,下午我们从一点开始,晚上六点结束。我们保证把任务完成好!” 两个股长一起笑起来。如果每天满负荷工作五个小时,应该能完成任务。 “过年怎么办?”后勤万处长问。 是啊,这中间还夹着一个过年。另外所有的仓库都没有暖气,也不能有明火,现在的仓库外面冰天雪地,仓库里可是接近零下二十度,非常寒冷。 “首长,请放心吧。除了大年初一我们可以休息一天,其他时间一律加班加点。另外我们有防寒设施,我们也懂如何防寒,请首长不用为我们担心冻伤问题。” “好,这样吧!我们军需股给你们每人再配一双棉手套,配上一套工作棉衣,一套绒衣绒裤,一套外面的旧工作服。不过说好了,都是旧品,用完以后还需要全部交回。” “感谢首长!”王珂和侦察班的四名战士喜笑颜开,这待遇太好了。 一个人的成长就是要懂得,少说话多努力,少一点计较,多一份谦逊。这样你才能做一个纯粹的人,才能赢得更多信任的人。 在每一个值得珍惜的日子里,谁获取的信任越多,谁就越可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上午首先是军需库的被装库。 踩着厚厚的积雪,到了被装裤,换好衣服。五个人做了一下分工,宋睿民负责统计,其他的人负责搬运整理。 干了一个上午,竟然连仓库的一个角落都没有干完。整件的还好统计,统计完,分类码放整齐就可以了,但零散的得一件件按分类、再按尺码整理,最麻烦的是每件还需要叠好摆放到货架上,这就太费时费力了。 盘货就是这样,相当于一次大搬家。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还觉得这仓库里面有些寒冷,但是干了一会儿浑身就开始热了。一歇下来如果不干活反而觉得冷。宋睿民穿了两件大衣,还冻得不行。他多次要求轮换,没想到最轻松的活,反而成了最艰苦的活。 很快到了十二点,仓库的助理员锁好大门。向几位战士摆摆手,明天下午一点见,慌忙就跑着步跺着脚,跑到机关食堂去吃饭了,上午他也是冻得不行。 王珂带着全班跑步回连,留给他们吃饭的时间不多,前后只有三十分钟,因为今天开始他们要先盘点弹药库的枪炮子弹,而弹药库离营房还有一公里。那里的雪没有人铲,肯定是厚厚一层,不好走。 上次的暖瓶在师部农场那次地震中毁坏,吃过中午饭,还需要去一个去服务社买一个暖壶,安排一个回排里烧开水,同时把身上原来的棉衣换掉。否则那里的灰尘和枪炮油腻,等出完公差,衣服就不能要了。 宋睿民去服务社买暖壶,胡言楼回排里烧开水,罗绍环和牛锁柱负责把全班的饭菜打回来。而自己则要去一下连部,汇报一下出公差的情况。 一边跑一边做了安排,这就是统筹法。 刚到连队,大家分头向四个方向跑开。 下午一点,王珂带着全班准时到了弹药库。军械股长申龙成骑着自行车,沿着踩的硬邦邦的雪路,已经先到一步,等在大门口那里。 这半年,弹药库有团直属队的机枪连负责安全保卫。大门口有一排房子,住着机枪连的一个排。昨天连队才刚刚轮换,宿舍门口养了一条又凶又恶的狼狗。 弹药库建在离团部一公里的野外,孤零零地戳在那里。外面拉了三道带刺的铁丝网。环铁丝网还有一条路,那是哨兵的巡查之路。 弹药库不同于营房,基本上都建在半地下。上面覆盖着两米多厚的土层,远远望去,这个占地十亩的弹药库共有六个大土堆。大土堆的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雪,如同一个个大馒头。四周,栽种着密密麻麻的冬青树和宝塔柏,如今树上也是堆积很厚的一层雪。 除了哨兵的巡查之路的积雪被清理干净了,弹药库之间的雪,还是挺深的。 一进院子,王珂就见到一个熟人。 “胡言楼!”一个光头兵跑了过来,谁,谷茂林。 队列中的胡言楼目不斜视,依旧向前走去。 “胡言楼,出列。”王珂心中不忍,喊道。 “是。”胡言楼横跨一步,走出队列,这才跑过去与谷茂林打招呼。 “你们到这里干啥?” “盘点弹药库,你们呐?” “我们排昨天刚刚轮换过来,在这里要待半年呢!”两个老乡在一起,聊了起来。远处王珂朝胡言楼看了一眼。 “你们班长好厉害。” “不聊了,有时间再说。”胡言楼赶紧挥挥手向谷茂林告别,跑回队列,从头到尾不过二十秒。 在一旁看着的军械股长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踩着雪,吃力地开了门,进入半地下弹药库,满满的弹药箱。这个仓库是炮弹库,存有全团各类火炮、各类枪械的两个战斗基数的弹药量。一个近千平方米的库房,装的是满满当当。 什么是战斗基数,对一辆解放运输车来说,装满一箱汽油得161公斤,那就是一个油料的战斗基数;一名战士每天身负的弹匣为100发子弹加四枚手榴弹,那就是他一个战士兵员的弹药基数;一辆坦克能够随车装载34发炮弹,那就是一辆坦克的战斗基数,如果坦克连有多少台车,加起来的总和就成了全连的一个战斗弹药基数。 这在全世界都是通行的统计法则,不存在着保密的问题,所有的资料都是公开的。 王珂所在的炮兵连与步兵营、与步兵连、与坦克连都不同,他们的一个战斗基数就是120发炮弹,消耗了就要补充上。 这种弹药战斗基数,想想看吧,一个步兵团有多少军兵种?有多少枪械,多少轻重武器和火炮,这弹药就有多少种类。 这还没有把某些特种军械计算进去,包括防化器械、工兵器械、运输器械、通讯器械、侦察器械…… 这也就难怪军械股长为什么要把出公差的重任,交给了炮兵连侦察班。 王珂并不是没有小九九,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自己班排能用得上的军械装备。 他的那把军用匕首,就是老排长胡志军当侦察班长出公差时,老军械股长送给他的,后来胡志军排长又作为奖励品,在自己荣立三等功时,转送给了自己。 他特别希望能在出公差期间,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军事教材、军用地图、图板、作业尺、指北针、计算盘等。 工欲善必先利其器,这些都是侦察班训练时候的最紧缺的战备物资。 王珂的心也够大的,想得有点多,其实小算盘也不少。 一干起来,就不能休息。五个小时很快过去。 弹药箱从这个角落搬运到另一个角落,虽然有小推车,但是上上下下,还是需要人抬啊!双手很快打起血泡。 两条腿如灌铅一样。 完全和电影上不一样,扛着一箱炮弹还健步如飞。让导演来试试,来一箱加农炮弹吧。一箱两枚炮弹,加上炮弹箱约40公斤,这还没算引信和装弹器。跑起来试试看。让你扛上走个200米,保证你累趴下,小腰不给你累折就算王珂说大话。 军械股长并不没有在这里一直守着,虽然是半地下,比起上午的军需库那是要暖和多了,但毕竟是冬天,是雪地。 和侦察班的战士不一样,干了不到一个小时,全班所有的战士都脱掉了棉衣和绒衣,只穿了一件衬衣。 军械股长交代了一下,就骑车回了团部,等他五点半回来的时候这个仓库已经差不多倒腾了一半。相当于几十吨的弹药,快盘点了一半。 “今天到这里,我们提前半个小时收工,你们辛苦了。侦察班长,这个你拿着,是奖励你们班的。” 王珂看到军械股长手里拎了一个圆圆长长的皮筒,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布袋。 王珂接过来这两样东西。双腿一并大声说道:“谢谢股长。” 接过来一看,喜出望外,一个图筒,里面卷的是20张1:5万的军用地图,一摞炮兵用的军事教材。这比每个人发200元补助还有用。 “你们赶紧穿上衣服,不要冻着了。”军械股长关心地说道。 “集合。”王珂等众人穿上大衣,这才下达了整队命令。那边军械股长开始锁门,向机枪连的一位排长移交。 王珂看到,此时,机枪连战士谷茂林远远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事。便对胡言楼说道:“胡言楼出列!” 胡言楼立刻明白了班长的意思,踩着雪朝着谷茂林跑去。 可是没有一会儿,他垂头丧气地又跑回来了。“班长,谷茂林是找你的!” “找我的?什么事?”王珂大惑不解,并转头对罗绍环说:“你把其他同志带回去,洗一洗准备吃饭,我等一会自己回去。” “是!”队伍走了,王珂踏雪向谷茂林走过去。 章节目录 第80章:绝技 侦察班刚刚一走,王珂就看到谷茂林光着头,踩着深深的雪向他跑来。 “班长,我找你有点事。”谷茂林一脸兴奋,他可能没有想到王珂班长答应与他见面。 “啥事?” “班长,我想找你帮个忙,能不能到那边说。”谷茂林看看身边无人,便拖着王珂向两个弹药库中间的雪地里走去。 王珂对谷茂林的印象,谈不上有多好。主要还是王珂觉得他虽然有些本事,但为人比较散漫,不像是一个守纪律、有觉悟的战士。 自己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谷茂林又是胡言楼的同乡,便跟着他向无人处走去。 到了离大门比较远的地方,谷茂林站住了,他对王珂说:“班长,我想请个假回家。” “请假?”因为王珂知道,一年兵原则上不准假,那时候当兵满三年才批准探家一次,不算路途战士可批假14天。 谷茂林点点头。“我想了一下,偷偷跑回去,回来还得挨个处分,有点划不来。” “偷跑?”王珂有点诧异,谷茂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一次在火车站见到谷茂林。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去接人,而是想偷跑回家,这个兵有点可怕呀。 “你回家是干什么?” “我爷爷不行了。”谷茂林有些伤感。 “你爷爷不是去世了吗,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王珂大感意外,因为上一次,他曾经想找谷茂林的爷爷,帮助自己开天眼,谷茂林就是说他爷爷不在了。 “问题就在这儿,我以前都和他们说我爷爷不在了。现在我说我爷爷不行了,也没人相信。”谷茂林很忧虑,此时王珂看他的两只眼睛不像是在说谎。看来这个兵,不仅是吊儿郎当,而且有时候说起谎来,眼都不带眨。 “那你打算怎么办?”王珂觉得这件事情真的不太好办,自己说的谎话自己怎么去圆呢?王珂不明白,明明他爷爷还健在,为什么说爷爷已经去世了呢? “我打算找你帮个忙,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偷跑离队。” 谷茂林话音一落,王珂立刻感觉此事不是个小事。自己也就是一个战士,而且还和他不是一个连队,他怎么能找到自己来帮这个忙呢? “你找我帮忙,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啊?我也就是一个兵!” “班长你就别客气了,你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兵。没看到军械股长对你那么喜欢、那么信任。还有你们连队干部谁在背后不是夸你啊!你托一下他们,让他们给我们连队干部打个招呼呗。” “谷茂林,你太高抬我啦。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让我帮你请假,那也不现实啊。”王珂真的不想管这件事,而且他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自己也没有办法帮他。 谷茂林一听,眼睛里明显的有些失望。“那就是说,我只有一条偷跑回家的路罗。” “诶,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家?”王珂知道,部队很多战士亲人病重,包括去世见不上面,在那个年代非常正常。保家卫国舍小家,这点觉悟是有的。 “我这次必须回去,我爷爷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来得及传给我。” “你的天眼不是开了吗?”王珂听着谷茂林说的话,怎么都觉得他有些故弄玄虚。但是自己又曾亲眼所见,他能看得见巨石底下的东西,这不能不让人称奇。 “天眼只是一个方面,有些地方你闻所未闻,可能你都会以为是玄幻!”谷茂林说完,看见王珂似乎有些不信,又说:“当然,绝大多数人的资质不行,就是有人给你点化,你也不行。” “你的意思,你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本事?”王珂盯着谷茂林的眼睛,他实在不能够相信谷茂林的话。人有一件特异功能已经突破了大家认知的底线,如果再有一件两件,岂不是玄幻中的玄幻,传奇中的传奇,说出来鬼都不信! 谷茂林也是盯着王珂看,他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他面前站的是王珂,一个直属队无人不知的侦察班长。单单从老乡胡言楼的变化,就可以知道这位班长的厉害。 “好,班长,你随我到外面去,我来证明给你看。要是你看明白了,你再决定是不是帮我。但是我做的这件事,有些危险,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不能动,你能保证吗?”看来,谷茂林还是选择了相信王珂。 而王珂听到谷茂林的这些话,更是大惑不解。他不知道谷茂林又要玩什么新花样,但是他隐隐地又有一些好奇。他感觉到,这件事肯定很重要、很怪异。 “好!”经历过师部农场车碾雪冻,经历过西山联合考察考古和野战生存历练的王珂,此时也是血气十足,倒是很想看看谷茂林还有什么鬼名堂。 两人从弹药库里出来,谷茂林跑回排的住处,显然是去请假。 果不其然,他很快跑了出来,还穿了一件大衣。 两个人与弹药库大门口的哨兵打了一个招呼,出了弹药库。谷茂林向右一拐,领着王珂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竟然向空旷的雪地深处走过去。 这是去哪?两人走出七八百步,王珂一看四周,周边一公里之内,没有任何障碍物。他以为谷茂林要和自己说更神秘的事,便停住了脚步说:“这里可以了吗?” 谷茂林一看,竟然一屁股坐了下去,坐在雪窝里对王珂说:“班长,这里可以了,你坐到我旁边来。” 王珂不明就里,走到谷茂林身边盘腿,也坐在雪地上。“说吧,你到底想告诉我啥?” 谷茂林一脸的严肃,说道:“班长,你迷信吗?” 这话问得没水平。王珂反问:“你认为我相信迷信吗?” “班长,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懂得蛇的语言吗?”谷茂林再次问。 蛇,王珂想起来,他在师部农场咬死的那条蛇。可是蛇有语言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谷茂林,你没有发烧吧?你不会告诉我,你懂蛇语吧?” 谁知道谷茂林一听,很认真的点点头。“是的,我懂,我家是祖传。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我把周围的几条冬眠的蛇唤来。只可惜,他们就是能爬过来,再也回不去了。冰天雪地,他们撑不了几分钟就要被冻僵。我这样做,是在逆天而行,必然要损我的造化。” 王珂大吃一惊,看看谷茂林说话的那个样,压根不像是在说笑话。如果连冬眠的蛇都能呼唤过来,那他可真的是天下奇人,这个世界上还真的存在这样的人,有这样玄幻的事吗? 王珂环顾四周,除了两人刚刚走过来的两行脚印,四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就是想作弊都没有可能。 “你没有开玩笑吧?你真的能把冬眠的蛇都能呼唤过来?”此时的王珂,还是打死都不信。他宁愿谷茂林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而不是真的想让他知晓,他是一个如此怪人。 当然王珂也非常想知道,谷茂林是不是真的有这本事。如果他真的有这本事,有这个绝技,将来在战场上,他一定是克敌制胜的奇兵。 谷茂林再次仰视天空,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吐出一团白雾。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做一件很对不起祖宗的事。 “班长,我再说一遍,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动。当你看见以后,如果觉得恐怖,后面你就闭上眼睛。我保证你不动,它们不会伤害你。” “行,我听你的。”王珂也是有些紧张,他把屁股底下的皮大衣向里塞塞,把两条腿向里收了收。只要待会不从自己的屁股底下钻出来就行,他今天带着极大的好奇,要见证这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谷茂林开始闭上了眼,两腿打禅一样盘坐相交,两个脚心向天,双手手掌向上,也交于自己的双腿之上。像捧着一件重物,然后闭上了眼,口中念念有词。 王珂这时,向四周看去,全然是雪。他把棉帽的帽耳朵放下来,再拧头向谷茂林看去,只见他眉头紧蹙,口中依然在念念有词,光头上竟然冒出丝丝热气。 从他这样打坐,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四周压根没有任何动静。王珂心想,牛皮终于吹破了,天下哪有什么蛇语,纯粹是糊弄于人,骗几个信奉糊涂人。 他正想站起来,忽然,他怔住了。他透过谷茂林的脸颊一侧望过去,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一截绳头样的东西正在向这边蠕动。不是蛇是啥?这可是大冬天啊,不知它从哪里钻出了地面,并且钻出了雪,正在用最后的生命之力,奋力地向这边游动。 王珂吓傻了,如同看着妖魔一样。他使劲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看看,果然是。这不是眼花,也不是游戏,这是真真切切的蛇。是被谷茂林动用了什么幻术,把它们从地下反季节召集而来。 他再次看了看谷茂林,他想起谷茂林的那句话,不能动,任何情况都不能动。他感觉自己一股寒意在后背上爬,那不是蛇,那是久违的冷汗。这不是巧合,也不是玄幻。 这时候,他连头也不敢转了,一直盯着谷茂林。耳边传来丝丝的爬行声,那是蛇的身体与雪摩擦的声音。王珂用眼角的余光向旁边瞟了瞟,谷茂林那边还有两三条,自己这边一定也有。 王珂赶紧把眼闭上,眼不见心不惧。王珂心里想,将来自己见到叶荣光教授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科学依据? 就这样,如同冰雕一样,过去了有十分钟。就在王珂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听到谷茂林说:“好了,班长,睁开眼吧,你还挺勇敢。” 王珂睁开眼一看,周边七八条大小不一的蛇,俨然已经冻僵。但诡异的是,所有的蛇头都是对着谷茂林! 章节目录 第81章:奇人 “我得把它们埋了”谷茂林说。 王珂想站起来,双腿已经麻木了。这到底是玄幻之术,还是? 但王珂已然相信,这肯定不是岐黄之术。如同传说中的湘西赶尸人,属于不能解释的玄幻。很多事当自然规律还无法解释的时候,我们只能把这些超自然的现象,归结为玄幻。但是亲眼所见,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谷茂林,你怎么会这种玄幻之术?” 说这话时,谷茂林已经在原地,把那几条蛇集中起来,在原地堆起一个雪冢,并且自言自语地说道:“等到地冻雪化时,我再重新为你们做一个墓。” 回过头来,谷茂林对王珂说:“班长,你信了吗?” 王珂使劲的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他不想骗谷茂林,自己是革命战士,可如果说出去,谁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 “班长,你帮帮我,你是除我爷爷之外,第一个知道我会这种功夫的人。” “这是什么功夫?这分明是妖术邪术!”王珂惊魂未定,说出话来丝毫不客气。可是一想,人家谷茂林把这天大的秘密都告诉了你,无非想找你帮个忙。你怎能如此薄情寡义。就算是不帮忙,也不该讽刺人家。于是,他又心软下来。 “谷茂林,你要我怎样帮你。” “我就是想回家,见我爷爷最后一面。给我五天就行。” 谷茂林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因为扣除路途,实际上在家只能待三天。 “你爷爷到底去世了没有?为什么以前你一直说你爷爷已经去世?”王珂还有最后一个不解的问题。 “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是我爷爷让我说的,他……”谷茂林声音又低了下去,“他仇家太多。” 王珂一听就笑了,“谷茂林,你以为刚刚那点小把戏我就信了你,现在是什么时代,不是上古时代,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改革开放都好多年了,你还以为是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吗?这朗朗乾坤,哪来什么仇家?” “班长,信不信在你,但这就是真事。王珂班长,我真的没拿你当外人,你相信我好了,我爷爷真的不是一般人。” “好,我也不扯那么远。我也不管你爷爷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我想办法帮你就是。明天我给你回话!” “太谢谢班长。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当作没有发生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我都有麻烦。”谷茂林言辞恳切。 “行了,那我们回去吧。” “嗯,班长,我等候你的消息。” 有一位哲人说过,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缘相遇。 冷遇见暖,便有了雪和雨; 春遇见冬,便有了季节和岁月; 天遇见地,便有了想象和永恒; 我遇见你,便就有了生命与友谊。 人这一辈子,没有平白无故的遇见。所有的相遇,都有它的必然,都有它的缘分。 王珂回到连队,就直接去食堂吃饭。吃过饭,他想了一下,还是要去找二排长胡志军,至少听听他的意见。结果到了二排,才知道二排长胡志军今天就没在连队吃饭,他去卫生队串老乡了。卫生队长是早他两年入伍的同乡,两个人几个月才会凑到一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王珂怏怏而回,低着头,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侦察班长,低着头想啥呢?”迎面走来了副连长鲁泽然。 “副连长好!”王珂立正敬礼。 “走,陪我散散步去。”副连长鲁泽然说,王珂知道面前的副连长鲁泽然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两人虽说是上下级关系,但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同志关系。 “是!”王珂掉转身子,随着副连长鲁泽然向后面的菜窖走去。 路上的积雪早就被铲光,但路两面的树上的雪,还时不时地从毛杨树上掉下来。这种被称为“毛杨树”的树,是北方常见的一种速生林。长的又高又大,树皮是白色的。叶子和南方的杨树相比,多了许多毛,而且一到春天,漫天飞舞的都是毛絮,里面夹杂着它的种子。 “侦察班长,你有心事啊!” “副连长,我是有一件为难事。正不知道如何处理呢!” “什么事,说出来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到你。”副连长鲁泽然听到王珂犯难,顿时开心无比。如果自己能帮到王珂,无异于还了一个小人情,自己欠他一条命、几次情呢! 王珂便把谷茂林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谷茂林能隔着眼皮看路、隔着石头识物,以及雪地呼唤冬眠蛇这些事是坚决不能说的。说白了那就是迷信,甚至有可能引发风波。 “你这叫典型的管闲事啊!”副连长鲁泽然一听,就有些上头。 “是的,我是在管闲事,副连长,雷锋同志为什么优秀?不是因为他汽车开得好,而是他闲事管得多。只要对他人有帮助,做一个有益于他人的人,我也愿意去做!” “哈哈哈……”副连长鲁泽然听到王珂的奇谈怪论,笑得不行。 笑完,副连长鲁泽然问:“他还是个新兵啊!如果家里确实有情况,也不是不可以请假。但是你也在说,他爷爷到底死了没有?他爷爷没死,他为什么以前那样说?”问题和王珂以前想的一样,但却不能把真实的理由告诉副连长鲁泽然。 “副连长,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以前他那样说,肯定有说的理由。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还有过一次偷跑的经历呢!” “啊!你怎么知道?侦察班长你给我听听。”于是,王珂便把上次两名警察开枪在后边追他的那件事说了一遍。 副连长鲁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兵,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万一要是帮他,回家后又捅了篓子该怎么办?你最后离他远一点。” “副连长,我保证不会!如果我们不帮他,他肯定会偷跑,那时候背个处分他在部队就完了。”接着王珂又把谷茂林的真实想法,说给了副连长鲁泽然听。 “这样,你让我想想,看看有什么办法,去和他们机枪连得副连长打个招呼!如果不行再别想办法。” “谢谢副连长,那明天能有回复吗?” “不用等明天,一会儿就能有回复。”说罢,副连长鲁泽然也不散步了,调转头向机枪连走去。 王珂窃喜,他没有想到副连长鲁泽然这么给力,说办就办。 “你在山墙头等我一下,我去找找他们副连长。”副连长鲁泽仁给王珂打了一个招呼,自己推开门就到了机枪连的连部。 不一会的工夫,副连长鲁泽然边摇头边出来了,见到王珂就说:“侦察班长,看来不行,这小子在连队的印象很一般啊!” “啊!”王珂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那副连长,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副连长鲁泽然想了一下,“办法呢,不是没有,只不过值不值?” “副连长,那你说一下好吗?”王珂有些着急。 “那就是从上面给打个招呼,其实机枪连现在也需要一个给他假的理由。”副连长挠了挠头,下雪的天,刚才这样一折腾,还有点不好意思,头上的汗也冒出来了。 “上面我也不认识人啊!”王珂没有想到,谷茂林请假这件事竟然这么复杂。 “人呢?我倒是认识,直属队的协理员也是我的老乡。可是这件事啊,我去说不合适。”副连长鲁泽然有些为难。 “你去有什么不合适呢?”王珂追着副连长鲁泽然问。 “我刚刚去问过他们机枪连的副连长,如果协理员再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连首长肯定怀疑是我在鼓捣的。” 王珂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诶,有了。”副连长鲁泽然突然想起来,王珂正在出公差。“王珂,这两个股长,你能不能随便找一个,让他们帮你给韩协理员打声招呼呢?” “我跟他们都不熟,只是这次出公差……” “走走走,你跟我去连部,我们到连部给股长打电话。”副连长鲁泽然所说的股长,正是军械股长申龙成,他和韩协理员是同乡。 “行不行啊?副连长。” “肯定行,不用啰嗦,听我的。” 王珂随着副连长鲁泽然来到连部,他查了一下军械股长申龙成家里的电话,就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副连长鲁泽然说:“申股长,我是炮兵连鲁泽然,我们侦察班在你那出公差,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电话那头,王珂都能听见军械股长申龙成的声音。 副连长鲁泽然手拿话筒,歪着头对王珂笑笑,“申股长,我们侦察班长王珂有一点小事想麻烦你帮个忙!” “什么小事?” “想请你给我们协理员打个电话,机枪连有个新兵叫谷茂林,他爷爷快要去世了。急需要回家处理,想请五天假。” “哦,电话是打给老韩吧?这个没有问题,我现在就打。诶,等一下,怎么成了机枪连的兵?” “哦,是这样,这个机枪连新兵啊,是认我们侦察班长王珂做哥哥的。今天下午这个谷茂林看到王珂,在帮助你们军械股整理弹药库,看到你对王珂那么好,就想通过你这条关系来走走后门呗!”副连长鲁泽然一边说,一边朝王珂挤挤眼,他竟然也撒了一个谎。 “那好,我试试,叫谷茂林,就五天对吧?” “对对,我和王珂在这边等你,电话有消息告诉我们一下。” 还是军械股长的面子大,没有五分钟,电话铃响起来了,“老鲁啊!你们韩协理员的电话打通了,现在已经通知连队报假了。明天上午一上班,他就给批掉。” “太谢谢申股长啦,要不要王珂跟你说两句?” “不用啦,把我的弹药库和军械库都整明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咔嗒”电话放下了。王珂这个兴奋啊,对着副连长鲁泽然就是一阵傻笑! 章节目录 第82章:枪布 第二天中午,谷茂林匆匆忙忙跑到了炮兵连指挥排。 见到了王珂,对准他的肩头就是一拳。 “谢谢你,班长!我真的没有看错人。假已经批下来了,我马上就走,赶下午的车,我们一周后见。” “嗯?怎么成了一周啦!” “都是你的功劳,连队最后给我报了在家五天,路途两天,共七天的假。”谷茂林兴奋地说。 “那好那好,路上注意安全!”王珂心想,还是连队会做人,等于是拍了协理员的马屁。 “班长,找你还有一件事,借20块钱给我。”谷茂林也不客气,张口说道。 “多少,20块钱?你想逼死我,我帮你请假还不算完,你还想到我这里打土豪!现在我口袋里满打满算,还有不到十块钱,你想要就都拿走。”王珂心里道,这小子果然得寸进尺,谁沾上他谁倒霉。 “班长,你也太小气了!十块钱怎么好意思拿的出手?” “真的没钱,你爱要不要!”王珂说的是实话,最近半年来,他不仅没有存上钱,反而屡屡捉襟见肘。以前从来没有去过饭店,现在去了好几次。几年的存款,他都支援了大王庄福嫂盖了房子,现在还要资助李雪影的学费与书杂费。还有给那个老乞丐的60元钱,买营养品看望胡新锐和排长燕焦…… 钱又不是自己印的,一个月才八元钱。如果不是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最后结算的时候,叶偏偏非要塞给自己一百元补贴,他早就得卖裤子了。这个谷茂林向别人借钱,还怨别人好不好意思,真是奇葩一朵。 “班长,你帮助我想想办法呗!最少要帮我凑到20元。”谷茂林几乎是在哀求。 “行了,我帮你出面,找找你们老乡胡言楼!” “班长,千万别找他,他比你还抠呢!你没见到他从来不买香烟抽,都是自己卷的喇叭筒。” 一听这话,王珂不满。“谷茂林,那叫勤俭节约,怎么能叫抠呢?” “好,好班长,你说得对,现在你得赶紧帮我借钱去,我还得赶下午的火车呢。” 这小子反正是赖上了王珂。于是王珂马上去找无线班长黄忠河,又从他那里借了15元。 王珂走到谷茂林的面前,把23元钱递给了他。“赶紧滚吧!回家后好好尽尽孝心,有什么情况要顺势而为,一定要准时归队!” 后面的这句话才是重点。“放心吧,班长。”谷茂林高高兴兴地走了。 王珂知道谷茂林比较邪性,所以不得不再三地叮嘱他。倘若不然出现超假,不仅把副连长鲁泽然拖下水,还要把军械股长申龙成和直属队韩协理员都拖下水。 送走了谷茂林,没有多长时间,侦察班便再次集合。由于今天上午是清理的弹药库,所以下午还是要去继续清理军需股的被装库。 这样调整也是有原因的。相比较而言,弹药库由于建在半地下,保温性能要好得多。下午有太阳,清理地面的被装库也不会那么干冷。 侦察班排着队伍到了团部被装库。进去以后,在一名助理员的配合下,下午的工作进展得很快,熟能生巧,大家动作也开始变得熟练起来。登记的登记,清点的清点,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多钟,这个被装库基本上就清理完了。 然而墙角两个大纸箱装的一堆布头,却不知道如何处理。 那个助理员看了又看,对王珂说:“这都不知道是哪一年放在这儿的,原来是当擦枪布的,现在也都朽了,用不着了,扔了吧!” 既然说扔,侦察班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两个大纸箱旁边地下的一堆布头收拾干净,装到大纸箱里面,抬了出来。剩下装不下的王珂又找了一个小一点的箱子装了一箱。 “今天的任务就到这里吧,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明天下午见!”助理员锁好大门,先离开了被装库。 “班长,这三箱子破布头,我们给扔到垃圾箱吧!”罗绍环提议。 “好的!”王珂说道。 于是罗绍环和胡言楼抬一箱,牛锁柱和宋睿民抬一箱,王珂自己搬了一箱小一点的,五个人就往锅炉房后面的垃圾箱抬去。 “等等!”跟在后面的王珂,忽然觉得这三箱布头扔掉挺可惜的。也许里面找一找拼凑起来,给炊事班做笼布也行啊!“我们抬回去吧,抬回到排里去!” 一听到班长王珂在后面喊,前面的四名战士又调转头,抬着这两个大纸箱,向炮兵连走去,王珂自己仍然搬着那个小一点的箱子跟在后面。 到了排里,五个人一起把三个箱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放。 “班长,这些破布头这么沉,不会里面有手榴弹吧?”宋睿民夸张的咧咧自己那张大嘴,把帽子揪下掼到床上,一头都是汗。 “你们捡到什么宝贝了?”刚刚走进门的无线班长黄忠河问。 王珂一见老班长回来了,立刻站起来说。“今天出公差,最后有三箱原来用来擦枪用的破布头,助理员让当垃圾扔掉,我觉得挺可惜的。想等吃过饭回来从里面找一点大一点的,可以给炊事班做笼布,小一点的,我们排的同志可以做汗褡裢?” “汗褡裢!这个可以。他们新兵都没有穿过,我们以前也用擦枪布做过,这是个好主意。哦,我们先吃饭去吧。” 说着,屋外值班排长吹响了哨子。 这是开饭的哨子! 在营房各连队原则上不吹军号,值班排长的哨子,用来指挥大家的一日作息。所以老兵们都是这样编的。 一长一短,拿盆拿碗; 门前集合;一长两短; 单长起床,双长熄灯; 紧急集合,急促全短。 宋睿民立刻跑步去食堂,今天他是班里面的值班员,要先去给大家用脸盆打饭打菜。 其他的同志,则拎着自己用毛巾统一制作的饭袋,里面装的是自己的餐具,一起到门前列队,然后齐步走到食堂面前,唱完歌才能够进食堂就餐。 吃完饭回到了指挥排,但是屋子里面的人太乱了。 如果现在收拾那些破布,全排在屋子里面的活动就要受限了。马上6:50全排又要集合去军人俱乐部看电视的新闻联播,等同志们走了再说吧。 “班长,我留下来帮你收拾吧!”胡言楼一如既往地主动。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们都去看电视吧。”王珂觉得干了一天都挺辛苦,晚上看电视是唯一的放松。 “侦察班长,今天晚上我陪你在这收拾。”说话的是无线班长黄忠河,他本来就不太喜欢热闹,又是老班长,所以平时在排里有着很大的话语权。 “好!” 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来一长两短的集合哨,全排战士带着马扎出去站队了。 排里面的人一走光,王珂在无线班长黄忠河的配合下,把三个箱子拖到了屋子的正中间,把箱子一个一个都倒扣了过来。 先把小箱子扔到一边,接着来扒这两个大箱子下面的破布。 “哗啦”一声,有个大箱子抽了出来。一堆破布上面有着两捆捆扎很整齐的纸,原来箱子重,是箱底有着两捆东西。 “咦,这是什么?”无线班长黄忠河捧起了一捆扎得很好的捆纸。上面的一张纸用毛笔书写“人民胜利折实公债第二期”和1951年字样。 王珂赶紧捧起另一捆,和前面一捆一样,只不过上面毛笔写的却是“国家经济建设公债”和1955年字样。 无线班长黄忠河去找小刀,想割开一捆看看里面到底是啥东西? “老班长,别动了,搞不好这是军需股的东西,我们要把它还回去呢。” 无线班长黄忠河一听有道理,便把这两捆装在了先前差点扔掉的小箱子里。 王珂赶紧到连部去给军需股长打电话,拨通了股长家里的电话后,王珂说道:“报告股长,我们今天在扔掉的破布箱子里发现了两捆什么什么债券,不知道这东西有用没用。” 军需股长一听,呵呵直笑。“王珂是吧,你的责任心很好。不过这两捆东西早就作废了,是部队三支两军时候,从人家银行带回来的废品。放在我们被装库里有十年了吧,你们扔了就行,也可以留下当引炉子的纸。还有事吗?” “报告股长,没有了。我们明天下午继续另一个仓库的整理,好,再见股长。” 王珂回到排里。一想,虽然是两捆废纸,但毕竟记录了我们国家的一段历史,还是保存起来吧。当他和无线班长黄忠河一说,老班长也是笑了。 “你想保留就留下吧,不过要找个干燥的地方存放。” 王珂赶紧把自己的空手榴弹箱子腾空,把这两捆过期公债放了进去。他这一无意的举动,从此拉开了王珂收藏的序幕。至于这两捆作废的债券,到底有没有价值,等见到温教授,那才能知道,不过那是后话。 自己的小手榴弹箱子,一下就装满了,每捆有二十叠,每叠是一百张,两捆就是四千张啊。可是自己的笔记本,还有一些训练书籍,地图等东西,就没有地方放了。 王珂想,等把团弹药库收拾整理完,一定要找下军械股长申龙成。给班里每个同志都要一个空手榴弹的箱子,而自己则需要一个更大一点的炮弹箱。 眼下,他赶紧收拾好,他要去后面的宿舍。与二排长一起去下团家属院,看看一排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按照习俗,坐月子的人需要隔离,好在家属院也是里外间,见见一排长也就是意思到了,关键是想想看看那个小宝宝怎么样了。 章节目录 第83章:洗澡 转眼之间,军需股和军械股的仓库,包括弹药库的盘点与整理,都已经接近尾声,已经整整干了十五天。 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两人一起找到后勤的万处长,能不能让侦察班休息两天,因为快过年了,至少让他们洗洗澡,洗洗衣服吧! 从大雪到现在,一连两周,雪都化没了,可是活还没干完。 不能总是鞭打快牛啊!后勤处长一听,自然答应。 实际上,王珂也希望能休息哪怕一天,因为有两件事,他必须抽出时间来办。 第一是连队的墙报,光靠连部文书和卫生员于德本,肯定是忙不过来了,今年团里还要组织墙报评选,所以这几天每天晚上回来,王珂都要过去帮忙。 第二是那几个战士,个个身上味大的熏人。大冬天又没有办法去洗澡,有一次副连长鲁泽然半夜查铺查哨,走到指挥排被臭的实在无法进屋,最后捏着鼻子走进房间,东嗅嗅西闻闻,最后发现是胡言楼和牛锁柱的臭鞋。便给两人的鞋提到门口去了,哪知道第二天早晨出操,两个人光着脚跑到连部,一起报告鞋被偷了。 王珂因为身上极少出汗,或者叫根本无汗,所以他的体味也明显好得多,但是衣服也要换洗,领口已经发黑。 后勤万处长马上打电话给两位股长,安排盘库房的侦察班休息两天。并且安排团部浴池,让侦察班到首长浴池去享受一下。 啥叫首长浴池,就是这种浴池不受时间限制,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而且里面有八个浴缸,水温也是自己调,里面还有躺椅,舒服着呢。这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是团首长们的唯一小特权。 连队洗澡都是在大浴池,每周一次,每次一小时。通常都是两个连队一起来,近二百人。不说乱,就是那水,很快就和米汤差不多。 这个待遇不错吧!因为侦察班是在为后勤处出公差,出的是非常让人放心,盘整的非常让人满意。“两个非常”,让侦察班为炮兵连赢得了荣誉。所以安排首长浴池在晚八点以后,专门对侦察班开放一次,这待遇可能真的很高了。大胡子田连长、鲁泽然副连长和丁指导员三人都沾了侦察班的光。晚上八点后,八个人带着换洗衣服,一起来到了首长浴池。 由于有万处长的交代,八个人进到首长浴池,一人一个小隔间。由于到首长浴池来洗澡,这级别高了许多,王珂就把胡新锐临走送他的一块香皂也带来了。 一下池子,王珂就用香皂洗了一个头。 这一洗,洗出麻烦出来了。丁指导员光着屁股,立刻跳出了小隔间,站在走廊里。大声问道:“你们谁洗澡用的是香皂?” 王珂万万没有想到,大意了。没曾想在这个小浴池用,也会有影响。 在那个年代,用香皂洗澡和穿的确凉衬衣,那都是小资产阶级思想。人们习惯艰苦朴素,习惯于穿带补丁的衣服,习惯于喝开水不喝汽水。所以每次出门,王珂都自己带干粮,绝不下馆子。 雷锋的那双打满补丁的袜子,对部队的教育太深了。 眼下,包括连队干部洗澡都是带的臭肥皂,胡言楼和牛锁柱干脆带的是洗衣粉。 指导员这鼻子也太灵敏了。 王珂一下子把香皂闷在了水底下,香味虽然没有了。但转念一想,这太可惜了。正在纠结的时候,大胡子田连长开腔了。“侦察班长,你起来检查一下。看看是谁带的香皂,让我们大伙都体验一下。今天在首长浴池,只有香皂才能够匹配。我们几个破破例。” “是!”王珂站了起来,他知道大胡子田连长是有意为他们开脱。 “报告连长、指导员,这块香皂是胡新锐留下来的。本来就是想给全班过年时候用一下,我把它带来了,连长、指导员你们先用吧!” 王珂拿着香皂走出来。 在当年一块香皂都可以引发一顶这么大的“帽子”,现在想起来就感觉到可笑,但在那个年代这却是一件很真实、很要命的事。 “来,我先用!”大胡子田连长先接了过去,他抹在自己的胡子上,先刮了一个胡子,再用他打在部队统一的白色毛巾上,浑身擦洗一遍,等转了一圈再交到王珂手中的时候,这块香皂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 好家伙,“土豪”打完以后剩下的只有骨头了。王珂心疼的不得了,本来可以用半年的东西,现在一下缩短了三分之二的时间。但还是很高兴,因为大家都香喷喷的,丁指导员也不追究了。 由于是最后一拨来首长浴池洗澡的,这边一洗完,王珂让全班留下。协助浴池的管理人员把卫生收拾一下,又让全班每个人在这里,趁着有热水,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这才穿起干净的衣服领着全班回去。 这太舒服了!一路上,侦察班排成纵队,一边端着脸盆,一边议论着。人人都很新奇与自豪。原来首长的浴池是这样子的,洗澡的方式是如此讲究,我们也享受了一把首长的待遇…… 正聊得带劲,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 “哪个连队的?这么晚不睡觉,你们是干什么的?” 王珂一听声音,暗叫一声“糟糕”,这是团首长出来查哨的。刚刚洗澡洗得晚,又是洗衣服又是打扫卫生,走在路上还大声喧哗,受批评是一定的。 而且此人正是团里的黑脸包公,包副参谋长。 “立定!报告首长,炮兵连侦察班出公差刚刚回来!”王珂急中生智,赶紧叫停队伍,紧跑两步站好,对着手电筒的灯光说道。 “出公差?这么晚出什么公差?去清扫洗澡堂了?”包参谋长问。 “是,我们刚刚整理完仓库,再去整理的洗澡堂!顺便依据首长的要求,洗了一个澡。” “嗯,你是班长吗?按照队列条令,战士队列行进时不许说话。你们这样太随意了,一点纪律性也没有。而且现在营区已经熄灯,这种喧哗也严重影响了营区秩序,影响了连队的休息。回到连队,明天操课时,让你们连长到我办公室来!” “是!首长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 “齐步走,一二一……” “回来,你这个班长懂不懂,现在已经熄灯了,你喊什么口令?” “是,首长,我错了。”王珂大声地说。 “声音这么大干什么?我耳朵聋吗?乱弹琴,影响别人休息。”说这话时,包参谋长的声音也不小。 王珂赶紧带着全班悄没声地走了。没有想到乐极生悲,竟然让大胡子田连长明天背个锅。今晚蹭个澡,明天吃个瘪!谁让你用我的香皂不心疼,王珂忍不住有些窃喜。 圣人与常人之间往往只相差一小步,一名合格的战士与一名社会青年的差距就在这里。 他们中间只差两个字“素质”,而这一小步却需要非凡的毅力和日积月累的历练才能赶上。千万别以为,我穿上这身军装、淡泊名利就不用去奋斗,在这所军营里,规矩是最大的一堵墙,翻越过去,突破了,你才能是一个真正的兵。 全班刚刚一头的兴奋,被包参谋长的顶头训斥,一下都凉了下去。回到指挥排,王珂悄悄地让大家在自己班的区域,拉起几根背包绳,把衣服晾上,他却走到火墙前,看了看炉子,然后迅速地做了一个手势,睡觉。 床铺上的被子,已经被电话班还是无线班的战友们帮助铺好了,互帮互助是部队的传统。 第二天休息,王珂早早起床,开始打扫门前卫生。班里现在的几个兵,已经把王珂班长的那一套都学会了,去伙房清理炉渣、帮厨,在排里帮助打洗脸水、擦门窗和桌子,给毛驴喂草,冲洗厕所……这些活,王珂已经很难抢到了。索性不抢,王珂点亮自己的小马灯,用一本书遮挡住光芒,然后拿出一本青年文摘,他开始准备一些墙报的内容。 选好几首诗,再选好过年的小知识,最后自己再写一首“军营感怀”。 今天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帮助文书出墙报。 起床号响了,连队是照常出操,而侦察班今天休息。 所以王珂并不着急,准备好出墙报的内容,他把谷茂林探家带回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好几斤榛子,还有一些花生。这些东西一直没有舍得吃,准备留在过节的时候,全排开一个茶话会时用。谷茂林这小子,回来后也不谈还钱的事,王珂也不好意思找他要。发津贴的时候,他先还了无线班长黄忠河六元钱,自己只留了二元。等明天休息,自己还要去一下弹药库,不是要钱,是想和这小子聊一下,他爷爷到底走了没有?这次回家,他爷爷给他交代了什么?关心一下总可以吧! 无线班长黄忠河要结婚了,原先他准备复员回去再办事,现在又继续留队一年,所以春节的时候想在连队举办结婚典礼。这几天正忙着在招待所收拾房子呢,今天白天一定要抽时间过去看看。 还有昨天自己和二排长胡志军去看一排长左卫兵的小孩子,这孩子奶水是足了,但尿布不够,昨天带回来的那些擦枪布可是派上了用场,也得清理清理,找一些粗布送过去当尿布。 …… 安排好这么许多事,唯独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把包参谋长昨天晚上,让他把大胡子田连长叫到他办公室的事情给忘记了。 章节目录 第84章:回信 上午操课号吹响前,王珂就与连队文书、卫生员于德本三个人,搭上梯子,在连队的山墙头忙开了。 王珂把自己准备的小诗、小常识和文章交给了文书后,立刻爬上梯子,在山墙上画线,标出墙报的整体范围。 接下来打浆糊糊底纸,底纸干透了才能在上面设计,书写与作画。光是大白纸,这面山墙就用了十多张。 依照王珂的建议,炮兵连的墙报首先是设计。人无我有,人有我强。 首先是整体布局,不能搞得眉毛胡子一把抓,一定要有一个主图。 其次是整体风格,要突出炮兵连的特点。炮兵连有什么特点?比如说火炮、炮弹、炮阵地、侦察兵、炸点、野战生存、运输车队,不仅仅是图案上有特别之处,而且在文章内容也要有特色。这个主题风格,还要包括主题迷彩色,主题字体。 最后一点就是表现形式了,比如粉笔画的浮雕技法、仿黑板的素描画、仿油画、仿水彩画、仿水墨画、仿版画的技法等等。 “王珂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重点。就拿你说的这个表现形式吧,仿粉笔画的浮雕技法你会吗?”卫生员于德本在梯子下说。 “这太简单了,你把图案做好,根据图案刷上胶水,再把不同的粉笔捻成粉末,根据需要撒上去,然后吹掉就行了。对了文书,这个主图你来画,题词让二排长胡志军帮助写几个书法,那绝对盖帽!” 梯子最上端,王珂干得正起劲,通讯员小侯在连部门口喊开了。 “侦察班长,连长叫你。” “诶,马上到!” 王珂下了梯子,立刻整理一下衣服,跑到连部。 “报告!” “进来。” 王珂一进门,就看到大胡子田连长脸色铁青。 “侦察班长,昨天晚上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还沉浸在墙报讨论中王珂,被大胡子田连长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哎呀,我忘记了,连长,包参谋长让你操课时间去他的办公室。” “让我去干什么?” 王珂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笑了。 “严肃点,站好。这么大的事你不报告,还说忘记了。挨尅的不是你,你知道我刚刚被电话喊去,包参谋长说什么吗?”大胡子田连长虽然语气严厉,但王珂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还是袒护自己。 “报告连长,我不知道!” “包参谋长让我处分你!” “啊,连长,我这几天确实累过头了,光是弹药我们来来回回就搬了好几百吨。不过我知道这不是理由,我多写几份检查行不行?” 王珂这一解释,大胡子田连长“扑哧”一声就笑了。“行了,我都替你扛下来了。不过包参谋长后来一听说是我们连的侦察班长王珂,也就不追究了,你的名声比我还大。” “报告连长,我不认识包参谋长,以前没有说过话。”王珂胸脯一挺。 “你不认识他,他可是知道你!三次立功,参加过内蒙特训。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要想不挨处分,等你们公差出完了,到他那里报到。” “连长,让我去他那里报到干什么?” “帮助司令部出一次公差,把他们司令部的仓库也整理一下。”大胡子田连长还是掩不住自己的喜悦,说:“你们侦察班现在都成了整理仓库的专业户了,刚刚卫生队的李队长还打电话给我,坚持排个队,让你们有时间,帮助他们整理一下药品库。平时他养那么多的卫生员干啥,整理仓库这些小事都不放心。” 人走的路不可能太直,太直了人的眼睛就会产生懈怠;人生不能太圆满,没有遗憾就容易让人懒惰。 “连长,以后遇到这些事,你都接下来,我们班没事的,可以改善友邻关系的。” 大胡子田连长笑笑,“我还用你教!天天出公差,你们的训练任务咋完成,打起仗来,总不能说,等我把公差出完再回来训练吧?” 王珂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有些事,大胡子田连长还真的不知道。这些股长没有一个抠门的,比如军需股长吧,已经破例批给了侦察班每人一套夏常服军装,一双解放鞋。 还有那个军械股长,除了给地图、给教材、给图板、给指北针以外,最近还破例额外给侦察班两个新的计算盘,给了五个空手榴弹的箱子(王珂把自己的那个给了无线班长黄忠河,重新找军械股长要了一个空炮弹箱子)。 最让他意外的是,还破例给连队调换了一台新方向盘。 看看全团,哪个营连有图筒,他们炮兵连的侦察班背上了。不过这个皮制的图筒上次一背回来,就被大胡子田连长没收了,所以以后给啥好东西都不能说了。 “行了,你继续出墙报去吧,诶,今天不是你们休息吗?” “连长,这和休息差不多。” 大胡子田连长向外挥挥手,王珂立正站好,敬了一个礼,转身出了连部。他要到隔壁二排长胡志军那去看看,主图上的题字写好了没有? 推开二排的房间门,迎面就看到二排长胡志军正在端详已经写好的报头呢。 他抬头一看是王珂,立刻招呼:“来来来,侦察班长,帮助看看,这首诗能不能放到我们的墙报上?” 王珂伸过头一看,竟然又是自己改编的马怀素的那首诗。 “排长,这首恐怕不行,你是不是写顺手了,总是喜欢写这首。我倒是建议你把老人家的那首红军不怕远征难写出来,那首诗大气磅礴,加上你的字龙飞凤舞,很有意境了。” “好,我重新写!” 王珂满意地看了一会,有二排长胡志军的书法,炮兵连的墙报增色不少,很有可能标新立异,在团的评奖中拿到名次。 “排长,告诉你一件事,团卫生队的李队长,你们老乡又打电话给我们连长了。排队等我们去帮助出公差,整理他们的药品库。”王珂漫不经心地说。 “嗯,我知道,就是我提议的。”二排长胡志军头也没抬,同样的漫不经心地回答。 “排长,原来是你提议的啊,你为啥提议我们干这个啊?” “废话!和团卫生队建立好关系有坏处吗?”王珂想想也是,当初吴湘豫没少给自己拿好药。 “你别以为只是以后拿药方便,比如以后你要是提干,体检也是他们说了算。”二排长胡志军停下笔,对王珂说。 原来二排长胡志军有这方面的打算,提干?王珂连想都没想过,同年入伍的兵有一多半都解决了组织问题,现在自己八字还没有一撇,王珂都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听覃副军长的,要是调到军部,恐怕早就入党了。 但是二排长胡志军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很让他温暖。 “排长,等我出完墙报,下午我们俩给一排长的小孩子送些尿布去吧,我早晨去看了一下,从那些擦枪布里找上百十块尿布问题不大。” “好,你们现在的公差还有多久?年前能完吗?” “肯定能完。” “那好,我告诉李队长,争取年后,你们班就去帮助他们整理,一开春,部队就要进点驻训了。” “啊,排长,我说了不算,得连队安排。” “废话,肯定是连队安排,”说到这里,二排长胡志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放下笔。“哎呀,差点忘记一件正事,我老师回信了。” 王珂有些没反应过来,“回什么信?” “你忘记啦,我们俩上次给他寄的拓片,还有我们帮助他转让那三页残片的事。”二排长胡志军一看房间里都是人,立刻停下话,“走,我们到外面说。” “好!” 于是,王珂跟着二排长胡志军,一前一后离开了连队,直接来到后面的菜窖。 这个地方是直属队各连队的储藏冬天蔬菜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 看看四周没有人,二排长胡志军停住脚步,说:“老师对转让那几页残片没有意见,他的期望值不高,能有几万元就能解决大问题,他想把故居修一修,搞个纪念馆什么的?” “哎呀,这真是个好主意。排长你的字,好好练一练,争取也挂到纪念馆里去。”王珂一本正经地对二排长胡志军说。 谁知道二排长胡志军深邃的目光看着远方,满脸严肃很正经地说道:“这是我的目标,我有信心,跟着老师成为一代书法家。” 二排长胡志军的决心,也深深地打动了王珂。“排长,我要向你学习,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跟着你拜访你的老师,跟着他学习学习。” “我老师也提到了你,你的那首诗,让他很震撼,他要琢磨琢磨,再给我回话。”说到这里,二排长胡志军打量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嗓子说:“上次我们寄给他的拓片,我现在说的,是你的那两幅,就是那些小人图的,你知道老师怎么说吗?” “怎么说?” “他说,这是给他的最大惊喜,这两幅图不亚于那些书法拓片,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个绝世秘密!” “真的啊,排长!”王珂抵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连忙问:“什么绝世秘密?” 王珂之所以这样兴奋,因为如果这两张图画如果隐藏绝世秘密,那自己的那本手绘的羊皮线装本就也可能藏的有秘密。 “嘘……”二排长胡志军伸出食指,按在自己嘴唇上。 两个人太兴奋了。 章节目录 第85章:正解 二排长胡志军上衣的下面口袋里掏出一封挂号信,递给王珂,信写得不少,鼓鼓囊囊有十几张。 “你自己看看。” 王珂接过信,打开,里面是俊秀的小楷毛笔字。一律是自右向左竖写的 志军吾弟: 来信收悉。 所谈三页残片之事,既可按你们的意思脱手,三五万即可,有了这笔钱即能修缮祖屋,并在此基础上建一纪念馆,光耀门楣,传我祖上世代书法。 至于那几幅怀素书法拓片,甚是喜欢,然更令我惊讶的是那两幅图的拓片,极可能隐藏一个绝世小秘密。我揣测数日,只能小解如下。 …… 接下来,二排长胡志军的老师,便用小楷娓娓道出这样一个故事。 相传江南吴州城里有一位著名的老中医,叫叶天士。他医术精湛,有不少单方、偏方和土方。 有一天,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此人早晨起来不慎跌了一跤,之后便无法站立,腹痛如绞,头朝下拱。眼见得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叶天士仔细地给这位病人号了号脉。然后抬起头来,说这病我能治。如果我不治活不过明天这个时候。 众人就问如何治?叶天士让人从村子里找了八位大汉。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所有人都奇怪,这是怎么一个疗法? 等到八位大汉吃好喝好,叶天师便让人找了一个木杆。把病人从床上抬起来,将其双手捆在木杆上。然后八位大汉两人一组,抬着这个木杆往返颠着跑。不管这位病人是被拖着还是拽着,也不管这位病人杀猪般地叫。反正两位大汉跑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再换上两位大汉。如此轮回,一口气跑了一个多时辰。八位大汉都累得再也跑不动了,把这位病人扔在地上,解开了绳子。 这位病人气的大骂庸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治病的方法,这纯粹是羞辱人。说着这个人,挣扎着站起来,走上前就要找叶天士拼命。 但是众人都傻了,此人好了。 后来叶天士解释。蒙古人善于骑马射箭,经常有人从马背上跌落,除了筋骨皮肉伤以外,最容易是肝叶折叠。一旦折叠如果不能及时救治,必死无疑。于是草原上就发明了在两匹马之间担上一根木棒,拖拽上人跟着两匹马颠着跑。直至把肝叶颠落下来。而这幅图正是这个典故。 而下面的一幅图则更简单,疑似治岔气的。 据说晋代炼丹大家葛洪十分了得,精通天文、兵法、气功、经脉等,他在写医书《肘后备急方》时,就把腰给闪了。行动不便,躺在那里他就想,古人都认为岔气是差了一口气,是所谓的气道岔行。其实人身上的经脉都在皮肤下面,有一定的脉络经道。实际上如同一条条槽道,如果经脉脱槽而出,离开了经道,岂不就是岔气。 想通了这点那就好办,如何想办法让筋软体酥撑开再回到槽里。于是他烧了一大缸热水,自己坐进去,泡澡。当泡到体软筋酥时,便在平地上打滚,瞬间就治好了岔气。 此土方难登大雅之堂,所有医书均无记载。直至唐代初期,有一位叫王焘的著名医家,因写《外台秘要方》,四处收集医家秘籍,前后收集了世上所传的六十多部书,便把这条土方也写进其著作。 王珂看到这时,抬起头,对着二排长胡志军说:“这两幅图,按你老师的初步解释,应该是偏方,这就对了。” 二排长胡志军不明就里,“怎么就对了?” “排长,我跟你说实话,我曾经也得了一幅很古老的手绘图画。可以说是无字天书,我认识的一位教授曾经告诉我,他推断可能是本单方或者养气、气功、巫术之类的书。这也是我为什么把这两幅图也拓片的真正原因,它们有些相像啊!” “还有这回事?你回头让我也看看。” “好!排长,你老师在信的最后写道,他怀疑这两幅图很可能是从《外台秘要方》中萃取整理,而刻在那石洞的崖壁之上的。” “嗯,看来沙锅鼎半山腰那个石洞,有机会我俩还要再去看看。” 说到这里,俩人折回头,到了指挥排。王珂取出了半卷羊皮线装本,递给了二排长胡志军。 王珂继续出他的墙报,胡志军回到排里,继续写那首万水千山只等闲的诗歌。 连队的墙报出完,已经是下午。 丁指导员站在墙报下,手托下巴,越看越满意。三大特点:炮兵连独有的炮兵特色,二排长胡志军的王氏家传书法,侦察班长王珂独创的粉笔末浮雕画。 而此时的王珂已经和二排长胡志军在去往家属院的路上,后面跟着的是二排的两个兵,抬着一个大纸箱,里面全是准备做尿布的碎布头。而整的,已经由炊事班长周大光挑走了一部分,准备做笼布。剩下的一些,由无线班长黄忠河挑了准备做夏天的汗褡裢。 “侦察班长,人家生孩子送礼,有没有送尿布的?”二排长胡志军问。 “肯定有,等很多年以后,那时候的科技很发达,尿布绝不会像我们现在,洗了用,用了洗,早上不出门,晚上一大盆。”王珂笑着回答,后面的这句话,是几天前一排长左卫兵说的。 等从一排长那里回来,自己还要马上去一下弹药库,见见谷茂林,晚上再到无线班长黄忠河那里去。还要借钱,不借钱这个月没办法挺过去。至少老班长结婚自己的表示表示吧! 不懂得宽容,再多的朋友也会散去。 不懂得关心,再好的朋友也会丢失。 一排长左卫兵的孩子,现在的奶水足,据他自己说,一个月长了有七八斤。左卫兵坚持让王珂给孩子起个名字,理由非常充分,他给的孩子第二次生命。这不是瞎抓差吗! 今天去,肯定还要提这事。二排长胡志军也知道这回事,他说:“侦察班长,你就给起个呗,反正我觉得别叫什么左雪生、左缺奶什么的?” “呵呵,不过排长,真要是推不掉,起名的话,你觉得左佑军、左通涵如何?” “怎么解释?” “佑军,是因为那天,我得感谢这孩子的保佑。如果心中没有这份孩子的念想,没有这个小生命在护佑我,那天晚上真的很难回来。至于通涵更有讲究了,有个成语叫涵今茹古,涵字代表学识渊博,在《归藏易》一书中涵字又代表人缘,贵人缘。” 王珂自从与津门大学的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相识,从此养成了爱看书的习惯。他自己的双人床下,他钉了不少的隔板,上面藏的全是书。 “你这么一解释,两个都不错,让一排长二选一吧!如果是我,我可能更会选第二个。涵今茹古,多好!老左家通古通今通福缘。”二排长胡志军说。 其实,王珂取这个名还有一层意思,他觉得自己与这个涵字真的有缘,农场枯井离不开涵字,西山野战生存训练离不开涵字,屯留村古井离不开涵字,狼牙山玛瑙洞还是离不开这个涵字。 说着,说着,就到了团家属院,迎面却走来了包参谋长。 “参谋长好!”二排长胡志军和王珂立刻站住,向包参谋长敬礼。 不苟言笑地包参谋长回了一个礼,继续向前走,突然他意识到什么,回头问:“王珂,你什么时候来向我报到?” “报告参谋长,过完年就去,初六行吗?”王珂赶紧回应,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这位包大人可不好惹。 “初六有些太早了,你们好好休息几天,初九来找我。” “是!” “这位干部是……”包参谋长对二排长胡志军不太熟,便问王珂。看来,王珂的名声比二排长胡志军都大。 “报告参谋长,他是我的老排长,现在我们炮兵连任二排长。” “报告参谋长,我叫胡志军。” “哦,我知道了,你原来是指挥排长,为了安置大学生排长,把你调到了炮兵排,听说你不仅没有想法,还干得很不错,而且毛笔字写得也很漂亮。”包参谋长一下被提醒了,赞扬道。 “参谋长,没有想法是假的,但是能当好一个炮兵排长更重要,有了指挥排长的基础,到炮兵排干得更得心应手。”二排长胡志军说。 “这话不假,二排长,你有没有兴趣到司令部炮兵股当参谋?” “参谋长,我服从组织分配!”二排长胡志军双腿一并,大声说道,他既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包参谋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二排长胡志军一眼,扭头走了。 看着包参谋长远去的背影,王珂问二排长胡志军说:“排长,你为啥不答应啊?” “你们先把箱子抬到一排长家里去,我们马上就到。”二排长胡志军对身后的两名战士说,等他们走远了,才对王珂说:“刚才我如果答应包参谋长,会显得太功利,传出去会让连长、指导员,包括我们直属队的协理员都会有想法。我如果说不愿意,可这确实是个机会。” 王珂恍然大悟,原来对领导说话也有学问,长见识了。两个人拔腿向一排长左卫兵家里走去。 章节目录 第86章:锦旗 还没有等到过年,更没有等到初九。 仅仅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不到,司令部值班室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卫生员于德本接的电话。值班参谋劈头就问:“炮兵连吧,我是司令部值班室。你们俩有没有一个兵叫王珂?半个多月前,他赶着一头小毛驴到西山买药。” “报告首长,有叫王珂的这么个人,也有这么一回事。他是请假,去替我们一排长家属买的药,他违反纪律了吗?” “参谋长指示,让他和你们连长、指导员一起现在就到司令部值班室来!” 卫生员于德本放下电话,冷汗就下来了,王珂这小子一定是闯了什么祸。司令部打电话,看来不是一件小事。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帮王珂,但又不敢隐瞒这件事,立刻向大胡子田连长报告。 大胡子田连长也懵,王珂这小子向来不让人省心,因为洗澡的问题惹得包参谋长很生气,现在又是包参谋长打电话,而且让自己和指导员一起跟着他去,看来惹的祸比上次还大。 “快去找指导员和王珂到连部。”大胡子田连长一边赶紧穿军装、扎腰带,一边对卫生员于德本说。 很快丁指导员和王珂都到了连部,大胡子田连长很严肃地问:“王珂,你最近没有惹什么祸吧?” “报告连长,没有!”他说这话有一点点心虚,因为昨天他就没有请假,悄悄地去了弹药库,见了那个谷茂林。 谷茂林一直在回避他爷爷的事,甚至到现在为止,王珂都不知道他爷爷到底是活着,还是早已去世。 谷茂林的个性是天马行空,特立独行,不受羁绊。 这样的个性在机枪连,说句不好听的话,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他现在的处境,如果不出意外,三年服役期一满,立刻复员回家,甚至极有可能第二年就被提前退伍(注:上个世纪服役需要满三年)。 所以连长一问王珂,王珂心里就在猜,不会是自己没请假去看谷茂林被包参谋长发现了吧?再不就是谷茂林出事了,上次他回家的假是自己帮助请的?还有给后勤出公差,不对,后勤不归司令部管。 想来想去,都似乎不太可能。 “那好,没有惹祸,我们怕什么?走。”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嘴硬,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大家整理了风纪扣和腰带,到了团部。老远就看着两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后座捆了一个门板,上面绑了两只各有六七十斤重的羊。另一辆自行车的后面,一边一个荆条编的筐,筐里的东西装的满满,后架上面还横担了一个满满的米袋。 王珂完全想不到这两辆自行车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报告!”大胡子田连长在司令部值班室门口大声喊道,并对里面的值班参谋敬了一个礼。 “是田连长吗?”包参谋长从三人身后斜对面的会议室里走出来,一看三人,立刻说:“来来来,到会议室来。” 一进会议室,王珂立刻明白了,因为里面坐的是南邵村董偏方大叔和他的儿媳妇翠兰。 王珂立刻跑上前去,对董偏方大叔就是一个敬礼。“董叔,你们怎么来了?” 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都愣住了,一看王珂与他们还挺熟,还有一个女的,这都找上了门。脸色顿时迷幻,并有些迟疑了。 “是这个小子吧?”包参谋长指着王珂,对董偏方大叔说。 此时,董偏方大叔见到王珂是格外的亲,一把搂过王珂,“你这孩子,可让我们好找,只知道你是这个团的,知道你的名字,就忘记你是哪个连队的。幸亏这位首长知道你的名字!” 董偏方大叔说的是包参谋长。 包参谋长此时指着王珂,对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说:“你们连队这小子半个月前冒雪上西山买药,从雪窟窿里救了这位小大姐,人家今天是上门感谢来了,带着锦旗、慰问品,在大门口见一个拦一个,到处打听谁认识王珂?”说完,他指指桌子上放的锦旗。 丁指导员和大胡子田连长一脸的懵,“我们不知道啊!” “你们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啊!”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政治处纪主任和一位拎着照相机的干事。他们是刚刚接到包参谋长的电话,赶过来的。 “来来来,大家坐下谈。”包参谋长招呼大家坐下。 “首长,我们是不是把东西抬进来?”董偏方对包参谋长说,王珂一听,暗叫糟糕,他想起门口放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政治处纪主任问。 包参谋长接过话头,“他们带了两只羊,五只鸡,二十斤鸡蛋,还有一口袋粘米。” “东西虽少,但没有我家闺女的一条命重要。这些小东西不成敬意,马上就要过年了,赶在年前,我们特意骑了几十公里的车,就是想请解放军小王珂的连队一定收下,另外我还为那位排长带了五斤驴皮阿胶。”董偏方说。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都傻了。 “来来来,让闺女说。” 于是一群人,开始听董偏方的儿媳妇翠兰说了那天发生的事。她虽然说的话不多,也没有看到最后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揪着头发拽上来的,但还是让在场人感到的惊心动魄。如果不是王珂,这个女人今天会不会坐在这里都是两回事。 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都知道那天王珂凌晨回来,全身冻得像根冰棍。和那头小毛驴都成了白色的雪人、雪驴。却完全不知道他还在路上救了一个女人。回到连队半个多月,竟然一字未吐露。 董偏方大叔拿起桌子上的锦旗,异常激动。把锦旗抖开,上面十六个字: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军民团结鱼水情深。对着包参谋长说:“这面锦旗是以我们村的名义做的,本来我们村长也要来,但是他年岁大,我就代表了。来,请首长帮助接下我们的感谢!” 包参谋长赶紧拉起纪主任,“来来来,纪主任,我们一起接。” 接完锦旗,那名干事提议:大家到门口合张影吧! 结果连同那两辆自行车,七个人合了影。王珂与翠兰站在中间,其他四个五个人分站在两边。 按照部队的规矩,除了锦旗,老乡的其他东西是不能收的。但是董偏方大叔说,依据南邵村的规矩,这感谢的东西是必须收下。结果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收下了东西,折价成钱让董偏方大叔收下了300元钱。 董偏方大叔参观了连队,参观了火炮,并在炮兵连的连部吃了中午饭,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南邵村去了。 临走时,董偏方大叔拉着王珂的手说,“小子,以后要是不嫌弃,我们就当亲戚走,等到秋天,瓜果熟的时候,来南邵,保你吃个够,南邵村别的没有,那里的苹果、梨、杮子、核桃和红枣管够。” 董偏方大叔走后,一排长左卫兵、二排长胡志军一起来到连部,与三位连首长共同“审问”了王珂。主要的矛头焦点是“救了人为啥回连队还不汇报?” 王珂被摁到连部中间的椅子上,只笑不答。最后被逼急了,说:“各位领导,如果是你们,回来你们会说吗?” 众人面面相觑,是啊,这种事谁会回来张扬? 无声的力量是沉默。如果做点好事,就喋喋不休,那不是革命战士的风格。 “王珂,你当时下到雪窟窿里怕不怕?”副连长鲁泽然问。 “不怕是假的,有一点。” “那你是在雪窟窿里害怕,还是后来迷路的时候害怕?”丁指导员问。 “迷路的时候更害怕!”王珂老老实实地回答。 五位连排干部,此时对王珂的喜爱简直无法以语言形容。这才是连队的骄傲,王珂用自己的行动,再一次为连队争光! 大胡子田连长下午召开了全连军人大会,他特意让王珂站在全连的官兵面前,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向全连介绍了王珂救人的事迹。 连长说完,丁指导员接着说,丁指导员说完鲁泽然副连长说,三个人一个口径,号召全连向王珂同志学习,并把他狠狠地表扬了一番。 把王珂闹得很不好意思,军人大会一结束,司机班副班长谭小庆和卫生员于德本看四周没人,就跑过来问:“王珂,你这次少不了又要立功了吧?” “没有想过呢。”王珂赶紧找了一个理由溜走了,立功当然好,可解决入党问题更重要。很多年以后,当有人问起王珂,你在部队立过几次功?王珂数了一下,六次三等功,两次二等功,还有京都军区的两次通令嘉奖。 二排长胡志军悄悄地和王珂说:“稳住,低调,夹起你的尾巴。不要和任何人讨论这次南邵村救人的事,权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另外入党申请书再写两份,一份交给你们党小组长黄忠河,一份直接交给指导员。” “明白了。”王珂知道老排长的意思,更明白他对自己的关心。 团政治处这次反应神速,次日王珂救人事迹的通报就下来了,给王珂再次荣记个人三等功,并在后来全团每月十佳好事的首条通报表彰了王珂的英勇事迹。 王珂也因这次雪中救人,再次扬名全团。 章节目录 第87章:心事 由于这次立功就发生在营房,所产生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师部农场和西山联合考察考古。 而且又是年前,所有的连队都在营房。 连队舍不得杀那两只羊,干脆就和那头小叫驴一起养起来。其中还有一只母羊,万没有想到,到连队的当天就下了一只小羊,看来都是董偏方大叔故意的。 最高兴的还是一排长左卫兵,天天端着一个军用茶缸来挤奶。 五只母鸡和二十斤鸡蛋,全连一顿就全吃掉了,粘米除了一排长左卫兵拿走了一点,其他的按照连长的吩咐,留着等端午节吃粽子用。 王珂加入组织的问题,再次提上议事日程。 全连五个党小组都是全票推荐,汇总到连队支部,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丁指导员还是不同意,他还串通了大胡子田连长与他一起投了反对票,两位主官的意见基本上就定了调。王珂仍需要摔打,需要接受更为长期的考验,连队对他,有长期的培养计划。 所不同的是这次是丁指导员亲自找的王珂谈话。而谈话并没有涉及加入组织。 丁指导员只是谈了他所走过的路,谈了二排长胡志军目前所正在走的路,绕了半天,最后告诉王珂,你是全连最棒的战士,是我们炮兵连最优秀的代表,你要有长期扎根部队的思想准备。 王珂听进去多少呢?他就觉得这丁指导员哪都好,就是假正经。既然都成了全连最优秀的代表,凭啥不发展自己入党啊,难道加入党组织还要像让先进、让荣誉一样?难道加入党组织后自己就不优秀了? 王珂着实想不明白,虽然没有在情绪上显露什么,但心里却很想不通。 同年兵没有入党的已经屈指可数了,甚至连班里的罗绍环都入党了,每当看到他们去过党的组织生活,自己还和一帮团员去过团的生活,他都有些抬不起头来,要是有人问起入党了没有,王珂立刻就想找地缝,你给别人解释还在接受组织考验,这话你张不开口呀。 二排长胡志军也没有来找王珂,并且故意躲起来不照面。 王珂此时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他甚至有些理解谷茂林了。 谷茂林现在就是这个德性,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人。听说王珂又立了功,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连部小侯,让转告王珂,周末过来。 据可靠消息,通讯员小侯今年老兵退伍后,将与二排的大郭一起下排当班长。都在进步,唯有王珂“原地踏步”。 倒是一排长左卫兵,对王珂的进步打抱不平。他在一次来连队挤羊奶的时候,愤愤不平地说:“王珂,你是不是得罪过指导员?他怎么能这样呢?人家古代还有论功行赏呢,你现在立了四个功,数一数全团,像你这样的有几人?你不是认识军需股长、军械股长,还有团里包参谋长和政治处的纪主任吗?我看你应该去直接找他们。” 王珂哑然失笑,家丑不可外扬。连队的事,如果去找团里面的领导,那置丁指导员于何地啊?还有自己不能够加入组织,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自己。这种四处找人无异于伸手向组织索要,不妥,不妥! 看着王珂摇头,一排长左卫兵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气馁,明天我帮助你去找一下连长,看一看后面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珂用自己最后的清醒,在提示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尽管他对丁指导员有些意见,但永远不能拿自己的工作来出气,不能和自己的情绪赌气。 这几天,他除了到无线班长黄忠河的新房里去过一次,一直带领全班继续出公差。回来后,吃过饭就在自己班里看书,读了很多很多的书,一直读到快要熄灯,从来没有在脸上流露出闷闷不乐的情绪。 王珂读的书比较杂,但读得最认真的书是前苏联出版的《哲学大辞典》,偶尔,他也沉浸在《唐诗300首》中,书带给他快乐,带走了所有的烦恼。一边读,一边做笔记。 转眼时间到了周末,军需股和军械股的出公差任务全部圆满完成。两位股长都打电话给炮兵连,表扬了侦察班,感谢了炮兵连。军需股还多拨了一千斤水稻和一千斤盐给了炮兵连,大家皆大欢喜。 晚上谷茂林应约前来,一如既往地光着头。 这小子晚上敢从荒凉的弹药库,自己摸到营房,在直属队,恐怕胆肥再无第二人。 “班长,找你商量点事呗!”谷茂林一见面,连客气话都没有,张口就是一个要求。 “谷茂林,我前世不欠你的吧?” “不欠,不欠,是我欠你的,所以一见到你,我就想还债!” “那……拿来吧!”王珂把手一伸,“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谷茂林一愣,随之就反应过来。“班长,我发现你越来越俗,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境界和豪气!大丈夫岂为五斗米折腰呢。” “那好吧,有什么事要商量?有屁就放,有话快说!” “好好好,我怕了你班长,不过我要是说了能不能办,你都不能够推辞!” 这谷茂林无耻到一点节操都没有,满脸的坏笑。 “说吧,现在也没有外人。”王珂有些不耐烦。 “班长,你想办法把我调到你们连队,调到你们班来吧!我发现你最懂我。” “什么?谷茂林,你没开玩笑吧?”王珂一听到谷茂林这件事,纯粹是没商量,自己就是个大头兵,无非是刚刚当了不到两年的班长,自己有什么能耐去调动一个兵?说出去把牙都能笑掉。 “班长,你别急!我知道这件事很困难,但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谷茂林说这话,反把自己置身事外,成了他在帮王珂的忙。 王珂一听,差一点火冒三丈。甭说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就算退一万步说有这个本事,你谷茂林何德何能?就冲你这个吊儿郎当,亦正亦邪,调到我们连,我也不敢要啊! “得得得,快打住!这件事没得商量。我没这本事,你也没这能耐。别让人家说两个大头兵在这做春秋大梦!” “班长,话不能这么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我们俩不比任何人差!你四次立功,我一身本事,可以单挑全团任何一个干部,战士就更不用说了,至少我们俩都是万里挑一吧!” 王珂差一点把吃得晚饭都笑出来,就你谷茂林这个熊样,你还是万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刺头兵、老毛病还差不多! 笑归笑,但是谷茂林的话,却是让王珂动了心思,这小子身上的妖术是万里挑一,如果能为部队的建设所用,着眼于未来战争,那是瑰宝。如果继续留在机枪连,肯定是要被提前退伍的,那就太可惜喽。 眼下,自己还是一个兵,向连队提出来把另一个连队的战士调到自己班,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甭说有理由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有你这个理由也不能公开说,咋办? “谷茂林,你让我想想,这事看起来没可能。” “班长,一切皆有可能,这点我一直相信你!” “这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是我以什么理由,通过什么渠道来帮你的问题?” “理由和渠道是你的事,班长,这我就不管了哦,尽快,马上复员就要开始了哦。” 听到谷茂林的话,王珂心头一紧,原来这小子急匆匆地来找自己是这个原因。看来他在连队前景不妙,极有可能提前复员。“你少来,你复不复员,与我有毛关系?” “好好,我不逼你,你抓紧,争取半个月内搞定哦!我先回去了,刚刚没有请假。”谷茂林打了一个招呼就向外走。 “你这小子为啥总是不请假,你以后到了我们班,这样可不行!” “我请假排长也不批,所以我也不鸟他。不过班长你放心吧!等调过来我自然知道分寸。” 送走谷茂林,王珂立刻陷入了沉思。这无异于是个天大的难题,找谁?找谁都不行,而且今天就年二十九了,还夹着一个春节,放假五六天,这不是催命吗? 正想着呢,通讯员小侯给各班送信来了。 那个时候,每天晚上八点多,是战士们最幸福的时刻,因为小侯每天这个时间都到各班送信。 家书抵万金,每封信都是希望,都是惊喜,都是良药,都是安慰。当然也会带来烦恼。 “侦察班长,你的,五封。” “哇,班长,你发财了哦!”从外面回来的牛锁柱正好进门,一听便叫起来。今晚是周末,自由活动,可以在连队串串门。 王珂也没有想到今天会一下收到五封信,自然是开心。年前收到信,不管是哪来的,都是福音。而且今天这五封信,几乎每一封都是厚厚的,让人感觉好充实。 王珂接过信,便一一浏览起信皮,这也是一种享受。 第一封是吴湘豫的,至少有七八张信纸,她依然是每周都有一封。第二封是父母的,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收到家里的信,也有三张纸吧,这个得先看,王珂把信放在一边。第三封从绢秀的笔迹就能看出,是津门大学叶偏偏的,这丫头写得也不少,有个十张左右吧,也是每周一封信的频率。第四封竟然是一封公函,不多,估计不会超过一页纸,来自于部队驻地定县人民政府的,王珂觉得好奇,立刻放在家信的上面,这个得优先看。最后一封,更是奇怪,寄自于八十公里外的保城市,自己压根没有熟悉的人在那里啊,而且信也写了五六张纸,这封信也得优先看。 而两封最厚的信,寄托着一腔感情的信,反而成了王珂最重的负担。 王珂首先撕开了那封公函。 章节目录 第88章:调动 打开定县的公函,里面只有一张纸,却让王珂看糊涂了。 如果不是抬头写着自己的名字,王珂差一点以为这封信是寄错了人。这封信是本地定县人民政府水利局寄来的,大意是准备利用冬闲季节对全县农田水利做一次规划性调研与论证,准备年后初八上午九点,在县政府会议室召开一次专家学者的研讨会,邀请王珂同志参会。下面还盖着一个鲜红的公章。 这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吧?部队是驻在定县不错,可自己只是一个兵。找一万个理由,也轮不到邀请自己去开会吧。而且这封公函完全不懂部队的规矩,不该寄给自己,而应该寄给政治处啊!最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地址,还指名邀请自己参加。 这封有意思的公函,先放在一边,等看完信再去连部。找丁指导员看看,这是咋回事,是不是要向团里报告? 拆开第二封,是保城市一中寄来的信。王珂更奇怪了,一看就是一个小姑娘寄来了,开头这样写着: 最最亲爱的王珂哥哥,工作训练都忙吧,为念。 你可能万万都想不到我会给你写信,所以,我就先不告诉你我是谁。我已经在保城读高一了,听说马上要恢复高考,按照目前的学习成绩,我计划好好复习,破格参加高考。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要挑战一下人生,挑战一下自我。我想最最亲爱的王珂哥哥,一定会支持我的想法。 我一直都在以你为榜样,你就是我学习的动力,人生的方向。我一定要努力做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信洋洋洒洒写了五张,谈的都是人生的理想,和她如何克服学习上的困难。读来就是满满的信心与力量,用现在的话来说叫正能量。 然而信的结尾竟然是四个字:知名不具 这是谁啊?王珂认真地想了一下,自己从来不认识一个保城一中的女高中生啊,也没有这样一个妹妹。唯一认识的一个小姑娘李雪影,今年只读初二,还在安城县不是保城市,而且她也是叫自己叔叔啊。 这一定是上次那个记者写的那篇报道,叫什么《红星闪耀在太行山上》惹起的后果。 既然知名不具,想鼓励一下,回信都不知道寄给谁。王珂苦笑了,这女孩子心够粗也够大的。先放起来吧,等知道她的名字再说。 第三封是父母的。狐朋狗友是鼓励与思念,而父母则是挂念。儿行千里母担忧,王珂感觉到连续三个春节不能在父母身边过年,心中一酸。 万家灯火团圆,唯有战士奉献。本来年前还想给父母买点红枣寄去的,可是那钱不是捐给了老乞丐,就是被谷茂林借去了。虽然也写了一封信给父母,估计到现在还没有收到。 看完这三封信,后面那两封,就是吴湘豫和叶偏偏的,王珂不想看了。一封都不想看,一是没有心情,二是那两封信,自己闭上眼都能想象出来,里面无非写的都是思念啊,想你啊等肉麻之词。两个女孩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一点创意都没有,还竟然能趴在桌子上写的那么多,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写不完。 其实最最重要的原因,还不在这里。王珂承认这两个女孩都很优秀。一个是还有几个月就能提拔的部队干部,一个是大学老师。但自己是啥?不配! 但王珂大意了,这两封他不愿看的信,差点第二天就让他沦陷。 看完了信,他起身就去连部,要立即报告那份公函的事。 刚走到山墙头,迎面跑来了通讯员小侯。“正好,侦察班长,指导员找你。”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也要找指导员。 赶紧跟着通讯员小侯来到连部。“报告!” “进来!”说话的正是丁指导员,“侦察班长,明天你们排长回来,你安排车去接一下。另外明天你们无线班长结婚,你去把他们夫妇邀请来,参加连队的年三十联欢晚会。” “是!”王珂答完,又向前一步问道:“指导员,燕排长好了吗?为啥不在家过完年,而赶在年三十还跑回来啊!” “还年三十呢,你算算他回去多长时间了。如果不是做手术,这可是严重超假了。刚刚用的军线给我打的电话,他中午的车到,让接一下。这家伙的能耐不小,竟然可以找到军线。你明天上午带个人,带床被子去接他,他行动不是很方便,别误了车。” “是!指导员。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我收到了定县一封公函。”说着,王珂把定县人民政府水利局的那份公函递给了丁指导员。 丁指导员接了过去,“咦,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与农田水利建设不搭界啊,你认识他们?” 王珂摇摇头,“指导员,我也在奇怪呢,怎么能寄给我呢?” “这事会不会搞错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我向团里汇报一下,核实一下,再决定吧。可是你又不认识他们,军民共建也轮不到你去啊!”丁指导员自言自语。 王珂回到排里,立刻找到电话班长小高,一是商量布置安排明天下午联欢会节目的事,二是委托小高,明天上午代表连队去邀请无线班长黄忠河这对新婚夫妇参加连队年三十联欢的事,三是安排接排长燕焦归队的事。 一切安排妥当,他回头喊了一声:“牛锁柱。” “到!”牛锁柱跑过来。 “明天上午十点整,你把毛驴车套好,铺一床被子,再带一床被子。你随我去火车站接站,排长出院要回来了。” 王珂还没有说完,那边胡言楼插话:“排长,明天我跟你去吧?” “你去凑什么热闹,明天上午你在家,把燕排长的铺盖晒一下。中午收回来铺好,把他的桌椅板凳、床头床尾再擦一下,给我们把饭留好,确保中午回来排长就能睡倒、吃上。” “是!” 王珂不是不想带胡言楼去,而是因为连长昨天找了自己。今年连队有意在新兵下班后,让罗绍环到一排一班去当班长,另外把这个不爱动脑筋却经常帮厨的胡言楼调到炊事班去当副班长。前面已经调走了胡新锐,现在再走二个人,班里只剩下自己和宋睿民、牛锁柱三人了,连长说,侦察班是出骨干的地方。走了三个,今年再给你们补充三个。 一班长是什么?一班长是全连的基准兵,平时列队都会站在全连第一排第一个,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排头兵”。相当于提拔啊,这也特别让王珂窃喜。 根据连长的安排,侦察班从年初四开始,就先到团卫生队出公差,帮助整理药品库。这样才不耽误年初九到团司令部包参谋长那里去报到,以继续帮助司令部出公差。 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公差也能出成一个“品牌”。 一切收拾妥当,王珂去找二排长胡志军。年初四就要去卫生队出公差,估计他还不知道。 到了二排,一眼就看见桌子那里站了一个人正在练书法。 “排长!”王珂喊道。 二排长胡志军抬起头,一看是王珂,立刻放下笔,“走走,我们出去转转。” 每次他这样说出去转转,都是有事。王珂跟着他,向外面走去。这次二排长胡志军没有带自己去菜窖,而是顺着营区的那条道,背着手、直接向三营和团卫生队的方向走,一路无话。 王珂看出来二排长胡志军心里有事,也不吱声,跟在后面。 “侦察班长,你怎么跟着我的屁股后面,到前面来。” 王珂闻言,立刻上前一步,与二排长胡志军并列着走。道路两边,当年胡志军入伍时栽下的胡杨树,如今已经有水桶般粗细。“侦察班长,我调出连队了。” “啊,排长,你调哪去了?” “调到团司令部炮兵股,任副连长参谋。除了连长和指导员,你是第三个知道的,年后一上班就报到了。”二排长胡志军有些伤感。 “排长,那得祝贺你呀!提拔了。” “有什么祝贺的,我这次离开连队,将彻底离开了你和排里的战友们。” “排长,这有什么?不还是一个团吗?你到了机关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的。”王珂发现老排长胡志军说这件事时,好像还不足以支撑他心情不好。但自己突然想起一件事,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排长……” “侦察班长……” 二排长胡志军也好像想起一件事,他和王珂几乎同时叫了对方。 王珂一怔,立刻说:“排长,你先说。” 而二排长胡志军也觉得好笑,便说:“侦察班长,还是你先说吧。” “排长,我有件事非常感到棘手。” 王珂一张嘴,二排长胡志军便接了话:“是不是你入党的事?你不用怪指导员,我也赞成他的想法,你……” “排长,不是这件事,这件事我想通了,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王珂急急地打断了二排长胡志军的话,他要说的是谷茂林的事。 于是王珂便把机枪连谷茂林身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排长胡志军,他是自己的老排长,更是自己的引路人,谷茂林的事不如实说,又怎能帮他。 “还有这种事?”二排长胡志军一听,简直是如听天方夜谭、伊索寓言一样神奇无比。“他真的能隔物睹物,冬天唤蛇?”看来说破天,他也不相信。 “真的排长,千真万确,都是我亲眼所见。” 二排长胡志军沉默不语了,王珂身上他也是目睹过神奇,真的再出现一个兵也有可能。再说王珂不会撒谎,他也没有必要和自己撒这个谎。 “侦察班长,你和我说他,你想干什么?”二排长胡志军问。 “我想把他调到我们连,调到我们班!” “这不可能,怎么有理由调动呢?”二排长胡志军一口拒绝,他自己刚刚去当参谋,怎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张口。 “排长,谷茂林这个人,除了你我,没有一个人知道。如果不调来,他今年可能就会被机枪连安排提前退伍。” “怎么还有这回事?”二排长胡志军陷入了沉思。 章节目录 第89章:运作 “排长,这件事只能悄悄地行动,不能声张。” “废话!你让我想想,如何运作。”王珂一张口,二排长胡志军的脑子就转了起来。王珂说得对,如果这谷茂林真是个妖才,别人不知道不识宝,那是他们的事。但王珂找自己就不能不帮,但时间太紧了,现在各连队已经在摸底,留队不留队大家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只等年后新兵下班前就启动。 从王珂当兵两年多,二排长胡志军目睹王珂这小子帮人,历来是不要命的主。一次次救人,连帮助一排长左卫兵买个药都那样拚,这种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兄弟,一生能遇到就是福,更何况这也算是储备人才。 打仗说不准就是明天的事。 “行,我来想办法。”二排长胡志军说完,从口袋里换出一封信,说:“我老师又来信了,这是专门写给你的三首诗。” “什么,写给我的三首诗?”王珂大惑不解。 “是啊,你上次的那首五绝诗,就是情寒故土风那首,我写完了寄给了老师,老师没有评价我的书法,反而原韵和了三首,寄给了我,让我转给你。” 啊!这太让王珂吃惊了。 王珂接过信,赶紧跑到前面的路灯下,打开了信,便见到用工整的小楷毛笔字,写的几首诗。路灯太暗了,看得还是有点不太清楚,但这足以让王珂感到震撼和温暖。 “排长,你的老师还是个诗人,他怎么想起来给我和了三首诗呢?” 二排长胡志军看了看王珂,“你的那首诗太悲观了,老师来信让我开导开导你。” 王珂想了一下,可不是吗?那个时候正是自己失望的时候,入党问题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每当父母来信,追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入党,自己完全无法回答,又不能不回答。 他觉得只能以诗抒怀、以诗明志。本来想写两首,结果第一首抒怀诗写完就被二排长胡志军拿走了,第二首就没有继续往下写。这个老师真的是圣人之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心中的愤懑和忧郁。 手里拿着这封信,王珂巴不得现在就回去,立刻看看这几首老师寄来的诗。 但是二排长胡志军心情不好,又不敢问为什么不好。只能陪着他散步。围着大操场转了一圈又一圈,回到连队已经差不多熄灯了。因为是自由活动,并没有对熄灯有明确的要求,所以回到班里,王珂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二排长胡志军老师所转给自己的信。 打开一看,还不是三首,是四首。开头就是一首七绝,批评了自己。 谷换陵移非昔时,情寒耻满费猜疑。 非关兴亡弥天恨,恐望江东似不宜。 接下来,就是二排长胡志军老师原?和的两首五绝。 汉祖鼎初定,把酒泼大风。天涯无绝径,江水日流东。 木本水源地,泽深化雨风。微微原上草,犹恋日旭东。 此外,还有一首原?和的七绝,里面用了几个成语,开导自己。 季鹰命驾思鲈羹,汉祖荣归歌大风。 万里江山依梦里,千年海鹤忆辽东。 看了这四首诗,王珂心潮澎湃,他不知道这季鹰是谁,还查了一下现代汉语辞典。一时间立刻觉得自己的胸怀豁达,充满了无限的能量。还有什么烦心事,能抵挡自己那一颗向上跳动的心! 王珂取出笔记本,工工整整地把四首诗抄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侦察班全班开到伙房,今天年三十,好多准备工作从早上就开始了。比如杀猪、备菜、剁饺馅,一直忙到上午快十点,牛锁柱赶着小毛驴车到了伙房,上面是两床被子和王珂的皮大衣。 王珂这才赶紧洗洗手,和炊事班长周大光打了一声招呼,放下袖子出发去了火车站,准备接排长燕焦。到了火车站,王珂把上次自己照得像片取了出来,随手往大衣口袋里一装,匆忙赶到了候车室门口的小广场,拴好小叫驴,两个人就在出站口等着了。 出站口的地势比小广场要高出一大截,出了站就是一个十几阶的台阶。 等了二十多分钟,才见到穿着军装的排长燕焦。一手捂着右侧小腹一手拎着一个包,慢吞吞地走出来。今天这趟车下车的人还真不少,因为年三十,回家过年的都是大包小包。 “排长!”王珂叫道,赶紧跑上台阶迎上前,接过燕焦的拎包,搀扶着他就往下走。 突然,王珂觉得自己的左右耳朵,同时被背后的什么人拧住了,好疼! 想回头,还回不了?使劲一挣,挣开了。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后面站的两员女将,一左一右,竟然是吴湘豫和叶偏偏。 “你……你们怎么来了,你……你们怎么在一起?!” 王珂吓得语无伦次,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突然袭击吗? “不接上我们就想跑!”叶偏偏柳眉倒竖,气鼓鼓地说。 穿着军装的吴湘豫此时也没有了矜持,把手中的包往王珂怀里一推,“拎着!” 王珂手上本来就有一个包,赶紧抱住吴湘豫塞过来的包。 “这还有一个!”叶偏偏塞过来一个更大的。 三个人这边一闹,前面走的燕焦站住了。一回头,呵!两个绝色大美女,正把两个包塞给了王珂。 “这是……”燕焦问。 “啊,排长,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她们是来……”说到这里,王珂还真的不知道这两人干什么的?怎么会同时突然出现在这个小火车站。王珂现在头还是蒙蒙的。 “我是来出差!”叶偏偏见是王珂的排长, 马上接了一句。 “我……我是师野战医院的,我顺道来看看王珂。”吴湘豫略一迟疑,大方地说道。 王珂狐疑地看着两位神仙姑奶奶,这是玩的什么套路? 而在小广场上看到拧班长王珂耳朵的两位大美女的牛锁柱,立刻明白了三人很熟悉,立刻跑上来,帮助把三个包拎了下来。 王珂赶紧向两位姑奶奶介绍:“我们排长燕焦,手术刚出院。”说完搀扶着他,慢慢走下台阶。 走到毛驴车前,吴湘豫还好,叶偏偏可是睁大了眼,这怎么坐啊? 燕焦半躺在铺好的被子上,上面盖了一床。两个美女一边一个坐在车帮上。牛锁柱坐在右辕车把上,王珂就不敢坐了,小叫驴也吃不消,拉不动五个人啊。 得,自己走吧。他在前面牵着缰绳,开始出发。牛锁柱一看,也跳下车,在另一边与王珂并列着走。 “兵哥哥,我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吧?”车一动,叶偏偏就问。 “啊,收……没收到啊?”王珂这才暗暗叫苦,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她的信。 “王珂,看来我的信你也没有收到啊?”吴湘豫也问了一句。 王珂一边走,一边装傻问牛锁柱。“通讯员的信送过来没有?” 牛锁柱一下就明白了,“班长,你确实有几封信在我那,我忘记了,回去交给你。” 两人表演的十分逼真,倒让叶偏偏首先相信了,“兵哥哥,那个定县论证会的邀请函收了吧?” “这个收到了,我直接交给指导员了,今天上午他去团里请示了,不知道怎么邀请了我?诶,你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叶偏偏抿起薄嘴唇,“我当然知道,就是我的提议。” 王珂立刻转过身子,侧着身边退边走,“怎么回事?”其他几个人都看着叶偏偏。 “去年年底,你们定县就找到我们大学,想就拒马河沿岸水系工程做一个全县水利工程的蓝图规划。但这是一个非常复杂与庞大的工程,其中从拒马河沿岸水环境、以及生物多样化的繁衍与保护,全县水利建设等多方面都有不同的观点,我们系就派我来了。温教授他们也可能来。” “等等,我怎么听糊涂了,拒马河沿岸什么水环境、生物与我没有关系啊?与温教授他们考古系更没有关系啊?” 叶偏偏此时很严肃地说道:“兵哥哥,你太现象化了,你知道吗?这条拒马河通向哪里?” “这个我知道,是黄海还是渤海?” “你说得太对了。这条拒马河是过去通向黄渤海的重要水路,要彻底改变水环境,就要重新疏通水道。而这故道之下有多少沉船、多少村庄你知道吗?需要不需要考古?还有定县的水利建设,将围绕拒马河两岸来打造万亩良田,没有四通八达的河汊支渠行吗?而这万亩良田的规划,河汉水渠的修建,是不是需要测绘?而你们部队应该不应该以自己独有的优势,支援地方经济建设?” “啊,原来邀请我是干这个的呀!我听明白了,这次论证会,实际上是两个任务:一是清理拒马河故道并完成考古,二是沿拒马河两岸打造与万亩良田配套的水网。我说得对不对?”王珂兴奋地说道。 “还是兵哥哥聪明,这也是我力主推荐、运作你也参加这次论证会的主要原因。”叶偏偏也是高兴万分。 “那你现在就跑来干什么?不是看初八才开会吗?你出来叶教授他们怎么过年?”王珂不解地问道。 “我不能假公济私来看看你啊,顺便体验一下兵哥哥的军营生活。”叶偏偏答。 “那小豫同学,你们俩怎么……走到……走到一起来了呢?!” 吴湘豫没有想到王珂火力立转,猝不及防。“我……们学校放假了,我是回家,今天特意拐过来,想看看你们连队的战友,正好在火车上遇到了她。”说这话时,吴湘豫脸红的像火烧一样。 而车上的燕焦此时闭目养神,一句话也没有,他根本不敢睁眼,两大美女居高临下,一左一右,睁开哪只眼,都晃得眼睛睁不开。他没有想到,王珂竟然吸引了两大美女到连队,还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那个穿军装的,今晚不知有多少战士为之疯狂。 看王珂和这两个女孩的关系都不一般,而且非常熟。自己这个军官,两个女孩竟然熟视无睹,真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章节目录 第90章:过年 一路上欢声笑语,很快,毛驴车就到了营房。 还好,胡言楼打得饭还放在火墙上热着。五个人吃完饭,王珂,马上找到卫生员于德本,请他帮忙在团招待所找一间房,让两个女孩住下来。 卫生员于德本是认识吴湘豫的,一见她心里立刻明白。立刻打电话给后勤,并且亲自陪王珂送两个女孩到招待所。路上他半真半假、悄悄地对王珂说:“侦察班长行啊!人家挂一个,你一挂就是俩!” “老于,信不信我削你?”说完,王珂扭头对两位女孩子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我们连队会餐,晚上还有联欢会,你们俩赶快想一想,出个啥节目?” “对对对,这节目跑不了,要不你俩唱一首歌?”卫生员于德本也在帮腔。 两个女孩一听就傻,这吃饭可以,要在全连那么多的干部战士面前表演,还真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要说一下,当时部队招待所,分成两个级别。一个是临时来队家属招待所,那是可以自己做饭的。一个是团招待所,专门接待上级或地方来出差的干部。两个女孩儿住的就是团招待所,条件比不上县城里的宾馆,但是肯定比连队要好得多,可以在机关食堂里吃饭。 那个时候,步兵团除了直属队通信连有女兵,其他的连队清一色的和尚。 坐了一会儿,王珂和卫生员于德本,赶快带着两位女孩回到连队参加会餐。 怎么下午三点多就开始会餐呢?一点也没错,节假日部队一律吃两顿。早晨9到10点钟开饭,下午3到4点钟开饭。 所以年三十的饭,一般都放在下午这一顿吃。 很丰盛,连队把攒了一年的家底,只有年三十会餐这一顿是放开了吃。炊事班长周大光听说王珂来了两位女客人,特意加了一桌。把无线班长黄忠河两口子,两位女兵以及侦察班五个人凑在一起。 除了吴湘豫比较适应这一种连队会餐,而无线班长黄忠河的新婚夫人和叶偏偏就有些拉不开了。当全连战士站在食堂门口,大声地唱着歌的时候,无线班长黄忠河已经陪着三位女同志提前进入了食堂。 歌一唱完,战士们排着队走进食堂。一进门就看见了三位女同志,“哇!”不知道谁带头叫了一声,后面的战士哄堂大笑。 秀色可餐!接下来会餐的时候,全连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丁指导员的新年贺词以外,全连只听到一个声音,就是“吧唧吧唧”吃的声音,那时候会餐不允许喝酒。 而且更夸张的是,除了这一张来宾桌是坐着的,其他所有的桌子全部是站着吃饭,因为那时候的部队食堂还没有这么多吃饭用的方凳。 叶偏偏吃饭的时候,偷偷地在连队四周瞄了一眼,结果把她吓坏了。她的眼神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边吃一边看着她们这一桌。 叶偏偏赶紧摸摸自己的脸,摸了摸头,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没有什么异常啊,怎么大家都看着自己呢?其实她不知道,炮兵连除了来队家属,还从来没有过两个美女在食堂吃饭! 二排长胡志军今天在连首长一桌吃饭。实际上,这也是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的安排,今天为二排长胡志军饯行。 所以吃到一半的时候,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才走到王珂他们这一桌。对着无线班长黄忠河夫妇和两位女孩说:“欢迎你们到连队来,吃好吃好,一会儿连队联欢的时候,还要看你们的节目呢!” 二排长胡志军把王珂叫到一边,悄悄地问他:“咋回事?” 他是认识师农场卫生所的卫生员吴湘豫的,但叶偏偏就不熟悉了。看到王珂一下带回来两个女孩,他心里也在打鼓。这王珂想干啥? “排长,回头我跟你说。” 吃完饭,王珂和无线班长黄忠河把三位女同志带到指挥排,大家都挤在侦察班这边,准备等一会儿参加连队的联欢晚会。 第一次走进战士们的宿舍,叶偏偏特别的好奇。看着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和军大衣,还有那摆得整齐划一的牙具、洗脸盆,包括挂在床头的挎包、床脚摆放的鞋子,无不彰显着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和铁的纪律。 整个房间内没有一件杂物,窗明几净,地板拖得锃亮。 “兵哥哥,你们真的好帅,没有想到房间收拾得这么整齐。”叶偏偏东转转、西蹿蹿就来到了燕焦排长的床前,他正躺着休息呢。现在的人体会不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开阑尾炎的痛苦,轻则缝四五针,重则缝七八针,没有20天甭想到处乱跑。 “燕排长,好点没?”叶偏偏问。 “啊,好点了。”这是他第一次和叶偏偏说话,接着他说:“听口音,你是津门人。” “是啊,我是津门大学的生物系老师。” “你这么年轻,就当大学老师了!”燕焦有些夸张,刚刚在从车站来部队的路上,他已经听到了叶偏偏关于拒马河的清理与万亩良田、水利方案,而此时这番话明显有一些奉承的味道。而且燕焦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自己的爷爷在津门上流社会中,还是有一些声望的。 燕焦不由得有一些想入非非,等方便的时候一定要和王珂说说,随便把哪个女孩介绍给自己认识,都是大功一件。 那边叶偏偏在和燕焦搭讪,这边吴湘豫则乐不可支。本来护校放假,她可以直接回家,为了能够看王珂,她找了一个理由先返回师部野战医院,后又从师部野战医院转到定县这个小车站,想看过王珂再回家。而且提前十天就写信给王珂,让他来接自己。没有想到上车在找座位的时候碰上了叶偏偏,起先她还不知道叶偏偏也是到王珂这个部队来,直到快下车的时候,她才闹清楚叶偏偏是来出差并看望王珂的。 真是岂有此理!所以一路上都有一些闷闷不乐,她搞不清楚这个叶偏偏到底和王珂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但是看到她和燕焦搭讪,反而喜欢起她的“水性杨花”,这样对自己的威胁才更小。 聊了一会儿,王珂突然想起信的事,赶紧从抽屉里把那两封没有拆开的信取了出来,故意对吴湘豫说:“现在这邮局真是糟糕,寄信的人到了,信还没到。我来看看,写得这么厚,写的都是啥?” 吴湘豫脸一下红了,“不许看!我也没怪你。”说这话的时候,眼角还偷偷地撇了撇叶偏偏。而那边叶偏偏也听到了吴湘豫的话,赶紧跑过来,一把夺过两封信。把自己的那一封抽了出来,藏到身后:“对,不许看!谁让你不看的?现在想看也不给看!” 这一幕让无线班长黄忠河夫妇俩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二凤求凰啊! 这个时候,门口的哨子响了,一长两短,部队集合了。 “走吧嫂子,还有两位小妹妹,邀请你们参加我们连队的联欢晚会。”王珂彬彬有礼地站起来,弯下身子手一伸,很绅士在前面引路。 来到了军人俱乐部,除了一排长左卫兵没有到,所有干部和战士们已经整齐地列队坐好了。看见三位女同志进来,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值班排长胡志军挥手也止不住这掌声,最后不得不拿出哨子,“嚁”吹了个大响,这才停止了掌声。除了战士们好客,其他的,读者你懂的。 第一个节目依然是指挥排的丰收锣鼓,而司鼓的换成了王珂。 “齐个隆咚锵,齐个隆咚锵,齐个隆咚隆咚隆咚锵……”锣鼓喧天,几欲把军人俱乐部屋顶给冲掉。全连除了台上的,齐齐的双手捂耳,鼓毕,半天耳朵里还是“嗡嗡”作响,一句话也听不见。 这个阵势,把全连都震住了。看着王珂那翻飞的鼓槌,看着指挥排那气势。在下面坐着的吴湘豫和叶偏偏看得是热血沸腾。太帅了,这支部队这批战士,虎虎生威,朝气勃勃。 而坐在一边的排长燕焦,则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排,自己的战士,竟然如此生猛。开场就打出一股威风,一股杀气。他斜眼瞟瞟二位貌如天仙般的女孩,心中一阵乱跳,一定要让王珂随便介绍一位自己认识,太美了、太棒了。 各班的节目开始轮番上场,有独唱、有小合唱,有口琴独奏、有吉他伴唱,有快板、有山东快书,有地方戏曲、有相声、有三句半……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丁指导员站起来,对着全连战士们说:“同志们,今天我们还有三位尊贵的客人参加我们连队的春节联欢,他们就是无线班长的新婚夫人,还有侦察班长王珂的两位女友……”战士们闻听此言,哄堂大笑。 “笑什么?我没有说错啊,她们的确是侦察班长王珂的女朋友,但是你们理解到哪去了?你们怎么那样想呢?”战士们笑得捂着肚子,电话班长小高把手中的锣“当当”敲起来。“大家不要笑,好好……就算我的口误,请大家不要笑了,再笑要笑断肠子了!” 说完丁指导员自己也笑了。这阵笑声把全场的氛围一下掀向了高潮,把吴湘豫和叶偏偏笑得脸儿红到脖子根。 “同志们,我有两个提议,一是等一会请无线班长夫妇介绍恋爱经过;一是请王珂的两位女朋友出个节目,大家说好不好?” “好!”军人俱乐部响起震天的吼声。 结果,吴湘豫连唱了“在希望的田野上”和“长征组歌”;而叶偏偏即兴在前面婀娜多姿地跳了两曲舞。 掌声、欢呼声爆响一片,歌美,舞美,人更美! 章节目录 第91章:探望 有了两位女兵的助兴,炮兵连的联欢晚会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联欢会结束,王珂首先向无线班长黄忠河夫妇致以新婚祝贺,然后向丁指导员请了假,带着吴湘豫和叶偏偏围着营区参观。 在这里,两个女孩零距离地参观了摆放整齐的火炮、机枪、装甲车、坦克车、通讯车,围绕几个营的住地看了看,然后回到招待所。 临回招待所的时候,王珂取出谷茂林给自己带的榛子和花生,分别给排长燕焦、三个班留下了一多半,剩下的全部带到了招待所。 由于年初四,侦察班提前出公差。因此年初一至年初三,王珂给二位这样安排: 年初一:拜年。 早饭前先到连部、无线班长黄忠河新房和一排长左卫兵家拜年; 然后请假去西山给董偏方大叔的拜年。 年初二:赶集。 陪同两位到邻近的莴苣村赶集,逛逛这里的庙会。 年初三:领略拒马河风光 如果时间来得及,去看看这里一座过去的驿站旧址。 本来,吴湘豫见完王珂就准备回家,但是实在不放心这个叶偏偏。加上听说周四王珂侦察班要出公差,帮助团卫生队整理药品库,就决定留下来,周五再回家。联欢会一结束,回到招待所,听到王珂给两人说得这样安排。趁着叶偏偏去走廊另一头上公共洗手间的空,她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双鞋和两双袜子,还有五张的十元人民币,一起递给王珂。 “你这是干什么?” “少给我假客气,我还不知道你,口袋里现在存不住一分钱。明天你去你们排长家拜年,难道不需要给压岁钱?去西山看望你耿大叔不需要买点东西带去?” 王珂一想,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自己的口袋里被谷茂林搜刮一空,这真是想睡觉立马给了一个枕头。“那,那算我借你的。” 吴湘豫给了他一个白眼。“王珂,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我分得那么清。现在鞋袜、军装还够穿吗?我们护校那里服务社有卖的,这是我给你买的。” “够,够,上次我们给军需股出公差,最后还奖励了一套。” “我给你包起来吧。”吴湘豫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报纸,把鞋袜给包起来,放在一边,把钱塞进王珂的口袋里。 等叶偏偏回到招待所,两人正在吃王珂带来的榛子和花生。 “你们别着急,我还带的有好吃的呢!”叶偏偏从她的包里,像变戏法一样,取出三个纸袋。分别一包糖麻花、一包花生糖、一包炒西瓜籽。 东西刚刚放好,有人敲门。 王珂打开一看,竟然是排长燕焦带着侦察班的四名战士站在门口。 “快进来!”吴湘豫像个女主人一样招呼着。原来年三十晚上,本应该在房间里打打扑克下下棋,但燕焦心里如同猫抓,自己来又觉得比较唐突。所以就想喊罗绍环陪自己到招待所来看看这两个女孩。 谁知道,一呼百应,侦察班四名战士都想来。他们和班长的感情深,班长的女朋友那就是大家的女朋友,这没啥说的。 五个人的加入,房间里顿时有了浓浓的年味。 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两位美女零距离的相伴,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 排长燕焦表现得十分活跃,一扫以前的沉闷。不愧是大学生,谈吐和几名战士相比,明显技高一筹。而且所谈的见闻也比战士们要丰富得多,加上他有意无意地显摆。王珂也禁不住对他的赞叹,知道了他殷实的家庭。知道了他爷爷、他父母是干什么的?知道他家在京都最繁华地段还有一套价值不菲的四合院。 听到最后,王珂算是明白了,排长燕焦自亮家底,除了故意露富以外,可能还有不良用心。因为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拿他津门的爷爷说事,和叶偏偏套近乎。 而四个战士呢,牛锁柱也是来自津门、胡言楼的家呢离津门不远,算是半个津门人。这两人一听叶偏偏是津门大学的老师,自然反应比燕焦更强烈。套起近乎不比燕焦差,气得燕焦几次想吹胡子。 王珂一直笑着坐在那里,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拉着罗绍环来到屋外走廊。 “班长,你怎么能出来呢?你没看到排长他……” “嘘!”王珂站在走廊里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说:“排长高兴,碰到他爷爷的老乡,这样对他的身体康复有好处。”王珂说完,看了罗绍环一眼,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舍,他现在明白了二排长胡志军那天晚上谈及分手时的心情。 “班长,你有心事?” “唉,是有一点,不过又挺为你高兴” “班长,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明天一早,你把连队的毛驴车给套好,我要用,再找两件皮大衣。” “行,班长……” “绍环,我们在一起相聚,这是第三个年头,马上就要分手了,我这心里有点舍不得呢。” “班长,你想说什么?” “连长已经和我谈了,年后,很快新兵下班,你要被调到一排一班当班长。” “什么?班长你没有开玩笑吧!”罗绍环一下嗓门大起来,声音像吵架。“我可不去!我就在侦察班。” 罗绍环的表现在意料之中,王珂压压手,示意声音低点。“绍环,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再说你这是去当班长,和当年老排长一样,是连队建设的需要啊!” “那,班长,我们还能经常见面吗?” “你说呢,指挥排和一排门挨门,想见出了门就到。我们都是同年兵,按理说,你早就该当班长了。” “那班长,我们班还有谁动?” “还有胡言楼和你一起动,他调到炊事班当副班长,不过你们俩的事还需要保密,排长可能都不知道呢。你如果明天有时间,找胡言楼谈一下。” “是,班长。我特别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会努力向你学习,当一个好班长。”罗绍环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班长,今天你们走了后,胡言楼的老乡谷茂林来找你。” “他们连不会餐、不搞联欢会吗?”王珂现在一提谷茂林,心里就烦。 “应该搞,不过我看他挺着急的。” “甭理他,下次再来,你就告诉他,他的事我正在办。” “班长,你给他办什么事?” “不该知道的不问!” “是!” “我们进去吧!”王珂拉着罗绍环,推开门,只见屋子里烟雾缭绕。排长燕焦嘴上竟然掉了一根中华烟,谈笑风生,完全没有了刚出院病人的那副病态。 最可恨的是胡言楼和牛锁柱的嘴上也叼着一颗。 “排长,你还抽烟?”罗绍环失声叫起来,这是全排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燕焦吐了一个烟圈,笑笑。“不是过年吗?平时不抽,有这种好烟,我才抽。来来,你们俩也来一颗!” 王珂与罗绍环同时摆摆手,然后王珂走过来,把门打开了。因为她看见吴湘豫和叶偏偏都皱着眉,在忍受着这烟雾。 又坐了一会儿。罗绍环提议:“走吧,让班长的两位朋友早点休息。” 大家一起站起来,燕焦似乎有些失落,但也随着众人一起走出来。 “王珂,把你的东西拿着。”身后,吴湘豫递过来报纸包着的那双鞋袜。 王珂接过来,排长燕焦眼神里分明是一丝羡慕。 道别后,全班列成一队向回走,排长燕焦拉着王珂走在最后,“侦察班长,帮个忙,你把那个津门大学的叶老师介绍给我呗,你看,那个女兵长得多漂亮,对你的那眼神一看都能让人融化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大学老师你让给我呗!” 王珂一阵恶心,但他是排长,有些话不能怼。“排长,我和她们只是朋友,在一起共过事,你要是想追谁你就追,我没有意见。但我也不会给你介绍的,你都认识了啊。” “真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哟。”王珂的态度显然让燕焦喜出望外,他兴奋的挥着拳,腹部也不难受了,竟然还跳了一下。 接着,他说:“另外告诉你一件事,就是那个三页残片的事,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尽快把它完了,我爷爷催了几次了。” 这是一件正经事,王珂自打燕焦从京都出院回来,王珂好几次想问他,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晚他太兴奋了,竟然主动提及此事。 “没有问题,我等你的准信。” 回到连队,王珂借销假的同时,趁机向丁指导员提出明天请假去西山看望耿大叔并拜年的事。对于这点丁指导员非常赞同,人不能忘本,更不能用得着就殷勤,办完事就冷落。 “行,你去吧,是带那两个女孩子去的吧?不过王珂,你与这两个女孩子是什么关系?那个当兵的是不是我们在师农场见到的那个女卫生员?”丁指导员也有些不解,如果是谈对象,没有这样谈的,一谈就是俩,而且看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还挺好。 两个女孩在连队的联欢会上,大放异彩。可是,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探望,所以得敲打敲打王珂。 “是,指导员。不过真的是一起同过事,工作友谊不忘。”王珂又详细地介绍叶偏偏在联合考察考古小组,与她、她的父亲和温教授的工作关系,以及此行出差来定县开会,顺道看看自己缘由。而吴湘豫纯粹是回家顺道来看看连队,她与连队很多人都认识,包括卫生员于德本,那关系好着呢。 “不对吧,侦察班长,我看那两个女孩的眼神,都像被胶粘在你身上了。” “指导员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章节目录 第92章:董叔 反正两个女孩的到来,差点让王珂人设陷落,在连队官兵面前都说不清了。 但是此时,他对两人还必须一碗水端平。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首先自己跑到连部去拜年,然后去二排长和无线班长黄忠河那里拜年。最后再去陪吴湘豫、叶偏偏在机关食堂吃早饭。悄悄地说一下,按理说,王珂不可以在机关食堂吃饭,但罗绍环有个同乡在机关食堂当炊事员,这点小后门还是可以开的。 吃完早饭,三个人直接去了一排长左卫兵在团家属院借的房子。 为啥带她们俩去呢?有两层意思。一是吴湘豫与一排长左卫兵是同乡,虽然不认识,但以后可能会有交集。二是去完家属院,三人就直接去西山。罗绍环已经把毛驴车赶到家属院的门口在那里等着了。 一排长左卫兵乍见到王珂带着两个恁漂亮的女孩来给他拜年,还是吃惊不小。这是后来几十年后,再见王珂时说的话。 王珂终于见到了孩子,圆嘟嘟的脸,粉嫩嫩的手。他留下十元钱的压岁钱,两个女孩也一人掏了十元。搞得一排长左卫兵非常不好意思,另外他也不好意思问这两个女孩与王珂的关系,王珂也不好意思说,反正大家都不好意思。 一排长左卫兵包括他媳妇,对这两个女孩的评价相当高。 离开了一排长左卫兵的家,他们一行三人出了家属院的大门,就看见了罗绍环牵着毛驴车在门口等着呢。一见三人过来,他迎上来。“班长,这是三件皮大衣,三壶开水,三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采砂场,走到了那个深坑旁。王珂忍不住在路边的几个大坑里,一个一个地找。 “你找什么?”吴湘豫不知道王珂曾经在这里还救过一个人,以及又立了一次三等功的事。 “我上次下大雪进山买药,就掉进了这个坑,差点被活埋!” “啊!”两个女孩同时尖叫。 王珂回过头,“这有什么?雪又埋不住死人,更何况我还是大活人,知道不?人被雪活埋,最长的生存时间有十二小时呢!” “呸!没好话。兵哥哥,你说,你是怎么爬上来的,是不是和一个年轻的女的一起被埋的?”叶偏偏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王珂大吃一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你真的和一个女的埋在一起?”叶偏偏叫起来,吴湘豫也是一脸狐疑。 “没错,那个女的先掉下去了,被我用手拽着头发,薅出来的。”王珂终于看到了那棵树,“呶,就在这里,吁——”王珂跳下车,走到这个大坑边,对两个女孩说。 只见这个坑足有六七米深,底下如今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对罗,当时那个女的,一直滑到坑底,诶,我忘记了,偏偏,这董大叔与你可能还有渊源。他的母亲也姓偏。” “真的呀?!”叶偏偏再次叫起来。 “他的原名叫董偏,因为看病有一手,人家叫他董偏方。” “哈哈哈!”两个女孩笑起来,这名字好奇怪。 说完,继续赶路。今天四十公里走得好快,转眼进了南邵村。跟着记忆,三拐两拐,拐到了董偏方大叔家。 只见大门垛上挑着两个灯笼,两扇大门上贴着一副大红的春联:左联是“一点灵心通素问”,右联是“满腔医术为人民”。横批是“掘济世良方”。 不愧是董偏方,连春联都与众不同。 王珂走上前去,拍了拍门环,“董叔在家吗?” “来了!”大门里面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正是董偏方大叔。 门“吱”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穿着一身新衣的董偏方,一看门口站着两当兵的,还有一个戴着军帽的小姑娘。 “董叔,我是王珂,给您拜年来了!”说着,王珂给董偏方敬了一个军礼。 “哎呀呀,贵客到了!小子,没想到你驱车40公里,就是专程来给我拜年的?”董偏方一把搂住王珂,这时候他才发现,另一个当兵的竟然是个女孩。 “是的,董叔。我这次专程来给你拜年,并且要感谢你!” “咦!要说感谢,我们全家,都应该感谢你!这两位闺女是……” “董叔,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 话刚说完,吴湘豫站出来也给董偏方敬了一个礼。“董叔叔好!” “走走走,快进屋!孩子他娘,还有翠兰,你们看看谁来了?” 董偏方把三个人引进了堂屋,这边还没坐下,那边董大叔一家全部都出来了。大家围着王珂,像很久没有见到的亲人那样,嘘寒问暖。而翠兰忙的就去给三人泡茶,董偏方的老伴进屋去给三个人煮糖水鸡蛋。 看着吴湘豫和叶偏偏有些惊诧。 董偏方说:“两个闺女一定会很奇怪,王珂这小子怎么会和我们家这么亲?他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说着,他就把当初王珂怎样在雪窟窿里救翠兰的事又说了一遍。完了,董偏方问王珂:“小子,部队给我来信,说给你记了一次三等功,是不是啊?” 王珂笑道:“是的,董叔!谢谢董叔。” 两个女孩子一听,惊讶地立刻睁大双眼,王珂啊王珂,你好厉害! 说着话,董偏方大叔带着王珂,两人来到院子里。 此时,吴湘豫和叶偏偏都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哎呀,这两个闺女真俊!”董偏方的老伴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装着三碗煮好的溏心鸡蛋。放下碗,就走到两个女孩面前,拉起二人的手端详起来。 一时间搞得两个女孩不好意思。 “好好,可惜,可惜,可惜小王珂不能一起娶回家去!”此言一出,两个女孩大窘。 “阿姨,不带这样说人家的!”叶偏偏脸红的头也抬不起来。 而吴湘豫则是立刻跑到院外,一把薅住王珂,拽到一边:“说,你怎么和董叔家说的?” 王珂一头雾水,“什么怎么说?” 吴湘豫脸通红,“真没说?” 王珂反应过来了,脸也是一红。“此事不能乱说,除非你们自己乱说!” “死王珂!”说着她就要拧王珂的耳朵。 董偏方大叔一看就笑了,这两个女孩一进门,董叔就看出来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小子恐怕安稳不了啦。 一看董偏方在笑,王珂忽然指着屋里的叶偏偏说:“董叔,我帮你找了一个本家,她母亲也姓偏。” “哦,她母亲是鲜卑族还是蒙古族?”董偏方大叔问。 叶偏偏赶紧跑出来,听董大叔说姓偏的来历。 “姓偏的起源有的说是来自偏将的官姓,但我认为以下两个说法比较靠谱。一个是五胡十六国有个北燕国,老百姓多为鲜卑族人,而国君却是汉族人,叫冯跋。此人曾任鲜卑后燕国禁卫军偏将,屡建战功,后建都于朝阳。遂赐封军中有功者都偏姓,意为鲜卑族中偏氏。还有一个说法源于蒙古族,是出自元朝的蒙古族海鸠特部落,海鸠特氏在汉义中,为偏坡、旁侧,到了明朝时期,干脆冠汉姓为偏氏或柴氏。” “董叔,那我们家可能是鲜卑族,现在有很多亲戚还在朝阳一带呢。” 听到叶偏偏这样说,董偏方更是高兴,“没准我们还真的是一脉,我们祖上,也是从那边迁过来的,是随满族人过来的。” “满族人?”王珂不解。 “去过西陵没有,那里的守陵人全是满族啊!”董叔说。 章节目录 第93章:司药 这一下,叶偏偏高兴地一下跳起来,他乡遇故知啊! “董叔,我们来给你拜年,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小豫给你带了一双军用解放鞋和两双袜子,偏偏给你带了一桶花生油,我带来了一张嘴!” “哈哈,你小子真会说话,正好,今天家里有现在的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对了还有卤驴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走的时候再带一点。你们两个闺女也别空手,每人带5斤我调制的阿胶回去。养颜补血那是特效,让你们漂亮时尚更漂亮!” “还有一件事,董叔,我想向你请教。”王珂此时,想起的是二排长胡志军的老师对那两张拓片图的解释,他便把这段说给了董偏方听。 “这两个传说我都听到过,但与现实中的还是略有差异。肝叶相叠在医学上几无可能,但是肠套叠却是大有人在,而且我就用这种方法治过。” “是吗?”王珂一听就来了劲,二排长胡志军的老师莫过于文人,但董偏方大叔却是真正的医生,他是最有可能破译并解开自己那本无字天书的人。 “大约有四五年前,邻村有位腹大如鼓的病人前来求医,已经有数日未能大便,精神萎靡、表情冷漠,腹部绞痛,呕吐,呈重病容。经我把脉诊断,乃是肠梗阻加轻微的肠套叠。我就是用此法架起来几经奔跑,跑出汗后放平在院中的门板上,拿了一把杀猪刀放在他的肚皮,告诉他洗净后准备开膛破肚,接着打来一桶井水向肚皮上一冲,你们猜怎么着?” 董偏方说到这里,“哈哈”大笑,“那病人本来看着那把刀,就吓得浑身发抖,一身热汗又是一冷,相激之下,只听‘砰’一声爆响,稀屎蹿出丈余,把我这小院里的驴都吓得乱跑,整整屙了有两脸盆的臭屎,臭得我们好几天不能进院,连家雀都不愿落了。” 这个故事被董偏方大叔讲得活灵活现,加上此时门口“砰”的一声,有个小孩子扔了一个爆竹。叶偏偏一下捂住嘴,跑到驴圈那边去吐了。 众人一看,笑得更开心。等叶偏偏吐完,王珂逗她:“听到响,闻到啥味没有?” “滚,兵哥哥你好坏!” 因为王珂的关系,两个女孩与董偏方大叔一家很快建立起友谊。董偏方的老伴非要认吴湘豫和叶偏偏做干闺女,并当场行的礼。并开玩笑说,今后不管谁出嫁,一人一头驴的陪嫁。如果都嫁王珂,每人两头驴。 把王珂吓得一直不敢进屋。 中午就在家里吃的饭,吃饭的时候,吴湘豫问王珂,“你到目前为止,到底立了几个功?” “报告首长,两个二等功,二个三等功!” 吴湘豫上去就是一拳,接着一吐舌头,乖乖,这在全军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吃完饭,三人赶紧要回去,董大叔果然没有食言,从屋里包了两个大布包,各装了五斤自己配制的阿胶,给王珂带了有十斤的卤驴肉和十斤白切羊肉。 临出门时,董偏方大叔再三叮嘱:“小子,部队生活苦,你每天早上来上一斤,保准你的体质有个飞跃。等到秋天再来,我给你搞几根驴鞭,那更是男人的大补。” 王珂吓得赶紧敬礼,上车挥手就跑。 在回去的路上,王珂就把驴肉和羊肉分成了两个大包,四个小包,咋分?连部一个大包,排里一个大包,四个小包分别是:眼前的两位爱友一小包,无线班长黄忠河一小包,二排长胡志军一小包,还有一小包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留给了谷茂林。 为啥他把吴湘豫和叶偏偏称为“爱友”呢,因为他觉得短短一天多,她们俩比普通朋友更进了一大步,但比那种恋爱中的朋友又差很大一步,他不想谈恋爱,更不愿在两人取舍,所以只能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不偏不倚,弱于中间。 接下来,陪着两位公主赶集看庙会、什么参观拒马河、沿河看风光啊,什么参观驿站旧址等等,甚至连老乡家的大棚、养鸡场都去看了,那都不叫个事,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给予了王珂极大的方便,有假必准。他们也想借着两个女孩的到来,让王珂好好的休息一下。 当然了,王珂带回来的牛羊肉也有关系,好吃的很。 到了年初三那天下午,王珂累的有点不想跑了,明天就又要出公差了。再有意义的春节总有完的时候,是不是休息一下。 吴湘豫提议,是不是三人去照个相? 不提照相还好,一提照相王珂就紧张。因为上次他和吴湘豫在师部附近高城就照过一次,至于照成啥样,吴湘豫从来没说,王珂也没敢再问过。反正自己没有拿那张取像单。 吴湘豫提议这次照相是原因的,她计划周五返家,周四帮助他们到药品库看看,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自己与王珂照过,如果不让叶偏偏也照,那就不公平,但如果让她和王珂合照,纯粹是对自己的挑衅。三个人在一起照,谁也不吃亏。 王珂坚决不愿意。 不论是在团部的小照相馆,还是火车站那里的照相馆都不合适。 “行了,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叶偏偏很后悔,来开会的时候为啥不带个相机来呢,但那天王珂排长吹牛,他那里有个相机。 于是叶偏偏中午到了指挥排就找燕焦。“燕排长,找你借样东西,把你的照相机借我用一个下午。” “你们要照相啊,我去为你们服务。” “不用,我们自己照,借还是不借?” 燕焦看着叶偏偏粉嫩的脸,心都酥了,哪有不借的道理,而且主动地送了一卷富士胶卷。 拿着相机,三人便在大炮旁边、机枪旁边、雷达车旁边照了几张,然后便直奔拒马河边,那里有大片的芦苇地。 就以芦苇为背景,找了块石头把相机支起来,王珂坐在中间,两个女孩一边一个,挽着王珂的、依偎着王珂的、趴在王珂肩头的,笑得跟花一样。自拍照照了不知道多少,而王珂完全沦为道具。 三十二张胶卷很快用完,吴湘豫很大气地把胶卷拆下,递给叶偏偏,“冲洗的事你负责,两套,除了我们仨,谁也没有!” “等等,仨人洗两套怎么够?” “你啥啊,王珂不能有!这是部队的纪律。” 王珂以后还真的没有这些照片,直至今天他都没见过。 回去还照相机的时候,燕焦排长无论如何也要叶偏偏留个通信地址,将来有机会去津门,一定要请她吃饭。拗不过燕焦,叶偏偏还是给了他,看在王珂的面子上,她怕不给燕焦,以后会让王珂穿小鞋。 大年初四,王珂领着侦察班全体同志,以及吴湘豫和叶偏偏来到团卫生队。排长燕焦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团卫生队的李队长一大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 一看来了这么大的阵容,也是吃惊。最后的委婉地表示,只允许侦察班吴湘豫进了药品库,而燕焦排长和叶偏偏都留在办公室。吴湘豫能进去,因为她本身就是师野战医院的人。 燕焦排长本来就对整理药品库没什么兴趣,他之所以跟来,完全是冲叶偏偏来的。 一看反给自己创造了机会,心里那个美立刻笑开花。可是叶偏偏不买账,直接回去睡觉了。把燕焦搞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了一会,李队长来到药品库,两名卫生队的同志正配合着整理登记,一些大的物件,侦察班已经开始挪动了不少。 炮兵连侦察班的战士就是能干。 李队长很满意,他和二排长胡志军是同乡,关系特别好。从胡志军那里,他对王珂并不陌生,并且间接的知道他几次救人,四次立功的英雄壮举,知道覃副军长都青睐看好他,知道他参加津门大学联合考察考古小分队的事迹,知道团军需股、军械股、司令部包参谋长都指名道姓的点名他们侦察班出公差。 实际上,卫生队出公差李队长本身就有这个需求,他今天亲自来,更重要的是他想自己来考察考察,看看这个神奇的侦察班长王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打岔的功夫,人家都干开了,而且干活确实很上心,很细心。 这就验证了二排长胡志军的说法。 “王珂,你先把手上的活放一下,我找你聊几句?” 李队长朝王珂招招手,王珂赶紧跑过来。“队长,请问有什么指示?” “王珂,我听说你二等功就立过两次,还有两个三等功?” 王珂不好意思地笑了,“队长,我做得还不够,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我听说,覃副军长调你去当警卫员你都没去?”李队长再问。 “不是,我是觉得连队更能锻炼人。” 李队长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个兵真的是好样的,思想纯正,素质过硬。“那,王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学医有没有兴趣?愿不愿意调到我们团卫生队来?” 王珂一听,眼睛立刻瞪圆了。他早就知道团卫生队和师野战医院从来不吃粗粮,条件是相当的好。 “队长,我能干什么呀?你们这里又不需要侦察兵技术。” “这样的,我们团卫生队缺一名司药。像你这样优秀的班长,我们最需要。如果你愿意,我们向后勤打报告,推荐你作为预提对象,送你去卫生学校学上一年半,回来先当司药,等待机会再转行当医生!” 王珂一下傻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章节目录 第94章:犯浑 学习一年半,提干?! 王珂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霎时有一种停顿、眩晕的感觉。 “侦察班长,考虑考虑我的意见,别着急答复我,事关你的一生,好好地想想。”团卫生队的李队长,拍了拍王珂的肩膀,笑着说道。 “谢谢队长!”王珂的胸脯一挺,心里非常感激。 “给你五天的时间,想通了你年后来找我。我马上把你设法调过来,三月份推荐,六月份入学。如果不想来,你就此作罢,当我什么也没说。不用见面,我们各自安好。” “谢谢队长!” 说完,王珂迈着机械的脚步,回到了药品库。远处的吴湘豫看到魂不守舍的王珂,还有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凑了上来。 “李队长找你谈的什么?” “没有谈什么。”王珂不想说,他知道如果说了,吴湘豫肯定是百分百的赞成。因为那样,他们就能够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羁绊的事太多,在没有拿定主意前,王珂不想轻易地回答,行还是不行? 这是人生之路上的艰难抉择,王珂知道,医生和律师一样,愈老弥坚。 但放弃自己的侦察兵业务,放弃自己当将军的梦想,远离战场,像卫生员于德本那样。 见王珂心事重重,不想回答,吴湘豫只能作罢。 “你能不能推迟半天,我估计这个药品库再有明天半天就可以搞定,下午我送你。”王珂对吴湘豫说。 吴湘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本来她计划年三十夜里就走,叶偏偏的到来,让她有了危机,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而王珂想挽留自己,想送自己,那再好不过。 看到王珂的脸色,她猜一定有事。而且这件事与李队长有关。 当天晚上,王珂没有去招待所陪两个女孩,他向排长燕焦请假,立即去找了二排长胡志军。二排长胡志军一见王珂来,立刻与排里值班的五班长打了一个招呼,与王珂出了门。这次他俩跑得更远,出了营房的大门,顺着营房门前的公路,向着火车站的方向踱步。 “排长,你帮助我想想,应该怎么办?” 二排长胡志军一直保持沉默,其实同乡李队长早就给他透露过这个想法,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直接。李队长挺身而出,能为自己的爱将王珂谋一个前程,从哪个角度都应该感谢。今晚王珂来找自己,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他已经读懂了王珂的纠结,自己的主意很可能左右着王珂的选择。 夜色中,二排长胡志军仰起头,对着星星说:“这是件好事,被人惦记是件幸福的事。这是个机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机遇。但是……” 二排长胡志军止住了自己的话头,但是之后,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侦察班长,这件事我不能表态,我不能给你任何意见。但我希望你去坚持自己的初衷,坚持内心的追求。我支持并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哪怕是错了,走下去,要无怨无悔。” 相当于什么也没说,两人不知不觉走出去有好几公里。 二排长胡志军转过身子,拍拍王珂的肩头,两人向回走。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侦察班长,知道我为什么叹这口气吗?不是为别人,是为我自己。可能你觉得年后我就要去司令部炮兵股报到了,又提拔了一级,应该高兴对不对?” 王珂点点头,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自己陪老排长在营区散步,他把他老师的信送给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神情。当时他就差点相信老排长“舍不得连队”的理由,那天晚上他的心情一直不好,在被提拔的喜悦背后,似乎又有着什么心思。 “知道为什么把我调去当参谋吗?” “排长你优秀,干得好!”王珂立刻答道。 二排长胡志军停下脚步。“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包括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干了快五年的指挥排长,再调到炮兵排又干了快一年,直接当连长都够格。包参谋长告诉我,副连也是过渡,等今年下半年,直接调正连职参谋,这是多平坦的军旅之路。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的郑参谋要接任股长,命令和我一批。” “那不是挺好的吗?”王珂想,但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习惯,让他更善于听别人的话外意思,而不是抢答。 果然,二排长胡志军又叹了一口气说:“他比我还小两岁,新股长老参谋,我去了以后是不是所有的上升空间全部堵死?” 啊!原来二排长胡志军的忧虑在这里。是这样的,股长这么年轻,肯定耗不起。就算是耗得起,股长三年后高升,再提拔一个比原来股长年龄还大的,肯定很难。 人的一生有无数选择,不在乎对与错,只是未来的你是否后悔? 人的一生有许多条路,怎么走都可以,只是未来谁离你的目标更近? “排长,我明白了,你和我都在选择。风物长宜放眼量,莫计较一城一池得失。”王珂此时沉重的心情似乎稍有放松。 “嗯,说得好,不过,这话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二排长胡志军立刻补充,不过这话对他也有用。 “排长,谷茂林的事,有没有头绪?”王珂想到这事,忍不住又问。 “奇怪,你都要调走了,把他调来干什么?”二排长“呵呵”地笑道,故意调侃。 “两码事,不调他今年就复员了。” “可是费尽千般力,明年他不还是复员?”二排长胡志军此时一脸严肃。 “他得留下。我们要帮他。” “帮人就是帮自己。”二排长胡志军心想这傻小子,心里总是把别人的事放在比自己还重要的地位。“我已经和包参谋说了,我有个远方的亲戚小表弟,人很聪明,今年不想复员,能不能把他调到我原先工作的炮兵连指挥排侦察班?” “真的,排长你太好了,包参谋长怎么说?” “已经安排军务股在办了,可能过完年,调动命令就下。我这还没有报到,先干了一件私活。” 今天晚上,这消息让沉闷一扫而光,王珂想立即把这消息通知谷茂林。二排长胡志军仿佛看穿了王珂的意图。 “你先别着急告诉他,等办好了再说不迟。以后记住,宁可给人以惊喜,绝不要让人认为你在吹牛。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话说的太满,把事情办的不留后路。” “是。”王珂脸上一热,排长就是哥,这提醒虽然辣了点,但受用。 但王珂不知道的,今晚还有一个人,也与他一样,也沉浸在艰难的抉择中。 谁啊?吴湘豫。白天她看到了王珂的脸色,冰雪聪明的她,立刻猜出了与卫生队李队长有关,瞅着一个没人的机会,她找到了在值班的李队长。 “队长,我叫吴湘豫,是师医院的,我现在白求恩医院读护校。” “啊,那我们很快就是同行了,你回来可要对我们团里多帮助。” “谢谢队长,不过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您刚刚和炮兵连王珂说的什么?”她尊称李队长“您”,不仅仅他是首长,也有着求他的味道。 “王珂?”李队长警惕地看着吴湘豫,“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战友,非常要好的战友。” “噢,我明白了。”李队长突然反应过来了,他指着吴湘豫笑道,“不错,很好的一对。我这人反应慢,开始就想,你一个上学的学员怎么跑到我们团来呢?王珂这小子非常不错,四次立功,光二等功就立了两个,这在我们师、我们军也难找到第二人。” 李队长不吝言辞,对王珂是大夸特夸。 “队长,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您对他说了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啊?” “不对,您说了以后,他就精神恍惚,您能不能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您劝劝他呢!”吴湘豫从李队长转移话题和躲闪,已经坚信这里面有事,她很笃定,所以单兵直入。 “哦,我也是关心他。”吴湘豫的话,让李队长心里有了一些松动。人家都说爱情的力量是无敌的,也许面前这个女孩可以帮助我说服王珂,岂不是好事? “行,我告诉你,我想把他调到我们卫生队来。” “那他肯定不愿意来?” 现在轮到李队长吃惊了,看来这丫头很了解王珂。“他为什么不愿意来?” “去年,覃副军长想调他当警卫员,他都没有去,他太喜欢基层连队了。” 李队长点点头,没错!自己的眼光没错,现在有的战士都在找关系、托关系想离开连队,到机关到后勤、和舒适一些的地方,而喜欢基层的并不多。但是自己调他到卫生队是有安排的呀。 “小吴同志,我想调他来,是有安排的呀!” 说到重点了,吴湘豫心头一喜,却不动声色地听李队长,把刚刚对王珂说得安排又和她说了一遍。 说完,李队长神色挺严肃,“我很喜欢王珂这样的兵,现在基层直接提干太难,我让他考虑考虑,你也帮我劝劝他。这机会很难得,直接解除了后顾之忧,一提干就是二十三级,可以安心在部队干下去。和你多般配啊,一个司药一个护士。” 吴湘豫的脸一下红了,队长的话真是说中了她的心思,说到心坎上去了。 “队长,谢谢您,您真的是个大好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要保密。”李队长叮嘱完,也是心情大好。 吴湘豫回到招待所,吃完饭,简单地洗了下,就和衣躺在了床上。幸福来得太突然,喜悦的同时,她又有一种隐忧,王珂不一定会答应。 为什么呢?他的梦想是当将军,虽然很遥远,但是很具象。所以她躺在床上,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应该鼓励王珂到卫生队来,走一条对于两人都算是的捷径;一个说吴湘豫你不能太自私,爱他就要支持他。连覃副军长都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基层来,连队才是王珂成长的土壤。 这件事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呢?这件事不能犯浑,对王珂对自己都不是小事。 吴湘豫躺在床上想心思,叶偏偏更是开心地不得了。因为明天吴湘豫一走,剩下的时间就属于她和王珂的啦!看吴湘豫那个样,一定愁的不得了,担心的不得了。不能激怒她,得让她开心,不,应该是安心、放心地走。 想到这里,叶偏偏故意说:“兵姐姐,这个地方太枯燥了,你明天一走,我更孤单了。我后天一早,就搬到县城去住,在那里玩两天,开完会直接回津门,你有时间去津门玩哦!” 章节目录 第95章:抉择 吴湘豫一听,就知道叶偏偏在玩小心眼,她立刻下了决心。 “早点睡,一觉说话。”话语中很酸。 此时,排长燕焦又是急匆匆跑来。“侦察班长,听说你下午要送小吴同志,怎么不多玩几天呢?你放心去送,我来陪小叶同志。” 叶偏偏柳眉一竖,就想发作,忽然她灵机一动,这样更能让吴湘豫放心啊!于是她笑吟吟地对排长燕焦说:“好啊,好啊,我在营区转转。兵姐姐,我就不送你了,一路珍重。”说完挥挥手,招呼排长燕焦围着营区的路转去了。 收拾好行装,下午两点没到。王珂赶着毛驴车,拉着吴湘豫出了营房的门。 五天的时间,如同做梦。可是入梦快,醒的也快。 出了营房的大门,吴湘豫就从后面,趴在了前边赶车的王珂肩头。 “王珂,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 “愿意调到团卫生队吗?” 闻言,王珂身子一颤,头也没回,身后飘来女孩子身上的香气。“你都知道了?” “嗯!” “你怎么想?”王珂觉得应该与吴湘豫好好地谈一谈,也许她的想法更有启发。 “我无条件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的选择!” 王珂显然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决定,“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我也在当兵!”吴湘豫这话让王珂很是意外,但他一想很正常,吴湘豫不是那种眼界狭小的人。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答应我。”身后的吴湘豫又追了一句。 “什么事?” “我们……我们能不能把关系确定下来?”吴湘豫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王珂身子再次一颤,很快他平静下来,后背上,吴湘豫的一只手,从大衣下面、棉衣的下摆里伸了进来,摩挲着王珂的后背。 “确定什么关系?”王珂身子扭了一下,想躲却躲不开,尽可能平静地装傻。 “恋爱……关系。”吴湘豫在他身上狠狠地一拧。 “不能。”王珂身子一闪,表现得很决绝。 “为什么?”吴湘豫猛然坐直了身子,把脸凑到王珂的面前。 “因为你刚刚说了,你尊重我的选择,支持我的选择。我们都还小,部队干部28岁才允许结婚,你急什么?” “扑哧”一声,吴湘豫笑了。王珂说得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自己深藏于颈下的那块墨玉吊牌,此时紧紧地贴在“砰砰”乱跳的胸口,温润而宁静。她的理解,王珂刚刚说的这番话,实际上就是答应了自己。 而王珂呢?他刚刚想说的是“部队干部28岁才允许结婚,这里面你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但感觉这句话太伤人,临时改了一下。 “王珂,你好好干,是金子埋在泥沙里也会发光。我支持你扎根基层,将来当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将军。” 吴湘像这番梦呓一般的话,王珂显然没想到,“你真的支持我不去卫生队?” “我尊重你的选择,永远支持你的选择。”吴湘豫说这话时,手继续在王珂的棉衣里,她干脆躺下了,躺在毛驴车上,躺在王珂的身后,她从后背摸到了前胸。她摸不够,小鸟依人,自梳翼羽,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泼辣。 “你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这路上有人看到了不好。”王珂拿这个吴湘豫一点办法也没有,上次在高城坐那个蹦蹦车,自己没说她两句,竟然亲了自己。随便她吧,不能惹,这丫头有毒,一身的情毒! “王珂,你快把车停下。”吴湘豫说道。 王珂一听,连忙“吁——”一声,毛驴车停下了。“你干什么?” 吴湘豫跳下了车,她刚刚看了,路上前后均不见人影。 她走到王珂面前,“让我抱抱你!” “你又不是没抱过?”王珂随口答道。 “你……”吴湘豫一听,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那次发高烧,自己在解放车上抱过他,可却一直没有点破。想到这里,脸儿不觉得有些红。“快抓紧时间,现在抱意义不一样,你要不让我抱,今天我不走了。” “那除了抱抱,不准有其他事!” “你想的美!”说着吴湘豫伸手把王珂抱住了,把自己的头贴在王珂的胸膛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站在毛驴车旁。这一会儿,她想起了很多,想到了解放车上自己抱着他,脸贴着脸,想到自己在蹦蹦车亲他的傻样,想到了那幅字,想到了他送自己的那块墨玉,想到了在董大叔老伴让王珂娶他…… “快,快,那边来人了。”王珂惊叫。 吴湘豫缓缓地抬起头,一双大眼仰视着王珂的脸,充满着无限的柔情蜜意,两颗灵魂在军营里净化,纯洁的友谊开始升华。 “好,上车。”此时的吴湘豫自己都有些奇怪,在王珂面前,自己怎么变成了一只小绵羊,而且还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羊羔。 小叫驴不停地嚏着响鼻,喷着热气。似乎很不满意两人的保守,哪怕亲个嘴儿也行。就这样简单地抱抱啊,这谈得什么恋爱。 “驾!”小叫驴被王珂的命令惊醒,立刻迈开四蹄,赶紧“得得得”地走起来,说来也很奇怪,一见路就兴奋得想跳着跑的小叫驴,今天竟然不急不慢地走,而且走得特别稳,可是你创造的条件没有用啊,侦察班长王珂根本就不在状态。 到了火车站,吴湘豫买好车票,王珂就在火车站的饭店里,给她买了几个火烧让她路上吃,这慢车需要坐一夜。又买了两只烧鸡让她带回家。 “小豫,吃点饭吧,这车还有一会呢!” “哥们,嫌不嫌人多,我们俩也没吃呢。”王珂的肩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乐了,身后站着两个军人,也是一男一女。 “覃虎,怎么是你!”王珂大叫一声。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师医院的吴湘豫护士,马上的护士哦。覃虎这位是……” “这位是新调到我们团卫生队的黄医生,不过她老公你认识,炮兵股的郑参谋,不对,马上就是郑股长。”覃虎也忙着介绍。“黄医生,这位是我们炮兵连鼎鼎有名的侦察班长王珂。” “你们这是上哪?”王珂赶紧拦住覃虎的话,他一夸人不得了。 “我们刚刚下火车,正在找车把我们捎回去呢,你看黄医生还带着这么大的一个箱子。” 王珂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脚下还放着一个硕大的皮箱,看样子没有一百斤也有七八十斤。 “走走,我们先吃饭,把箱子放在车上,一会吃完我拉你们回去。” “黄医生,你是团卫生队的啊。”吴湘豫挽起黄医生的手,都是女军人,自然三分亲。 “没有办法,他扎根基层,我得支持他,就从军医院调到团里了。”黄医生说着,眼睛却瞄了王珂一眼。她不知道这个女兵与这个男兵是什么关系,但一看覃副军长的儿子都与这个叫王珂的十分火热与熟络,也就是不太好多问,王珂也许也是某位领导的公子呢。 一人一碗面条,黄医生要抢着付钱,覃虎一下站起来:“今天谁也别和我抢,谁和我抢我和谁急,今天我做东。” “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王珂问。 “嘿,让你说着了,回头和你说。”覃虎有些小得意,掏钱去结账了。 “他叫覃虎,我们覃副军长的儿子,在三营当班长,我的好朋友,我们一起参加过内蒙特训,一个小组的战友。”王珂给吴湘豫低声介绍。 “他就是覃副军长的儿子啊。”吴湘豫叫起来。 黄医生在一边笑,“这老虎在我们军部都有名,小的时候可调皮了。” “啊,你们认识?” “我们都是军部一个大院长大的,当然认识了。” 原来如此。“黄医生,今天你带这么大的箱子,郑股长怎么没来接你?”王珂问。 “我没有告诉他,他在战备值班。再说有老虎在,我不怕没人扛着箱子。”部队一到节假日就战备值班,这是规矩。 王珂点点头,双军人就这点不好,根本顾不了家。看看有几个女军人会做家务、会打毛线衣、会带孩子、能够帮老公的?所以双军人不是最佳的婚配,想到这里,王珂瞥了吴湘豫一眼。 章节目录 第96章:军校 “王珂,你们带着这大箱子,先走吧,我自己等一会,不然天黑路也不好走。”吴湘豫说着,就从饭店里出来。虽然她很想等车来了,再放王珂回去,可是现在看到他们还有两个战友在等,显然不适合继续留。 “那好,我们先走,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车上睡觉警醒一点,不要让人家把东西和包拿走了。” “没事,放心吧,到家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也要多多爱惜自己。” 王珂和吴湘豫在这边撒狗粮(当时叫秀感情),那边覃虎和黄医生觉得好生有趣。分手以后,覃虎便问:“王珂,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大美女的,你俩处对象了?” 王珂笑了,“我们才多大啊?不想着干好工作,小小年轻就想着讨老婆?她是师医院的,那时候在师农场搞保障,与我们连队很多人都认识。” “我们不信,王珂你没有说实话。嘿嘿,认识那么多人,为啥只有你来送啊!老实交代,有没有打过探头球?”覃虎边说,边捅了一下王珂。探头球那是排球术语,国家女排刚刚拿了世界冠军,这术语用的到处都是。 “少来,覃虎你回家过春节,首长都好吧?”王珂果断地转移话题。 “我家老爷子好着呢!他还问起你,我别的也没说,就把你在西山雪窟窿里救人再立三等功的事,给我家老爷子说了一下。老爷子夸你,说你前途不可限量也。” “我再不可限量,也超越不过你和刘立勇,你俩都代理排长了。” “别啊,现在可以上军校了,争取上军校。” 一提起上军校,王珂立刻想起卫生队李队长和他约的五天时间,他立刻沉默了。 “怎么啦?你不会学习成绩不行吧?怎么一提上军校,你就蔫巴了呢?”覃虎还在那喋喋不休。 “黄医生,你的住处安顿好了没有?我们先送你,等把你安顿好,我和覃虎还有点事。”王珂扭头向黄医生说,覃虎朝王珂瞅了一眼,知道王珂肯定有事,就不吱声了。 “好,我在家属院,我有钥匙。”黄医生一路上话都不多。 不一会,车到了团家属院。按照黄医生的指点,毛驴车停下来。王珂和覃虎帮助把这个大箱子抬进屋,与黄医生告别,两人坐着毛驴车去营房。进了营房,两人把车就停在一营的食堂边,一营几个炊事班的同志还在忙着明天的饭菜,食堂里灯光通明。 王珂说:“覃虎,你先说吧,你啥喜事?” 覃虎一愣,这家伙真能憋事,刚刚请客时说的话,他到现在还记着呢。“诶诶,你先说好不好,你有什么事?” “你说不说,不说我们各自回连。”王珂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行行行,我先说。”覃虎最怕王珂这一套,“我家老爷子说,今年六月送我去步校上学去,学政工。专业我有些不喜欢,我还在犹豫呢,要去我俩一起去。可我家老爷子说,名额太紧张,只能先解决一个。我先去,明年争取把你也送去。” “哎呀,那是天大的好事,覃虎你这是提干的节奏呀!这事咱们没完,你得请客,不准耍赖。”王珂上前捶了覃虎一拳,打得有点重,覃虎猝不及防,向后连退两步。 “王珂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说说吧,说说你什么事。”覃虎还是很享受王珂对他的这种友谊。 “我,我的事,我准备放弃!” “放弃什么?” 于是王珂便把过年期间的事,到团卫生队出公差,李队长找他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覃虎听。最后,王珂说:“兄弟你给我参谋参谋,我应该怎么样选择?” 覃虎也是一愣:“这是好事啊,今年步校的名额这么紧张。如果剑走偏锋,直接拿到卫生学校的名额也不简单。反正我知道今年军校名额,首先从部队建设的需要出发,先满足补齐缺编岗位。” “可是我不想去,我更喜欢连队!” “我说你真是大姑娘要饭,死心眼啊。先把四个兜的干部服穿上再说,走一步算一步。你能保证以后提干就能有你的份?告诉你一个准确消息,部队还准备精简整编,压缩干部编制呢。” “那也不能饥不择食。”王珂有些拧了。 “这样吧,你先别急,今天或明天我俩找通信连的刘立勇去,到他那里给我家老爷子打个电话。让我家老爷子给参谋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后,再下决心。” “这不好吧,这点小事还麻烦首长。” “对你们是首长,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老爷子。”覃虎说,他觉得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王珂是他的兄弟,此忙必须要帮,老爷子可能看问题看得更准。 “那行吧,我听你的。不过你先跟我走,我还有些好吃的给你和刘立勇留着呢。” “啥东西?”覃虎一听有吃的,立刻来了精神。 “大年初一,我从西山带回来的卤驴肉和白切羊肉,总之,吃的东西不少。”王珂说的这些东西,其实也不是特意给覃虎他们留的。他拿了一个小份放在招待所,但是吴湘豫和叶偏偏都吃不下,再不吃也得放坏了。还有今天那个燕焦,肯定还在招待所缠着叶偏偏的,现在去,正好给他撵滚蛋。 “好,赶紧去,我回连队也没有饭了,还是兄弟好,啥好东西都记得给留着。” 两个人直接把毛驴车赶到了团招待所。拴好驴车,两个人大踏步走进走廊,然后来到一个房间前,敲门。 门一开,果不其然,燕焦还在房间里坐着,屋内有些烟雾。叶偏偏正急得不得了,一看是王珂,立刻开心地叫道:“兵哥哥,你回来啦!” 覃虎可是大张了嘴巴,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火车送走一个大美女,这屋里还有一个大美女。而且单从这“兵哥哥”三个字里,就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王珂从身后拖过覃虎,“这位是津门大学的叶偏偏老师,那位是我们燕焦排长,偏偏,这可是我的患难兄弟覃虎……” “行啦,侦察班长,都进来坐吧,瞎客套啥?”燕焦一下打断了王珂的话,他正跟叶偏偏聊得开心呢,这个时候王珂和这个叫覃虎的进来,实在是没情调。他再一细看,进来的覃虎也是一个兵,一股傲气就流露出来,摆出一副排长的架子。 哪知道覃虎是将门之后,说实话,这个排长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倒是眼前的这个美女,让他两眼一亮。 “叶老师你好!”覃虎彬彬有礼,进了门以后,大大咧咧地往燕焦对面一坐,完全无视和碾压了燕焦的气势。 王珂也不敢怠慢,马上把那些吃的和没吃完的,一股脑全搬到桌子上。 “来来来,老虎,你垫巴一点,我给你倒杯水去。”说着,王珂拿起招待所的一个白瓷杯,到走廊那头去接开水去了。 覃虎也不客气,他朝叶偏偏笑笑,用手抓起一块羊肉就吃起来。 叶偏偏一看,王珂带回来的这个覃虎,真是有点虎。和王珂一样好爽直,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又从抽屉里把燕焦送来没有吃完的那六包零食,也拿了出来。一一摆上,说道:“覃班长,这里还有,放开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覃虎一听,大对脾胃。除了没有叫自己“兵哥哥”以外,这个叫偏偏的哪都好。但是他不知道,叶偏偏的“兵哥哥”三字,只对王珂叫,别人只有旁边听的份。 王珂把开水打回来,覃虎已经风卷残云,把卤驴肉和白切羊肉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吃燕焦带来的东西,一边吃一边评价。 “不错,这几样还行啊!” 覃虎的目中无人,让燕焦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是哪个连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去过我们指挥排吗?” 覃虎一见燕焦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没有太搭理他。但毕竟是王珂的排长,不看僧面看佛面,笑道:“我刚刚从保城市回来。” “刚从军部回来就这么牛啊,像个饿死鬼似的。” “排长,我又没吃你的东西,你心疼啥?”覃虎不知道,他现在吃的东西正是燕焦拿来献殷勤的。 “你……”一句话把燕焦堵住了,他又不能在叶偏偏面前发作,他把手中的小半截中华烟往地上一扔,用脚一踩,说道:“粗俗!” “对,在女同志房间里抽烟,太没礼貌,还随手乱扔烟头!”覃虎马上接了一句。 “行,侦察班长,我先回去了,你也抓紧回来。”燕焦气的不等王珂回话,摔门而去。 叶偏偏朝覃虎伸出一个大拇哥,“谢谢!” 覃虎暗道,这个叶老师真的与王珂的脾气有几分像,快人快语。不过这么年轻就当大学老师,似乎有点不像。 “你俩啊,排长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气人家干啥哟?”王珂把茶杯里的水递给覃虎,又对叶偏偏说,“明天转入正常了,我也不能陪你了,你咋办?” “我在这里住我的,这里有吃有喝,你不用管我,大后天我俩一起开会去就是。”话说完,她又说:“就是你们这个排长太烦人,整天赖在这里不走,我也不好撵他。” “人家在追你呢。”王珂插科打诨。 “切,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嫁给他。”叶偏偏笑道。 “要不,你明天到我们一排长家去玩?”王珂突然想起来一排长左卫兵。 “对,好啊,好啊!”叶偏偏拍手叫道,覃虎莫名其妙。 章节目录 第97章:放弃 出了招待所,覃虎就问王珂:“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要一惊一乍的,什么怎么回事?” “下午那个美女哪来的?这个美女又是咋回事?”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嘛?他们津门大学在西山搞过联合考察考古,这个叶老师就是小分队的成员之一。最近我们定县邀请人家参加拒马河沿岸万亩良田与水利建设论证会,人家是来开会的。” “噢,我看你们那个熊排长,好像想追她哦。” “没错,我们排长是有那个意思。” “好白菜不能让猪给拱了,你要是不下手,我来。” “怎么,你也想追人家?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好好地上你的学去。” 两人说说笑笑,赶着毛驴车回连队去了。 第二天叶偏偏吃过早饭,立刻逃到一排长左卫兵家里去了。害得燕焦排长反反复复到团招待所去敲门,连中午饭都没回来吃。 而王珂装作没事人一样,和几个老班长去送二排长胡志军到团司令部报到,今天第一天上班,和放假也差不多。 胡参谋,现在得变一个称呼了。好在胡参谋的东西也不多,一趟就全部搬到了司令部宿舍。然后一群人又跑到无线班长黄忠河那里蹭了顿饭,等他们回到了宿舍,覃虎已经等候多时。 于是再次请假,两个人跑到隔壁通信连,找到了通信排代理排长刘立勇。 一听说要给军部首长打电话,刘立勇二话不说,直接领着两人到了机房。 一进机房就看到一排排电话交换机,黄豆粒大小的红绿灯在面板上不停地闪烁。总机班一位女兵走过来,“排长,要哪里?” 刘立勇问覃虎:“要首长办公室,还是要家里?” “现在这个时间,先要办公室吧!” “那就接秦副军长办公室吧!” 这位总机班的女兵拿起电话“喂喂”几声,拿起一个拖着红色弹簧线的插头,对着上面的一个铜孔插了进去,电话很快接通了。 “爸,我是老虎啊!” 电话那头传来覃副军长的声音:“老虎什么事?” 于是,覃虎便将团卫生队准备把王珂调过去,保送上学拟提司药的事,和他现在的茫然、不知如何抉择说了一遍,电话那头覃副军长许久没有吱声。 “喂喂,爸,你还在吗?” “我在。” “爸这件事,如果是你,如何选择?” “王珂是怎么考虑的?” “他选择了放弃!” “唔,放弃,放弃也是一种选择!你们读过菜根谭这本书吗?里面有一句话,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坚持初心,方得始终。凡事随心,事事随空。做人做事,先把我们的心胸修炼得足够大,装得下万物,才守得住人生。” “爸,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懂,这本腌菜的坛子书我们也没有读过,就说去还是不去!”覃虎有些急。 “老虎,王珂已经有了选择,为什么还要求另外的选择呢?初心如泥,随草而生,他的任何选择,都应该尊重,我要是他,也会坚持这种选择。” “那爸的意思,就是放弃这改变一生的机会,放……” 王珂一把夺过覃虎的话筒,对着那边的覃副军长说:“谢谢首长,我是王珂,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理想,坚持不懈去追寻,为了我心中的目标,不为眼前的机会所动。” “好,只有把目光放远,放到你足以看见乌云遮住的星辰、看到远在天边的大海,才不会因为心中的那份错过而烦恼,不会为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所动。王珂,我看好你!” “谢谢首长,我会努力地做一个好兵!两年后见结果。” 王珂是立正站在那里对着话筒说话的,仿佛出征的战士在军旗宣誓。那庄严,那神圣,那份执着,把身边的几个人都打动了。特别是总机班的那位女兵,他已经从覃虎和他爸爸的通话中,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事情的原委,知道了面前的王珂就是全团的风云人物。她完全没有想到王珂最后有这种不能为常人所接受的选择。 虽然都是直属队的连队,平时也经常见面,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今天这样零距离地来打电话,如果不是自己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可能一生都不会遇到这样的奇葩事。 对,她是一个即将退伍的老兵,叫黄柳。还有十几天,即将退伍。她特意地多看了一眼王珂,挺后悔自己早没有认识面前的这个兵。 刘立勇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前后后,电话接通以后,他就忙别的去了,直到电话快打完,他才回来。正好听到他最后那一段,他以为这就是一次长老与小辈的普通电话。 王珂此时心情特别地轻松。 他扭过头,对着刘立勇和覃虎说:“首长就是首长,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却轻松地帮助我解开了心中的疙瘩。” 说完,他也对旁边总机班的那位女兵说:“也谢谢你。” 那女兵一看,鼓起勇气说:“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马上退伍了。” 刘立勇笑了:“黄柳,你傻啊,王珂就是炮兵连的,他的地址你不知道啊!” 那女兵脸红了,“我当然知道,我说是我把我的地址留给他。” “好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说不准有一天我们会见面。”出于尊重,而且是个老兵,王珂站在那里,等着拿黄柳写的地址。 “呶,这是我家的地址。” 王珂接过来一看,“津门市,你是津门市的兵?” “是啊,一个小城市。” 王珂伸了伸舌头,津门要是小,那我们这个定县岂不是连个芝麻粒都算不上。这个叫黄柳的女兵和叶偏偏也是同乡,没准以后真能碰得上。 “我有个朋友也是津门市的,出差在我们团,老乡啊,我晚上介绍你们认识。” “对对,也是个美女,津门大学的老师。”覃虎插话,他知道王珂说的是叶偏偏。 “好啊,好啊!”黄柳显得非常高兴。 出了通信连,刘立勇就忙去了,覃虎还是有些不甘心,两人就站在操场的篮球架下,聊了起来。 “王珂,你真准备放弃?不要逞一时之勇而丢掉一生幸福啊。” “不管我最后的选择是什么,还是谢谢你这位兄弟。你好好去上学,学好你的政工,没准将来我们俩能到一个连队呢。” “好啊,将来你当连长,我当指导员,一定会带出一个硬骨头六连式的连队。”覃虎也激动地给王珂来了一拳。 不知不觉,太阳西沉,两个人竟然聊了快两个小时。 “去不去我们排坐一会?”王珂问。 “不去了,上次穿个便装、骑个摩托到你们连队。看你们连首长吓的,一定以为我是一个纨绔子弟呢。走了!” 覃虎摇摇手,走了。 王珂赶紧回到班里,一会要去一排长左卫兵家里去接叶偏偏,晚饭后还要介绍她和杨柳认识,这下好了,明天不用再躲了,就让黄柳陪他,看燕焦排长如何纠缠她。 说起燕焦排长追叶偏偏,开始自己还是蛮开心的,可是看到燕焦的超猛火力和叶偏偏的不开心,自己也变成了不开心。至于为什么不开心,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的感觉最准! 通信连离炮兵连也就是一路之隔,三脚并两步就回到班里。 “班长,你的信!”罗绍环递给了王珂一封信。 王珂接过来一看,竟然又是那个知名不具的保城一中的中学生。这个女中学生是谁啊?搞得神秘兮兮的。 王珂拆开信,还是那娟秀的笔迹。 最最亲爱的王珂哥哥,你好! 忍不住又想给你写一封信,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年我是一个人在保城市过的第一个春节,我知道你的部队离我们学校很近,好几次想冲动地去到部队看你。但是又怕影响你,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 王珂哥哥,我一定加倍努力,好好学习。将来用自己的所学,报效国家。做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敬礼!知名不具。 王珂简直要疯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还知名不具! 自己就是想写封信鼓励一下她,都不知道写给谁。看来这个女中学生是小说看多了,在和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以排遣她那孤寂的心灵,压根就不想让自己给她回信。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种奇葩的女中学生。 王珂收拾了一下,把这封信和上一封知名不具的信放在了一起。总有一天知道名字,再一起算账。 燕焦排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于是王珂和电话班长小高打了一声招呼,准备去一排长左卫兵家去接叶偏偏,刚刚出门,远远地看见一个光头战士跑过来了,又是谷茂林! 这个兵真是一个操蛋兵!看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定又是偷跑过来的。好在团司令部军务股已经开始给他办调动了,等来到炮兵连再好好收拾他,要好好地给他打打杈,修修枝,否则以后就是长成了,也是一棵歪脖子枣树。 “班长,班长!”谷茂林似乎有些兴奋。 “啥事?看你跑得一头汗!” “你牛啊,事情办成了也不告诉我。今天军务股通知连队了,让连队文书明天去核减兵员。”谷茂林说。 “那也不一定是你啊!通知你了没有?”谷茂林摇摇头。“没通知你,你高兴个屁呀。你现在来干嘛?” “我想先到你这来,看我睡哪?” “睡哪,你睡那!那边看到了没有?那儿还有毛毯。”王珂一指驴圈。 章节目录 第98章:接收 “班长,你开啥玩笑,你舍得让我睡驴圈?你要是舍得,我就真敢去睡!” “得得得,你抓紧回去,别在这时候给我惹事。我得出去一下,去家属院接人。”王珂抬腿要走。 “班长,我跟你一起去!” “滚,你抓紧回去,另外告诉你一件事,你的老乡胡言楼为了你腾位子,要调到炊事班去当副班长了。” “啊,这小子当副班长了,这哪是给我腾位子,要是让我当副班长,我愿意直接调到炊事班去,他在哪?” “现在在炊事班帮厨呢,你别咋咋呼呼,还没有宣布呢!” “好嘞,我去看看他就回弹药库。” 看着谷茂林走开,王珂抓紧向家属院一排长左卫兵家走去。到了一排长左卫兵家,老远就听到了叶偏偏的笑声。进屋一看,叶偏偏抱着刚刚一个多月的孩子,在那里跳舞呢。 “偏偏你知道孩子一旦抱起来,就松不开手了。” “没事,这孩子将来我来带。” “越说越离谱,你咋带?” “兵哥哥,告诉你,今天我做这孩子的干妈了。” “不会吧?你做这孩子的姐姐还差不多。”专科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跟你说了,这孩子太好玩了。你见过一个月的孩子哭起来有眼泪吗?你见过一个月的孩子会笑吗?可是左通涵都会!” 左通涵,这不是自己给起的名字吗? “是啊,这孩子叫左通涵。”一排长左卫兵笑,接着又说:“今天叶老师认了他做干儿子!” 原来这是真的,这丫头连男朋友都没有,竟然认了一个干儿子。 “偏偏,别在排长这里闹了,赶紧回去吧,今晚有个朋友介绍你认识,完了我们还有开班务会。” “什么朋友?哪里的朋友?”叶偏偏现在让燕焦搞得很恐怖,所以她一听就警惕起来。 “你们津门市的,我们通信连今年退伍的女兵,叫杨柳。” “啊,好,我等会儿再走可以吗?” “现在就走吧,明天让杨柳陪你玩一天。” “那好吧。”叶偏偏恋恋不舍地放下孩子,与一排长左卫兵夫妇打了一个招呼,跟着王珂向营房走来。 走出一截儿,叶偏偏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问王珂,“你知道琥珀吗?” “知道啊,不就是松树的眼泪吗?松脂落下来的时候,有一个昆虫被包裹上。很多年以后这块松脂就变成了琥珀,小学课文里就有。”王珂答道。 “那你看一看我这块琥珀怎么样?这些时间不方便,我一直没给你看。”说着,她站住了,解开自己呢子大衣的领口,从里面扯出一块吊坠,果然是块乳白色的琥珀。 王珂对女孩子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当他在落日的余晖下,随眼一扫的时候,发现这块乳白色的琥珀,里面竟然是自己送她的那个小燕币之错金币。泛着墨绿的金纹十分可爱。看得出来,叶偏偏十分珍爱这个小吊坠,贴身而藏。 “这是啥?” “这是你送我的那个刀币,你的传家之宝。”叶偏偏说出来,脸儿还是有些红,下面应该是留给未来孩子的,男的作彩礼,女的为嫁妆。 “咦!你怎么把这个刀币做成了琥珀?快取下来给我看看。”王珂却没想到,他叫道,很新奇。 “这太简单了,以后我也帮你做一个,等我回去把相片洗出来。” “等等,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把我的相片也做成一个你的吊坠吧?”王珂很警惕。 “聪明,兵哥哥!” “千万不能那样,如果让我们领导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那你……就死吧,反正我是不能让你气死。”说完,从王珂手中夺回吊坠,重新挂在自己的脖颈上,塞进呢子大衣的领口内。 回到营房,赶紧到通信连找退伍老兵杨柳。一介绍,两个女孩子跳着相拥。王珂把叶偏偏交给杨柳后,立马回到连队,至于后面怎么办?那就不是自己所管的事了。 次日,谷茂林报到。大胡子田连长把排长燕焦和王珂都找到了连部,两人一起把谷茂林领回来。从头至尾,排长燕焦都是一头雾水,怎么从机枪连调了一个老兵,据说还是一个“老油条”。来前没有征求意见,事后没有说明解释,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到了排里,王珂把全班召集在一起,指着谷茂林向全班介绍,然后低喝了一声。 “胡言楼。” “到!” “把你的下铺让给谷茂林,你搬上铺去。另外,我把谷茂林交给你了,你要用最短的时间把方向盘的操作要领教会他,而且把你的装备移交给他。”人真的来了,王珂也不爽。全班三张双人床,自己、罗绍环和胡言楼睡的下铺,其他人睡上铺,所以他没好气地让胡言楼腾铺,并把工作布置了一下。 胡言楼已经知道自己马上调走了,眼下腾铺也无所谓了。帮助谷茂林安顿好,他就摆出一副师傅的架势,很是有点豪气,并竭尽所能对谷茂林指点着。 而谷茂林呢,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旁边的罗绍环、宋睿民和牛锁柱三人,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二人,不是说好的新兵吗?怎么新兵没下班,却来了一位光头爷。 都在直属队,谁表现如何?说不上子午卯酉,但也混得脸熟,知道个大概。 “侦察班长,你出来一下。”排长燕焦看着谷茂林,咋看都不爽。这个兵比自己都还屌,到底是啥背景,咋回事? 王珂跟着排长燕焦来到屋外,“这是啥背景,请了一个灶王爷回来?” 看到排长燕焦一脸的不悦,又怕他今后给谷茂林不穿小鞋紧鞋带,便说:“我也不知道,但听说是炮兵股直接安排的。” “你啥时听到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看来还是有些背景,但他却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王珂。 “告诉你干啥,让你生气还是去吵架,你不要能行吗?” 排长燕焦想了一下,也是。“这个兵不好管,你以后多盯着吧,少惹事就行。” 王珂点点头,这和自己想的一样。失足青年,得常敲打着一点。 当天下午,趁各班组织业务自学的空,排长燕焦又去团招待所找叶偏偏了,至于会不会扑空,王珂是管不着。其实她知道叶偏在哪,就是不告诉他。 无线班长黄忠河走过来,问王珂:“燕排长啥事?一天都往招待所跑好几趟,没啥事吧?”甭怪无线班长黄忠河多心,人家回到排里就浑身不舒服,一去招待所浑身都是劲。无线班长黄忠河结婚,他作为排长只随大伙去过一次,这天天没来由的往招待所里扎,谁不生疑。 “老班长,我明天去县里开会,你带不带啥东西?” “没啥带的,燕排长他知道不?” “知道,我一会再开个班务会,我们班里有什么事,老班长你帮助照应点。”王珂虽然已经把班里的工作交代给了罗绍环,还是有些不放心,今非昔比,来了一个谷茂林。 他今天要好好找谷茂林谈一次。 “谷茂林。” “诶,班长我在,你找我有事?” 王珂皱皱眉头,全班谁听到都会答“到”,他却是太随意了。新人,来日再好好梳理,先不计较。“走,我们到俱乐部去聊会?” “好。”不是回答“是”,而是来了一句好,更糟糕的是说完,他先跑了出去。 王珂跟到了军人俱乐部。 “茂林,我们今天是你到我们侦察班的第一次正式谈话,希望我说的,你能认真地听进去。” “班长,我们能不能别太严肃,怪吓人的。” “换了一个新单位,是不是应该有个新面貌?如果还和以前一样,那就真让人把你看扁了,是不是?” “是……这个理,班长,但我有些情况……改不了,你得多包涵着点。” “这天下,就没有改不了的事,连江山都能改。” “诶,班长,我得钻你一个空子,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个空子你没有钻上。本性难移说的不是不可以移,只是有些难。除非你自己不想改,只要有心,什么样的本性都能够改过来。” 谷茂林哑然。 “你也是一个老兵了,让人说你是‘老毛病’舒服?胡言楼的脑瓜不如你,本事也比你差得多,但勤能补拙。现在也当了副班长。” “行,班长我听你的,你说我以后咋办吧?” “先把你身上的这一股江湖习气改了,让自己像个兵。还有细小工作要主动,侦察班一直走在全连的前头,但愿你别是那个……把我们这锅粥……”王珂一时想不出来替代词。 “老鼠屎。”谷茂林补充道,“班长你瞧好吧,我谷茂林一定会干好,将来你提干了,你班长的位子我来接,嘿嘿!” 王珂简直无语,此人还有一个特点,脸皮厚。 第二天天还没亮,罗绍环便早早起床,套好毛驴车,备好皮大皮,提前到伙房包了几个刚出锅的馒头,到招待所接上叶偏偏,这才回到排里拉上王珂,直接驱车四十里,送他们去县里开会。 章节目录 第99章:听会 第一次参加地方政府部门组织的会议。 上午九点,坐了三个小时毛驴车的王珂和叶偏偏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以这种特殊的交通工具进了县政府大院。 跳下车,脱下皮大衣,王珂便对罗绍环说:“绍环,我们也不知道这会开几天,如果今天回不去,你就带着全班明天上午去团司令部包参谋长办公室报到,还有一个出公差的任务,千万看紧那个谷茂林,不能捅出什么漏子。” “是!班长,还需要我在这里等吗?” “不用,会开完,我自己想法回去。叶老师就直接回津门了。” 罗绍环向王珂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王珂和叶偏偏走进办公楼,打听了一下,上了二楼会议室,直接签到,然后在后排找了两个位置坐下,而在他们旁边有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已经先在那里写写画画,旁边的椅子上,摞了一堆的档案袋。 人,陆陆续续的进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可以坐得下五六十个人。还差几分钟到9点,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直接走到王珂面前。“请问是部队来的王珂同志吗?” 这个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人穿着军装,王赶紧站起来,答道:“是的,首长。” “这位小姑娘是……” “我是津门大学的叶偏偏。”叶偏偏也站起来自我介绍。 那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显然没有想到叶偏偏如此年轻。“哎呀,叶老师你好。”他赶紧握住叶偏偏的手。 “你们两位到前面坐。” 坐到会议桌边,王珂才发现,这个会议室里,已经到来的有近五十人,只有他和叶偏偏最年轻,两人都是二十刚出头。 “大家安静了,我们现在开会。”刚刚那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主持会议。 “首先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参加会议的主要领导和来宾。”他清了清嗓子,接着他指着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一位鬓角斑白的同志说道:“这位是我们县的县委副书记、县长尚青松同志。”会议室响起一片掌声。 他继续介绍:“今天参加会议的还有我们全县的各乡镇镇长、书记,还有我们县水利、财政、文化、宣传和同志,还有三位最重要的嘉宾,他们是行署水利规划科科长常高峰同志。” 刚刚坐在王珂身边那位写写划划的同志站起来,王珂一看,真是名如其人,站起来如同细高的山峰,足有一米八五。 “津门大学的叶偏偏老师。” 叶偏偏赶紧站起来,向大家示意。 “我们驻军部队的王珂同志。” 王珂闻言,立刻起身,举手向大家敬了一个礼,并环绕了半圈。 可能由于太年轻了,只听会议室里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安静,安静,我是县水利局局长廖田光。”王珂与叶偏偏对视一眼,这胖子是水利局局长。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开一个论证会,实际上也是动员会、研讨会、工作部署会,主要的议题就是两个,一是贯穿我县东西走向的拒马河治理的问题;一是围绕巨马河,打造万亩良田、以及配套的沟渠水网建设问题。下面我们首先请县委副书记、县长尚青松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大家一片掌声。 尚县长的话语不长,也就二十分钟,更多的谈的是意义,谈的县里的投入,谈的是对乡镇的配合要求。 接下来,是行署水利规划科长常高峰对整体项目的立项、设计与规划方案的报告。这个方案比较长,整整一个上午才勉强谈完。 王珂听来听去,几乎与自己关联不大,好像与叶偏偏的关系也不大。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继续开会,还是由行署水利规划科长常高峰作主题发言,但他画风突变,让王珂和叶偏偏同时精神一振。 “同志们,上午我主要介绍的是方案,下午我想说一下实操方面的问题,由于我县主要以平原地带为主,不利于地表水的储存,所以我县以旱地为主。而且由于拒马河长期得不到清理,河床越来越浅,基本上是雨季成了蓄洪区,旱季成了荒石滩。拒马河两岸的生态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河里无鱼,岸上无鸟,春秋两季的沙尘暴反而对县城造成了威胁。此外,近30万亩数千公顷的旱地,由于沟渠水网的不健全,产量上不去。” 说到这里,常高峰看了看王珂和叶偏偏两人,接着说:“依据我们的规划方案,我们有两个比较大的动作,一个是在拒马河的两岸,按每百亩为一个单元,打造1000个单元的试验田,配套支流水渠,争取把它改造成水旱两用田,让单一的农作物变成多种经营。还有一个就是从上游开始,彻底清理出我县境内拒马河的千年河道,即使旱季,我们也能储存住一定的水,彻底改善拒马河两岸的生态环境。” 王珂一听,这可是两个超级大的工程,按照3000公顷的土地面积来说,整个定县全域的田亩和沟渠测量,就需要来来回回跑上数千平方公里。而拒马河千年之前能跑船,现在最深的河道不过一米多,那等于再挖一条人工运河,这条人工运河的深度不会低于向下十米。 会议一天开下来,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怕是要再开一天。 第二天讨论。作为一名战士,王珂只有听会的份。他完全不懂水利,即使会上有人提出测量的水平与取直等技术问题,也用不着他来回答。 但是常高峰的宏伟蓝图还是让他心潮澎湃,如果真的能够实现,定县的粮食产量一定会实现质的突破,再也不用吃陈化粮。作为驻军,支援地方建设理应在所不辞,但是这也不是能由自己决定的,至少由县与团商量。 但是围绕拒马河千年河道的清理,还是有了一定的争议。县里的财政状况不好,采用民工耗时耗力,采用机械化作业,又没有这么多的大型机械。 最后根据叶偏偏的建议,县里采纳了“分段实施,试点推进”的办法,先在莴苣村附近,进行试探性的五公里清理挖掘。这样做的好处是,可用借用驻军部队的力量,而且这里属于定县的中段,如果清理出来,相当于在全县的中心,建了一个微型水库,光是地表水的储存就很可观。如果行,继续向上游和下游推进,如果不行,到此为止。 当然最重要的是叶偏偏还有一个私心,她可以经常见到王珂。 这项工程,将由廖田光和常高峰具体负责。 散会以后,尚青松、廖田光和常高峰三人把王珂和叶偏偏留了下来。讨论能不能把王珂的侦察班借调出来,需要什么样的手续;还有津门大学动植物专家能不能到现场指导,还能来哪些专家? 会议一结束,王珂立刻赶往火车站,乘坐五点多的火车返回部队,而叶偏偏则由县里派车直接送回津门。 路上,王珂意识到,这项任务,很有可能需要五个月左右。也就是说,他将再次脱离部队,投身到地方的经济建设中。但让他感到有点酸的是,覃虎去上学为提干准备,自己则戴个草帽在田间地头搞测量,叶偏偏给自己推荐的啥活,这还是相当于出公差。 自己已经成了“公差专业户”。半个月后,王珂侦察班接到通知,背着背包、雨衣和水壶,携带两台方向盘,以及标杆、尺绳(就是那种200米长的带计数的特制绳)到定县水利局报到。 由于罗绍环和胡言楼已经调走,只剩下宋睿民、牛锁柱、谷茂林和随同报道的两名新兵。 三个懂业务,三个门外汉。 大胡子田连长问王珂:“放弃驻训,你们在帮助搞测量的过程中,能不能把三个人都带出来,带出驻训的效果?” “连长,这压根不是一回事啊?驻训是从实战的需要出发,练的就是如何测得快、算得精、打得准。而这测量就是跑得远、测得正(田亩方正)、算得精(如何少花钱)啊。” “行啊,你给他们开小灶,千万别把你们自己都搞成了农民。还有出门在外,吃住全部在老乡家,注意安全,注意遵守群众纪律。” “是!” 到了县水利局,廖田光局长和常高峰科长都在。按照分工,廖田光局长负责拒马河千年河道的清理,常高峰科长和王珂他们班首先完成万亩良田和水网沟渠的测量。 待遇真不错,县水利局给配了一台轻型工具车,上面拉的都是木桩,测量完即打桩。另外每人给发了一顶草帽,一双雨靴和一盏马灯。 美美地吃了餐饭,上车,直奔西山。 当天晚上就住在南邵村。南邵村是定县最西边的村,实际上村有一大半都不在定县的地图上,但村仍然属于定县。 除了王珂,大家都很兴奋。在村子里跑来跑去,而王珂正如大家想的一样,他和常科长打了一个招呼,去了董偏方大叔家。出门前,他就把那本无字天书带上了,他想请董叔看看,兴许能破译这里面玄奥的东西呢! 章节目录 第100章:借驴 出了门,没走几十步,迎面碰见了谷茂林。 这小子东张西望,看见王珂,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谷茂林确实是在改变着自己,但积重难返,一出来执行任务,自由散漫的毛病又出来了。 临出发前,王珂曾特意和牛锁柱交代过,给我牢牢地看住他。这小子毛病多,经常不按套路出牌,最好一对一帮助他。 宋睿民、牛锁柱和谷茂林都是同年兵,管起来谁也不服谁。 所以王珂交代,任何人外出,除了向班长请假,还必须保持两人以上一起外出,以互相监督。 今天晚上谷茂林是和牛锁柱一块请假出去转的,现在他一个人回来,肯定是玩了什么心眼,把刘锁柱当尾巴给甩掉了。 “谷茂林,你干啥的?” “报告班长,我在找牛锁柱呢。” “有你这样找法的吗?不在大路上找,专门摸黑找小巷子?” “报告班长,我这不是怕他跟我玩捉迷藏吗?”谷茂林嬉皮笑脸地说。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给我滚回去,在家老老实实呆着,还有一个跟着我走。”王珂现在事急,不可能在家看着他,但是也知道这小子屁股坐不住,肯定愿意跟自己的。 “上哪去?” “我去这里一个老中医家,可有名了。” “不去,我还是回家睡觉去。” 王珂乜了谷茂林一眼,这小子能回去睡觉?这才几点,保不准肚子里又有什么花花肠子。 “谷茂林,你真的不去。他们可是有好多好吃的东西,阿胶吃过吗?” “阿胶,那种用驴皮熬出来的?我知道虽然名贵,但那都是滋阴润肺,安胎生血女人用的,我吃那玩意干啥?” “说你懂吧,你还真的不懂。谁说阿胶老爷们不能吃啊?阿胶的用处大着呢,补心虚、肺虚,治疗失眠、咳嗽、贫血、骨质疏松等等。” “真的假的,我这经常失眠咳嗽能治吗?” 王珂心想,你整天在那琢磨事,大冬天不戴帽子,不失眠、不咳嗽才怪呢。 “当然,跟我走吧,我帮你找几片试试。” “那好,班长,可是冲你的面子我才陪你去的,别耍我哦。” 于是谷茂林和王珂左拐右拐,找到了董偏方大叔家。 大门开着,王珂还没有叫,董偏方大叔便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见了王珂。 “哎呀,你这小子,大晚上的怎么跑到我们村来了?快进屋。”说着把门帘给撩开了。 王珂带着谷茂林,给董偏方大叔敬了一个礼。 进到屋里,王珂便把自己这次随同县水利局来测绘万亩良田和沟渠,今晚是第一站住在南邵村的事,告诉了董偏方大叔。 “那赶紧带着你们班的同志们,来家里住。” “不用董叔,我们已经住在小学校里了,那些吃住的条件都好,我今晚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这个东西,请你帮我看看的。”说着,便把那无字天书交给了董偏方大叔。 “这是什么?” “董叔,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无字天书,我找专家看过,最迟也是明代的,很有可能是宋代的,但就是看不懂,上面竟是一些小人图和符号。” “我来看看。”董偏方接过无字天书就翻起来,这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前面几页都有些残破,向后再翻几页,就看到一个人面向太阳鞠躬的那幅图。 董偏方大叔眉头越皱越紧,盯着这幅图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为啥要向太阳鞠躬?这太阳代表啥意思呢?前面的那个图,人的头顶上画了一个圈,这个圈又代表着什么意思?是智慧的光环,还是头上的帽子掉了沿? 董偏方大叔手捧这本书,站起来在屋里开始转圈,他琢磨了一会站住了。 单从这本书和纸张和羊皮封面,几百年的历史没有问题,古人画这些图啊、草啊,还有这些符号都是啥意思啊? 越是看不懂的东西,越是有玄机。 董偏方大叔又向后翻了过去,突然他的眼睛停住了,这幅图上画的几棵草和两个鸡蛋一样圆圆的东西,在一个瓮里。瓮冒着热气,旁边有一个人盯着这个瓮。这又是啥意思? 但是这草他好像很熟悉……似像非像,难道是一种草药。 董偏方大叔和王珂在屋里看这本书,那边谷茂林又急的到处乱跑。他在院子里溜溜跶跶,一会儿看看院子里的果树,一会儿看看猪圈里的猪。转着转着,他来到了董偏方大叔家的驴圈。里面有十几头黑驴,正在低头吃草。 这小子在草料槽旁边,摸摸这个驴头,摸摸那个驴背。 董大叔这些驴都没有拴绳,一般人不敢进去,小心驴踢你。被它踢上,轻的踢青一块,重的踢断腿也是常事。 董大叔养这么多驴,主要是用驴皮到秋后熬制阿胶的,当然驴血也是好东西,可以入药。 谷茂林看得兴起,就想进去搞一头驴出来骑骑玩。结果一进去,还没有摸到驴,就被踢了一脚。踢的谷茂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正要高声喝骂,忽然,他的眼光盯在这头驴的肚子上。 只见这头驴十分高大威猛,一身黑毛油亮油亮的,一看就有着几分力气。 “班长,班长!”谷茂林双眼盯着那头黑驴,生怕一转头就找不见这头驴了。圈里有十几头驴呢。 董偏方大叔和王珂在屋里听到谷茂林的叫声,赶紧跑出来。 一看,两人都被吓得半死。谷茂林跌坐在驴圈的地上,一群驴吓得挤在一个角落里,这是被驴踢了啊! “伤着了没有?”董偏方大叔忙着就要去扶谷茂林。 “大叔,你先别扶我,你把那头踢我的驴弄出来。对,就是那头高的!” 董偏方一看,这孩子还和驴较上劲了,你踢我,我得抽死你。 “好好,我把它弄出来,这个畜生。” 等董偏方大叔把这头黑驴弄出来,谷茂林已经从驴圈饲料槽下面爬出来了。他站起来看了看驴,“没错,就是它。” “你没事吧,是打算抽它还是要杀了它?”董偏方大叔笑着问。 “大叔,这头驴卖吗?”谷茂林说。 王珂一听,这小子又在犯浑。被一头驴踢了一下,竟然要把这头驴带走。想买你有钱吗?探家的20块钱还是找我借的,到现在都没还给我。 “谷茂林!”王珂觉得必须制止谷茂林。 哪知道谷茂林根本不理,继续说:“如果不卖,先借给我们也行。” “你想要这头驴?”因为谷茂林是王珂带来的,董偏方大叔看谷茂林也视同王珂一样,自然是三分亲热。 “是的,我们勘测小队缺少一头驴驮东西。”谷茂林说。 王珂一听,还真的是。勘测不可能在平坦的路上跑,田头、山坡、山谷哪不去啊!两厢的工具车是开不进去的,那些测绘工具和木桩,要是有一头驴驮着,可就方便得多。 董偏方大叔一下就听懂了。“缺驴就牵去,什么卖不卖、借不借的?牵走就是。小王珂,你们部队支援我们兴修水利,这头驴我送给你了,等一会儿我再送两个驮筐。等用完了,你就给你们连队,平时买个菜,送个人也方便。” “这可万万使不得,董叔你送我,我们就不敢要了,这样算我买的,我先给你三十元定金。”王珂赶忙把上次吴湘豫春节来的时候,塞给他花剩下的三十元掏出来。 “浑小子,我知道你们部队有纪律。上次你从我家买药走,悄悄留下的二十元,我还没有还给你呢!就那钱算定金了,以后有钱再给我一百元,没钱就算了。” 王珂看看眼前这头驴,至少也要五六百元。 “董叔!” “你还跟我客气,上次那两个闺女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将来一人送两头,这就算你先牵走一头了哦。” “董叔……”王珂知道不能再说了,没准再把吴湘豫和叶偏偏的事扯出来,在谷茂林面前可真的有嘴也说不清。 “那好,董叔,我先收下。我也要回去了,我们在村里住五天左右时间。” “那你们等等,我把这头驴上个缰绳和笼头,另外我再找一副驮架来。”董偏方很快把东西收拾妥当,上了一副笼头,配齐鞍子和驮架筐,把缰绳交给王珂。 “你牵的这头驴,特别通人性,认路,力气也大。你看身上这水滑的黑毛,挺好。”董偏方拍拍黑驴的脖子。“去了以后别想家,好好跟着王珂,以后你就跟着解放军干活。” “王珂,你那本无字天书我会好好保管的,等我研究出个一二再还你。” 王珂点点头,对董偏方还有啥不信任的,此书他要是不能解,就再无能解之人了。 告别董偏方大叔,王珂牵着黑驴向回走。去的时候是两人,回来却成了两人一驴。 拐过了一个弯,看看四周没有人了,谷茂林一把拽住王珂,他抑制不住兴奋,压着嗓子、颤着嗓音说道:“班长,我们发财了。” “是啊,就冲你这脸皮能不发财吗?这头驴至少值五六百元,你看看牙口,正当年。”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这儿。”说着谷茂林一拍黑驴肚子。 “这是几个意思?”王珂一脸恍惚。 谷茂林赶紧与王珂并成一排,悄声地说:“这驴肚子里有宝贝儿。” “你胡扯个啥?” “班长,你忘记了我的眼睛?”谷茂林站住了。 王珂也站住了,他想起了谷茂林那双可怕的眼睛,“你是说你看到了这驴肚子里……” 谷茂林赶紧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也!” 章节目录 第101章:犟驴 两人继续走了有百米,谷茂林这才站下。 “班长,你帮了我这么多,这次我一下还清了哦。实话告诉你,这驴肚子里的有块驴宝。既然董叔把驴送给了你,我也就不插手了。这头驴你好生养着,什么时候想花钱了,你就杀了它,那块驴宝你至少可以拿出来卖上小三十万!” “你说啥?你说它肚子里的东西可以卖三十万?!你是不是想吓死我?”王珂看到谷茂林说得煞有介事,心里想,你就忽悠我吧,现在万元户在定县也找不出十个,就凭你张嘴胡咧咧我就信你!不想还我的钱,我也没指望你还,还编出这套理由。 “班长,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信,如果真不信,我俩现在就把这头驴给杀了,你那把军用匕首呢,借给我。如果它肚子里没有驴宝,我一头撞死在这里给你看。” “得得得,我信,我信你还不成吗?” 王珂想,反正不能与这小子较真,勘测也要用,等任务结束再做打算,总不能当兵还养头驴吧! 回到住地,几名战士陆续都回来了,气得牛锁柱上来就揪住谷茂林。 “你这小子一抹脸的功夫,你跑哪去了?害得我找你一个晚上。都是一个老兵了,也不知道给新战士树立一个榜样。” “行了,牛锁柱,他也立功了。” “立啥功?偷了一头驴回来?”这时大家都发现了后面跟着的黑驴。 “滚,啥偷,这是班长买的,我们明天就能用上。不过这春天没到,驴吃的草料得靠你们偷哦!”谷茂林有些得意。 “班长,你真的买头驴啊?”牛锁柱、宋睿民和两个新兵一起围了上来,这相当于又来了一名“战友”。 “赶快把驴鞍子和驮架都卸下来。找个地方拴它,明天指望它干活呢!”王珂这一说,大伙特别高兴。 特别是两名新兵,立刻跑到小学校的一角,因为发现那里有许多不知道谁堆的干草垛。 这两名新兵,个头不高的叫梁小龙,入伍来自大别山,很精干,细小工作不亚于胡言楼。稍高一点的叫赵明明,晋西北人,人单薄些,但超级聪明。如果不是宋睿民是个老兵,都准备考虑培养他来当计算兵。 这两个新兵,牛锁柱戏谑地喊梁小龙为“地瓜”,喊赵明明为“麻秆”。开始王珂没有注意,后来才明白,牛锁柱喊梁小龙叫“地瓜”,是因为他们家乡那个地方的地瓜是主食。喊赵明明“麻秆”主要是他比较瘦。为此王珂专门在班务会上批了牛锁柱一通,谁知道两个新兵还挺受用。他们俩自己都喊这绰号。 “地瓜,班长买这头驴是为了我俩能轻松点,这以后搞草养驴的任务归我俩哦。”麻秆赵明明认为,本来新兵干活就得多干,包括背那些器材、扛那些木桩。 “麻秆,你说班长花这么多的钱,买一头驴回来,那汽车还用不用?” “当然用啊,开车先到离干活近一点的地方,然后再下车到地里去。” “这个道理我懂,那是不是说,这头驴也跟我们一起坐车啊?!如果一起坐车,它会不会晕车呕吐啊?” “这得问班长了,我还真不知道毛驴会不会晕车?” 两个新兵为这头驴兴奋了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大伙还没起床,只听早起打扫卫生的地瓜梁小龙在门口大叫一声:“班长,不好罗,驴被偷了!” 谷茂林的反应超级快,他只穿一个裤衩“蹭”一下,就从屋子里面蹿出来了。 “怎么着,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新兵连一头驴都看不住,昨天就应该轮流站岗。” 王珂这时候也穿衣起床,走到门口一看,黑驴确实没有了。他昨天晚上睡觉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这条这头驴就拴在窗户下面的晾衣架上。 几个人围着小学校转了一圈,学校的大门是栓得好好的,只有一处离大门不远的围墙倒塌了一块。 “一定是这个偷驴的贼,牵着驴从这儿爬出去的。”宋睿民气愤地说道。 王珂看了看宋睿民,说:“大家不要吵了,驴不是被偷的。要是驴真被人偷,为什么不从学校大门走,而牵着驴跳墙跑呢?” “班长,你的意思是驴自己跑的?” “是的,这头驴自己跳墙跑的,准是回家去了。” 王珂话音未落,就听墙外头董偏方大叔接话。“没错,这头驴啊,昨晚自己挣脱了绳子,自己跑回家了,我给你们送回来了。” 麻秆赵明明赶紧跑到小学校大门,去给董偏方大叔开大门去了。 “我得穿衣服去也。”谷茂林也跑回屋去了。 王珂指着被驴爬过的围墙豁口,对宋睿民说:“这围墙你负责了,把它修好。” “是!” 几个人赶紧到大门口去迎董偏方大叔,只见董偏方大叔,一手牵着黑驴,一手拎着一个小布袋。 “董叔,这么一大早,让你老还跑一趟。” “没事,没事,今天一大早,我听到门口有驴叫,就知道它跑回来了,这头驴认路,就是因为它力气大,养了好多年都没舍得杀它。现在他相当于人三十岁,正是出力的时候。来,这个给你们,我给你们带来一些烙的馍,早饭不用做了,里面还有几个咸菜疙瘩。” “董叔,你不用给我们送东西,我们可以自己做的。” “唉,要是父母在你们的身边,你们哪会受这样的罪呀?走,我去看看你们睡觉的地方还缺什么不缺?” 众人在这边说话,那边把技术员,就是行署水利局规划科常高峰科长也吵醒了。他现在身兼数职,既是勘测项目的负责人,又是司机。与侦察班同吃、同住、同劳动。 “董叔,这是行署水利局的常科长。”王珂向董偏方介绍刚刚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常高峰,接着,又介绍:“常科长,这是南邵村的医生董偏方董叔,他刚把我们走失的驴送回来。” “驴,我们哪来的驴?”常高峰问。 “是董叔送给我们的,有些汽车进不去的地方,驴是最好的运载工具。” “哎呀,这太好了。” “你好常科长,纠正一下,这驴是王珂从我那买的,一大早又跑回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常科长一个劲地夸,不知道是说这驴好,还是说驴买得好。他走到驴身边,摸摸黑驴的背,这才对王珂说:“王班长,今天的任务是定点,就是依据一个已知的坐标点,定好我们万亩良田的起始点。说起来万亩,实际上是十万亩,任务艰巨,这个点定歪了,后面的网格化都要歪。” “放心吧,常科长,你指哪,我们打哪,一定把任务完成好,让基准点不超过十米。”王珂胸脯一挺。 “能不能把误差缩小到一米以内,因为十米到五十公里以后,可能就会相差一千五百米以上。我带来一台经纬仪,你们会用吧?”常科长这么一说,包括王珂在内,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打炮,首发试射在偏差200米以内都是允许的,如果迫击炮首发命中在半径50米以内,那就是优秀成绩啦! 现在十米的误差都不行,要争取在一米之内,这个定点至少要多次验证都接近或小于一米以内才行。 再说经纬仪,可能全班只有王珂见过,其他人别说用,连见都没见过。这在当时,绝对是一架精密仪器。 “是,我们努力争取!”王珂双腿一并。 “不是争取,是必须。百年大计,始于足下。吃完早饭,我们七点就出发。从今天开始,我们的作息时间是,早七点、晚七点,一周休息一天。走到哪吃到哪。要保持我们旺盛的工作状态,对技术精益求精。” “是!”王珂一说完,心里面就犯起嘀咕了。这位常科长也够拚的,领导也看不见我们,早上七点上班,那晚上七点再回来,岂不是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我们年轻不怕,你能坚持我们就能坚持。 “那我也不打搅你们啦,我先回去。今天是周三,周日你们休息,都到我家去,我请你们吃饭。”董偏方大叔向王珂,也向常高峰挥挥手,自顾自地走了。 而王珂带着宋睿民和牛锁柱,赶紧跟着常科长去看那台经纬仪。 到了房间,三下五除二,王珂立刻明白了操作原理,只是计算单位不一样,它仍然用的是度分秒,和方向盘用的米位不一样,其他的操作大同小异。但是明显的更精确,更系统。心里也更有底了。 借着两个新兵去热饭的空当,王珂与两名老兵碰了一下头。 首先这已知基线要加长,从原来的100米扩大到300米,其次所有的角度都是从左向右推,让经纬仪连半根头发丝的误差也不能有。最后不用计算盘,而是全部用函数表,手工计算,精确到小数点的后四位。虽然这三项工作等于把原来的模式推翻了,而且会延长几倍的时间,但是精准度确实可以保证在一米以内。 “班长,长期使用计算盘,我都忘记三角函数如何计算了。什么正弦、余弦、诱导公式我都还给老师了。”宋睿民说。 “没关系,不还有我们几个吗?麻秆也懂。你的函数表带来了吧?以后不光要学会计算盘,计算尺也要懂,这些都要随身带,懂吧?” “是!” 章节目录 第102章:河套 第二天一大早,“霹雳勘测小队”出发了。 这是宋睿民给这一次“公差任务”所起的响亮名字,意为定县的开天辟地头一回。 但是,也因为两县交界,测绘坐标点特别少,原定的起始基点,不得不向北移了有一公里,而这个地方正是安各庄东侧、徐水河和易水河的分叉地。 这一移,坐标是定下来了,但是麻烦也来了,这里的河道早就被砂石堆成了山。两岸也都是被沙化的土地,根本不适宜良田规划。 看到这种情况,王珂向常高峰科长建议,原定的起始基点不变,再以此点向南导回去。只要是知道了一个点的坐标,我们就有办法。常高峰科长一想,只能如此。 麻秆赵明明把红白相间的标杆向地上一插,“那我们来导吧。” “你能不能把标杆扶得直一点?”远处,牛锁柱大声地喊。 麻秆赵明明赶紧扶了扶,这边宋睿民又喊起来,“你顾头不顾腚啊,我这个角度又斜了。”喊完他急得跑过来。“你怎么连上标杆都扶不直,上下错一个米位,可能角度就差一秒。来,我教你如何把标杆扶直了。” 说着,宋睿民一把抢过标杆,对着麻秆赵明明说:“听好了,标杆向下插的时候,要上对鼻子下对蛋,然后人再转个九十度,较正。会了吧?” “会了!”麻秆赵明明大声地说道,今天又学了一招。 “打桩!”宋睿民喊道。 地瓜梁小龙去到毛驴那里取桩。咦,毛驴呢?刚刚把它身上的驮架取下来,想让它在草地上啃几口,这一小会儿的工夫,又跑没影了。 “班长,小黑驴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一百米外,正抱着经纬仪在那指挥的王珂,用一只手挡在耳后,向这边喊。 “黑驴不见了。” “那你找一找,是不是跑到别的地方吃草去了。”河套那边刚刚路过的时候,有一块草地还是不错的,当时小黑驴一边走,一边啃。 地瓜梁小龙干脆跑过来,“班长,小黑驴丢了。” 小黑驴一丢,这驮架上的木桩都没有办法拿走了。这货,简直是给“霹雳勘测小队”添堵来了。 “会不会又跑回董偏方大叔家去了?谷茂林!” “到!” “你回去看看,如果是,牵回来。”王珂说。 “好。” “别说好,要说是!”王珂纠正他。 “好的,是!”谷茂林跑走了,身后的王珂摇摇头。木桩都在,但是锤子却在小毛驴鞍子上的布袋里,大家均无法干活,只能休息。 王珂闭上眼,坐在一块平整的地上,静静思索着这开局的工作。万事开头难,没有想到开头真的难,还很不顺。超负荷的工作,在正式展开后,班里战士们能否受得了。这头小毛驴虽然好,但性子烈,屡屡逃走还要不要?想到这里,忽然,眼前划过一道影。 王珂睁眼一看,啥也没有。他继续闭上眼,倏的眼前又是一道黑影掠过,他没有再睁眼,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与他开玩笑,没有人。过了一会,眼帘中浮现了一个船舱,就在自己的屁股底下,船被包裹在泥沙中,船舱里面有数百个罐罐。还有……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这时耳边传来“得得”的蹄声,睁开眼一看,谷茂林牵着那头黑驴回来了。 “班长,你猜得真准,这头犟驴果然跑到董大叔家去了。我去找的时候,董大叔气的非要给我们换一头驴。” “那你为什么不换?”王珂问道。 “班长,这头驴不能换。你知道的!” 知道个屁,再这样下去,人都得疯。什么狗屁的驴宝,这是一头活宝。但是王珂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知道谷茂林的秉性,没准真的把这头驴给杀了。 “行,我知道了,这头驴太认家,以后我们看紧了。” “班长这件事情怪我们,以后我俩把它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到哪?”麻秆赵明明说,从谷茂林手里接过黑驴的缰绳。 “呵呵,大家别逗了,继续干活。”常高峰走过来,连声催促。 “诶,谷茂林你过来一下。”王珂想起自己刚刚浮起的那个场景,这难道是迷幻,是想起了叶偏偏她们的河道清理小组了? “班长,啥事?” “你应该答是!你在机枪连也是这样啊,不像个军人,像个游击队。”王珂又说了谷茂林一通。 “班长,我习惯了,再说了,我们现在出公差,就是一个农民。” “少废话,重来一遍。谷茂林,你过来一趟。” “是!班长有啥事?”谷茂林跑了过来。 王珂悄悄地低下头,对着谷茂林的耳边说:“你眼神好,看看我站的这地下,有没有沉船一类的东西?小点声,不要让他们知道。” “是,小点声,不让他们知道。” 谷茂林向脚底下这块草地看去,仔细地看了一会,他脸上现出一丝迷惘之色,向前跑了几十步,接着又向另一个地方跑去,跑了有几百米,然后又跑回来,脸上已是一片惊喜之色。 “班长,你的天眼也有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有什么天眼?” 谷茂林走上前来,对着王珂的耳朵说,“班长,那你怎么看到地下的?” “地下有什么?” “天呐,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你发现,我哪里会看这地下。” “你小子说话舌头利索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班长,我发现你是明知故问。哦,我知道了,你是在考我。那我就告诉你。这地下怎么埋了这么多的船,少说也有几十条,而且这一片全是,就是太深了。你要是不提醒,我压根没想到,也不会注意去看。”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王珂显然吃了一惊,难道自己刚刚闪过的是真的? “班长,瞧你说的,虽然我也没有搞清,但这点不会看错,你看你脚下这半截船里装那破罐罐干啥?也不值钱。” “那你看到值钱的东西了吗?”王珂有些担心。 “没有,我刚刚跑了一圈,基本上没有看见值钱的东西,偶尔见几个破钱币也犯不着,连一块金子都没看到。”在谷茂林的眼里,大概只有黄金才值钱,他压根不懂那些破罐罐比黄金更值钱、更有价值。 “行,你把你刚刚看到埋船的位置给我画一下,没准以后我俩高兴来挖呢。” 谷茂林接过王珂递过来的纸和笔,说:“班长,我可以给你画,但是你要来挖,可别喊我,挖半个月也不一定能挖到,太深了。” 王珂没有再搭理他,而是站起来,把这一片的地形地貌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牢牢地记住了所在的位置。特别是刚刚自己坐的这个地方,离现在的河套河滩已经足有快两百米远的距离。 他有一点想明白了,一定是当年两条河在这里分岔而行,弯度过大,河水湍急,导致旋涡连连,造成了翻船。时代变迁,河道北移,原来的河道慢慢填平,变成沧海桑田,才把这片沉船深埋地下。 这个消息一定要告诉温老师,如果顺着现在的河道清理,除了下面的泥沙,未必能发现什么。 “班长,图纸画好了,说清楚,你以后别喊我帮你挖哦!还有那头驴,我觉得迟早得丢,不如把它杀了,那驴宝我今天又看了,有这么大!”说着谷茂林用手比划了一下,足有巴掌大。他说:“这个驴宝是个猪腰子形,表面光滑,很罕见的一种类型,而且上面还有色彩绚丽的图案呢?” “什么图案?”王珂已经被刚刚谷茂林说的埋船一事深信不疑,谷茂林没有意识到这是沉船,而仅仅是以为躲避战火而埋下去的船。所以他现在说驴宝有图案,他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图案? “好像就是白色的山水啥的,不过这块驴宝通体可是红色的,红底白图那种。” “好,我知道了,干你的活去吧。” “是,班长。这事你早点拿主意,驴再丢了,要是跑到别人家,那就便宜人家了。对罗,董大叔让我提醒你,大大后天他请我们吃饭,让你别忘了,把常科长也带上。” “知道了,你就知道吃,快去吧。” 王珂向经纬仪走去。面前放着两件宝。一是黑驴身上唾手可得的驴宝。一是沉船。黑驴现在不能杀,除了干活有用,他也不想杀,这属于董偏方大叔的东西,自己绝不能贪为己有。这沉船的秘密属于国家,必须尽早地告诉叶偏偏,河道要清理,但是要想结合考古,肯定不能以现河道为准,千年变迁,早就改变了方向。 如何告诉他们呢?还是先写一封信吧。 主意打定,王珂反而心静了下来。这一天虽然一波三折,却也总算确定了基准起始点的位置,接下来就是围绕着基准起始点,开始大规模地向前推进。 灵巧往往隐藏在笨拙之下,光明常常躲藏在黑暗之后。伸展需要弯曲的准备,成功需要失败的引导。 “霹雳勘测小队”正式揭开定县这段史无前例的造田史,注定要在定县的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侦察班每个人,将从今天开始,用双脚,丈量脚下数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章节目录 第103章:春雨 转眼到了周日,难得的休息。 这几天,除了王珂,个个跑得一身臭汗。吃饭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要洗澡。 西山也缺水,但比起屯留村还是要好了许多。 早晨五点起床,谷茂林就嚷嚷要去安格庄镇洗澡。这里离安格庄镇不到三十公里,离营房更远的四十多公里。洗个澡要跑几十公里,也是划不来。 王珂的意思,就在家里烧点水,每个人擦擦得了。 正准备出门,“咔嚓”天空劈过一道闪电,再伸头一看,天上黑云滚滚,要下雨了。 “梁小龙、赵明明!” “到!” “快把黑驴牵到屋里来,再抱点草料和柴禾进来。” “是。”两人跑了出去。 天上的雷声如同打鼓,一声紧似一声。滚滚从天边而来。 春雨贵如油。“谷茂林,别闹了,洗啥澡,要么现在烧水,要么等会儿雨下来了,你到院子里洗。老天爷根本就不想让你们去安格庄。”王珂笑着对谷茂林说。 “这老天爷也够操蛋的,为啥今天下雨?昨天下或者明天下都可以呀,今天休息它却下雨。而且还害得我们起这么早。”谷茂林在这里埋怨,人却走到炕灶边,开始烧水。 “老天爷够意思的了,没在半路下雨。”王珂笑道。 黑驴牵起来了,自从上次谷茂林再次把它找回来以后,这头驴这几天慢慢地融入了这个集体。外面开始落雨点了。 雷声大作。不一会电也停了,屋里点起好几盏马灯。 战士们一个一个开始在房间里擦澡,“等一会,你们谁给常科长也送点水过去,让他也洗洗。”王珂说道,他想了一下,等这雨下完后,自己还要去寄信。中午去董偏方大叔家里吃饭,是不是还要买点东西。 小黑驴显然不太适应屋子里的热气,两只耳朵不停地摆来摆去,鼻子里嚏着响儿。四条腿在屋里转来转去。 “班长,这驴不会也想洗澡吧?”宋睿民问。 “你家的毛驴洗澡啊!”牛锁柱怼了一句。 “它也出汗啊,来来来,你们让一下,我来用我的洗澡水给它擦一下。”宋睿民端着一盆脏兮兮的水走过来。小黑驴一看有水,腆着个大嘴就要过来喝。 “别喝,别喝,他那水有毒。”谷茂林大叫,一下推开宋睿民的脸盆。 小黑驴一看,反而跟着宋睿民向前走。谷茂林抢站在黑驴前面,坚决不让黑驴喝宋睿民的洗澡水,小黑驴一看,屁股立刻掉转过来,准备用后腿踢谷茂林。 “你这头犟驴,你真是驴踢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那是洗澡水,又脏又臭还有毒。快快。搞点水给它喝,这家伙要暴动。”谷茂林大叫,王珂赶紧拽着黑驴的缰绳,把它拖了过来,但它的屁股还是向上一弹,撂起了后蹄,虽然踢空了,还是把谷茂林吓了一跳。 大家一阵笑声,地瓜梁小龙端来一盆清水,这黑驴才算作罢,低头饮起水。 “各位听好了,咱们班这头驴精贵,以后好吃的可以喂,其他的洗脸水、洗脚水、洗澡水、洗衣服的水都不能喂给驴喝,吃坏了肚子,你们赔不起。” 谷茂林说得一本正经,大家都以为他是爱驴,也没有当回事。但王珂事后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讲究,谷茂林看看周围没人告诉他,沾了人身上的脏水,化石,会化掉肚子里的驴宝,有的人养驴宝,专门半夜起来喂精饲料和净水。 雨越下越大,一直下到快十点半,雨才小了一点。小黑驴早就跑了出去,在雨地里撒着欢。跑了一圈,浑身湿透,这才跑到一侧的屋檐下,在那里吃起那湿漉漉的草。 “我们走吧,不过我先走一步,我去买点东西带给董叔。等会儿,你们再和常科长一起来。”王珂交代完谷茂林,卷起裤腿,一头扎进小雨中。 等走到学校门前,这才意识到,今天早晨这雨下得不小。下面的路,雨水已经有脚踝深。顾不上脱鞋地,王珂一下子就踩下去,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到小卖部,把自己写给叶偏偏的信丢在这里放着的邮筒里,买了几条肥皂,买了二斤肉。调转头向董偏方大叔家跑。 等跑到董偏方大叔的家里,身上已经湿了。一双鞋里“吧唧吧唧”都是水。 “小子,怎么就你一个来了。他们人呢?”董偏方大叔一见王珂就问。 “他们在后面,董叔,这是我买的几条肥皂和二斤肉。”王珂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董偏方。 “你啊,快拿毛巾擦擦。以后来家,可不要买东西。来,把鞋换了。”说着董偏方大叔脱下自己的鞋,递给了王珂,然后拿起东西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王珂一看,那就穿上吧,这董叔疼自己。 脱下鞋擦净身上的水,王珂在这堂屋里转了转。 这时董偏方大叔换了一双鞋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水。 “小子,把这碗红糖姜茶喝下去。我自己磨的生姜粉开水一冲就得。这春天的雨,淋到身上容易得病,你趁热喝掉。” “谢谢董叔。”王珂端起这碗红糖姜茶,一口一口喝起来。 董偏方站在一边,疼爱地看着他。 “诶,董叔,我有件事想请教你。”王珂突然想起来黑驴肚子里驴宝的事,趁着人都没来,赶紧问一下。 “什么事?” “啥叫驴宝?” 董偏方看看王珂,“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 “我就是好奇,想学习点知识。” “唔,驴宝,又叫做驴砂,它是一种中药材,属结石类,十分稀有。小子你知道吧,牛有牛黄,牛黄气清香,可用于解热、解毒、定惊,是名贵中药材。牛黄的产生主要因为牛胆囊的炎症形成的胆结石,然而驴跟牛身体结构不同,驴是没有胆囊的。” “那就是驴宝产生与胆囊无关。” “对,驴宝就是驴胃里面产生的结石,最后随血管转移的心肝上去,书上说出现的概率约为十万分之一。它具有清热化痰解毒、镇静安神泻火的功效,可以治疗神经系统疾病,治疗癫痫、小儿抽搐、无名痈肿毒疮等疑难重症,由于驴宝的产生比牛黄的产生概率还小,所以很值钱,比牛黄还贵,一块鸡蛋大小的驴宝就价值不菲。我只见过一个鸡蛋大小的像个小刺猬,卖了二十万呢。” “那如果要是巴掌这么大,表面光滑的值不值钱?!” “巴掌这么大?还光滑的?小子我可告诉你,我师父曾经说过,他听他的师祖说过,驴宝要是表面光滑就可以百金计算,要是巴掌这么大,那可以买下几十个南邵村。别做梦了,我养了几千头驴了,从来没有碰过一次驴宝。” 王珂点点头,看来这驴宝是真的,值钱也是真的。那头驴一定要好好地养,至少不可以让它现在就被杀。还指望它干活呢,最重要的是,如果杀了驴,董偏方大叔一定会问,你们怎么知道这驴肚子里有驴宝的。 “董叔,你又教了我一招。看看我以后有没有这种福气,你送给我的那头驴,没准肚子里还有驴宝呢。” “小子想得美。不过我再给你重申一遍,那驴不是我送给你的,是你自己花钱从我这儿买的。” 王珂又陪董偏方大叔聊了一会,自然也聊到那本无字天书。董偏方大叔说目前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发现有几种草已经可以确定是草药,但和图、和那些符号搅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聊着聊着,谷茂林和常科长一行都穿着雨衣,拎着鞋,卷着裤腿蹚着水赶来了。 “班长这雨水刺骨的冷啊,和雪水一样,你就不怕冷吗?” 几个人刚刚进屋,雨和雷声都又大了起来。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场春雨就下得这么大?难道要发洪水不成?”董偏方大叔忧心忡忡。 “董叔,不会吧,洪水一般都要在五六月份才会有呢。”王珂接着董偏方大叔的话,不过,今天他看到这雷雨,心里有些打怵。 “常科长,你是水利专家。去年冬天我们这里的雪下得那么大,就很怪异,今年第一场雷暴雨又下得这么大,是不是也很怪异?”董偏方大叔问常高峰。 常高峰科长点点头,他也是忧心忡忡,这雨要是再下,就无法继续勘测任务了,地里都下不去。 王珂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村里的路,都比家家户户低下去有五六十公分。雨水下起来,这路就变成了河。那么河水最后能淌到哪里去呢? “董叔,我们南邵村的水都淌到哪里去?” “当然是下游的拒马河啊!当然只是一部分。”董偏方大叔信口说道,因为这村里的路还没有拒马河的地势高,剩余的水都是渗到地下的。 “董叔,如果这山下的水,包括安格庄那边的水都放下来,下面来不及淌出去,岂不是我们这里要发洪水。”王珂这样问,是因为安格庄那边的地形,从地图海拔上看,要比这边高出近百米,而从这里向下是近百公里长的拒马河,由于拒马河处在大平原上,海拔差只有几米。百米冲下来的水,在数百公里仅有几米落差的河道里,根本来不及向下流,必然四溢。 “是啊,是啊,每年我们这里只要下大雨,这里必然受灾,所以我们家家户户的小院都比门前的路要高,我家还好,垫了一米多高。” 说到这里,眼前一闪,如同电影的屏幕,怎么自己在水里,四周都是滚滚洪水,看不到房屋、看不到树木,自己正在奋力地水中游着,躲避着洪水里冲刷下来的树木和破家具。好久没有这种场景了,可这是刚开春不久,哪来的洪水? 王珂此时心里乞求,这雨不能再下了。多打几个雷,把云打散吧! 章节目录 第104章:抗洪 “先不说了,反正雨也下来了,我看你们明天也干不了活,就到我家来吧,我包你们七个人吃住,想干活你们就在村里帮助巡视巡视,帮助排排水。” 董偏方看到大家都是一脸的愁云,便安慰大家。 “走,我们到隔壁去,我们爷几个先喝上,今天有驴血肠,还有扒驴脸。孩子他娘还在炒几个菜、烧几个菜呢!”董偏方招呼着大家,然后走到王珂身边,又悄悄地和他说了句。“小子,今天我给你搞了一碗驴鞭汤,你得补补。” 董叔这是啥意思?想让自己满大街跑? 其实董偏方还真的没这意思,它确实有壮阳补肾之功效。但它的壮筋骨、补气血、增强人体免疫力的功能更强大,而且男女均可吃。民间有谚语,一碗驴鞭汤,可换三年寿。 这餐中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 雨没有停的意思,王珂走到门口想换口气,却意外地发现满院子里面都是积水。回头叫道:“董叔,你家的院子排水不太好哇,院子里怎么都是积水呢?” “不可能!”董偏方立刻起身来到门口,一看也大吃一惊。 “啊!”董偏方这一看,立刻把鞋一甩,赤脚跳进院子里,踩着积水,打开院门,只见门前的路如今已经形成了一条河,河水已经漫进了院子。 “这咋搞?” “快,拿锹挖土,挡住院门”常科长也跑出门来,脱下鞋就要帮忙。 “董叔,这不行,你这院墙都要泡酥掉的,还有房子。”王珂惊道。 “是啊,是啊。” 王珂冲到门口,看见门前的小河,水流缓缓地向前流动,已经把全村一户户人家切成了一个个孤岛。对门有一户,地势低洼,正在那里用脸盆向外一盆一盆地舀水。 这一带的村民,虽然把房子垫得很高,但毕竟都是土石夯起来的,很多房屋下半截都已经泡在水里了。时间一久,院墙和房屋倒塌在所难免。 常科长抬起头看看天,再看看门前的水。“王班长,可能这个村有麻烦了。” 而王珂已经感觉到危险已经来临。他想起刚刚饭前与董叔讨论过的问题,他对站在院门附近的常高峰科长说:“是的,常科长。从地图海拔上看,整个西山与拒马河平原,如同一个大台阶,南邵村就在这个台阶的最里侧,西面山地要比南邵村这边的海拔高出近百米,而从这里向下都是平原,百米上游冲下来的水,在平原上汇集,再流向那条浅浅的拒马河,根本来不及向下流,必然随着拒马河四溢。” 听到王珂这番话,常高峰科长点点头,“王班长,你有什么建议?” 王珂骤然想起饭前那幕场景,每次他都对自己的感知怀疑,但最后都被无情验证。 “这个村现在必须撤离,如果这雨再不停,或者再过几个小时,西部山区的水继续下流,南邵村必然要淹没在洪水之中。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村长。”说到这里,王珂转脸对董偏方说:“董叔,你赶紧让阿姨把贵重的东西收拾一下,准备撤离吧。先撤到我们小学校去,那里地势高,后面就是山。另外董叔,村长家在哪里?我们要去找他。” “我带你们去。等我一下。”董偏方立刻跑回屋,取了两把雨伞,又让自己的老伴和儿媳妇赶快收拾东西,赶着所有的毛驴去小学校。安排妥当,他直接跳入门前的水中,河水已经淹没了大腿。 “赶紧走!”董偏方大叔有些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谷茂林!” “到!” “你和宋睿民,带着两名新兵,马上帮助董叔家转移到我们小学校去,牛锁柱你随我和常科长去村长家,然后我们在小学校集合。” “是!” 王珂是第二个跳入河水中的,常科长和牛锁柱一起下水,最深的地方快齐腰深,蹚着河水,跟着董偏方来到村长家。而村长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站在自家的院子门口,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远远见到董偏方蹚着水过来,立刻叫道:“老董,你来得正好,这咋办?” 董偏方也顾不上寒暄,立即把常高峰科长和王珂介绍给村长。 “村长,必须要通知全村转移,不能再耽搁了,一旦上游洪峰下来,全村将有灭顶之灾。”王珂说道。 “可是这水这么凉,老人和孩子受不了哇。这雨会不会马上能停呢?”村长还在犹豫。 “村长,即使雨停,上游的水下来,也是大麻烦。你看,现在全村差不多一半多的房子都已经浸泡在水里了,房屋浸不住泡的,很危险。”常科长着急地说。 “这个我知道。我们是不是再等等。”村长还是有许多顾虑。 “村长,你就听常科长和王班长的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雨要是不停,洪峰要是下来,想走就走不了啦!命比什么都重要。”董偏方急了。 “那好,听你们的,老少爷们的命重要。”村长一拍大腿,走回屋里。干啥,那里有高音喇叭。 “村长,赶紧通知各家各户,带好贵重物品,带好御寒物品和食品,向小学校转移,家中有困难的,组织青壮年帮助转移。” “好!解放军同志,我听你的。” “牛锁柱。”王珂回头叫道。 “到!” “你马上赶回小学校,把所有的教室都打开,准备接待村民,另外,你把我们的东西集中到一个房间,尽可能腾出房间。我们班的人到了以后,你留下一个人,帮助接待,同时要尽可能多烧一些开水。其他三名同志你让谷茂林带队,同时尽可能再找一些青壮年,与他们一起马上赶到村长家,与我们会合。” “是!” 这是大战来临前的决断,这是关键时刻才体现出来的魄力。 旁边的常高峰科长没想到,眼前的王珂“嘎嘣脆”的布置完任务。 这时高音喇叭开始响了,喇叭里传来村长的声音。“各家各户注意,各家各户注意,大雨不歇,洪峰马上要下来勒。请老少爷们,收拾好家中细软,带上吃的和过夜的,带上大牲口,锁好大门,马上转移到小学校。千万别耽搁,命比家什都重要。” 村长一口气说了三遍,这才把声音拧小,回过头来问王珂,“解放军同志,还要我说什么?” “让村里的青壮年把家里人转移后,立即到你家里集合。”王珂说。 “那干什么呢?”村长问。 “让你通知就赶紧通知吧,听王班长的。”董偏方一看村长啰嗦,立刻又急了。 “通知他们来后,我们分成组,一户一户地查,看看还有没转移的,千万不能落下一户。” “好,我这就上喇叭。”村长拧开喇叭,又说起来。“全村的小伙子们注意,全村的小伙子们注意,如果你们家转移好了,立刻到我家这里集合。有紧急任务,有紧急任务!” 又是连续三遍。村长关掉了喇叭。回过头来安排自己的家人转移。 “常科长,看来我们得分开行动。”王珂说着,神情严肃。他已经感觉到巨大的风险正在降临。 “王班长,你说吧!我们听你的。”在这种关键时刻,常高峰他还是自愧不如王珂杀伐决断。这时村长也走过来,听着王珂说。 “常科长你和董叔带一个组,村长带一个级,我带一个组,我们从西向东,顺着三条路,一直搜索到小学校,争取不漏一户,看看有没有没转移的,动员,不!硬背也要把这些人背出来。村长,我们全村一共多少户?” “一共三百八十一户。” “还好!按照这水涨的速度,我估计我们最多只有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以后,我们三个组一定要和全村的老乡们,全部撤出来,不能出一条人命。”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村长的小院子里的水已经漫到了脚脖,水涨的确实快。 此时院子里已经来了三四个年轻人。王珂问道:“有村干部吗?” 一个年轻人举起手,“我是团支书。” “好,你们四个人跟我走。我们去最北边的那条道。第二拨人董叔、常科长你们带上,最后一拨人由村长带。” “好。”众人应下,王珂则迅速与团支书四个人跳下村长家门前的河,顶着快齐腰的水,向村北蹚去。 一个小时后,三个小组终于在小学校会合了。 他们一共清出了十一户不愿意撤离,或者撤离有困难的家庭,撤离出近三十人。此时,大雨滂沱,回头再看南邵村,家家户户已经被水淹没有一米以上,门前的河流已经有快二米深,水流越来越急,如果此时再想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站在半山坡的小学校门前,王珂心情沉重,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半夜南邵村将全部淹没在洪水之中,损失惨重已经不能回避。 那一幕果然再现。但眼前还是不如自己感知的严重。 “解放军王班长,我代表全村的老少爷们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果断,我们村肯定死人。”村长站在旁边,一个劲地给王珂道谢。 而王珂此时的心,已经完全不在这里,这个小学校目前还没有事,身后有几间屋已经点起马灯。王珂此时最担心的这场洪水可能祸及下游,不知道部队…… 突然他浑身一激灵,部队还不知道这里山洪暴发。如果大水汹涌,营房,啊,还有弹药库,半地下的弹药库!还有清除河道的工程机械,必须要报信,抢在洪水前面! “村长,我们村的电话还能打出去吗?” “解放军王班长,这电都断了,哪还有电话?” “谷茂林。” “到!” “我命令你去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能不能完成?” “班长,你快说吧。” “去营房报信!保住营房、保住工程机械、保住弹药库,还要通知县里,做好拒马河两岸的抗洪泄洪,同时对南邵村救援。” “是,我怎么走?” “从山后面过去,泅渡出村。到了公路上,你要跑步前行,争取明天早晨赶在洪水前把信送到!”王珂之所以让谷茂林去,除了他会水,还有他的眼睛可以在黑夜中视物。 “不行,解放军同志你们不能去,这茫茫黑夜,他怎么能摸出去?”村长和常科长都是一惊。现在虽说是春天,但温度还是很低,如果泅渡,冻也冻死了。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谷茂林开始脱衣服,摘下帽子,露出光头,身上最后只穿一件背心、一条衬裤和脚上的一双解放鞋。这一去生死未卜,就算游过去,还要跑上一个马拉松。 “去吧!” 章节目录 第105章:报信 王珂和董偏方大叔拎着马灯,把谷茂林送到后山坡下。 看看浑浊的洪水,王珂说:“茂林,现在看你的了,认准路,一切小心。” “我明白!”谷茂林蹚入水中,消失在黑夜中。 两个人在雨中站立着,最后水声也听不见了,这才向回走。 “小子,你的这位兵,能把信送到不?”董偏方大叔问,他更多的是担心。 “一定能,一定能。”王珂说的坚定,但他的心里也没有底。现在不怕黑、不怕冷、不怕水深、就怕体力不支。 按照目前的水位,至少要游出几公里,再蹚水走上几公里,然后就是奔跑,一口气需要跑出三十公里。十个小时够吗? 谷茂林,不要让我,让我们班看扁了你! 两个多月前自己在南邵村差点被雪困住,今天还是在南邵村,又被洪水所困。王珂想自己是不是与南邵村犯冲啊。 “小子,我们现在怎么办?”董偏方大叔再次问。 “现在清点全村人,看看还有没有没出来的;同时要加派值班的,监控水情,还要防止有人再回去的;此外我们现在要注意囤积粮食和干净的水,如果这雨在三天内还不下去,那就要做多些日子的准备。” “行,我去找村长。”董偏方大叔说。 “好,我来安排岗哨。”王珂与董偏方大叔回到学校即分手。各自去忙自己的,等到午夜一点的时候,洪水已经来到了小学校门口三米处,还在向上涨。看不见黑黝黝村里的情况,只是不时听到有小动物和家畜们的哀嚎,听见“扑通”的倒塌声。 村里逃出来的人全然没有几个有睡意,都站在小学校的门口,在雨中看着那逼上来的洪水,听着远方家园倒塌的声音,一个个神情肃穆,却无能为力。 现在小学校所在的山丘,已经成为一个孤岛,成为全村人最后的希望。虽然水不可能漫上来,但一千多人的吃喝都在瞬间成了大问题,撤离的匆忙,有几个人带的有更多吃的。除了董偏方家里赶出来的十几头黑驴,几乎所有的人家的大小动物都没有来得及带出来,更不要说有人扛着粮食逃走。 人能安全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珂把“霹雳勘测小队”的粮食全部拿出来了,竟然一顿都不够。明天中午吃啥? “不行就杀驴,先保人再说。”董偏方大叔说,此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除了送给王珂的,剩余那十几头驴至少可以,你喝点开水,说清楚。” 谷茂林接过值班参谋递过来的水,嘴角还挂丝丝血迹,喝了几口,赶来的值班医生此时又给谷茂林推了一支葡萄糖,谷茂林终于清醒了,他赶紧把南邵村的洪水和自己一路上遇到的汛情赶紧通报,并转述了班长的三条意见,迅速联系县政府办公室,通报汛情,并让相关村庄赶紧疏散,包括迅速通知河道清理处,赶紧疏散工程机械;迅速通知营房,做好营区的保卫工作、特别是弹药库、军需库和军械库;火速救援南邵村被围困在孤山上的三百八十一户,共千余人。那里没有饮用水、没有粮食以及御寒的衣服和帐篷。 值班参谋一听,冷汗立刻落下来。也不管还在凌晨,立刻摇通了包参谋长的电话,火速报告谷茂林送来的信。 根据首长指示,第一时间通知了县政府,并向师部值班室做了汇报。同时紧急调集一个连,在弹药库四周筑起一道一米多高的拦水坝,同时对营区的抗洪做足了准备。此外全团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准备随时支援地方抗洪。 至于如何营救南邵村,这个需要等待师部首长的进一步明确指示,而且需要冲锋舟和船只,否则上不去。 谷茂林的信虽然送到了,部队和定县都在紧急应对。但南邵村什么也不知道,小学校里聚集的南邵村三百多户村民开始焦急起来。等到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大家发现,洪水已经漫进了小学校里面两三米处。而在小雨中向村庄里看,部分人家已经荡然无存,大部分人家的水都少的也有一米左右深,泡在水里。 人们的心一下凉了。困在这座孤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人来,不知道这洪水还有几天才能下去?家到底怎么样,天知道。 “小子,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董偏方大叔身后跟着村长,还有那位团支部书记等几名村干部,还有常高峰科长。是这场洪水让他们聚集在一起,现在全部都来找王珂。 王珂从小学校大门口走过来,他边走边思考,到底该怎么办?一千多人除了住的问题还不大,但吃喝保暖防病都出来了。 听到董偏方大叔的问话,王珂答道:“现在我们只能自救。大叔这水和防病的问题你能不能解决?” “能,不过我需要回去取些明矾和草药。” “村长,我们吃的集中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撑一天?” 小雨中的村长摇摇头。 “杀驴,杀我家的驴,不能让全村饿死在这里。”董偏方大叔斩钉截铁地说道,突然他发现了一件事。 “咦,我家的驴呢?” 章节目录 第106章:捞粮 董偏方大叔这一吆喝,王珂回头一看,董大叔送给侦察班的那头黑驴也不见了。原来它就拴在测绘小队的那辆轻型皮卡车的旁边。 难道昨天董叔说要杀驴,这群驴都被吓得集体逃走了? “在那边!”村长在朦胧的小雨中,见到那一群驴都在那边的草垛,悠闲地卧在雨中,啃着草呢。 “走,我们先去杀两头。”董偏方大叔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舍小家顾大家。能用这十几头驴救全村的命,比什么都要紧。 董偏方大叔带着村里的几位同志,就朝那群毛驴走去。可是刚刚走了十几步,他就说了起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几头毛驴身旁有几条长长的布口袋,每条袋子都装有百十斤玉米。董大叔的眼比较尖,这些玉米正是他装在库房里,原来准备赶集时拿去卖的。因为下雨耽搁了,眼下却被搬运到这边来了。 由于被水泡过了,湿漉漉的。难不成是这些毛驴跑回去驮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太神了。 而为首的正是王珂侦察班那头黑驴,这头驴正在不紧不慢地去咀嚼着嘴里的草。傲慢地看了一眼众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面前这四五百斤的玉米,如果精打细算,吃上一天没有问题。 跟上来的王珂,看到这副情景,立刻猜出了这里面的猫儿腻。这头驴带头趁着夜色又跑回到董偏方大叔的家,鬼使神差地搞开了董偏方大叔家的门,把这些装好的粮食驮了回来。虽然已经被水泡了,可毕竟是粮食,这简直匪夷所思。 最让王珂不理解的是,驴是怕水的。这头黑驴敢带着驴群涉水而去,足以见得,与谷茂林一样无法无天。但是这头驴的聪明已经不可以用通人性来解释了,简直就是一头神驴!一头会思考的驴,一头桀骜不驯的驴。 这头驴是怎么想起来去搞粮食的,难道它们听懂了主人们的谈话,知道没有粮食就会杀它们? 连驴都会思考,而这一大伙的男人们,却想不起来用这些粮食来换命,王珂一拍脑袋,有了。为何不组织一些水性好的,到没有倒塌的老乡家里去收集粮食呢?王珂兴奋地拍了拍黑驴的脑袋,赶紧让众人把这些粮食抬回到屋里去。 王珂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和董偏方大叔以及村长一聊,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马上从全村挑出来十余个水性好的青壮年,从小学校拆下来几块门板,扎成筏子,准备开始艰难的洪水中抢粮食之旅。 目前的洪水速度有些快,也不可能走得太远。王珂首先想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的房子又高又大,而且家中藏的粮食除了玉米,还有一些小麦,足有二千多斤,但是眼下应该都在水里面泡着。 “我领你们去!”村长一听,立刻说道,并且挽起裤腿就要下水。 王珂说道:“别急,我们需要口袋,先把这几袋玉米找个地方倒下来,然后我们去装。” 这话不假,尽管家家都有口袋,这么大的水,早都不知道口袋飘到哪里去了。也多亏了董偏方大叔家这几袋事先装好在袋子里面的玉米,否则就算找到那些粮食也没有办法运过来。于是,众人立刻把这几袋玉米抬到侦察班住的地方,倒在了炕席上,腾出了口袋。 然后“霹雳勘测小队”除了留下常高峰科长,带着众人,分成两拨就向村长家泅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十几个人终于把两个门板做成的筏子,推进了村长家的小院。想办法搞开了村长家的门,此时,洪水已经快漫到了门头。在洪水中,小青年在王珂的带领下,潜水进入到房中,摸到了水下面的粮缸。一次次潜入水中,终于把水下面浸泡的玉米、小麦装进了袋中,然后运到了屋外的门板上。往返几次。终于把一千多斤粮食搞回到小学校。 同时,在厨房里还揭下两口锅。 有了第一次的宝贵经验,接下来就有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短短多半天的时间,王珂率领这十个青壮年小伙就搞到了一万多斤的粮食,虽然大雨依然未停歇,洪水还在上涨,在越来越多的房屋倒塌之前,全村除了粮食还有一些类似于挂在屋檐处的咸货,还有一些能吃的蔬菜,包括一些来不及转移的牲畜、家禽,包括小卖部里的油盐酱醋。总之,只要是能吃的、能烧的、能穿的、能用的,也不论是谁家的了,全部收集了过来,一时间,小学校里像一个集市,那些不能下水的大叔大婶们开始纷纷的在小学内砌拦水坝、搭席棚,杀猪宰羊、垒锅砌灶、做饭烧开水,过起真正的人民公社大集体生活。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南邵村的自救井然有序,坚持十天半个月问题不大。 雨终于停了,但洪水势头依旧未减,经常可以看到洪水中夹杂着树木、家具还有一些漂浮的东西,都是疾速而过,而且越来越凶猛。有的房子虽然没有倒,但被上游冲下来的东西撞的,也不时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响。 上游的洪水不小,南邵村正如同上游决堤的口,几乎所有西部山区的水都从这里灌下来。 放眼看去,整个南邵村全部淹没在洪水之中,所有的大树只漏出一点树梢。大部分的房屋院墙已经倒塌,即使没倒的,也只漏出一个屋着这番话,边上的村长、团支书和常科长不住地点头。不是这个解放军,南邵村不知道成了啥样子。 “解放军王班长,你们不用这么辛苦,我们村里也可以组织一些人,大家轮流吧。” “对!我们抽20个人,组成六班,和你们一起。”董偏方大叔此时的心情不仅是激动,还有心痛。 “董叔、村长、常科长,我想你们现在的任务也不轻,我建议村长和常科长你们俩人坐镇这里指挥,成立一个指挥部,轮流值班。我和董叔,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众人问道。 “这么多人现在聚集小学校,粮食被泡、水也不净,现在最重要的是防病。而且洪水过后,还要防疫。我们要把卫生所建立起来,而且还要巡查,特别是孩子、老人和孕妇。对发烧、屙肚子的要格外注意。要通知大家一定不要喝生水,所有的水一定要烧开才能喝。” “对!”董偏方大叔一拍大腿,“我虽然出来时想到了,但所带的东西也很有限,现在最缺的是药材,都在水里泡着呢。” “这个不急,等明天天亮后再想办法。现在是先巡诊,能看的就地看,不能看的或者病重的,集中到指挥部这边来。千万不能造成大规模的传染。”王珂说道。 “这个办法行。”董偏方大叔应道。 “村长,现在你还要安排人,在小学校后山,去重新搞个男女分开的厕所,我们原来的厕所已经被水泡了,要推倒封上,防止污水外溢,影响小学校的卫生。” 王珂说完,忽然感觉到自己喉咙发痒,一阵头晕,差点摔倒。 章节目录 第107章:义驴 接着王珂一阵咳嗽,嘴一张,喉头一甜,一连吐了好几口。 “走吧!董叔,我陪你去转转。”王珂定定神,用手把嘴一抹,对董偏方大叔说道。 “好!小子,你没事吧?”看到王珂身子一偏,董偏方大叔以为他也是太累了。 “没事,可能有些着凉了,头晕了一下,把吃的东西吐了。” 说完,王珂接过牛锁柱递过来的马灯,就与董偏方大叔到教室里巡诊去了。 出门时,路过皮卡汽车旁边,拴在那里的那头黑驴,焦躁不安。不仅鼻子里响嚏不停,而且左蹄不停地在地上刨着。王珂拍拍它的脑袋,“知道你有功,好好的歇着吧。” 那黑驴嘴向上一撅,“昂昂”地叫起来。 董偏方大叔笑道:“这黑驴和你还挺有感情的!” 两人说着走进了教室,开始一间屋一间屋地巡视着。不时地停下为一些老人把脉,王珂则举着马灯在旁边相陪。眼瞅着走了多半,村长一路小跑过来了,老远便喊:“老董老董!” 董偏方大叔从一间屋里迎出来。 “解放军的王班长在哪?”村长问。 “在屋里啊,找他有事?”董偏方大叔问。 村长把董偏方大叔拽到一边,悄声问:“他没有事吧?” “没事,一直和我在一起呢。” 村长向屋里瞅瞅,这才压低嗓子说:“他刚刚吐了一地的血。” “什么?在哪?” “就是刚刚说话的时候,天黑我们都没在意。要不是刚刚常科长出来踩着了,我们还没有发现,吐的可不少!” “怪不得这小子面色苍白,我还真以为他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呢。不行,我得给他看看去。” “别别别,老董,他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不能在这里,不能让大伙知道,我们得回指挥部那边。” “好,我们这就回去。” 董偏方大叔说着返回屋,对着王珂喊:“小子,你出来下,指挥部那边有事。” “好!”王珂拎着马灯向外走,到了门口,一看村长也在。“村长,那边有事?” “嗯。”村长说着,就走上前,一把拽住王珂的手。 “孩子你累坏了吧?” “没事,年轻人累不坏,一觉就睡过来了。” 三个人向回走,走到小皮卡汽车旁边,那黑驴一看王珂过来,鼻子嚏得更响,双蹄都开始不停地在地上刨着。王珂走上前,那驴立刻安静下来,把脖子凑过来,不停地在王珂身上厮磨,就像一个孩子。 连村长和董偏方大叔都觉得奇怪,这头驴今天怎么了。这时王珂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赶紧扶着皮卡小汽车的车厢板,接着一弯腰又接连吐了几口,身子一软,手中的马灯掉了下去。 村长手一抄,立刻抱住了王珂。“王班长,王班长!”他着急地喊。 董偏方大叔也上前,从另一边托住王珂。“小子,挺住!”转脸他对村长说:“快,快,把他抬到屋里去。”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王珂抬进了屋,屋里的炕上还有一名孕妇和两个孩子。一看王珂被抬进来,立刻到隔壁屋里去了。 董偏方大叔和村长把王珂抬进来放在炕上,慌地盖上一条被子,只见王珂双目紧闭,面如纸,气如丝,嘴角上全是鲜血。董偏方大叔一把搭上王珂左手的脉,然后扒开他的眼皮。那边村长到外面把马灯拾起来,往车旁边地上一照,一大滩鲜血,都是血块。 “老董,老董!”村长喊着冲进屋。 董偏方大叔点点头,“我知道,小子又吐血了不是。” 村长点点头,“是是,这怎么搞的?” “唉!远年劳损,加上连日劳欲伤身,导致肝气横逆,热迫血行。眼下寒湿内阻、郁结积火。按素问一书所说,这是太阳司天,寒淫所胜,痞满呕吐,风眩肢挛。”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老董,你就说该怎么办?”村长比老董还急。 “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阳祛寒,要是有三七粉或云南白药就好了。他体内血管崩裂,如不能止血,危险很大。可是我现在手上啥药也没有哇,更没有办法送医院,你先去帮忙搞碗开水来。” “好,我去!” 这时,窗外的毛驴又叫了,而且蹄声更烈,似乎在挣脱缰绳。 怎么回事?董偏方大叔也不知所以然,“咣当”一声,大门被撞开,村长手中的开水碗也被撞落,“啦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头驴竟然冲到屋里来了。 “去去去!”村长抄起一截棍子就要打驴,它跑进来添什么乱。 那驴一见董偏方大叔和炕上的王珂,鼻子就打着响嚏,立在那里。双目盯着董偏方大叔,两只前蹄焦急地原地来回的跺着。 “等等!”董偏方大叔喝住了村长,若有所思,对着那头驴说:“你想救他?” 驴哪会说话,还是盯着董偏方大叔,两只耳朵一前一后地煽乎着。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畜生的意思。”董偏方大叔突然惊喜地叫道,“村长,我有办法了。” “啥办法?”村长也叫起来。 这时常高峰科长等人,包括侦察班站岗的几个战士闻讯都跑了过来。 “班长!班长……”宋睿民和麻秆赵明明看到昏迷不醒的王珂,一下就扑上来,泪水立刻盈满眼眶。而旁边的常高峰、牛锁柱和地瓜梁小龙,更是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大家让开。”董偏方大叔连忙拉开众人,指着黑驴,对众人说:“真乃义驴,神兽啊!” 董偏方大叔这一赞,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说糊涂了。 董偏方大叔伸手把驴牵进了里屋,刚才这驴挣脱缰绳时,把驴脸都扯住一道深印,驴唇还有点破了。 “这黑驴从一开始,它就嗅到了小王班长身上的血腥味,一直在提醒我们。可是它不会说话。现在它冲进屋里,就是想用自己来救这小子。这头驴与这小子前世有缘,有了这头驴,今天这小子命不该绝。” 董偏方大叔这一番话,让众人大骇,难道这驴也是医生,它能救王珂? “对,它能救!等小子醒过来,再好好谢谢它。”董偏方大叔似乎看出众人的疑虑。“去取一个碗来。” 村长不知道这董偏方又玩什么把戏,转过身去取碗。 董偏方大叔走到驴旁边,抚摸着驴脖子,拍拍它,“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 众人看到董偏方与黑驴说话,再看他一脸的严肃劲,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此时黑驴静静地立在那里,除了那根不停甩动的尾巴,两只驴眼瞪着,看着炕上的王珂,脖子上的毛皮一阵紧似一阵地抖动。 “有刀没有?” “有。”宋睿民递过来王珂的那把军用匕首,放在炕桌上村长拿来的碗旁边。 董偏方大叔对那头黑驴说:“待会儿有点疼,你得忍住。” “董叔,你是要杀驴吗?”宋睿民一把拦住董偏方,别的都可以商量,现在不能杀驴。 “不,我只是放点血。这驴冲进来,是想告诉我,放它的血救你们班长!” “驴血能救班长,而且这驴知道?”宋睿民不信,他惊诧地问。 “对,有一个偏方,新鲜黑驴血趁热服下,可治咯血、吐血,除痰截寒、回热去湿、可治气血亏虚、安神去烦。” 董偏方大叔还不知道此黑驴腹中有驴宝,如果谷茂林在的话,没准会杀了这头驴。但是眼下救人,这头驴自己挺身而出,已是现实版的神话了。 董偏方大叔拿起刀,在驴脖子上面摸了摸,找到一根血管。用刀尖轻轻一挑,那驴脖子一抖,一股血箭射了出来,董偏方大叔赶紧拿碗去接,一直接了快一碗。这才让人从灶膛里抓了一把草木灰,捂在黑驴的伤口处。摁了有五六分钟,血不淌了,董偏方拍拍驴屁股,让它让开。 董偏方大叔扶起王珂,让他躺在自己怀里,端起那碗温热的黑驴血,一口一口地给王珂灌下去。多半碗暗红色的黑驴血灌下不久,王珂眼皮跳动了一下,悠悠醒来。 董偏方大叔拿着自己的衣袖给王珂擦擦嘴,把碗放在炕桌上,把王珂放倒,重新盖好被子,又把那剩下的鲜驴血也给他喂下去。 “董叔,你们怎么都围着我干吗?这一觉我睡得好香!”王珂说道,嘴巴里又咸又粘,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董叔,你喂我喝的什么?” “班长,你差点把我们都吓死了。”宋睿民凑上来。 “我吓你们干什么?咦,我怎么睡到炕上来了?” “班长,你知道你今天吐了多少血吗?至少有一碗多。” 王珂一听就笑了,“我感觉很舒服呀!”此时,他确实觉得自己好舒服,自己的身上一年多来那种极热与极寒的冲撞,此时统统不再,通体舒泰。他还不知道这碗黑驴血正好将他身上的极热和极寒,阴与阳,调理得恰到好处,真正融为一体。如同练武功的,打通了任督二脉。 王珂一骨碌爬起来,举起自己的双手。“你们看我真的没事。”说完王珂掀开被子就要下炕。 “快躺下,快躺下。”董偏方大叔一把按住王珂,对村长说:“去给他搞碗粥来。” 这时,人群后面立着的那头黑驴,看见王珂没事了,自己“得得”地走出屋,和王珂一样,做了好事也不显摆,又到外面的屋檐下啃草去了。 等这碗粥端来,看着王珂喝下去以后,众人才陆续散去。 董偏方大叔对王珂说:“小子,你买的这头驴,今天晚上救了你。”他便把这头驴今天晚上的奇怪举动又重新说了一遍,最后说:“看来这头驴真的与你有缘,没准上辈子就是你的兄弟。” 王珂想了想,点点头,谁说人畜之间没有感应,这驴也知恩图报。自己也就是喂过它几次细粮、几次馒头。 看来这驴肚子里的驴宝,还真的不能取了。 章节目录 第108章:感应 听董偏方大叔的话,王珂又躺了一会儿,眼皮沉沉,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小学校太小,全村的人不可能都躺下,孩子们都把课桌拼起来,睡在上面,而大人差不多都是挤着坐在下面的。 离谷茂林送信,已经过去快三十个小时,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半夜,王珂猛然醒了,他爬起来,拎着马灯走到门口小皮卡车旁边。 看到门前那头黑驴,像条狗一样卧在那里,而其他的驴基本都在小学校另一侧的草垛处。王珂摸摸那头驴,把马灯举起来看看驴的脖子,那里有个血茄。 “黑驴兄弟,谢谢啦!”王珂自言自语。 “班长,你怎么起来啦?”说这话的是地瓜梁小龙,他正领着三个小伙子在巡夜。 “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就是房子太小了,大人还好,有的孩子可能受不了,特别是吃奶的孩子。” “那快去把他们接到这里来。” “我们这几间房也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如果再有两天水不退,恐怕就受不了。目前感冒的特别多,还有吃的水不干净,屙肚子的越来越多。再加上回春寒一冻,这些问题不解决都有些麻烦。” 这正是王珂所担心的。明天,明天早晨一定要找到药。 感冒、屙脖子,这是目前对全村人威胁最大的两种病。 “这药一定要尽快解决,董叔在哪?”王珂问。 “董叔就在你身后,你这小子为啥爬起来?” 王珂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回头一看,正是董偏方大叔。大概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董偏方也在想,自己屋里的那些药,如果再不取来,洪水泡久了,就是取来也没有什么效果了。 “啊,董叔,我在想……” “你在想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取药,是不是?” 王珂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 “我现在就去,但你不能去,你的身体不行。”董偏方大叔说。 “董叔,真的没事,我可以,你看我啥事没有?”说着,王珂连续原地蹦了几下。 “你把手伸过来。”董偏方大叔一把揑住王珂的手腕,三个指头一搭,脉象还真的挺平稳。“那行……吧,你跟着我。”董偏方大叔有些犹豫,这半夜三更也没有办法喊人。 “班长,我也跟着你们去,我的水性特别好。”地瓜梁小龙这话不假,他出生在大别山,虽然没有下过长江,但那里也是淮河的发源地。 “好,就我们三人,你带上手电筒,我们三人推着木筏游过去。” 董偏方想了想,村里的后生会水的早就累得不行,村长年龄也大了,眼下只有这两个年轻人。“那我们快去快回,我们从北边绕过去,那边路也宽一些,水流要缓一些。” 于是,很快三人做好了准备。 正在巡哨的牛锁柱闻讯跑过来,“班长,你歇着,我去。” “服从命令,你的水性不行,你们在这里接应。” “是!” 王珂在前,地瓜梁小龙在后,董偏方大叔在中间,脱下衣服三个人推着门板做的木筏,就下了水。 站在学校门口前的两名战士,只看见手电筒的光,慢慢向前移动。很快消失在黑色的夜里,消失在洪水中。 下了水以后,王珂感觉身子格外舒畅,如同洗澡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种不适。而且这水他也感觉不到寒冷。为什么他要抢在前面,因为前面的危险最大,前面的阻力也最大。 他这次脱得只剩下一个裤衩,裸着上身,一手拖着门板一手向前奋力地划着,同时还要不断地躲闪着可能迎面撞来的漂流物。 逆流而上,游出好几百米,拐进一个巷子后,水的流速终于缓了下来。 “董叔,梁小龙,你们行不行?” “我没事。”董偏方大叔在说。 “班长,我也没事。”在后面推着门板的地瓜梁小龙,是最省劲、最安全的一个。 “董叔,我们这边穿过去,就到你家了。”王珂在努力地辨识着方向。 “小子,你让我看一看,我怎么不认识自己家了呢?”董偏方一手抓着木筏,一手举着手电向四下照着,他反而迷路了。仅仅凭着几个屋我们需要哪些东西。我潜下去找。” “不行,你哪里知道我放在什么位置呢?” “大叔,你说吧,我肯定行。”王珂看看董偏方有些迟疑,便说:“董叔,你看,我连绳子都带来了,如果我超过一分钟不上来,你们把我拖出来行吧?” “那你,你从堂屋进去,我靠窗户最里面的墙根有一口大缸,那里面的有三个布袋,我放的是切好的板蓝根、柴胡和黄芩。” “行,董叔,都取上来是不是?你放心吧!”回过头又对地瓜梁小龙说:“梁小龙,你把木筏拽紧。” 说完王珂把绳子在自己腰上系好,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过了三四十秒,绳子动了一下,董偏方大叔赶紧向上拽,很沉。 两个人两双手终于把绳子拽了上来,可一看,董偏方的心一下揪起来,绳子那头捆的竟然是三个布袋。 王珂竟然把绳子捆在布袋上,董偏方大叔把三个袋子向筏子上一放,立刻就要下水。此时,从水里冒出王珂,手里举着一个小箩筐,笑道:“大叔,你看,我把这个给摸起来了。”董偏方大叔用手电一照,竟然是锅台旁边放的好几斤生姜和鸡蛋。 “你这小子想把董叔吓死是不是?你看看你下去多久了,足有一分多钟吧!” “大叔,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怕你担心,我在里面还可以待上一分钟。”王珂把这些东西递过来以后,还想下去。 “等等,你小子真的能够在水下憋到两分钟吗?” “能啊,董叔。” “那好,你到堂屋药柜从右向左摸,第三排,从上向下第四格,里面的黑枣,第五排最底一格是大烟壳、第八排上面第二格是葛根,去把这些都给我弄出来。” “行,没问题。” “你把这个三袋子拿去。” “不用大叔,你那屋里有袋子。” “哎哎哎……” 没等董偏方大叔说完,王珂一头又扎进水里,这一次他竟然足足在水里闷了有三分钟,吓得董偏方大叔站在那,打着手电照着水下。 这次王珂从水里拎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袋子,“忽”一下蹿出水面,趴在房檐上,大口地喘着气。 “大叔,黄连有用吧?” “有用,有用!你决不能下去了。” “下面还有几个,已经在屋门口了,你等一下。”说完,王珂把手上的袋子向董偏方手里一塞,“扑通”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109章:干爹 王珂这次潜下去,除了抱上来几个小袋,还把一个小铁盒给抱了上来。 “董叔,我猜这个挺重要的。我也给你捎上来了。”王珂爬上屋。 地瓜梁小龙一走,董偏方大叔就说:“小子,你今晚古怪哦!” “董叔,没有啊。” 董偏方心里暗道:难道真的是那碗黑驴血吗,不仅治疗了他的暗疾,也让他的双目开窍,水中识路,比手电筒还管用!还有他那反应鬼催得一般,他恁知道房子要塌呢?! 没有一会,牛锁柱等带着五六个青壮年赶来,大家七手八脚抬起门板筏子,帮助董偏方大叔熬煮药汤去了。 回到房间,他让地瓜梁小龙赶紧把董偏方大叔的衣服送过去。自己脱下湿乎乎的裤衩,屁股后面“啦嗒”掉下那根旱烟袋杆。 这个烟袋杆不长,不到两拃长,碧绿的翡翠烟嘴、黄铜的烟锅,下面吊着一只装烟末的布口袋。口袋绳处串着两颗鸽子蛋大小、栩栩生辉的红宝石珠子。刚才在水下,也可能是董偏方大叔的手电筒光的映射,到底是铜烟袋锅、烟袋嘴还是这两颗鲜亮的红珠子的光折射呢。也正是这烟袋嘴和这两颗红珠子,才让这杆烟袋与众不同。 这种老烟袋杆现在城市很少见到了,易水河畔也是产烟区,烟叶生长与莴笋有些像。成熟的时候把叶子取下来晾晒干或烘干,拉到卷烟厂切成烟丝就是我们制造香烟的原料。但农村的老辈人,都是把烟叶揉成末或卷起来,装在烟锅里点着抽,劲大。 王珂也来不及细想,但他肯定这是一位老人的,而且这位老人十有八九是西部山区的,因为董叔家已经很靠西边了。上面就没有几家老人。 王珂想了一下,把烟袋装进自己的空炮弹箱里,他相信这杆老烟袋不简单,说不定就是一个宝。那里面目前只有那块火山石和那个老乞丐送给的铜盂钵,那本无字天书被董偏方大叔丢了,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王珂信步走了出去,雨虽然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 王珂走到小学校门前,见洪水似乎退了一点点,但是依然是汪洋大泽一片。 王珂折回头,来到临时搭建起的席棚,董偏方大叔一看,立刻招呼王珂:“小子过来,把这碗姜汤喝了。” 王珂接过碗,喝了一口,立刻说道:“董叔,你从哪弄得红糖?这个给产妇和孕妇留下吧?” 董偏方把脸一绷,“你们解放军同志和常科长每人一碗,你们比产妇和孕妇都重要。你小子必须喝了,我这还有呢!” “大叔,这个我真的不能喝,红糖太金贵了。” “再金贵也没有你们金贵,你要是不喝,我敢打赌,这全村的产妇和孕妇没有一个人会喝。你昨天夜里,在水里泡了半夜,现在喝点,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才安心。” 王珂的手有些抖,他想起昨晚吐血醒过来的时候,董偏方大叔和村长看他的眼神。不似亲人胜似亲人,他们与大王庄的乡亲们都一样,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解放军。 “好,董叔我喝,那你也要喝!” “好小子,难得你有这份心。上次我老伴收了两个干闺女,我能不能收你做个干儿子?” 旁边的几个乡亲,包括帮助烧火的大嫂、大婶们一听,立刻鼓起掌。王珂的眼睛湿润了,上次温教授就是这样的神情。王珂后来回到部队,问了一下丁指导员,丁指导员告诉他,只要是对军民关系有益的事,你就放心地答应下来。 “好,董叔,你以后就是我的干爹,干爹!”王珂大声地喊了一声,并向董偏方大叔敬了一个礼。在抗洪的前线,生与死都挺过来了,董偏方大叔用驴血救了王珂,王珂在房塌之前救了董偏方大叔,还在此前救的翠兰。 周围的人一齐欢呼。 “诶!”董偏方大叔眼含热泪答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屋里,把那个小铁盒又取了出来,“小子,你现在是我的干儿子,我把这个传家宝交给你,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王珂一时语塞,想了一下说:“干爹,行,我收下,我托干娘替我保管。”王珂接过铁盒,大踏步向屋里走去。 “不用,干娘我来了!”董偏方大叔的老伴此时闻声走了出来,她已经知道了董偏方认下了王珂这个干儿子,高兴地连忙向外走。 “干娘!”王珂向她也敬了一个礼,然后递过盒子,“请干娘替我保管!” “好好,将来我交给我的干闺女。”别人听不懂,王珂明白,脸儿一下就红了。 “来,儿子,让干爹再给你把把脉。”董偏方大叔还是有些不放心,昨晚连吐两次血,又折腾半夜洪水里取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如果不行,这牛黄一定要吃。 可这手一搭,董偏方愣了。 章节目录 第110章:救兵 董偏方的手一搭上王珂的手腕,立刻传来一股清阳之气。既无寒邪之紧,也无失血之芤,更无木郁之弦。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弦长不滑,节律有张。 奇了怪,一夜之间,那碗黑驴血竟有如此神效? “小子,你真的感觉身上好了。” “是的干爹,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似乎比以前更好!”王珂自始至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感知能力来,更没有把自己在洪水中跟着感觉走的现象说出来。因为说了也没有人相信,没准还给自己惹麻烦。 “你小子现在奇经八脉渗灌如水,滔滔不绝,阴阳守衡,纵横千里。冲脉、任脉、督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真的如日中天,抱元固守。好的不得了,万人莫有其一,已不是那碗黑驴血所能解释的了。仿佛冥冥中有仙人相助,你此前有过什么奇遇吗?” 王珂一听,这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绝不能说出那“烧火丸”和“玄阴丹”来,更不能说出那救自己于危难中黑驴的腹中驴宝,他开始打岔。“干爹,我们不讲迷信,就是你那碗驴血的作用。” “如此说来,那黑驴是我们家的无价之宝罗。” “对,干爹,我把黑驴还给你。”王珂赶紧动了还驴之心。 “扯,小子,从今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这点得说清楚。你才是这黑驴的主人,以后我沾起光就足矣。” “那以后测绘任务完成了,我总不能带头驴当兵吧。” “小子,别急,以后我帮你养。它对你有救命之恩,这驴任何时候都不杀。” 王珂一想,只能如此。“干爹,汤药已经熬好,是不是让全村人都喝一下,有病治病,无病防身。” “对,这药虽然经水泡了,效果差了点,但熬出来,还是可以的,每人都要喝上两碗。我来让村长通知,全村人都应喝。” “好,我让我们班的同志们都来帮助分药。” 全村人吃完汤药,已经是早晨七点,天依然是阴沉沉的,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所有在董偏方大叔家吃饭时的那一幕,此刻全部再现。 王珂又来到后山,向着营房的方向张望,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这个屌兵是不是完成了任务?如果谷茂林还是不来,那就是出事了。 目前南邵村已经坚持了两天三夜,看这个样子雨还要下。如果再得不到救援,后面可能真有些麻烦,最头大的是两名孕妇和三名哺乳期的孩子,还有全村十几位老人和近百名孩子。谷茂林你到底在哪里? 王珂坐在山头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远方。 天际边似乎有几个飘动的黑点,王珂揉揉眼,要是真的有谷茂林说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就好了。 这次他看清了,那黑点果然是移动的。“是冲锋舟!” 王珂一跃而起,回身便向小学校跑。“村长、常科长、干爹,我们的救兵来啦!我们的救兵来啦!” 几乎所有院子里的人闻声全部跑出来了,大家一齐涌向后山。站在山了,村长还激动地说道:“孙参谋、这侦察班是我们全村人的救星,是我们的主心骨,还有这位光头战士冒死送信,你们部队首长一定要替我们好好表扬他们。” 孙参谋转身握住村长的手,“不,这都是我们部队应该做的,谢谢你们一直对我们战士的关照!” “诶,这话不对,这侦察班救了我们全村,我们村381户,没有伤一人,没有死一人,侦察班的功劳最大。”接着村长、常科长和董偏方大叔轮流介绍一下洪水的情况,让孙参谋和崔主任听得惊心动魄,激动不已。 接着一行人,又登上小学校长后面的山地,鸟瞰了全村的情况。 他俩没有想到,一是洪水这么大,大到百年不遇;二是侦察班在南邵村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而且还派人冒死送信,保护了弹药库和营房,保护下游村庄,单是这一份功劳,就足以让人震惊。 “孙参谋,崔主任,谢谢领导的关怀与支持,我们这里有两名孕妇、三名哺乳的母子,还有十几位年老体弱的需要转移。” “没有问题,请他们准备一下,明天部队还可以送些食物来,你们要坚守在这里,等洪水退去,县里会就南邵村的重建,安排出专项资金来。”崔主任在一边发话,他此时已经不能自已,如果有相机,他一定要把这里所见所闻都拍下来。 这么大的洪水,没有死一个人,没有丢一个人,没有饿倒一个人,甚至没有出现严重的病号,这一切,都归功于这里有一个“霹雳勘测小队”,有一个王珂! “对了,班长,我还给全班把信件带来了。还有连首长给我们班的慰问信。”谷茂林悄悄地对王珂说,眼神中又有了一些狡黠的光。 如果不是看他送信有功,王珂早就想再揍他一顿。“我知道了,你那天送信,遇到了大危险吧?”王珂还是感觉到后怕,他对这光头有点开始喜爱了。 “危险真的有,差点就完了,不过想起你,就有劲了。要和你、和全班比,我差得还很远。”谷茂林一脸的认真,尤其是刚刚听到班长累到吐血,心中一紧,还有点说不上来的痛。 “牛锁柱!” “到!” “你通知全班,先去帮助搭建十顶帐篷。然后协助村长把御寒物品分发下去。” “是!”牛锁柱带着几名战士离去。 王珂转脸又对董偏方大叔和常高峰科长说:“董叔、常科长,这药品和食品还有你们来保管,洪水一日不退,我们都必须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好!”董偏方大叔和常高峰科长点点头,也转身离开了。 “班长,我呢!”光头谷茂林问。 “你的任务,马上帮助转移孕妇、哺乳的孩子,还有那些老弱病残的群众,照顾好孙参谋和崔主任。” “是!” 孙参谋和崔主任看着眼前的王珂,不住地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是真正的战士,勇者无敌,智者无敌!他已经在南邵村乡亲们的心中树起了一座碑。 “孙参谋、崔主任,我陪你们去看看吧。” “好的。”孙参谋和县里的崔主任随着王珂,来到教室,看望了受灾群众,又来到临时搭建的粥棚,看到了主动来帮厨的乡亲,最后来到了医务室,来到腾出来的产妇房。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赞誉声,一片关心王珂的招呼声。 “侦察班长,你在这个村的群众威信很高啊!”县里的崔主任说。 “不是,是乡亲们喜欢我们班,信任我们班,我们做得还很不够。” “你们做得很好,你不用多说,我从乡亲们的话中,已经感觉到了。感谢你们,我们最可爱的人。”崔主任拍拍王珂的肩头,现在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十顶帐篷很快搭建起来了,而准备转移的产妇和哺乳的妈妈?,以及老弱病残的乡亲们已经登上冲锋舟。 “侦察班长王珂。”孙参谋说。 “到!” “你们班所做的工作我都看到了,我回去会向首长汇报,希望你们班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和生命安全,继续坚守。明天部队还会来,这冲锋舟就是军部首长紧急调配过来的。多保重。”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珂敬了一个礼,与村长、常科长、董偏方大叔一起送冲锋舟返航。一直到看不见了,一行人才走回小学校。 王珂还要去检查一下今天小学校的帐篷搭建情况,安排众人的晚饭问题。 章节目录 第111章:信件 这雨下下停停,春雷不断,闪电不断。 等忙完,就吃晚饭,拖着疲惫的身子,王珂回到指挥部。侦察班全体战士的行装如今都转移到常高峰科长这个屋。 这里原来是个教室,讲台已经挪开,黑板上还写着课文。 常科长睡在拼起的课桌上,而侦察班的全体战士就打着地铺。而王珂待遇好一些,睡在讲台的地上,比起其他五个战士要高出十五公分。 两天多,加起来睡了不到六个小时,现在趁外面空闲,回来补一觉。 “班长,你的信,还有一个包裹。” 谷茂林不失时机地塞过来一摞信,足有二十多封,而包裹一看就是一双鞋。 “哇!班长,邮局为你开的哦。”宋睿民惊呼。 王珂拆开第一封,是连首长写过来的慰问信。连队是通过谷茂林的汇报,才知道了侦察班在南邵村的事迹。王珂粗粗地看了一下,就传给了宋睿民,让大伙传着看。连首长的鼓励是最好的精神食粮,每个人都应该去享受这种温暖与关怀。 接下来,王珂看看所有来信的邮寄地址。父母的信依然放在第一位,前后有两封。还有就是吴湘豫和叶偏偏的,每人都寄来不少于五封。还有老排长胡志军的,一排长左卫兵的,咦,还有三封又是来自保城市一中的。 王珂很好奇,随手撕开一封,信笺上依然是清秀的字。 我最最最敬爱的王珂哥哥,你很忙吧,我不希望你回我的信,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如果你能感应到,我就知名不具,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那就成为你我的秘密。 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就是我生命的追求与动力。今年恢复高考,我一定努力,以你为榜样,等我考上大学的那天,我会带着通知书去找你。 …… 这是什么节奏?王珂看着这封莫名其妙的信愣住了。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至今前后收到了好几封信,却一直不指望自己回信。 信中表达的那种思念浓如胶,甜如蜜,可是竟然不知道她是谁。不可能是一个崇拜军人的高中生,更不像有人在恶作剧。 三封信都是相似的内容,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朋友啊,难道是那个鬼精灵的叶偏偏故意使的小阴坏,来考验自己? 想到这里,王珂赶紧把叶偏偏最近的一封信打开。这封信不是通过邮局寄过来的,是直接送到连队的。王珂一看惊魂立起,叶偏偏信中说道,她和温教授果然来到了莴苣村。他们在那里清理河道,还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光是泥沙就挖下去十多米深。在这次洪水中如果不是光头谷茂林报警及时,差点全军覆没。 叶偏偏的此封信中,谈到的都是工作,几乎没有儿女情长,这种信王珂爱看。 脑海中,他不觉得又想起了和蔼可亲的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他的空炮弹箱子里已经有了三样宝贝:火山石,那是他要送给温教授的,还有自己的铜盂钵、烟袋杆。只可惜那几张拓片都寄走了,等以后再回沙锅鼎,重新拓片了再说。 王珂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温教授到西山,更多的不是从清理故道出发,而是寻找古河道,寻找那些曾经沉没的商船。 要不要告诉他到南邵村这里来?那天他和谷茂林做的记号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来,又与县里的河道清理方案冲突。这西山地下藏的宝贝太多了,不怕你找,就怕你找不到。 “班长,班长。”枕头边响起谷茂林的声音。“班长你睡了没有?” “啥事?”王珂听到谷茂林叫他,心中又有些烦,这谷茂林哪都好,就是不识时务,不懂得心疼人。 “我想和你说点事?” “明天再说。” “明天要是忘记了,你别怪我。” “那你站岗去,你换一下我们班的几个战友。”王珂说的这是真心话,这几天大家累坏了,可是谷茂林接下来的话,却让王珂一骨碌爬了起来。 “班长站岗没有问题,我主要是想和你说说。刚刚冲锋舟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水底下有一只船。” “在那里?” “就在我们那天发现做记号不远的地方。” “跟我们发现的不是一个地方吧?” “不是,不过这艘船有些奇怪哦。” “哪里奇怪?” “好像是只货船,里面装的东西可不少,好像还有金银财宝呢。” “他妈的,你为啥不早说?” “你也没有问我啊,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吗?” “这件事,你告诉别人了吗?” “没有,如果是金银财宝,我俩把它捞上来。” “滚!告诉你谷茂林,你小子敢有一点邪念,我把你的皮扒掉,做个水煮谷茂林。” “行,班长,我听你的。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我先写封信,你明天乘冲锋舟返回,去找在莴苣村清理河道的工程队,找一个叫叶偏偏的,把这封信送给她。” “班长,是不是上次来看你的那个漂亮mm?”那次谷茂林并没有接触到叶偏偏,只是远远地见过。 “滚!等会儿我信写好,你陪我去看看那位置?” “班长,那里洪水还比较深,那船就是水退了也看不清,还在泥沙下埋着呢,不过已经很浅了。” “我知道。” “班长,我还问你一件事,你吐血真的是喝了那黑驴的血治好的?” “是啊,你不会又动了坏心思吧?” “没有没有,不过那驴既然能长驴宝,它的血也很珍贵,有一定的大补作用,啥时候我也弄一碗喝喝。” “滚!谷茂林我警告你,以后别让我听到这话,听到一次收拾你一次!我让那驴踢死你!” 谷茂林立刻闭嘴,王珂开始写信。 看到王珂信写完了,谷茂林又问:“班长,你那十几封信怎么不看了?” “回头看不行吗?”王珂怼了他一句。 “不过我听那个送信的美女说,有什么惊喜呢?让你一定要先看完她的信。” “你的废话太多了,走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个位置,把马灯提上。”王珂的电筒被董偏方大叔那一次掉到水里去了,现在只有拎着马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学校的后门,来到了下午冲锋舟停泊的地方。“呶,班长就在那边!离我们这里大概有一公里。” “你还能找到那个地方吗?” “肯定能找到。” 王珂看到脚下的水并没有退去多少,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还需要三到四天。“茂林,这件事非同小可,管好你的嘴巴。明天你把信送到,那个叶老师看到我的信,一定会让你带路,你再负责把他们带到南邵村来,不该说的东西,别说!” “是!班长,不过哪些事情不该说?” “你真是废话太多,关于我的事你少说。” “明白了,班长,包括你吐血的事,我绝对不会说一句话。”谷茂林的脑子转得飞快,他现在已经认定,班长八九不离十,与这个叶老师在谈对象,班长不想让她担心。 如果不是这场洪水,“霹雳测绘小队”现在恐怕早就离开了南邵村。也正是这场洪水,让王珂再次与南邵村结下不解之缘。 做一个向日葵,每天都把笑脸面对阳光,活出最灿烂的自己。只有站在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才不会羡慕他人的风景。才不会让自己的心灵在阴暗中不再空瘪。 闲话少叙,第二天,孙参谋和崔主任如约到来。这一次带来的有三艘冲锋舟的蔬菜,还有一些抗洪抢险的工具,包括一些煤油。 孙参谋一见到王珂,立刻向他转达了团党委的指示:“王珂班长,团党委对你们班在南邵村的表现提出表扬,并且托我转告你们,南邵村的灾情最重,你们一定要牢记使命,不忘我军的宗旨,以人民的利益为重,与南邵村全体老乡们共存亡!夺取抗洪救灾的最后胜利。” “是!请团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誓与南邵村共存亡!”王珂的身后,站着全班的五位战士。 “王珂班长,你们班这一次为我们团立了大功,定县人民政府也给我们部队发来了信件,对你们的工作提出了表扬与感谢,希望你们班再接再厉,争取在抗洪救灾中立下新功!” “是!我们全班一定会按照首长与县领导的要求,团结南邵村的乡亲们,坚守在抗洪救灾的第一线,确保首长和领导交付的各项任务。” “好的,你们把这些物资卸完,我们立刻返回,还有上游的其他村,我们也要去救援。” “孙参谋,我们谷茂林同志还要去送一封非常重要的信,是否可以搭乘冲锋舟返回?” “可以,让他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说完,孙参谋上前一步,压低嗓音:“王珂,怎么你们的事,军里都知道了。今天上午,覃副军长专门打来电话,叮嘱我们带一个口信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活着回去!” 王珂一下呆住了,尽管他猜到这一定是覃虎给他爸爸说的。但覃副军长这个电话还是让王珂激动不已,被人挂念不仅是一件幸福的事,更是一种关怀,一种责任,一种深深的情谊。 “谢谢首长,请转告覃副军长,我们一定注意安全。与南邵村的老乡一起走出这洪水包围圈,自力更生,重建家园。” 章节目录 第112章:商议 谷茂林一走,王珂想起来他说的一件事,叶偏偏说信中有什么惊喜,这个得看看信才能知道。于是王珂走回住的地方,来到了教室讲台上,拖过自己空炮弹箱子,翻出来叶偏偏剩下来的几封未读的信。 前三封信,几乎都没有提到工作,字里行间都是那种情意绵绵,东扯葫芦西扯瓢的思念啊、挂念啊。看得王珂眉头紧锁,才多大啊,就说这话,肉麻! 爱一个人是她的权利,拒绝爱也是我王珂的权利。王珂真的没有把叶偏偏当回事,更多的是把她当作小妹妹、亲妹妹都可以。他有时候有些不明白,燕焦排长不是一直在追她吗,他的家境好,人也长得帅,可以先处处嘛。但王珂有时候又觉得燕焦排长配不上叶偏偏,一想到他也敢去追叶偏偏,又有一种想自己去阻拦的冲动。 打开最后一封信,如果还没有什么惊喜,那就是谷茂林在忽悠自己。 信一打开,王珂还真的一下被雷倒了。真的有惊喜。叶偏偏这样写道:“我的兵哥哥,告诉你一件喜事,你赠出来的玉龟,学校决定从科研经费里奖励你3000元人民币。还有,由你发现并提供线索的地下河、地下石窟里那些大量的古钱币,津门市相关部门决定奖励你5000元人民币……” 哇!王珂一下懵住了,头立刻大了几圈,8000元人民币是个什么样的概念!3000元就可以买间门面房。这钱,自己是断断不能要的。 再接着往下看,王珂心又“忽”一下掉了下去,变得拔凉拔凉的。这8000元人民币全部由叶偏偏代领,存起来7000元,只准备带来1000元。而且她正在物色,准备搞一套房,要房干啥?你懂的。 叶偏偏的个性王珂是知道的,说一不二,非常执着,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小霸道。 但也让王珂欣喜,毕竟有1000元她带来了,带到了莴苣村。带来就好,这1000元也特别的重要,他要捐给南邵村,帮助老乡们重建家园。 这的确是个惊喜,但也有遗憾。早知道有这封信,就该让谷茂林先把钱带来。想想还真有一点小后悔。 王珂走出屋门,来到了小学校里,雨彻底停了,而且洪水看得见的是,已经退下一尺多。这场持续的特大暴雨给南邵村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灭说,现在我们这里最需要生石灰、明矾、消毒液,如果能再支援我们一些煤油,支援一些玉米、春小麦和蔬菜种子那就更好了。” 王珂一听,干爹董偏方和自己想到一起了。“干爹,你说得对,我也准备和你说一下,你得早些下手,熬些防疫的汤药,你说的生石灰、明矾、消毒液,还有煤油估计明天就能带来。种子是个后续的问题,我们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常科长和老村长找我,在指挥部等我呢,我先过去了。” “好,小子你先过去,自己要多注意身体,等你歇下来,我再给你把把脉。不行,再搞碗驴血喝喝。” 王珂低头笑了下,赶紧离开,如果再喝这驴血,如同吃那驴鞭汤,不得到处乱跑啊。 到了指挥部,却看到常科长和老村长两人都眉头紧缩。两人一看到王珂来了,立刻迎上前来。老村长首先张口说道:“王班长,形势严峻啊!” 形势的确很严峻,但王珂不知道老村长指的是哪个方面。 “站在后山上,从退下去的洪水可以看见,据不完全统计,我们村381户,房屋有一多半都倒了,即使没倒的,也不能住人了,都需要重建。还有你看这地里,再泡两天,所有的苗全部都要被淹死,今年恐怕要绝收啊!”老村长此时已经十分悲切,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庄稼人一是房子二是地,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小王班长,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看到没有,我们这后山坳里拐弯处,怎么聚集了那么多的死牲口和家畜,个个肚子胀的要爆炸。这个得赶紧处理,不要水一退下,恐怕会引起传染病啊。”常高峰科长也是忧心忡忡,水利专家现在也开始关注防疫。 小时候害怕天亮,因为醒来就是上学,现在害怕天亮,因为醒来看见的就是洪水。 再难我们必须面对,不能自乱阵脚。再难我们必须坚持,纵有疾风起,轻言不放弃。 “是啊,村长、常科长,现在重建家园、组织生产自救和灾后防疫是最重要的三件事。我建议我们分阶段来做。第一件事,就是打捞这些尸体,尽快掩埋,根治卫生环境,我已经向部队和县里申请了生石灰、明矾、消毒液。明天这些东西一到,首先要对我们小学校进行消杀。村长,这件事要做得越快越好,等洪水一退,再对全村进行两至三轮消杀。” 老村长和常高峰科长一齐点头,这和打仗一样,讲究的是时效。 “那我明天就安排人,先在后山挖坑、打捞、掩埋。”老村长说。 “第二件事,等洪水退了以后,首先是重建家园,等地里一干,我们立刻开展自救抢种,两件事同时展开。种子会由县里支援我们,我们再去买一些猪苗和家禽苗,不等不靠。” “对!”常科长说,他知道,等洪水一退,“霹雳测绘小队”恐怕也呆不了多久。但是眼下南邵村遇到这么大的灾,理应要在这里配合一下,便说:“我们要借这次洪水,把你们村里的道路和泄洪渠都测一下,帮助把每家的宅基地也重新规划一下。” “这太好了,常科长,我代表全村感谢您。”老村长喜出望外。 “小王班长说得好,南邵村从今也成了我常高峰的第二故乡。” 大家一听,十分的开心。王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村长、常科长,还有件事我想和你们说一下,不过需要替我保密。” 一看王珂说得如此认真,“行,我们答应你。你说吧,有什么我们村里能做到的,我们全力去做。”老村长说道。 “是这样的,我无意中得到一个玉龟,捐给了津门大学,学校给了我一些奖励,其中一千元,我想捐给南邵村,帮助乡亲们重建家园。” “什么?王班长,你要捐一千元,不行,这钱不能要,我们村的老少爷们也不会要,我们村里没有你,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钱你留着以后成家!”老村长一听连连摇手,断然拒绝。 常高峰科长一听也愣了,他从头至尾经历了南邵村的洪水,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每月只拿八元钱津贴的战士,一下捐出一千元意味着什么,沉思了一下,他激动地说:“这样,我捐二百元,小王班长你就少捐点。也请村长你就收下我们的这片心。” “不,常科长,我还是捐一千元,没有南邵村的乡亲,我的命可能都要丢在这里,南邵村是我第二故乡,家里受灾,我有多大的力就应该出多大的力,村长,你是长辈,一定要收下我们做小辈的这份心。这钱,这几天我就交给你!村长我求你了。” “好,但我也有个要求,此事不能默默地就我们三人知道,我要让全村的老少爷们知道,他们盖的房子里,每家都有你王班长和常科长捐的一块砖。” “行,村长你怎么说都行,只要能把乡亲的气重新鼓起来,能帮助乡亲们战胜灾害,你把我们变成口号贴在墙上都行。”常科长不容王珂再说,立刻表了态。 “好吧,村长,我干爹又在熬汤药了,防疫用的。大家一定要自己增强抵抗力,这个还需要村长出面组织一下。再苦的药,我们每个人都要喝下去。”王珂一语双关。 “行,我们带头喝!” 章节目录 第113章:添乱 转眼来到次日,村长和团支书亲自领着人打捞山后的家畜尸体,挖坑掩埋。 而侦察班开了第一次班务会。 “战友们,南邵村这次遭遇几十年来的最大洪水,我们全班同志的表现都不错,每个人都发扬了连续作战和轻伤不下火线的作风,老乡们的口碑就是最好的鼓励。军里和团里的首长都捎来口信,对我们班全体同志提出表扬。下一步,我们还要立足灾后抗疫、生产自救、重建家园的三大任务。我在想,我们班除了出力,是不是还要为老乡们承担些什么?” 牛锁柱说:“班长你就明说吧,我们应该再做些什么?” “对,如果需要募捐,我捐一套军装,一双袜子,再捐30元钱。”宋睿民也在积极响应。因为上次出公差任务出色完成,军需股曾经给侦察班的老兵们多发了一套军装。 全班除了谷茂林不在,五个人最后一共捐出3套军装,5双袜子,120元人民币。加上王珂悄悄凑上的1000元,总计1120元。但这个1000元,班里的战友们并不知道。 “好,第二项内容,就是我们霹雳测绘小队,还要帮助村里把泄洪渠,就是未来那个引水坝和村内的道路重新测量一下。同时帮助部分老乡重建家园时,搞一下宅基地测绘。争取半个月后,我们继续执行我们原来的任务。” …… 班务会结束后,王珂又组织全班去喝了干爹董偏方的防疫汤。然后开始安排大伙准备给村长等人送汤药去。这时学校后门跑进来一个人,老远就喊:“王班长,王班长,你看谁来了?” 王珂站起身,手搭凉棚,向小学校的后门一看,立刻拔腿就跑了,是温教授一行。 “温老师,温老师。”王珂跑上前就去接温教授的行李。 许久未见的温教授更是开心,嘴咧的都合不拢。“小王同志,王珂班长。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你……” “诶诶,哎哟!”没有等温教授说完,王珂的耳朵被人从后面揪住了。 “兵哥哥,你眼中还有没有我?”叶偏偏手里拎着一个大包。 “尊敬的叶老师,你能和温老师比吗?不过看到你可怜的样子,快把手中的包拿过来。”王珂伸手把她的包也抢了过来,朝叶偏偏做了一个鬼脸。 温教授一行来了四个人,除了温老师和他的一个考古学博士学生,剩下就是叶偏偏和一名河道管理专家。相当于一场洪水,把定县两个小组的工作都冲的撂置下来。 “谷茂林。” “到!” “你去把我们班都挪出来,我们睡在外面,把房间让给三名专家,至于叶老师安排她住到我们卫生所去。”卫生所就是原来侦察班住的那个房间,开始是几名产妇和哺乳的妈妈们住的,后来她们转移走了以后,就改成了卫生所,现在里面住了一个体弱的老太太和照顾她的闺女。 “你们还有卫生所?”叶偏偏好奇。 “当然有,我们还有防疫汤呢,赵明明,你把行李放好后,去给四位老师端来,这时瘴气重,大家都要喝。牛锁柱,你们几个人给村长他们把防疫汤送过去,我和温老师说说话。”王珂吩咐道。 “是!”麻秆赵明明和牛锁柱,答应得也干脆。 进到房间,温教授一看傻了,原来侦察班腾出来的好房子,也都是睡在地下,稍微优越的是地下有几床苇席。 “小王同志,你们睡哪?”温教授不由得心痛。 “我们?温老师你别管。我们可以睡在草垛那边,还有那边做饭的席棚下,又挡风又暖和。”王珂说得再轻描淡写,还是让温教授一行人动容。 虽然门口有十这话时,十分动情。 “你别说了,我给你。”说着叶偏偏爱怜地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王珂。“自己数一数。” 王珂立刻开心起来,把钱倒出来看了看,又装了回去。“不用数,我信你。” “不,你还是数数。”叶偏偏不依。 “那好吧,我数数,还能多出来不成!”王珂碰上小魔女,也是无奈。“咦!怎么多出来20张?”他狐疑地看着叶偏偏。 叶偏偏笑了。“本来你的钱是1000,还有我两个月的工资也放在里面了,我知道你花钱大手大脚,想补贴你的。这样好了,算我捐200。” “哎呀,偏偏你真好!我代表我们班,不代表南邵村的乡亲们,谢谢你。”王珂真情流露,他真的没有想到,叶偏偏会这样支持自己。他更没有想到人家大学老师一个月工资竟然快抵得上自己一年的津贴。 “我的兵哥哥,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不过我喜欢。”叶偏偏满脸娇羞,说着又递给王珂一样手绢包着的东西。 “这是啥?”王珂接过来。 “打开看看,喜欢不?是我亲手做的。”叶偏偏说。 王珂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人工琥珀吊坠,里面竟然是一枚秦国的半两钱。王珂突然想起来了,上次看到叶偏偏的吊坠,他只是随口夸了一下,她也曾随口说了句要替自己做一个,没有想到一句戏言,她竟然记在了心上。 “这个适合男人戴,来,我替你戴上。”叶偏偏伸手要来取吊坠。 “班长!”屋外传来谷茂林的声音,这小子不敢贸然闯进来,但是不得不喊两个人。因为温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已经急不可耐。他之所以这样匆匆赶来,就害怕洪水过后,这船要是暴露出来,会引发哄抢,或者是遭受破坏。 “来了。”王珂赶紧朝叶偏偏使个眼色,把信封里的钱和这枚吊坠分别装入两个上衣口袋,然后便跑了出来。解放军战士怎么随便戴吊坠呢,不过这枚吊坠还是让王珂一阵激动。只能藏在空炮弹箱里。 “小王,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地方!”门口的温教授也不忍心打扰两人的幸福时光,可是工作为重,儿女情长,早着呢。 “看什么地方?”王珂一头懵。 “你信上写的那个地方……” “等一等!”没有等温教授说完,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董偏方大叔端着两碗防疫汤过来了。 “温老师,这是我干爹,是村里的医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王珂连忙迎上前,接过干爹董偏方手里的碗。 董偏方握住温教授的手,连声说:“欢迎,欢迎。” 而屋里的叶偏偏一听这声音,立刻从屋里跑出来,张口便叫:“干爹!”一下跑过来,伸手亲热地挎住董偏方的手。 “啊,闺女你怎么也来啦,也不吱一声,你看我这、这也没有办法待客啊。” 怎么回事?董偏方竟然是两个人的干爹。“哦……”温教授恍然明白了,对着董偏方说:“原来,他俩都认了你做干爹,啥时候的事?哈哈哈,好、好!” 温教授这一说,立刻让王珂猛然醒了过来,当初认干爹可没有想到这一层,叶偏偏是过年时候和吴湘豫一起认的,自己是在洪水中认的,而且董偏方大叔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这种场合说不清,而且还有一个谷茂林,不知道这小子咋想。他赶紧对董偏方说:“干爹,我要陪温老师去看看一个地方。” 说完拖着温老师就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朝谷茂林挤眼示意,嘴上却敷衍解释:“温老师,我们现在去看,除了水,可能啥也看不到。” 身后留下甜蜜的叶偏偏,两人同一个干爹,傻子都会想到,叶偏偏更是以为王珂是随着她而叫的。 “我们先去看看大致地方再说,你们怎么发现的?”温教授好不容易从刚才的“意外”中走出来,漫不经心地边走边问。 他这一问,一下把王珂问住了。当时光顾着把这一重大发现说了,却没有说到是怎么发现的,王珂把求援的眼光看向谷茂林。 谷茂林也傻了,但这小子脑子转得还是很快,连忙接上话茬。“这村里到处都是采砂坑,以前就常常有破船板被挖出来,下大雨那天我们路过那里,发现了被冲出来一大截,现在也不知道洪水会不会又把泥沙冲过来埋上了?” 谷茂林这谎话圆的真是没得说了,温教授点点头,那是肯定的。“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沉船呢?”温教授自言自语,一边背着手跟着谷茂林朝小学校后门走去。 “温老师,我是这样认为的。”王珂一听,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他既不能说出谷茂林的特异功能,也不能牵扯出自己的特殊感知,所以他说:“温老师,这可能与南邵村这里的地理环境有关。” “噢!”温教授停下脚步,回转身子问道:“什么地理环境?” 章节目录 第114章:神器 王珂整整军帽,这时他才从尴尬中稍许缓过来。 便站在那里对温教授说:“温老师,首先这里过去是易水与徐水的分岔口,其次这里的地势落差特别大,西部山区和南邵村这里的海拔落差近百米。如果不是这几座山头的阻挡,基本上就是一个大台阶。” “你是说,当年河水走到这里如同瀑布,浪高流急,加上河道过窄、过陡、弯道过小,造成翻船的特别多?”温教授听到这里,若有所思,此时已经走上后面山坡。放眼望去,四面都是水。再向村的西面看去,果然是两座山间,洪水正从那里流过来,在南邵村打了一个弯,再流向广阔的南面,在那里拐个湾先向东再拐向北。而脚下这个山坳,犹如一片湖泊,宛如一个港湾。 “我明白了,物化天行,造物弄人啊!”温教授再度沉思。 四人来到坡顶,谷茂林伸手向着正东的地方一指,“教授,就在那边,离我们这里有一千米吧!那里露出一棵树的地方。” “是八百八十米。”王珂随口答道,论起目测距离,他现在上下不差二十米。 王珂继续说:“温老师,从那棵树一直向北六百米,横跨过一条向西山来的公路,垂直于公路再往下四五百米,就是现在的拒马河了。” 温教授和他的学生均拿出一个日记本,拧开钢笔。温教授在本子简单地画了下,然后递给王珂看,“是不是这样?村西流下来之前是易水河,到这里就成了拒马河。” 王珂歪着头,看了一眼。“是的,画得差不多。” 原来千年河道,竟然横向迁移跑出这么远!古河道离现在的拒马河道足有千米之遥。如果按现在的河道清理,啥也找不到。 温教授举起手,画了一个圈。“我明白了,如果考古,这里才是最集中的沉船墓穴。我们在现有的河道上,很难会有更多的收获。到南邵村来,目前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王珂心里有些后悔,当时想的有些简单了。现在洪水未退,温教授这一来,纯属添乱。自己可是没有办法帮助他,目前灾后抗疫、生产自救、重建家园是三项最重要的任务。 “小王,等洪水退去,你们清理你们的,我们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如果这里能发现较大的考古价值,可能我们还会调配人手,至少在这里工作半年。”温教授对两人说。 “温伯伯,清理河道的任务与我关系也不大,我也过来吧,我也想跟你学学考古。”叶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上来,她立刻接话说道,有意无意地朝王珂挤挤眼。 温教授看看跑得有些气喘咻咻的叶偏偏,再看看王珂,也是心领神会,他笑道:“欢迎,欢迎,古生物学与现代生物学本来就是一脉相承的,不过你可要和你爸爸说好。这南邵村可是有不少值得研究的,我说的对吧,小王班长?” 王珂被两人的一唱一和,闹得不知所措,便开始打岔:“温老师,我最近机缘巧合,收集了几样老东西,想找你看看,其中有一样还准备送给你。” “哦,有什么好东西?”一听说有老东西,如同烟鬼看见华子,酒鬼看见茅台,温教授立刻兴奋起来。“走走走,现在去看看。”然后一挥手,对学生和谷茂林说:“你们都去忙吧,偏偏你随我来。”考古界都是这规矩,一般好物件不轻易示人。未经主人邀请,其他人不得旁观。 众人散去,王珂回到了刚刚住的地方,到处找那个空炮弹箱子没找到。又跑到草垛那边找,还是没有找到,不由得有些心慌。正巧远处走来了谷茂林,看见王珂那个样,就在一边说:“班长你找你的箱子吧,我让梁小龙给你搬到卫生所里去了,在那个叶老师的炕头。” “你这帮倒忙啊,你把我的东西放在叶老师那里干啥。” “让她帮你看着啊!”谷茂林不怀好意地笑了。 王珂瞪了他一眼,匆匆跑回去,温教授和叶偏偏站在那里。“温老师,我的东西在卫生所里。”说完,领着两人向临时卫生所走来。 一进去,就看到里屋那炕头的箱子。这里原来是一间老师宿舍。也是整个学校唯一具备住宿条件的房子。 打开箱子,从里面首先取出了那块火山石,造型很不错。“温老师这块石头送给你,如果做一个底座应该很漂亮。”王珂说完,把石头递过去。 “嗯,这块石头造型奇特,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焰。”温教授拿到手里一端详,就喜欢的爱不释手。“小王,你从哪找到的?” “沙锅鼎啊!就是西山那座死火山。”王珂接下来,把半山腰那个神仙洞和那座庙说了一遍,当然少不了那些崖壁上那些怀素的诗文碑刻和那些图画,说了那眼井和那个通天的洞。 “你说得很有意思,那火山口你们上去了吗?” “上去了,但是没能看到火山口。”王珂说。 “为什么?” “山顶上的火山口和别的火山口不太一样,像个桶箍了起来。这块火山石就是从那桶箍下面扣下来的。”王珂又把火山口的所见所闻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越来越有意思了,等有时间我得找几个地理地质学家一起去看看。这块石头我喜欢。”温教授把这块火山石放在一边,眼睛却立刻被空炮弹箱子里的另两样东西吸引住了。 温教授伸手没有去拿那铜盂钵,而是直接把那杆烟袋锅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王珂和叶偏偏一见,立刻屏住了呼吸。 “小王,那根烟袋杆从哪得来的?” “洪水底下。”于是他把那天潜水进入干爹董偏方家里去捞药材,出门时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小王,你这是一件真正的古董。当然我不可能门门清,但这烟嘴是冰种的帝王绿,这水头就知道是老坑的料。而下面的这两颗珠子,就更有意思了,知道是什么吗?” 王珂摇摇头,叶偏偏也是不懂。温教授看着他俩说:“这是过去清朝一品以上大臣顶戴花翎帽子上的红宝石顶珠。说明这烟袋的主人非富即贵,家中至少有两位担任过王爷或一品大臣。光这根烟袋的价值,至少在十万元以上,而且保存得这么好,二十年后,轻松在五十万元以上,甚至百万元也有可能。” 温教授这番话,让两个年轻人一下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温教授一见,立刻说道:“这东西不能放在你这个破箱子里,放在保险柜还差不多。偏偏,这个交给你来保管。” 说完温教授直摇头,似乎不相信天上能掉馅饼,而且每次都砸在王珂头上。但他为什么根本不容王珂表态,就这样处理呢?因为在温教授眼里,叶偏偏就是他王珂未来的媳妇,宝贝不交给她交给谁保管? 而王珂虽然不爽,也是不敢作声。不过温教授担心的也对,放在这里确实不安全,就是捐给国家也得找个机会。这时温教授又拿起那个铜盂钵,仔细地端详起来。看了一会,他有些凝神,神情严肃地对王珂说。 “这个铜钵从何处得来?” 王珂不敢乱打诳语,便把节前自己路遇一在火车站要饭的老乞丐。自己把所带的三个半馒头和六十元钱一起给了他,资助他返回家乡的事说了一遍,但是还是忍住那算卦一事。 “你看到的那个老乞丐长得什么样?是从哪里来的?” “他长发飘飘,似乎是个道士,说话有些结巴,他说他好像从五台山过来的。” “这就对了。”温教授手抚着铜盂钵,神情肃穆地说道:“小王,你真是有善缘,这个还应该叫钵,盂要比它还小一点。这个铜钵来历可不短,你们要听我慢慢道来。” 温教授坐在炕沿,开始说起一段典故。 “听说过洛阳的白马寺吧?它与五台山的显通寺同为神州大地上佛教寺院的开山鼻祖。据《清凉山志》等古籍记载,东汉永平年间汉明帝刘庄,有一次做梦,梦见一个金人见到他就倏然升空,向西飞去。梦醒后,他当即叫来几位大臣,向他们详细讲述了梦中的事,大家一致称奇。其中有位大臣说:我主圣明,愚臣听说西域有神称为佛,佛有佛经。于是,汉明帝便派遣十几人赴西域拜佛取经。这些人在大月氏邂逅正在当地传教的天竺高僧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当即邀请二人来中国讲经授法。两位高僧欣然应邀,只带一匹白马,历经千难万险,于永平十年到达东汉首都,汉明帝刘庄按照天竺佛教寺庙之样式,建造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僧院供二僧居住。为纪念白马驮经,便将这座寺命名为白马寺。当年,迦叶摩腾、竺法兰又离开洛阳,一路北上,边走边选择能建寺弘法之地,这就来到了五台山,当时名叫清凉山。这里到处是乱坟岗。可两人却欣喜若狂,热泪横流。他们竟然发现这里是文殊菩萨的住处,而且发现这里竟有一座阿育王所置的佛舍利塔,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他们发现这块地方,极像释迦牟尼当年修行的那个天竺国的灵骛山。他们将此事奏明汉明帝,很快这里便建起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取名灵鸾寺。后来北魏孝文帝见寺前有花园百亩,欣然更名为花园寺;唐朝武则天毕生仰慕五台山,为还夙愿又赠名为大华严寺;到了明太祖正式赐名大显通寺。” “温伯伯,你说重点。”叶偏偏听到这里,仍然不知他手上的铜钵与故事有什么关系? 温教授看看叶偏偏,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由于这里是文殊菩萨的道场,香火鼎盛,离大显通寺五公里的山腰处有一个海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这里喷涌出海水,导致水灾,因此当时的文殊菩萨为了保护这一方百姓,便在这个海眼之上建立了一座佛塔,目的就是镇住这个海眼,到了明代,人们在佛塔的基础上又修建了一座寺庙,取名为镇海寺。” “温伯伯,你说了半天的寺庙,还是没有说到重点。” 温教授看看她,没有理会,继续说:“重点来了,民间传说清朝顺治皇帝6岁登基,24岁出家。顺治皇帝《出世遗诗》曾有一句:黄袍换却紫袈裟,只应当年一念差。说的就是到镇海寺出家,而他的儿子康熙皇帝也曾多次来此处寻找。” “温伯伯,你真是要把人急死,这个破铜碗与你的故事有什么关系?” 章节目录 第115章:捐赠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珂接过话头,兴奋地说:“温老师,你是说,这铜钵是天竺高僧带来的,历经千年,最后传给了顺治皇帝用过。”王珂因为听燕焦的爷爷说过,铜钵是从西方印度传过来的,显然温教授的故事一定与此有关。 温教授虽然很诧异,但还是很满意王珂听懂了他的故事。“不错,孺子可教也。这铜钵就是印度模式,而上面的‘一钵千家饭’五个字,也是传说为顺治所刻。至于这铜钵为什么会流落到那位老乞丐之手我不明白,但从五台山传出来,必定是件神物,与此有关。” “啊!”叶偏偏尖叫,一把把铜钵抢过去。“这个也归我保管。” 温教授哈哈大笑。 王珂一看叶偏偏又把铜钵抢了去,顿时火不打一处来。 谁知道温教授不紧不慢,在旁边开了腔:“小王同志,我看可以,到底是不是顺治皇帝留下的?我回去帮你再研究一下,我来担保,这两样东西你就暂时交给叶偏偏保管。” 温教授这番话,王珂还真的没办法怼回去。 而叶偏偏一看温教授帮腔,立刻摇着脑袋后面的马尾巴,抿着扁扁的嘴唇对着王珂做着鬼脸,那神情仿佛说“你拿我怎么着?” 王珂决定到此为止,那两捆作废的国债幸亏放在了连队的小包裹库,没有带来,否则也是血本无归。 “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了?”温教授问。 “没,没了。”王珂有些心虚,心里暗暗说,来日方长,等有了机会再找温教授,而且绝不能让叶偏偏在一边。人最可悲的,是两次掉在同一条河里淹死。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叶偏偏给他的吊坠,放进了空炮弹箱。 接下来的两天,洪水每天都退下去五六十公分,速度很快,已经露出水面的村庄,一塌糊涂,看得人心里发酸。但是绝大多数的村民还是不敢下水,村长也严厉的告诫大家,绝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唯一就是等待,等待最安全的时间到来。 其间,温教授却急不可耐,几次跑到后山上去看。瞭望那棵树已经露出了不少,至少能看见了树干。“小王,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扎个木筏过去看看?” “温老师,我觉得吧,你不用急,等水退下去再说,现在危险还是很大的。再说,你坐着木筏到了那里,还是什么也看不到的。”王珂心想,还是等抽空自己和谷茂林一起过去。冷惊蛰,暖春分,春分之后无天寒。等到正午下水游过去,也是可以的。 过去干什么呢?让谷茂林看看给画个圈,不做无用功。看看到底在什么地方有沉船,哪怕开个头也好,这样就能顺着古河道一直向前推进开掘。 温教授听到王珂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无可奈何回小学校去了。 此时,常高峰科长和村长正领着青壮年,把小学校里里外外用生石灰撒了一遍,对厕所、大的牲口棚还喷了消毒液。饮用水全部用明矾澄清以后,才煮开饮用。由于措施比较得力,全村一千多号人,加上几十头大小牲口,同居住在小学校内,竟然没有出现病号。 王珂跟着温教授往小学校走,那边村长却寻了出来。 “王班长,我正找你呢。” “村长,什么事?” “想找你商量下,这水一退,你看现在连冲锋舟也进不来了,而我们也出不去,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出去啊!”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村长说:“急是肯定着急,水退下去以后,重建家园需要水泥和砖瓦,生产自救需要种子化肥,现在不出去,等水完全下去了,大伙还要继续等,我们是不是先出去?” 王珂听了村长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适度打点提前量也是可行的。这次洪水涉及的村庄比较多,但是受灾较轻的可能现在已经动起来了。而南邵村在最里面,等到南邵村想到这些,肯定有些迟。“村长,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我先带几个年轻人涉水出去,分头去保城市和津门市,去采买些东西回来。我把村子托付给你,你来代理一下临时村长。等水一退,先让大伙清理自己的家,然后配合你们把路和渠规划出来,把村里的路和庄稼地都整出来。这样不窝工啊。” “村长,这事让常科长来挑头,我打下手可以吗?”王珂听了村长的话,感到莫大的信任,但自己经验还是不足,常科长和温教授都在这里,自己的年龄最小。 “不不不,全村的老少爷们还是听你的。况且村里的规划事还指望常科长,不能把他也拖到这琐事中。温教授不是要考察吗?如果需要人手,王班长你直接安排。” “那好吧,村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想事不宜迟,晌午我们就走,我把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留下,给你打下手。一会我们村干部开个碰个会,马上出发。所以我来找你,想请你也参加我们的干部会。” “好。”王珂回过头对温教授说:“温老师,你先回去,你的事我记在心上,今天下午我就给你一个准信。” 温教授在旁边看到村长对王珂的亲热劲和那份信任,也听到村长的一番话,心里不由得对王珂又赞叹起来,“行,你去忙吧。不过村长出去,可不可以让我们偏偏也跟着回津门一下,没准她还可以给南邵村帮帮忙,带带路。” “那好啊!那个叶老师是吧,她还给我们村里捐了200元呢。”村长对叶偏偏不陌生,到的当天,王珂就把自己班捐的衣物和钱,连同常科长和叶偏偏的一起,交给了村长。村长专门让会计做了帐,开了收据。将来这些都要向全村的老少爷们公布。 “捐钱,你们捐钱我怎么不知道。”温教授连忙问。 村长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失言,温教授完全就是一个过路人,自己话多了。“温教授,这不关你的事,他们也是对南邵村的关爱,这份心……” 温教授一摆手,立刻打断了村长的话。“别这样说,我们不是客人,更不是过路的,来到南邵村,我们看到小王班长和许多人还睡在露天、挤坐在帐篷里,却把最好的房间让给我们。南邵村遭遇这么大的洪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我捐五百,我马上也让同行的同志也捐。” “别别别,温教授,这钱我们不能收。”村长急忙表态,他也为刚才说话不留神后悔。 “小王,你先跟我来。”温教授头也不回地走了,知识分子就这脾气。 王珂看看村长,跟着温教授去取钱了。然后又到了隔壁的指挥部,这时南邵村的干部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王珂把钱递给村长。“村长,温老师他们三个人捐了七百元。” “啧啧啧”,村长摇摇头,把钱转手递给会计,“登记上吧。咱们以后要在村头立块碑,不能忘了人家。” 说完,村里的几名干部商量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分工的事好办,村里的事好办,但是最大的问题来了,资金不足。不论是采购砖瓦水泥石灰,还是采购种子化肥农具,这可是一大笔钱,钱从哪里来? 正讨论着,门外响起一声“报告!” 王珂一听,正是谷茂林的声音。“进来。” 谷茂林一推门,后面跟着的是部队的孙参谋和县里的崔主任,这是他们第四次来到南邵村。“哎呀,差一点连冲锋舟也进不来了,洪水退得太快了。”孙参谋在说。 王珂一见,立刻站起来,举手给孙参谋敬礼。“首长,南邵村干部正在讨论外出采购重建家园和生产自救东西的事。” “呵呵,我们来得巧了。”孙参谋上前一步握住村长的手,对屋子里干部说:“各位村干部,我们今天奉首长指示,前来给南邵村捐赠来了,我们全团干部战士,共计给南邵村捐款73121元,另外捐出381件棉大衣,381条棉被,还有5000斤白面和5吨柴油。棉被和大衣我已经带来了。”很显然团里保证了每户一件大衣和一床棉被。孙参谋说完从口袋里换出一张支票递给了村长。 “解放军万岁!”屋里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这真是雪中送炭。 “同志们,大家别急,我代表县委、县政府给南邵村送来了10万元救济款,帮助你们重建家园和组织生产自救!”县里的崔主任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 屋子里的村干部顿时鼓起掌,村长拉开门一下冲进小学校的院子里,大声喊道:“村里的老少爷们,村里的老少爷们,解放军和县里的干部,给我们送来了捐款和救济款,帮助我们重建家园,组织生产自救!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解放军!” 小学校里一下沸腾了,大家一齐涌向指挥部外面。 王珂搬来一张课桌,孙参谋爬上去,站在了皮卡小汽车上,“乡亲们,县里崔主任送来10万元人民币的救济款,我们全团干部战士,也给南邵村捐款7万多元,每家每户捐了一件棉大衣和一床棉被,另外还有5000斤白面和5吨柴油。我们解放军和南邵村的老百姓鱼水情深,永远心连心,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抗洪抢险我们一起来。我们首长报请上级批准决定,等洪水一退,还会派一个连队来,帮助南邵村重建家园、组织生产自救。” 底下又是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乡亲们,借这个机会,我们也感谢你们对部队的支持,感谢对我们侦察班几位战士的关怀。” 这时,底下有名老乡忽然张口喊道:“侦察班全体战士还给我们捐款捐衣服,王珂班长一人就捐了1000元。”这事还是没有瞒住,孙参谋一听也傻了,他这个小战士捐了1000元? “王珂班长在抗洪中,几天几夜没睡没吃,为我们村累的吐血,我们全村要不是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怎么回事?孙参谋知道是王珂冒险派人第一时间去部队报信,却不知道他救全村、包括找粮食、找药材和组织自救的事。他向一边的村长看去,村长使劲地点点头。 董偏方大叔在下面喊道:“我还认了他这个干儿子,他也认了我做干爹!” 全村人一起笑了,但这笑声更多的是一种感激,是一份悲壮。 章节目录 第116章:侦察 孙参谋跳下桌子,直接把旁边的王珂拖进房间。“怎么回事?”他问。 身后,跟进了村长、董偏方和他的干闺女叶偏偏,以及温教授。而崔主任在屋外继续给乡亲们说话。 王珂连忙站好,对着孙参谋说:“首长,没有的事,我们侦察班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不不,别听王班长的。”村长连忙插话,在大雨中,侦察班长王珂如何提前预警鼓动撤离、侦察班如何日夜巡守、侦察班如何冒险带着全村十名勇士组成三支小分队,在齐胸的洪水中挨家挨户搜寻又转移了十一户近三十人的事,在洪水抢粮的过程中王珂如何累得两次大口吐血休克、是董偏方从驴脖子放了一碗血灌下去救活他的事。 “还有呢!”董偏方也开口了,他又把王珂这边吐血刚刚止住,当天半夜又和另一名战士陪他去冒险抢救命防病的药材,结果三人被洪水卷出几里地,一直卷到山后的事。 “你们王珂班长,在潜水抢药时,还救了我的命呢。当时房屋倒塌的一瞬间,他冒死推开了我们推开了筏子,我们顺着激流飘出好几里路,才逃出来。如今我已认他做了干儿子,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听到王珂两次吐血,叶偏偏和温教授连忙走过来,一左一右拉住王珂的手。他们很是担心,想想看吧,人到什么程度才会吐血? “这些都是真的?!”孙参谋来了几次,第一次从众人嘴里听说侦察班和王珂这么多的事,十分震惊。如果不是那位村民先喊出来,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1000元捐赠是怎么回事?” “他把我们大学奖励他的1000元捐了出来。”叶偏偏插话,但她没有说出全部。说出全部,这兵哥哥可能会全都捐了。 孙参谋点点头,本来团里就要抓几个抗洪抢险的典型,没有想到典型就在身边,就在抗洪的最前线。“我明白了,村长,我需要村里把你们知道的情况,写给我,我会向团首长汇报的。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们村里老乡,对我们战士的呵护。” “好的,我明白了,我马上安排人。我还有一件事,领导我们村准备派人出去,到保城和津门去采购重建家园的材料,还有生产自救的种子化肥家具。我们是不是可以搭载你的冲锋舟出去,能到火车站就行。”村长说。 “没有问题,等到了有路地方,我安排车送你们到火车站。”孙参谋满口答应。 “那我们偏偏也跟你们去。”温教授马上开口,温教授已经告诉叶偏偏和村里的人一起走,一是把那两件宝贝送回去保存,一是回大学汇报这边考察进展和发现沉船的事。另外也帮助南邵村联系一下相关采购的事。 王珂和村长立刻安排人把棉大衣和棉被卸下来,等把孙参谋和崔主任,以及村长和叶偏偏等人送走,王珂和治保主任、妇女主任一起,把棉大衣和棉被按户发放下去。然后又把值班、巡夜、做饭一一安排好,这才喊上谷茂林,两人一起来到后山坡上。 “茂林咱俩下水,到那个沉船的地方去看看。” “班长,没搞错吧?虽然水退了,但水还是很深的。”谷茂林以为王珂想现在就去搞那个沉船。 “你想哪去了?那里的沉船肯定不止一艘,你好好去看看哪个地方最多,又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我们就不用下水了,做个门板筏子划过去。”谷茂林大咧咧地说。 这倒是一个办法,但是门板筏子坐不了两个人,要过去也只能谷茂林一个人过去。“你确定,你可以划过去吗?”王珂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吧!”说完,谷茂林开始把以前抢粮食的门板筏子找出来,又在下面捆绑了两节树干。找了一把铁锹当桨。王珂安排班里的几名战士,把这个东西抬到山头后面的水里。 “茂林,你以那棵树为准,以我们站的地方和那棵树的连线为角度,其他的你都会了。” “明白,班长你放心吧!” 谷茂林艰难地划着小门板筏子,很快地来到那棵树下,原地打着转儿,对着树下仔仔细细地看去。足足有了十几分钟,他才开始向回划。 “怎么样?” 谷茂林咧着嘴儿,压低嗓门。“乖乖,班长,下面真的不是一艘,好几层,有的地方已经不深了,顺着这树走了个s型,再往前我就没考虑了。这里过去难道船不要了,就埋在这里了?” “行,回去你画个图,此事不宜张扬。”王珂叮咛,但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和温教授说,他不想给自己和谷茂林都找麻烦。王珂招手把两名新兵喊来,帮助把筏子抬回去。“这个筏子先不要拆,放在指挥部门口。” 谷茂林难得有人这样信任他,回去就在临时卫生所,不消三刻把图画好了,交给了王珂。 “你小时候没上过学吧?这划的地图不知道的还以为鸡爪子挠的,果真像藏宝图啊!” 谷茂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班长,你别刺我了,我有我的用处,藏宝图画得再好,不知道宝藏在哪里也是白搭。” “行了,我能看得懂,我重新画一下。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用再管了。你最近进步很大,保持住。”王珂鼓励了一下谷茂林,单从送信这件事,谷茂林所经历的风险换作其他人,能不能一夜跑完40公里都难说。 “班长,你这一表扬,我怎么有些激动呢,我是不是要骄傲一下?” “滚,说你胖你就喘。你去看看,没啥事晚上帮厨去,或者帮我们睡觉的地方整个窝。”王珂嗔怒,对付谷茂林这样的战士,你不用鞭子抽他,他就不舒服。 “是!班长,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看能不能搭个窝棚。我以前在家看瓜的时候,就会搭。另外,班长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嫉妒你?” 谷茂林敬个礼,飞快地跑走了。王珂则直接去找了温教授,临进门时王珂犹豫了,怎么说这张图的事,不能老是编一些理由吧。在专家面前,他们对学问向来一丝不苟。如实说肯定是不行,善意的谎言有时候还必须说。 “报告!”王珂敲敲门,屋里面没有人。 咦!王珂感到奇怪,刚才还听到温教授说话的声音,现在去哪了? 王珂出门一看,小学校的院子里也没有温教授。眼角向墙角一撇,突然发现,刚才那个门板做的筏子没了。王珂暗叫一声“糟糕”,拔腿就从小学校的后门,跑向后面的山坡上。 到了山坡上,也没有温教授,再向水里一看,温教授和他的学生,正划着那门板做的筏子往那棵树的方向划。 虽然这湾里的水流不急,也退下了许多,但是毕竟是流动的,两个人拿着铁锹都不会划,遇到打转转的水,那门板筏子不是向那棵树,而是向着北面拒马河的方向漂去。 “温老师,你们稳住,向回划。”王珂双手围成喇叭圈向他们喊,可是喊也没有用,门板筏子还是不可逆地向下漂去。 王珂把手里的图向自己衣服口袋里一塞,边跑边脱衣服。扔了上衣扔裤子,接着把鞋一甩,“扑通”一声他就扑了下去,蹚了几步,手脚并用,迅速地向门板筏子游过去。 知识分子虽然文化高,但办事的性子却很急。 水虽然比洪水来的时候要暖了许多,但仍然很凉。好在洪水正在退,等王珂追了好大一气,才撵上门板筏子。他一把抓住筏子,游过去从反方向朝岸边推来。 “小王,你上来。”温教授伸手来抓,门板筏子一歪,他一个趄趔差点把门板筏子搞翻了。 “温老师,你坐好。这筏子也坐不下三个人。唉!你划到这边来,能看到什么?”王珂的埋怨,也让温教授不好意思,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不再乱动弹,任凭王珂使劲推,最后终于把门板筏子弄到了岸边。 上了岸,王珂拎起自己的衣服和鞋,往门板筏子上一摔,“温老师,我们把筏子抬回去,我搞了一张图,保证你会有大收获。” “什么图?”温教授一听,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我们先回去,我换下衣服上你们房间。” “好好!”三人赶紧抬起门板筏子,向小学校后门走去。 放好门板筏子,王珂跑到卫生所去换衣服,正好董偏方也在屋里。“干爹!”王珂叫道。 “你小子怎么又下水了?春水如刀火上头。你小子尽量少下水,很容易生病的。”董偏方的意思,春天下水最容易生病,同时春天是万物生机最容易上火。 “没事的,干爹,我帮温教授去捞个东西?” “捞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又掉下去了。你赶紧把衣服换上,我去给你冲姜茶。” “别别,我换上干衣服就可以。”王珂赶紧把门闩好,自己脱去身上的衣服就换。 “行,小子,换好衣服你给你把把脉。我一直琢磨上次的那碗黑驴血,有些出乎我的想象。”董偏方说,王珂看看面前的干爹,心里想,那驴肚子里的驴砂是不是要和他说。如果说了,干爹要是杀了它咋办?这驴对自己可是有救命之恩。如果不说,相当于隐瞒了一件宝贝。他从那碗生驴血,已经相信谷茂林的眼睛与判断。 董偏方大叔没有注意到王珂的纠结,继续在那里说:“我得继续试验一下,哪天遇到类似的血虚症再放它一碗试试。” 王珂一听,这可不行。连忙说:“干爹,这黑驴你不是卖给我了吗?” “噢!对对。” “我还差你500元,我这几天给你。” “胡说,你哪来的钱?自己开了印钞厂了。你刚刚给我们村捐了1000元,这驴钱以后别提,送你了。”董偏方想,反正两个干闺女出嫁时都要送的。 “那坚决不行!干爹,钱我一定要凑出来,你马上还要盖房子。”王珂打定主意,不管干爹如何推辞,自己一定要找叶偏偏或者吴湘豫,借钱也要帮助他把房子重新盖起来。 章节目录 第117章:端倪 “你小子认不认我这个干爹,如果认,就要听我的话!这驴钱我俩两清了,你上次的20元买过了。”董偏方一看不来点硬的,镇不住王珂,便假装生气。 哪有20元买一头驴的道理,但王珂转念一想,如果是自己买下了,干爹肯定不会杀它了。“那好,干爹,这头驴以后姓王,你负责帮我养。” 董偏方一下乐了,这黑驴姓王,敢情你小子也是一头犟驴。 “干爹,温老师找我还有事,我先过去一下。等有时间了,你再替我把脉吧!” “那好,我不耽误你正事。不过你小子也要悠着点,代理村长不好当。这两天我看着水往下落,如果不出意外,后天水就可以落到底了。各家各户肯定是忙自个的,你要想细一点,这住的怎么解决,是回到这里集中住,还是各家自我解决?这粮食是不是也要各家分一点,人民公社的办法肯定行不通了。还有这消毒、修路又指望谁?” “干爹,你提醒的对!提醒得及时。等会儿我召集几个村干部和骨干,大家在一起议议。那我先过去了。” 董偏方大叔点点头,王珂便到了隔壁的温教授那里,递过去那张自己重新画的图。 “这是什么图?” “这次下雨前后,我们所看到有船的船板露了出来,而且此前的村里的采砂工人也挖出来不少,所以我想小学校后面这座山坡湾里,会比较集中。另外根据我的判断,此河的古河道与现在的河道,大概相差有一公里左右,走向也不相同,供温老师参考。” “哎呀,真是太好了。” “但是温老师,这次洪水从上游带下来不少的泥沙,估计有些地方又重新掩埋上了。位置上可能会有些差异,但大体是不会错的。”王珂现在能说得理直气壮,完全取决于对谷茂林的信任。 “知道知道,我们又不是神仙,肉眼凡胎,又看不到地下的东西。”温教授此时乐不可支,满脑子都是沉船和古河道,而王珂给他的这张图恰恰与他的判断相符。那天他坐着筏子到河里,并非像王珂想的那样。温教授一到南邵村就开始注意这里独有的地形地貌,并结合那天洪水的流向,基本确定了大概的范围。因为千百年来,河水可以改变流向,地形地貌可以改变,但山势、史料和传说,却很难改变。 看到这张图,温教授更加确信王珂这小子真是未来考古界不可多得的人才,想收他为义子或门徒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好小子,昨天他可是亲耳听见他在喊董偏方为干爹,那么再多一个干爹又有什么? 然而急火炖不了烂猪头,此事得从长计议。 主意打定,温教授依据提供的这张沉船地形图,又找来了一张1:5万的军用地图,仔细研究起这里的水文环境和地质环境,以此确定开掘清理的位置与走向。还有所需要的工程机械和相关力量、手续情况、后期土地赔偿费用等,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洪水全部消退,他就立刻动手。为了不影响进度,温教授还把自己的学生找来,连夜写了一个南邵村的发掘请示和一封给大学领导的信,把南邵村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只等次日天一亮,就准备让学生回津门报告,重新调集人手,做好进一步的发掘准备。 当晚不提,第二天天一亮,温教授找到王珂。 “小王,能不能帮个忙,找人划筏子,把我的学生送出去。” “可以呀!” 王珂也是刚刚起床,正组织班里的人在帮厨。他连忙招来谷茂林,让他准备送。 等几个人抬着门板筏子爬上后坡,向外一望,大吃一惊,一夜过去,水竟然一下退了近一米,远处隐隐约约似乎看见那条来南邵的路。但要是出去,没有筏子,还是别想。 “牛锁柱。” “到。” “去给这位老师带上一壶水,带点路上吃的,估计有几十公里的路全靠地奔呢。” “是。” 此时天已大亮,牛锁柱这边一走,王珂站在温教授身边,似乎看到来南邵的公路上,有一串小黑点在蠕动。走走停停,最后在那里不动了。 “快,谷茂林,你眼睛好,看看那些小黑点是什么?”王珂手向远方指指,着急地向谷茂林说,他一会要送温教授的学生、那位博士生涉水去火车站,赶车回津门。 “班长,温教授,我怎么看像汽车呢!” “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温教授着急,踮起脚向远方左右摇摆着看。 “班长,是汽车,一共有九辆。”谷茂林叫起来。 其实王珂也看见了,按照这个距离,汽车离这里至少在三公里。也是被水阻住了,停在了路上。 “快,跑回去,取个望远镜来。”王珂说,在旁边的地瓜梁小龙一听,撒丫子就跑。很快拿来一个军用望远镜。王珂掏出望远镜,取下镜头盖,对着那黑点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调焦。终于清楚地看到,一辆军用212吉普,后面有八九辆解放车。 车上下来很多的战士,正对着这条路,对着南邵村指指点点。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是到南邵村的吗?”王珂自言自语,他又向旁边看了看。突然镜头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老排长胡志军。接着他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大胡子田连长。 “啊,我明白了,团里派的连队来了。竟然是我们直属队的炮兵连,是我们连!”王珂叫起来,一下蹦起来。他回身对地瓜梁小龙说,“快去把常科长、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找来。” 接着他又对温教授说:“温教授,请我们胡参谋派车送你的学生。现在离津门最大的距离就是这几公里宽的洪水啦。” 温教授一听,连忙问:“那我们怎么过去?” “谷茂林。” “到!” “现在连队被困在了对面的路上,按照目前的情况,车是过不来了,人可以涉水过来,你过去带路。千万不能掉到路两边的坑里。”王珂估计,水最深的地方,不过齐腰深。也许等到下午,最多还有几十公分深,但时间就是生命。 “是!” “还有,你划着门板筏子过去,把温老师的学生带上,请胡参谋把他送到火车站。” 身后,地瓜梁小龙又跑回去把“霹雳测绘小队”的信号旗——一面红旗找了来,朝着对面就使劲舞起来。而常高峰科长、南邵村治保主任、妇女主任,还有董偏方大叔都跑了过来。大家一起举起双手,在跳着、欢呼着。 身后闻讯赶来的南邵村的乡亲们,越来越多,欢呼声越来越高,也不管对面能不能看见,能不能听见,大家尽情地释放着。 很快对面有了响应,望远镜里,对面的战士们也看到了这边的红旗。 “走,我们先走。”谷茂林和博士生拿着牛锁柱取来的干粮和水,上了门板木筏,向对面划去。 眼瞅着谷茂林和门板筏子慢慢远去,但南邵村的老少爷们却不愿散去。大家都想看看亲人解放军,看看他们给村里带来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两个多小时,乡亲们耐不住了,纷纷回去吃饭。只有王珂和侦察班的同志们,还有温教授、常科长、董偏方大叔和村里的干部留在了山坡上。后来还是地瓜梁小龙跑回去,端来一盆窝头,大家一人吃了一个。坐在山坡上,依然向对面守望。 而此时,水又退下了许多,却放缓了退下去的速度。王珂用望远镜朝对面看看。连队一定是在商议,是就地等水退尽再过来,还是现在就过来。 终于他看见连队动了,小车早就不知去向。只见战士们身背背包,每个人肩头还扛着东西,裤腿全部卷起老高,开始涉水。 “连队涉水走过来了。”王珂叫道。 在最前面的仍然是谷茂林的筏子,筏子上放了很多的东西,仿佛是工具,连队跟着筏子在后面慢慢地走。 越来越清楚。谷茂林把连队带过来了,他不时地回过头,向队伍招呼。 “同志们,我们去接他们。”常高峰科长首先倡议。 “等一下,看他们从哪里上来?”王珂喊道。如果从学校前门上来,那里的水还是比较深,至少在要腰部。如果从山坡后面上来,水不会太深,但是没有路。 “红旗呢?”王珂问,牛锁柱把红旗举起来,王珂接过来,不停地向山坡指过去,竖起来再指过去。这边虽然没有路,但水不深。 谷茂林看见了,他把划船的铁锹举起来,也朝那个方向回应。而此时,他负责带路,一定看清了水下的情况,不能把队伍带到沟里去。别人看不清,他看得清。 终于连队上来了。大胡子田连长和炮兵股参谋胡志军走在最前面。后面的战士们,除了身后的背包,每人肩头还扛着一袋面。 王珂赶紧回头喊了一声,“侦察班集合。”四名战士迅速列队。 “立正,稍息,立正!”他快步跑过去,立定,右手抬起敬礼。“报告连长、胡参谋,侦察班长王珂率领全班,欢迎连队到来。” 大胡子田连长一把揪住王珂的肩头,“嗯!怎么样侦察班长,我们连队都来了。” 胡志军参谋,也是一把搂住了王珂。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你小子轰动全团了。”王珂一愣,不知道老排长胡志军这话啥意思,但是众人在前,也不便多问,赶紧上前一步。 “连长,胡参谋,我来给大家介绍。”王珂一指身后的一干人,开始一一介绍。 这边介绍完,王珂立刻向董偏方大叔说:“干爹,我们再做一锅饭吧,连队肯定还没有吃饭。另外住在哪里呢?” 这时候连队陆陆续续上来了,都坐在山坡上整理湿衣裤 “大家起来,先把面粉送进去,然后回来集合。”大胡子田连长又向王珂说:“我看就住在这山坡上吧,通风透气,连枕头都不用了。” “请大家跟我走吧!”董偏方大叔向战士招呼一声。 “侦察班长,你们住在哪里?” “报告连长,我们住在院子的草垛旁,不过自己搭了顶席棚。房子和帐篷都让给老乡住了,连长,我们去腾一顶帐篷吧!” 大胡子田连长看来很满意王珂的回答,手一挥大声地说:“不用、官兵一致,等明天水退下去再说。” 章节目录 第118章:重建 当天晚上,连队露营在小学校的后山坡上,而九辆汽车依然留在原地等候洪水退去。 王珂率领常高峰科长、两名村干部、董偏方大叔与这边机关派来的炮兵股参谋胡志军、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在指挥部开了一个会。 首先是自我介绍。 “你是代理村长,你说。”治保主任笑着对王珂说,把连首长和胡参谋都吓了一跳。于是治保主任又说:“这是我们老村长的临时任命。” 王珂不好意思,但如此紧要关头,也不客气,就站起来,先把整个南邵村三百八十一户家庭情况和村庄的基本社情介绍了一遍,接着又把连日来抗洪抢险所遇到的困难介绍了一遍,最后说到三项任务,即灾后防疫、重建家园包括规划修建村里道路和水渠、生产自救简要地说了一下。 看到王珂的从容不迫,三位连首长和胡参谋都暗自高兴和骄傲,这小子的成长真的神速,“代理村长”竟然当的有模有样。 大胡子田连长接着说:“嗯,我看这样,关于生产自救,洪水退了也下不了地。不如灾后防疫、村里道路清整和水渠修建这两项任务我们先干起来,嗯,家园重建前的清理先由各家各户自己动手,家庭没有劳力的我们再调整一部分人帮助。等一个星期后买东西的人回来,我们再进行第二阶段,嗯,盖房、下地抢种同时进行。” 众人都点点头。 接着大家又讨论了一下救灾物资的分配,恢复正常的水电供应和通信,以及和团部的服务社联系,在这里开一个临时的小卖部,增配小五金和日常生活用品。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常高峰科长提议,侦察班和他从明天开始,依据这次洪水的冲击走向,帮助全村重新规划、调整设计,测绘。 第二天清晨五点。 王珂跑到小学校门口的时候,董偏方大叔叉着腰已经站在那里了,满脸的凝重。 晨曦中,洪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放眼整个南邵村,残垣断壁,完好的房屋所剩无几。所谓的街道被冲得七零八落,还有一些积水,不是向北流,而是向南流去,绕过小学校这边的山包,再回旋向北淌。 “干爹早。” “唔。”董偏方一脸的沉默,对他来说,不仅表情沉重,心情更加沉重。“小子,陪我进村去看看。” “好!”王珂卷起裤腿,脱掉鞋拎着,就随着干爹董偏方向村里走去。 所到之处,时不时可以看到淹死的家禽、没来得及冲走的碎砖烂瓦和一些木屑、残破的家具。两个人顺着小路走进了村。一股股泥腥味夹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一路上干爹董偏方都是一言不发。 “干爹,我建议我们上村西头看看!” 董偏方扭头看看王珂,他顿了顿,似乎明白了王珂的想法。“好,我们去,顺便爬上那断崖看看。” 干爹董偏方所指的断崖,就是紧靠村西口的那两座山中间的崖壁,有五六米高,这次的洪水就是从那下来的。两人走到村西口,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断崖下洪水冲出一个足有二十来平方米的深潭,现在里面还是蓄满了水。原来有四五户人家,最靠近的两户房屋几乎被冲得荡然无存,只剩下院落的一角几块砖。 “走,我们上断崖去看看。”干爹董偏方说。 两个人又到潭边洗洗脚,把鞋穿上。然后从另外一侧山路绕过去,爬上断崖。 站在崖完,干爹董偏方点点头。“和我想得差不多,只是你对这深水潭与引水坝的改造我没有想到。” 停了一会,干爹董偏方拍拍手,说:“小子,我赞成你的第三个想法。走,回去和大伙商量一下,现在村庄选址是个问题,恐怕砖石也是个大问题。” 两人回到小学校,那边正在起火做饭。今天大家心都比较急,恨不得马上吃完,各自回家。 “干爹,我看我们还是先分头开个会,我建议你去找几个长辈商量一下,我去找常高峰科长、几个村干部和我们部队的首长商量一下,然后分头碰碰,最后再确定用哪个方案。同时我觉得现在各家回去清理,重点是把砖石和能用的木料清理出来,搭建简易的工棚,一是先解决自家睡觉做饭的问题,一是用来存放马上就到的建筑材料与工具。” “好,还是你小子主意多。你是代理村长,你说了,那我们就分头进行。” 两人赶紧分手。王珂连忙招手,把正在帮厨的宋睿民喊来,让他去请连队干部和参谋胡志军。自己回到指挥部,又把温教授和常高峰科长请到指挥部。 不一会,大家陆续到齐,王珂在门口给连首长们敬了一个礼。 进到房间,王珂就说:“刚刚我和干爹进村看了一圈,现在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首先是灾情,比我们想象得要更为严重。”他接着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其实刚刚所有的人,已经在山坡上和小学校门口都看到了,只是没有王珂说得那么具体。 “从目前看,损失最惨重的近四十户,房屋完全被冲毁,几乎一点没留。现在最重要的是村庄是整体搬迁还是原址重建。”王珂又把刚刚的那三种选址的想法,向干部会做了汇报。 王珂这边在说,连首长、胡志军参谋心里都掀起惊涛骇浪,没有想到这个兵如此干练,指挥起一个村长来,不逊任何人。单从他的讲述,足以见到这个“代理村长”不是白当的,提前调研、果断决策、利弊分析,心中不由得再次涌出许多自豪感。 常高峰科长、温教授和两名村干部,早就见识了王珂的厉害,见多不怪。但听到他的介绍,也是眼前一亮。 “现在我干爹正在召开另一个会议,征求乡亲们的意见,现在建议各位领导,我们先统一思想,把方案定下,才便于工作展开,少走弯路。但不论选择哪种方案,上午建议各家回去清理,重点是把砖石和能用的木料清理出来,搭建简易的工棚,一是先解决自家睡觉做饭的问题,一是用来存放马上就到的建筑材料与工具。” 作为水利专家,常高峰科长先发言。“我同意小王班长的分析,第一种和第二种方案也有可行度,但我更倾向于他的第三种方案。这几天我一直研究洪水的流向和流速,这第三种方案是可行的。只是这工程可能分成几步做。” 温教授一听,立刻接上话。“小王的分析是比较靠谱的,原址起建也比较符合这里老乡的情况,家家户户都要打水井。有时候院子里还种点菜,日子还要过,如果上山,比较麻烦。” 村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一起附和。 “那这样我们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嗯,我们先把村里的消毒搞起来,先把原来的道路平整出来。等一下我们的汽车能开进来了,嗯,清理、拉土和拉建筑材料,都方便。”大胡子田连长代表部队表态。 “好,现在我们各位领导都同意这个方案,请两位村干部和我干爹商量一下,并向全体村民说明我们的想法。当然我们也不搞一刀切,如果有老乡想上山,一定要经过村里批准。今明天,各家自扫门前雪,先把砖石和能用的木料清理出来,搭建简易的工棚,解决食宿问题。连长、指导员、老排长,还有各位领导,如果没有什么意见,我们就到这里,抓紧吃饭,然后回家。” 王珂其实还有一个小九九,连队战友昨天露宿山坡上,他非常过意不去,如果今天能有人回去住,连队今天就可以挪进小学校来。 “侦察班长,你别走。”大胡子田连长叫住了他。“你这个临时村长干得好,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嗯?” “连长,我不这是临危受命,临时的嘛,最多还有三天。”王珂赶紧面向连长站好。 “干一天就要干好一天,嗯,向村里的乡亲负责。一会,你带上我们,请上那个常科长,我们在现场去看看。嗯,你说的那个水潭和那个拦水坝,我听着就觉得工程不会小,投资大不大?嗯,是不是要放在重建家园和生产自救的后面,作为第三期工程来做?” “是的,连长,还是您想得周到。” “少拍马屁,嗯。”大胡子田连长眼一瞪,但话还是很受用。 章节目录 第119章:方案 顾不上多说话,大胡子田连长一行就要回去安排。 王珂突然叫道:“连长,这边学校已经把我们连队的饭做好了,而且今天教室就能腾出来了,让战友们搬进小学校吧。” 大胡子田连长一听,眉头就拧起来。“谁让你这样安排的?嗯,我们自己做饭,老乡们现在很不容易,我们帮忙不添乱,更不能在老乡们的锅里扒食。嗯,而且今天晚上怎么能让大家回去呢,就是窝棚搭好,地太湿也不能住人。我们在山坡上再住几晚没关系,嗯。” “我……”王珂感觉有些委屈,这时老排长胡志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 “连长说得对,一切要把乡亲们的利益放在前面,这也是我们部队的传统。你们班不也是睡在外面吗?想的都一样的。你好好当你这个代理村长。连长这样做,就是对你的支持。” “是!”王珂敬了一个礼,鼻子一酸,赶紧转过身跑走了。 “这个侦察班长啊!”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从昨天到现在,大家连拉着他坐下来聊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就看他带着侦察班不是去做饭,就是清理厕所,一会还要四处查看,忙个不停。 吃完饭,乡亲们开始陆续和自己的家人,带着自己的家什走开,小学校一下空了下来。而席棚下,干爹董偏方和翠兰却在那里没有走,忙着刷锅,点火烧水。 “干爹,你们怎么没回去?” “小子,我们家不急,你干娘先回去了。我和你嫂子给你们部队上熬一些防疫汤,另外你们干活也需要开水啊。” 正说着,连队战士们带着背包走进了小学校。大家把背包整齐地码放在温教授的门前,几名干部向这边走来。 王珂赶紧迎上前,敬礼,然后说道:“报告连长、指导员、胡参谋、副连长,我干爹正在给我们连队熬煮防疫汤和烧喝的开水。” “哎呀,这太麻烦了。”大胡子田连长对董偏方大叔敬了一个礼,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谢谢,谢谢!” 王珂这时对着众人,详细地又介绍了干爹董偏方,他特意地把老排长胡志军拉到前面,“干爹,我这是我的老排长,现在是团里炮兵股的参谋胡志军,他知道你医术高超,早想拜访一下您,昨天到今天都一直没找到机会。” 胡志军也向董偏方大叔敬了一个礼,“大叔好。” “侦察班长,不,代理村长。嗯,我们连队今天上午,一个排加上连部和后勤,负责全村的消毒,两个排负责整理街道。嗯,我已经让通讯员去带车进村,我们是不是先去看看你那个方案?” “是,连长。不过我已经安排全班去首先把村里的道路测量出来,取直,取平。我现在喊常科长走。” “小王,不用喊,我们来了。”说着,温教授一身泥泞地过来了,他的身后是常科长,还有治保主任,也是一身的泥。 “温老师,你这是……”王珂惊讶。 “一大早,我拖着治保主任陪我去看了看那个地方。”温教授挤挤眼,王珂一下明白了,但是现在也顾不上帮他了。“我看了看,现在没有事,放心了。上午我也陪常科长去看看,给你们当个参谋。” 常科长在一边笑着,“王村长,现在全体老乡都认你这个临时代理村长呢。干脆我找连队重新换个人,等忙完这阵,你留在南邵村得了。” 众人一齐笑起来,笑声中更多的是褒奖,是肯定。 “那干爹,我们先领各位领导看地形去,等防疫汤烧好,让大家来喝。” “放心,小子,你们去吧。” 王珂领着一行人,向村里走去,一路上都有女人的哭声,真的看到自己的家,还是有不少的老乡哭了。他们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收拾自己的破家,这幅场景很让人心情越发沉重。 连队已经展开。消毒的消毒,整路的整路,开始动起来。 侦察班五名同志,分成两个组,每个排一个组。已经开始测绘、拉直线、打水平桩。 穿过村庄,上了断崖,整个南邵村尽收眼底。 “小王班长,你说的是这个水潭吧?”常高峰科长捡了一块石头,朝下面的水潭丢去,“扑通”一声。“看来现在深度就有好几米,在这修个小型水库确实有意义。旱时蓄水,涝时泄洪,而且拦水筑坝,可以避免直接对村庄的冲击,不错。就是工程得分成三期,第一期完成水潭的修建,不是小打小闹,至少要修建八百平方米大小,深度最少在七八米,下面用青石铺成,四周用水泥浇灌;第二期,完成各一千米长度的南北引流渠建设……” “等等,常科长,向北即入河,为啥还要向南面引流?”治保主任连忙问。 “这是为了增大蓄水量,平时也可用来对村南土地浇灌,此外还可建成一条人工小河,打造观光带,一旦水流过大,造成下游河道堵塞,此处还可以泄洪。” 不愧是水利专家,眼光就是远。 几名部队干部频频点头,看来王珂的眼光没有错。 “最后一期工程,就是对这断崖之上的洪水出口进行修整,不能这样漫天向下面冲刷。口子过小,对下面的冲击力越大,但口子过大,就无法控制。这样吧,我来做个规划和图纸。小王班长,你们负责实地测绘,争取在我们临走前,把图纸和实地桩打好,由村子里后期开始整修。另外我们的万亩良田方案就先从南邵村的生产自救开始,一并规划好。” “我看行,这个方案很稳妥,我赞同。”温教授也频频点头,他下到潭里,去洗自己身上和鞋子的泥。 到了水潭边,他扭头向王珂说:“小王,这潭里看来不浅,好像里面还有鱼呢?” 王珂笑了,现在再有鱼也没有时间去逮,全村的工作全压在那里。“温老师,要不等以后我陪你来这里游泳,鱼养养大再抓。” 这话说得轻松,但丁指导员还是皱皱眉,现在哪有心情开玩笑。 几个人向回走,王珂想,得赶紧回去,道路测完,就是各家的宅基地测量了。只等常科长的图纸一出来,争取用两天时间完成测绘。还有,今天回去,还要看看燕焦和排里的战友,特别是老班长黄忠河,从昨天到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来得及说。 老排长胡志军拽拽王珂的衣袖,有意落在后面,他想和王珂说几句话。 一行人依次下了断崖,进了村,连首长很快到连队各地段查看,王珂得先去看看本班的测量情况,然后还要去小学校组织给连队、还有各家各户送开水和防疫汤药。 而治保主任也得先回家去看看。临走时,王珂对他说:“主任,你看完还得回来,请妇女主任抽两三个人,看来还得集体做两天饭菜、烧开水和防疫汤。” “行,这事交给我来办。”治保主任也走了。 温教授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王珂扭过脸又对他说:“温老师,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和胡参谋得先看看测量的情况,一会我才能回去布置做饭、烧水和防疫汤药的事。” “行,不过小王你也得悠着点。”温教授说完也走了。 老排长胡志军随着王珂,一边说一边走。“侦察班长,你身体现在怎么样?” “我身体好着呢!老排长。”王珂还是习惯叫胡志军为排长,参谋一叫就显得生分了。 “狗屁,机关和连队都知道你吐血休克的事了。估计你身体还是有病,等忙完回去,到团卫生队,让李队长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排长,真的不用,我干爹帮助我检查好几回了,我那头黑驴可能真是一个宝贝,我干爹在它脖子上放了一碗血让我服下,后来全好了。”王珂也想到,自己身体的神奇变化,多多少少与生驴血有关系。 “你养了一头驴?”胡志军参谋一愣,连忙问。 “是这样的,我们测绘小队驮东西下地。实在不方便,我干爹非要送我们一头黑驴,我丢了几十块钱,以后就当租金吧。不过这头驴太神奇了,太通人性了,以后有时间我慢慢和你说。” “孙参谋回去以后,把你和你们班的情况整理了一下,团长和政委都做了批示。这次我随同炮兵连来参加南邵村的抗洪救灾,也要找你和村里的干部好好谈谈。你有个思想准备,不要骄傲,要再立新功。”老排长胡志军叮嘱。 “放心吧,排长。我会严格要求自己的。” “你那个组织问题还没有解决吗?”老排长胡志军再问。 王珂摇摇头,脸上也是十分尴尬。这是他的痛。除了在老排长面前,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没有流露过一丝不满与牢骚。 “你再写一封申请书,争取火线入党。” “好!” 两人走进小学校,董偏方大叔已经把汤药和开水都烧好了,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 “小子,回来啦,汤药和开水都烧好了,怎么办?” “干爹,我们来送。你和嫂子先回去,一会妇女主任会带着人来做饭,你们中午也回到这里吃饭。晚上全村的人还在这里睡,我陪胡参谋再去看你。” 章节目录 第120章:拜访 晚上吃过晚饭,王珂首先去找大胡子田连长。 今天忙晕了头,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却忘记了。来到后山坡上,马灯下,几名连队干部席地而卧。正在那数星星。 “报告!” 丁指导员眼尖,一看是王珂,连忙坐起来,习惯性地说:“进来!” 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都笑了,“应该说过来,对吧?侦察班长。” “来来来,侦察班长什么事?”大胡子田连长也坐了起来,问道。 “是这样的,这个村的电必须要通,还有通信也要抢修通。”王珂立在那里说。 “是的,这个提醒我们也想到了,嗯,如果两通,才能眼明耳灵,而且有电,晚上也可以干,施工机械全能动起来,嗯。” “连长,我们能不能向团里求援?”王珂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得团首长批准才行,嗯。”大胡子田连长说完,扭过头去,“诶,胡参谋呢,他去哪了?嗯,让他来想想办法。” “那,连长、指导员、副连长,你们休息吧,我去找找,不会走得太远。”王珂说完,举行敬礼,回身便走。 没走两步,身边一个声音低低的喊道:“侦察班长,这边,这边,是我黄忠河。” 这边是黑乎乎的,王珂弯下腰,对着脚下的山坡,凝神一看,是指挥排。他蹲下身子,“老班长,我们排都在这儿啊,大家好,排长呢?” “大概跑到司机班的驾驶室去睡去了,他的身体不好。”黑暗中传来的是电话班长小高的声音。 “老班长,你媳妇走了吗?没有想到,我们连队会来南邵村参加抗洪救灾。”王珂摸到无线班长黄忠河的铺盖旁坐了下来,这是最放松的时候。来了一天多,竟然连句话都没有说上。 “给你?”无线班长黄忠河从枕头里,抽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衣服,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王珂接了过来,他问。 “这是上次的擦枪布,我专门跑到莴苣村里,找人做得汗褡裢,我们全排每人一件,你们班我做了七件,你两件,其他的每人一件。你带回去。在外出公差辛苦啦。” 一股暖流划过,活色生香,战地烟火。从来没有枯燥的情谊,从来没有彼此间的客套。 “谢谢老班长。” “谢啥,你快去忙吧,转告全班,出门在外,彼此关照,注意身体。”王珂捧着这沓汗褡裢赶紧离开,一路上都是战友们低低的招呼声。王珂想,明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连队再继续露营,至少把连队搬到席棚下吧。 进了小学校的后门,他把这些汗褡裢除了留下两件,其余的都交给了牛锁柱,让他给全班每人一件。而自己拿着那两件,他向指挥部旁边的常高峰科长和温教授住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他喊了一声:“报告!” “是不是小王班长,你以后来不要报告,直接进来。”常高峰打开了门。 屋里的桌子上,摊着一摞图纸。而另一边坐的正是温教授。 “常科长,温老师,这是两件汗褡裢,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喜欢,一人一件。”两人一听,立刻接过来,在自己的身子上比划起来。 汗褡裢,现在的城里人已经很少见了。就是前后两片布,无袖,裁剪好,前面来一剪,成为两侧衣襟,然后用缝纫机一扎,上面各缝五根布带,夏天往身上一套,把布带子一系。就如同超薄版的马甲,凉快。 两人一见,果真十分喜爱。“小王班长,送我们的?”温教授问。 “是的,温老师,马上进入五六月份以后就能穿。”王珂答道。 “小王班长,那你呢?” “我们老班长,给全排每人都做了一件。我们班都有。”王珂说完,知道他们正在做村里的道路和那微型水库、引水坝的设计。也不多打岔,赶紧告辞离开。 走出来,想了一下,老排长胡志军能上哪去呢? “侦察班长,侦察班长。”拴黑驴的地方有人在叫他。 王珂定睛一看,这周围也没有人啊,难道那黑驴说话了? “侦察班长,往哪里看呢?在这呢!”王珂这回听清了,不是黑驴喊他,而是那辆皮卡汽车的驾驶室车门打开了一条缝。不知道什么时候燕焦排长跑到驾驶室里去睡了,可能刚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才打开门,与自己打招呼。 “排长,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嗯,这个地方不错,就是小了一点,你们怎么能忽视这个休息的地方啊?” 其实真没忽视,当初人住不下的时候,里面是睡过几个孩子,也曾有两个哺乳的妇女在最初的那几天下雨时在里面坐过。有了帐篷以后,大家都不在里面了,毕竟还是有一点憋气。 “排长,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你看来了一天多,我连话也没来得及跟你说。”王珂有些过意不去。 “挺好。我听说你和谷茂林都累得吐了血,说你还吐了好几次,现在怎么样?” “排长你不用听他们瞎说,我早就好了。” “唉,今年转业又没有轮上。我听说,你和覃副军长的儿子是好朋友,啥时帮我说说。”燕焦这时真有些后悔,那次叶偏偏在团招待所,正好碰上覃虎去蹭饭。当时也不认识他,还搞了覃虎几句,早知道,就应该拉个关系。 “排长,你不知道吧,覃虎现在应该回去复习了,他六月份去上学校。”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没有给你帮忙。你在这里量什么万亩良田,他却去上军校,太不够意思了。”燕焦一想,覃虎和王珂这么好,到头来还是自己顾自己,看来这帮忙也指望不上了,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对了,排长,你爷爷认识的温教授也在这里,你要不要认识一下?”王珂突然想起来自己牵的线,老排长胡志军与燕焦的爷爷还有一笔生意呢。 “真的啊,你不早说,我去拜访一下。”燕焦一听,立刻跳下车。想了一下,又拉开车门,“侦察班长,你在逗我玩呢是不是?他一个津门大学的教授,跑到这荒凉的地方干什么来了?” “排长,看来你真的和林黛玉一个样,叶老师也在这呢!”王珂一说完立刻有些后悔,没准燕焦排长又要死缠烂打了。 “哪个叶老师,不会是偏偏小姐吧?” 王珂立刻觉得牙都要被酸到了。“是啊,信不信由你,我还有事,我们改天聊。” “等等,侦察班长,我命令你,现在带我去见他们。” “排长,和你说下也好,叶老师回津门大学去了,可能还需要几天才能回来,温老师正在和行署的常科长做设计规划,你进去打个招呼就出来,不能影响他们的工作。” “行!”一听能见到爷爷都很崇拜的、鼎鼎有名的津门大学考古系温教授,燕焦立刻来了精神,站在那里,把军帽整理好,把风纪扣系好,从车里拿出自己的腰带扎上,一挥手说:“走,前面带路。” 王珂无奈,摇摇头,再次回到温教授他们住的房屋前,喊道:“报告!” “快来,快来。不是说不用报告吗?”还是常科长跑过来开门,开门一看,后面还跟了一位干部。“请问,这位是……” “常科长,这位是我们排长燕焦。他是来拜访温教授的。” “哦,请进,请进。” 马灯下,温教授一听有人来拜访,也站了起来。“小王班长,你把哪位客人带来了啊?” “温老师,这位是我们的排长,燕焦……” 没等王珂介绍完,燕焦从王珂身后闪出来,上前握住温教授的手说。“温教授你好,我是津门燕奇鐘的孙子燕焦,他一直想带我去拜访你,总凑不上时间。” “啊啊,燕老的孙子啊,你怎么和王珂这小子在一个部队啊。” “温教授,王珂是我的兵。”燕焦大咧咧地说,灯光下,他是没注意,但温教授的眼神立刻闪过一丝不快。你说得没错,但这样说就有了显摆,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味道了。 站在旁边的王珂立刻意识到温教授的不快,连忙说道:“对对,温老师,他是我们的排长,此次也来南邵村参加抗洪抢险。” 温教授一听,脸色也有些缓和。“你们解放军很辛苦,连续几天都住在后山上,真是纪律严明,一心想着老百姓。” “不辛苦,我倒没有住在那里,我身体不好,住在你们小皮卡车的驾驶室里。”燕焦倒是实话实说,完全没有遮拦。 谁想到,他此话一出,温教授的脸又耷拉下来了。他是亲眼看到大胡子田连长和炮兵股胡参谋都是露营,包括立下这么功劳的“代理村长”王珂,都是住在草料堆旁,你一个小小的排长,竟然跑到我们的车里来住。看来燕老这个孙子不咋样。于是嘴里便下了逐客令。“燕排长啊,我们还有事,还在搞南邵村的道路、沟渠设计,就不陪你啦,等回津门再邀上燕老一起聊啊。” 哪知燕焦听不出来温教授的愠意,马上接话:“搞一个村子的道路、沟渠设计,那是小儿科,我来帮你们干,分分钟就可以搞好。那个偏偏老师啥时候回来,还怪想她的呢!” 这一句话一下破防了两个人的底线,常高峰是水利专家,竟然是小儿科,把分分钟就能搞好的事搞了一天;温教授气的是,这小子说话口吐狂言,叶偏偏是谁,是王珂的准媳妇,朋友妻不可戏,你这样说话口无遮拦,真是要命。 “排长,我们赶紧走,这种水利设计专业性极强,不是我们小辈们能干的。” “不就是画几条线,圈几块地嘛,有啥难的?”他还在那里辩解。 “温老师,常科长,我们排长是大学生入伍提干,水平很高,现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哈。”说罢,推着燕焦就向门外走。 “侦察班长,你!你你……”但没说完,还是被王珂推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121章:莫逆 燕焦被王珂推出门,嘴里还在不住地埋怨:“侦察班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王珂一直把燕焦拖到小皮卡车的门口,这才说:“排长,你的身体不好,别掺和找累。另外温教授可是你爷爷的莫逆之交,和你爷爷一辈。脾气大,你少说为佳,拜访的礼数到了就行。” 燕焦一听也对,于是嘟嘟囔囔又说了几句,就爬进驾驶室里去睡觉了。 而身后的屋子里,两位专家一起摇头。看在王珂的面子上,也没计较,又忙图纸去了。 王珂看着燕焦的背影,他从一个老兵的角度,还是很为排长担忧。他还是没有融合到部队这个大集体中,说话办事的社会阅历不足,心高气傲,人也太纯朴了。 他凝神想了一下,还是去找干爹董偏方去,明天恢复全村的照明电和电话是两件大事。 他向小学校做饭的席棚下走去,远远就看见两个黑影盘腿坐在那里。走近一看,正是干爹董偏方和老排长胡志军。原来老排长胡志军早就跑到干爹这里来了! 老排长胡志军此行要重点拜访两个人,一是村医董偏方大叔,一个是津门大学的温教授。他多次听王珂说到村医董偏方的神奇,看到他为一排长左卫兵媳妇开乳所抓的药。而这次抗洪抢险则是利用几把草药为全村人熬制防疫汤,用一碗生驴血救了王珂。而津门大学的温教授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王珂多次嚷嚷那三页残片,就指望温教授鉴定呢。 当然这种拜访还有另外一层任务,就是核对王珂此次在南邵村抗洪抢险的事迹,回去向团领导提交专门的报告。 今天他首先去拜访的温教授,走到门前,听到里面有人在讨论南邵村重建家园的设计规划,他又悄悄退了回来。现在是和灾情抢时间,拜访的事不急。这样他又转到了董偏方大叔这里。两人一见如故,越聊越近,但聊的主题始终都在王珂身上。从他全家和王珂初识到收为义子,从王珂那本无字天书聊到那碗生驴血,从王珂临危不惧指挥全村转移、到搜救到两次下水抢粮、抢药材…… “我一直感觉这小子身体与常人有些异常,比如说那碗生驴血,就是再神奇也不太可能在几个时辰之内,让人恢复如初。”董偏方大叔有些疑惑地说。 胡志军排长闻言,心头一动,便把王珂在师农场参加秋收秋种时的两桩奇遇和之后发生的被大车碾轧、包括带领全排大雪天去马粪里挖旱泥鳅和甲鱼的事,一一说给了董偏方大叔听。唯独他不知道的还有那颗蟾蜍嘴里的黑丹。 “你是说,有一次他吃过一名老中医自配的药丸,还吃过蛇胆蛇血,那也不可能!现代中医配不出这种药,牛黄够神奇吧,也不过如此。再说这蛇肉你们全排不都吃过吗?但这小子被上千斤的大车碾轧都没事?这确实有些传奇了。我得慢慢想想。” 两人正聊得带劲,王珂闻声走过来。 “干爹,老排长,我找了一圈。” “有事?”两人齐声问。 “我想这村里的电,还有电话,要赶快恢复,这对重建家园和生产自救太重要了!”王珂这话一说,两人也有同感。接下来,他把自己去找大胡子田连长讨论这件事的情况,也捎带说了一下。 “田连长说得对,这事得由我出面找团里和县里。电线和电话线的架设,估计没有一个月的施工都搞不了。”村里村外几公里的电线杆早就被洪水不知道冲哪去了,老排长胡志军说完,王珂和董偏方大叔都傻了。 “通信好办,明天让无线班取一台电台回来,可以发报,也可以通话。这电有问题,小型发电机解决不了全村,大的发电机,团里只有一台16千瓦的战备发电机。我明天和团里紧急报告一下,哪怕先向县供电局借一批电线杆来,先拉一条简易线路呢!” “这个主意不错。”两人一齐夸赞。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争取明天一早赶回来。”老排长胡志军站起身,又对王珂说:“你去和田连长报告一下,让无线班跟个人,去把电台取回来,我去找小车司机。” “是!排长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如果顺利,有车的话,40公里可能熄灯前就能赶回营房。 炮兵参谋胡志军身负使命出发了,王珂也一块石头落了地。 有位哲人说得好,决定今天的,是昨天我们的态度;决定明天的,是今天我们的作为。 既然今天由昨天决定,明天由今天决定,那就立下目标吧,向着目标坚定地前行。 人为目标而活着,没有目标那就是无头苍蝇,你永远驾驭不了自己的命运。 老排长胡志军直至第二天的下午才返回,而且大部队还在后面陆续开来。包括团服务社带来整整两卡车的药品、服装鞋袜、日用品、小五金和粮油、蔬菜、副食品。 王珂赶紧把指挥部和卫生所都腾出来,设置一个临时小卖部。带队的是团服务社的罗副主任,两个女同志。找了两张桌子往门口一摆,挂了两盏马灯,临时小集市立刻开张。 而拉电线杆的车直至半夜才来,整整六车约有两三百根电线杆,全部是县供电局派来的抢修人员。王珂赶紧先是紧急调集一。”说完大胡子田连长走到席棚下,刚刚王珂拎着马灯去查铺查哨,把他惊醒了。索性他也起来看看连队的官兵,全连除了燕焦,一直因身体不好躲在小皮卡的驾驶室里睡觉,都在外面连续露营多日了。加上强负荷劳动,大胡子田连长还是有些担心,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这是王珂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和连长聊天,他很局促、拘束。 “连长,要不你也吃点。” “呵呵,你吃吧!”大胡子田连长像老大哥一样看着他。 “那我等会儿再吃,连长你有事?” “嗯,也没有什么事?”大胡子田连长忽然想起来侦察班也在这边露营。“你们班在那边的席棚下睡了多久了?嗯。” “大概有一周了。”王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走,过去看看他们。”大胡子田连长站起来,拧亮手电,走了过去。 侦察班除了王珂,其他五名战士在席棚的地下,已经酣然入睡。与山坡上的战士相比,他们的身体下多铺了一层喂牲口的草。 “这里的湿气大不大?”大胡子田连长低声问。 “有些大,只要有太阳,我们都拿到席棚上晒。”王珂忽然明白了连长的问话,他说:“连长,要不要申请从团里再调几顶帐篷来?” “不用,嗯,我们再坚持几天,等老乡的窝棚能住人再说吧!”大胡子田连长这时改变了主意,老乡们更不容易,连家都没了,炮兵连还在这里想什么住宿? 走回到做饭的席棚下,大胡子田连长重新坐下。“侦察班长,这两天的路已经整得差不多了,嗯,明天我们有什么安排?” “报告连长,明天我们班主要任务展开测绘。”他把常高峰科长给自己的任务,和明天抽调20名青壮年协助供电局挖电线杆抢修线路的事,给大胡子田连长汇报了一遍。 “嗯,很好。不过现在老乡们自家的整理也很重,嗯,这样,明天无线班协助你们,帮助测绘打桩,我再抽调一个排归你指挥。嗯,看看村里的孤寡老弱残的家庭需要协助的,主动帮帮他们清理。另外协助供电局挖洞埋电线杆,归我们了,嗯,那20名青壮年回家忙去。” 大胡子田连长看了看马灯下的王珂,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个临时代理村长干得很辛苦!嗯,我给你一个建议,每天晚上再忙,也要召集一个协调会。嗯,把当天的工作总结一下,把次日的工作分配一下,同时听听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与困难,商量一下如何解决。嗯,这是领导艺术,和你们班务会差不多。不能打乱仗,嗯。” “是!连长。”王珂心里再次涌出一股热流,兄长也做不到这般体贴。 “现在你不是我的兵,你是代理村长,我们连队协助你。嗯!”大胡子田连长很认真地说道。 “是,谢谢连长的提醒,不过我永远都是你的兵。”王珂动情地说道。 章节目录 第122章:房子 第二天起床后不久,一班长罗绍环和无线班长黄忠河就找过来了。 现在连队因为一排长左卫兵确定转业,二排长胡志军调任炮兵股,两名排长缺编,作为一班长罗绍环暂时代理排长,主持一排工作。 今天一排将由王珂安排,帮助孤寡老弱残的困难家庭进行清理和搭建临时住宿的窝棚。这件事王珂交给了村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统筹。 而无线班长黄忠河则带着全班,支援今天的测绘。昨天晚上就发现了村里村外几公里的树,不是被冲走了,就是几乎被砍光了。可能真的需要爬上山或者到更远的地方砍树桩。 王珂和无线班长黄忠河说完,排长燕焦过来了。 “侦察班长,我跟着你们去测绘吧!” 今天还有电话班,都要跟着连队干部去挖洞埋电线杆,配合供电局抢修临时供电线路。这活有些重,所以他跑来找王珂。 “排长,没有问题,你饭后就来吧。”王珂说完,赶紧要去安排供电局的师傅吃饭,这些日子来,都是妇女主任安排的做饭。这件事昨天人还没有来就已经布置下去了,但王珂还是不放心。他们与连队不一样,连队都是自己做饭,而这些供电局师傅的饭,历来是村里安排。现在条件有限,但也要照顾好。 很快又是四天过去了,村里的电通了,电话也通了。 此时各家的窝棚已经全部搭完,房基也清理完毕。连队的九台解放车日夜不停,帮助从村外向村内拉土。家家户户的房基已经垫起来夯实,已经有部分心急的乡亲搬回去了。 炮兵连已经全部住进了小学校。 侦察班的测绘任务在常高峰科长和温教授亲自带领下,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在测量的过程中,常高峰科长还现场调整了几次,让方案更合理、更节省、更实用。但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没有相关部门的支持,也是有一定的难度。为此常高峰专门给行署打了一个长途,为南邵村争取了五万元的水利特别经费。 中午,村长和出去采购东西的人回来了,当然叶偏偏也随同他们一起回来。他们一进村就受到了全村乡亲们的热烈欢迎,顾不上说话,王珂赶紧把连首长、常高峰科长和温教授都请到小学校一个帐篷里,与外出的村干部一一握手。然后大家坐下来,开了一个碰头会。 而叶偏偏,则跑去看她的干爹和干娘董偏方一家去了。 当王珂把灾后重建的村庄选址,到这些日子来所做的工作,包括连队官兵、供电局为支援南邵村所做的贡献,常高峰科长为南邵村从行署争取的五万元特别经费都述说了一遍,全村外出的七八名干部报以热烈的掌声。 最惦念的是家,最牵挂的是亲人。他们都没有想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更没有想到离开的近十天里,一切工作都让眼前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老村长,现在您回来了,我的临时代理村长任务已经完成,正式移交给您。”王珂说,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老排长胡志军在他身后满意地看着,大家都想听听老村长怎么说。 “不不不,小王班长,你是南邵村的主心骨。要不还是你来当村长,我自降为副村长。” 王珂笑了,他明白老村长的意思,但是面对挽留,除了感谢,说什么也没有意义。“老村长,这可使不得,我是部队的人,等大家稳定了,我们和常科长就要继续完成测绘任务去。” “能不能不走,我们南邵村喜欢你这样的后生,需要你这样的干部。你们连首长也在这里,如果真的留不住你,能不能做我们的名誉村长,或者是名誉村民都行!” “这样吧,我代表连队批准王珂,嗯,申请为南邵村的名誉村民。”大胡子田连长笑呵呵的地站起来,对村长说,看架势,今天要是不给南邵村留下一个念想,大家所有的事都谈不下去了。 “好!连队的首长发话了,你王班长以后就是我南邵村的人。要是想在这成家,我给你批宅基地,要是想再找媳妇,全村的闺女你来挑。”众人一听哄堂大笑。村长继续说:“上次王珂、你们侦察班、还有常科长、温教授、叶老师、还有解放军全团为我们南邵村的捐款捐物,我们要给你们在村里的广场上建一块纪念碑,把你们的事迹都刻上去。” 众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老村长,现在材料什么时候能送到?我有一个建议啊。”王珂赶紧岔开话题,他说:“现在的任务有三项,第一项任务村里赶紧组织起一二十支建筑队,把各家重建顺序排一下,按照轻重缓急,按照全村统一的规划、统一的设计、统一的方向重新建设起来,打造一个全新的南邵村。”王珂这话,让全体村干部心头一颤。统一设计、统一方向,这样的南邵村整齐划一,本身就是一种新农村文化啊。 接着王珂又说:“第二项任务,组织各家剩余劳力,在我们连队的配合下,赶紧生产自救、抢种补种。如果再能安排人,统一去采购一批家畜、家禽苗那是最好,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老村长带头鼓掌,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最后一项任务,就是等前面两项任务完成后,应按我们测绘好的图纸和打好的桩,迅速修建水利和村里道路,把村前屋后的绿化搞起来,不然再有洪水,我们还是躲不过。” 虽然不再是临时代理村长,王珂的这番话很有见地,很有道理。大家一听,立刻七嘴八舌议论开来。王珂说完后,就躲到一侧的角落里,静静地听大家的讨论。 让生命的每一分钟,燃烧到极致。 燃烧是默默地,不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声音的燃烧,那不是火苗的追求。 王珂突然有了一种悲凉,不是临时代理村长的交差,而是他们很快要离开南邵村了。而且最多两天,他就要跟着常高峰科长开始继续他们的万亩良田和水利测绘任务。经历这次洪水,让定县上上下下更加重视水利建设,意识到沟渠水网建设的重要性。 会议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等村长把村里的工作一一安排好,这边一散会王珂赶紧陪着村长,拿着测绘图纸,逐一把下步施工的线路、任务、工程质量都交代清楚。另外他还向村长说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温教授来南邵村,准备对河湾滩地进行挖掘考察考古的事,说了一遍。他希望村长能给予一定的支持。 “没有问题的,小王班长,这件事,你就可以当家的。以后村里的事,你不用拿自己当外人。”村长也是满口答应。 回到小学校,王珂开始召集全班,准备次日就以南邵村那个原先测定的基点,开始抢先一步,先把南邵村的样板田搞出来。一方面便于他们生产自救,一方面便于他们日后配合整体规则。 围绕新的任务,王珂先让谷茂林负责,赶着黑驴,去砍木桩。而自己则要向连队汇报下一步侦察班的任务,等全部忙完了,一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赶紧再到温老师的房间里。 “报告。” “来来来。王班长快进来。” “温老师,啊,小叶老师。”王珂一推门,就看见叶偏偏也在这里。只是几天的功夫,王珂显得又黑又瘦。 “兵哥哥,看你忙的,连和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叶偏偏一看,心痛的不得了。 温教授看在眼里,心里更明白。“王珂班长,你忙利索了没有?有什么事找我。” 王珂顾不上搭理叶偏偏,先说正经事。“温老师,我把你们考察的事,都和村长说了,他表示会全力支持,具体明天就可以去和他对接。” “哎呀,这太好了。那个什么,王班长,小子你先给我看会门,我去找我那学生。我们要到现场去研究一下如何发掘的方案,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温教授向叶偏偏挤挤眼,这明显是给她腾地方。 温教授把门带上一走,王珂立刻开始心慌,连队就在小学校里面,孤男寡女最不容易说清楚。 “兵哥哥,你吃了不少苦吧,又黑又瘦。” “唔,被水泡过的人,再一晒,黑得特别快,人一黑就显得更瘦。”王珂连忙应对,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给你看一样东西。”叶偏偏从她那随身带的小包里,也掏出一个硬皮本子来,递给王珂。 “这是什么?” “我给你买了一个小院,花了好几千。”那时房子无价无市,这是叶偏偏偷偷地私下托人找关系,花了不少的人情。房屋买卖从上个世纪90年代才开始,当时还都时兴换房,谁敢买卖,那是严重的违纪。 “你这乱弹琴啊!”王珂本想说这话,但话到嘴边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吵,肯定没完。 “哎呀,你先……收拾吧,你去住。”王珂转而说出这句客气话。 “嗯,我回去就装修。大学那边不太同意我在这边参加发掘考古,所以我很快也要回去。”谁能想到,叶偏偏竟然错会了王珂的意思。她理解成爱巢了,那是要好好地收拾一下,好好经营。“兵哥哥。我还给你带了一点营养品?” 说出来的话,奶声奶气。王珂眉头紧锁,对叶偏偏说:“偏偏,商量一下,以后当着众人的面,别喊我兵哥哥。就喊王珂好不好?”这是王珂跟她说的第二次了,她就是不改。 叶偏偏嘴一撇,“那谁也管不着。”说着,她递过来报纸包着的一包东西。 “什么?” “两袋雀巢奶粉。” 王珂惊叫起来。“得了,你想害我啊。连用香皂洗澡都不行,还敢吃这种高档奶粉补品?麦乳精都不能吃。” 啥叫麦乳精,就是今天的奶茶。 他的认真吓得叶偏偏花容失色。“那怎么办?买都买了。” “你送给温老师呗,他好辛苦的。你在这里帮助看一下门,我还有事。”王珂连忙向外逃,走到门口,突然说:“那个燕焦排长也来了,没准一会儿就来找你。” “啊,呸!”身后叶偏偏啐道。 章节目录 第123章:村南 “霹雳测绘小队”是第三天才开始正式展开的。 虽然说任务不同,但仍然住在小学校里。这个小学校长倚着山坡而建,东西横向三间作为老师办公室兼宿舍,向下南北又建了十几间教室。 叶偏偏暂时还走不了,原来住的卫生所和旁边的指挥部都改成了临时小卖部,结果又搬了一次家。 把温教授和常高峰老师搬了出来,搬到下边的教室去了,把最边上这间屋腾出来。但是叶偏偏一个女孩肯定住的不方便,作为干妈的董偏方老伴不放心,愣是把翠兰安排过来陪她住几天。 为了对接南邵村的南北引水渠,王珂的“霹雳测绘小队”在常科长带领下,首先开始帮助从南邵村西拟修的水渠坝,向南北两侧闸口开始测绘。特别是北侧到入河口,依据地形就地取了一条道,修建入河水渠和渠坝。 原来测的基准点,早在洪水中不知去向。得重新来。不动手便罢,一开始测量,王珂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首先就是现在住的小学校脚下的这个山坡。 如果说它是山坡,但坡上又有一层厚厚的土;如果说它是土坡,而北山脚下分明又是石头。如同多层蛋糕一样,或者是石头山上戴了一,他有些迟疑。“小王班长,你说的这个地形与我现在的发掘有什么关联?” “温老师,你知道哲学有一个观点,就是要辩证地观察问题和分析问题。”这是王珂在读《哲学大辞典》的收获。“这种辩证法,就是要把一些问题放在特定的条件下,去全面地、系统地、连贯地分析。” 温教授一听,有点意思,他又改口了。“王班长,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发现?” “首先原来的河道,水量充沛,是从南向北绕过南邵村,而现在的河道,是夺两山之间的路,或从南邵村漫过,从北侧的山坳处直接过去。河在这里断了。”王珂侃侃而谈。 “不错。” “还有我们住的小学校这个坡地,它到底是土坡还是山坡?很值得给它定定性。也许它是一个王爷冢,也许它是一个人工码头!否则解释不了这坡上的厚土层,也解释不了这坡地东面和北面的地下沙层。” “继续说!”温教授此时强压住内心的澎湃,王珂的想法太大胆、太另类,他不到考古研究所来,太可惜了。自己的博士生学生,可能都不如他有见解。 “温老师,我觉得你应该依据我给你的图,先把这古河道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然后再建议你从村南开始,从脚下的小学校坡地开始。” 温教授点点头,不错,王珂的这个建议很有建设性,不能说他的思考没有道理。我们在小学校里住了这么久,只以为在这里躲避洪水,谁会想到脚下的坡地,到底是山坡还是土坡?大家的目光又都在南邵村西北面那条如小孩尿一般的河道里,谁会把宽阔而方圆的沙场与村南的古河道联系在一起。 说来惭愧,自己还曾跑到莴苣村里一探究竟。 王珂这边一说完,把自己画的另一张图递给了温教授。 温教授接过来,就开始了研究,眉头一时锁紧一时放松。许久,温教授抬起眼,怔怔地盯着王珂说。“你的这两个发现,似乎也验证了我的发现。山南、山南,山坡之南,这个弯拐得太大了,更容易翻船,而且你说得对,为啥这里有个土坡,土坡当年在这个河道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到南邵村是定县考古的第一次转折。而从山南和这土坡开始,可能是第二次转折。乱绳如麻不怕乱,关键是找着绳头。 目前南邵村极有可能会发现大批沉船,看来现在光有挖掘机不行,有“洛阳铲”也不行,还需要增加大学刚刚引进的一台德国地下金属探测仪、红外高光谱/超光谱成像探测仪。 这两种仪器和技术,应用液相色谱以及气质联用、液质联用等技术,可以轻松探测到地下30米处的陶器、玉器、骨骼、青铜合金等,也能快速地解决了“洛阳铲”不能发现的深度与幅度,可以大大地减轻考古的负担,加快考古的进度。 这样一想,温教授眉头渐缓,工作头绪立刻清爽了许多。 只是手上得力、顺手、能用的人太少了。如果能把王珂挖来,嘿嘿……温教授乍然冒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念头。自己得回去一趟,除了再组织一批研究生来,同时要鼓捣叶荣光教授与自己一起,先把叶偏偏挖过来,再把王珂收藏与考古的小馋虫勾引起来。 想到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除了王珂画的两张图,和他们两个战士信誓旦旦地说看见过沉船,现在手上有说服力的物证几乎是零。 还是等挖掘机来,先从王珂所说的那棵树下,开始向下挖,一定要找到一艘沉船。 拿到一个破船板,回去都好说话。 章节目录 第124章:沉船 先不问温教授如何展开行动。王珂依然领着“霹雳测绘小队”,跟着常高峰科长穿梭在南邵村的周边。 依据常高峰科长的另一个想法,万事开头难。南邵村不仅是整个万亩良田的起始点,也是整体水网建设的起始点。所以做出一个样板,后面就有了参照。 很快南北引水坝、入河口、村西的泄洪口都陆续完成。 最后常高峰科长来到那处被水冲积的水潭,水潭不大,直径莫过二三十米。此时水潭里积水,已经慢慢地澄清、有着一种淡淡的青绿色光。 必须要把水抽干,常高峰科长非常想知道这次洪水的冲击深度。在村西建设一个微型水库的想法非常好,但是到底要做多大、做多深?既能蓄水、又能泄洪,还可以满足村里的人畜两用生活用水。 村长听说后,立刻安排人去借抽水机。 现在全村里都在全力以赴地抢建房屋,抢补春季作物,家家户户都找不见闲人。虽然同住一个小学校,王珂也很少能见到连队的战友。 这个地方离村庄还有几百米。有一处向下的斜坡。如果建设水库,工程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以这很可能是“霹雳测绘小队”在南邵村的最后一个测绘任务了。 “班长,现在休息,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去洗个澡?” “不怕水冷吗?” “怕啥,二十天前就下过水了。那时候水多冷。再说了,这一阵跑得一身臭汗,身上也有一些刺挠。”谷茂林说。 常高峰科长在一边说:“那就都下去洗洗吧,我也洗一下,注意别向中间去,中间不知道水有多深。”于是霹雳测绘小队纷纷把器材集中放到一侧,开始来到水边脱衣服,毛巾都是随身带的,不是为了洗澡,而是作业时为了擦汗。 下了水,常科长叫道:“水好凉!” 除了王珂,所有人都站在岸边擦洗身子。一擦,毛巾立刻黑了一片,身上太脏了,这还是第一次来洗。王珂也下了水,倒感觉不到水凉。他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水齐胸,脚下都是碎石。 “看看我能不能摸到宝贝?”王珂笑着对众战士说,实际上他是想洗个头。 憋了一口气,他潜到水下,慢慢地蹲下来,顺手从脚边摸起一块石头,举起来一看,一块碗口大泛黄的鹅卵石。 “班长,向右一点,那里有一块石头,你摸上来看看。”谷茂林也兴奋起来。 王珂闭上眼,又慢慢地蹲下去,右手向右侧摸去,“唿”,他上来,喷了一口水。手上举起一块更大的鹅卵石,这些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众人一齐笑起来,其中宋睿民叫道:“班长,你要听谷茂林的,下一次定能摸到一块磨盘,我们回去磨豆腐。” “我说的不是这一块好不好?真正的宝贝就在旁边的泥沙里埋着呢。”谷茂林有些委屈,但他怕凉,又不想走得太深。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谷茂林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反正王珂是当了真。他第三次闭上眼,潜下去。右侧向斜下方有个坑。王珂索性在坑里摸了几下,果然泥沙里有一块扁扁的石头插进那里,一面很光滑,一面很粗糙。特别是粗糙的那一面,用手一摸,感觉上面粘有许多小石子。 王珂把它拔出来,大约有小脸盆大小。 “唿”一声,王珂冲出水面。“宝贝来啦!” 说完,王珂睁开眼,也看着手上这块石头。单从光滑的那一面,还是一块泛黄的不规则的石头,没有任何稀奇的地方。但翻过来一看,王珂呆住了,几名战士也呆住了。 石头上面有十多个密密麻麻的圆形小石头,而且这些石头很有意思,一圈圈的光纹,仿佛是许多只眼睛,全部粘在一整块岩石上面,看着几位战士。 “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常科长说。 “谷茂林,这是你说的宝贝?”王珂问,其实很多战士也想问,水下面还真的有奇形怪状的石头。 再捞,没了。只有这块石头比较好玩。 洗完澡,众战士擦干身子,准备回去。抽水机今天下午就是借来了,也干不了活。肯定是要先抽水,具体测量只有明天了。王珂带着这块石头回到了小学校。 “班长,你真的把这块破石头当成宝啊?!”谷茂林说。 “也算是南邵村之行的一个纪念吧。”王珂笑着回答。 回到小学校,王珂拿着一把鞋刷,把这块石头刷干净,晾干后,放进空炮弹箱里,几个战士一起笑班长太痴,什么破东西都往箱子里放。 王珂也不搭理,他看中午饭还有一会,拉着谷茂林就从小学校后门,去看看温老师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挖掘机昨天由叶偏偏带来,今天进场,由于叶偏偏开过重卡,也就没有带司机,上午一直在挖。 这山坡到那棵树下,八百多米,基本无路,等两个人七拐八拐顺着推土机的履带印走过去,灌的鞋里都是泥沙。 那棵树下,已经挖下去长有二十米,宽有十米,深有六七米的大坑,四周的泥沙堆成了小山。坑里一片泥泞,有的地方已经渗水。到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有发现。 挖掘机驾驶室里,叶偏偏正沿着她开出的一条坡道,凝神继续向下挖。而一侧的温教授神色凝重。似乎信心正在动摇。 挖到现在一无所获,换做别人早就收手了。但是温教授目睹了由淤泥变黄沙,再由黄沙变青沙的过程。既然沙出来了,说明这里就是故河道,远远没有到底,这是他安慰自己的唯一理由。他向王珂点点头,并没有再打招呼,两只眼睛盯着叶偏偏锯齿形的挖斗。 王珂也感觉到惊讶,挖了这么深,都是青沙了,怎么啥也没有呢,不是谷茂林忽悠的吧?“谷茂林,你小子看看,船在哪?”王珂压低嗓音,悄悄地问。 谷茂林也有些吃不准了,但他细细一看,顿时开心了。“班长,有点偏,往树下再挖个两米就是。” “真的?” “绝对真的,我骗你干吗?” 他们两人在这边对话,那边温教授抬起头。“你们俩是说我们挖得有点偏吗?”本来图纸上标明,就从树开始向北挖,考虑到轻易别把树伤了,就偏了五六米。 “温老师,能不能向树下挖一点,哪怕掏个一米多也行。”王珂指挥。 这时正在开挖掘机的叶偏偏也注意到了王珂的到来,抿着嘴儿冲二人一笑。王珂手指那树,示意她向树的方向,往下再挖挖。 挖掘机掉转方向。“轰轰”地退了一步,把大长臂转过来,伸出挖斗在东面一侧向下掏了一个洞,上面的青沙塌了下来。继续,连贯地又挖了几下。忽然,挖掘机的挖斗下传来“咔嚓”一声闷响,似乎挖着了什么东西。 “等等!”温教授大喜过望,立刻挥手示意叶偏偏暂停。 叶偏偏立刻止住,上半身从驾驶室里探出身子,大声喊道:“温伯伯,怎么着?” “慢慢地退出来。” “好嘞!” 大家都看清了,挖掘机的挖斗上带出来一块黝黑的船板,下面真的是有沉船。温教授上前一步,如获至宝地把那板湿乎乎的船板捡起来,放在鼻子下嗅嗅,又仔细地向挖斗深处看看。众人都是不解,只有王珂和温教授,心在“砰砰”乱跳。 “是船板,是船板!”这时温教授立起身子,回头对众人大声喊道。 这是进驻南邵村,第一次拿到手上的实证。有了这块船板,就意味着找对了方向,有了这块船板,下面的考古就能够顺利地展开。 叶偏偏也跳下挖掘机,她向王珂和谷茂林挥挥手,赶紧跑到温教授身边。 “温伯伯,我们是不是继续挖?”看到这破船板,她也是很兴奋。 “不,把这个地方填上。”温教授果断地说。 有些路看起来很难走,可坚持走下去却发现另一番风景,天的尽头是海,夜的尽头是黎明,路的尽头才是目标。 “为什么?” “好饭不怕晚,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再动手。” 温教授的考虑有几个方面。 第一,他要拿着这块船板,回津门去,马上向大学和有关部门汇报,现在来看,南邵村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自己考古史上又一个里程碑的地方。捧一捧泥土,可能就会有秦砖汉瓦,铲一铲泥沙,下面就会发现宝藏与历史。 第二,拉起一支不少于十人的队伍,除了组织一批研究生来实习,同时要鼓捣叶荣光教授与自己一起,先把叶偏偏挖过来。光这挖掘机除了她,无人可及。 第三,要申请经费,争取把两台德国进口的地下金属探测仪和红外高光谱成像探测仪都带来,全面展开勘探。 第四,今天温教授并不指望马上就能找到古河道的遗存,谁想到挖了一上午,从黄泥到黄沙,从黄沙到青沙,挖开了近千万,踪迹全无。他想过一百种可能,都没有想到王珂一来,两名小战士一指点,立刻挖到了真家伙。这是偶然还是考古队的福祉?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把王珂借来的决心,还是需要津门大学出面,二次邀请王珂参加考古队。 “好!”叶偏偏翻身上了挖掘机,开始回填。 温教授笑了,他仿佛看到了心中的一个大大的目标,正向自己招手! 章节目录 第125章:黑石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村里借来了一台一匹的水泵,并且村长还主动地让村里电工拉了一条电线。 王珂一听,立刻带着一名新战士,随着常高峰科长来到水潭边。为了不影响明天上午的测量,大家商量了一下,今晚得连夜把潭里的水抽干。 说干就干,王珂立刻把班里的人分成三班,一班两个小时。 自己是第一班,王珂在水泵旁,请电工师傅拉起一盏电灯,很快就开始抽水。 等到了晚上十点,他再次来接班的时候,水潭里的水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 等到了半夜四点,王珂第三次来接班的时候,潭里水的已经去了五分之四。 也怪,这水潭里竟然无鱼。下到水潭里,王珂估摸了一下,这潭凹陷深有五米之多。王珂想用铁锹在一侧挖了一个深坑,把水泵头移到坑里,尽量让水向坑里流。 想法很好,但底下都是乱石,根本挖不动。只能用手找了一个较低的地方,把下面的石头拣拣,水泵最后停了下来。底下尽是洪水时冲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石头。 和王珂一个班看抽水的是地瓜梁小龙。 此时关掉水泵,他也跳了下来。 王珂拿起手电筒,在下面习惯性地照了照,他特别希望能像上次一样,发现一块奇石。王珂走了一圈,可惜没有。 “班长,你找什么?” “没有什么?看看有没有颜色漂亮、奇形怪状的石头。” “找着了吗?” “这里清一色都是灰色、白色和黄色的石头,连一块红色的绿色的都没有看见。” “班长,黑色的算不算?那边有块黑色的石头。” 王珂顺着地瓜梁小龙手指的方向,把手电筒打过去,尽管也有电灯,还是不如手电更亮。那边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煤石,被灯光照耀下有些反光。 王珂走过去,捡起来,没有任何特点。只是有半拉像刚刚在沥青里捞出来的,挺亮。 “这大概是一块无烟煤,也被水冲下来了。”他随手一扔,扔完转身想走,不对!无烟煤没有这么重。王珂转身又把那块黑色“煤石”捡了起来。 “我知道了,班长,这大概是一块铺柏油路时,青石滚上了柏油,你看亮闪闪的。”地瓜梁小龙说。 “嗯。”王珂想想的确如此,再次把黑色“煤石”扔到水中间。 两个人爬上来。此时天已经亮了,远远的宋睿民和谷茂林赶过来接班。 “诶,你们水泵怎么不抽了?”老远,宋睿民就问。 “你们不用接班了,水抽完了。”地瓜梁小龙说,他关闭了电灯。 “那怎么办?” “你们三人先回去,洗漱吃饭,并告诉常科长,上午可以干了,我在这看着水泵。” “班长,你回去吧,我们在这。”谷茂林说话。 “走走走。尤其是你谷茂林,你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几个兵一走,王珂托着腮,在水潭边坐了下来,现在应该不能叫水潭,而应该叫一个大水坑。他扭头看看对面远处的小山坡。今天温教授和叶偏偏都要赶回津门大学,自己看来也没有办法去送他们了。大胡子田连长已经安排了司机班班长谭小庆去送,这位仁兄今年熬成了班长,可是他已经是第七年的兵啦。 司令部的胡参谋已经回去了,再过一阵,连队也该结束任务返回营房。因为一年一度的外出驻训又快开始了。如果不是抗洪救灾,现在连队早就进入西部山区了。 而侦察班却要开始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定县的每一寸土地,完成空前的万亩良田和水网沟渠的规划测绘。 王珂在这里胡思乱想,来到南邵村,他还没有出去过。也不知道回营房的石子路被冲得怎么样了,如果有一天铺上柏油路,那就惬意了。 想到这里,王珂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块被柏油浸过的黑石头,此时正躺在坑底的水里。 如果铺路,老子一定把你放在南邵村起始点的路口…… 想到这里,王珂突然像触电一样站了起来,他冲下水潭,伸手又把那块被柏油浸过的黑石头捞了上来。 “柏油浸过的石头?”这不胡扯吗?这方圆三四十公里,就没有柏油路,哪来的柏油? 拿起那块“被柏油浸过的黑石头”,沉甸甸的,王珂在自己身上擦擦,迎着升起的太阳,仔细地打量起来。这块黑石头一侧,不是一般的光亮,如同刚刚切开一样,而另一侧无任何特殊的地方,通体黑黝黝的。 如果是煤,越亮的越是精煤,而且很轻,石头一砸就碎。王珂从旁边摸起一块石头,砸了上去,石头碎了,但“被柏油浸过的黑石头”连个白印子都没有。 肯定不是煤! 如果是“被柏油浸过的黑石头”,那么被火一烧,柏油一化,石头立刻会现出原形。王珂还是把它装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他回去要烧一烧,如果表层是柏油,一定会冒烟,会有气味。如果是普通石头,也会烧炸裂。出现这两种情况,那就算自己有眼无珠。 否则它一定是个宝贝。 王珂在村西的水潭工地上,带着这块黑黝黝的石头梦想,终于等来了一个人。谁?干爹董偏方。 “小子,果然是你。”原来干爹早晨起床,远远地就看见村西的水潭边坐着一个解放军战士。不会是别人,没准就是王珂。他赶紧让老伴给烙了两张饼,夹上炒鸡蛋,就送来了。“给你,干娘给你早晨烙的。” 这些日子来,董偏方的新家已经封顶。目前正在砌院墙、上门窗、整地平、粉刷室内,差不多再有个两三天就要盖好了。新房比原来还要大一些,而且全部采用王珂的建议,虽然式样差不多,却打下两米多深的地基,下了一圈的水泥基础圈梁,然后再红砖砌到顶。搞了一个局部二层楼,就算是再有这么大的洪水,至少也冲不垮了。 这个改进加强版的小二层,立刻引发全村的效仿。村长家、妇女主任家、团支书家都是。除了没有地基和没有下面的水泥圈梁,其他都是一模一样。 王珂只要是晚上有空,一定带着几名战士过来帮忙。 而且最让干爹董偏方过意不去的是,叶偏偏这次开挖掘机来的时候,当天晚上又代表两人送来了一千元钱。问及啥钱,叶偏偏笑而不答,只说是王珂让送来的。 所以今天董偏方想约一下两个干闺女和干儿子,这个周末到自己家来燎燎锅底子。啥叫“燎锅底”?这也是一种农村很普遍的一种习俗,搬了新房,是一定要敬敬灶王爷,请几个亲朋好友,到家里,共同吃一餐以庆乔迁之喜。 所以这边递上早餐,那边干爹董偏方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王珂也没有客气,但听说要请吃饭,他就说:“干爹,这恐怕凑不上了。” “为啥?” “我听说偏偏又回津门了,应该今天早晨就走,我也不知道她周末能不能回来。另外我们霹雳测绘小队,最迟周末也要走了?听常科长说,要转移到离南邵村十公里的苹果园去。在那从南向北测绘。” 在这我得补充一句,那年头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双休,每周只休息一天,就是周日。 “啊!你小子少在这给我打马虎眼,再远你也给我回来。”董偏方一听就有些着急,这干闺女和干儿子说走就走,也没有个招呼。“还有一件事,你前几天晚上让闺女送来一千元钱是咋回事?” 一千元钱?王珂闻言一愣,那驴钱我还没还你呢?可转念一想,这一定是叶偏偏打着两人的旗号,借口还驴钱来资助董偏方大叔的。这叫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也好,等自己有钱了再还她就是。 “干爹,她送你就收下。不过声明,那是她送的,她的心意!” “小子,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两人的鬼心思,她说是你送的,你说是她送的。反正这事没完,如果这个周末她要回不来,我们就等到下个周末。反正你们不回来,我就不搬家。” “好,干爹,一言为定,我这周天请假也回来。” “这就是了。你先吃吧,我还得下地去,你干娘在家看着呢,我今天得把红薯和早玉米的草锄一遍。” “干爹,我们今天在这里测量这个小型水库,帮不了你,等晚上我再过去收拾一下。”董偏方挥挥手,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王珂有一句话,始终未敢问出口,这句话上次过来拜年和这次叶偏偏来的时候,都再次问起,既然董偏方大叔有儿媳妇翠兰,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见过他的儿子呢,过年不在,这次发洪水也不在,现在重建家园还不在。他儿子出门去了吗,比如和自己一样,也是当兵的? 可是王珂觉得不对,如果是在外地工作或者当兵,干爹董偏方不会不说,而且从来没有提起过他,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一天超级忙,水库最后全部定了下来,依据常高峰科长的规划,新的水库是一个依山而立的梯形结构。 底长两百五十米,顶长三百米,两边各有百米宽窄,平均深三米。而中间,向下呈一个漏斗型,八十米见方大小、深度可达八米,整个底部和四周用青石铺就。如果建成,连同南北两侧的水渠,可以蓄水五万立方米以上。 这个计划,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可把老村长乐坏了。 “村长,行署给你们的五万元估计缺口还很大,你们村等重建家园和生产自救搞完了,就可以开工。你们还得自筹一些,至少还需要十万。” 老村长呵呵一笑,“不用,民工我们自己的不用钱,石头我们自己开山炸不用钱,沙子村里就有不用钱,只需要买点炸药和水泥就得。” “那既然你们能炸石头,索性把上面的河道也清理了下,拓宽一点。” “行,没有问题。” 章节目录 第126章:争议 就在当天晚上,王珂只是让谷茂林负责,带了几名战士到干爹董偏方家帮助整理了一下小院,而他却被丁指导员留下来了。 原来,连队的任务也基本完成。根据团里的计划,在这个周日就要撤出南邵村,回到营房稍作整理,立刻外出参加野外驻训。 而团里对这一次抗洪抢险救灾中,表现突出的连队和官兵要作一次总结与奖励。根据司令部孙参谋的专题汇报,以及炮兵股胡志军参谋的现场核实,团里给炮兵连指示,要好好地把侦察班树立成典型,在全团重点表彰。团政治处已经把侦察班材料上报给师里,拟报请集体三等功。另外还建议连队给王珂和谷茂林报请个人三等功,其中王珂外加“军旗前照像”。 连队很不解,王珂实际上二等功都够,何况全班集体三等功,班长应该是二等功呀,怎么来了一个“军旗前照相”? 只有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官兵才知道,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部队曾经实行了很短暂的“军旗前照像”,这是一个比三等功还高的荣誉,只实行了两年。而且王珂这小子,已经连续立过两个二等功,再立一个实在说不过去,上上下下对此都有一点小想法。所以政治处的纪主任提出,干脆三等功再加一个“军旗前照像”,把他的相片挂在团的橱窗里。 所以,连队在返回营房前,由丁指导员找王珂谈一次话,委婉地把团里这个建议告诉了王珂,希望他能正确的对待。 “指导员,能不能不要考虑我,谷茂林立三等功,我非常赞同,我觉得他应该立二等功,如果不是他冒死报信,营房和弹药库,还有下游那么多的村长损失不可估量。还有我们班,比如地瓜梁小龙,立三等功也够,从洪水抢粮、抢药他都冲在前,如果当时我们稍一犹豫,全村能不能撑下去,都是问题,还有牛锁柱、宋睿……” “侦察班长,不要说,我知道你们班个个都非常了不起。”丁指导员打断了王珂的话,他说:“组织上都有考虑,除了集体三等功,其他同志还有一次团嘉奖,现在我只谈你的奖励,有什么想法没有。” 王珂脸憋得通红,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指导员,我可以向组织说吗?” “可以说,我找你谈话,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不要立功,要入党可以吗?”王珂鼓起勇气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渴望。 “你……”丁指导员一时语塞,过了一会,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个侦察班长哪都好,就是一根筋。格局还不大,站得不够高,看的还不远。你还真的不理解我和连长的心。” 王珂很难过,心想我就是想让我提干嘛。如果我的格局不大、站得不高、看得不远,上一次我就完全可以答应团卫生队的李队长,上学提干当司药去了。 也许看出了王珂心里的挣扎,丁指导员又说:“这事啊,我和连长为你当家作主。按团里的意见办。关于入党的问题,连队有连队的考虑。人家都说响鼓不用重锤敲,看来你还真的需要再摔打摔打,延长对你的考验期。” 如果不是天黑,在野外,王珂一定能看到丁指导员是动了真怒,脸色铁青。 要学会保持沉默,保持顺从。示弱的人不一定是弱者,任性的人内心往往都是缺少自信 “指导员我错了,我真诚地向你道歉,我一定听从你的安排。” “恐怕心里没有真正地想通吧?!” 虽然王珂没有再说什么,但阴影在两人的心里还是快速弥散,谈话不欢而散。 回到住的地方不久,无线班长黄忠河就来了。他一见王珂就问:“指导员找你了?” 王珂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他和你说起立功受奖和入党的事情了吧?” “说了。” “实在不知道他和连长咋想的?我把你的入党申请书,和我们党小组半年入党对象的推荐的意见向他汇报,挨了他一顿批。另外我知道一排二排党小组的推荐,也都有你。结果他竟然让我们拿回来重新研究,推荐燕焦排长。” “连队可能有对我的长期培养计划吧。”王珂心力交瘁。 “侦察班长,你好好地想一想,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没有?” 两人正说着,副连长鲁泽然推门走了进来,一看无线班长黄忠河也在。也就不避讳了。 “侦察班长,你怎么搞的?把指导员气得那么狠。” “没有哇!我只是和他说,不要立功要入党。他就批我格局不大、站得不高、看得不远。”王珂悻悻地解释。 “就这几句话?”副连长鲁泽然追问。 “是的。” “侦察班长,关于你入党的这个问题。今天呢,我也犯点自由主义。在我们连队干部中就有很大的争议。其实胡志军早就告诉我,卫生队长想调你过去当司药。你放弃了,一心扎根连队。这次抗洪抢险,全团找不出第二个你,也找不出第二个侦察班。左卫兵想不通、胡志军想不通,连老子也有些想不通了,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副连长你别说了,我心里很难受。”王珂此时听到副连长的话,心中的委屈一下爆发,他扭过身子,眼泪再也绷不住了,“扑簌簌”地就掉下来。 “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再找一下连长。你王珂不能入党,我们连队还有谁能入党?” “副连长谢谢你,你不能为我的事再去找。那会影响连首长的团结,我自己来处理好不好?”王珂真的不想让这件事再继续扩大,他又想起了老排长胡志军的话,忍为高,忍为高,忍字心头一把刀。 既然丁指导员把话说得很明白,如果自己再想不开,他真的有可能继续延长对自己的考验期。而且真的闹起来,不仅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对自己产生看法,恐怕排长燕焦也会产生误会,认为自己在与他争。 “你真的能过了这一关?”副连长鲁泽然过来,他拍拍王珂的肩膀。他对王珂的感情不亚于无线班长黄忠河,不亚于老排长胡志军。 “我们班集体三等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能过!”王珂此时心情快速平复,尽管这是无可奈何的过,但只要走对了方向,目标就在,希望就在。 “好样的!你能立个功也好,第五次立功了吧?” “报告副连长,是的,不过现在还是四次。” 副连长鲁泽然和无线班长黄忠河离开以后,王珂收拾收拾,准备去干爹董偏方的家。现在他的心情好多了。侦察班集体三等功,这在炮兵连的历史上是第一次。但最让他高兴的是谷茂林的个人三等功,可能这小子自己还不知道。回想起他,把谷茂林从机枪连调到炮兵连自己的身边。老排长胡志军下了大功夫,总算挽救了一个“失足少年”,他正慢慢地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笃笃笃”,门又被敲响了。 “谁?请进。” “侦察班长你在啊?”门被推开,排长燕焦走了进来。 说句心里话,排长燕焦来找他,王珂有些出乎意外,赶紧的招呼。“排长,快进来坐。” “那个,我想找你拉拉呱。” “好啊,排长,我也想找你汇报一下工作。” 王珂把排长燕焦让到屋里,搬过来一张方凳。 “那个,我想托你一件事,看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排长燕焦这么一说,王珂以为是他入党的事,刚刚无线班长黄忠河才说过,这是丁指导员的“圣旨”,单凭燕焦排长的群众基础,恐怕会有些麻烦。但如果让自己来帮这个忙恐怕也不合适,我王珂还是一个大老非呢! “你说,排长,我能帮忙的尽量帮忙。” “嗯……就是那个叶偏偏,她老是对我爱搭不理的,吃了好几回闭门羹。还有那个温教授,一看见我就像见到仇人似的。侦察班长你给我帮个忙呗,你要是给我撮合成了,喜糖是少不了的,我还得重重的感谢你。” 王珂一听,这都哪对哪?感情排长燕焦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叶偏偏根本没瞧上他。王珂明白,这叶偏偏现在迷怔呢,而温教授纯粹也是在护我王珂呢。 这件事还真不好办,事情又不能挑明。王珂虽然一百个不愿意谈朋友,并不是叶偏偏不够优秀,而是他发现自己不配,连个党员都不是。 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也不合适找什么女朋友,刚刚才21岁。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这燕焦排长也有问题,他真有点配不上叶偏偏,怎么办?继续糊弄他还是把话挑明? “排长,这个,恐怕我也有问题。她回津门大学去了,她还来不来南邵村我都不知道,而且我们明后天也就搬到离这十多公里的苹果园去了。你不是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写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啊!你们也见不上面了?” “是啊,这么长一段时间,你们进展怎么样?你也不向我汇报,有问题了,才来找我。”王珂故意调侃排长燕焦。 “唉!真是一言难尽,这丫头太有个性了,实在难以驾驭。”燕焦排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种个性,越是得来不易的东西越好,不是吗?带刺的玫瑰啊!”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排长,振作起来,你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打动她的。” “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我得单刀直入,一招制敌。”燕焦说。 “排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不能乱来哦。” 排长燕焦瞪了王珂一眼,甩手出门,走了。 章节目录 第127章:搬家 真没有想到,说搬就搬。 第二天一大早,常高峰科长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立刻通知王珂,即时搬家,搬到离这十多公里的苹果园。 搞得王珂措手不及,连和干爹董偏方、老村长告别的时间都没有,连队的一帮战友就更不用说了。赶紧组织全班打背包、收拾器材,又借着上厕所的工夫,跑到炊事班,找到副班长胡言楼。请他代向连首长报告,向排长燕焦和无线班长黄忠河、电话班长小高、一班长罗绍环……打个招呼。 二十分钟后,全班连同那头黑驴,一起坐上皮卡车。 那头黑驴非要站着,没有办法,王珂只能让它横着站在前面的挡板旁边,脚下堆的是驮筐。车厢两侧各坐了三个人,器材和设备全部放进了副驾驶座。 不到一个小时,小皮卡就驶进了苹果园村。 “啊,班长,我们真的住到苹果园来啦!”宋睿民首先大声地叫了起来,而这个苹果园是第二阶段的霹雳测绘小队的中心点,一排果园的房子就是他们的临时住所。 早有一位姓刘的村长等在那里,指着西侧的四间小屋说:“常科长,这四间小屋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就住在这里,一间屋做饭,另外三间屋住人。条件差了一些,多包涵啊。有什么需要的,到村里和我说。” “刘村长,已经很感谢啦,这果园的主人不在吗?”常高峰科长问。 “在在,不过他父女去干活了,得中午才能回来。老汉也姓刘,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村长说完不多会,就离开了。 王珂赶紧组织全班把四间屋子再次打扫一遍,把门前的地清扫得干干净净,把水挑满,把厕所搞干净。然后整理内务、安排牛锁柱做饭,安排谷茂林进村去买些生活用品。 等到快晌午饭的时候,随着一阵脚步声,走来了果园的主人刘叔和他的女儿。 “是常科长吧?”刘叔黑红脸堂,大嗓门,中等身材。肩扛一把铁锨。而他的身后,一个长相和刘叔非常相像的姑娘,同样肩扛一把铁锹,手上却拎着一个桶,桶里装着东西,上面盖个蛇皮袋。 “是老刘吧!”常高峰科长闻声抬起头,迎着老刘走过去。“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一来我这里就热闹了。” “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常科长热情地招呼着。 “不咧,你们吃吧!”看着几个解放军战士,他乐了,一口本地话。“瞧你们把我这小院整得忒干净,水也挑满了。再过两天,到我果园摘杏子吃去!” 王珂胸脯一挺,向他敬了一个礼。“刘叔你好,我是班长王珂。” “小鬼,你太客气了,以后喊我老刘就行。”这一带过去从抗日战争,就没有断过八路,所以军民鱼水情深。 “刘叔,以后有什么活,尽管喊我们。” “好,好,你们歇着吧!” 侦察班虽然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但全班长期帮厨,个个做饭都有一手。很快宋睿民带着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就把两菜一汤就做好了。 七个人围着小桌吃过饭,王珂便随着常高峰科长出了果园,来到附近的一个高地,放眼南望,无边无际。初夏的阳光洒在原野,处处是盎然生机。 “王班长,拒马河南岸是我们万亩良田的主战场,也是定县的粮仓啊!每百亩为一个单元,我们的任务就是规划1000个,累计超过10万亩。其中有机耕路,有配套的水渠,变旱地为水旱两用,变粮食作物从单一化到多样化,促进养殖业、畜牧业和生态农业的发展。”常高峰科长憧憬在这壮阔的蓝图中,而王珂又何尝不是如此。 “常科长,那我们的任务是先规划田地,还是先规划水网?” “不,按照图纸,我们先把东西走向主干公路规划出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条进西山的公路,取直它,把定县一分为二,再从公路两侧向南北展开田地和水渠的规划。” “好,这条路全长有53公里,取一条直线,有车、有驴,最多两天半我们就可以打个来回。”王珂兴奋地说,这是真正的展开。 “王班长,西侧的基准起始点已经确立,我们自西向东推进是不是更准确?” “是的,但这还需要先确定好东侧公路的坐标,两者相连,不仅取直,而且取平。常科长,未来这条路规划后,还是砂石路吗?” “那能,我们要铺上沥青,双向两车道,载货和客运汽车年平均昼夜交通量为2000辆的三级公路标准。” 听到这里,王珂一吐舌头,乖乖,一天2000辆,现在连毛驴车都算上,一天也走不了200辆。这公路、这水渠就是定县的动脉大血管,那时候老百姓的好日子真的来了。 “不过王班长,明天以你为主,我负责打前站,与前面各乡镇和村里都取得联系。你预计一上午你们可推进多远?” “常科长,我们争取先推进10公里吧,主要摸索一下经验。不仅取直,还有一个找平的任务,这个的难度不小。从地图上看,东西的海拔落差就有二十多米,要把这二十多米消化在53公里之中,否则会影响到后期施工。” “是的,是的,我还正想提醒你呢。” “常科长,是平均消化还是分段消化好一些?” “如果能平均消化最好,真正的一马平川,但这种施工要求高,工程恐怕不会小。分段消化是因地制宜,未来会呈现一段一段的梯形。” “那我们就按照平均消化好了,具体施工时再定。” 第二天一大早,常高峰科长开车载着器材、工具、桩料和黑驴等,又送到南邵村口,卸下器材、工具、桩料和黑驴后,常科长即开车走了。 王珂组织全班迅速展开,根据地图的东侧道路出口坐标,与南邵村进山道路的终端一取直,整整南移了近两百米。 “班长怎么办?是以西头的为准,还是以东头的为准,我们是不是取一条东西笔直的路?如果这样,就相当于新修一条公路了?”宋睿民问。这倒是一个新情况,一时间,王珂在脑子里急剧地盘算开了。 一毫米在1000米的距离上,横向就是25米。10公里就会错开250米,现在50公里这不到200米还叫误差吗? “就在原址上开始,逐步校正吧!关键是水平。” “是!”宋睿民说完,迅速计算出每1000米应该下沉的厘米数,支开经纬仪三脚架,迅速计算出起始点的坐标和海拔,打下第一个公路的基准桩。接下来举标杆的举标杆,打桩的打桩,很快又打出千米之外的第一根方向桩,并在方向桩上由红漆标出公路的水平线。 小黑驴特别温顺,基本上跟着宋睿民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快到中午的时候,常高峰科长开着车迎面来了。王珂连忙把上午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看到效率这样高,常科长也是十分开心。“今天中午我们到张家庄吃饭,吃过饭接着来,看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干到南大牛村!” “放心吧!常科长。”扛着标杆的牛锁柱高声应道,向这边走来。一听说开始吃百家饭,侦察班的全体战士格外高兴。 中午在张家庄村长家吃的饭,农家的大葱炒鸡蛋、小咸菜、村长特意地去买了一点肉,来了一个土豆炒肉片,烙的白面饼,烧了一锅玉米渣子粥。 吃过饭,稍事休息,继续干活。常高峰科长从车上拿来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 光头不再,现在头发已经长的有寸余,远远看去,像一个刺猬。 “那行,你去,不过说好了,你必须给牛锁柱一些补偿。”王珂笑着说。 “这个没有问题,我回来给他捎冰棍。”谷茂林挺认真。 “得了吧,冰就不要了,你捎根棍都算有心了。”牛锁柱怼了他一句。 章节目录 第128章:蜕变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没到,霹雳测绘小队就干到莴苣村西边的弹药库附近。 这儿,谷茂林太熟悉了。虽然只在这里不过只站了一个多月的岗,就调离了原来的机枪连,但对谷茂林来说,却无异于重生。 中午在附近的耿家庄吃饭,谷茂林一看,立刻请假直接步行回了营房。今天他没有穿军装,也不知道他如何能进了大门。 谷茂林仅仅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这大出王珂意料之外。而且看到他,更让王珂刮目相看,他竟然理了一个平头,一手拎着个暖壶,一手拎着一个蛇皮袋。衬衣扎在裤子里,显得十分精干。 “报告班长,我回来了。” “咦,怪不知道今天来了一个哑巴太阳,原来谷茂林变样了哦!”没等王珂说话,宋睿民带头叫着跑过来,同时向站在最前方的牛锁柱和赵明明招手。 “来来来,大家吃冰棍。”谷茂林招呼着,把手中的暖壶盖给打开了,里面是一暖壶的糖葫芦冰棍,他真的带来了。为了冰棍,竟然买了一个暖壶。大家一拥而上,宋睿民眼疾手快,抢过暖瓶就往外倒,小小暖壶竟然装了有十几支。 “大家休息一会儿。”王珂喊道。 一边的梁小龙接了几支冰棍,一支递给了常高峰科长,一支递给了王珂,然后自己拿着一支到边上树荫下吃去了。 “你不吃吗?谷茂林。”王珂问站在那里的谷茂林。 “我在服务社吃过了。”谷茂林说着,把手上的蛇皮袋放在黑驴的驮架筐子里。 “等等,我看看里面有啥好东西。”跑过来的牛锁柱不是去抢冰棍,而是直接去拿蛇皮袋。 “对对对,还真有,我差点忘记了,里面有大家的信。”说着,谷茂林帮助牛锁柱把里面的信拿出来。 “班长,还是你的最多,七封信啊!”谷茂林把信递了过来,甩手又扔了一件白花花的东西。 王珂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这是什么?”抖开一看,一件崭新的汗褡裢。“谷茂林,你行啊,这么短的时间,你咋干成了这么多的事?多少钱?” “这有啥?跟班长你学得统筹法啊。先买的暖壶和布,交给服务社旁边的裁缝铺,把暖壶交给冷饮房,然后回连队取信,理发,回来拎上就走,时间正好啊。”谷茂林有些得意。 “这是啥?”牛锁柱蹲在地上,又从蛇皮袋里掏出几样。 “小心,小心!”谷茂林伸手就去拿。 地上,倒出来一把理发推子,外加刮胡刀,还有一把理发剪子、一把梳子、一把刷子、一块理发布。另外还有一个细细的小布袋和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牛锁柱问。 “我买的笛子和一把口琴。”谷茂林答。 “你哪有文娱细胞?”宋睿民一边吃着冰棍,一边又递了一根给牛锁柱。 “没有才正要学啊!我们排除了敲锣打鼓还会啥?没有吉他,等有时间我还准备去买一把吉他的呢!” “老毛病,等有空我陪你去,我去买一把,我俩一起学。”梁小龙觍着脸凑过来,自从南邵村抗洪抢险,全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彼此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谷茂林更喜欢喊梁小龙“新兵蛋子”,而地瓜梁小龙则喊谷茂林“老毛病(兵)”。 “滚滚滚,你个新兵蛋子,再喊我老毛病小心我让尿裤子。”谷茂林嗔怒。 这种亲热和玩笑,让一边的常高峰科长暗暗发笑,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与一群年轻的战士吃住工作在一起,整个身心都年轻了。 这种亲热也让王珂非常惬意,但他也知道,如果谷茂林亮出绝技,尿裤子的恐怕不止梁小龙一个人。 “茂林,你真的打算学乐器?”王珂问。 南面的太阳在眼前闪了一下,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王珂眼前倏然闪过了一幕,在密密的丛林中,他们班在草丛中,四面都是包围的敌人,枪炮声中,谷茂林竟然掏出一只短笛,轻轻地吹着,但除了轻微的气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周围如同炮弹炸了一般,如同割草一般,敌人四散而逃。 这是做游戏还是穿越? 怎么可能走到战场上去了呢?和平年代,哪有什么仗可打。 王珂定定神,除了刺眼的阳光,就是远处那已经的半人高的早玉米和毛豆,绿油油一片。 战场,战场,当兵就是为了打仗。只有战场走出来的兵,才更有资格当将军。王珂想但愿刚刚闪过的不是梦幻,不是场景,而是真真切切的战场。 但是王珂很在意自己的感知,他知道这绝不是无缘无故的闪现。一定有着某种必然,明天不会,不代表着后天不会。 他定睛再看看谷茂林,眼前的谷茂林站起来。“班长,你说得艺不压身,我得向你学习,好好地琢磨琢磨这些乐器。” “哎哟!你这破袋里,装的什么玩意,怎么还有锥子?”牛锁柱皱着眉头,又从蛇皮袋里掏出一把锥子、一把扁口钳和一捆线。 “茂林,你买这些干什么用的?”王珂问。 “班长,我想我们班在外面执行任务,这理发和补鞋还不得自己处理啊,你会理,我也会理,你会修鞋我也会修鞋,我们侦察班万事不求人。我要不是嫌你理得不好,刚才就不会花两角冤枉钱了。” “滚,我还不知道,你在服务社旁边的理发室理的吧?我知道理发师是服务社罗主任的小姨子,你小子把头发蓄得那么长,就是故意想去找她理的吧!”王珂绷起脸故意说道。 “诶,班长,打人不打脸,揭短不揭疤。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我就这点小秘密全让你说了,以后我在班里还怎么混?”谷茂林也调皮地回了句。 “牛锁柱,把我的信先装到蛇皮袋里,现在没有时间看,马上进村吃午饭,今天我们争取把这条路,干到京广线的出口,早点返回苹果园。” “是!”全班站起来,牛锁柱接过信,转身把暖壶和蛇皮袋都放进小黑驴的驮架筐里。大家整理一下器材,向耿家庄走去。 吃过午饭,霹雳测绘小队立刻开始干活,下午三点多一点,就把出口处的最后一根桩打完了,与宋睿民的计算完全一样。不仅把方向角度修正的一丝不差,就是连公路的海拔差修正到十公分以内。现在正在做回头的测算与验证,应该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结束。 王珂把谷茂林拽到一边,递给他两张十元的钱。“茂林,你今天把三个月的津贴都花光了吧?” “没、没没花光。” “少来,你先拿着。等会儿你到火车站去一下,去买点肉,买点卤菜,再买四瓶白酒。多余的归你。”王珂低声吩咐。 “班长,你财主啊!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嘘!轻点,快去快回。”王珂不想和他解释,叶偏偏上次开挖掘机回来的时候,还是硬塞给他一百元,她不想王珂过得太俭朴了,男人不大手大脚是对的,但也不能口袋里一个子也没有。尤其是当班长以后,需要关心别人的地方多了。 王珂今天让谷茂林去买东西,有两个打算。一是给全班庆功,同时,要感谢常高峰科长,感谢苹果园的刘叔父女,这房子是白住的、家里东西是白用的。二是他本周还要赶回南邵村,去给干爹董偏方燎锅底,得带两瓶白酒吧。 “好嘞。班长白酒好的还是孬的?一般的也得一块五左右。” “一般的就可以。” “好,我快去快回。”谷茂林取下草帽放到小黑驴的驮架筐里,整整衬衣和军裤上的腰带,转身跑开了。如今他越来越像一个兵,散漫的习气正在消退,增长的是那份沉稳和干练。看着谷茂林的背影,王珂感慨良多,那次在南邵村,当老排长问及谷茂林的表现时,王珂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反问了一句,团里给谷茂林的三等功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这次集体三等功和个人三等功,对谷茂林的一生影响极大。也许有的人会说怎么好事都让你王珂、让你们侦察班赶上了,换作我们,我们一样立功。 王珂不这样认为,上苍给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只不过当机会来临时,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没有准备的人往往错失,有的人甚至不一定认为那是机会。 当我们仰视一个战士的成熟,你会发现,他永远不会是机会主义者,血脉里流淌的、骨子里刻有的都是为信仰、为追求而献身的精粹。正因为有着这种血脉和筋骨,当遇到关键时刻就会义无反顾、真情流露,毫不犹豫或者叫条件反射地顶上去、冲在最前头。 当下时代,有的人所谓的成熟,不过是被习俗磨去了棱角,变得更加世故。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与理想的早衰。战士的成熟应该是真实自我的发展、是一个有着高尚追求的人。 人生越走越孤独,很多人陆续离你而去,或者被你陆续地抛在了身后,当你有一天站在理想的彼岸城头,回眸凝望来时路,你会突然发现,笑傲江湖的淡定与坦然,原来如此简单。 来路就在脚下,起始点就在刚刚的不远处。 章节目录 第129章:感谢 照旧是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了小皮卡,常高峰科长开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苹果园。 小黑驴已经习惯了坐汽车,一路上不时地耸着鼻子,它似乎嗅到了酒味。 它已经成为了侦察班最亲密的伙伴,现在霹雳测绘小队都知道它特别通人性,而且曾经救过王珂。这几天测绘时,只要是休息,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都去拔一些嫩草带到车上,回去给它加餐。 回到了苹果园,宋睿民、牛锁柱带着两名新兵就去做饭去了。而常高峰科长却一头扎在屋里,紧张的在图纸上布局接下来的沟渠和万亩良田的测绘。 王珂把晚上请刘叔父女和感谢常科长,大家在一起聚餐的事说了一通。然后,王珂拖着谷茂林一起,两人沿着果园的内部小道,穿了过去。 果园的北侧是一个占地有一亩多、约莫十来米高拱起的小土坡。比起南邵村小学校那个山坡,可是小了许多,据果园的刘叔说,当时洪水来的时候,果园也进了水,他们就是跑到这个土坡上来躲避的。 现在看这个土坡,可是很显突兀。两人爬上土坡,坐在晚霞中,看着南面的果园。这片果园足有四五十亩大小。里面的苹果、梨树已经挂果。 “茂林,假如有一天,我们奔赴战场,你会不会害怕?” “班长,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一个问题,假如有那么一天,只剩下你和我,你会不会胆怯?” “你说呢?”王珂盯住谷茂林的眼睛说,谷茂林眼都不眨一下,同样瞪着王珂。 “你小子是不是和我比谁的眼睛大?”王珂轻捶了一下谷茂林。 “咱俩都是小眼协会的,不存在谁大谁小的问题,不过你比我更聚光,因为眼小聚光是不是,班长?”谷茂林还是巧妙地在话语中占了上风。 “我是没想到,光头茂林现在变成了平头茂林。”王珂继续逗他。 “没有想到的事多着呢,我俩一起抗洪,我俩一齐吐血,我俩一齐养了头肚子里有宝贝的黑驴……” “打住,你少打这头黑驴的主意,它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战友。再说了,这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班长,那这任务完成以后,这头驴你打算怎么办?带着它当兵,还是杀掉。” “看看你又来了吧,再说一遍,这黑驴与你没关系。我倒是想带着它当兵,可是有可能吗?霹雳测绘小队任务完成后,这驴还给干爹。” 谷茂林大惊失色,“班长,你真打算放弃?我还指望喝碗生驴血呢,要不我明天自己放碗血。” “你敢?!”王珂声色俱厉,想了一下又说:“这样吧,等哪天有时间到干爹家里去,让他帮你放一碗,说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你要是敢偷偷放,我俩没完。” “好嘞,不过班长,我也就是一说。看看兄弟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是不是真的在意我。” “我在意你啥?借给你的东西,历来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谁在意你谁倒血霉!”王珂嗔怒,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这谷茂林哪都好,就是不太讲究。春节过后,谷茂林从机枪连调到指挥排,在机枪连轰动不亚于一次地震。机枪连一些老兵通过各种渠道,给他抹了不少的烂药,搞得炮兵连有不少人都知道这谷茂林是个刺头,连大胡子田连长都知道。 也难怪哦,本来他在机枪连是铁定提前复员的,结果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竟然在复员命令要下达的前几天,调出了机枪连。这还不算,竟然调到直属队都闻名的炮兵连侦察班,班长就是那个响当当的王珂。更夸张的是,不到两个月竟然立了一个三等功,搞得机枪连干部都抬不起头。机枪连的战士都怀疑是不是风水不好,再不就是干部无能,否则怎么解释谷茂林身上发生的“化学反应”? 环境造时势,时势造英雄。 路都是走着走着就直了,走着走着就宽阔了。 现在的你,与未来的你,都是同一颗心,让未来就本属于你的心再长长,让那些花再开开,等你遇见的时候,才是最美的时候。 “哟哟哟,班长,你也这么说我啊?有些人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这个人呢,本身就是一块宝,如同那头黑驴,就看你识货不识货了。”王珂一咧嘴笑了,谷茂林也意识到这比喻不妥,连忙又说:“班长,你别俗,你这是感情投资,没准上了战场,我一次就还你了。” “滚,呸呸呸,你小子说话就差一个把门的,说话吉利点好不好。” “班长,我还有一件事,你给我参谋参谋。” “啥事?” “你看我,看我,可不可以靠拢组织?”谷茂林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正中靶心。戳到了王珂心中的那最痛处。王珂一听到别人提及入党的问题,立刻头皮发炸。但这是谷茂林,在他的眼里,班长王珂早就该是党员了。前不久,谷茂林听说,连调到炊事班的胡言楼都写了申请书,所以今天这个机会,他想问问王珂,他可不可以? “茂林,这没有可不可以的事,组织的大门向任何人敞开。” “好,班长,我听你的,回去我就写,写好我交给你吧。”谷茂林又戳了一刀,这小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用交给我,你交给无线班长。” “好嘞,班长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晚饭估计是做得差不多了。去晚了,大嘴宋睿民没准都把好吃的吃完了。”谷茂林不放心他下午买回来的那些菜,着急地要走。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说归说,两人下了土坡,朝果园走过来。 很快回到了住地,老远就闻到一股香气。那边刘叔父女也回来了,正在门口扑打着身上的灰尘。 “刘叔,今天晚上你们家别做饭了,常科长和我们侦察班,请你们爷俩吃饭。”王珂赶紧走过去,招呼刘叔。 “哎呀,使不得,我们自己在家对付两口就得了,你们吃你们的。”刘叔说着,反身走回屋里,拎出一个筐,里面有七八斤橙红的杏。“小王班长,这是早熟的杏,可能有点酸,放两天可好吃了,忒甜。” “谢谢刘叔,走吧,我们都做好了,今天特意去买了两瓶酒呢!” 王珂接过筐,上来拉刘叔。 “那好,我再凑一个菜。”他回头对女儿说:“闺女,把我们晌午摘的枸杞头拿出来。” 来到侦察班住的房间,牛锁柱早把一个炕腾出来了,被子都搬到一边去了,炕席上放着一个短腿炕桌,不太亮堂的电灯下,炕桌上竟然也有七八个菜。 四个凉菜:一盘炒花生米,一盘卤猪耳朵,一盘手撕烧鸡,一盘凉拌枸杞头。四个烧炒:西葫芦炒肉片,胡萝卜炒肉片,一盆红烧肉,竟然还有一条红烧鱼。 在当时的部队,吃鱼可是非常珍稀的。 王珂赶紧把常高峰科长和刘叔请到上首,班里的其他战士围坐在炕桌一侧,宋睿民因为还要看着屋外蒸的馒头,所以直接和地瓜梁小龙坐在炕沿上。 王珂从柜子上取出两瓶白酒,用牙咬掉一个瓶盖,在九个人的碗里每人倒了一点。然后他举起了碗。 “常科长,刘叔,你们俩是长辈。今天与我们侦察班聚餐,首先我要感谢你们,感谢常科长在抗洪抢险中与我们、与南邵村生死与共,这份情谊我们全班会记一辈子。其次感谢刘叔,我们到你们果园里来住,给你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千万别这么说。”常科长听了王珂的话,心情也是十分的激动。侦察班六个年轻的战士,不仅在他常高峰的心里有沉沉的分量,在整个南邵村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赞。“小王班长,可能这就是我们生命中的一次交集,你们也是我学习的榜样。你们班冒死救全村、冒死送信、冒死从水中抢粮抢药,你小王班长累的吐血,我听说这次给你们全班记了集体三等功,太低了,集体二等功也不为过啊!” 刘叔听得云里雾里,但南邵村被围十天,没有死一个,没有一个生病的事他倒是听说了。“小王班长,你们到这里刚刚三天,哪天我这小院不是扫得干干净净、水缸不是挑的满满的,以后路过果园,就家来,想吃啥树上直接摘去。” 王珂点点头,“常科长、刘叔,今天我们聚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班庆功,除了集体三等功,谷茂林个人立三等功,其余四名同志各一次团嘉奖,我作为班长,祝贺大家。来,第一碗干掉!” “干!”九个人,除了刘叔的女儿,全部一饮而尽。 接下来自由活动,除了常高峰科长、刘叔、牛锁柱和谷茂林以外,五个人退出喝酒,等馒头一上桌,他们就吃上了。 吃完饭,王珂把另外两瓶酒收好,转身走出屋外,看着满天的星斗,心里起伏不定。 他又想起来下午谷茂林问他的事,连谷茂林都要写申请书了,丁指导员啊丁指导员,你为啥非要拦住我呢?难道我这样表现还不够加入党组织的条件吗?难道我只有继续保持沉默才是有格局、有抱负、有能力吗? 真的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章节目录 第130章:重逢 王珂从吃饭的房间里,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打开了空炮弹箱,取出谷茂林中午带回来的七封信。 这七封信依旧来自四个方向:父母、吴湘豫、叶偏偏和保城一中那个知名不具的女中学生。除了家里父母的一封,其他三个方向各是两封。 王珂几乎要疯了,越是潘多拉魔盒,越是想把它打开。 保城一中的她到底是谁?截至这一次,前后共收到她近十封信了,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也许她这份执着,就是自己努力的信念,她的这份信念,又支撑着她的执着。 她可能从来就没有想让自己回信,凭着这单向的、不回头的触碰,寄托和慰藉着自己的那颗“怦怦”跳的心,刺激和探寻着对远方当兵哥哥的情感? 王珂现在可以笃定地判断出,这是一个小女孩,一个深抑着自己情感的女孩,一个准备参加恢复高考的女孩。他期待着她这次的来信能留下一个名字,哪怕是一个提示也可以。 王珂匆忙把她的两封信同时撕开,先匆匆看看信末尾的署名,依旧是“知名不具”,再看信中内容,依旧不露一点痕迹。 等有一天,妳站我的面前,看我不抽你。 王珂继续拆信,他看看邮戳,先拆开了叶偏偏最近的一封信。这是因为王珂迫切地需要知道的,她与温教授回津门大学申请扩大南邵村考古项目的事。温教授是不会给自己透露这些事情的。 打开信第一句话就让王珂惊呆了。 我的兵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学校已经同意我调到了考古系。同意了温老师的扩大考古方案,我们后天就启程,开车回去,你还在南邵村吗? …… 粗粗地看了一遍,王珂暗叫,完了完了,这丫头阴魂不散,南邵村离这里不过十多公里,要是知道他在苹果园,没准三天两头来纠缠自己。后天启程,如果要是能在干爹董偏方家里看见她,一定要好好说说他,劝劝她,接受燕焦排长的追求吧! 王珂此时还不知道,温教授又把眼光盯住自己。要是知道温教授通过津门大学再次把自己借调到考古小队,那他会当场疯掉。 王珂赶紧把信收起来,家中的信和吴湘豫的信都暂时不看了,他要等心情平复再看,尤其是吴湘豫,她不会再给自己带来这种心理上的凌乱冲击吧? 第二天的活干得非常顺溜,宋睿民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计算兵的他,指挥着其他四个兵陀螺一样飞快旋转。一天下来竟然完成了二十多块百亩田的丈量与规划,按照这个进度,最多两个月就可以完成出公差的任务。 因为第二天是周日休息,所以当天晚上,王珂开完班务会,顺便把班里的工作也安排了一下,便到隔壁,找到常高峰科长请了一个假。 周日一大早,王珂连早饭也没吃,穿着衬衣、戴着草帽、背着挎包和水壶就出了门。挎包里是早就买好的两瓶白酒,还有昨天蒸的两个馒头。另一个肩头挎的是找刘叔借的一个粪筐,他要先到村子里的炕房,去买了二十只刚刚孵化的小鸡送给干娘。 一切都很顺利,粪筐上面用衣服一搭,王珂只穿了一件跨栏背心就上了路。 十公里的路,王珂计划用三个小时,在早上八点赶到南邵村,这样还可以帮助干爹董偏方干点农活。 放在粪筐里的小鸡“叽叽喳喳”的在叫,一路走来,不时地有村民骑着自行车,驮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擦肩而过,今天不知道哪里又逢集。 越接近南邵村,王珂的心越激动。 已经看不出这里曾被洪水洗劫。道路两边一片片葱绿,不知谁家种的油菜,此时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在旭日中随风摇曳,散出一阵阵清香。 翻过那座山坡,就是南邵村了。 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家已经盖起了新房,有的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大部分人家的架手脚还没有来得及拆除。站在山坡向村里望去,从已经建起的雏形看,几乎是一样的间隔、一样的朝向、一样的布局。横三竖二的笔直街道,如同井字格棋盘,镶嵌在整个村子里,显得整个村庄更加的整齐。 这本身就是充满浓郁气息的新乡村版画! 王珂背着筐,快速走下山坡进了村。由于来得太早,熟悉的人并不多。如果不是自己亲手测绘的,几乎不认识干爹董偏方的家了。道路取直后,小院整体向北挪了三米。 站在小院门前,王珂细细地打量。 小院门垛和院墙比以前更漂亮,连同二层小楼,全部是到他们半夜就出发了,今天一早就到,肯定还在那咧。” 王珂有些迷糊,温教授来,也用不着全家隆重去接啊!哦,明白了,干爹董偏方是想请他们一起来家吃饭。 “村长,你在这坐坐,我去看看。” “不用看了,爹娘马上就回,王珂快来帮我。”门口翠兰推着自行车,两边的驮架筐里,一边装的是菜,一边装的是三头猪崽。她是赶集刚刚回来。 “翠兰姐,你今天要过年啊,买这么多的菜。”王珂一边动手帮助卸车,一边问。 “今天比过年还重要,村长晌午你也过来哦。”翠兰说。 老村长也帮助把买的菜向屋里拿,一边说:“我就不过来了,忒忙,等会儿温教授来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咧。我家的房子没有你家的快,我今天刚刚能完工,还要装修搪搪泥,把院子整一下。咦,你家买的这么多小鸡雏,在哪买的?” 翠兰闻声伸头向院子里一看,果然有二十多只小鸡,正“叽叽喳喳”地在院子觅食呢。 “是我买的,在苹果园那边的村。”王珂解释。 “忒好,今天赶集,我没抽出时间。下个集一定得去,逮两头小猪,再买点鸡雏。” 王珂把那三头小猪拎了起来,向新盖的猪圈走去,然后跳到猪圈里,把“嗷嗷”地挣扎着的小猪解开,放掉。 “本来还想买两头羊,装不下了,等下次吧。村长、王珂进屋喝水去。”翠兰把自行车搬进院子,连忙招呼。 “小王班长,你们的水利工程什么时候能干完啊?”村长问。 “估计还需要二个月。” “你们要是有时间,不忒忙,哪天再来帮我们指挥一下,有些地方还搞不机密,我们计划半个月后水库动工。”村长说。 “村长,没有问题,半个月后我带一个人来,只能干半天。”王珂想了一下,半个月后可能又要搬家,估计得搬到拒马河北面去了,于是他说道。 这是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村长,没事咧,他半个月后,来了就不走了,村里可以用他半年。” 大家向院门口一看,走在前面的是扛着一个铺盖卷的干爹董偏方,身旁说话的正是温教授,而后面还跟着董偏方的老伴和叶偏偏。 叶偏偏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一见王珂立刻撅起了嘴,绷住了脸。 这姑奶奶生气了。 章节目录 第131章:争执 “温老师,干爹、干娘!” 王珂现在巴不得叶偏偏生气,招呼完三个长辈,接过董偏方手中的铺盖卷就走。 “小子,这个不用你。去把箱子扛到二楼去。” 董偏方可劲地向王珂使眼色,无奈,他只能走过去,一把抢过叶偏偏手中的皮箱掉头就走,身后传来一片笑声。 沿着厨房旁边的楼梯,王珂上了二楼,上面竟然一溜四大间。 “小子,最里面的那间。” 王珂一听,朝着最里面的那间走过去。一推开门,里面竟然是一张大床,不仅有写字台和床头柜、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带镜子的衣柜。屋内的陈设不多,但看起来都是精心准备,包括脸盆架、衣架、床上的褥子和桌子上的台灯、暖壶。 这些东西在现在不算啥,但在上个世纪,新房也莫过如此。最最重要的,这南邵村祖祖辈辈都是睡炕,睡床,那是城里人的享受啊! 王珂进来就愣了,这是新房啊! 王珂放下箱子就想跑,身后被跟上来的一个人堵住了。“说,为啥不去接我?”叶偏偏怒火冲天。 “讲理不?你们是开车来的,我可是地奔十多公里来的。早知道你们来得这么早,捎上我才对。”王珂想扒开她的手,去楼下帮助扛铺盖卷。 叶偏偏一听王珂走了二十多里路,心立刻软下来。 刚刚她一进门,看见小院打扫得干净,就知道是王珂干的。上楼梯的时候她看见水缸也是满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再听到王珂的解释,便说:“那你收到我的信了?” “收到了,收到了,所以我上午起个大早先赶过来。你能不能让开,我把门打开,不然楼下的人看到,以为……” “以为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叶偏偏撇了撇嘴。 “我下楼去搬东西,干爹把新房都腾出来了,是你搬过来住吗?”不等叶偏偏回答,王珂立刻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此地真的不可久留! 王珂跑下楼的时候,众人还站在院子里,干爹董偏方和他老伴对着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鸡好奇。 “王珂买的!”村长解释。 “干爹,我特意让人给挑的,除了有几只公鸡外,绝大部分都是母鸡,年前就可以下蛋啦。” “公母不重要,小子,你咋知道我要买鸡雏呢?” “啊,干爹,碰巧了吧。”众人一起笑起来。 老村长说:“老董,你这干儿子比亲儿子还好!” 老村长一说完,王珂看到干爹董偏方眼中闪过了一丝忧郁,接着温教授先说话了:“老董,你的新家盖得很漂亮啊,你不领我们参观参观?” 而这一幕,恰巧被王珂看到了。“儿子”,为什么一提起儿子,干爹董偏方会是这种表情? 王珂乘机接过干爹董偏方手中的铺盖卷,扛上楼去。 等帮助叶偏偏铺好床,王珂忍不住问道:“偏偏,我知道你调到考古系来了,你不住在小学校,怎么还住到干爹家里来了?” “怎么着,你眼红啊?他是你干爹,也是我干爹啊!是干娘不放心,非要让我住过来的。” 噢!原来如此,干爹夫妇原来到小学校是拦截叶偏偏去了。 “兵哥哥,你又瘦了。”叶偏偏从后面抻抻王珂的衬衣,想抱他,又不敢。 “你就扯吧,我才离开几天,昨晚我们还会餐呢。”王珂不想和她在二楼黏糊,又说:“村长找温老师有事,可能与你们考古也有关系。” “我知道!”叶偏偏说完,冷不丁又说:“诶,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学校又给你们部队去信了,准备把你也借调过来!” “什么?”王珂大吃一惊,叶偏偏信中可没有说这些事。怪不知道刚刚温教授进院子时说的那番话,原来玄机在这里。 借调王珂,是个秘密。温教授本来就怕节外生枝,因为王珂眼下正在带着霹雳测绘小队,紧张地进行水利沟渠和万亩良田的规划测量。这个时候横插一杠子,说不准会引起不团结的事来。所以温教授此行返回津门,还有一件挺重要、挺秘密的事,就是力促学校,把王珂再次借调过来用用。 温教授提出借调王珂有一百个理由,他把王珂对南邵村的地形研究、以及画的那两张图都带给了学校领导看,他很郑重地告诉学校领导两件事:“这小子不仅精通测绘、会数学模型,而且天生有地质学的天赋,发现了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古河道千年走向变迁的问题,这才让我们有可能发现一个极具考古学价值的沉船墓群;另外,凭他对沙锅鼎死火山的探查,竟然发现仙人洞的唐宋时期的崖壁石刻。” “那温教授,你是什么意思?”学校领导问,他们很尊重温教授这位考古界的泰斗级专家的意见。 “如果高考恢复,无论如何把他挖过来,挖到我们研究所来培养,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 “这是以后的事,为什么现在谈这个事?” “兴趣要从现在开始培养,这一次真的很重要。比如说吧,拒马河上游,光找到古河道又有什么用,我们的重点是找沉船。为什么他能给我们画图,让我们瞬间就找到了沉船呢?而此前,我们用挖掘机挖了多半天都一无所获,我猜他是通过古河道当年的地形和落差,精确地推算了水的流速和可能产生的涡流,从而推算出这一区域的集中沉船,否则这种地理现象无法解释。”温教授的一番高论说的学校领导频频点头,让他们也开始动摇了对一个年轻战士的判断。 “那好吧,我们再找他们师部,帮一下我们。这件事可麻烦了,上一次不光找了他们的师部,还找了他们的军部首长。”校长说道。 “哎呀,那太好了,认识军部的首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啊!” 此时,叶偏偏想到,自己能和兵哥哥再度重逢,再度在一起工作,心中一喜就不自觉地把这件事给捅出来了。 “这可不行,我们帮助定县搞测绘,搞军民共建就是你的主意,现在过河拆桥,我不同意。”王珂真的有些着急,昨天晚上才宴请的常高峰科长,今天这事一出来,别以为那是告别酒。 “兵哥哥,不用你同意啊,你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得了。” “那我们班怎么办?我不能扔下他们。” “怎么是扔呢?是临时借调,最多半年,我的兵哥哥!”叶偏偏把温教授与学校领导的谈话内容又学了一遍。 “那也不行,我可不想来。” “你不想来?不是看见我调来,你就躲着我的吧?” 眼看两人越谈越僵,声音也大了起来。王珂真的有些着急了,所以头脑开始发蒙、发热。 “这与你调不调没有关系,而是我们怎么和定县政府领导交代,这次洪水已经看出拒马河的问题,如果不能疏通,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包括这南邵村!” 叶偏偏一看,这话谈不下去了,扭过头不再搭理王珂。 而王珂呢,一看气氛不对,立刻掉头走了出去,直接“蹬蹬蹬”地下楼了。他想找温教授问问,可是下了楼,一见到温教授,王珂又张不开口了。这话没法问,如果问了就是出卖了叶偏偏,而且众人都在场,相当于处了温教授一个难堪。 “小子,你俩在楼上嘈嘈什么呢?”干爹董偏方问。 “没有啥?我是在问,她怎么搬到你家来住了?而且还添置了那么多的东西,搞得像个新房。”王珂转移了一个话题。 “这有啥,这新房本来就给你们留了一间,啥时候来住都行。” 两人所说的“新房”完全不是一回事,一个说的是结婚的房子,一个说的是新盖的房子。但此时挑开了说,还都对。王珂脸立刻红了。“干爹,我是说你用不着给叶老师花那么多的钱?还添置了那么多的东西,今年洪水,家家户户都很困难。” “小子,这话说得不对,你们不是也给我们村里捐钱了吗?就我这房子,你们俩不是又单独捐了500元吗?” 王珂一听,更急了,给村里捐钱有这回事,可是单独又给干爹家捐500元,那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但此时,又不能当着村长和温教授的面挑破。“干爹,这事等会儿,我单独和你说。” 此时叶偏偏也下楼来了,这是他认识王珂一年来,第一次斗嘴。王珂一下楼,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本来自己就不该说这事,而且王珂对自己这么好,怎么能让他生气呢? 同时王珂说得似乎也有道理,都是支援地方建设,应该分个轻重缓急。这次洪水给全县带来的损失就不说了,但留给老百姓的那种失家之痛,是多少年都不能抹平的。 如果不是王珂,是别人,知道津门大学通过军师两级来压自己,肯定也是心里不爽。 考古重要,兴修水利更重要。民以食为天,津门大学这样做,真的有点自私了。而自己这样跟着逼王珂,儿女情长,也是有点自私。 男人总有面子与自尊,今天一定得找个机会向他坦承心扉并道歉,还要帮助他在温教授这里转个弯。 所以叶偏偏一下楼,立刻笑吟吟地说:“兵哥哥,我们今天不是来给干爹燎锅底的吗?走,我们去帮翠兰姐做饭去!” 这才几点啊?王珂看看日头,心里话,反正横竖都是你叶偏偏的理,你说啥就是啥吧!跟着她先走了再说。 现在这种情况,啥事也谈不成。 这就是王珂的成长,他已经能把内心控制自如、收放自如了。 章节目录 第132章:儿子 中午,老村长还是没有走成。 乔迁新居,酒是一定要喝的,就喝的是王珂带来的酒。 温教授如前,一喝就喝了有点多。吃过午饭,王珂架起温教授想把他送回小学校。 “这样吧,我也得回去了,喝的忒多咧,小王班长我顺道,帮助你搭把手,把温教授送回去。”老村长说完,便与王珂一左一右,架着温教授回小学校。 等把温教授安顿好,王珂说:“老村长,你今天找温教授说事,也没说成啊。” “不急咧,还有时间咧。主要是我听说,准备在村东和村北要挖什么沉船,原来都是沙坑,现在一扩大,就要把一部分地给圈进去了。村里各户的地忒精贵,主要是这补偿的事。还有半个月后,我们小水库和水坝都要动工,村里的劳力忒紧,也抽不出人手配合。” 老村长这些事不避王珂,在他的眼里,王珂是自己人。 “嗯,老村长,你这两件事都挺重要,民工的事还好办,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挖掘考古方案里,有没有土地赔偿方案?” “等温教授的酒醒了,我再找他。你下午就回去吗?” “是的,村长。我一会给干爹打个招呼就走。” “你干爹有你这个干儿子真不赖,比亲儿子都亲。”老村长的酒喝的也不少,刚刚被风一吹,也有些上头,他摆摆手想走。 但是他的这番话,却勾起王珂的无数个问号。吃饭前,老村长在说到买鸡雏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句话,王珂当时就看到干爹董偏方眼中闪过了一丝忧郁。而且自己以前那些谜,一直未能启齿的谜此时又冒了出来,只见过他的儿媳妇翠兰,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儿子。 “老村长,有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我干爹的亲儿子在哪里?我怎么没见过。”王珂问这话时,特别不希望老村长说“他死了”之类的话。 “唉,这是你干爹心中的痛,有些忒丢人。” “怎么啦?”王珂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立刻警觉起来。 老村长看看四周没人,这才压低嗓音对王珂说:“本来,他儿子也是一个忒好的后生,跟着他爹学学家传的本事多好咧,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啦?” “我跟你说,你别张扬,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他现在大狱里蹲着咧,判了十年,过了保城那边山里有个监狱,就是在那服刑咧。” 老村长一说完,王珂如同五雷轰?如果说了,她立刻搬出来,这对董偏方肯定是莫大的伤害!可如果不说,一旦最后他知道了,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影响政治生命? 其次就是自己今后如何面对?特别是温教授还蒙在鼓里,还要把自己借调到南邵村来,那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自己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此时,虽然下午,但站在阳光里,还是有些灼热。几乎没有汗的王珂,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些汗,那肯定不是热出来的汗。 唉!人生事事,难尽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王珂忽然想起来,老排长胡志军转给他的信中,他的老师有这么一句,本意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坚持自我,无愧于人,无愧于世。 如同一本书中所说:酒肉穿肠过,我佛心中留。 既然认了董偏方为干爹,那就是干爹!至于他儿子犯法那是他儿子的事,与干爹何干? 可是,可是,并不是大家都这么认识的啊。它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导致自己的入党遥遥无期,自己的进步可能会就此结束并夭折。 脑海中两个小人在打架,两个都在摆道理,一个陈述利弊,一个在说忠孝仁义。 这样,他懵懂中走回了董偏方的新家,来到大门口。 “小子,想什么呢!”路边一个捏着嗓子的女声,正模仿董偏方的声音,并且大喝一声。 王珂抬头一看,正是无忧无虑的叶偏偏,双手叉腰在那里拿腔作怪。“偏偏,我得马上赶回去。” 一听王珂要走,叶偏偏立刻说:“天还早着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得走两个半小时。” “不用,我开车送你。” 王珂忽然想起来,他们这次来是开车来的。“好,你送我,路上我俩说说话。” 叶偏偏一听,顿时乐了。这兵哥哥原来属热水瓶的,心里还是有自己。 “好啊,好啊!” “我和干爹说一声,顺便把我的草帽、挎包和水壶都拿来。”王珂拔腿就向院子里进,走到里面,董偏方正从屋里向外走。“干爹,我现在就走了,明天还有任务。” “董教授躺下了吗?喝的忒多了点。” “嗯,他今天喝得是有点多。” “你怎么走咧?” “偏偏开车送我走,很快。” “那忒好。” 王珂说着,取了自己的草帽,水壶已经装满了水,挎包里鼓鼓囊囊的。王珂伸手去掏挎包里的东西。 “别掏咧,那是翠兰给你煮的鸡蛋,自己在外干活悠着点,你身子骨受过亏。”干爹董偏方交代。 “嗯,干爹、干娘我先走了。” “等等,等我一下。”叶偏偏从二楼跑下来,手里也拿着一个小包裹。“干爹,我去开车送我的兵哥哥。” 王珂瞪了她一眼,说话也不分个场合。 两人出了院门,直接向小学校走去,车停在那里。 走出十几步,王珂回过头来,董偏方老两口还站在小院的门前。看他回头,又招招手。王珂五味杂陈,这熟悉的小院、这干爹干娘真的要离自己远去吗? 回过头来,他看看叶偏偏,再看看她手里的那个小包裹,问道“手里拿的啥?” “送给你的,不过这玩意有些贵重。等会儿再给你。”叶偏偏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王珂想也没想,反正她买的东西,历来是让人想不到,包括她上次拿来的房卡证明。根本就不能要,不是战士可以有的、可以要的。 到了小学校,一辆中型面包车停在那里。这是津门大学给温教授他们考古特配的,车上的器材已经搬下去了。叶偏偏取出钥匙,打着了火,便招呼王珂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上。 车驶出南邵村,沿着那条公路向东驶去。驶出几公里,叶偏偏把车停在了一片树荫下,解开安全带,熄了火。 “怎么不走了?”王珂问。 “兵哥哥,你不是要找我说会话吗,到了你们苹果园还怎么说?”叶偏偏调皮的朝王珂眨眨眼,然后把刚刚拿的那个小包裹递了过来。“呶,打开看看吧。” 王珂接过来,挺硬。“啥玩意?” 解开一看,竟然是个十分精巧的进口小型照相机,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部队也不允许战士有这个啊!”王珂叫道。 “你以后肯定要用上,135胶卷的。” “为什么?” “以后考古时、搜集整理资料用。”叶偏偏说,她已经试图在为王珂安排以后的一切。 “不用,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王珂断然拒绝,除了没有地方保存以外,也确实不可以拥有这种奢侈品,上次洗澡一块香皂就把自己弄得很被动。现在再来一个进口的照相机,真的是不想好了。 吴湘豫曾经亲手给他织过一件毛衣都不敢要,这样做,简直是以身试法。 “偏偏有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说。”王珂此时表情很凝重,他又想起干爹董偏方的儿子事来。现在两个人的命运,将由此拴在了一起。在上个世纪,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一看王珂神情肃穆,叶偏偏也感觉到一丝无形的压力,这一定是件很沉重的事。 “兵哥哥,你有什么话对我还不好张口吗?” 真的不好张口,叶偏偏虽然是个大学老师,可毕竟是个小姑娘。但是这件事,不能不说。 “偏偏,你听了以后绝不能大惊小怪,要控制住,你我现在都处在一个非常非常尴尬的境地!” “到底什么事?” 王珂下定了决心,此事两人必须一起扛。“你知道干爹的儿子是干什么的吗?” 章节目录 第133章:立决 “干爹的儿子,他怎么啦?”叶偏偏显然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是一个劳改犯,正在服刑。” “啥?你听谁乱嚼舌头根的?胡扯啥!”叶偏偏的吃惊,同样不比王珂小。 “是老村长说的,应该错不了。”王珂看着目瞪口呆的叶偏偏,又说:“我也一直纳闷,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干爹的儿子为什么一次也不出现。而且他老两口和翠兰姐也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他的儿子。” “干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呢?”叶偏偏还有些不甘心。 王珂看着她,儿子的好坏与爹有关系吗?当爹的好坏与儿子的好坏也没啥关系啊! “干爹的儿子犯的什么罪?”叶偏偏又问。 这个王珂还真不知道,他也没有问。但是不论犯什么罪,劳改犯这个帽子是铁定戴上了。 “这个对我俩有影响吗?”叶偏偏再问,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她意识到了,指着王珂说:“兵哥哥,这对你很重要,部队政审……” 王珂点点头,他说:“偏偏,这对你也重要。”那个年代,对这样的社会关系,躲都来不及,哪敢主动上前靠呢?除非想自找麻烦、自找难堪! “是的,是的。”叶偏偏也想到了,大学也在提倡青年教师要走又红又专的发展道路,不能光低头拉车、不知道抬头看路,多少专家在反右时站错了队,吃了这个亏,人生历史不能有任何污点。 “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要不要搬出来?”叶偏偏也紧张起来。 王珂摇摇头。两个年轻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干爹人很好,但这背景太可怕,这名声很糟糕。 “兵哥哥,要不这样,我继续,你放弃!”叶偏偏的意思,她来继续保持这种关系,让王珂远离。话一出口,她自己忽然摇起头,连声说:“不行不行!” 王珂更惊讶了,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偏偏为啥说不行,因为她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也认得董偏方为干爹,谁,吴湘豫啊。她也是当兵的,而且马上就面临提干。 看过这样的微小说吧?天冷,路边有一乞丐。见你走过,他颤抖着把碗伸过来。“老板帮帮忙吧。”想了一下,你默默地把碗接过来,蹲在他旁边。 如果现在自己这样做了,不相当于是自己把他俩推到了一起? “我俩都放弃!我回去就搬出来。”叶偏偏突然想起来,今后如果王珂提干了,她和王珂要走到一起,按部队的规矩,结婚需要政审,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干爹,也是麻烦事。 王珂摇摇头,而且是非常非常地犹豫。 叶偏偏一拍方向盘,说道:“还有一种办法,我们不管它,如果有人查我们,你就退伍,温伯伯是打定主意要把你挖到我们大学的考古研究所,你改做学问去,不会差。” 王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呢! “这不行,那不行,兵哥哥你得赶紧想一个万全之策。”叶偏偏用手狠狠地再拍了一下喇叭,“嘀”响了一声。 “先维持现状,而且在我们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之前,一切都不能有所反应。”王珂咬咬嘴唇,对叶偏偏说。他自己觉得事不宜迟,必须尽快与老排长胡志军见一面,请他给自己出个主意。 “偏偏,你送我回一下营房,我去找一下老排长胡志军,看看他怎么说?” “好嘞。”说着,叶偏偏发动了面包车,快速地向营房驶去。 到了莴苣营房,王珂让叶偏偏把车停到了司令部门前,坐在车里等他。他快步跑到司令部值班室,那里有电话,也不知道胡志军在不在? “报告。” “进来!” “报告首长,我是直属队炮兵连侦察班长王珂,我想找一下炮兵股的胡参谋。” “他,他去西山打前站去了,马上部队驻训。你们连队昨天不是也刚刚回来吗?你们不知道吗?” 啊!王珂真的没想到,老排长胡志军进山,有些失望。但连队也从南邵村回来了,这多少又让王珂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干爹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谢首长,我回去了。”王珂立正,敬了一个徒手礼,双腿一碰,“啪”向后转,转身离开。 他走到车前,想了一下,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对叶偏偏说:“走吧,老排长不在,他去西山了。你送我回苹果园,你也早点回去吧。” 叶偏偏发动汽车,她的心情也很沉重。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语。其实王珂不知道,他干爹是个劳改犯,连队干部中还真的有一个人知道了,那就是副连长鲁泽然。此时,鲁泽然副连长也在内心纠结,这可是原则问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珂,要不要告诉连队? 副连长鲁泽然知道这回事,是他帮助南邵村治保主任家抢种知道的。 治保主任家想种一点苜蓿和大豆。吃过晚饭,副连长鲁泽然带上无线班几个兵就去帮忙。等干完活,回来的路上,谈起王珂。 说起王珂,治保主任那是赞不绝口。最后谈到他干爹董偏方,治保主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董在俺们村那是没说的,就是他那儿子不争气,他认王班长做干儿子,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副连长鲁泽然一愣,停住了脚步。“怎么不争气了?” 治保主任也是向四周看了看,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心想,反正部队没几天就走了,说了也无妨,便道:“蹲大狱去了,十年。要不是老董好,他媳妇翠兰早就改嫁了。” 副连长鲁泽然顿时目瞪口呆,董偏方儿子是劳改犯!这还了得,他第一时间想起王珂,你这小子也太大意了,怎么能认一个劳改犯的父亲当干爹呢?刚刚还为入党的问题在纠缠不清,这不是自己又送一个把柄给指导员吗? 回到小学校,副连长鲁泽然就去找王珂,才发现霹雳测绘小队中午没到就搬走了,不知道搬到哪去了,问问无线班长黄忠河也是不知道。 王珂到司令部值班室找老排长胡志军的时候,副连长鲁泽然也在找胡志军。 胡志军是王珂的老排长,也是副连长鲁泽然比较信得过的战友。他们俩对王珂成长都是最热心的首长,除此之外,副连长鲁泽然一直觉得自己亏欠王珂的。他曾经救过自己,而自己在入党等很多方面都没有帮过忙,上次请个假还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 所以这次,他必须要为王珂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自己和胡志军就是他的“高参”。 胡志军去西山打前站踩点,为今年的部队团营炮兵连选择训练场地,现在刚刚到龙泉庄。他们与营房的联系,都是通过电台。 副连长找到通信连的副连长,请他帮个忙,给胡志军发个电报,找个方便的地方,两人通个电话。离他们那20公里的地方,有另一个兄弟营,那里有军线。 可军线回到哪呢?回到连部肯定不合适,其他人多的地方也不合适。想来想去,副连长鲁泽然想到了直属队韩协理员,他一人一个办公室,而且晚上没有人。于是电报上约定,晚上七点,让胡志军把电话回到直属队韩协理员办公室。 六点多一点,副连长鲁泽然吃过饭就来到了团部办公楼,拿着韩协理员给他的钥匙上了二楼。打开靠北的一个房间,摁亮电灯开头,他坐在那里,静等胡志军的电话。 七点,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果然胡志军从友邻团的那个营,打来的电话。 两个人寒暄几句,立刻进入正题。副连长鲁泽然把他掌握的情况,与胡志军一说,胡志军当时在电话那头就炸了。“怎么能这样不小心呢?认什么干爹,这不是乱弹琴吗?” “他对王珂有救命之恩!”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大,好在寂静的办公楼此时也没有人。 “救命之恩又怎样,这可是立场问题!”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王珂他对全南邵村都有恩,难道他要给全村人都去当干儿子?可是这个董偏方不一样,他确实很拥军,给我们连队捐过那么多的东西,包括给左排长的小孩开奶,包括……” “老鲁,我们不能光从有恩没恩来考虑,这是立场问题,他的入党解决了吗?他以后还要提干,还要……” “老胡,你不用说,我知道王珂立了那么多的功,却连党都入不了,如果这个干爹的事情不能妥善解决,不仅影响军民关系,更要影响到一个好兵的成长,所以我们不是共同在想办法?让他王珂如何决绝一点,下狠心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千万不能传到连队来,传到团里来,让人家知道他有一个劳改犯的干爹!” 刚说到这里,韩协理员的办公室门突然“笃笃”地被人敲响了。 “老胡,你等会儿,有人敲门,我们改个时间再聊,注意保密啊。”副连长鲁泽然不等胡志军回话,立刻放下电话,赶紧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吓得鲁泽然副连长魂飞魄散,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 门口站着的是团里的范政委和政治处纪主任,看这光景,他俩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 “你还让别人注意保密呢,你这嗓门,连三楼都能听见。”范政委首先走了进来,纪主任也跟了进来。他们今天晚上召开常委会,研究参加师党代会代表事宜。路过这里,听到副连长鲁泽然的大嗓门,便过来看看。结果一听是王珂的事,两人就多听了一会。 副连长赶紧立正敬礼,心里叫道,完了完了,这下把王珂害惨了。 “鲁泽然,你是和胡志军在打电话吧,你们俩真是一对瞎参谋!”纪主任显得很生气。 章节目录 第134章:意外 “有这样处理的吗?”纪主任声色俱厉,异常严肃。 “是,主任,我马上向连队汇报,处分王珂,同时让他马上断了这干爹关系。”此时的鲁泽然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恩将仇报啊。 纪主任一听更生气了,“鲁泽然同志,我看你一点素质都没有,你的党性觉悟哪去了?凡事不是通过组织,而是私下乱出主意。” 副连长鲁泽然更加慌了,不仅害了王珂,连胡志军也被拖下了水。 “主任批评的对,我做检讨。” “老鲁,你为什么对王珂的事这么热心?”范政委的口气显然要缓和得多,毕竟他也是老基层。 可是没等副连长鲁泽然回答,纪主任插了话:“王珂曾经救过他的命。” “噢!”范政委调到团里不久,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纪主任又把王珂当时从大车底下奋不顾身救过他,以及那次地震中救了全排的事都说了一遍。 “呵呵,原来你老鲁是夹带私人感情啊,好,好!”范政委不知是批评还是讽刺,但副连长鲁泽然觉得今天这事,自己办得极不地道。咋想的,全团一百多部电话,哪里打不好,非要上这里打,这回摊上大事了。 今天算是捅破天了,还让胡志军保密呢,自己的大嗓门竟然把这件事捅到团里,捅到最高首长这里,心里越想越难受,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鲁泽然,你想怎样处理王珂?”政治处纪主任问。他是认识王珂和董偏方的,上次还在一起照过相,王珂的三等功也是他签批的。 “这,这……”鲁泽然愈发紧张,咽了一口唾沫,他说:“这是立场问题,处分是肯定少不了。” “等一下,老鲁,你刚刚说王珂入党是怎么回事?”范政委拦住了话题,纪主任也感觉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们指导员老丁说,着眼于长远的培养计划,王珂暂时不宜入党。要经受更多的摔打与磨炼,田连长也同意。不过王珂立过三次三等功,两次二等功,申请书写了有几十份。同年兵,只有他还没入党,他手下的兵有的已经入过党了。”副连长鲁泽然说这番话,显然是带有了打抱不平的情绪。 “扯淡!怎么还有这回事?”政治处纪主任一听更加生气,差点就要爆发。 “知道,知道!主任、政委,上次南邵村抗洪抢险,王珂就提过,不要立功要入党,为此老丁还批评他没有格局,没有觉悟。这次能不能功过相抵,别给他处分,否则他入党更难了……”副连长鲁泽然此时只能撕下脸皮,帮着求情。 “谁说要给王珂处分?谁说王珂不能入党?你想到哪去了?”政治处纪主任真是火不打一头来。 副连长鲁泽然眨眨眼,这是啥情况? “鲁泽然,我们共产党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讲究的是实事求是,有恩必报。我就不明白了,王珂抗洪抢险救了全村、累得两次吐血,派人冒死送信,保护了弹药库、营房和中下游多少老百姓的人身财产安全,立一等功都不过分!他与南邵村老百姓结下的鱼水之情,竟然认个干爹还要挨处分。还有老董的儿子事,与王珂有什么关系,现在地主都在摘帽、右派都开始平反,此事到此结束,不准再提。王珂到现在还不能入党,难道一个优秀的战士,入了党就不能继续培养了,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连队到底是怎么想的?!”纪主任义愤填膺,国家的政治环境与氛围都在改善,十年动乱那一套左的东西还有人捧为信条,简直乱弹琴。 他向范政委看看,然后扭回头,对副连长鲁泽然说:“你回去告诉老丁,就说是我的意见,给他一个星期,不,三天。三天之内你们立即讨论王珂的入党问题,如果解决不了,他这个指导员也别当了,他才是需要长期培养的呢!” 政治处纪主任说到这里,对着范政委眨眨眼,那意思是说,我这样做,可是帮助你,帮助团里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可能大家都看不懂了,政治处纪主任这样的决定,怎么是帮到范政委,帮助团里解决大问题呢?应该是帮助王珂解决问题的啊! 别忘记了纪主任和范政委今天晚上开会的主要议题,那就是“研究参加师党代会代表事宜”,团里有十名代表,最难的是战士党员代表,这要在全师都是硬邦邦的。 而今天晚上,无意中他们发现了一个最佳人选,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王珂竟然没有入党,这可是一个非常意外的问题。 入党首先需要政治处审批指标,然后连队各小组讨论推荐合适人选,经支委会审查,再找两名党员做培养人和介绍人,如果成熟了,由支委会研究,本人填写申请书,入党介绍人签署意见,提请支部大会讨论通过,再上报到营级党委,营党委派人谈话,党委会讨论审批,最后再由政治处派人下去考察、符合审批条件加盖团党委印章。 这么多的手续,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三日内走完,够丁指导员喝一壶的。 “是!”副连长鲁泽然心花怒放,万万没有想到这最后的结果竟然是逆转,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如同梦游。 而此时回到苹果园的王珂,完全不知道营房里发生的这一切。叶偏偏放下他,自己就赶回了南邵村,临走两人约定,暂且装糊涂,绝不能让干爹董偏方伤心。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王珂躺在床上,望着屋网举报!) 章节目录 第135章:突击 谷茂林话一出口,王珂愣住了。 在这点,他与罗绍环一样,不,应该说与侦察班的全体战士都一样,重情重义。 王珂不再说什么,两个人爬上土坡,坐在星星下,开始聊天。 从抱负到理想,从人生到未来……一直聊的谷茂林哈欠连天,王珂却谈兴越来越浓,他太想这样坐下去,否则回到房间,他就算数绵羊数到天亮,也睡不着。 两人回到房间,已经快十一点。 第二天一早起床,吃完早饭,霹雳测绘小队早早就出发。他们要把所有的晴天都用到极致,就怕下雨,同时在夏季到来之前,完成大部分的野外作业任务。 常高峰科长把车开出来,顺着公路再次奔向西山。走了七八公里,车停在路边。侦察班七手八脚卸下装备和小黑驴,不用的放进驾驶室锁起来,有用的放在驮架里跟着走。 穿过周五完工的沟渠测量线,接着自西向东的二十多块百亩田的丈量与测绘,继续开始推进,今天的任务是对拒马河南岸的万亩良田的测绘,争取完成三十块百亩田的丈量与测绘。 小麦几天未见,已经拔节、长得很深,测绘完全穿梭于田地中间。今年定县的农民都不容易,所以王珂要求尽可能别从地里踩过去,一律走田埂。结果这样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到了上午十点,才干了五六块百亩田。 “班长,这种干法可能不行,如果还按照这个办法,估计今天最多能干20块。”宋睿民跑过来,急急地说。 “你想怎么干?”王珂很重视宋睿民的意见,在几个老兵中,他的脑瓜子最灵活。 “我们再导一个点,齐头并进,同时还可以相互验证。” “你的意思,我们分成两个小组?” “是的,一主一辅。经纬仪为主,方向盘为辅。我带麻秆负责主路,牛锁柱带地瓜负责辅路。” 宋睿民的主意确实不错,王珂一想又问:“那谁打桩呢?” “只要我们再导出一个基点,那么,举标杆和打桩同一个人就可以了,让老谷负责给我们两个组送桩,常科长负责检查、校正。” “那我呢,我干什么?” “班长你啥也不用干,你负责指挥。”牛锁柱在一边插话,看来他也赞同宋睿民的想法。 “滚,搞半天主要是撤下我,是因为我才干得慢?” “班长,你想多了,没准你下午就有别的任务了。有我和锁柱在,你还不放心?”宋睿民再次强调,这几个兵成长迅速,现在放到哪个炮兵班当班长都是好样的。 “那行,你们罢免我,我就跟谷茂林送木桩。”王珂笑笑,转脸对远处的谷茂林喊。“茂林,我再去车上拉一点木桩过来。”说完,王珂牵着小黑驴到皮卡车拉木桩去了。 几个兵在王珂身后,不约而同相互看看,笑起来。 宋睿民喃喃自语:“班长太累了,得让他休息休息。” 再说王珂牵着小黑驴,远远地看着皮卡车旁边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汗褡裢,依着一辆自行车,背对着自己,正向着公路两侧东张西望。王珂心中一凛,心想大白天,这木桩也有人偷?他加快了脚步,走到还有百十米远,便大声喊起来,“哎!干什么的?是不是想偷东西?!” 那个人闻声回过头来,王珂一见“哈哈”大笑,“老班长,你怎么跟个贼似的,我以为有人想偷我们车上的东西呢!” 那个人正是无线班长黄忠河,一看是王珂,把自行车一摔,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地叫起来:“哎呀,侦察班长,你可让我们找的好苦!” “找我?你们?”王珂一听就愣了,看着跑到面前的无线班长黄忠河问。 “是啊,我们无线班和电话班一大早就四散开来,沿着拒马河和这条公路,分成八个方向来找你们。我看到这辆车,就有点怀疑是你们的,看到车上的木桩就更加相信了。走走,马上跟我回去。” “回哪去?” “回营房啊,今天找不到你,指导员和连长都得疯掉。” 一听无线班长这话,王珂浑身一颤,暗叫糟糕,难道是“干爹事件”暴露了不成?他牵着黑驴继续向前走,来到小皮卡汽车面前,准备装木桩。 “为什么要找我?”王珂问。 “好事,今天各小组和支部要讨论你的入党问题?” “啥?”王珂一下扔掉手中的木桩,抓起无线班长黄忠河的手,激动的连声问道:“老班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今天必须报走,你看,各小组的讨论还没有搞,你的志愿书没有填,两名介绍人还没有找,支部大会还得开,好多事,好多程序,你现在就得跟我回去。” 王珂只觉得心脏“怦怦”的剧烈跳起来,他根本不敢相信喜从天降。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一定有原因。他看着无线班长黄忠河,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正课时间我骑车跑了三十公里,就和你开玩笑?现在难得指导员开恩。”无线班长黄忠河也很激动,甚至比他自己入党还要激动。虽然他不知道这里面的真正原因,也在好奇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猛烈的反转,但是在他的心中,王珂的成长有目共睹,早就该发展入党。 “不不,老班长,我是在想,指导员会不会用这种办法,再考验我一次。得,我还是安心出公差,我不能跟你回去。”王珂想,这恐怕才是正确的做法。此前丁指导员一再要求自己要经受各种复杂的考验,万一这也是一次“特殊”考验,贸然回去没那回事,真的让人笑掉牙了。 “侦察班长,我觉得不像是考验,这是副连长布置的任务。”黄忠河也有点动摇,但他还是坚信这是真的。 “老班长,加入党组织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绝不会如此草率,推荐、组织培养、填表、找介绍人、开会通过半天完成,你见过吗?” 王珂这句话把无线班长黄忠河问住了,从来没有!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光是你写了申请书后,如果支部同意把你列为建党积极分子,就需要参加党课教育,安排专门培养人,每两周找你谈一次话,汇报思想,还得填写培养记录。这个程序王珂没有;而确定发展对象成熟了,你自己找两名介绍人,还得向支部报告,支部同意后,介绍人还得分别找你谈话,这个程序也没有。 这可不是儿戏,王珂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 黄忠河说:“不如这样,侦察班长你先跟我回去,等到了弹药库,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回去再看一看,如果真是我再接你,如果是开玩笑,我就控告到团里。我们战士也是有尊严的!” “那这样,我们这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先把木桩送一点过去。我把工作安排下,再说马上就要吃饭了,你在我们这里吃完饭,我请常科长开车送我们,半个小时准能到。” 无线班长黄忠河一听,也很有道理。“那好,早晨出来连饭也没吃,你们这里伙食好不好?” “我们都是在老乡家吃的,今天是村长家,肯定比连队的伙食好。” 说着两个人把黑驴身上的驮架里捡了几十根木桩,走了三四里,赶着黑驴来到测绘的现场。 “咦,老班长,你怎么来了?”宋睿民和谷茂林眼尖,看到了王珂身边的无线班长黄忠河,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一起跑过来,连常高峰科长也走了过来。 “我来接你们班长回营房,连首长找他有事。”无线班长黄忠河也不敢说组织发展的事了,只得打了一个马虎眼。 宋睿民一听就乐了。“班长,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没准你下午就有别的任务了。走吧走吧,回连队别忘给我们带好吃的来。” “现在不走,等吃完中午饭再走。大家抓紧干活吧。”王珂此时一看,已经离刚刚自己离开的地方又远了许多。又问道:“宋睿民,现在的速度怎么样?” “今天干掉三十块百亩田,应该问题不大。” “小王班长,中午要回连队吗?”常高峰科长问。 “是的,常科长,连队有急事,这是我们排的无线班长,刚刚骑自行车来找我的。” “那我们再干一会,提前一点时间收工,早点吃饭,然后我去送你们。” “诶!谢谢常科长。” 于是,王珂赶紧和无线班长黄忠河,赶着小黑驴,分别给两个组送木桩。 等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已经又干了几块地,完成了十二块百亩田。趁着饭前,王珂把几名战士叫到一起,安排了一下工作。 刚刚无线班长黄忠河在路上告诉王珂,今天晚上回不来,最乐观的是明天下午才能回,因为副连长偷偷地和他说了一句,即使支部大会开过以后,还有直属队指定的专人谈话,团政治处的当面考核。 吃完午饭,常高峰科长把无线班长黄忠河的自行车扔在皮卡车上,开车将两人送到了弹药库,分手告别。 下了车,无线班长黄忠河叮嘱王珂,你先在这等着,我回去看看。是真的我马上来接你,如果我半个小时不到,就说明有变。 章节目录 第136章:代表 无线班长黄忠河回到营房没有十来分钟,就连滚带爬地又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副连长鲁泽然,也骑着一辆自行车。 “侦察班长,走走走,赶紧回连队。”黄忠河兴奋地大叫,看来回来突击入党是真事,多年夙愿马上就能实现。可是王珂忽然有一种隐隐的心痛,还有一种惴惴不安。 但一看副连长鲁泽然也来了,王珂赶紧抖擞精神,立正,胸脯一挺,给副连长鲁泽然敬了一个礼。 副连长鲁泽然跳下车,对着王珂就来了一拳。“侦察班长,这次你得好好谢谢我。” “是,谢谢副连长!”王珂连忙应道。 “你这家伙都没问,为什么要谢谢我!”副连长鲁泽然不满意王珂的敷衍。 “是,副连长,问一下,我为什么要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是我向团首长汇报反映了你的情况,团政治处纪主任直接下了命令。另外我和无线班长还找到指导员,自告奋勇要给你当入党介绍人。” “什么?副连长你说把我的情况向团首长汇报了?”王珂一惊,后面这一句,他们当自己的介绍人,肯定要好好感谢。但副连长向团首长汇报,肯定要得罪指导员了。王珂头脑一热,不入就算了,不就是考验吗?但隔着锅台上炕,会让人产生联想。 强烈的信仰,会让坚强的人更坚强。通过开后门争取到的荣誉与进步,那是索求。 “是啊,我汇报得不好吗?不信再过半年,你也入不了党。对喽,侦察班长我还有一件事得给你打打预防针,九大马上要开了,从你这一期开始,和以前不一样了,加入党组织以后,要有一年预备期。你可能是连队第一个有预备期的,这一年预备期里,你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也没有举手表决权,是不是有些窝囊啊?!” “什么?副连长,不带这样玩的。”王珂头脑再度一热,副连长鲁泽然的这个解释,相当于当头一棒。即使加入组织,这一年内,别人举手,自己只能袖手旁观,连站在罗绍环面前,,自己这个党员都要“低”他一等。 “行了,侦察班长,你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好事都让你赶上了。你也可能是我们连、我们团、我们九大、我们全国的第一个预备党员。这是我们历史上多么伟大的事件,没准以后写历史,你的名字还能写上党史呢!” “副连长……”王珂知道副连长鲁泽然是调侃,但他心里还是很难过,本来一件天大的喜事,愣让丁指导员办成一个“悲剧”。还是在副连长鲁泽然的告状、在团首长的干预下,才勉强走到了前台。 “听我的,啥都别想了,马上回连队,所有要填的表我都给你取回来了。” 王珂回到连队的情况不想多写了,现在作者想起这一段,心里都在痛。这恐怕也是王珂一生中最最窝囊的一件事,如果是半个月前加入组织,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反正回到连队,大胡子田连长还好,丁指导员的脸铁青,一直连正眼也没有看王珂。王珂还不完全知道事情的底细,只是猜丁指导员与自己一样,也遇到了人生的滑铁卢。 军令如山到!三天时间,只给三天时间,完成王珂的全部入党手续。 因为当天的十名参加师党代会的名额已经确定。团长、政委、政治处主任占了三个名额,加上后勤、技术,以及四个营和直属队各分配一个名额。而且王珂作为直属队的代表,也是全团唯一一个战士代表,将参加师党代会。 而确定这个名额的时候,王珂还不是党员。 但三天后,他就是了。 三天后,让丁指导员更加憋气的是,直属队又接到一个任务。选举参加师党代会的党代表,条件:战士、荣立过二等功或三次以上三等功,这不就是套着王珂的条件吗? 全直属队,不,应该是全团,仅有王珂符合条件。 丁指导员和大胡子田连长、包括副连长鲁泽然总算明白了,后手在这等着呢!原来团里早有了安排。 参加师党代会,这是莫大的荣誉。 不仅对王珂、对连队、对直属队都是。 当然,王珂也在副连长鲁泽然那里知道了“干爹事件”的始末,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幸亏当初和叶偏偏都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没有把路“竖”起来。从此政治处纪主任在王珂心里立刻变的无比高大,一直到他后来当了军政委。 也正是因为王珂牢牢坚持初心,不改做人原则,后来干爹董偏方成为一代名人,但说起这段往事,也是笑的不行。干爹董偏方骄傲无比,自谕眼光独到,压根就没有看错人。(此小说刊发于17k,其它网站均属未经授权的盗版,欢迎到17k举报,举报有奖) 临去师里开会的时候,全团几十个连队,列队组织了欢送。 王珂一直如堕云雾,和做梦一般。不敢相信啊,短短几天,自己怎么就轻易地攀上了几年来苦苦追求的山峰。连队也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会。在全体战士的眼中,这比立三等功、比军旗前照像要风光的多。 上了欢送的中巴车,王珂才发现全车十个人党代表,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战士。 他第一次这样零距离地接近团首长,接近他仰慕的干部。有的熟悉,有的第一次见面。这个车上,王珂只认识政治处的纪主任和后勤的团卫生队李队长,王珂向李队长敬了一个礼,和他坐在一起。 “王珂,王珂,坐在前面来。”前面的范政委叫道。 王珂吓得弹簧一样跳起来,头“咚”地在车棚上撞了一下。“是!首长。” 王珂赶紧走到前面,他不熟悉刚刚上任不久的范政委,只知道他是团领导。 范政委拍拍旁边的空座位,示意他坐下。看到王珂穿的军装已经洗的有些发白,说道:“小王,你是哪年兵?” “报告首长,我今年第四个年头,满三年了。”王珂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地侧身报告。 “哦,那是老兵了。你是我们团唯一一个立过五次功的战士,我看过你的档案,五次立功都与救人有关。你不怕死、很勇敢对不对?” 王珂笑了,大声地说:“报告首长,不怕牺牲是一名合格战士的首要条件。” “嗯,说的好。”范政委拍拍前排座位,说:“刘团长,你看看这小兵,上了战场,不知如何?” 被称做刘团长的干部回过头来,对王珂说:“小王,我知道你!包参谋长在我这里说过你!很好,你是我们团的骄傲,好好干,不要辜负连队的培养,不要辜负前辈的期望。前不久,你们在南邵村的抗洪抢险就做得非常出色。” “谢谢团长的鼓励,我们做了应该做的事。” 刘团长点点头,实际上这次师党代会,各团的战士代表本身就是一个缩影,一种pk。党委会上,政治处纪主任介绍完王珂的情况后,全票通过。唯一的缺撼就是入党不到10天就来参加党代会,而且还是一个预备党员(对预备党员,在那个年代,大家都是第一次经历,全懵,在今天岂有资格参加党代会),多少有突击发展之嫌。看看吧,丁指导员给团里带来多大的被动。 但政治处纪主任有了一个说辞,那就是这名战士,经常在外出公差,眼下还是在帮助驻地政府进行水利和农田勘测呢。 中巴车一路疾驶,很快地到达师部。师部的大门头上悬挂一条红幅,上书:“热烈庆祝师党代会的隆重召开”。 这次党代会预计举行三天,各路代表有96人。为便于开会、讨论,全体代表都住在师部招待所。 当天晚饭后,王珂就遇到了几位熟人。 第一位就是师野战医院的老院长,他正和吴湘豫当时的处长、如今的师野战医院的政治部陈主任一起散步呢,报到以后,也集中住在这里。 “首长好!”王珂很远就立正、举起右手敬了一个礼。 “侦察班长。”两位领导同时惊喜地叫起来,走上前来,与王珂攀谈起来。 “知道吧?吴湘豫马上回来了。” 陈主任笑嘻嘻地说,王珂一听就笑了。“主任,你的消息不准确,她被交流到西南军区的野战医院去了。” “哈哈哈!”陈主任和老院长一起笑起来,“侦察班长,是你的消息不准确,部队历来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们又把她要回来啦!这个月底毕业,先探家,然后回来报到!” 王珂一听立刻傻了,喃喃地问道:“首长,真的?!” “当然是真的,咦,你们是老战友,怎么听到她回来,你不高兴?”看着有点失神的王珂,从说吴湘豫交流到西南的那种兴奋,再到听到她回来的失魂,两位首长不知所以然,还以为王珂是高兴的呢。 “侦察班长,我们散步,你先忙去吧,有空到师医院去玩。” “是!首长。”王珂敬了一个礼,转身去师服务社。凭着经验,现在刚刚报到,还有时间,等开起会,肯定没时间了。他去给全班同志买些小礼品。 刚拐了一个弯,还没有出招待所的门,身后又传来一个尖细地声音:“王珂,王珂,是你吗?” 王珂一回头,哇!又碰见一个熟人。 而且这个人与吴湘豫也有关系,她就是当时与吴湘豫一起在师部农场的三个女兵之一,那个叫做石寒什么的女兵。上次和卫生员于德本来师部,在食堂门口喊他俩的那个女兵。 “哎呀,你好,石寒……” “我叫石寒露。” 她上前一步,两手绞在一起。“你是,我也参加党代会的,我看到了你的名字,就来找你的!” “你好,你好。”王珂立刻伸出手,就握她的手。 章节目录 第137章:报到 王珂刚一握住那柔荑小手,突然有种触电的感觉,赶紧甩开。 “不好意思啊,那个,我刚刚看到你们院长和主任了。” “是嘛,我们医院有4名代表,我是战士代表。”石寒露说,她看看王珂,问:“你现在要出去,上哪?” “我想去一下服务社,给我们班里战友买点东西。” “那,我陪你去,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王珂连忙说道,心里却说怎么能不介意啊,一个男兵与一个女兵结伴去服务社,这要是在步兵团,肯定遭到无数白眼。但王珂不知道,这在师部,非常正常。 石寒露与吴湘豫相比,更加娇小了许多。皮肤很白,说起话来,总有一种浓浓吴语的尾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两人一起出了师招待所,来到了不远处的师部服务社。 师部的服务社也是一个小院,比起团里要大,也气派得多。王珂看了一下,买了6个小圆镜和2面可以摆在桌子上的方镜,小圆镜打算送给全班五名战士和常科长,而那2个方镜则是送给叶偏偏和温教授。然后又给自己买了几本书、买了一把鞋刷。 “买好了?”石寒露问,她有些惊讶。 “买好了。” “你买这么多镜子送人啊。” “对,野外作业,军容风纪还是需要整理的。” 两人在返回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王珂有些奇怪,这石寒露平时和她不熟,如果用现在人的眼光,她最多不过是吴湘豫的闺蜜,为啥对自己突然关心起来呢? “小石同志,你是哪的人啊?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石寒露微微一笑,“你听得没错,我离你的家乡不远,我是浙省人,听说过一种叫女儿红的老酒吧?那就是我家乡产的。” “啊,那我们离得不远。”王珂有些高兴,那个地方出过许多名人,包括历史上有个叫西施的美女。倏然知道石寒露是南方人,真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个科室?”王珂知道能参加党代会的战士,都是各单位的人中龙凤,所以面前的石寒露肯定表现也不一般。 “本来我都可以不用来的,因为我马上也要去上军校了,我读的二医大。”石寒露大方地说,王珂一下呆住了。 “你提干啦?” “还没有,从军校回来才能下命令呢!” “你们在师医院太幸福啦!”王珂叫起来,他知道的已经有两个人被保送去培养。而野战部队,这种机会就要少得多。 一提起军校,王珂立刻想到,也不知道覃虎什么时候走,他从上个月就离开团里,回家去了。 “小石同志,不知道这里打电话是不是方便?” “很方便啊,你要打哪里?” “我想打到军家属院。” “哎呀,我们住的招待所就可以打,每个房间都有电话。” “不过我那里不方便。”王珂有些为难,他和二营一位连队指导员住一个房间。 石寒露一看,喜上眉梢。“你上我那打,我们房间另一位明天上午才能来报道。” “那不合适吧?我是男的。” “瞧你还挺封建,这有什么,我们是战友,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石寒露热情地发出邀请,王珂一想,只能这样。与其到她的房间里打,也远胜于让那位二营的指导员听见,否则传到团里,知道他王珂与覃副军长的儿子在联系,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幺蛾子。 师招待所是个二层楼,首长和女兵都住在二楼,而基层来的其他代表大多数都住在一楼。 石寒露打开房间门,走到床边,拿起电话,看着王珂就问:“要军家属院哪个地方,有号码吗?” “没,要覃副军长家。” “好。”石寒露拨了一个“9”字,然后对着话筒说:“请帮助接军里,接覃副军长家。你问我是谁,我是师医院的石寒露,我的一位战友找覃副军长。对,对他叫王珂。” 王珂吓了一跳,我可没有找覃副军长啊!他连忙对石寒露摆手,可是石寒露理也未理。电话接通了,石寒露说:“首长,我们步兵团有位王珂找你。”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浑厚而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声音大的不用话筒都能听见。“小王珂,他在哪呢,赶快让他接电话。” 石寒露这才把电话听筒递给王珂,王珂赶紧站起来,立正站好,双手紧握电话听筒,大声地说:“首长好,我是王珂。” “哈哈哈,我是覃副军长。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听说你小子又立功了,而且我听说,你在西山抗洪抢险中还累得吐了血,身体要不要紧?” “报告首长,不要紧,我干爹用一碗生驴血把我救过来了。” 王珂大声地说,那边覃副军长却问:“什么、什么干爹,什么什么生驴血?” 王珂便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至于认董偏方做干爹,现在已经无须隐瞒,但那通人性的黑驴喷着响嚏、刨着驴蹄自己冲进屋,让董偏方从脖子上放了一碗驴血给自己灌下去,王珂却讲得绘声绘色。 “这黑驴还在吗?”覃副军长也是听得入神了,他问。 “首长,这黑驴还在,现在随我们出公差呢!是我们班的编外战士。” “嗯,按说这驴对你也有救命之恩,我们有军犬、军马,还没有军驴,你要好生待它。” “是,首长!”王珂一挺胸脯,旁边的石寒露听得聚精会神。 “说到出公差,最近有位朋友找到我,点名要你参加西山一个什么什么古河道考古。你小子怎么成了出公差专业户啦?!” 王珂一听,津门大学果然把后门都走到覃副军长这里了,立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珂,你现在在哪?” “首长,我现在率领全班,帮助驻地定县进行全县的水利勘测与万亩良田规划项目,保守估计也得六月初结束。” “我问你现在在哪给我打电话?” “报告首长,我在参加我们师的党代会,我是我们团的战士代表。” “好啊,你小子又有出息啦,你在你们师部,我明天陪同军里政委去你们师,参加你们党代会的开幕式,你晚上到师招待所见我一下。” “是,首长,那个,那个我能不能和覃虎说几句。” “可以,他就在我旁边呢。” 果然王珂听到了覃虎的声音,两个人一下神聊起来。这边王珂忘记了石寒露,那边覃虎忘记了他老爸。 两个人一聊就聊了半个多小时,石寒露坐在对面的床上,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王珂,没有一点烦的神情,完全是在欣赏。 还是王珂无意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石寒露还在那里看着自己。 “喂喂,老虎,不和你聊了,我在别人的房间里打的电话。你好好学习,记住,回来的时候,我俩要在一个连队带兵。你搞政工,我抓军事,我俩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放心吧,我在军校等你!” 放下电话,王珂歉意对石寒露笑笑,“你看我这个人吧,眼力劲就差点,影响你休息了。” “没事,你说得很精彩,我喜欢听!”石寒露说这话时,白净的脸上飞起一些红晕。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味道不对,有些和吴湘豫一样。 “那个,我走啦,你早点休息,一会要吹熄灯号啦。” “没事,师部招待所不受熄灯号的限制。”石寒露笑道,忽然话语一转,问:“刚才我听电话里首长问,抗洪抢险你吐过血?” “啊,你连这都听见啦,没事啦,那黑驴是个神兽,它的血有特殊功效。”王珂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不该这样说,黑驴腹中有宝,知道的人只有他和谷茂林。 “我爸是我们那里著名的老中医,我让他帮助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哎呀,你爸也是中医啊?”王珂禁不住想起两年前安城那位中医、想起干爹董偏方,想起了自己的那本无字天书。他看着石寒露说:“这么说来,你是女承父业喽!” 石寒露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次上学,学的西医。” “你可以中西医结合啊,不过我倒是有本无字天书,在我干爹那里,有时间也请你父亲帮助看看。” “好啊,好啊!”石寒露刚刚已经从王珂与覃副军长的电话对话中,知道了他那位土生土长的干爹,但比起自己的父亲来,她还是更有信心。一听王珂说到什么无字天书,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玩意,但愿意找自己的父亲,说明她对自己是有好感,放心的。 “王珂,我从电话中听得出来,覃副军长对你很熟、很好诶,你为什么不找他帮帮忙,你应该上军校去,而不是成天帮助地方出公差。” 王珂闻言苦笑,自己何尝不想啊?可是要上学,就上陆军指挥院校,可是没有这个机会! 另外电话你石寒露没听到吗?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覃副军长来,又是出公差。 王珂一看,确实时间不早了,站起身对石寒露说:“小石,不早了,明天上午是开筹备会,还有时间聊呢,我得回去,别让首长担心我。” “嗯,回见。” “回见!”王珂走到门口,打开门,他又回过头来对石寒露说:“你听说吴湘豫马上回来的事情了吧?” “什么?她不是交流到西南省军区去了吗?”石寒露的反应超级大,她一下怔在那里! “没有,你们师医院又把她要回来了。”王珂看到自己说这话时,石寒露脸色变了一变,显然对她是个打击。好在,她瞬间恢复了常态。 “那太好了!王珂,以后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当然可以,我们是战友嘛!”王珂点点头给予石寒露一个肯定地回答,走出门去。 身后,石寒露扶着门框,怔怔地看着王珂的背影。 章节目录 第138章:成份 第二天下午,师第五次党代会在庄严的“国际歌”中开幕。 接下来,由大会筹备秘书处宣读代表资格审查名单。 王珂听清楚了,至少有三条与自己有关。 “经审查,96名符合代表条件的,家庭成分为工人的2人、革命军人的6人、贫农83人、下中农的3人、富农的1 人、小业主的1人……” 王珂知道,这两名出身工人家庭的自己算一个,父母都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工人,自己入伍前也是工人。工人阶级是党的先锋队,排在最前面。 “……96名代表中,正式党员95人,预备党员2人……”台下“哗”有些响声,参加会议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预备党员”这四个字,有的人立刻环顾,这是崭新的称谓。这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能通过代表资格审查的会议。 王珂低下了头,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就是那两人中的一个。 “……96名代表中,共有5名战士代表,3名女性代表……” 在这庄严的会场中间,王珂看到垂吊的镰刀与锤头,一种神圣与使命油然而生。 上午的会议一结束,王珂回到招待所,他就找到了石寒露,问她:“上午的代表资格审查,有几条包括你。” “四条。” “哪四条?”王珂吃一惊,自己只有三条,她竟然有四条!三名女性代表和五名战士代表中,肯定包括了石寒露,还有两条呢? “革命军人……” 王珂一听,立刻叫停。“等等,你不是说你爸是老中医吗?” “是啊,但同时也是军人,而且是老革命,淮海战役就参加了革命,不过是被俘虏的医官,哈哈哈!” “你爸爸也是当兵的?” “是啊。” “你是干部子弟?” “是啊!” “那还有一条呢?” “还有一条不告诉你。”石寒露表现出少有的调皮,王珂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两年前就认识的石寒露也有很多可爱的方面。 “别老问我,王珂你符合几条?” “我符合三条。” “哪三条?等等,你别说,我来猜一猜。战士、男的……”石寒露在一条一条地掰扯。 “你不用猜,我告诉你,战士、工人、预备党员。”说到预备党员时,王珂声音有些低。 “什么,你是预备党员,刚刚入党的?”石寒露叫起来,她这一叫,立刻让王珂感觉自己在她的面前矮了三分。 “你怎么可能是预备党员,你这么优秀,全军也找不出第二人啊!” 石寒露还在那里说,让王珂忍不住了。“革命不分先后,说明以前我有差距。” “不不不,我是说,你不应该入党这么迟,只有我这样……”石寒露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话戛然而止。 “原来你……”王珂立刻意识到,自己和石寒露可能真的很有缘分啊,她竟然是另外一个预备党员! “你是哪天支部大会通过的?” “我是这个月9号。”王珂老老实实地回答。 “啊,我是8号,我比你还早一天加入组织呢,我是老同志。哈哈哈……”石寒露又笑了起来。 一个代表资格审查,竟然让王珂与石寒露关系一下拉近了许多,都是战士代表,都是预备党员。 “赶紧吃饭去吧,今天晚上是自助餐,你吃完不是要去见覃副军长吗?”石寒露提醒王珂。 “对对对,不过我问一下,啥叫自助餐?”王珂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赶紧问石寒露,别到时候出洋相。 “就是菜和饭都放在那里,你想吃啥自己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王珂一听,有些犯嘀咕。那多拘束啊!人家都在看着,打得太多人家会说你饭桶,打得太少又吃不饱。 “吃饭时,你跟在我后面。”石寒露似乎看出王珂有些发怵,便说:“走走走,去餐厅吃饭”。 “不吹集合哨吗?” “不吹,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那,是不是太散漫了。” “走吧,你和我一起去,就不散漫了。”石寒露在后面推了王珂一把,然后她带上门,两人下楼去了餐厅。 餐厅的人不多。吃饭的时候,石寒露全无女孩的斯文,盘子里装的格外多,特别是好吃的,几乎每样都是双份。王珂跟在身后,吓得根本不敢取食。 等到两人坐下来,石寒露才发现自己尴尬了。 “王珂,这里有规定,不能浪费。你得帮我,这些都归你。”说完,立刻把自己的餐盘与王珂的掉换了一下,拿起筷子就吃。 “小石同志,你故意的吧!” “说什么呢,你以为别人都像吴湘豫一样宠着你。”石寒露白了王珂一眼,王珂赶紧低下头,也不敢搭话。这女兵千万不能看外表,一样的粗俗。 王珂以最快的速度,两分钟内迅速吃完,吃完立刻溜回房间。 他已经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他要认真考虑了,吴湘豫如果回来,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鬼才知道。今天怎么鬼迷心窍了,竟然跑去问石寒露那些好奇的事。 覃副军长不会来这里吃自助餐,师首长无论如何也要安排在小餐厅坐一坐的。 同屋的二营指导员出去串老乡了,王珂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他拿出昨天刚刚买回来的书《欧阳海》,看了起来。这本小说刚刚出版,是描写一名战士的成长,在关键时刻,在部队过铁路的时候,受到汽笛鸣吓,军马受惊,欧阳海挺身而出把惊马这话时,很有感触,一年前见到的王珂,如今依然没有变。 “小王,你们排长还好吧?就是给我写那幅字的排长。” 王珂一下想起来了,老排长胡志军写的那首马怀素的改编诗,当时被陈主任、去年的陈处长要去了。 “报告首长,他现在是我们团炮兵股参谋,他挺好的。” 听到此,旁边的李队长插了一句,“你们说的可是胡志军?” “是的,首长,你的那幅字还在吗?”王珂一语双用,一答一问。 “他的书法可是真了得,可惜我那幅硬是被吴湘豫拿走了。” 看来吴湘豫所言非虚。“没有关系,首长,我回去重新帮你找一幅。” 王珂暗想,今晚李队长和陈主任不会是来找自己探讨书法的吧?一定还有其他事。 “那个小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陈主任问。果然开始了,王珂打起精神在听。 “小王,我听李队长说,想把你调到卫生队,推荐你去上军校,你放弃了?” 话一挑明,王珂立刻尴尬无比。“报告首长,不是,主要,主要我太喜欢连队生活了,喜欢侦察兵业务。” “革命战士,岗位不同。在哪都是为部队建设作贡献啊。比如说把你调到师医院来,我们保送你去学军医,马上就走。”陈主任转换了一个话题,他今天晚上和李队长来,还是有一些不死心。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如果不能提拔成部队建设的骨干,那就太可惜了。而且李队长经过侧面打听,今天团里推荐上指挥院校的战斗骨干,王珂根本没有排上名。 而陈主任昨天和老院长散步,意外地碰到战士代表王珂,又勾起老院长的满腹欣赏。老院长指示陈主任,打听打听这位侦察班长,愿不愿意到师医院来。如果愿意立刻挤也要挤一个名额来,送到军医大去。这样的好兵,今后放到哪里都会闪光。 所以陈主任马上找到团卫生队的李队长,李队长这才把王珂委婉地拒绝了司药的事说了一遍。“人各有志,难以强求。”李队长感觉希望不大。 “司药怎么能和军医相比呢?”陈主任自觉得凭自己的口才和军医的诱惑,打动王珂不应该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今天晚上,两人相约来到宿舍找王珂。 “首长,我、我……”王珂脸上变幻着为难、犹豫和拒绝。 正在这时门又被“笃笃笃”敲响了,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小王,看来你是一个忙人啊!”陈主任笑了。 章节目录 第139章:接见 王珂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是王珂吗?覃副军长让你现在过去。”门口站着一位警卫员,很有礼貌地对王珂说道。 “首长在哪?” “他在小招待所。” 王珂有些为难地看看身后的陈主任和李队长。 “小王,我们没事,你现在就去,我们有时间再聊。”陈主任笑了,他现在已经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个王珂真是“一根筋”,那就是牛板筋啊。 “陈主任,李队长,我……” “快去吧,别让首长等久了。”李队长叹息一声,拍拍王珂的肩膀出去了。 跟着覃副军长的警卫员,王珂来到了小招待所。 “报告!” 王珂站在门口,尽管警卫员推他可以进去,但王珂依然等候里面的声音。 “进来。”门同时被拉开了,一位参谋开的门。 王珂甩开手,齐步走了进去,客厅里覃副军长和另一位首长正坐在沙发里聊天。 脚后跟一磕,胸脯一挺,王珂抬起右手,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王珂奉命来到,请指示。” “来来,王珂,我给你介绍,这是你们师长。”覃副军长一见是王珂,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手却朝旁边的一位领导指了指。 “师长好!”王珂认识师长,今天下午开幕式上,师长和政委都坐在**台上。 “王珂,很好!你是步兵三团的?” “是的,首长,我是步兵三团直属队炮兵一连侦察班长。”王珂标准的队列动作,身板挺得笔直,报告词干净利索。 “不错,当兵几年了?”师长一见这个兵很有素质,也很有气势,立刻喜上眉梢问道。 “报告师长,刚满三年,今年第四个年头!”王珂面对师长,一点也不打怯。他知道首长最喜欢好兵,而不是应声虫。 果然师长特别开心,又问:“当班长几年了?” “报告师长,满两年,今年是第三年。” “哦,当兵第二年就当班长了。军事技术怎么样?”师长眉眼里全是笑,要不是覃副军长鼎力推荐,他可能没有机会见见自己手下几百个连队里的一个兵。 “这个我来回答,他带领的三团小组,在军里的内蒙特训大比武中,取得第二名。”覃副军长笑眯眯地插了一句,表扬王珂,也表扬了覃虎。 “现在在团里干什么?” “报告师长,我们班奉命正在帮助驻地县政府,进行拒马河两岸万亩良田和水利勘测。” “噢?这是怎么回事?”师长明显一愣,部队利用自己所长,非常地方建设的事不少,但这种大规模的技术活,却由面前这个娃娃兵在干? “师长,我们三团驻地拒马河道严重阻滞,多年来全县水利沟渠经久失修,基本上以旱地为主,这次下狠心进行河道清理,沟渠重建,改造出十万亩水旱两用田。” “这是好事啊,你们去了多久了?” “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估计还需要两三个月。” “你们这件事做得好!军民共建,就是要帮助驻地扎扎实实地解决困难,而不是搞一些花架子,搞几次活动就完了。”师长忍不住赞叹起来,看着王珂还站在那里,连忙说:“你坐下来说。” “报告师长,我站习惯了。” “哈哈哈,三号,你说得一点都不错,这是一个好兵!”师长笑着对覃副军长说。在这支英雄的部队,下级叫上级都不叫职务,而是叫代号,军长是一号,政委是二号,副军长是三号,副政委是四号,参谋长是五号,政治部主任是六号、副参谋长是七号,政治部副主任是八号。依此类推,从军里到团里都这样叫。 “王珂,上次你们在西山抗洪抢险,我记得政治部给你们全班立了集体二等功是吧?” “师长,是集体三等功!” “不对,是集体二等功,好像你也是个人记二等功。” “师长,您记错了,我们班是集体三等功,我是个人三等功加军旗前照相。” “怎么会这样呢,我看了你们团报上来的材料,非常出色,非常感动人。”师长不知道最后怎么又改了立功结果,有些奇怪,这份文件他是传阅过的。 “我估计啊,是王珂的功立得太多了,他已经立过两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了吧!”覃副军长一看,马上打了一个圆场。王珂的情况他知道,正如团政治处纪主任所说,立一等功都绰绰有余。 接着覃副军长向王珂说:“王珂,我可是向你们师长重点谈了你的情况,你要好好干,班长是兵头将尾,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 “是,首长。我一定扎根连队,努力当一个合格的战士。” “这个王珂,热爱连队,放弃了给我当警卫员、放弃了团卫生队推荐他上军校当司药的机会,人才难得啊。”覃副军长扭头又对师长说,他还不知道就在刚刚师野战医院也去挖人。如果知道王珂再次放弃的话,没准两位首长会改变主意。 “放心吧三号,我知道怎样做,这样的好兵会用起来的,只用在基层连队。”师长当即表态。 “王珂,还有一件事,就是上次电话我给你说的,津门大学都找到我家啦,非要点了名要你去出公差,你到底怎么迷住了人家?还非你不可喽。”覃副军长半是喜欢、半是埋怨地说。 “首长,主要是我去年曾经参加过一次他们在西山屯留村的联合考察考古。这次在西山抗洪抢险中,我又无意发现了拒马河上游的古河道,这些古河道里应该有不少沉船。”王珂马上解释。 “一些破船还值得考古?又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覃副军长显然也没有意识到古河道考古的价值,可是既然答应了津门大学,还是要让王珂去。当然覃副军长不知道津门大学特别是温教授的另一个“挖人”的主意,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答应。 “诶,王珂,我跟你说,该帮还是要帮,我已经和你们师长说过了,等你党代会一结束,立刻去报到。”话锋一转,覃副军长不容分说,直接下了命令。 “可是首长,我定县的公差还没有出完呢。” “知道,知道,是不是离开了你,你们班就干不了活了?你要放手培养他们,将来上战场,包括我们这些老兵,都有第一代理人,第二代理人。否则牺牲了怎么办,仗就不打了?” 覃副军长停了一下,又说:“这样,给你几天时间,回去后做个交接,或者你两头都兼着,都是地方建设的大事,我们部队责无旁贷。” “王珂,你不要有顾虑,师里也接到了津门大学的商榷函。一切按覃三号说的办,你们三团的电话我来打。党代会明天下午的讨论和后天上午的闭幕式,你就别参加了,明天中午你立刻赶回去。好好地配合津门大学,出色地完成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王珂看看覃副军长,问:“首长,还有别的事吗?要不我先回去?”王珂后来很后悔,因为自己提前一走,最后师党代会的大合影唯独缺了他一人。 “好,你先回去,好好干!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记住菜根谭!”覃副军长用他俩个人才能听懂的话,叮嘱王珂。 “是,记住了。” 王珂给覃副军长和师长敬了一个礼,“啪”一个向后转,甩开手臂,齐步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只听到两位首长在身后一阵爽朗的笑声。 出了小招待所,他不想回到师部的大招待所,他怕再碰到团卫生队李队长和师野战医院的陈主任。虽然刚刚没有明确的拒绝,但自己的意思已经表露了出来。 雄心不在此,再劝也枉然。 王珂在路上漫无目的走着,路旁边的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来,吓了王珂一跳。 路灯下,王珂定睛一看,竟然是石寒露。 “你躲在树后干啥,想吓死人啊。”王珂拍拍自己的胸脯。 “是啊,我真想吓死你,不过没吓死。你见过覃副军长了?”石寒露一脸的娇羞。 “见过了。”王珂忽然意识到,石寒露是在这里等自己的。 “覃三号说什么?” “他和师长都在,派我去出公差,帮助津门大学到西山挖掘拒马河上游的古河道,那里有不少古沉船。” “有没有搞错?怎么还让你出公差!” “这不很正常吗?”王珂不解。 “你是差心眼还是一根筋?真是嚼不烂的牛板筋!”石寒露开始爆粗口,她有些不明白,吴湘豫怎么会喜欢这个傻鸟?“王珂,你可是全师五个战士党代表。” “我知道啊,怎么啦?” “那四个都已经确定上军校了。” “好事啊!” “什么好事!你怎么不知道活动活动,你都认识军师的首长,他们说一句话你就可以随便找个学校去上学。” “噢,上了学和留下当兵都很好啊。” 石寒露一听,简直气得不行,她上前一步,抓住王珂的手臂,有他的胳膊上,上来就是一个十字麻花手,狠狠地顺时针拧了个一百二十度,“怎么才能和你说得通?” “哎哟,哎呦,你下手怎么这么重?我一直都很通啊。” “你通个老窝瓜!我问你,我们主任刚刚是不是找过你?” 王珂点点头,他左顾右盼,这路边两个人站在路灯下吵架有些不雅。“小石同志,我们是不是先回去再说。” 石寒露此时脸若寒霜,“回去不方便,你知道吗?我刚刚听说,我们老院长想把你调过来,送你去读军医大学,和我一批。”石寒露说这话时,脸上充满了无限的期望。 “小石同志,你别瞎说,首先这不可能,我刚刚从师长那里领了任务,其次,你们老院长怎么会看上我?再说喽,打死我也学不会医生那些看病的玩意,我还是喜欢舞枪弄炮。”王珂立刻说了三个理由,而且自己已经变相地拒绝了陈主任。 “不信我是吧?据我得到的最准确消息,我们医院已经给干部科打报告了,选送你和我一起去第二军医大。” “小石同志,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胡乱说。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影响可是你我都无法控制的。” “你就告诉我一句,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就跟你一起去!”王珂看如果不答应石寒露,今晚没完没了。而且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胳膊怎么能拧过大腿呢?没准师长的电话现在就已经打给团长了,想选我去军医大读书,得先过了师长这一关,师长可是向覃副军长保证过,一定把自己留在基层连队。 “好,一言为定。”石寒露笑靥如花。 章节目录 第140章:心结 看着石寒露笑靥如花,王珂就纳闷。 自己上学不上学与她有什么关系?这丫头竟然比自己还着急。如果说她对自己也有点那个方面的意思,可是从认识她到现在加起来,也不过见过几面。要不是这次师党代会,可能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特别是她刚刚使出的那招“十字麻花手”,拧了自己的那一下,不论是吴湘豫还是叶偏偏,都没有这般爱恨交织。很反常,很不应该,我们的关系没有到那种地步! 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在情感方面,要敏感得多。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王珂问她。 “你想上哪去?回大招待所还是去服务社?” “哪都不去,我想去转转。” “行,我陪你。” “你别去,我想去很黑很黑的地方透透气。”王珂吓唬她。 “没事,和你在一起,我怕啥?走,我领你去一个西操场,保证让你满意。” 王珂一听到她想去西操场,得,还是老老实实回大招待所吧。 西操场是师炮兵团的地盘,那里放着数十门各式火炮、还有师八个直属营的数百辆特种车辆,除了哨兵,浓浓的枪炮油味,甭说到那里散步,平时连小鸟都不爱往那里飞。 “你为什么要把我往那里带?”王珂看着她,想知道她的答案,不知道她有没有不怀好意。 “你不想去很黑的地方透透气吗,那里特别适合你。” “不去,那里味太大。” “那有个地方可以,在我们师医院的西边,那里空气好,也很安静。”王珂一想,那个地方确实不错,是条废弃的公路,两边全是师直属队的菜地。 “小石同志,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呢?” “帮助你解开思想疙瘩,监督你不犯错误。” “少来,我没有思想疙瘩,更不会犯错误。” “算了,王珂,现在算我求你,陪我走走,最多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就离开了这里。” “那我回去,先和我们单位的领导说一声。” “不用说了,你们单位领导知道覃副军长找你去了。” “你怎么知道?”王珂忽然觉得这石寒露像个小特务,处处在盯着自己。 “刚刚覃副军长的警卫员来找你的时候,在一楼服务台,碰见你们团政治处纪主任,问得他。” “难道你一直在服务台监督我?”两人说着,还是穿过服务社,向师野战医院西边的那条废弃公路走去。 “王珂,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尖刻、别这么难听好不好?那不是监督,是关心。”石寒露不依不饶,小嘴巴很厉害。 “那你为什么不关心别人,却跑来关心我?” “因为我们都是战士代表,又是老乡。” “得得得,小石同志你搞错了吧?我俩都不是一个省的,怎么和你成了老乡?” “切,我看你王珂是糊涂了,两个省怎么样?是不是都在江南?” “这怎么能算?长江以南有六七个省,难道都算老乡?” “孤陋寡闻了吧,你老家叫东吴,我老家为越地,听说过越王勾践吗?他复仇灭吴,吴地归越,我们算不算老乡?再后来楚国又灭越,我们一起又归了楚,还是老乡啊!” 王珂站住了,真是说不过她。月光下,石寒露双眼炯炯有神。“小石同志,你这是强词夺理!” 虽然打嘴仗,王珂忽然觉得这石寒露真挺有意思的。两个人默默地向前走,都没有再吭气。王珂偷偷地乜了她一眼,和吴湘豫、叶偏偏比起来,她才是那种江南水乡小鸟依人的模样,却多了许多咄咄逼人的气场。 她一定很眷恋部队,眷恋这里的战友情谊。 她一定在师野战医院干的也不赖,否则不可能推荐她上第二军医大,临走还被选上参加党代会。“小石同志,你知道我的通信地址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咦,你希望我给你写信?” “我没有别的意思哦,你别忘记承诺?” “我什么承诺?” “你答应让你父亲帮助我看看那本无字天书的。” “那也用不着写信,我俩以后就是同学,有啥事你直接来找我就行,用不着写信。”石寒露还没有忘记这一茬。 王珂笑笑,也不与她争辩。“和你说一下,小石同志,师长让我明天中午提前离会。” “你说什么?师长怎么会这样?”这点石寒露可没有想到,也就是今晚是她和王珂最后一次单独相处。刚刚相聚,转眼就是分离,前后总计就是两天。 “你离会后去哪里?回定县吗?”石寒露出现少有的温柔。 “对,先赶回我们出公差的驻地,然后准备去西山。” “你真要去挖沉船啊!” 王珂两手一摊,耸耸肩。 “也许你到家就会回来。”石寒露还不死心,还在幻想这是一场误会。 “小石同志,我早就做好了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王珂已经断定自己上学的可能已经几无可能,却不忍伤石寒露的心。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一本正经地喊我小石同志,你喊我,喊我毛毛吧?”石寒露说。 “毛毛?毛毛是你的乳名。” “嗯!” “这个名字好,回头我那头小黑驴也叫这名字。” “你,你敢!”石寒露可是昨天才知道救了王珂的那头小黑驴的故事,可是话一出口,她又高兴起来。“好吧,特批你那头小黑驴,也叫毛毛。” “咦!还有这样的人啊,批准把自己的乳名叫在驴身上。”王珂想想就笑起来。 “你笑什么?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谁叫不是叫!” 直到很多年后,王珂结婚,才知道石寒露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同意王珂的那头毛驴也叫毛毛,因为一喊那头驴,就会想起她啊!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钟,王珂就回到了营房,又让罗绍环用连队的小驴车载着自己去找霹雳测绘小队。赶到苹果园,发现已经搬走了很多天。根据刘大叔提供的线索,继续向东偏南找,结果好不容易找到,说又搬到拒马河北面来了。 这才几天,难道南岸干完了? 一直找到下午五点多钟,总算在地里找到了。 全班那个兴奋。大家都知道班长王珂入党,并参加了师里的党代会。活也不干了,一起聚集到王珂的身边。 “班长,你加入了组织,我们全班都扬眉吐气了,再也没有人敢喊我们饭团班了!”宋睿民说。 “什么饭团班?”王珂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很是不解。 “都是团员呗,都是吃干饭的。”牛锁柱补充了一句。 “班长,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谷茂林兴奋地上来抱着王珂,然后又说:“打铁趁热,宋睿民、牛锁柱我们三个人立刻都把申请书递上去。” “好!” 常高峰科长看着霹雳测绘小队,知道今天的活是干不完了,便道:“王班长,我们今天提前收工,回去,给你庆贺!” “常科长万岁!”宋睿民欣喜若狂,立刻大家开始收拾东西,这几天来,霹雳测绘小队基本上都是每天干到七点才收工。大家都希望早点干完,争取随同连队参加野外驻训。 由于起早贪黑,个个晒得黑不溜秋。摘下草帽,额头上都有一圈草帽印。脑门上雪白,脑门以下乌黑。 “今天大家都不要争,我来买单!”宋睿民一边向皮卡上装东西,一边对地瓜梁小龙说:“地瓜,这是20块钱,你和麻秆一会进村去买些熟食回来。今天晚上我们聚餐。那个一班长,你也别走了。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罗绍环连忙摆手,“可不行,可不行,我完成任务了。侦察班长,你先好好休息下,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哦。” “怎么,班长你还要走啊?”宋睿民、牛锁柱和谷茂林三人吃了一惊。 “回去说,回去说。”王珂向罗绍环挥挥手,然后与全班一起,把小黑驴架上皮卡车,大家一起回到新驻地。 到了驻地,大家七手八脚地忙开了。王珂趁着这个机会,与常高峰科长简要地交谈了一下,并且把军师两级首长给自己的指示说了一遍。 “常科长,目前是抽调我一个人,从我离开的这些日子看,宋睿民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而且牛锁柱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常高峰也是唏嘘不已,虽然时间不长,他与侦察班患难与共,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是军令如山,霹雳测绘小队还没有解散。常高峰只能握住王珂的手。“青山不倒,绿水长流,王班长我们保持联系,今后到保城一定记得去看我。” “嗯!” 等谈完话,回到侦察班住的房间里,弄得像过年一样。两个新兵一人又加了五元,搞得菜连炕桌都摆不下了。这还不算,麻秆赵明明还从墙上取下挂着的两个标杆袋,里面撑得像装了一串糖葫芦。 “这是啥?” 麻秆赵明明不语,解开标杆袋,从里面倒出一堆苹果和青枣。 “班长,你明天到哪去?不会离开我们吧?”两个新兵一直在伤感中,似乎是生离死别。 “行,大家都坐下来吧,本来想在饭后开个班务会,现在我就说一下,我被抽调去出公差,还是在那个南邵村。” “班长,你不会是挖沉船去吧,如果是我,我跟你去。”谷茂林手里拿着口琴,一下从炕上跳下来。 王珂倒真的是想带他去,但是眼下不行。 “班长,你带我去吧。”地瓜梁小龙眼眶有些红。 “干啥,干啥?是不是想暴动?”王珂说,“我也就是去出公差,长则三个月,短则两个星期。我走以后,宋睿民负责,牛锁柱协助。谷茂林嘛,随时听从我的召唤,准备到南邵村二梯队加入战斗,支援!” “是!”听到王珂这样说,侦察班的战士们一齐放下心来。 章节目录 第141章:南邵 吃完饭,王珂从挎包里掏出六面小圆镜,每人一面,包括常高峰科长。 大家争相拿着镜子照起来,每个人都是相同的一句话,“我怎么黑成了这样!” 王珂把那本《欧阳海》的小说,交给宋睿民,“看小说,更不能忘记业务书。” “班长,你放心吧,全师现在哪个侦察班,也不如我们实操中磨出来的技术过硬。”宋睿民的这话不假,经历了这次出公差,侦察班个个都不弱,军事地形学、目测距离、方位角行进、图板作业、实际测绘等等,人人搞得门清。 还没有等到第二天的下午,中午不到,罗绍环就带着叶偏偏开车来接王珂了。 还离八丈远,叶偏偏就摁响面包车的喇叭。“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那边从摇下的车窗里,一只手伸出来乱摆,“兵哥哥,我来接你啦!” “班长!”车门一打开,罗绍环就跳下车,到屋里帮助搬王珂的行李。 行李不多,三大件。一床毛毡卷起褥子和被子,背包带十字麻花的一捆,上面把脸盆和鞋子一别,再就是王珂的一个拎包和那个炮弹箱子。 霹雳测绘小队一大早晨就出去了,现在也用不着打招呼。直接上车,拐道营房丢下罗绍环,面包车就向着西山开。 叶偏偏一边开,一边不住地抿着嘴儿乐,她不住地扭头看王珂。 “看什么看,看到眼里拔不出来,好好开你的车。”王珂训斥她。 “凶什么凶,再凶你来开。有半个月没见到你,连看都不让人家看,还有没有良心。”叶偏偏撅着嘴,脚上轻踩油门,不过心里像灌了蜜一样。 王珂没有理她,他是来工作的,不是谈情说爱的。这次突击入党并光荣地参加了师党代会,不能说对他一点触动没有。一方面,在参加党代会期间,让他的眼界更加开阔,仿佛从平原一下攀上了山着,走到里侧的一头沉写字台边,指着那里放好的洗脸盆,招呼大家。 温老师被摁在了上席,村长坐在左首,董偏方坐了右首,王珂和叶偏偏虽然是客人,也仍然被安排在下首。 “干娘坐在哪里?”王珂问。 “等一会坐我这咧。”董偏方答。 “我翠兰姐呢?”王珂再问。 “她不上来,她要炒菜咧。”董偏方瞅瞅王珂,又应了一句。 这农村的规矩一般是女子不上席,温老师论年龄、论学识,加上又是客人,坐在首席是要讲话的。 “温教授,今天天气忒好,我们是家宴,你要整两句。”董偏方拿起酒瓶,将众人面前的碗里,都倒上了酒,然后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要我说?”温教授客气了一下,实际上他巴不得想说。他清清嗓子,向着王珂说道:“今天我们严格说,都是沾王珂的光,你干爹知道你今天来,从一大早就忙活起来。你在心中,比自己亲儿子都重要。” 王珂听到温教授又提到“亲儿子”,忍不住向董偏方看去,却见董偏方没有任何反应。而往日,谁提到“亲儿子”,董偏方都会自觉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忧郁。 “像王珂这样的年轻人,我是见过不少,我的几百名学生都和你王珂年龄差不多大,有的研究生比你年龄还大一点,但比你优秀的一个也没有!” 温教授夸起人,是不用打腹稿的。王珂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张口,又被温教授用手示意制止住了,只听他继续说:“老村长听说王珂要来,也是一大早啥事没干,早早就等在这里。你王珂对南邵村有恩,他是代表全村三百八十一户来欢迎你,同时也盼着你,他们的微型水库也等着你的指点开工呢!” 老村长点点头,王珂却十分感动,南邵村可以说是自己的第二故乡。他愿意为南邵村作出更多的贡献,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行。 温教授继续说:“今年我们津门大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惊动了他们副军长,走了后门,才把王珂挖到我们考古队来。所以今天最最开心的还是我,我提议,我们干一个。”说着温教授先端起了碗。 “温老师,我们部队有纪律,在外执行任务,不可以饮酒。”王珂有些为难,他本来就不太会饮酒。而且今天温老师高兴,没准一会又有饮多,自己还得背他呢。 “今天没有事,你执行的第一任务,就是陪我们三个长辈喝酒。”温教授一点面子也没有给王珂,王珂一看,只能端起酒碗。 一口酒下去,王珂想换一个话题。不然大家都围着自己说事。 “干爹,我想问一下,我们这个村为啥叫南邵?”王珂问董偏方。 “这咧……因为它就叫南邵啊。”董偏方答非所问,他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笑了,“小王班长,你算问着咧,因为我们南邵村姓邵的是大户,又在南边。” 王珂对这个回答显然也不满意,接着问:“在哪个南边?是拒马河的南边,还是定县的南边啊?”王珂一直不解,如果按定县的区划,应该叫西邵,因为这一带为西山。如果按小区域来叫,有南邵就该有东邵、北邵,为啥就一个孤零零的南邵呢? “这个兴许我能解答,村长,如果你认为我解答得有道理,你得陪我喝一个,另外可以记在村的历史上。”温教授博学多才,他举起碗要和村长干。 “好咧,我陪你温教授先干一个,洗耳听高论。”村长一饮而尽。 “邵氏出自姬姓,相传是周文王的后代。根据史料记载,召、邵原本是一姓,召本来是一个地名,是周如公的食邑,周文王的庶子姬百,号称召公,后来建立燕国,他的子孙中就有的用受封地名‘召’作为姓氏,也有的加邑旁以邵作为姓氏。”温教授出口成章,显然对燕文化研究颇深。 “古代的召邑后来随秦移到陕西岐山。但它的望族却居于博陵郡,就是现在的保城市以北。而这里更有一段故事。南宋抗金英雄邵兴,率众抗金,屡败金兵。宋金议和后,他仍出境袭金,最后被秦桧毒死。其后人大举南迁,基本上跑到江浙闽赣。而此处西山一带,当时已被金兵占领,姓邵的族人,无法逃走,慢慢地聚集到你们村,每到深秋,便爬上西侧南望台……” “啊,我们西侧山上那个南望台,原来还有这个典故咧?” 村长大叫,温教授看看他,继续说道:“南望台上思亲人,望断南飞雁邵亲。南邵南邵,南方的邵姓族人,你们在哪里,你们还好吗?” 话语中透着三分悲切。 章节目录 第142章:药厂 吃完饭,温教授果然又喝多了。 “王珂你住哪?”老村长问。 王珂这才想起来,应该问问温教授。 “哪都不用去咧,就住在我家。”干爹董偏方说,实际上他早就打好了主意,楼上四间,自己老两口住一间、媳妇和叶偏偏各住一间,还有一间呢。另外自己楼下也有两间偏房,至少现在也可以腾出一间。 “干爹,我住在这里不方便吧?”王珂想起叶偏偏,叶偏偏狠狠地瞪他一眼,理也不理,拉着翠兰出去卸王珂的行李了。 而王珂照例又是和村长架起温教授,把他送回住地。 等王珂回来的时候,叶偏偏已经在楼下靠外的那间偏房里,替王珂把床铺好了。王珂一看,非常满意。这间小屋竟然还有一个写字台。一个小衣架。 王珂想了一下,自己还有两面可放在桌子上的小方镜,干脆不送给温教授了,叶偏偏和翠兰一人一面。他取出两面镜子,出了门要去楼上。路过厅堂的时候,虽然房间里很明亮,但见写字台的台灯亮着,干爹董偏方正坐在那里,拿着一支笔,在桌子上画着什么,旁边还有一个茶缸。 “干爹!”王珂叫道。 董偏方抬起头,眯起眼,看着王珂,他的眼似乎有些花了。王珂想,等有机会给干爹董偏方买个老花镜。 “干爹,是我,王珂。” “哦,是小子啊,快进来,帮我来看看咧。” 王珂走过去,看着桌子上已经画了好几张图。 “干爹,这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小院的东面不是还有一块宅基地吗?我找村长,想把它盘下来,搞一个小工厂。”董偏方还是一身的酒气。 “哦,这倒是个好事。干爹,你想办什么工厂?” “我想了很久,这也是我忒糟心的事咧。”董偏方并没有直接地回答王珂,他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迷离。 王珂转身替董偏方的茶缸里添了一些热水,坐下来听董偏方述说。 “此前,小子你可能一直都好奇我儿子咧?” 王珂一听,心立刻拎起来。看来干爹是个明白人,只是不说破而已。 “他就是为了帮助我圆这个梦,结果被人骗了不说,还蹲了大狱。” 王珂现在眼睛也有些迷离了,这也是他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尽管“干爹事件”被团政治处纪主任定性后,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化解为无,但王珂还是想知道,当时在干爹董偏方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子,你是知道的,我家有祖传的阿胶制作技艺。” 王珂点点头,听干爹董偏方说。“阿胶是个忒好的东西,入肾经的。你得记住,只有入肾经的药物才能从根基上治病补益。阿胶以黑驴干皮或鲜皮经煎煮、浓缩制成的固体胶。而制胶的驴,按产地又分为关中驴、德州驴、广灵驴、泌阳驴、新疆驴五种咧,其中以分布在西北的关中驴、新疆驴为忒佳,比齐鲁的德州驴还好咧。” 王珂明白了,原来干爹每年养的驴并不是本地产的,而是经山西从西北引进。 “我们董家的阿胶,三百年前就被称为‘董氏天胶’,它具有补血滋阴、润燥止血的特殊功效,同时还有养颜驻颜、修复活肤的极佳能力。但是制作程序忒复杂,包括泡皮、焯皮、靠汁、打沫、挂旗、过滤、切胶、晾胶等五十多道工序。仅泡皮熬胶时间就长达四至五天咧。” 王珂是第一次听干爹董偏方说这些,禁不住暗自赞叹。 “古话说:人参要新,阿胶要陈。我们董氏天胶具有忒好的清香和功效,可历经百年不散,愈陈愈香,愈陈愈烈。这里面的技术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养驴,尤其是西北黑驴,要让它们食用我们董家配制的独门草药,让它在生长过程中皮质更加厚实健壮、富含胶原蛋白。二是熬制,同样要添加我们董家配制的独门中药,让其达到既是药又是补的双重属性,这两点都忒难。” “那干爹,这与你……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唉!祖传的和正规药厂生产的,公家要求是不一样的咧,你得有药品批号吧,你得有上市许可吧!你得有投资吧。我儿子就在晋西北找了一家药厂,说好的,我们投技术,对方投批号和建厂的费用。可后来对方变卦咧,又签了一个什么补充协议,要我们投35%的资金,结果我家那傻小子,就东借西筹凑了一大笔钱投了进去,没想到对方又变卦了,要我们必须公开养驴和熬制的秘方。结果这才发现对方忒不靠谱。” “也就是那个厂骗了你们?” “也不能说骗,厂房是盖起来了,但由于双方的条件没谈妥,对方就把我们家给告了,说我们什么合同诈骗,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咧,而且我家那傻小子借的钱又被说成是非法集资,结果……唉!” 王珂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连忙问:“干爹,那你们为什么不上诉?” “到哪诉啊?我们小老百姓的。” “不对,一定有说理的地方。” “是啊,这不,温教授来了,他帮助我找了他们大学的法学院和医学院。那个津门大学法学院的大教授说,这肯定是个大错忒错的案,他们可以帮助我们申冤。而他们大学医学院说可以和我合作,就在我们村建一个养殖基地,建一个药厂。” 哇!这太好了。王珂没有想到,温教授这么给力,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差一点为了狗屁的“干爹事件”差点决绝了念想。 “干爹,这很不错啊!双喜临门,救了你儿子,圆了你的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次温教授回津门申请扩大考古、就是你们上次挖出那块破船板的时候咧。” 咦,温老师竟然一点风都没给我透啊。看来,叶偏偏也不知道。 “干爹,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可以干啊!” “小子,你也支持干爹,赞同干?” “那是当然,南邵村需要你这样的领头羊。” “可是钱从哪来?一头驴没有六七百块钱买不来,搞一个最小的养殖场,没有三五千头驴哪行?还有那个厂,就是在家熬制,稍微添加一点设备,至少也需要十多万咧。” “干爹,怎么需要这么多的钱?你等等啊,我把偏偏也喊下来,我们商量一下。” “喊她?”干爹董偏方有些犹豫,王珂知道这里的乡亲,很多人家还信奉“传男不传女”的祖训。 “干爹,你别看她年轻,她可是大学老师,很有主意呢!再说,我们只讨论怎么干,不会涉及其他方面。” “那好吧。”董偏方想,反正你们俩也是一家人。 王珂听罢,立刻快步跑上楼去,一边跑一边喊:“偏偏,在不在?” 到了楼上,偏偏正在与翠兰聊天呢。“正好,你们两个都在,送你们一人一个小礼物。”王珂把两面小方镜递了过去,接着又说:“偏偏啊,干爹叫你呢。” 两个人一看镜子爱不释手,立刻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王珂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王班长,花了不少的钱吧?”翠兰可能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心花怒放。 “不值钱,那个偏偏,别臭美了,干爹叫你呐!”王珂再次催促。 “啊,叫我干什么?” “下去,有重要的事情要研究,你去不去?” “去,去。”叶偏偏赶紧起身,镜子也不拿了,跟随王珂就下了楼。 “干爹!”叶偏偏一见董偏方,嘴巴立刻甜了起来,这半个多月,她一直住在这里,已经和董偏方一家相处得十分融洽。 “偏偏,是这样的……”王珂三言两语把情况介绍了一遍,才说:“偏偏,你给看看,到底如何经营?” 谁知道叶偏偏一听,要建一个小养殖场,立刻否定了此前董偏方的想法。“干爹,甭说三五千头驴,真正建起药厂来,就算是个年产几吨的小药厂,三万五万头黑驴恐怕也不够用。自己来养,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闺女,你有什么忒好的主意?”董偏方被叶偏偏一席话弄懵了,难道还要找别人建养殖场? “主意当然有,可以发动南邵村家家户户帮助养,在南邵周围的几个村发展养殖户,如果有一千至两千户愿意合作,每家帮助养几十头,到时候你按协议收购就成。” 嗯,这个主意不错,一下把要花的钱省去了一大半。相当于借鸡下蛋。 叶偏偏有些小得意,“干爹,其实这个饲养基地,你一是要抓住源头,你在西北那地方找个畜牧公司联合,让他们那定向提供小驴驹,二是你自建一个饲料配料添加剂厂,把这些喂驴的中药材打成粉末,直接卖给合作的老乡,让他们自己在家中饲料掺着喂就可以了。” “那制药厂怎么办咧?” “这更好办,你不是把东面的小院要下来了么?建一个占地七百平方米的三层楼厂房,不过可不是马马虎虎地应付,要高标准地做好环保、无菌、正规的工厂,和津门大学医学院共同成立一家企业。他们负责批文和销路,你负责厂房、原料和生产。至于工人,就从南邵村里解决,带领乡亲们致富。” “哎呀,我闺女真是个宝,你的主意忒好咧。”董偏方兴奋地喊起来,他应该兴奋。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光大门楣,让祖传的董氏天胶品牌,真正走出西山,走向了神州大地。想想就让人兴奋,可是,董偏方立刻又皱起眉头。 “闺女,还是不中,这得花多少钱啊?” “嗯,算上机器设备、厂房、流动资金,至少得花几十万。如果考虑到养殖场、和饲料配料添加剂厂的投入,可能会更多。”叶偏偏粗算了一下,的确不少。 王珂一听,立刻吐了一下舌头。 “其实,这钱可以贷款的。” “贷不了,谁肯贷给我们小老百姓啊。除非天上掉……”干爹董偏方沉吟着,王珂在旁边却是眼睛一亮。 “干爹,你不是有三颗牛黄吗?” 董偏方连连摇头,“那牛黄是你的,我送给你咧。” “干爹,你这话说得不对,你还是把我当外人。”王珂很严肃,他这一说倒是让董偏方心一动,而叶偏偏在一边完全听不懂。 “你让我想想,这样也行,那三颗牛黄卖掉就足够咧,除非你答应是你投资的。” “干爹,解放军不允许搞什么投资,算我拿回来孝敬你的可以不?” 董偏方低头不语,他在盘算着,到底怎么操作才更好!想了一会,他想通了。 “行,就这么办!” 章节目录 第143章:牛黄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三个人一商量,把事情一件件捋了下。 寻找上游资源,由于每年都去晋西北买驴,资源是现成的,但需要认真谈一下,谈好公道价钱,谈好送货上门、谈好协议。 寻找本村和邻村的合作养殖户,谈好收购协议,寻找1000户根本不是问题,单凭董偏方这三个字,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建一个饲料中药配方作坊,需要一间工作室加上两台粗细粉碎机,一台装袋打包机就可以,另外需要一间成品仓库。 建一个占地不小于700平方的三层楼厂房,地的问题村里可以做主;相关设备采购,先期20名工人的招聘和培训自家就可以搞定。 现在剩余下来就是两件事:一是与津门大学医学院签署合作协议,他们负责协助“董氏天胶”的药品批号申报和市场许可,并负责每年的保底销售;二是需要干爹董偏方设法筹钱。 董偏方把三颗祖传的天然牛黄拿出来,大的将近九百克,两颗的小的也有五六百克左右。 叶偏偏还是第一次看到牛黄,她问:“这玩意值钱吗?” 按照当时的价格,每克在几百元左右,如果能把两颗小的卖了,总价值可能就会有近百万,还有什么事干不了?王珂还没有敢把自己班里的那头黑驴腹中有驴宝的事告诉董偏方,光那黑驴血可能就是宝中宝了,这还不让人振奋吗? “小子,你们俩谁陪我去一下京都,带上这两粒小的,去找找杏林堂。”干爹董偏方这样说是有他的考虑,这牛黄已经送给了王珂,卖什么价钱都应该让这对年轻人知道。 “干爹,这种事我可干不来,让偏偏陪你。”王珂朝叶偏偏坏坏地一笑,叶偏偏则向王珂撇撇嘴。 “那好,我们就这几天,找个时间先去京都,然后我再拐道津门去人家医学院看看。” 干爹董偏方一说完,王珂忽然道:“干爹,你们要去津门?” “是啊。” “那你等一下,我来找个人,也许你们不用去京都呢。”王珂突然想起一个人,燕焦排长的爷爷。这颗天然牛黄,可遇而不可求,也许他爷爷就有兴趣呢!而这件事,有个人打个电话就能解决,谁?温教授啊! “偏偏,我们去看看温教授醒了没有?” 叶偏偏用眼角看着王珂,她忽然觉得,王珂有些想使坏。“兵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你们排长了,告诉你,这件事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不打,不打,你别打我的主意就行。”王珂开始“嘿嘿”的坏笑。 “哼,你个坏兵哥哥。” “干爹,我看你这图纸先别画了,等你与津门大学的协议签下来,找个设计院,正儿八经地把厂房设计一下。这个可是咱们南邵村的第一个工厂,以后你这里又是医院又是工厂。而且这工厂还开在村子的中间,可能还真的不合适。” “嗯,小子你看我这厂开到哪去?”王珂的话,引起董偏方的共鸣。 “干爹,我们开到水坝的最南端怎么样?那里水质好,易排放,噪音和空气肯定都比放在村子里强。”王珂建议。 “那倒也是,不过我这小院东边还要不要了?”董偏方再问。 “当然要了,干爹,我建议你哪,把诊所和住的地方分开,不如西院住人,东院看病。诊所就是诊所,搞得气派一点。”叶偏偏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对,干爹,偏偏说得对,以后工厂建起来,你得两头跑。另外诊所你不妨中西医结合,让翠兰姐帮你守着,平时吊个水也搞起来,申请一个执照,关键是正规一点。”王珂补充。 “嗯!”干爹董偏方感觉说到这里,思路越来越开阔。“两厂一所”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我今晚去找村长,看能不能给批一块地?” 董氏天胶厂是主线,另外一个喂驴的饲料添加剂厂只能算是一个车间,当然叫厂也是可以的,未来衍生的还会有上游采购驴驹和下游处理驴血驴肉的部门,这才是完善的一条龙。 “嗯,干爹,等一会儿,我和偏偏去找温老师。看看能不能帮你打个电话,收了那两颗牛黄,这样你就不用上京都去了。” 三人商议完,叶偏偏跟着王珂来到他住的侧偏房。 “兵哥哥,这地方还行吧,条件简陋了一点,但是比起温伯伯他们那,还是好了许多,至少你是一个单间啊。” “嗯,偏偏,我想问你,你们这里的挖掘还没有开始吗?” “没有呢,不过我想温伯伯是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王珂惊讶,自己又不是考古学家,也不是这方面的学者,而且到目前为止,他都不明白温教授为啥要把自己弄来,加入这个小队? “这几天,温伯伯的研究所的助手也要过来了,他们都是过去温伯伯的研究生。同时还会带来一台进口的地下探测设备。加上你也来了,我估计这一两天就要动手了,温伯伯做事的风格是不打无把握之仗。” 王珂点点头,其实他想到了这一点。此次南邵之行的第一个任务,就应该是帮助温老师在几个方面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包括古河道的完整走向;找到密集的沉船区;对小学校山坡的定性。 南邵之行的第二项任务,是帮助村里兴修微型水库,最近一个时期,他跟着常高峰科长还是学到了不少,而且此前的测量基本完成,这种指导并不需要花更多的功夫。 第三项任务,就是尽自己所能,帮助干爹董偏方建设“两厂一所”。至于他儿子的事,那是温老师在帮助联系的。 “我们现在去看一下温老师,不知道他醒了没有?”王珂说完,就想动身。 “你急啥?温伯伯今天晚饭前能醒过来就不错了,现在没有可能。”叶偏偏坐在那里,看着王珂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兵哥哥,你们不在营房,自己的内务也要整理得这样整齐吗?”她问。 “是啊,习惯成自然。这些养成来自平时的点点滴滴。等你养成了习惯,就成为你的自然本质。”王珂说这话,丝毫没有任何修饰与夸张,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如同他与谷茂林所说,一个人的慎独,实际上就是一个人的本质,装是装不出来的。 “偏偏,如果没有事,你不如陪我走一走。” “你想去哪?” “我想村小学校和村南、村西都转一转。” “好,我上去拿:“偏偏,应该就是这里了。” 此处,现在的脚下,正是一块地的边缘。 “这里是哪里?” “这里也是古河道,和我们刚刚站的那个地方连线,可以取一条直线。”王珂怕吓到叶偏偏,并没有告诉她,在自己的脚下,由此向西,竟然叠摞着几十艘沉船。 “那我找一些石头来,做个记号。” “嗯。”王珂用脚在地上一拧,拧了一个圆圈,然后开始四处找石头,在这个地方堆起一个小石堆。然后拍拍手,心里还在想:看样子,真的把谷茂林也调过来,哪怕来几天也行。 章节目录 第144章:赔偿 接下来,两个人又去了村南,并且顺着村南的一条小道向西而行,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干爹建厂的地方。 “兵哥哥,看来,你比干爹还急。” “我们也出不了太大的力,至少可以参谋参谋。” 两人一路向西,远远看见那边的断崖之下似乎有一个人。 “兵哥哥,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干爹啊?” 王珂闻言向前看看,还真是。只见干爹董偏方正从几米高的断崖上走下来,他刚刚是爬到上面看地形去了。 此处断崖,正是断裂的古河道,地于地壳抬起,上游的河道无奈取了西侧的雨裂沟。从南望台的西侧向北面来,而这边向东的地势抬起,断崖之下,也就是南邵村的西南,同样地势也比较高,当时洪水来袭,这一个地方也是水未淹到的地方。 如果依托南引水坝,依崖而立,把工厂建到这里,既避风遮雨,取水容易,而且交通也比较方便。 叶偏偏摘下帽子,用手使劲地挥舞着。 干爹董偏方也看见了两人,立在那里,等着他们过来。 “干爹,选址啊?”王珂跑到跟前,一指断崖问:“是上面好还是下面好?” “你们看咧?” “不用看,肯定还是下面。如果在上面,处于风口,冬天不利于生产,而且交通也不方便,”叶偏偏张嘴便否决了上面建厂的动议,王珂点点头。 “嗯,这个地方好是好,就是感觉有些忒偏了。”干爹董偏方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地方。 “干爹,我给你一个建议,你的厂址要着眼于未来,不仅要防止在空气、水源上污染村庄,也要远离垃圾和人畜粪便的生活污染。而且现在看起来偏,但真正建设起来,必要是南邵村一个标志性的建筑,可以鸟瞰全村。”叶偏偏立刻给了一堆让人心动的理由,不得不说这看起来很有道理。 “你说董氏天胶有污染?”干爹董偏方被颠覆了认知,立刻反问。 “肯定有,清洗毛皮的水、熬制的药液残渣呀,都是会污染地下水的。还有气味,都是污染。” “残渣可是好东西啊,如果集中起来浇地,忒肥呢。” “是啊,干爹,你将来还要做一个沼气池,把这些东西集中起来,变废为宝。” “行咧,听你们的,这些坡地也是废地,那我就去找村长要下来咧。”董偏方似乎下了决心,如果真的把厂建起来,放眼整个南邵村,这里确实是最理想的。 “不不不,干爹,你应该着眼于几十年后,正因为是废地,也花不了什么钱,我建议你向村里买下来,一劳永逸,也堵了某些人的口。” “好,闺女,我听你们的。” 商量妥,王珂又帮助在这个地方做了一个简单的四界简测,算下来核心地块有八九亩地,如果考虑到未来的扩建和道路修建,可以放到十至二十亩。稍作平整,就可以动手。 “干爹,你以后既然建厂,可能还需要拉一根380伏的动力线,把村南的这条路也修一下,能够从小学校那里直接拐到厂里。” “行,我今个一会儿就去写个申请,晚上去找村长咧。”干爹董偏方说。 “干爹,你要是能谈好,这平整土地和村南门前这条路,趁我们这两天没有动工,我把挖掘机开过来,和兵哥哥一起帮助你整出来。”叶偏偏撸起袖子,拿着帽子扇风。 “那忒好咧。” “我们也回去吧?”王珂提议,现在他猜温教授也该睡醒了。他还想和叶偏偏一起去和温教授谈谈考古挖掘的事,谈谈帮助干爹董偏方卖牛黄的事。 “小子,干脆你俩去看看温教授,把他喊过来咧,今天晚上来家喝粥吃贴饼子吧?”董偏方在前面走,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此事一直要问温教授的,结果中午喝高兴了,竟然把此事给忘记了。 王珂一听,要找温教授,正好和自己想到一起了。“好,我们现在就去。”走到村头,三人分手,王珂和叶偏偏直接去治保主任家。 “温老师,起床了没有啊?”一进院,王珂就隔空叫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温教授睡眼惺忪,从屋里走出来。 “温老师,我干爹让你去他家喝粥呢!” “中午吃的还没消化,怎么现在又吃了?” “走吧,温老师,干爹可能找你还有事情呢?” “啥事?” “干爹想建个厂。” “这个我知道啊,医学院已经完成了前期论证和药理成分检验,合作意向还是很明确的,只等着这边去谈具体的合作模式和协议的事了。” “温伯伯,这件事你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啊。”叶偏偏问。 “嗨,你们也没有问过我啊,再说,此事你们也帮不上忙啊。” 王珂止住叶偏偏,问道:“温老师,建厂需要花不少钱吧?” “投资肯定是必需的,至于花多少钱,我也没有算过,可以贷款吧?”温教授问。 “很难,别说贷不了这么多,就算能贷个几十万,各种手续要跑下来,至少需要半年。”叶偏偏仍继续插话。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我能帮上忙吗?”温教授再问。 “忙,肯定能帮!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叶偏偏刚刚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王珂的意图。 “怎么帮?” “温老师,你认识津门一个姓燕的收藏大家吧?”王珂问。 “你是说燕老?” “对。”王珂便把干爹董偏方有三颗祖传的天然牛黄,和准备出手的事告诉了温教授。“温老师,燕老的孙子燕焦是我们的排长,燕老虽然搞收藏,可是这天然牛黄也是奇珍异宝,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是救命续命的药。现在市场上真正的天然牛黄都是好几百元一克,这个忙你可以帮吗?” “牛黄确实可以当古董收藏,但是我对这一行不太精通啊。” “温老师,那你也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燕老,具体的由他自己决定。” 温教授想了一下,觉得王珂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人家买与不买都是由自己做主的。“嗯,我考虑一起,这个忙理应帮,否则这个厂也搞不起来。” “温老师那太谢谢你了,另外,我刚刚和偏偏去了一下挖掘的现场,有个建议,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南邵村的古河道很长,那棵树下也只是中间的一段,根据我的推测与数据换算,我感觉西北方向那里的古河道应该是水文地质最复杂的区域,沉船也应该最密集的。” “噢?”温教授一听,精神一振,立刻清醒过来。 这真是一个更大胆的建议!那棵树下已经见到了沉船,王珂却想把它“切”了,而重新换个地方,没有一定的底气和胆识,绝不敢提这个建议。现在来看,温教授之所以坚持借调王珂参加小分队的初衷是对的。 “你们下午去,为什么不喊我啊?” 温教授明显不讲理了,那时候他还酣睡不起。“我们现在去看看,行吗?” “温伯伯,你看现在天都黑了,等到了那个地方,你啥也看不到。我们已经做了记号了。现在吃饭去。” “好好,那吃饭去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温教授如同一个孩子,此刻非常亢奋。 等到了董偏方家里,他的兴致还是很高,一路上就是这么问过来的。包括如何判断古河道的地势走向,如何推测这里的密集沉船?河道水流为什么会在这里回旋? 一直到坐到桌子边,温教授才发现还有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老村长和董偏方。 “不好意思哈,小王同志把我搞得太兴奋了。”温教授说得一点都不假,刚刚进门时太投入,连老村长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听见。 “老董啊,我们今天中午才在这里吃过,你晚上怎么又把我们搞来了呢?”说归说,他的眼睛盯住了桌子的酒杯。“老董,晚上不是喝粥的吗?怎么又搞上酒了,你想吃流水席啊?” 老村长和董偏方一起“哈哈”大笑,董偏方说:“温教授,你天天在我家吃都行咧。今天晚上只喝三杯,多一杯都不喝,只求你帮助我们办一件事。” “知道,知道,我明天一定把电话打到,今晚就打。”温教授马上接话,他以为还是牛黄的事。 “不不不,温教授不是我董偏方的事,是我们村的事。” “什么事?” “就是你们在我们村,如果进行古河道的发掘,这涉及的青苗补偿和土地占用咧,不知道怎么安排的?”董偏方赶紧打蛇顺竿上,一口气提了两个老村长最关心的问题。这两个问题的解决,也直接关系到自己办厂想买村南那块废滩地,两下一帮衬,此事自然好办。 “这个……”温教授沉默了,这才是他拖到今天仍未动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大学可没有这项专门经费,正在协调定县所在的行署,看看是否能帮助解决?但效果也不大,没有赔偿就无法开工,这也是他今天一听王珂可以换地方,换到下面的河滩上,他开心的主要原因。 一看温教授面有难色,王珂知道,肯定是找钱不容易,忍不住张口问道:“老村长,大约需要赔偿多少钱?” 老村长也是为此事操碎了心,村民的利益不得不考虑。“怎么也得两万多块咧!” “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王珂一说完,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向他。 “用资源互换。” “怎么换?” “与小分队签署一个协议,对占用的重点赔偿,对没有占用的也有利益补偿。”王珂一说完,温教授倒吸一口凉气,还以为有啥好主意,搞了半天这是打土豪分田地呀! 章节目录 第145章:资源 “这个协议我签不了。”温教授一口拒绝。 “温老师,这个协议你可以签,而且可以津门大学名义签,帮助南邵村致富。”王珂一口咬定。 众人均充满疑惑,温教授气得双目怒张,差点就要爆发。 “温老师,你别着急生气,南邵村有大量的资源,却一直深埋地下。” 温教授一听,恍然明白了,立刻转怒为喜。“小王班长,你说的是河沙?” 老村长和董偏方也似乎听明白了几分,大家都打起精神听王珂说。 “对啊!南邵村的地下可是优质的精河沙,卖到津门都会有好价钱。我们可以借这次古河道考古清理,帮助南邵村先办一个采砂场,有了这个村办企业,不仅可以杜绝乱挖乱采,创造乡村效益,今后也可以防止植被破坏和水土流失。等我们把这段河道采完,再向下游掘进;已经清理出来的古河道不用再还原,可建起村东古河道养鱼池,与村西的水库交相辉映,让南邵村变成水乡,彻底改变水文地质环境。” “对啊!”村长一拍桌子,大声说:“小王班长这个主意忒好!” “温老师,我们的挖掘机帮助南邵,未来津门大学许多学地质、学考古、学环境、学生物的学生,都可以和南邵建立合作关系,作为共建单位、实习基地,帮助南邵村的老乡们发展乡村旅游,脱贫致富。温老师,你说这样能不能做,这协议能不能签?这比我们每年南邵村发大水给他们捐钱更有用。”王珂一边说,一边向温教授发问,问的温教授连连点头。 王珂接着又问老村长:“老村长,这些因古河道清理考古而造成损失的家庭,可以优先进到采沙场和干爹的工厂里当工人。你看,津门大学和温教授这样做了,你还找他要钱吗?” “不要,不要咧!王班长,如果真的这样,就连你干爹买那块废地的钱也不要咧,你们都是南邵村的贵人,我们南邵村的乡亲们不想发财都不行啊!” 可不是吗?这两顿饭一下给南邵村家家户户带来三条致富路:采沙、养驴、当工人。 “老村长,感谢归感谢,我干爹的地还是要买的,不然说不清。我建议,既然是废地,也不能村里吃亏,就按每亩100元,二十五亩地2500元,这样可以吗?” 老村长眨巴眨巴眼,一下明白了。“忒好,就按小王班长的意见办!” 接下来,就不是三杯酒了。大家左一杯右一杯。觥筹交错间,就谈妥了先用挖掘机帮助挖开村西头的微型水库,帮助推平村庄内外的几条道路,谈妥了董偏方在全村招募养驴合作户事宜,谈妥了董氏天胶厂和董氏诊所的用地问题,谈妥了南邵村无条件支持津门大学古河道的清理考古方案,谈妥了…… 结果,温教授又是酩酊大醉,老村长也喝得不省人事。王珂来来回回背了两趟,才把他们送回家。而叶偏偏连夜把温教授的两个学生找来,就在干爹董偏方的家,起草津门大学与南邵村的战略共建合作协议,包括建立大学生实习基地、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示范基地等等内容;起草创建南邵村采沙场的章程;而她则亲自动手,帮助起草干爹董偏方的建厂购地申请和合同,农村养殖合作户的定向收购协议、幼驴驹供应协议、与津门大学医学院共同创建“董氏天胶”厂的协议。 搞得翠兰也没有睡,一直帮助他们烧开水,做宵夜。 王珂呢,在自己的小屋里与干爹董偏方,一直在讨论未来的中西医诊所如何运营与管理?讨论如何通过乡里,分批扩大合作养殖户,如何供应小驴驹和定向收购?如何生产与销售饲料配料添加剂,如何对“董氏天胶”厂进行正规化的厂区设计,如何进行质量管理和品牌保护? ……这一谈,便谈到了天亮。 “干爹,你先睡会吧,我去看看偏偏,她一个女孩没有熬过夜。” “放心吧小子,你没有发现这闺女最近漂亮了吗?”干爹董偏方难得说话如此轻松,王珂疑惑地看着他。是的,他最近确实发现半个多月没见叶偏偏,她变水灵了。 “我正在研究一种新药咧,珍珠粉调配的霜剂,外用的,可以美颜。加上我的阿胶,驻颜效果忒好,加倍咧。” “啊,干爹,你还有这个绝招啊,可以申请专利的。” “啥叫专利?” “应该是对产品配方和生产工艺的专门保护吧?未来不仅是专利还有商标,都要申请,这个偏偏比我在行,问问她就知道。不过干爹,你这些东西,得给我一点,我得送个女孩子。” “你说的不是湘豫那闺女吧?早给她备下咧,她叫我干爹可不是白叫的咧。”董偏方一下就猜透了王珂的小心思,接着又问:“这闺女上学快毕业了吧?” “嗯,下个月就回来了。她回来肯定要到这里来看你的。” “爹,我给你们擀了一点面条,大家都吃点吧。”翠兰也是没睡,她推门进来。 “这个忒好,你放在那大桌子上,招呼大家一起吃。” 这应该是早饭。南邵村的三百八十一户,皆因干爹董偏方,将由此发生巨变,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珂,却还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点子会给这个村、给董偏方大叔家带来什么? 他哈欠连天,并没有着急去吃,而是端起脸盆,到了压水井旁。压了一点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然后才去吃面。 上午,他要陪叶偏偏去把挖掘机从小学校开来,直接先开始施工。一共有三个地方的工程要先开始,一是将干爹董偏方家小院东侧诊所用地和看好的村南厂址先推平、整好,只等村里会议通过、土地使用权协议签好,就可以破土动工。二是把村南那条路和村里的几条路再推一下、整平。三是村西的小型水库和两侧的引水坝基槽,先挖出个模样出来吧。 王珂算了一下,这三项工程搞得快,三天内就能完成。 等一切干完了,古河道的清理与考古也就可以开始了。 面条放上桌,叶偏偏问温教授的两位学生:“你们的文案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等会儿稍微修改,就可以定稿了。” “好的,一会等温伯伯起床后,你们把我们津门大学与南邵村的战略共建合作协议,以及建立大学生实习基地的方案,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示范基地的方案都拿给他看看,如果没有意见,马上,不,上午就送给老村长看,等南邵村通过了,我们再派人送给学校审查。” 偏偏布置完这些,转头又对董偏方说:“干爹,我这边给你起草的建厂购地申请和合同,全村养殖合作户的收购、幼驴驹供应协议你也马上送给老村长,请他看看,如果没有意见,请他抓紧时间开会审批。另外你与我们大学医学院共同创建董氏天胶厂的协议,你抽空也看看,如果没有意见,可以与村里的协议一起送我们大学审查。” “好,好!” “干爹,上午我和兵哥哥先去帮助你把诊所的地、村南工厂的地整理一下,这边你们搞完,就先休息一下,我们中午再碰头。” 叶偏偏一说完,干爹董偏方就着急地说:“闺女,这可不行咧,你们上午都别干,都稍微睡一会,磨刀不误砍柴功,熬了一夜,哪能不休息咧?” “没事的,我们年轻人没事。”王珂说。 “那是开机器啊,你小子没事,可闺女不行咧。那个翠兰,你上午去集上,买只鸡,再割点肉咧,中午烙些饼,这身子骨可不能受亏。”干爹董偏方一听两个人都要去连续干活,就有些不安了,连忙招呼翠兰做些准备。 王珂和叶偏偏相视一笑,也不说话。吃完早饭,王珂抄起扫把就开始打扫小院和驴圈,把里里外外都扫得锃光瓦亮。然后又去压水,把水缸挑满。最后回到自己房间把内务整理好,又把自己的水壶灌满开水,这才拎着水壶站在门口,招呼叶偏偏下楼。 叶偏偏换了一身工装,戴上那:“我们上午就开会!” 章节目录 第146章:门槛 由于论证科学、文案周密,加上很接地气、前景很好,上午在老村长的主持下,六项议案获得南邵村委会的全票通过。 包括:通过与津门大学开展战略合作共建的意向协议;通过无条件支持津门大学对古河道清理考察,以及在此基础上创建村采沙场,以及日后利用古河道建设另一个微型水库,改善南邵村水土资源的规划;通过以二千五百元价格出让村西南二十五亩荒废戈壁滩地,支持董偏方与津门大学共同创建“董氏天胶”厂动议;通过将董偏方现在宅基地东侧再扩大同倍面积,创建“董氏诊所”的动议;通过组织全村有条件的家庭参与“董氏天胶”厂的养殖合作户,养殖资金各户自筹,每头驴向南邵村上交10元集体互助金;同意南邵村采沙场和“董氏天胶”厂在本村招收适龄工人,优先解决失地家庭人口就业。 在村委会的研究结果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南邵村沸腾了。家家户户都在摩拳擦掌,那些起先为失地发愁的家庭,到处打听,可不可以一家参加两个人到工厂;而那些有条件养驴的家庭,已经迫不及待地找到董偏方开始报名。 人们在赞叹董偏方、村委会和津门大学的同时,也异常的欢欣鼓舞。不说别的,光是每年养驴采砂的收入,每家每户都可以额外带来逾万元的收入。 这场洪水,本来就让南邵村的人心凝聚,而洪水刚刚结束不久,村子里就打破了数百年的轮回,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是这场洪水带来的吗?不是,是解放军的霹雳测绘小队,是那个王珂班长带来的好运气。 老村长在会议结束前,还讨论了一下,村里将要集中青壮年劳力,争取用三个月的时间,把村西的微型水库修好,再在南邵村的中央修建一个小的文化休闲广场,把小学校的厕所和围墙都修缮一下。 中午王珂和叶偏偏没有回来吃饭,是翠兰用篮子,拎着两个菜一罐汤,还有用毛巾包着的一摞烙饼,直接送到村南。 村南的这条路也推得差不多了,王珂准备向老村长建议,采石头时的碎石渣土都可以拉回来,铺在下面,再铺上石板。路两边再用青石打上路牙,路边栽上一些杨树,未来这条东西走向、宽六米的路将是全村又一道绿色屏障,让南邵村更加温馨。 叶偏偏把挖掘机熄火,跳下车来拿起饼就要吃。 “等等,洗洗手再吃。”王珂赶紧拿下水壶,拧开盖子,让叶偏偏洗手。 这边翠兰已经将上午村里开会的事,与两人说了一遍。真的是好消息! “现在有多少人报名养驴了?”叶偏偏关心她做的方案,她猜想怎么也得有二三十户报名吧? “已经有近一百户啦,还不断地有报名呢,爹忙不过来,老村长让他们到村委会去统计了,估计全村得有三百多户,现在也有问题呢。” “啥问题?”王珂连忙问 “都养驴了,吃啥?以前我一家养,现在全村养,驴吃啥?” 是的,吃啥? 叶偏偏在一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她含糊不清地说:“发动大家种草,种秸秆类、薯类农作物。可以请我们大学的专家来指导。” 对啊!王珂看着叶偏偏,虽然她很年轻,但是论起思维的广度和深度来,丝毫不让长者。是的,凡事预则立,养驴还要着眼于上下游的产业链,不能顾此失彼。未来的南邵村将向多种经营出发,顶层设计很重要。 “偏偏,应该给你再记一功,将来在南邵村村头,给你立一块碑。” “啊呸!兵哥哥你敢笑话我。”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挺受用,虽然是玩笑话,但这是王珂发自内心的夸奖。 “我们要提醒老村长,这些事还要向乡里汇报,特别是对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对村办企业的创建,对家庭养殖业的发展,争取更多的政策支持。另外怎么组织家家户户在保证完成公粮的基础上,尽可能多利用空闲地种植、储备些青粗饲料。还有翠兰姐,一下养了这么多的驴,村里有没有懂兽医的人,将来卖饲料配料添加剂时,你家可以同时搞个兽医站。” 事情进展超乎寻常的快,如果不是村委会的帮助,可能董偏方家的小院要被挤爆。最终全村报名参加合作养殖的,全村有三百六十多户报名;而报名参加采沙场和董氏天胶厂务工的多达300人。这就麻烦了,平时都是乡里乡亲的,要谁不要谁呢? 等到晚上叶偏偏和王珂开着挖掘机,回到干爹董偏方的院子东边空地时,干爹董偏方正在饭桌上对着老村长长吁短叹呢,这是要得罪人啊? 采沙厂最多能容30人,而董氏天胶厂只能招20人。剩下的250余人怎么办? 叶偏偏一进房间,看着两位老人愁成这样,立刻就笑了。 “这太简单啦!”那时候还没有实现市场经济呢,能够想到办厂、搞市场已经非常非常超前啦,大家的思维都还停留在计划经济和商品经济呢。 “那你说个解决的办法咧。”干爹董偏方一听有门,立刻站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能出去宣布,他现在搞的都不敢出这个小院啦,拐着弯的亲戚都找上门来了。 “设置招聘条件啊!比如采沙场,以20至40岁的男性为主,身体健康。董氏天胶厂以18至35岁女性为主,并且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先入围,后考试,按成绩择优录取,在同等条件下,失地家庭优先录取,或者失地家庭的成绩加五分。不就解决了吗?真的有特殊情况的,由村委会特殊处理,比如说军烈属、残疾人家庭等等。” “哎呀,闺女咧,还是你们年轻人脑袋好使,我们怎么没有想起来咧。这下忒好了,根本得罪不了人。你看我隔壁的邻居邵大爷,都快七十咧,也来报名,我正找不到理由推呢。”干爹董偏方兴奋地说。而一边的王珂,也对叶偏偏投去赞赏的目光。她的这个主意,确实解决了筛选的大难题。 叶偏偏一看众人都在夸好,也有些说她胖立刻喘的感觉。“说起这老年人,今后村里要是挣着钱了,可以建一个养老院,把那些五保户、老弱病残的集中供养,南邵村就是要与众不同。” “忒好,忒好,人都要老的,这些我们把它列入南邵村的十年发展规划。”老村长今天也是服了,许多问题看来还得依靠文化人,见多识广,确实与众不凡。 接下来,叶偏偏又把中午翠兰姐送饭时所说那番话,又说了一遍,提醒老村长及时向乡里汇报,把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对村办企业的创建,家庭养殖业的发展,去多争取政策支持。 “这些有政策支持吗?”老村长狐疑。 “当然有,而且还会有经费呢,贷款啥的。”叶偏偏一见引起老村长的兴趣,又接着把组织家家户户尽可能多利用空闲地种植、储备些青粗饲料,要在村子里建个兽医站都说了一遍。 此外她还提醒了干爹董偏方,要迅速申请拉一根380伏的生产车间动力线,申请建一个变压器。 好家伙,所有的问题就这样被叶偏偏三言两语地解决了。 但是她还没有完,继续对老村长说:“这样吧,老村长你把报名人的名单都先给我,我来帮助起草招工条件,写好我交给干爹,以村委会的名义抓紧公布。其他的协议什么的,你们村委会该汇报的汇报,可以签掉的也抓紧时间签掉。” “好咧,好咧。” “老村长,还有一件事,我和王珂说好了,明天下午起,我们开始对村西那个小水库开始作业了,你得找电工,把水泵支上,把里面的水抽干。别影响我们下午开挖,争取两天内干完。” “好咧。”说完村长起身就走,他家还有一堆报名等信的人呢。 老村长刚刚走,温教授来了。 温教授一进门,见到董偏方、王珂、叶偏偏三个人,就“哈哈”大笑,“成啦,成啦!” “什么成啦?”大家都不知道他说的啥。 “老董,你那三颗牛黄成啦,燕老明后天带着支票来南邵,当场验货,一手交钱一手货。” “真的!”叶偏偏一听,一蹦三个高。 干爹董偏方也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成功了一半。“温教授,搞两杯?”啥话也不用说了,喝酒是最大的感谢。也没管温教授是否同意,干爹董偏方立刻去安排了。 而王珂听说燕老来南邵,却想起了一件事,十分的懊悔,那就是自己帮老排长胡志军准备出手转让的那三页书圣的残片,至今还没有向前推进。如果趁温教授在这里,连鉴定带转让,一定可以一气呵成。 能不能通知老排长胡志军也赶来呢?对,明天就到村小卖部去打个长途啦。 今天真是喜事连连,趁着干爹董偏方去准备,叶偏偏上楼洗漱写招聘条件,王珂拉着温教授到了自己住的小偏房。 “王班长,你有事?” 于是王珂赶紧把老排长胡志军准备把三片残片转让给燕老的事说了一遍。“这是啥时候的事?” “过年前。” “你为啥不告诉我。” “我想燕老应该会找你的。” “你真是个傻瓜,这样吧,你暂时不用让你们老排长来了,我给你重新找一个更大的买家,燕老的才情罩不住书圣的真迹残片。” “啊!”王珂被惊呆了,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啊。“温老师,我还有两块石头,你得帮助我长长眼,但不能让偏偏知道。” “嗯?”温教授皱起眉头,这小王珂今天是献宝日啊。 章节目录 第147章:石头 “石头在哪?”温教授问,他知道能入王珂法眼的石头,不会是普通的石头。 这小子天生就不该当兵,而是应该到我们考古研究所来。 这两块石头,就是前些日子王珂在村西水潭洗澡摸上来的那块象眼睛的扁石头,和那次抽村西水潭水时,在潭底捡到的那块黑石头。 放在空炮弹箱子里有很长时间了。 王珂先拿出了那块泛黄的、扁扁的石头来。 由于先看到的是背面,泛泛无奇。温教授接过来差一点就想给扔了,可是当他翻过来,眼睛立刻就直了。他脱口而出:“眼石玛瑙!” 只见这块泛黄的石头表面,全是一颗颗镶嵌在上面的圆形小石头,而这些小石头,全部聚集在这块岩石上面,一圈圈的深色斑纹,犹如一颗颗的缠丝葡萄。但更像一只只眼睛,在好奇而优雅地盯着你看。 “什么是眼石玛瑙?”王珂问。 “眼石玛瑙的形成是由于火山爆发时,流动的熔岩遇水后急速冷却,水汽迅速蒸发,在玄武岩内外形成大小不一的散气孔。之后又经雨水滋润、富含其他化学物质的溶液侵蚀与风化,从而形成一层层同心圆,人们根据形象称之为眼石玛瑙,也有人叫做眼睛玛瑙。” “有收藏价值吗?”王珂再问。 “这种石头与西山的火山有渊源,是一款火山石,它又称为金钱石、宝贵石,说有价值就有价值,说没价值就没有价值,不过做一个摆件放在家里还是挺好。” 这一席话,把王珂的心气给压了一下,他不知道那块黑石头要不要拿出来,免得让温教授见笑。 “你还有一块呢?”温教授见王珂有些犹豫,就催他。 “温老师,这块石头还不如刚刚的这块漂亮呢。”王珂说这话,牙一咬,还是拿出来看一看。他把毛巾包裹的这块黑石头取了出来,递给了温教授。 温教授接过去这块拳头大小通体黝黑石头,表面上平淡无奇。温教授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终于张口说话:“有意思,有意思。” “温老师,难道这块石头……” “说它是煤玉吧,因为它有一面具有明亮的沥青和金属光泽。煤玉它存在于煤层之间,又称煤精石,雕刻加工后光泽更漂亮。但是你现在这块石头的硬度,已经远远超过七度,一般的刻刀根本刻不动,所以它不是煤玉。”温教授说,他继续研究。 “是不是雷公墨呢?雷公墨是古人对陨石玻璃的称呼。因其常于雷雨天中被雨水从岩层中冲刷脱落,古人误以为是雷电造成的,是传说中的雷公画符遗留的墨块。但它的表层应该有烧灼的痕迹,你手上的这块石头没有,所以也不是。” 温教授自言自语,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王珂说:“黑曜石、龙晶?黑曜石具备玻璃的特性,敲碎后断面呈贝壳断状口,十分锋利。而且黑曜石的出现,多与火山有关,这块石头单从一面来看,很像黑曜石。只是它的硬度如此之硬,还如此与煤玉一般闪亮,又不太像黑曜石!” 王珂没有想到被自己随手捡来,又差点扔掉的破石头,竟然把温教授难成这样,差一点就想笑。“温老师,说不定他就是一块花岗石呢!” 温教授抬起头来,询问:“你用火烧过吧,用锤子砸过吧?烧不裂、砸不烂,这块石头还这么重,说明什么?说明这是一块很特殊的石头。” “会不会是黑玛瑙?”王珂开玩笑地说。 温教授摇摇头,“黑玛瑙与黑曜石有些相近,都是二氧化硅。一个透明一个不透明,但这块石头,外形像煤玉,硬度像黑玛瑙。整体与黑曜石特别接近。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来,但我敢肯定,这是一块极特殊的石头,把它给我留下,我得好好研究它。” “没有问题啊,温老师,送你了。” “送不要送,这块石头依我的判断,现在就要好几万,等我研究出来再还给你。”温教授此时的书生气又出来了,完全不是那贪财的模样。他被这块石头搞得心神不宁,第一次在一块破石头上打了眼。所以接下来,喝酒也不似以前那样放开了,脑海里都是转的这块石头。 喝到中间,王珂发现,温教授还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黑石头看了几眼。 成了温教授的心思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便起床打扫小院和压水,接下来整理内务,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晾晒在那里。然后来到隔壁,站在那台挖掘机前,看着这个庞然大物。 他还真有点佩服叶偏偏,这么一个小女孩,竟然开得了重卡、也开得了挖掘机,而且灵巧得如同绣花。应该跟着她学学,艺多不压身,将来必有用武之地。 正想得出神,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兵哥哥,你是不是想学啊?” 不用回头,就是叶偏偏。王珂点点头,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教我?” “哎呀,瞧你说的,好像我好厉害,兵哥哥,我教你,保证把开挖掘机和开汽车,都给你教会。” “真的?”王珂这时才转过身子,一看叶偏偏刚刚起床,头发蓬松。“你前天加夜班,昨天开了一天的挖掘机,晚上又加班写招聘条件,累坏了吧?” “嗯,有一点。今天上午我过来看看,这边的地势有些低,得挖几铲土石来垫一下。” “那上哪挖?”王珂问。 “西面的小水库啊,那里取出来的土石不会少,正考虑往哪垫呢?” “那我们上午这里干不成了?上午那边抽水,最快也得下午才能挖呢。” “是的,不过,我们可以先把上面的土挖了,等把那些土石填垫以后,再把土回填上。”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干?”王珂征求她的意见。 “好。”叶偏偏应了一声,立刻掉转身回去。 上午,王珂和叶偏偏帮助干爹董偏方,平整小院东边的这块诊所用地。那边村委会已经按照叶偏偏所写的招聘条件,先用红纸誊抄出来,包括报名条件、录取方式、工作环境、工资福利与待遇,都一一列了出来、张贴在村委会的外面。接下来,依据这些门槛进行了筛选。 叶偏偏的设计也够精巧的,结果符合采沙场条件的不到五十人,符合董氏天胶厂的女工刚刚超过三十人。 依照设计,这些人都要进入第二轮的身体检查和第三轮的加试。最终分别录取三十人和二十人,进入岗前培训。 由于整个过程都显示了公平、公正和透明的原则,谁也挑不出毛病。 等到中午的时候,这八十多人的名单又张贴在村委会的门口,老村长还特意地用高音喇叭又喊了两遍,并约好次日上午由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带队,去乡卫生院体检。对有传染病和身体其他残疾不适宜工作的,再淘汰一轮。 上午的活,还没有等到吃早饭就干完了。王珂跑到村西的水潭边去看了几次,电工正在那里抽水。 上午没事,叶偏偏又拉着干爹董偏方,帮助她修改那几份协议,有上游厂家的采购协议、有和津门大学医学院的合作协议、有和合作养殖户的定向收购与驴驹供应协议、有和这批新招收的工人的用工协议。搞完这些,叶偏偏又开始帮助干爹董偏方,搞了全套的生产工艺管理流程、环境保护与污染治理、安全生产注意事项、岗位职责、质量管理考核办法、计件工资、饲料添加喂养注意事项、企业文化等等…… “闺女啊,你的笔头子比王珂那小子厉害多咧。你搞的这些东西,都挺现代化的啊!如果真的能做到,那就忒好了。” “干爹,你放心,肯定能做到!这些东西第一阶段培训都要说清楚,以后,还要做成镜框挂在墙上、有的标语该写的还要写出来。不过干爹,有两件事,我要特别特别地提醒你,你要建一个实验室和一个质量检验室,实验室是你最机密的地方,所有配方和制作的工艺添加剂,都是企业的最核心机密,必须不能泄露。而质量检验室则是对产品加强全程监控,质量是生存的保证。” 干爹董偏方赞叹地挑起大拇指。 “还有,所有的知道产权必须申请保护。包括专利、商标、配方!” “闺女,你忒贴心了,这下我都记下了。” 两个人在这边商量,院子门口温教授又过来了。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王珂眼尖,看到温教授立刻说:“温老师好!” “呵呵,王班长,你这是上哪去了?” “我刚刚从村西回来,看看下午能不能干活。” “正好,你找你和偏偏有事。” 董偏方一看温教授立刻笑着迎出来,“温教授,今天咋闲着了,中午整两杯?” 温教授连忙摆手,“先声明哦,我不是来蹭饭的,而是来给这两个年轻人布置任务。”说完他扭头对叶偏偏说:“丫头,明天中午你和小王开车去定县火车站接几个人。我们研究所来了五个,都是我过去的学生。还有一个贵客,只有小王班长认识,燕老来了。” “燕老来咧?他自己吗?”董偏方立刻激动地不能自已。 “是啊,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温教授答。 “那我们今天得整两杯,温教授,你得好好帮我筹划一下,看看怎样接待咧?” 喝酒的理由,总是信手拈来。 章节目录 第148章:燕老 破天荒,中午这顿酒,温教授没喝多。 而王珂和叶偏偏受领了任务后,便开着挖掘机一直在村西挖挖挖,一鼓作气,挑灯夜战,一直挖到晚上十点。总算把这个巨大的坑挖好了,总算没耽误明天老村长安排的铺底料、砌边石。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王珂陪着叶偏偏开着面包车去定县火车站接人。干爹董偏方正忙着把楼上的另一间房收拾出来,安顿燕老住。 王珂一上车就闭上眼,睡着了,全然不顾叶偏偏一个人开闷车。 路过部队营房的时候,叶偏偏本想把王珂叫醒,想问问他是不是回连队?想了一下,她忍住了冲动。为什么要喊醒他,让兵哥哥多睡一会儿,这几天累得够呛。 到了定县火车站,王珂才悠悠醒来。一看还有半个小时从津门过来的列车才到站,王珂跳下车便跑,就在火车站旁边的商场,替干爹董偏方买了一副一百五十度的老花镜。 火车终于进站了,王珂在出站的人流中看到了燕老。还是那样目光如炬,精神矍铄,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服,右手持一根拐棍,左手拎一皮包。 “爷爷好!”王珂上前,先敬礼,后接过燕老手中的拎包,然后扶着他向面包车走去。接着叶偏偏也接到了那五个老牌研究生,现在都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三女两男,个个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一上车,坐在前排的燕老就对叶偏偏说:“小姑娘,你是叶偏偏对吧?” 叶偏偏顿时惊愕地回过头来。“是啊,爷爷,你认识我?!” “呵呵,我不认识你,但我的孙子燕焦可没有少提起你。” “啊啊,燕排长啊。”叶偏偏赶紧发动汽车,掉头开出火车站广场。 而王珂此时坐在燕老的身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听到燕老的话,王珂猜想,燕焦肯定在家吹了牛。殊不如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果不改掉眼高手低、口若悬河的毛病,他还真的配不上叶偏偏。 一车的大人,竟然坐一个小姑娘开的车,却也显得有些滑稽。 面包车开得飞快,快到营房的时候,王珂忍不住说道:“小叶老师,能不能给我十分钟,我回连队取一下津贴和生活费。” 在众人面前,王珂还是不敢太放肆,特别是燕老的面前。 叶偏偏乜了王珂一眼,看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扑哧”一声笑了。也不搭理,而是到了部队东侧的桥头,车向右就拐。轻车熟路,一直驶到离连队最近的东北角大门口停下,打开车门,“快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王珂跳下车,就向连队跑去,部队已经进驻西山了,王珂一口气跑到留守班。取到了自己的生活费、津贴费,当然也从一堆的信件中,找到了自己的四五封信,竟然还有两个邮包。 等他夹着两个邮来的包裹跑上车的时候,正好十分钟。 “耽误大家的时间啦。” 温教授的几个学生都没有想到同车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是一个解放军。 面包车继续向南邵村开,燕老的话也慢慢地多了起来,他不太方便与叶偏偏搭讪,便与王珂攀谈起来。 “小王同志,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呢。” 王珂知道燕老说的是那三页书圣的残片,但是温教授似乎觉得燕老的才情不般配,不太同意转让给他。所以眼下,王珂也只能采用拖延战术。“报告燕老,我记着呢。不过我们排长现在都到西山去了,此事还要等一段时间。” “嗯,小王同志,你知道我这次来南邵主要是干什么的吧?” “知道,燕老您的家国情怀无人可比,我干爹同样也是为了全村的未来。” “你干爹?” “就是董偏方,您今天就住在他家,温老师就是替他给您打的电话。” “哦,原来董偏方是你的干爹!他为什么要脱手这么名贵的祖传之物啊?”看来燕老已经开始对这次转让的动机,开始上心了。 于是王珂便把这次南邵村百年不遇的洪涝说了一遍,接着说了董偏方决定与津门大学医学院共同开发“董氏天胶”的想法,为了解决筹措资金办厂,组织全村人养殖西北黑驴,忍痛割爱祖传宝物说了一遍。说着说着,自然说到温教授来南邵挖掘古河道,顺便帮助南邵村办采沙场也说了一遍。 “等等,小王同志,这古河道有什么可考古的?还兴师动众来了这么多的人,还包括你。”燕老已经知道同车坐的都是温教授的研究生,但是他还没有想到更多更深的层面。 “研究古河道变迁,主要是探索战国以来的水文地质史,主要是通过对沉船的挖掘,研究燕文化的发展史。” “小王同志,你是说你们来考察古河道,主要是挖掘沉船?” “咳咳咳!”叶偏偏在驾驶座咳嗽起来,王珂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所有的考古文物应该说都属于国家,很多具体的东西属于机密。自己还是学过保密条例的,不该说的不说。 “燕老,今天晚上,你可以和温教授好好聊聊。你们还没有吃中午饭吧?”王珂开始打岔,实际上也是一种不适宜继续讨论的态度。 燕老笑笑,他当然懂叶偏偏刚刚那几声咳嗽里的警告味道。 车很快到了南邵村,温教授和老村长早就等在董偏方的家里,所以车喇叭一响,众人纷纷迎了出来。 “鄙人燕奇鐘,温教授久仰。”燕老双拳一拱。 他乡遇见故知,温教授立刻把燕老引见给众人,稍作寒暄,老村长和叶偏偏领着五个学生安排食宿去了,而房间里只剩下温教授、燕老、董偏方和王珂四个人。 温教授立刻抓紧时间与董偏方谈起三颗牛黄转让的事,王珂一见,他觉得自己在场不方便,立刻想借故走开。刚一起身,董偏方立刻说道:“王珂,你别走,你就在这咧。” 这下尴尬了,王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立在门口。 “过来坐下吧。”四个围着八仙桌,董偏方让王珂和自己坐在一起,然后从药柜里抽出那小铁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再拆开密封的油纸,取出那三颗黑黄的祖传牛黄出来,立刻一阵清香散了出来。 这三颗牛黄,加起来超过两公斤。 温教授凑上去,轻轻用手向鼻子处扇扇,深吸一口气,连声赞道:“货真价实,上品牛黄啊。”一时兴起,又要讲典故。 这时翠兰端着两碗荷包蛋走了进来,递给燕老和王珂。 燕老客气一番,便把拐棍靠在桌子上,坐在那里端起碗,与王珂一同吃了起来,一边还在听温教授说古。 “相传啊,战国名医扁鹊,曾在渤海行医。一日,他正在隔壁邻居家为一位中风偏瘫患者治病。忽听自己家传来一阵喧闹声,扁鹊赶紧回去一探究竟。原来是家中宰杀一头不能耕作的老牛,竟然发现腹中牛胆里有块黄黄的石头,扁鹊便嘱儿子把石头给自己留下,以便日后研究医学用。并随手把结石和桌上炮制好准备治病的青礞石放在一起。” “结果怎么样?”王珂放下碗,非常好奇地问。 “正在这时,那位中风偏瘫患者又发作起来,扁鹊赶紧跑回去。只见患者双眼上翻,喉中碌碌痰鸣,肢冷气急,十分危急。他立刻扎针并叮嘱自己徒弟,去家里的桌上把礞石拿来!等徒弟气喘吁吁地拿来药,快速研为细末,取五分给他灌下,不一会,病人停止了抽搐,气息平稳,转危为安。” “肯定是拿错药咧。”干爹董偏方插话。 “对,等扁鹊回到自己家中,发现青礞石还在桌上,而牛结石不见了,忙问家人,这才发现徒弟取错了药。这个偶然的差错却给他带来了深思:难道牛结石也有豁痰定惊的作用?于是,他第二天继续为邻居看病时,有意识地药里的青礞石改换为牛结石使用。三天后,病势奇迹般地好转,不但止住了中风抽搐,而且偏瘫的肌体也能动弹了。从此发现牛黄能清心开窍,镇肝熄风,可救命续命,牛属丑,因此牛黄又叫丑宝。” 这时燕老也放下了碗,掏出手绢擦擦嘴,对温教授说:“温教授,你在给我燕奇鐘扫盲啊,其实牛黄的价值还不完全是治疗中风和偏瘫,牛黄还可以增强和改善心脏功能,有清心、降压、化痰、开窍、凉肝、熄风、解毒、镇痛、利胆、保肝的功用,包括用于高热出现的昏迷抢救。所以它又是救命药。” “闲话少叙,燕老,既然你都明白,可否出个价?” 燕老笑而不答,静思了一会,伸出自己的左手,把五根手指竖起,连续翻了三翻。 “十五万?”温教授大失所望,这个价格非常勉强,牛黄愈老愈值钱,这三颗百年牛黄最少也值五十万啊,按照牛黄生长的概率来说,十万头牛也只能产出200克左右牛黄,摆在面前的可是超过2000克百年牛黄啊!燕老这是乘人之危啊。 “不不不,一百五十万!”燕老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叶偏偏,突然发话,让所有人吓了一跳。他说:“我燕奇鐘这样做可能收购价有些高,但我看温教授的面子,也算我对南邵村的一点贡献,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王珂一听此话,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哪两个条件?”众人齐问。 章节目录 第149章:条件 燕老笑呵呵地说:“第一嘛,想请叶偏偏答应,回津门时去我燕奇鐘家做客。” 这也叫条件,这算是什么条件?温教授大惑不解,他看了看叶偏偏,而叶偏偏心知肚明,脸一红,立刻就想发作。 “咳。”王珂尴尬的地咳了一声,那意思也是不言自喻。 “好啊,为了干爹的生意,我答应。”叶偏偏看出来燕老的小九九。 燕老点点头,忽然他意识到了,手指指叶偏偏再指指王珂,说道:“干爹?” “对,老董是这两个孩子的干爹。”温教授笑着解释。 “哦哦……”燕老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明白,他倒犹豫起来。本来他还想说,再投资一百万到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这是他在路上就考虑的捆绑条件。但这个“干爹”把他叫蒙了,原来叶偏偏与董家也有关系,谈投资条件肯定不妥,于是马上改口:“我燕奇鐘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温教授古河道考古期间,允许我燕奇鐘到现场来看一次。” 这个条件燕老也有想法,这次考古肯定会有重大斩获,否则不可能这样兴师动众。这样有底气,如果能分一杯羹那是再好不过了。 此话一落音,温教授脸就有些变色了,这本来就不算条件,凭两人的私交,只要说一声,岂有不应之理。但一上升到条件,就有一些利益交换的味道了。而且燕老的这两个条件都与董偏方没有什么关系,让温教授和叶偏偏来做背书,就有些不讲理,甚至有些无耻。 “咳咳。”王珂再次咳嗽了。 这分明就是提醒,温教授立刻平静下来。“好说,好说。” “感谢燕老,我们南邵村不比津门咧,穷乡僻壤。我看这样,我们先到村里走走,晚上吃过饭再谈好不好。”干爹董偏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干爹,没有关系,不就是这两个条件吗?温教授已经表态了,如果价格你能接受,我现在就起草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叶偏偏再次说道,她一心要快刀斩乱麻。 燕老有些得意,温教授沉默不语,王珂茫然不知所措。 干爹董偏方沉吟了一下,说道:“干脆燕老,你不用给一百五十万咧,我让出二十万,你给一百三十万,这样大家都互不相欠咧。” 干爹董偏方的意思,我让出二十万,大家都好看,燕老你也别再让人家为难。 “好,那就一百三十万,条件不变,成交!”燕老说着,取过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现金支票,“刷刷”地填上数字,签上自己燕奇鐘的名字,然后放在桌子上。 他这样一做,干爹董偏方没辙了,温教授立刻脸上肌肉抖了几抖。他完全没有想到,燕老的这番操作,根本就没承董偏方的情,而是顺杆爬。说明刚刚那一百五十万也是言不由衷。此时温教授心灰意冷,两人多年的朋友之情,此刻竟然只值二十万。和身边的两个孩子相比,判若云泥。一颗清高的心立刻蒙上阴影,两人几十年的友情瞬间坍塌。 “温伯伯,我现在就准备协议,你和干爹陪燕老先坐坐。”叶偏偏拉着温教授的胳膊,暗暗地在他手臂上捏捏。 温教授看看叶偏偏,这鬼精灵。“好,你写清楚几条,把双方的违约责任明确清楚。”温教授现在也不动声色,但他从此可能对燕老好感不再,朋友做到这个份上,也就到头了。 “好嘞!”叶偏偏放下手上的东西,让干爹董偏方帮助找了一张复写纸,然后垫在两张白纸下,开始“刷刷”地写协议。不到一时三刻,协议写好。 燕老、温教授都看了看,温教授还帮助改了两个字,把支票的号码填到协议上,然后他把协议递给了燕老。 燕老在看的时候,王珂突然触碰到口袋里的东西,他想了起来,忙说:“干爹,我给你带了一件东西。”说着,递过来一个眼镜盒。 董偏方接过眼镜盒,“这是什么?” “我给你买的老花镜。” “嘿,你这小子忒有心眼咧。”说着,董偏方打开眼镜盒,取出老花镜,往眼上一戴,呵呵,真清楚!这王珂真是太有心了,他拍拍王珂,心里美的不行,立刻拿起另一张协议看了起来。 双双均无意见,签上名字,摁上手印,交换了协议。 “好!”王珂和叶偏偏在边上鼓掌,那边在温教授见证下,燕老和董偏方交换了牛黄、支票。 “等一下,我取照相机来,记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叶偏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蹬蹬蹬”地跑上楼,快速地取下来照相机,然后让他们四个男人手捧牛黄盒和支票,一起合了影,然后叶偏偏还专门为三颗牛黄拍了一张照片。不怕你悔约,不怕你调包。 等办完这一切,一边的王珂突然问众人。“牛黄和驴宝哪个更值钱?” 温教授还好,燕老和干爹董偏方一起看向王珂,对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十分不解。 话出突然必有妖,特别是燕老,“你有驴砂?” 驴砂就是驴宝,王珂摇摇头,回答:“没有?随便问问。”说完,王珂心虚地看了一眼干爹董偏方。 “如果你有驴宝,我燕奇鐘情愿拿两颗小的牛黄与你换。”燕老说,因为这驴宝可是张仲景的《伤寒病杂论》上有过记载,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 支票拿到手,温教授和叶偏偏、王珂的心均放下一半。而干爹董偏方立刻把叶偏偏和王珂叫到一边,让他俩明天陪自己去送燕老的时候,到县里承兑掉,开一个银行户头。这么大的一笔钱,放在家里可是不放心。同时到工商局去申请一个企业核名,买一批砖瓦、水泥建材回来。 “干爹,没有问题的,我们陪你就是。” 下午,干爹董偏方和温教授在村里村外进行现场考察。 而叶偏偏又拉着王珂在房间里,进行头脑风暴,现在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目前只剩下与津门大学医学院的战略合作协议,上游种驴幼驹供应协议,本村和邻村养殖户协议。三份协议一头一尾最重要。 但是经过洽谈,经过温教授的极力撮合,双方的差距不大,合作意向基本没有问题,只等津门大学医学院上门考察后即可现场签约。 可是考察什么?考察那一块空地么,考察那一堆方案和计划吗? 因此,有两件事,干爹董偏方忙不过来,他们俩必须要出面帮助他,帮助落地。尽管已经帮了许多,还不够。 第一就是把工厂迅速建起来,不仅仅是盖一个三层楼,还包括把机器设备采购进来、安装好,把工人招收进来、培训好,把企业的生产工艺运转起来、企业管理与文化搞好…… 第二,就是把养殖基地建好。本村虽然有三百多户,毛算下来,已经养了大几千头驴,但远远不够,能不能取得县上的支持,在有条件的地方,都组织养驴,至少能达到全县五万头的水平。 现在县里农林畜牧水利局已经合并,他们俩找行署的常高峰科长和县里廖田光局长,要这个政策,理论上是应该没有问题的,这本来就是多种经营的一部分。 当天晚上,在吃饭前,趁着燕老上楼小憩,叶偏偏找到温教授,王珂找到董偏方,分别把下午他们俩商量的事说了一下。 温教授一听,“没有问题,好饭不怕晚。明天你们去送,我先给学生们讲讲,培训一下,把下一阶段古河道的探查和考古注意事项说一下,也要做些分工。我再给你俩三天时间,等帮助老董都办完了我们再开始。” 干爹董偏方一听,乐得嘴都合不拢。“小子,有你们这一对干儿子和干闺女,我们老董家不想发财都不行咧。我们一起为南邵村、为董氏天胶的品牌拼一把。” 当天晚上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燕老带着他买的宝贝,返程了。 送走了燕老以后,王珂和叶偏偏开着车,首先到银行开户,把支票承兑并转入到新户头,然后开车来到五金农资公司订了十五万块砖、九十吨水泥和十吨钢筋(沙子和石灰可以就地取材),第二天就送。在快下班的时候,他们三人来到定县人民政府。 轻车熟路找到了廖田光局长。叶偏偏和王珂,他都是认识的。 一见面异常客气,当听说三人此行的来意以后,廖局长倒吸一口凉气,他兴奋之余流露出来的是更多的担心。 兴奋的是:这是一个大手笔,定县能够在洪灾过后,以南邵村为核心基地,形成一个养殖规模至少在五万头的“黑驴”品牌(有可能还要扩大),带动全县农民的家庭养殖和共同致富,建设新农村,同时引入津门大学对定县的对口支持,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业绩、是熠熠生辉的成果。但这个必须向县委和县政府汇报和批准,他这个局长无权决定。 担心的是:这个养殖在全县从来没有规模化推广,如此大的面积、从驴驹供应、防病到饲料都是挑战,让有些农民不种粮去种草,不烧秸秆改烧煤、省出畜牧口粮观念上能不能接受?还有一旦董氏天胶出现滞销会不会影响黑驴收购?等等等等,总之担心大于希望,兴奋难以兑现,他的脸变幻不定,过了好大一会,他才表态。 “老董啊,你们有没有与津门大学的战略合作协议,哪怕是个意向书也行啊。还有你们的工厂建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发展规划和方案?你们要把这些都附上,写个申请给我们,先表个态,只要解决了我们县里的担心,我们农林畜牧水利局会全力支持,要多少政策给多少政策。但是上头能不能批,怎么论证,这不是我能当家的,我这心里非常想干就是还没个准头。” 这话又绕回来了,那个年代,大家的思想都挺保守,办什么事都有条条框框卡着,这就是条件。 能走出这么大的步子,有这个表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行,我们先挂个号,回去我们准备,等一切准备好了,再来。”叶偏偏一马当先,她知道,如果不先干出个样子,说破天也没有人信。 王珂想,也是,此事还得找常高峰科长。 章节目录 第150章:奠基 下午,王珂和叶偏偏又陪着干爹董偏方来到工商局(那时候还没有市场监督局这一说),办理了一个工商注册的核名。 仍然用“董氏天胶”这个名称,如果核名能通过,下次再来就得办理两件事,一是工商注册,一是申请商标。 去完工商局,立刻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本来王珂还想顺道找一下霹雳测绘小队,但干爹董偏方大叔归心似箭,只能作罢,他要赶回去,安排落实明天接五金农资公司送货事宜。 几个人走在路上,叶偏偏再次提议:“干爹,要不要搞个奠基仪式啊?你和老村长、和温伯伯商量一下,这可是南邵村历史上的大事件。” “嗯咧,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吗?”董偏方觉得,自己家的事,搞那么大的排场会不会让人觉得你太张扬、太显摆了啊。 “干爹,我觉得偏偏说得对,这不是动静和排场的事,是一种宣传,开业大吉啊!” “那,如果非要搞,是不是得选个好日子咧?” “择日不如撞日,干爹我建议你放在后天上午吧?”叶偏偏一边开车,一边又给了个建议。 “哎呀!那忒赶,典礼需要搞啥啊?”干爹董偏方有些懵。 “搞一挂三千头的鞭炮是需要的,请一个鼓乐班子是有必要的,把你招来的工人喊来,再请几个领导来。这些领导比如乡长,村长,温教授,有几个就行,我帮助你照个相。等到晚上,再请个戏班子,连续演上两晚。” “忒复杂,比娶个媳妇还热闹?” “是啊,是啊。” “好咧,干爹就依了你们。” 回到南邵村,干爹董偏方立刻去找老村长,把后天想举行一个工厂和诊所奠基仪式的事说了一遍。 “这忒好哇!需要村里做什么?” “请全体村领导出席,帮助请乡领导参加。” “没有问题。”由于干爹董偏方的人缘,而且这连续的出手,给南邵村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无异于就是南邵村里的大事。老村长说:“我看老董,你再加上一个仪式,就是协议咧,我们找三户家庭养殖的代表,正式与董氏天胶签约。” “行咧!”董偏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相当于全面启动了。 当天晚上,南邵村公布了采沙场和“董氏天胶”厂的最后招工名额,经过体检,最后采沙场符合条件的三十五人,而董氏天胶厂符合招工条件的二十一人,全部录取。这些录取的工人第二天上午到村委会办理登记,准备参加岗前培训。 “岗前培训”,这是一个新名词,反正就是上班前要进行的准备啊,每人每月的工资三十元,如果遇有加班,加班的工资另算。 第二天早上,老村长就去了乡里,去请乡领导。由于此前老村长依据叶偏偏与王珂的建议,已经把村里几件大事对乡里做了汇报,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什么是村办企业,什么是联合养殖,什么是联合办厂,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没有人懂,但是老村长说,只要是对乡亲们有利的事,应该支持对不? 结果乡里的意思,和县里的情况都差不多,大伙心里都没有底。都对南邵村、对董偏方的大动作有些担心,甚至是看不懂。 乡里最后的意见,没必要搞什么奠基仪式,悄悄地干就好了。千万别把领导都拖进来,防止站错队,好心办坏事。 老村长铩羽而归,找到正在工地接砖接水泥的董偏方,将乡里的意思一说,众人也是摇头。 “老董啊,你也别太在意,我们自己办就忒好。又不是走资本主义的道路,也不存在割尾巴的问题,只要是对南邵村有利的事,我们就办。还有村里转让给你的那块荒地,我们对外面都不要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咧。” “行!只要村里悄悄协议就行咧。除了没有领导参加,其他的都照样搞呗。” “是咧。”老村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老董,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施工队找好了没有,如果没有,我们采沙场的三十多人先组织两支工程队,先干起来,不就是一个诊所,一个三层工厂小楼吗?这也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嘛。” “行咧,村长我听你的,工钱我照付,我认村里的安排。” 三言两语,董偏方与老村长达成共识。接下来,老村长就安排团支书带着几人,帮助张罗第二天的奠基仪式问题。 王珂呢,已经在工厂的新址上,搭建起一个窝棚,把铺盖搬了过来,带上手电,帮助照看那些钢筋、水泥和十多万块砖。只要工程队一进来,这些就可以放手了。 有了村里的支持,动力线和变压器已经先行一步。 一天多的时间,几十辆各式车辆,把红砖、水泥和钢筋基本上全部送到了位。 第三天下午,在村里的组织下,全村的老少爷们齐聚在工厂的新址上,把村南整条公路站得密密麻麻,村里还架上了高音喇叭。 老村长亲自主持,并代表村里,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温教授致了贺词。 董偏方激动的热泪盈眶,他哆嗦着做了感谢词,并对工厂的发展远景和规划,向全村的乡亲们做了汇报。 接下来,三户村民代表,代表全村三百六十八户,与董偏方现场签署了合作养殖协议。 再接下来,一名叫二嫚的女孩子,代表二十一名新工人发言。 最后,老村长、温教授、董偏方拿着铁锹,开始奠基,三千头鞭炮炸响,在南邵村的上空经久不息。 没有乡领导,没有鼓乐班子,却多出一个拿着照相机跑来跑去的叶偏偏。 她的一卷胶卷能照三十二张相片,把这一刻牢牢定格。 鞭炮声响完,老村长宣布:“奠基仪式结束咧,今晚在小学校,老董请大家看戏,杨家将,忒好看,连演两天咧。” 底下的村民一齐呐喊!声音不比鞭炮声弱。 奠基仪式一结束,村里热火朝天,四个工地同时展开。 一个是村西水库和引水坝的施工,老村长和几名村干部基本上看在那里,这一个工程争取要在两个月内完成。 一个是干爹董偏方的新工厂工地,包括三层楼和仓库、三个封闭式浸泡和清洗池、饲料添加剂车间,以及围墙、大门和值班室在内的近三千平米的建筑工地,争取在一个半月内完成。 一个是干爹董偏方的新诊所工地,比较简单。两个小院打通,封上原来的院门,临街在新院门口砌一个大门,这样就分成了里外两个院,外院坐北朝南是一个二层楼,更加细化,分成了大诊室、诊室一侧有个药房,另一侧有三间观察室,可以吊水。两院之间靠南的地方,辟出一块驴圈,可以圈养三十头驴,里院除了猪羊圈以外,还砌起新鸡圈。两个院内除了原来的梨树和杮子树以外,还计划栽一些草药。这个工程计划时间更短,争取二十天完成。 最后一个工地,就是在小学校山坡下的东北角三百米处,温教授它们的古河道考察考古起始点。在老村长的协调下,小学校还是把正北的三间房挤了出来,除了叶偏偏和王珂以外,全体人员全部搬到这里。 干爹董偏方的理由还挺充分,早晚还指望两个孩子帮助照应。而温教授也乐见其成,这样有事没事,还能跑到董偏方家里喝上几杯。 (原文刊载于17k,其他网站转载均属于侵权盗版,欢迎举报,作者保留诉讼追偿之权利) 听从王珂的建议,古河道的考察考古不再从正东的那棵树开始,而是直接从王珂和叶偏偏做出记号的那个地方开始。 这一阶段,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事,却把两个年轻人累得够呛。特别是叶偏偏,明显被晒黑了,累瘦了。要是叶荣光教授在这里,一定心痛的不得了。 整个古河道考察考古小组里,只有她会开车、开挖掘机,所以白天在这里干活,晚上和中午还要抽时间帮助村里和干爹董偏方家里干活,包括那两场戏一场都没顾上看。干爹董偏方发明再好的美颜霜剂和驻颜的阿胶,都难起作用。 王珂呢,在陪叶偏偏加班的时候,默默地坐在一边看她的驾驶要领和路况处理,偶尔也在叶偏偏的指导下,上去来两下。很多地方也是无师自通,慢慢地掌握了一些技术。 但最让王珂焦心的事,还不在于帮助叶偏偏分摊。而是在想,如何把谷茂林调来,哪怕是临时帮几天忙也好。 王珂无数次在现场想唤起自己的感知能力,可是一次也没有,他甚至已经怀疑自己的感知能力丧失了,是被累的、还是那碗黑驴血搞的呢?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当天晚上,他还能在湍急的洪水里,他和干爹回家水下取药,在没有任何视力的情况下,竟然凭着脑海中的情景图像导航,带领干爹董偏方和地瓜梁小龙在滚滚洪水中逃出生天。 事情已经发生了快两年,他一直没有掌握自己的感知能力会在什么情况能出现,不知道有什么诱因与条件才会出现情景感知?而图像导航好像后来再也没有出现。 那个地段,凭借着最初的感知,他给划出一块东西长六百米,南北长三百米的区域。这块地域,已经深入到小学校山坡背面的三分之一处。叶偏偏已经把上面一米多深的表层砂石土全部推了上去,只是东南面留了一个出口,其他推上去的表层砂石已经把四周围起一个三米多高的“围墙”。 如果不站在小学校的山坡上,这里的工地根本看不见。一旦全部挖掘开始,这个围墙的砂土石肯定还要向上堆。必要的时候,上面还要搭建上雨棚。好在,温教授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准备了大量的篷布和钢架。只要见到沉船,立即开始搭建。 可是这时候,王珂忽然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些没底,他准备今晚就找温教授。 谈谈谷茂林的事。 章节目录 第151章:工程 温教授这些日子来,也是“压力山大”。 摊子一经铺开,他反而犹豫了。 这底下有宝则好说,万一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怎么办?按照王珂的说法,六米以上全是砂石,可是挖六米深以下去,按照目前的进度,至少需要一周。所有的人都不能站在那里,看着一台挖掘机跑来跑去吧! 新的三台仪器已经来了。是不是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在古河道继续“拂去”上面的砂石,一路是不是带着仪器把整个南邵村,重点是小学校的山坡认真地看看,“洛阳铲”在这里起不到太大作用了。 所以他也要找王珂,王珂的精确推算法不可小觑,事实胜于雄辩,上次挖出来的船板已经证明。 在干爹董偏方家吃过晚饭,一看叶偏偏今晚也难得休息,王珂立刻起身去找温教授了。 来到小学校,找到了最里头的一间,温教授正在电灯下,手里拿着那块黑石头琢磨呢。 “温老师,没有打扰到你吧?” “来来,小王班长。我也要正想去找你呢。” “温老师,我想了解一下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小王班长,我也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两个人会心一笑,开始研讨起这次古河道,和对南邵村的看法。 “温老师,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南邵村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有厚重的历史和故事,这些源远流长的历史和故事,如果我们不去把它搞清楚,无异于盲人摸象。” 王珂说完,温教授点头,这与自己想的完全一样,英雄所见略同,虽然年龄差异很大,思想观点却完全一致。 他继续侃侃而谈:“我们应该尽可能把南邵村和它周边的地下情况搞清楚,特别是古河道的原始走向和小学校这山坡下到底有没有秘密?” “小王班长,可以说我俩是不谋而合,你觉得先从哪入手呢?” 王珂沉吟,地面上的坐标好导,好观测,但地下的东西必须用仪器。但是用仪器是个很复杂很漫长的过程。 “温老师,我需要一个人,哪怕是用上一个星期,一个月都行。这样我们可以尽快确定突破口。” “谁?”温教授以为他要把叶偏偏抽出来。 “我们班的一个兵,叫谷茂林。让他来配合我,我们可以事半功倍,虽说做不到一剑封喉,也可以八九不离十。” 后面的这句话,让温教授信心大增。“你确定?” “是的,我有把握。” 借调一个兵来和借调两个没有什么大区别,温教授看到王珂的坚持,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如果真如他所说,可以事半功倍,把古河道的走向图搞出来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至于用仪器探测小学校山坡地下,如果没有目的性,没有重点区域的拓扑图,很难准确的定位,探测不出什么东西。 这和探地雷差不多,如果不是雷区,你拿个仪器到处去找,找到猴年马月,也未必能找到一个地雷。 “好吧,那我来试试。”温教授一想到找军里的首长头就大。 “温老师,我觉得没有这么复杂,我想你去找一下行署的常高峰科长。你是认识他的,我们班现在就在他那里,和他说一声,临时借用一下,相信他会同意的。” 咦,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没错,凭私人感情,常科长也会借用一下。 “嗯,这个主意不错,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去找他。” “我不能去,让偏偏开车陪你去,我在家开挖掘机继续清理山下那块地方。” “你说什么?你也会开挖掘机了?” “是啊,偏偏教我的。” “这真是太好了。”温教授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捡着宝贝了,这王珂会测量,会开挖掘机,还能吃苦。“行,我们去,你在家,这样不窝工。” 从小学校出来,王珂又来到村西南角的工厂工地,这里热火朝天正在加班。干爹董偏方也在工地上,围墙已经砌起来,门口传达室已经封顶。里面三层楼的地基圈梁已经做完,正在做三个浸泡池和变压器栅栏。 按照这个进度,可能都用不了一个半月,再有二十天就可以完工,这个速度可以说史无前例。 “干爹!”王珂对叉腰站在灯下的董偏方叫了一声。 “小子,你怎么来咧?” “我来看看,现在工地上还缺什么不缺?” “暂时还好,下一步需要不少水泥预制楼板咧。不过我已经打电话定咧。还有这门窗、水电线路、下水道管子,包括大铁门。” 看起来没多大的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干的事还是不少。 “干爹,这个厂的厂长你找好了没有?” 董偏方眼里闪过一丝迷惘,眼下儿子董冬还在服刑,诊所和这工厂都需要自己来兼,怎么可能不累?“小子,你们部队如果有优秀的复员战士,可以介绍咧。” “对啊,干爹,我们部队正在推行军地两用人才,真有不少优秀战士。如果有复员的,我帮你推荐一个。”王珂第一个就想到了无线班长黄忠河,论人品、论管理都不赖。 “好咧,好咧!” “干爹,那个西北供应驴驹的厂家,你不打算去跑跑吗?” “我早就想去咧,可是哪里能走得开?还是等厂子和诊所盖好了再说。” “嗯,干爹,等厂子和诊所盖好以后,你让偏偏帮你看看,能不能招收一个医生或护士,你们厂也需要培养一个技术员。还有,等厂名核下来,还要申报商标,有了商标才能设计产品包装。” “说的对咧。” “干爹,我还要去村西的水库工地看看,白天我已经答应老村长了,过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去吧,我过一会也回去咧,看看诊所那边的情况。” 接下来,王珂又到了村西水库工地,与老村长对接了一下工地施工情况。最后回到干爹董偏方的家里。直接在楼下喊叶偏偏。 叶偏偏一见王珂回来,立刻跑下楼。她刚刚洗完澡,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皂味。 “兵哥哥,你跑哪去了?你要不要洗个澡?” “偏偏,你明天陪老师去找一个行署的常科长和我们霹雳测绘小队。” “有事啊?” “对,我想把我们班的谷茂林,就是曾经给你们报信的那个光头兵,你见过的。把他给借过来,让他配合我,我们把古河道的走向摸清楚。” “嗯,现在他们应该在哪?” “我觉得现在的测绘已经进入后半程了,主要围绕万亩良田和拒马河两岸的水网沟渠规划测绘。第一站你们去一下苹果园,第二站是莴苣村。如果能见到常科长,偏偏你还有一个任务,要把干爹建厂和养驴的事,给常科长说一下,看看行署这边能不能给些政策支持?” “嗯,兵哥哥,你不去吗?” “我不去,我在家开挖掘机,继续干你留下的工作。” “你能行吧?” “行。不过偏偏还有一件事,你我要替干爹想到前面,这诊所以后开成中西医结合,需要有个驻所的医生或者是护士,最好是个女的;工厂需要培养一个技术员。你要帮助特色一下。干爹现在还没有到晋西北上游去联系驴驹供应的事,还有他儿子上诉的事,你要催一下温老师,多帮助帮助他。对罗,那个工厂核名你要盯一下,有了核名才可以申请商标吧,有了商标才能设计产品包装吧!” “嗯,这些事,我明天走路上和温伯伯说。兵哥哥,我给你搞点热水,你洗个澡吧,至少把头洗一下。” “不用,不用,一会儿我自己来,你先回去,早点休息。” 王珂说完,立刻回房间去了,去取洗脸盆,到压水井旁边去洗一洗。 等洗完,王珂回到自己房间,上次接燕老时,自己取回来的几封信件和两个包裹,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拆开看看,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啥。 先看包裹。一个包裹是鞋,另一包裹软软的。 王珂猜鞋肯定是吴湘豫寄来,她最喜欢给自己寄鞋,这两年来,她给自己的鞋至少超过五双,可是一看地址,王珂发现自己错了,竟然是大王庄寄来的,“福嫂”! 王珂赶紧拆开,里面是两双手纳的千层鞋底,圆口黑帮。 里面还夹带一封找人代写的信,大意这两双鞋是按照王珂当时走路留下的脚印做的,他每年给李雪影的学杂费,让她没有什么好感谢的,就做了两双鞋和两双鞋垫,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但穿起来一定会很舒服。 王珂手捧这两双鞋,心里不禁涌过一阵暖流,眼前浮现出福嫂坐在灯下纳鞋底的样子。他试了一下,非常合脚。但这鞋他不能穿,他要送给叶偏偏的爸爸。作为教授的他,脚和自己的一样大,在西山的时候,他曾经告诉过自己,非常喜欢农村做的老式千层底的布鞋。 接着,王珂打开另一个包裹。呵呵,这个才是吴湘豫寄的,茶叶,而且还是那种信阳毛尖。自己也不喝茶,能有一壶白开水就可以了。这茶叶一分为三,一份送给干爹,一份送给温老师,一份送给老村长。 主意打定,他把茶叶也放到了一边。 接着他打开了信,光看地址,就知道家里一封,吴湘豫一份,那个保城一中的两封,还有一封是师里寄来的。 师里自己没有熟人啊!王珂打开了这封信。 刚刚看两行,他立刻明白了,这是石寒露寄来的。 信中很哀怨,她不明白师长为啥不同意,到底是什么原因?她还是鼓励王珂,加油努力,圆自己一个军校梦。 王珂笑了,正准备拆第二封信,听到门口有声音,他立刻把信收起来,合上空炮弹箱站起来,门打开了,站得正是叶偏偏。 章节目录 第152章:家产 “偏偏,你来得正好。” 王珂拿起那两双鞋,递给她。“这是给你爸爸的,他不是一直想要这种老布鞋吗?” 叶偏偏脸儿笑开了花,惦记她爸爸,相当于惦记她。 “还有啊,你把这信阳毛尖茶叶分成三份吧,一份给干爹,一份给温老师,还有一份给老村长。由你负责送了啊,我就不管了。”王珂对叶偏偏说。 “这么好的茶叶,你不留一点吗?”叶偏偏掂掂茶叶,足有两斤。而且面前这位兵哥哥,手上存不住东西,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送人。自己第一次开重卡捎带着搭他的时候,不就是随口一句,竟然把价值连城的玉龟送给了自己吗,这个大傻瓜! “我们年轻人不喝茶,也品不出个味。”王珂说完,才想起来叶偏偏应该找自己有事。“你找我,不会有事吧?” “嗯,是有点事。这次研究所那几个同学来,给我捎了一封信,是我爸爸带来的,我一直琢磨是不是告诉你?” “咦,你现在啥时候肚子里能憋住事了,好几天你竟然没有向我透露过一句啊!”王珂感觉很惊讶。 “想不想听?”叶偏偏问。 “想听,不会是关于我的吧?” “有一点关系到你,不过我估计你不会理睬。”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一激动答应了呢。” 叶偏偏羞红了脸,“那行,我告诉你,看你激动不激动。” 王珂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草率了。 “今年秋天恢复高考,我爸爸妈妈想让你去报名试试。而且知道你这么喜欢考古,想让你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就填津门大学考古系,没准还会是我的学生呢?哈哈哈……” “这个……这个有什么激动的,如果津门大学改成军校了,我还会激动一下。现在说实话,我才三年兵,兵还没有当够呢!” “我说的吧,你不会理睬,除了这身军装,没有什么能拴住你的心。”叶偏偏有些嫉妒,但也有更多地喜欢。一个男人就应该坚持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不为任何利益所左右。 “说得对,还是叶老师理解我。还有什么事?没事,你早点睡,明天霹雳测绘小队够你们找的。” “算了,其他的事不和你说了,说了也白说。”叶偏偏转身回去了,王珂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不愿意让她说。就目前这样挺好,相安无事,工作为重。 正想回屋,院门口人影一闪,干爹董偏方回来了。 “干爹,你回来啦。” “嗯,小子,你没睡正好,我找你有点事咧。翠兰、翠兰!”干爹董偏方这边和王珂说话,那边又喊起翠兰来。 “爹,你回来啦,有事?”翠兰出来,站在二楼向下问。 “给我们爷俩搞点菜,我想喝两杯咧。” 王珂一听,这都几点了,咋又想起来喝酒了呢?真要是喝酒,应该去喊温教授啊,两个人都有点酒瘾,也能喝到一起呀。 “干爹,我去把温老师喊来陪你?” “不不不,今晚我想和你说说话咧。” 王珂一看,好家伙,连叶偏偏也不喊,这待遇可够高的,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猜对了,干爹董偏方真的有事。 来到堂屋,就在那张一头沉的写字台边,干爹董偏方拖过两个长条凳,两个人坐了下来,还挺正式。看来喝酒是假,谈事是真。 干爹董偏方从那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中药泡的酒。“小子,你没有喝过虎骨酒吧?” 王珂别说喝过,这也是第一次见,他拿起酒瓶。“干爹,虎骨在哪里?” “那堆中药里头一寸多长,像根火柴棍的就是咧。” “就是这根火柴棍吗?” “是啊!一节一寸多长的虎骨劈开以后,可以泡四百多瓶,我们这一瓶的虎骨够多的咧。” “干爹,这是你自己泡的啊,这里面都是什么中药?” “小子,你真想学啊?泡这种虎骨酒,先要将骨炙酥咧。随后配搭上所需要的14味中草药材,包括番木瓜、羌活、牛膝、天麻、五加皮、红花、玉竹、龙胆、防风、桑植等,还必须是纯粮酒浸泡,密封十天后再将其打开,过滤去渣、添加老冰糖、装罐预留。我们这是自己喝的,所以中药和虎骨,都在里面咧。” 王珂听得似懂非懂,说真心话,他挺佩服干爹董偏方,不仅人好,技艺也高。创办“董氏天胶”和“董氏诊所”更是有常人不及的胆魄与智慧。 “来,今天你陪干爹喝两杯,这虎骨酒具备七毒定痛、祛湿散寒、强筋骨、调气血的作用,这一阵干得忒猛了点,腰酸背痛咧。” “那干爹,我帮你揉揉吧。”王珂说着站起来,捋起袖子就想揉。 “得得得,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会这些,等有空,我教你一些手法。”干爹董偏方制止了王珂,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满意,有这份心就行。 这时,翠兰端着两个碟子走进来。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凉拌豆腐丝。 “爹,你们先喝着,我再给你们炒两个菜,一会儿就好。” “嗯。”看着翠兰出去,干爹董偏方站起来,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然后走回到桌子边,拿起两个小茶杯,倒了两个半杯。 “干爹,我尝一点点就行,这么好的虎骨酒,还是留给你喝。”王珂端起杯子,把酒又向干爹董偏方的杯里倒了一点。 “小子,来咧,先干一口。”干爹董偏方也没谦让,端起杯子,嘴一呷,“吱”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捡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小子为什么不吃咧?” 实际上看着干爹董偏方的认真样,他就在揣测干爹董偏方今天晚上要谈什么事呢?这么严肃,不会又遇到难题了吧? 干爹董偏方“吱”又喝了一口,放下筷子说:“小子,你一定猜我想说什么是吧?其实咧,我也没有什么事,真的就想我们爷俩喝一点,这一阵我们都累坏咧。” “干爹,你有什么难题就直接告诉我,你不用自己扛。”王珂干脆把话挑明了,换作任何一个人,在那个年代,投资百万,开诊所办工厂,没有压力和阻力那是不可能的事。 “有你和偏偏,我有什么样的压力和阻力都不怕。我董偏方此生能有你们这几个孩子,心满意足咧,就是……”干爹董偏方欲言又止,生怕王珂不买账。 “干爹,我们今晚是喝酒聊大天,什么话都可以说。” “那好,我就直接说咧,你小子可不能说了话,后面又不认账。” “认,认,我肯定认账,干爹放心,王珂一言九鼎。” 这时翠兰又端来两个盘子,一碟韭菜炒鸡蛋,一碟蒜苗炒肉片。“爹,你们还需要什么,喊我一声。” 干爹董偏方摆摆手,翠兰把门带上,出去了。 这虎骨酒还是劲挺大,王珂感觉喝下去以后,头有些晕沉沉的。 等门前没有了脚步声,干爹董偏方这才开口。“小子,知道这次诊所和工厂投资有多大吗?所有的加起来,估计有小八十万咧。” “这么多啊!”王珂惊诧,实际上干爹董偏方还没有把养驴预算进去,没有把未来的产品包装和运费计算进去。 “干爹今晚要和你说,干爹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我不能不管他,我想等他出来,把这个董氏诊所交给他,至少有碗饭吃咧。至于这个董氏天胶……”、 说到这里,干爹董偏方停了下来,看着王珂。 “干爹,我建议你也交给他打理,等你年龄大了,就在后面指挥指挥。”王珂一看,以为干爹董偏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不,我现在和你说咧,小子,这个董氏天胶与津门大学合作以后,我们这份家产全部过给你。你才是董氏天胶的老板。” 什么!王珂如同雷击,酒一下吓醒了。“干爹,干爹,这可不行!你连这个想法的角儿,都不能有。我是当兵的,绝不可以做生意,另外这是你用祖传的三颗牛黄换回来的,怎么能轻易送给外人呢!” 王珂拒绝得斩钉截铁,这可开不得玩笑。 “牛黄本来就是我送给你咧,你不是外人,你是认我做干爹的,你不能推辞咧。” 干爹董偏方也是意志坚定,斩钉截铁。 “干爹,牛黄你送给我不假,但我已经拿给干娘孝敬你们了,这工厂我绝不会要。”王珂杠上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这关系到干爹董偏方的百万家产,关系到光宗耀祖和祖传秘方品牌的归属。 “小子,我告诉你,这可由不得你,过两天就工商注册了,我决心已定咧。” “干爹,这真不行,我是当兵的,你不想让我犯错误吧,我怎么能办工厂呢?” “那行咧,我替你兜着,不过,我打听过了,可以立遗嘱。我先写好,我把这遗嘱交给你,得,我交给叶老师吧,等以后你的身份行的时候,再接手,这样行了吧,我可是退了一大步啊!” “干爹,干爹,真的不行,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你这不是让干爹为难吗?你可是事前说好的,我的难处就是你的难处,还什么什么一言几鼎咧!” “来来来,干爹我敬你一杯,我们从长计议,你千万别写什么遗嘱,你老人家身体好着呢,也千万别让叶老师知道,这是我爷俩的一个秘密。” “那我们俩今晚这酒算白喝咧,话也算白说咧?” 章节目录 第153章:驰援 干爹董偏方长叹一口气,一仰脖子把一杯酒都干了。 “干爹,是不是少喝一点?” “好咧,最后一杯。” 王珂站起来,给干爹董偏方倒了半杯,自己也倒了一点点。坐下后心里有些不落忍,他没有想到干爹董偏方竟然如此处理家产,而且远远超过了对他自己儿子的关心。 “干爹,我敬你一杯!”王珂站起来,双手举杯。 董偏方有些失落,机械地端起酒杯。 “干爹,你放心,虽然我拒绝了你,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你把董氏天胶发扬光大。” 看着王珂,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干爹董偏方点点头。“好小子,男儿志在四方,你志向远大,那就好好在部队干,记得南邵村你有个干爹就行咧。” 两个人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又坐了一会,分手睡觉。 回到房间,不知道是虎骨酒的原因,还是今晚的心情使然,王珂只觉得四肢百骸,屈曲杯锩。一股股热流激荡,如虫爬蚁噬,从骨缝里向外钻,酥酥的痒、酥酥的麻。 王珂完全不知道身体内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引导这些气流,反正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说不尽的难受。端起脸盆走到压水井边,压了半盆冷水走回房间,用冷水洗了洗脸,洗了洗手臂,甚至解开衣扣,洗了洗胸膛。还是一腔热血在燃烧,浑身如喷吐火焰。 好在叶偏偏不在屋内,否则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王珂想,会不会如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用内功消散和安定这些气血?可是什么是内功,他完全不会。他熄了灯,盘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双手十指交扣,掌心向上,如捧个西瓜一样,担在双腿之间。 他把自己的意念尽可能集中,不再想这些难受的热。 马怀素的那首诗一下跳了出来: 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接着,吴湘豫、叶偏偏、福嫂、李雪影、杨柳、翠兰姐、石寒露……一个个他熟悉的女人从眼前划过,小腹间倏地被冲撞地跳动起来。 真他妈的龌龊,王珂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他把当初自己吃多了药,在草垛下做的那些梦,又一个一个回忆了一遍。那些奇怪的梦,他不知回忆了多少次,总是想到一半就想不下去了。这次还是这样,没有想起几个梦,头脑就出现了断片。 没关系,还有自己那些曾经出现过的幻景。从副连长炸鱼、被大车碾轧、到后来老排长胡志军的队前训话……还有地震、瀑布天坑……还有南邵村的沉船、洪水、战场…… 注意力的转移与专注,终于让王珂平静了下来,慢慢地脑子里一片空灵,仿佛进入了一个从未踏入过的梦境。头一歪,猛然惊醒,发现床头的小夜光钟已经是半夜两点。 他跳下床,伸个懒腰,只感觉浑身舒泰,神清气爽,已经没有了任何睡意。 王珂打开门,整个南邵村都沉浸在黑色的夜幕中。 他走到小院的杮子树下,嗅着杮子叶的清香,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对面的驴圈里,不时传来黑驴的鼻嚏声。 南邵村,这个与自己生命擦肩而过的小村庄,注定成为自己的第二故乡,自己人生的一个驿站。那个下雪的夜晚,那个洪水泛滥的日日夜夜,而今再次在这里展开古河道考古。明年的今天,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的今天,我还会记得这个南邵村吗? 生命的驻足,必定有一段故事。 王珂没有想到,谷茂林的到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叶偏偏和温教授出发了。而王珂一大早则带着两名研究生,直接开着挖掘机来到小学校山坡的北面,开始继续铲去上面的砂土石。 一口气干到上午十点,直到翠兰姐来送早饭。王珂已经在北面,又铲下去一米多深,如果按照这个进度,今天可以整体再挖下去一米多深。 然而,王珂发现,越往下挖,这砂土石往上面运就越难。向四周堆,堆到一定的高度,挖掘机就堆不上去了。而运出来,每一铲斗都要开上一大截的路,如果有两辆自卸车就好了。 可是自卸车也有问题,怎么能爬上高高的围墙呢? 王珂拿着翠兰姐送来的烙饼,一边吃一边在想,后面的古河道清理这种砂土石越来越多,堆到哪去呢。就目前来看,这条古河道至少有两百米宽、五公里长,按平均深度十米计算,也有一千万方,堆到哪里,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再看这些砂土石,真正的土很少,除了表层两三米,是那种石块和少量的砂土,三米以下全部是清沙。分类存放,分类利用,是一个新问题。在没有很好地解决之前,这古河道清理就是一个问题。 王珂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几个研究生交代了一下,去找老村长了。 在村西的工地上,老村长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石头好办,从西面的山上找一个坑口,用炸药炸采出来就可以用了,可水库和引水坝挖出来的砂土石怎么办? “老村长,我的意思,这下面古河道的清理,首先我们要平整出几块地方,用来分类堆放清沙、石头和砂土” “王班长,地方可以找,村北大着咧,怎么分类呢?分类以后又怎么用咧?” “老村长,这下面古河道里的清沙没有问题,上面的砂土石又分成鹅卵石和碎砂土。我们需要履带传送机和筛子啊,还有从古河道里挖出来的砂土石也需要用小车推出来啊。” “独轮车我们家家户户都有咧,王班长你刚刚说的什么传送机和筛子需要买,还要分出来,分出来以后又卖给谁咧?怎么运出去咧?” “老村长,这些问题,我有个建议,等温教授和小叶教师回来,我们一起想个办法好不好?” “行,那放在晚上咧,到村委会去。” 王珂此时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要把进西山的公路修一修,但这是县的事,未必有钱。至于运输,叶偏偏原来在那个重卡车队,一车就是几十吨,一天五台车就可以向外拉走两三百吨。这些优质清河沙和鹅卵石,在津门建筑业都是抢手货,定县的五金农资公司也可以帮助代卖。 王珂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支老乡们的独轮车队,堆积如山的石山和沙山,飞驰而过的重卡车队。 就在王珂这边与老村长商量的时候,温教授和叶偏偏费了好大的周折,总算在莴苣村北侧的拒马河北岸,找到了行署常高峰科长和霹雳测绘小队。 在宋睿民的带领下,全班五个人越干越顺手,如今十万亩良田的规划早就完成,配套的水网沟渠测绘也差不多完成了大半,只剩下对拒马河沿岸的治理。最多再有一个月,全县第一阶段的实地测量与规划就可以完成了。第二阶段拒马河的综合治理与全县水网沟渠的正式建设即将展开。 按照常高峰的建议,霹雳测绘小队不能解散,第二阶段的任务更重。需要这些经过实际参加过测绘任务的同志分散开来,指导各乡镇重新垒田筑坝,开沟挖渠,包括分水闸、引流支渠等等。 一见到温教授和叶偏偏,霹雳测绘小队一下就围了上来,纷纷打听班长王珂的情况。而常高峰科长除了关心王珂以外,更在意南邵村现在的变化。 众人围坐在一棵大树下,身后的玉米地已经有一人多高,而远处的黄豆地也挂满了豆荚。温教授不慌不忙地介绍了南邵村的变化,家家户户按统一的样式、统一的尺寸、统一坐向重建了小院,还重点介绍了村西的小水库和引水坝,介绍了村里办起的采沙场,董偏方家办起的“董氏天胶”厂,三百六十多户开始养驴…… 侦察班的战士格外兴奋,常科长忽然意识到温教授二人,不辞劳苦跑来找他们,绝不是为了说故事,笑着问道:“温教授,你们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教授“哈哈”大笑,对常高峰科长说:“你们谁是谷茂林?” 光头谷茂林,如今变成了平头谷茂林,黑的像块炭。他咧开嘴,赶紧站起来:“报告温教授,我是谷茂林。” 温教授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小平头,他就是王珂点名要“借”的助手。 “常科长,我今天来向你借一个人,就借他!用两个星期再还给你。” 常高峰科长也纳闷,原来温教授并不认识他,可为什么指名道姓要借他呢?诶,只要别把宋睿民借走,其他的人都好商量。 “行啊,温教授,等过一段时间,我还要通过你,帮助找找津门大学的农业专家和水利专家,帮助我们保城市都整体谋划一下。” “这个没有问题啊,一句话。”温教授答应得也爽快,大家都是从南邵村的洪水里蹚出来的,这种友谊弥足珍贵。 “常科长,我还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偏偏,忽然张口。她今天穿着一套工装,头上梳的一根马尾辫。 “小叶老师,你有事尽管说。” 叶偏偏于是把南邵村想借古河道清理后,再建一个村东水库,彻底把旱地变水乡,以及在全县大力发展养殖合作户的想法,给常高峰科长说了一遍。 “这个想法很好哇,需要我做什么?” “想请行署支持,出台政策,帮助协调。”叶偏偏说。 “养驴需要多大的规模?” “几千户总需要。” “不一定都放在定县啊,比如说徐水那边的漕河,历来就要养驴的习惯,发动他们,岂是更好?文件都不用发,我来和他们说一下。” “哎呀,那太棒了。” “还有你们说的南邵村采沙场,根本不需要舍近求远,我们下面的沟渠闸口、引水坝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要再建个砖厂那就更好了。” 章节目录 第154章:探秘 搂草逮兔子,借到了谷茂林,还意外得到了这个好消息。 当即约定,这个星期天,邀请霹雳测绘小队重回南邵村,重点是想请常高峰科长去看看南邵村的水乡建设,以及为采沙场的销路出个主意。 温教授也不耽搁,立刻带上谷茂林回驻地,收拾行李,然后带上他,兴高采烈地向回返。 等到了南邵村,三个人都没有吃饭。直接拉到董偏方家里,让翠兰给擀了点面条。吃完面条,温教授和叶偏偏又直接带着谷茂林,到小学校后面的施工现场去找王珂。 进到施工现场,谷茂林就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班长王珂熟练地开着挖掘机。 王珂用铲斗铲着沙土,正向上推呢。用眼一扫,他看到三人。等倒完砂土,他停下了挖掘机,熄了火,跳下机车就向这边走过来。 谷茂林立刻迎上前,远远地立正,敬礼。“班长好!” 接着跑过去,两人拥在了一起。 “班长,你怎么会开挖掘机了?” “很简单,等有空我教你。” 谷茂林的到来,让王珂特别高兴,也特别有了底气。他走到温教授面前,“嘿嘿”一笑,“温老师,可以啊,真没有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把谷茂林拉回来了。” “兵哥哥,还有好消息呢。”叶偏偏不等温教授说话,就抢着把常高峰科长说的发动徐水漕河帮助干爹董偏方养驴,另外下一步沟渠闸口引水坝建设,将优先考虑南邵采沙场的砂石,以及这个星期日霹雳测绘小队来南邵的事都说了一遍。 “哎呀,这个消息忒好啦!”王珂学着老村长的口吻,然后他又对温教授说:“温老师,今天晚上老村长和几个村干部,在村委会与我们研究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砂土石分类与存放、处理的问题。温老师我计算过,将来我们从古河道清理的砂土石可能会有数千万方,堆到哪里去?可不能这边干,那边又形成新的沙化与污染。” 嗯!这还真是个问题。温教授没有答话,却认真地看了看四周堆起来的“围墙”,沉思起来。就光是这个坑,可能最终都会有30万方砂土石和90万方清河沙。 “下午先别干了,我们都想想怎么办?”温教授对王珂说,王珂巴不得今天有空,他要带上谷茂林在村子里走一走,分别时间虽然不长,但发生的事情可不少。 谷茂林自从立功以后,整个人都变了。那种油条劲、散漫气越来越少。在班里,迅速追上了宋睿民和牛锁柱,现在甚至比调走的同乡胡言楼,在连队和直属队里都还有名。 王珂带上谷茂林,除了想聊聊一些心里话以外,还想在这个村里摸摸底。 “茂林,住下了没有?” “还没呢。” “你把背包放到我屋里去,和我住在一起。”王珂怕谷茂林和那些学生住在一起,如果哪一天不注意,没准又出什么幺蛾子。 “班长,你住在哪?” “我住在我干爹家,走,现在把你的行李扛上。”王珂拉起谷茂林就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连忙转身对温教授说:“温老师,让谷茂林和我住在一起吧,这样好商量事。” “好的。”温教授满口答应。 “偏偏,小叶老师,你的车在哪里?” “就在干爹家门口停着呢。” “那好,我们取行李去。” “嗯。”叶偏偏应了一声,也跟着王珂他们走了。 剩下温教授,他在施工作业的坑里转了一圈,然后爬上“围墙”的北侧,向四周望去,王珂说得对,挖出来的砂土石堆哪? 王珂帮助谷茂林安顿好,立刻带着他直奔村西小水库工地。这里的施工队正干得热火朝天,“叮叮当当”片石头、砸石头的声音不绝于耳。看这个深约七八米主坑的底部,足有一千平方米,四周全部是青石板铺设,水泥浆灌缝。一路斜坡上来,像一个巨大的漏斗。 而两侧南北走向的十多米宽泄洪引水坝,依托西面的山崖,也是同样初见雏形。 看完这个微型水库,两人又顺着引水坝直接向南,走出五六百米,远远看见有一座占地二十亩多的小院,红砖围墙。 “茂林,那就是我干爹的董氏天胶厂,里面有几十个工人,将来你如果复员,可以到南邵来落户,在这里当工人。虽然是个小企业,背后可是有津门大学,未来光合作养殖户就有几千家。” “嗯,可真不小!诶,班长你咋不来呢?我们可是说好的,你以后到哪我到哪?” “看看,你又来了,你将来不成家了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来到工厂,上午没来,一夜未见,干爹董偏方的小工厂又有了变化,主生产楼已经起层,现在一层已经看到了模样。 “班长,这个厂真不小,能在这里当个工人真的挺好。” 王珂看看他,心里话,等把无线班长黄忠河介绍过来当厂长,相信那时候肯定还有排里的战士愿意到这里落户。指挥排永远不分离。 “茂林,你跟着我瞎转,别忘记我和你说的任务,你要好好长长眼,一是把古河道的走向看清楚,另外这村里村外,地下的古怪都瞅一下。回去画个图,一一标注出来,别枉费我把你挖出来的一片心。” “放心吧,班长。”谷茂林说着,走出了工厂的大门,对着门前这条东西走向的砂石路望去,然后煞有介事地又向南边走了几步,在田地里一直向东走去。走走停停,还不时回头看看,搞得像个科学家似的。 王珂没有走,他静静地立在那里。今天干爹董偏方不在,工厂里委托村里的团支书帮助在工地照应。太阳快要落山了,西边的山正好挡住了太阳,像一把遮阳伞,更像一个突兀而起的墙,把工厂藏在它的阴影里。 但是,那片建筑,挣扎着从土地里冒出来,在西南角这个村庄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视的角落,和这座山一样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王珂撒开腿向谷茂林追过去,他已经走出了约百米。 跟在谷茂林的后面,两人一路向东,直至走到小学校位于的那个山坡最南端。谷茂林站住了,狐疑地看着北侧的小学校围墙,又看看脚下。 就在这个地方,谷茂林似乎有些懵圈,像一个圆规,围着那个山脚转了一个半圆。然后才直接向北而去,直奔小学校后门东面的那棵树。站在那树下,看着小学校的山坡出神。 “茂林,怎么啦?” 王珂也跟了过来,对谷茂林说。 “真是奇怪,怎么会这样。” “茂林,有什么不对吗?” 谷茂林并没有理会王珂,而是顺势爬上了那棵树。 这是一棵合抱粗的杨树,如果不是根深叶茂,那场洪水中早就被冲走了。当时王珂和谷茂林都曾经游到这里,而温教授也曾经坐着门板筏子想来这里。 现在两人就站在树下,旁边还有一个先前挖的坑。站在这棵承前启后的树下,谷茂林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不住地看着小学校的山坡,又不住地看着山坡的背面,就是横亘在南邵村北面的那道梁,再往下,就是北面那片小平原,寸草不长,全是砂砾石土的戈壁滩。而越过这一片戈壁滩,再向东北角就是拒马河的源头。 “班长,这块地方好奇怪哟。” “茂林,你说的奇怪是什么?” 谷茂林还是没有接茬,他一直在东张西望,给人有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他从树上下来,又自顾自地跑上了小学校的山坡,接着又从北面跑下去,一直穿过了那片全是砂砾石土的戈壁滩。最后又跑了回来。 “班长,我们能不能进村看看?” “好啊。”王珂看看天色已晚,很多家已是炊烟袅袅。两个人从小学校的后门进来,又从前门出去拐了一个弯,向村里走去。 在这段路上,谷茂林一言不发,就是低着头东看看西瞅瞅。在村子里头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来到干爹董偏方家小院的东侧,这里也是一个小工地,准备盖一座二层小楼,建设“董氏诊所”。 来到这个小院,谷茂林总算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班长,这个小院风水好啊!” “怎么说?” “班长,这南邵村就如同人的一只眼,这个小院就是那瞳孔的瞳仁。” “你是说是全村就像人的一只眼,而我干爹家的位置就在眼睛的正中央?” “还不完全是这样,班长,这地下有个房间,或者说有个石洞。”谷茂林向前走了十几步,走到了西院杮子树旁边停下,对面是那驴圈,在自己住的小偏房旁边。“班长,就是这个地方,如果打口井,这井水酿酒酒香,做饭饭香。” “什么话?什么水做饭都很香。” “班长,你这话不对,同样是熬粥,有的水会熬得粥又粘又香,有的水再怎么熬也是清汤寡水。” “明白了,你是说这里的水含碱,你行啊,连地下水都能看出来,以后全村打井任务归你。” “不不不,班长,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看这里旁边有个洞,洞里有个泉,那水与众不同,蓝莹莹的甘冽清澈。” “行了,我信你。就在这个位置是吧?”王珂确定了一下位置,他要告诉干爹董偏方,重新打一口井,把压水井挪到这里来。如果真如谷茂林所说的那样,用这种水喂驴和生产董氏天胶,一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今晚我们开会,你在家把你刚刚看到的,都慢慢画出来。认真点,别像上次那样鬼画符。” “是!” 章节目录 第155章:蓝图 吃过晚饭,王珂喊上温教授、叶偏偏和干爹董偏方,四个人一起去村委会。 干爹董偏方虽然不是村干部,如今在南邵村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他是老村长点名要求参加的。 而村委会的八名村干部,全部到齐。 村委会就是在小卖部旁边的一排公房,一间会议室,还有两间村委会的办公室。今晚的会议室,已经摆好了十几个凳子。 “咳咳”,老村长清清嗓子,说道:“今晚开个会咧,就是上午小王班长给我提的那个问题,忒好。” 还没说是什么问题,老村长先定了一个调子。 接下来,老村长让王珂先说。于是王珂便把他推算的围绕整个南邵村的古河道,按两百米宽、五公里长,平均保守深度十米计算,清理出来的数千万方砂土石,如何分类存放,分类利用和堆放向全体参加会议者说了一遍。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 “我来说两句哦,本来是放在后面说的。”温教授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他看看众人,“刚刚王班长说得非常好,这个问题连我开始都没有想到。我们想到建采沙场,却没有想到废料的处理。我有几个建议。” 温教授清清嗓子,继续说:“砂土石的分类,必须要搞。沙是沙、石是石、砂土是砂土。前两个都是宝,后面的砂土也是宝。首先我觉得可以把全村的路垫一垫,以前是怕水,如今修好了水库,再搞些门前的深沟没有意义,同时我们也可以把出村的几条路也垫垫,解决一点是一点。” 说到这里,他有些得意。“关于清河沙的销路,今天上午我和小叶老师出门,找到行署的常高峰科长,他非常乐意帮助南邵村,定县马上要建设全县的水网沟渠、闸口、引水坝,都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至少可以把我们村消化几百万方,甚至一千万方也有可能。为此,本周日他就来我们南邵村看看。” 话音刚落,室内议论“轰”一声再起,大家交头接耳,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工欲善必先利其器,村里的运输问题、平整堆料场、添置履带传送机和筛子都是统一纳入考虑的。” 温教授说完这些,众人的脸上一下没了笑容。原来大家都在想,沙子就在地下,用锹挖出来就能换钱,谁会想到还要买机器!温教授说得没错,沙子要运出去,总不能用独轮车推出去吧!砂石分离得用筛子吧,人工支个筛子肯定不行!分离出来要堆上去吧,没有履带传送机怎么堆? “温教授,这得多少钱咧?”老村长问。 “不算运输车辆和挖掘机械,普通的机械也得一二十万吧!”叶偏偏插话。 这种算法都是最保守的。 没有路的时候,大家很安逸,看到路的时候,心里会彷徨,走起路的时候,心里会迷失。 可是南邵村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走,否则还是退回到老路。 眼下,要走出一条新路,靠的不是勇气,而是一定的财力。有时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时候口袋里有了钱,心里才不慌。 叶偏偏的话,一下让大家沉默了。刚刚升腾在希望的波峰,现在又跌落在失望的谷底。村里确实还有些钱,但要花在西侧的水库上。水库修建那是全村的痛,是不能不做的事。 在沉默中,老村长的目光,温教授的目光,村干部的目光最后都投向了王珂。王珂环顾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看我,我哪有钱啊! “咳咳。”王珂硬着头皮站起来,自己再有想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但是骨子里还是那股不服输,他说:“老村长、温教授,我是一个战士,南邵村是我的第二故乡,那我就说几句。” 他看看干爹董偏方一眼,又看看叶偏偏,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运输车辆和挖掘机的问题,我觉得好办!” 王珂这句话,立刻点燃了众人的希望。“怎么好办咧?”老村长脱口而出。 “我知道的,我们部队每年都要举办一期汽车驾驶员的轮训,让那些车辆在路面上空驶,不如和部队联系,请他们帮助我们运输,我们付运费就是,肯定会比一般的运输要便宜。” “这行得通吗?”温教授问。 叶偏偏立刻大声地说道:“肯定行得通,村里派个人和部队谈一下,没有什么说不通,包括开采出来的石头,很紧俏。”她过去就在重卡运输车队里,对这一行门清。 “好咧!”老村长一拍大腿。 “关于地表层砂石分类,光靠垫路能解决一部分,但是全部解决不可能,还有我们开山炸石,那些碎石怎么办?” “是咧,怎么办?”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一齐问,他们和王珂更熟一些。 “我想,也好办!我们可以深加工。” 众人一听,全部惊愕加错愕,包括叶偏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有这么好的清河沙,石头,为什么不能搞一个水泥砖厂呢?技术工艺要求不高,成本肯定低,市场需求量还很大。” “啪啪啪”叶偏偏第一个鼓掌,没错,常科长也说需要砖。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用砂石废料建砖厂,这不仅可以有效地消化废料,更能有效地为村里创收啊! 接着,全体村干部都鼓起掌来。 老村长忧心忡忡地说:“小王班长,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忒好了,不过还是需要花钱咧,比如这粉碎机、搅拌机、砖模机,就算其他的不花钱,可水泥要花钱咧。” 这时,董偏方站起来,“村长,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就说,想不想干?” “我想干,可巧婆娘做不了无米饭咧!” 干爹董偏方神情严肃,他说:“小王班长只是一名解放军,都能把南邵村当家,我也是南邵村的老人咧,我们祖祖辈辈就在这,撑不死,饿不死,但这不是我们南邵人希望的日子,我为了办厂,刚刚卖掉祖传的三颗牛黄,我愿意从中抽出十五万借给村里,不要一分钱的利息,只希望把南邵村建设好。” 干爹董偏方说完,半天没有人反应过来。十五万是什么概念?在定县也能数得着。接着屋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老村长抢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董偏方的手,“老董……”他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格。 困难的时候,才能知道一个人的境界。 干爹董偏方的这个决定,也大大出乎王珂的意外。没有这笔钱,水泥砖厂的建议不知要延迟到猴年马月。 握完董偏方的手,老村长又来握温教授的手,握王珂的手。今天晚上这个会太重要了,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握完手,老村长清清嗓子,又说:“各位村干部都在,今天趁这个会议,我还有一个提议咧,上次发大水的时候,很多人都给我们村里捐钱捐物,我们南邵人不能忘本,我曾经说过要给帮助过我们南邵的人,立个石碑,今天我们要兑现诺言咧,就在我们村西的水库边,竖一块功德碑,让我们的子孙都记住。” 老村长的话,再一次赢得全体参会人员的掌声。 今天晚上最后作出三项最重要的决议: 一是南邵村正式成立采石场、采沙场和水泥制砖厂,这三个村办企业用董偏方大叔借得十五万元为基数,争取再贷款十万元,采购相关机械设备。 二是委托团支书代表村里,与莴苣驻军部队洽谈,借培训司机有偿为南邵村拉运砂石,并有偿租用两台挖掘机。 三是村西北的山坳处,平整出一块足有五万多平米的砂石堆料厂。 会议结束后,众人全走了,叶偏偏却把老村长、董偏方和温教授留了下来。 “三位老人家,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把王珂托我办的一件事办了,你们都是南邵村的主心骨,他的朋友寄了两斤信阳毛尖茶叶,我给分三包,孝敬你们三位。” 说着叶偏偏把手中的三包茶叶递了过来。这个叶偏偏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选择了这个机会,她觉得送礼也要有仪式感。 “这小子,尽给我来突然袭击咧。”干爹董偏方满心欢喜,首先数落开了。 “是咧,是咧,这小王班长来到我们村,干了恁多好事,我连一次饭都没请他吃过,这个周日我做东,请大家吃饭。”村长也是感慨。 (未经授权,盗版必究,本小说刊载于17k,其它网站并无授权,特此声明) 只有温教授笑笑不语,这信阳毛尖是他的最爱。他已经决定,尽快收王珂为义子。让他也认自己做干爹。 事情还没有完,接下来,叶偏偏又对干爹董偏方说:“干爹,还有一件事,也许你更感兴趣,常科长说徐水那边的漕河,历来就有养驴的习惯,他要帮助董氏天胶走出定县,发动邻县的徐县,也帮助养驴。” “哎呀,这下我们南邵村出名咧!”老村长不等董偏方说话,一拍大腿地说道。 “还有,老村长、干爹,关于村里和我们大学的协议,董氏天胶与我们大学的协议,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此事温伯伯做了大量的工作,你们要庆贺,千万别忘记请他老人家喝酒。” “管够,管够咧!” 章节目录 第156章:古井 等王珂先回到干爹董偏方的家,谷茂林还在那里画图。 桌子上已经画了七八张。 “茂林,画得怎么样了?”王珂凑上去一看,大失所望,还是如同鬼画符,谁也看不懂,比那无字天书还生涩。“你这画得什么玩意?怎么还有小人了呢!” “班长,你这就不懂了吧,越是看不懂的东西才越深奥。” “我不是让你画古河道的走向吗?你画的这一群小人是啥意思?还有这里,画得这么多树棍是什么意思?地图讲究的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你懂不懂啊?”王珂说着说着就有些上火,来到侦察班这么久了,军事地形学也该知道了,而且你还参加了霹雳测绘小队。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走吗? 其实王珂忘了,在霹雳测绘小队,谷茂林所干的活都是打下手,比如打个桩、送个标杆、拉个绳尺、牵个小驴什么的。真正的精密仪器和测量,他是摸不到的。 “班长,这小人代表学校,树棍代表沉船啊。” “这些圆圈是什么意思?”王珂指着另一张图问,这张图更有意思了,大圆圈套着小圆圈。“这个方框又代表什么?” “大圆圈代表是空的,小圆圈是洞,那个方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谷茂林有些诚惶诚恐,他可是把自己看到的东西,都描述出来了,至于看不懂只能和班长慢慢解释吧。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空的,这么多的洞?”王珂问。 “小学校那个山坡啊。” “等等,你是说小学校山坡下面是空的?!”王珂再问,他有些惊讶。“茂林,这样,你一张图一张图地给我解释一遍,你画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说是我了,就是破译专家来了,恐怕谁也看不懂。” “好啊好啊,不过班长你别急,我说的慢一点,你可要认真听哦。”谷茂林交代,好像王珂文化很低。实际上侦察班历来是全连的尖子,文化程度最高,倒是谷茂林来了以后,他的文化程度最低。如果不是老排长胡志军的特殊关系,能不能进到指挥排都不好说。 “行,我认真听。”王珂耐住性子,谷茂林毕竟有他的本事,看他有什么新发现。 “班长,首先是古河道,这个和之前你推算得差不多。只不过村南的河道并不宽,也挺直的,就是到了小学校山坡最南端那个地方,竟然转了那么大的一个圈。看到那棵树了吧,这个圈子竟然把那棵树也包进去了,整个山坡的东侧和北侧应该过去都是一片大泽。” 王珂点点头,这与此前自己的感知基本一致,应该可信,也更精确了一些。 “但是,有两个地方很奇怪。第一个就是你现在干活的那个地方,再向西偏一点的地方有个漏斗,就是我俩最开始发现有船的地方,那下面似乎有个洞,很大很深,里面堆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船。” “就是那棵树西北面几百米的地方,我俩最早说得有几十条船的那个地方吗?” “是啊,是啊。另外小学校山坡的东侧下面有如刀切一般,很整齐的墙。小学校山坡会不会是一条船?里面还有空的地方,其中这个位置还放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说小学校东面有一堵墙?里面是空的,其中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王珂接过谷茂林手中的两张图,小学校山坡本来就是要重点考察的。 “班长,这是第一个奇怪的地方,然而最奇怪、有价值的还不是小学校山坡,是这里。” 谷茂林又拿起一张图,王珂这回看懂了。八开白纸上画了两个相连的大方框。“你画的是我干爹家的小院吧?” 这难道就是谷茂林说的第二个奇怪的地方? “班长,你真聪明,一下就看明白了。”谷茂林在这张图上的一角,画了几个大圈,其中一个圈,已然跑到院外;在另一个院子,他还画了一个洞,底下还有流水。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又是洞吧。”王珂指着那几个大圆圈,如果下面是空的,这楼房还不安全呢。 “是洞。这儿,就是我们住的这儿,下面好像有口井,是什么东西盖上的。” “茂林,我知道你有本事,此事可不能胡扯。” “班长,瞧你说的,我谷茂林是爱胡扯的人吗?我上次和你的说得那水蓝莹莹的,说的就是它。” “你看到的这口井深吗?”王珂突然有了兴趣。 “不深,离地面也就十米多,对了那块盖着的石板下面才是井。” “你能确定?”王珂问,如果谷茂林能确定,自己向下挖,如果挖到,那就说明谷茂林所有画出来的东西都是真的,反之,所有画的图纸都是蒙的,最多只能作为参考。 “班长,你想现在挖?”谷茂林问,王珂摇摇头。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挖也得找个理由。既不能暴露谷茂林的特质,又不能让人说这哥俩神经。挖到了还好,如果啥也没有,岂不是给干爹一家添乱。 “茂林,这些大圈又是什么?” “这些哦。下面似乎有房子,不过只有一小间是完整的。”谷茂林说得很认真。 王珂却很惊诧,地下怎么可能有房子,难道是地下室?“那房子里有东西吗?” “有的,但很少,几乎都是空的。” “哦。”王珂想了一下,感觉价值不大,就不用发神经了。 两个人正讨论着,干爹董偏方和叶偏偏也回来了。进到小院就看见这小偏房的灯亮着。他俩就走过来了。 “笃笃”,董偏方敲了一下,说道:“睡下了没?” “干爹!”王珂打开门,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看满桌子摊的都是纸。 “我们正在研究南邵村未来的规划示意图呢。”王珂解释,反正他们也看不懂。 果然,这两人凑过来一看,啥名堂也没有看出来。叶偏偏看着桌子上幼儿园小朋友画的图(应该说还不如幼儿园小朋友画的),她嘴还一撇。 “小子,谢谢你的茶叶哦。你要是搞完咧,跟我上工地去看看。”干爹董偏方说。 “好,现在吗?” 目前这一阶段,两边的工地齐头并进,进展的速度非常快,所以干爹董偏方也一直盯在工厂的工地。晚上开会,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茂林,你洗洗先睡,我陪干爹去看看。小叶老师,你没有事吧?”王珂取出手电筒,跟着两人走出小偏屋,先把叶偏偏送上楼,转身跟着干爹董偏方走出小院。 人还没有出门,就听谷茂林在那吹起口琴了,这小子不会把那破笛子也带来了吧?这口琴加笛子,村子里的狗又该要多发几次神经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 “小子,你说咧,常科长帮助我们在徐县推广养驴的事靠谱吗?” “我觉得靠谱,漕河驴肉很有名啊,那里人养驴比我们定县还厉害。我觉得可以结合,我们只收驴皮,驴肉仍然留给他们卖,两头得利啊,否则我们对肉也处理不了那么多。” “嗯,你小子只收驴皮的想法很不错耶,如果真的几万头驴都买回来,我们还得开个驴肉厂不是,那忒麻烦了。你这个主意忒好咧!”干爹董偏方赞不绝口,这无意中一聊,竟然把自己以前隐隐的担忧给解决了。 合作养殖总觉得有件事没有解决,现在明白了,就是这驴肉。未来真正可以收购的主要是两种,驴皮与驴血。而驴肉当地已经有了品牌,那就各取所需,一头驴挣双份钱。 收驴皮也有讲究,要收只收全驴皮,包括驴头、驴尾、驴蹄头,少一样都不行。 “小子,养驴现在对我们说咧,也有那个什么一条龙的产业链咧。” “干爹是的,从上游集中批发供应小驴驹;按照全新饲养方式,合作养殖户必须要采购饲料添加剂;还有下游收购驴皮和驴血,当然活驴也可以少量收购。” “这上下游咧,我看都得跑一趟呢。”干爹董偏方说道,王珂的建议已经深深地打动了他,而且事不宜迟,要马上跑。村里的联合养殖户自己来消化,以后外面的养殖户就按王珂所说收购全驴与收购皮血只略高一点,这种选项才能保证合作养殖户的利益最大化。 “干爹,我还想请教你一件事,这水与阿胶的熬制有没有关联?”王珂突然问道。 “当然有关联了,好水出好胶。” “可是南邵并没有好水啊!”王珂故意说。 “谁说没有好水,我家就有过咧。”干爹董偏方立刻大声纠正,他与身边路过的乡亲打了一个招呼,低头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停下了,“小子,我告诉你,我们祖上曾经传下来,在我曾祖父的曾曾曾曾……祖父,大约是宋朝吧,当时我家就有一口井,那井水甜丝丝,忒好,是口宝井,酿酒酒好,做饭饭香,只可惜咧,我是没见过那口井。” 王珂一听窃喜,原来真有一口井。 “干爹,那井后来填上了?” “哪里会填咧,传说是当时发大水,全家逃命,临走时把这口井盖上了,可是回来后,全村都夷为平地,被埋入地下六七米深,再也找不到那口井咧。我也曾经想找这口井,可挖了几次都没有找到,总不能把全村都挖下去几米深吧?如果能找到,肯定对董氏天胶的质量,更上一层楼咧!” “干爹,这会不会就是一个传说?” “这有什么好传的咧,不过找不到的东西,只能算是传说。” “干爹!如果……”王珂欲言又止,他还没有找好理由来说出这个秘密。 干爹董偏方再次站下来,目光如炬,很严肃地看着王珂。“小子,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有法子咧,你能找到这口古井吧?” 王珂听了,头皮一麻。什么事都瞒不过干爹董偏方。“干爹,你知道我懂测绘,我已经把南邵的古河道大致推算了出来,包括当年水文地质环境,所以我试着推算了一下当时地下水的情况,但我没有什么把握,我还是想试一下,也许能找到这口传说中的古井呢?” 此话不假,干爹董偏方知道温教授如此看重王珂,就是想借助他利用现代测绘技术,推测古河道,尽管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所有人都相信是王珂通过推演出来的,有一次问温教授,温教授也感觉到神奇,就说了一句,有时候建模很重要,数学模型和地质模型能解释很多看起来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但干爹董偏方也越来越疑惑一件事,就是老排长胡志军上次拜访他时,谈到王珂身上的种种怪事,包括他在师农场被重逾千斤的大车碾轧,大雪天里在旱地里挖鱼。还有那次吐血神奇而快速地痊愈。 现在这小子突然提出来古井的事,必有古怪。“你想怎么着咧?” “我想在你院子里挖一下看看?” “那就挖,没有就填上。权当挖了个地窖、挖了个树坑咧。” 章节目录 第157章:遗存 王珂把笔记本装好,立刻带着她们去追金克忠。 到了发电厂,看门的师傅正在换班。李师傅接班,没有等王珂说话,便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平时王珂上学放学,只要看到李师傅,便是李叔叔长李叔叔短的,所以王珂带三个女同学来,老李问都不问。 没办法,人品决定一切嘛! 穿过门前的路和一组雕塑,再走过那一个灯光球场,就到了王珂所住的集体宿舍。 三个女生一定要先看一下王珂的宿舍。 王珂没有办法,示意她们轻一点,有时候支叔叔和小潘叔叔会因上小夜班睡觉的。 王珂轻轻地用钥匙打开了宿舍门,一看没有人,立刻向身后招招手。三个女生一见立刻像小鸟一样挤进了房间,大家一下就找到了王珂的床,因为最干净,而且没有工装。 张丽很兴奋,她弯着腰看王珂贴的作息时间表和那些提示标语。 陈丽则拿起王珂床头的书,在不停地快速翻着。 只有颜丽在和王珂说话,她不断地打听着王珂是如何吃饭,如何洗澡,如何洗衣,如何打点自理…… “喂喂,你们是公安局的吗?去不去看训练场了?”金克忠推门进来,今天女生来参加训练,应该是到训练场看自己的表演,现在却都跑到王珂的宿舍来。 金克忠说完,弯腰就把杠铃片先搬了出去,还剩一副哑铃和一个从颜丽家搬回来的石锁。 “走走走,帮帮忙。”王珂吆喝着,三个女孩赶紧放下书包,一起帮忙。 王珂呢,一看几个女孩出门,立刻把笔记本从书包里取出来,放进抽屉里锁好。然后拎上自己的暖壶,又拿了一个茶缸,带上门,跟着去了东头的训练场。 五个同学来到了训练场,王珂先把暖壶放在一个角落,把茶缸扣在上面。“你们要是渴了,这儿有开水哦。” 可是这边东西一放下,“三丽”立刻跑到栀子花的树下去了。这一片栀子花树有二十多米长,现在是五月下旬,正喷吐芬芳,挂满了一片片雪白的花朵。相隔十几米远,就嗅到花香扑鼻。这是在厂区,一般的人进不来,要是放在厂外,估计现在一朵也剩不下。 “你们是训练啊,还是来摘花的?”金克忠问。 “训练、训练!”颜丽招呼着大家。 此时,金克忠已经脱去上衣,只穿一件跨栏背心,正在做运动前的准备活动。短短数日,他的进步还是不小,那一百斤重的杠铃,不仅可以连续轻易地挺举,偶尔也可以抓举了。 王珂不行,王珂连挺举还要靠金克强站在前面,用手带一下。 几个女同学脱去外衣,里面是一码色的运动衫。原来她们也是早有准备。 王珂有些羡慕,他现在的衣服还是姥姥手工缝制的。他没有跨栏背心,里面是一种无襟、无袖类似马甲一样的东西,在北方这叫汗褡裢。 王珂取出两截麻绳,这是他请妈妈从卷烟厂帮助找的,是捆扎烟草包用的,现在用来跳绳超级好。 “你们每个人先跳绳吧,1000个。”依照此前的吩咐,王珂带她们练习。 但是王珂并没有告诉她们,这是陆老师的训练法。 “王珂,跳完绳干什么?”张丽问。 跳绳,女孩可比男孩要灵巧得多,不仅速度快,花样也特别多。 “跳完以后,就是扛杠铃下蹲,你们用小的,蹲十个一组,蹲完再去单杠或吊环上悬垂两分钟。连续三次,然后是摸高,就是跳起来够那个树杈。最后有一套八节的拉抻操,我一会教你们。” 正在说的时候,只听见那边金克忠大喝一声,一把将一百斤重的杠铃抓举起来,双手向上撑着,蹲在地上,然后慢慢地站立起来。 三个女生一起鼓掌,看得出来金克忠特别兴奋,他把杠铃一松,“砰”一声响,地上被砸了两个坑。 张丽走上前,用手拎了一下,好重,竟然没有拎起来。 “你们用这个吧。”金克忠指指旁边另一个杠铃支架上的水泥杠铃,这是王珂倒的,大约只有五十来斤。 “我先来。”颜丽走过来,弯下腰,用肩膀试了一下,轻松地扛起来,向前走了一步。 王珂立马走上前,站在颜丽的身后,做保护。 蹲下去,再站起来,再蹲下去,再站起来……蹲了四个,再也站不起来了,身后的王珂赶紧接住,把水泥杠铃放在支架上。 “快,快,打铁趁热,在单杠上悬垂。”王珂叫道。 颜丽一听,几步走到单杠下,向上一窜,抓住了单杠,顺利地完成了一分钟左右的悬垂。张丽和陈丽则在旁边看得大眼瞪小眼。 “金克忠,你先放一下,你得过来指导一下,我看陈丽和张丽都不行。”王珂说。 “不会吧!”金克忠说着,走过来,向上一跳,便抓住了单杠,一口气向上做了十个引体向上。几个女生又要鼓掌,金克忠跳下来,摆摆手说道:“抓杠时,手要握紧,不能松,身体自然垂直,脚尖向下绷。” “我来试试。”张丽走到单杠下,但是跳不起来。 又不能抱她向上去够单杠。 “你们等一下。”王珂说完,跑回房间,取来自己坐的方凳。“来,站上来。” 张丽扶着王珂的肩膀上了方凳,够着了单杠,她一把抱住单杠。“啊,你们别撤凳子啊!” “你放心,我在下面保护,你要试一试,能不能悬吊住。”这也是王珂最担心的,他认为张丽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根本就吊不住。 这时金克忠也走上前,“慢慢把手放下来,等你吊好了,我们再把凳子撤掉。” 果然凳子一撤,张丽“扑通”便掉了下来,如果不是王珂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张丽必摔一跤。 “我来试试,地瓜干,我不用凳子,你抱住我的腿,把我向上举举就行。”陈丽沙哑着嗓子,对王珂说。 “好,那你小心。”王珂走到陈丽脚下,一股淡淡的衣香传来。王珂咬咬牙,抱住了陈丽的双腿,向上举了一下。 “好了,你松开我的腿。” 咦,陈丽竟然抓住了,不过时间不长,还是掉了下来,王珂一把扶住。 再试试蹲杠铃,陈丽可以蹲一个,张丽半个也蹲不了。 三个人颜丽最好,陈丽次之,张丽最差。三个女生来参加训练,没有一个能完成任务,纯属添乱。 “你们以后还参加不参加锻炼?”王珂问,他多么希望三个女生就此能打退堂鼓。 “参加!”出乎意料,陈丽带头表态。 “我没问题。”颜丽也说得干脆。 “好吧,我也来。”张丽虽然勉强,却也不拒绝。 章节目录 第158章:起点 温教授这一说,众人脑洞大开,纷纷猜测起来。 除了干爹董偏方、王珂和谷茂林,几乎所有的人都猜下面可能埋藏的可能是金银财宝,而且埋得这么深,一定还不少。 作为考古系的研究生和工作人员,当然是希望通过这坑底的宝藏一饱眼福,在南邵村上到的一节生动的实训课。 而温教授进了院子,就对这个十米左右深的大坑,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从这个坑的地层学分析,掩埋在坑底下的石头至少有千年以上。 所以在送走老村长之后,他立即下到坑底。他发现脚下这块很平整的大石板,应该比磨盘大,比磨盘厚。用锹把向下磕,中间确实有“咚咚”的空洞声。 这块石板所遮盖的东西与历史,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温教授在坑底观察了半天,如果不按王柯所言,任何人也掀不起这块不规则的石头。 此时,王珂已经从坑底石板有一个棱角的地方,开始挖一个斜坡。如果把这个斜坡挖开,在这个棱角的下面套上绳,这边再用棍撬起来。 斜坡很快地挖好了,接着又把石板底下掏了掏,王珂上去找了一根绳,把这块石头拴上。绳子一甩上来,七八个学生、加上叶偏偏和温教授,就如同拔河一样准备把这块石板拽起来。 “不行,不行,你们别忙。”谷茂林转身去找到两根胳膊粗的木杠,顺着斜坡立着插了下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外,上面拽,下面撬,这块石板竟然纹丝不动。 “砰”,绳子应声而断。 不对呀,这块石板就算再重,也莫过四五百斤。这七八个人在拽,下面还有人撬,怎么会动也不动?既然当年有人把它盖上去,现在就应该能把它搞起来。 “先别动咧,我去借个葫芦来。”干爹董偏方说。 啥叫“葫芦”,现在很多年轻人甭说见过,可能听都没有听过。葫芦又叫神仙葫芦、链条葫芦、手动葫芦,是一种使用简单、携带方便的手动起重机械,也称环链葫芦,它适用于小型设备和货物的吊运,起重量最大的可达十余吨。 手拉葫芦向上提升重物时,采用棘轮摩擦片式单向制动器,在载荷下能自行制动。如果在坑上搭上一个三脚架,把这玩意挂上,下面用钢丝绳固定好,顺时针拽动手动链条,五齿长轴带动起重链轮运行,如同千斤的事,这小学校山坡的像艘船,这东侧的“船帮”要揭开真相。 接着,温教授又安排两个年轻同事,去把大学刚刚调集给他们的那台德国地下金属探测仪和一台红外超光谱成像探测仪取来,他要亲自动手,今天就把这个小学校的山坡查个底掉,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什么? 这两种仪器和技术,一个是应用磁感应,一个应用液相色谱及气质联用技术,可以轻松探测到地下二三十米的陶器、玉器、骨骼、青铜合金等,也能快速地解决了“洛阳铲”不能发现的深度与幅度,大大地减轻考古的负担,加快考古的进度。 不到一会儿,王珂开着挖掘机“轰隆隆”地开过来,开到了小学校山坡的东侧。 此时的王珂不想说得太多,有这样两样仪器,很快就可以看到地下的空洞,当然如果谷茂林说的是真的,那么,里面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自然会看到。 言多必失,点到为止。 实际上那几张图已经是够详细的了,如果人没有钻到地下去,不可能画得如此精确。所以后来王珂重新画的时候,故意把几张图做了些微的修改。让温教授利用这仪器自己去修正、去发现,岂不更好? 王珂跳下挖掘机,来到温教授旁边。“温老师,你觉得我们是先挖呢还是你先测?” “王班长,你的意见呢?”温教授挺和蔼地看着他。 “我听温老师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先用仪器看看,至少定定位再干也好。” “行,那我们就先用仪器测测,万一有新的发现再动手不迟。” 说干就干,温教授立刻带领几个学生与同事支开了仪器,分别将探测头插入地下。 一圈走下来,围绕小学校,差不离走了一个上午,温教授的脸拧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的学生和年轻同事个个噤若寒蝉,大家都在等待他的发声。 下午吃过饭,温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和年轻同事继续测,一直走到太阳快要落山,叶偏偏都回来了,温教授已经把这个小山坡里里外外测上了上百个点,仍然没有定论。 没有办法,王珂就地把挖掘机的门锁好,跟着的温教授来到了他在小学校的临时办公室。温教授正在把一天的数据整理,计算。 一看也帮不上忙,大家分头散去。 王珂和温教授的一个学生打了一声招呼,自己和叶偏偏先离开了。 “兵哥哥,温伯伯今天怎么着了魔似的。” 王珂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和叶偏偏简单地说了一遍。“可能温老师有了重大的发现,他还在计算。” “兵哥哥,干爹的工商核名批下来了。接下来,我们要帮他做什么?” “哎呀,太好了,这可是一个好消息。”王珂特别地兴奋,因为核了名,接下来,就可以工商注册,可以申请商标,可以做外包装。“我们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干爹,走,我们去工地上找他。” 王珂与叶偏偏折头向工厂的工地走去,到了那里才发现干爹董偏方并不在。 再看厂房,已经砌到了二楼,已经超过围墙一大截了。两人匆匆又向回走。等走到小院,只有谷茂林一个人在那里,正捧着口琴在那吹呢,腰间还插着一根破笛子。 那个大坑上面已经架起来三个碗口粗的屋椽木料,用铁丝捆扎得十分结实,坑底的那块石板依然还在。 “茂林,干爹呢。” “下午出去借葫芦还没有回来。” “哦,难怪。那你休息吧,明天可能还要你留下来帮忙。”王珂此时对谷茂林已经深信不疑,他从温教授的测量中已经发现了端倪。他现在准备和叶偏偏讨论一下,拿下工商核名之后,应该要做的事,这方面叶偏偏要比自己厉害得多。 这时温教授急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纸,老远就喊:“王班长,王班长,这山坡着实有些古怪。” 王珂和叶偏偏连忙迎上前,把温教授引进堂屋坐下来。 “温老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下面竟然有个山洞,洞内竟然有个铁柜。” 温老师一说完,王珂立刻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因为昨天晚上,谷茂林就已经和他说过,这小学校山坡下是空的,里面有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难道这里是一个墓穴?”王珂问。 “可是历代都没有这样的墓制啊。”温教授立刻答道。 “那会是什么?”叶偏偏问,她是刚刚调入考古系,对什么墓制还一窍不通。 本小说首发刊载于17k,其它转载首发均属于盗版,欢迎到17k网站举报。 温教授接过王珂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一口说道:“如果非要说是一座墓,倒有些和宋墓相近。宋墓一般为圆形。最近我在冀省北部参加过一次宋墓发掘。南侧为斜坡形墓道,墓道与墓室之间为长方形甬道,甬道上方为圈顶,甬道和墓道中间为斜形封门砖。墓室为穹隆顶,在墓室北侧开有浮雕形砖砌门,门上有红色彩绘,寓意妇人启门。墓室东侧为砖雕灯台,一桌二椅,寓意夫妻对饮。墓室西侧为砖雕门窗,寓意宅院广大。可如果说这是个宋墓,又完全说不通啊!” “那会不会是个地下仓库?”王珂突然有了灵感。 “可仓库难道不留入口吗?它也不会埋得这样深啊!”温教授断然否决。 章节目录 第159章:山坡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铁柜装的是什么东西?”温教授像是在问王珂,又像是在问自己。 “温老师,你那两台德国进口的仪器难道探不出里面的东西吗?” 温老师摇摇头,他也是有苦难言,他用的这台德国dhh脉冲地下探测器完全依仗磁感应,而另一个应用液相色谱及气质联用技术,虽然可以轻松探测到地下二三十米的陶器、玉器、骨骼、青铜合金,但是其采用的是电子轰击电离源,依然是用到磁铁,能探测出这台铁柜,却无法探测到铁柜内部到底是什么,其磁质量分析器几乎失去作用。 “那就开膛破肚,我们把它挖出来不行吗?” 这个还真的是不行,在没有弄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有没有科学考古价值?以及发掘出来如何保护,如果没研究好这些预案之前,是断断不可以轻举妄动的,更别说这样大规模的考古,至少需要十来万的经费了。 “看来这地下的东西与我们无缘了。”温教授有几分悲戚。 “温老师,那小学校小山坡东侧你探测出来了吗?” “这个是探测出来了,像是一堵石头砌出来的墙壁。” “那这个墙壁又是做什么用处的呢?”王珂一下子好奇起来,他一直怀疑这当年是一个装卸码头。 “明天我们试掘一下就知道。” 今天白天,四十多辆独轮车,把村西北角山坳处的那块五万多平米的砂石堆料场基本平整得差不多了,目前小学校山坡下那挖掘现场,一米多深的废砂土石稍作整理,就可以采出清河沙。王珂曾试掘了一下,下面的清河沙,真的与其他的沙不同,泛着青色,细如小小米,极为纯净,一等一的上好河沙。 “那温老师,我们明天先把挖掘现场一米多深的废砂土石清理掉,安排一个学生现场督察,他们采沙场正式开张,我们这边也可试掘一下小学校山坡东侧,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温教授点点头,明天一天的工作,双管齐下,理应这样展开。 温教授离开,刚刚梳洗完毕的叶偏偏就下楼来了,她要和王珂仔细地讨论一下工商核名以后,许多要办的事情细节。 谷茂林识趣地离开了。坐下来,叶偏偏便把那张工商核名的通知书拿了出来,半张撕的条子,上面盖着一个章。 王珂一看,这也太不正式啦。“就这么大一个条子?” “还有两张申请表呢!”叶偏偏又取出二张16开的纸,递了过来。“一张企业申请表,一张商标申请表。” 王珂接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二张半的纸头,自己是一点也不懂。 “你会填吗?”王珂问,手指着那些什么法定代表人、投资股权、经营范围、主要产品、主要设备仪器、生产面积、技术人员等,还有一堆的规章制度、工艺流程、效益分析等等,他此时完全发蒙。 那个时候的工商注册登记,和现在比起来,很是麻烦。 身旁,叶偏偏身上的香气一阵阵逼人而来。 “兵哥哥,这些不难,但也有几个地方,我们填不了。”叶偏偏把自己的头凑得更近,王珂立刻向一边躲了躲。 叶偏偏一看,立刻意识到什么。她听听屋外没有什么动静,伸手就拧住王珂的耳朵。“你躲什么躲,以为我会吃了你?” “快松开!”王珂掰开她的手,“小资产阶级的香风熏人。” 叶偏偏抿着嘴,打了一下王珂。“少来,兵哥哥,有些人想熏还没机会呢!赶紧说正事,等我们商量个结果,再告诉干爹。” 王珂瞪了她一眼,只能忍着这香气,去看那些表。 “偏偏,这些内容有的我们可以帮助做,有的必须等干爹回来,你我都不懂啊。”王珂现在人前一律叫“小叶老师”,背后还是叫“偏偏”。“这些表肯定要等干爹回来,可有些东西我们要帮助他想,比如说,我们下午所说的包装、宣传、营销啊……” “等等,你刚刚说的营销,干爹的产品不是我们津门大学负责销售嘛!”叶偏偏纠正道。 “那个偏偏,市场的事我不是不太懂,但是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目前你们津门大学的合作不是还没有进来吗。不能有依赖思想,看看国家都是在提倡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对不对?” 王珂这样一说,叶偏偏想想还真是。此前谈合作,大学比干爹还保守,盖厂房买设备一毛不拔,结果都变成了干爹自己投资,等一切都搞好了,你才来锦上添花。 凡事爱依靠,结果都不好。 求人不如求自己,自己做的馍最有滋味。“那我们暂时就别老想着大学。” “那也不是,偏偏,我的意思不是拒绝,而是随缘。津门大学愿意最后出手相帮,对提高产品的科技含量还是有好处的。如果一旦签约,至少津门大学医学院监制的字样可以打吧。目前的企业工商注册和商标注册都以干爹的名义自己来,将来这些也算软资产吧?” 叶偏偏点点头,心想,还说你兵哥哥不懂,你都把当兵的战略战术都用上了,还说不懂。 “偏偏,我还在想哦,有几个事你得多帮助干爹,我是没有资源的。” “哪些事?” “除了这些申请非你莫属,你还要帮助找人设计设计,包括这些商标啊,企业里面的文化啊。” “那叫vi设计。”叶偏偏笑着答。 “对,管它v2设计,还是v3设计,这些都是你的事。还有,你得尽快帮助招人,招厂里的技术员和诊所的赤脚医生。你们学校那么多的学生,还有什么护校。” “行,兵哥哥,我记住了。三件事,帮助工商和商标注册、帮助找人设计、招人。对吧?!” “对,对,对,偏偏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干爹以后不想发财都不行哦。”王珂也开了一句玩笑。 “董叔回来啦!”院子里传来谷茂林的声音,接着听见“哗啦啦”一阵响声,看来葫芦借来了。 王珂和叶偏偏连忙打开门,叫了一声:“干爹!” 接着,王珂和谷茂林动手,帮助把葫芦捆扎在坑上面的三脚架上,明天就可以揭开这历史性的一幕。 “走咧,我们先吃饭,吃过饭我们一起商量下。” 干爹董偏方的话音刚落,叶偏偏则说:“干爹,告诉你一个喜讯,你的工商核名下来了,我刚刚和王珂还在商量,有些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帮你办呢。” “哎哟,这可是件喜事咧,不过你们话说得不对,怎么是帮我办呢,应该是帮你们自己办咧,哈哈哈!” 王珂看一眼谷茂林,好在这小子没在意。他连忙说:“干爹,我们赶紧吃,吃完还有一堆事,明天我们就没时间了,温老师那边活还挺多的。” “嗯,你们正事重要咧。那明天,这块石板,我等你们回来再吊?” “不用,干爹,明天一早,我去问下温老师,看看他怎么安排。”王珂这样说,也是知道温老师也十分关心这石板之下的秘密。相比较而言,这块石板之下的诱惑更大。 王珂也很想知道,这石板之下是不是千年古井,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如果是,这古井的水还能不能饮用? “行,那我等你的消息。走吃饭去咧。” 吃完饭,翠兰收拾完桌子,王珂和叶偏偏就把饭前商量的事,和干爹董偏方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然而干爹董偏方却眉头深锁,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子、闺女,你们俩意思是我们先干起来,不等津门大学的考察咧?”干爹董偏方原来是一直想等津门大学考察后,签了协议再动,现在就启动,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边干边等,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工厂盖起来了,合作养殖户也有了,我们不先把摊子支起来,就是坐失良机。时间就是金钱哇,干爹!”叶偏偏在劝。 “那我应该做什么?从哪入手咧?”干爹董偏方问,现在千头万绪,又是工厂又是诊所,一股脑干了两件大事,确实有些乱。 “干爹,现在我们的建议哦。”王珂双手扶桌,身子前倾说:“我和谷茂林忙里偷闲,帮你盯住工地和诊所建设;偏偏帮助搞工商注册和商标注册、设计产品包装和企业文化、还有招聘技术人员和工人培训;而你主要是把上游的驴驹供应、生产设备采购安装调试一事先敲定下来。” “嗯。那我近期就出去一趟,家里面交给你们咧。”干爹董偏方终于下了决心,上次全村三百多户合作养殖的协议已经签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停留在纸面上。如果不是王珂和叶偏偏在推动。这些事光他一个人,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就在这边三个人商量的时候,温教授坐在屋里,看着那一堆数据,也是愁眉不展。仪器到了,学生到了,经费到了,考察却是停滞不前。 这小学校山坡下,到底是什么?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那个铁柜子,真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现象。连到底是干什么的,现在都没有能弄清楚,如果里面啥也没有,劳民伤财的挖掘是不划算的,贸然行动,承担的可能就是巨大的风险。 但好奇心,又一直萦绕在温教授的心头。 章节目录 第160章: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周六,温教授又来到了小山坡的东北角。 今天再干一天,上面的废砂土石就能清理干净,可以让村里的采沙场工人连续干个几天,把清河沙挖干净,等到见到沉船再动手不迟。 这边山坡东侧试掘一下也不错,至少弄明白,这堵墙是干什么的? 温教授有早起的习惯,远离都市的喧嚣,呼吸着田野的清新,至少思想更加清晰,他把近日来所发生的事,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电影。 旭日东升,朝霞映的小学校披上一层红纱。远处田野的春小麦已经泛黄,再有几天就可以收割,玉米已经长得齐肩高,微风拂过,碧绿中夹着金黄,很有一番意境。 这时,王珂匆匆走来。 “温老师,干爹让我来找你,他借了一个葫芦,上午准备起那块石板,你过去不过去?” “葫芦借来了,那好呀,我们上午先看看他那里。” 好事多磨,人生的坎坎坷坷,起起落落。得意时听别人的掌声,失意时给别人捧捧场。更何况,温教授还是有些好奇,不仅仅是那块石板,和石板下的秘密。他曾经想过,哪有这么巧的事,你王珂推测了一下,这下面有个洞,挖下去就挖到一块石板。 温教授也是慢慢地有些回味与发现,但这石板不可能是两个小鬼埋下去的。从王珂坚持要让谷茂林来,到来了以后,两个人就画了这些图,这些都是巧合吗? 什么事就怕联系起来看,如果今天这石板下真的有秘密,那就一定是两个小鬼有秘密。 如果两个小鬼有秘密,那么自己就算捡着宝了。这两个小鬼,将是自己在西山、在许多地方考古的利器。这比什么德国的dhh脉冲地下探测器和液相色谱及气质联用探测器更好用。 “等我们吃完早饭就过去,一定要等我们到了再开始。”温教授叮嘱,他要见证这神奇的时刻,验证自己的一些判断。 王珂离开了温教授这里,他又跑到了老村长的家。明天常高峰科长和侦察班到南邵做客,借这个机会,请常科长看看西面的水库和引水坝,还要与他谈谈南邵村的清河沙与水泥空心砖的销售供应。 至少这两件大事,能定则定。 当然,干爹董偏方在徐县的养驴计划也要请常科长帮助推进一下。 他们的中午饭,是村里负责还是交给干爹董偏方呢? 老村长一见王珂,听他把村里事说完,立刻笑道:“小王班长,今天的采沙场就要开张咧,你是第一功。请常科长吃饭,肯定是我来安排。你和你干爹、还要温老师他们都过来,我搞两桌,再喊上几个村干部。” “好的,老村长。那我先回去了。” “诶诶,小王班长,还有一件事咧,今天我们村西的水库工地,你有时间还是过去看一看。村北的引水坝,有个地方拱得忒高。我们想轰一炮,把那个地方向下炸炸,可是打炮眼却出现了难题。怎么也打不下去,石头太硬了。” 在老村长的眼里,王珂相当于半个村干部。有了事情他总是想找王珂。王珂听到了村西小水库,自然也是义不容辞,满口答应。 但是上午要帮助干爹董偏方家掀石板,不知道是否顺利,于是,他说:“好,老村长,今天中午吧,今天中午吃过饭后我过去看看。” 离开了老村长家,王珂快步向干爹董偏方的家走来。 迎面却看到谷茂林跑着来,一边跑,还一边低着头,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茂林,茂林,怎么啦?” 谷茂林抬头一看是王珂,连忙把他拽到一边,着急地说“班长,这南邵村邪性。” “怎么啦?” “今天早晨起床,竟然在床下看见一条蛇。” “是吗?咬着你没有?”王珂吃一惊。 “它不是来咬我的,是给我送信的。” 王珂一听,这小子又胡咧咧了,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还有蛇精给你送信?可是王珂转念一想,谷茂林懂蛇语,自己可是亲眼在弹药库看见他在冰天雪地里唤蛇的事。如果不懂蛇语,如何解释?自然科学在你没有证明其原理时,潜科学也是一种科学的客观存在。 “送什么信?”王珂还是将信将疑。 “它让我顺着门前这条路,向东走,会有一个布袋。那里面有一样东西,一看就明白。” “谷茂林,你确定不是做梦?那条蛇呢?” “班长,你怎么不相信人呢,我骗过你吗?那条蛇走了。” “走了,往哪走了?” “钻到墙角一个洞里了。有我在,它们不咬人。” 王珂知道,这村里有蛇,但他的确没有听到南邵村有蛇伤人的事件。“它让你向东走,这条路向东走,那不是小学校吗?走,我陪你去,我就不信邪了。” 王珂拖着谷茂林折回头向东走,一路走一路看,一直走到小学校门口,哪有什么小布口袋。温教授正在吃饭,一看王珂又走了回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谷茂林。 “你们吃过饭了吗?” “没有,温老师,我们来找一个东西。”王珂摆摆手。 “找什么东西?”温教授端着碗,索性站起来,向这边走来。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个小布口袋。”王珂赶紧解释,千万别造成误会 “布口袋?”温教授忽然回头,转身走进屋里,从桌子还是炕台,拎着一个小花布的口袋走了出来。“是不是这个?” 王珂大吃一惊,说话都有些磕巴了。本来就是应付一下谷茂林,这小子太神秘兮兮的,竟然还真的有一个花布口袋。可转念一想,肯定是谷茂林装神弄鬼。他回过头来问谷茂林:“是不是这个布口袋。” “也许是吧?口袋里装的啥?” 看谷茂林的表情绝不是装的,他甚至连里面装的是啥都不清楚。 “拿去吧,一定是哪个小朋友玩丢了。”温教授把手中的袋子递给王珂。 王珂还没有拿到手,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腥味。接过来以后,慌忙打开,从布袋子里倒出里面的装的东西,竟然是七八颗五颜六色的小石头块。而且这些石头块散发的腥味如同刚刚从缸里捞出来一样。 “就是它。”谷茂林一把夺过去,这腥味他太熟悉了。 可这彩石又是什么意思呢?两个人仔细地看看这些彩石,就是山里面、河滩上随处都可以见到的石头,虽然鲜艳,却也无奇。 温教授一直认为这是哪位小朋友玩丢掉了,肯定是要来找的。“呶,就在小学校门口捡到的。” “谢谢温教授。”谷茂林神情庄穆,异常激动,朝温教授深鞠一躬,把小布袋装进口袋,转身就走。 “温老师,我们先回去吃饭,你们随后就来。”王珂赶紧给温教授打了一个招呼,转身追上谷茂林,他今天特别奇怪,这谷茂林被蛇精上身了?这么一个腥不拉叽的小布袋,有什么可激动的。 不过从那以后,王珂就发现这个花布小口袋,成了谷茂林的爱物,到哪里都带着,时不时地把小布口袋拿出来嗅嗅。仿佛它就是一个香囊。 回到干爹董偏方的家,赶紧吃早饭。王珂便把温教授上午带学生来帮忙的事,以及老村长安排明后天常高峰科长吃饭的事也说了下。 所以吃完早饭,干爹董偏方就先到两个工地去看了一圈,然后交代完,就准备回来再吊这块石板。 昨天晚上叶偏偏又加了一个班,把几份工商注册的申请表和一些附件都搞完了,只等着周一送干爹去晋西北时,顺道去定县工商局办掉。由于熬夜,两只眼成了一个熊猫眼,心痛的干爹董偏方的老伴不住地埋怨。 不一会的工夫,温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和同事来了,浩浩荡荡。 七八个人走进小院,一下子就围住了那个十米左右的大深坑。看着下面的石板,大家都在接着昨天的话题,猜测这下面会是什么? 等了有一袋烟的工夫,干爹董偏方回来了。一看小院子来了这么多的年轻人,不由得高兴起来。“温教授,你们今天上午要给我们帮忙是不是?” 温教授一听,立刻从屋里走出来。“哈哈,今天我们要看看石板底下,到底是藏了什么宝贝。” 干爹董偏方也是特别高兴,实际上他从昨天开始,已经猜到了这石板下面,百分之八九十就是那口传说中的古井。“托温教授吉言,但愿这宝贝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咧。” “好哇!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一听说要开始,谷茂林和王珂就立刻张罗开了,两人不知在哪找了把小镢头,王珂先下去把石板底下都掏空了,然后把钢丝绳系上。 谷茂林在上面站在坑沿旁,“呸”一声,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双手便开始来回倒腾,“喀啦喀啦”地拽起那长长的链条。很快葫芦吃上了劲,在“喀啦喀啦”的链条声中,那石板慢慢地动了一下,接着便随着链条的不断拉动,慢慢地离开了坑底,被吊了上来。 上面三个碗口粗的屋椽木料搭建的三脚架开始负重,发出“吱吱”的闷响声。三条腿已经深陷进地下,很快那石板被吊起一米来高。 “停一下。”王珂叫停,蹲在斜坡上,王珂弯下腰,只见石板下面有个直径一米多的黑洞,里面正“嗖嗖”地向外冒着凉气。那股气息说不上来的醇厚,夹着一种浓浓的黄土味。洞,似乎深不可测。 “怎么了?”温教授第一时间也跳下斜坡,王珂把身体侧过来,让温教授看。 “哇!”温教授蹲下去,口中便叫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161章:神水 温教授这一声惊叫,没有把别人吓着,首先把干爹董偏方吓着了。 “怎么咧?温教授!” “老董,你捡着宝啦,这是一口古井!” 其实不用温教授说,干爹董偏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眼前,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温教授,是哪个朝代的,能看出来咧?” “至少是宋代的!” “啊!”周围学生响起一片惊呼。 “看这井圈,还有这下面的砖,宋代的无疑。”温教授补充道。 “温教授,那你搞点水上来咧,看看这井水还能吃不?”干爹董偏方有些担忧,如果这真是一口历经千年而不腐的古井,如果水不能吃,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没等干爹董偏方去找绳子,谷茂林已经跑回到房间,把背包带找了过来,拴了一个桶。“温教授,您接着。” 温教授抬起身子,接过桶,小心翼翼地放下去。他感觉水头很旺,放下几米,便听到水声。桶很快被拎了上来,但这古井到底有多深,古井下面的水能不能吃,真的无人知道。 面对这小半桶的水,温教授蹲在斜坡上,看了半天,只见这水与南邵村所有压井里压出来的水都不太一样,而带了一点蓝天的颜色。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水桶里蘸了蘸,水很凉,温教授又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吮,尝了尝味道。 坑沿上,干爹董偏方蹲在那里,向下着急地问,“怎么样咧?能吃不?” 温教授没有搭理他,他还在品尝着这千年以前的水,有丝丝甜味,但更多的是一种清凉。终于他抬起头来,“老董啊,如果我没有判断错,可能在整个西山,只有这口井的水是弱碱性,ph值在8至9之间。” “啥,啥是弱碱性,啥是ph值?是不是有古怪咧?” 面对这个古怪问题,温教授打了一个比方。“啥是弱碱性,你抽烟喝酒,再喝点这井水,就可以直接中和里面的酸性毒素,延年益寿,健体祛病。老董,这真的是口宝井啊!” 干爹董偏方一听,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可是还没有得到答案。“温教授,那咋知道咧,它是不是弱碱性?” 也对哦,你温教授的嘴也不是ph试纸。“老董,你熬一锅粥就知道,看看粥黏糊不黏糊?熬出来的粥香不香?你这水啊,我看老年人和儿童可直接饮用。如果用它熬制中药,也是可以增加不少疗效。” 这一席话,可把干爹董偏方说得心花怒放,此前王珂就和他说,如果找到这口古井,将可以直接引入阿胶的熬制。“快,快,快,还愣着干啥?把这块石板吊上来。”说着,他上前一步,与谷茂林一起协同加快了拉拽。小葫芦,很快把这块足有四五百斤重的大石板吊了上来。 此时众人围了过去,再一看,下面是一块整青石凿成的井圈,井壁是圆形,井台外面是八角形。一圈井台也是青石板铺就。温教授此时已经趴在井沿上,在那里观看井壁上的字“建隆乾德开宝年立,大明正德五年重阳日董氏后人重修”。 “乖乖,这还是宋太祖的年代。”温教授边看边说,周边的学生有的拿出照相机,有的拿出笔记本绘制这口井的图样。 “这正德皇帝是谁啊?”叶偏偏憋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话。 温教授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正德皇帝就是明武宗朱厚照,这小子荒淫无度不干正事,只活了三十八岁。不过,这位皇帝一生中也干了一件像样的事,那就是正德十二年,蒙古小王子犯边,他亲自带着大军,并取得了应州大捷。从此之后,蒙古国几十年不敢再犯。” 只听周边的学生和同事“刷刷”的书写声音。 “好啦,大家都轮流下来看一看,别把坑边的土掉在井里了。看完以后,老董,你先找个东西把井口盖一下,等把这井水测完以后,看看到底如何改造这口古井,或者直接再砌一座井房。” 这边,学生们一个一个轮流到斜坡,近距离地观察这口古井,而干爹董偏方此时已经乐得合不拢嘴。这井壁上的字,足以证明老董家的历史传承渊源已有千年。试问,南邵村的家谱,还有超过老董家的吗?董家与邵家现在可以打个平手啦! 这口古井的发现,不仅让干爹董偏方心情大好,也让温教授心情大好。虽然只是一口古井,除了能带走几桶水,一块砖一块泥也带不走,但是古井的科学价值不在这里,不仅可以揭示千年来南邵村的地质结构的历史变迁,更能从这口古井读懂当年的历史文化。 这一上午,温教授都是在董偏方家中度过的,按照温教授的建议,这口古井,包括下面的井沿、井台和井壁都不要破坏,可以订制一个直径一米多、长在九米多或者十米以上的水泥管圈,直接封套在古井之上。然后再盖一个井屋,安装一个小型水泵。 温教授煞有介事地说:“听说了吧,现在国外都有一种可以直接饮用的矿泉水,那肯定比不上这口井的水质。将来有一天,你也可以把这口古井的水装在桶里,装在瓶子里当药卖,当牛奶卖。” 当然喽,大家听温教授的话,都以为是戏言,是夸这水好,谁会想到,进入二十一世纪,真的有卖水发财的了。 中午免不了又喝了一场酒,而且温教授还借着酒胆,喝了一碗用这口井里的水熬出来的玉米碴子粥。 王珂和谷茂林没有敢喝,这是千年以前的水啊,谁知道有没有毒?就算没有毒,把一碗水放了一千年,你还敢喝吗? 吃完饭,王珂就带着谷茂林和叶偏偏,去村西的水库工地帮助老村长,看引水坝那片炸药都炸不开的石头。 到那里一看,这块地方与别的地方确实不一样,是一片泛红的砂岩。 老村长还没有来,领队的村干部介绍说:“钎子都打坏了好几把,炮眼就是打不下去。” 王珂哪懂这些,他也是大眼瞪小眼,叶偏偏一看乐了,“这种石头我见过,它同属于沉积岩类,因砂岩中的铁离子氧化,形成氧化铁,使其产状呈红色,故称之为红砂岩。实际上它就是一种铁矿石。” 王珂突然想起来了,叶偏偏以前开重卡时,就拉得这种铁矿石。 “小叶老师,你有办法对不对?” “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对付这种岩石,要么就去借一台凿岩机,要么就打斜眼,千万不可以竖着打炮眼。”叶偏偏说。 “斜打竖打有什么不一样吗?”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老村长也来了。 “反正我也说不好,当时我在西山拉矿石时,他们那里就是这样干的。” “好在这一段地方也不大,如果斜着打炮眼能解决,就试一下。”老村长也发了话。 村西的小水库已经有了模样,再有一个多月,基本上可以完工。 三个人顺着引水坝一直向南,就走到了干爹董偏方的工厂工地。一天一层楼,三人走到跟前,二层楼都已经开始上楼板了。 干爹董偏方如果周一就出差去晋西北、这晚上看工地的任务,肯定落在王珂和谷茂林的身上。 “小叶老师,不知道定县有没有化验水质的地方,如果有,你带一瓶去。” 叶偏偏摇摇头,定县这种地方还是有些小,如果要化验水,那至少要到津门市或者到省会去。 下午,由于温教授又喝多了,学生们都不知道干啥。叶偏偏作为老师,她除了安排两个学生协助指点村里采沙场地继续推沙以外,其他的都继续整理上午考察笔记。 而王珂却带着谷茂林去找了老村长。为啥要找老村长呢,他想了解一下村里面的古老传说。为啥要了解古老传说呢,还是因为谷茂林找到了那个花布袋和那几颗彩色石头。 还有许多谜没有解开呢!两个人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老村长。结果没有想到老村长竟然在干爹董偏方的家。 原来干爹董偏方家找到一口古井的消息,不胫而走,来看的人络绎不绝。 干爹董偏方已经把井用好几块大木板给盖上了,实际上啥也看不到,但看到这个坑就足够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只是来看个热闹,可看着看着,人们发现这水的颜色的确与压出来的地下水颜色不同,而且寒气逼人,还有一种独特的气味,在井边站一会就神清气爽。 后来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这口千年古井的水能延年益寿,能治疑难杂症,能治不治之症,能让不育之人生育,能让瞎子重见光明,能把天生的瘸子治好,能让哑巴开口说话。 结果来求千年古井水的人越来越多。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连其他村的人也来了,等王珂回来的时候。坑沿上还是围了不少的乡亲,有的拎着瓶子,有的拎着暖壶。干爹董偏方和老村长正在给大家解释。 “这水在没有化验之前,绝不能饮用,吃死人担不了责任。” 可越是这么说,求水的越来越多,后来连院子都进不来了,干脆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尽管中午董偏方已经喝了一碗井水熬的粥,但出现此种状况,还是让他大感意外。可越是求不到的东西,越有人求。 到后来,竟然有人跪了下来,一定要求一碗,实在不行,花钱买都可以。 这才是迷信呐,喝点井水就能把病治好? “走走走,怎么说了也不信,难道我会害你们吗?”从来不发火的干爹董偏方开始恼怒了,不是自己不近人情,这水没有闹清楚成分之前,不可以随便饮用。 由于满院子都是围观的人,惊得驴圈里的驴乱踢,满院子的鸡“咯咯”乱飞。 干爹董偏方一气之下,把院子门都关上了。 “这样不行,我再调些人来,连夜给你盖一个水房,先把井封上。”老村长说。 也只能这样了,干爹董偏方本来还想拖几天,得,也不买啥水泥涵管了,直接用砖砌吧,连夜从隔壁的诊所院子里运来两千块红砖,做了一个深达十米的井圈,然后把那块重达四五百斤的石板盖上,并在周边接着偏房,又砌起一个十几平方的井房,上了门锁,暂时封上这口古井。 等办完这一切,天都亮了。 章节目录 第162章:传说 温教授是第二天早晨才知道这件事的,他哈哈大笑:“老董幸亏不是个巫婆神汉,不然可以卖神水骗钱了。” 事发突然,王珂、谷茂林、叶偏偏三个人昨晚都是忙了一夜,周日本来就是休息,上午常高峰科长和侦察班要回来,所以王珂带着谷茂林,两人吃过早饭,就头昏脑涨地来到老村长的家,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老村长也是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才把来求水的人劝走,并一一承诺,等隔几天都把人送来,是“水疗”还是人疗,由董偏方亲自把脉医治。 老村长今天比较隆重,特意换了一件新衣裳。昨天他就通知了在家的几名村干部,以及温教授和董偏方,把考古队都叫上,今天中午在家里摆酒吃饭,既是欢迎常科长,也是感谢侦察班。 该干的活,都已经安排了。 老村长一看王珂和谷茂林来,也是开心。由于抗洪救灾,老村长对两人早就熟悉,加上这挖井之事,搞得四邻八乡无不称奇。开始时,他也纳闷,董偏方是受何方高人指点,能把失传千年的古井都刨出来。直至昨天晚上,他才知道这口古井,就是这两个解放军战士通过“数学模型”推演出来的。他更加觉得神奇无比,说好听点,后生可畏,把南邵村上下千余年都没有人能解开的秘密,竟然如此精准地被解开了。 但是老村长私下却在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俩不会是前世纵横家鬼谷子王诩,上下五千年神机军师刘伯温托胎转世的隐世高人吧? 此时一见,自然是三分亲热。连忙赔着笑脸儿,恨不得让他俩也从自家的小院里找出一个宝贝来。 “老村长,你见过谁家的孩子玩这个布口袋吗?”王珂让谷茂林把昨天在小学校找到的花布口袋和那几颗彩石取了出来。 老村长一见小孩子玩的东西,完全没当一回事,他的女儿就在小学校当老师,老村长顺便把她也喊出来辨认,都说没见过。把那几颗彩石倒在桌子上,还有一股浓烈的腥味。仿佛在药水里泡过。 “你确定在小学校门口捡的?”老村长问。 这七八颗彩石,有红的、绿的、白的、黑的、黄的、紫的……这种石头在河滩里,如果运气好,一上午就能找全。石头已经没了棱角,却也光滑晶莹。 “这种小女孩玩的东西,不值钱,没人要咧,也用不着找了。”老村长还以为两名解放军在拾金不昧。 王珂心中一凛,他已经意识到,这几颗彩石来历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因为谷茂林已经明确地说过,那条蛇让他来找这个布口袋,说看到什么都会明白。可是明白什么?又不是女娲补天,融化七彩石。 谷茂林呢,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几颗彩石是啥意思呢? “老村长,我们村里有没有什么传说啊?” “传说?”老村长问,他很奇怪,这两位解放军战士怎么对南邵村的传说感兴趣呢?“传说是有不少咧,不过都是迷信,有的不是迷信,却也无法解释。” “还真有传说啊!” 老村长打开话匣子,有些自豪也有些神秘地说起来。 “先说一件事,你们发现没,我们南邵村几乎没有苍蝇和蚊子咧。” 还真是,南邵村从洪水过后,到现在天气渐暖,却是发现苍蝇极少,包括一些旱厕,也是蛆虫极少,蚊子就更谈不上了。 “这是咋回事呢?”谷茂林忍不住问,他对这些事历来很上心。 “都是传说咧,说当年金兵入侵,有位姓邵的大英雄,率众抗金,一直到宋金议和后,他仍出境袭金,最后被秦桧毒死……” “是不是温教授说的那位名叫邵兴的大英雄?”王珂忽然想起来温教授说的这个故事。 “是不是他我不知道咧,但这位大英雄死后,忒有骨气,托后人一定要将其灵柩送回老家安葬。后人千辛万苦,将其送回我们南邵村。谁知天气炎热,到家以后,竟然被蚊蝇叮咬得惨不忍睹,全身溃烂。而此时宋金议和,相传宋高宗赵构派人迎回生母韦氏也正路过此地。听说这位英雄还乡,就前来吊唁咧。一看尸首腐烂,顿时怒由心生,大骂该死的蚊蝇。” “怎么样?” “从此之后,我们南邵村方圆两公里,蚊蝇从此绝迹。忒好,我们村夏天也不用挂蚊帐咧。”老村长颇为自豪地说。 “这个传说很有意思。”王珂赞道。 “有意思的还不止这一个咧,当时赵构之母在这里小住了几日,这个夫人十分低调,粗茶淡饭,换洗衣服都是自己浆洗。洗完后往门前的酸枣树上一搭,晚上就可以晾干咧。谁知道这些枣树刺忒多,晚上收衣时,竟然给扯破了一个口子。” “这挺不幸的。”谷茂林听得聚精会神,忍不住插话。 “是咧,所以赵构之母一边缝补,一边说,这枣树为啥和我们穷人过不去咧?枣刺为啥不向下长咧?” “哈哈哈,村长你说笑话是吧!走遍天下,哪有枣树的刺向下长的呢?”谷茂林这次再也忍不住了,他觉得这个传说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 “啥咧,你的意思是我说的,忒不靠谱?”老村长有些愤懑,“你们出门看看咧,别看全村咧,就看我家的这棵枣树,它的刺不仅向下长,还向里卷咧,从哪个角度摸上去,也不会扎手。” 王珂还真的没有注意,南邵村的枣树刺还会长出这个样? 他冲出门,看到院里有棵枣树,便走过去,一看上面的枝条,脸色立刻变了变,果然与老村长说得一模一样。所有的枣树刺,一律向下并向内弯曲着,别说扎人,就是趴上去也不会刮烂衣服。 天下还有如此奇树,如果没有人说,还真的没人在意。 “老村长,这枣树刺是南邵村这样向下向里长,还是整个西山都这样?” “也就是我们南邵村吧,移到别处以后,枣树刺还是会向上面长,忒怪吧!”老村长此时已是满脸的得意。 “这是咋回事呢?” “说不清楚咧!可能就是赵构皇帝他老娘金口玉言吧!” 两个传说,让王珂和谷茂林震惊不已,来到南邵村,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怪异的传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然而传说却有实锤,并非虚构,并非以讹传讹。这南邵村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来由的现象? 从温教授说的抗金英雄邵兴,到眼前的赵构他娘,还有村西的南望台,文化厚重,底蕴深深啊。 “老村长,小学校那山坡有没有传说?”谷茂林打破沉寂,他斗胆问了一个王珂都没敢问的问题。 “小学校那山坡?”老村长也问。 “是的啊。” “怎么会没有咧?但这个传说没法考证,忒悬。” “老村长,说来听听。”王珂也来了兴致。 “还是与那个抗金英雄有关咧。相传他出殡那天,天如墨漆,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全村的人都觉得他忒冤、忒屈,但仍原载于17k,任何转载均未取得授权,纯属伪站盗版,欢迎举报) 王珂听到这里,也是一阵后怕,原来小学校竟然有这么一段传说,一千多人和自己的连队都曾住在那里,而且都在惊蛰以后,雷雨交加的天气里,竟然没有蛇来袭挠,岂不是怪事啊。 “老村长,你的意思,小学校这山坡底下,应该埋的是一位抗金英雄,难道没有人打过他的主意吗?”谷茂林问。 “你说的是盗墓的吧?怎么没有咧,既然是抗金英雄,至少也是宋代的墓。肯定招惹贼惦记,但是别忘记这是长虫山。只要有盗墓贼,基本上都被剧毒的长虫咬,不死即残,忒惨,后来也就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咧。” 章节目录 第163章:蛇山 “等一下,老村长,你说小学校是蛇山,为什么现在一条蛇都看不见呢?”王珂有些奇怪,但老村长接下来的问题更奇怪。 “会不会现在山上的草少咧,石头少咧,长虫不易藏身?”老村长答。 “蛇不少,只是你们没有看见。”谷茂林冷不丁插了一句,王珂看见他眼里闪过的那丝喜悦。 “茂林,你不是吓唬我们吧,这蛇多对学校可不利。” “放心,这蛇不向地上来,他们自有好去处。”谷茂林一边说,一边向王珂眨眼睛。 “你说啥?这些长虫去哪咧?”老村长见谷茂林说得煞有介事,立刻紧张起来。 “唔,我是说这些蛇不到地表面来,是因为它们已经搬家啦。” 谷茂林说这些话时,眼睛中那种狡黠的神态,只有王珂能读懂。至于谷茂林为啥突然对小学校的山坡有了兴趣,王珂想到他手中的布口袋和那几颗彩石,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 (两天没有更,主要生气现在盗版网站忒多咧,原文刊载于17k,从未授权其他网站刊发,但不完全统计多达50余家在盗版,欢迎到今日头条搜“布衣牛板泾”私信我) 布口袋和那几颗彩石上的特殊腥味,王珂可是两年后上了战场,才突然发现的,这气味不是被什么水泡的,而是蛇身上的独有气味。一旦嗅到了这样相同的气味,五步之内必有毒蛇,那可是要特别小心喽。但是如果有这袋石头在侧,任何毒蛇都不会咬你,包括你抚摸它,它也会温顺的如同宠物一样。 不管谷茂林发现了什么,至少眼下不适宜再和老村长说下去,言多必失,到此打住。 “老村长,我和你说一点别的事吧。”王珂开始打岔,看到老村长盯着自己,王珂说道:“现在村子里这么多养驴的,下一步考虑没考虑,去建一个兽医站?” “这个,没人懂咧。” “那不要紧,派人去学就是,关键是要找一户愿意干的。” “好咧,我来想一下。另外,小王班长,你懂贷款的事吗?”老村长反问了一句,村办的三个小厂,还需要十万元贷款。 “这个我可真不懂,我想应该找县里的银行吧?明天我干爹要出门,偏偏去送他,不如你和她一起去,到县里的银行打听打听。” “那忒好了,明天啥时走咧,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那老村长,我们先回去了,谢谢你今天的故事哈,等常科长他们来的时候,我领他们过来。” “好咧。” 王珂和谷茂林从老村长家出来,谷茂林想回去睡觉,主要还是想回去练练口琴和笛子,而王珂却觉得应该去温教授那里看看。 “茂林,你有事别瞒着我。” “班长,你这是啥意思?”谷茂林有些心虚,嘴里讷讷。 “那个小学校的山坡,你的意思能不能发掘。” “不能,我们搞自己的古河道就好,这个山坡不要动。”谷茂林立刻给出了肯定地回答。 “你相信了传说?” “这不是传说,这是真的。”谷茂林再次肯定。 “你是说,那小山坡底下埋了一位抗金英雄?” “是也不是,那小山坡下面有无数条毒蛇是真的。” “茂林,你是说小学校的山坡,是一座蛇山。” “班长,那是你说的,我这只是说山腹中有无数条毒蛇。” “那不是一样吗?” “那不一样。这些蛇不会出来的。你是知道的,山坡的中间有空隙,有洞有食物,它们不需要出来。所以不要打扰它们的生活与宁静。” “茂林,这不是一件小事,你的意思南邵村的地下,都有可能是空的。” “我没说过,但这个山坡下面是空的,通向一个未知的地方。最好不碰它,那会给我们自己找麻烦。” “好!”王珂想想也对,那个瀑布天坑,屯留村的那条地下河,这西山下面还有个世界,他一点也不怀疑谷茂林的话。可是这蛇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与蛇已经形成了共生关系?温教授还准备进一步探讨这小学校山坡呢。 “茂林,那你先回去补一觉,一会我们侦察班要来,你陪着他们好好转一转。我先到温教授那里去一下,有些事想合计一下。” “好嘞!” 两人在路口分手,王珂快步向小学校走去。他打定主意了,劝说温教授放弃对小学校山坡的探测,王珂此时非常相信谷茂林的话。小学校的山坡下有没有蛇都不重要,就算下面的有东西,也应该给后人留着。那条古河道的沉船还不够忙活的吗? 到了小学校,温教授的门是开着的。王珂走到门前高声喊道:“报告!” 里面出来一个女生,是温教授的学生。 “温老师不在,他在后面山坡上。”那女生笑笑,对王珂说,她正在帮助温教授整理房间卫生。 温教授这次来了五名研究生,二男三女,如果不是史无前例的运动,可能早就毕业了,如今个个都已年过三十,说是学生,更莫如说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了。加上前面的博士生和一名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在小学校这边住的一共八个人。温教授单独住一间,有了学生,他的生活也有了人照料。 “温老师!”王珂穿过小学校的后门,就看到温教授叉着腰站在山坡上,看着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 听到喊声,温教授回过头来,一看是王珂,立刻笑道:“昨天夜里,你们把水房也盖好啦,看来这人言也可畏啊!” “嗯,温老师,一会儿行署的常科长和我们侦察班都来,老村长让你今天中午带着所有学生去他家吃饭。” “这个我知道了,王班长,你说这小学校的山坡下面到底是啥?” “温老师,我刚刚从老村长家里来,他有一个传说也许会对你有用。” “噢,什么传说?” 于是王珂把老村长的三个传说都说了一遍,其中重点是小学校山坡形成的传说。 “这几个传说有点意思,你说的枣树刺我没注意,但我们小学校这里蚊蝇确实没有,我还在纳闷呢,是不是这里的地形有关联,或是地下有什么矿藏?”温教授说完,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又问:“他们全村都这样吗?” “是,一样的,整个南邵村都很少发现蚊蝇。那枣树我现在陪你去后山上看,很让人不解。” “王班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走,我们去看看枣树,如果真有这种刺,那倒是一个新品种。” “好,那这个小学校山坡的传说,温老师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传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温教授背着手,顺着山坡向西走,那里是村庄的背面,马鞍形的山脊梁上面有许多枣树。 实际上温教授不是对这个传说畏惧,而是对山坡下的探测心有疑虑。 什么好东西能装在铁柜里,春秋末期到战国初期的燕国,早就有铁刃铜钺之说,古老的冶铁术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一千三百多年前,南邵村作为燕赵古都之乡,有史可查的冶铁技术,就是从这里传入两河流域和古埃及。 但是如果做一口铁棺,可信度不大。而装盛其他物件深埋地下,似乎也不太可能。挖掘一个古迹,首先要看它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轻易去立项下手。 “温老师,你的意思是相信这些传说,不需要再用科学的手段进一步验证?” “不是那个意思,大自然的很多巧合,为我们的传说添加了神秘的佐证,但并不能说明所有的传说就是真的。”温教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着王珂,继续说道:“但是如果能作为传说流传下来,经历代而不衰,一定有其影子。至于这个山坡下是不是空的,这个不难,一测便知,但我想它也许就是空的。” “温老师,你是说,你早就发现它是空的啦。” “嗯!”这是温教授第一次表态,怀疑这山坡之下是空的。他回过头来,看到王珂很吃惊,又补充说:“但这不是我关心的。我们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到古河道的探索上。” “好。温老师我发现你真的很厉害。”王珂说这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恭维,温教授不仅知识渊博,而且思维敏捷,什么样的传说也逃不过他的分析。 “温老师,你的仪器那么厉害,可不可以走个后门,把我干爹的小院探一下?” “噢,这是为什么?”温教授再次立住,扭头看着王珂。 “我是这样想的啊,单从我干爹家的那口古井,可以看出当时老董家的富庶。谁家有钱能开一口深井呢?而从我们推断,这口古井离老宅院肯定不会太远,我想一定可以找到许多祖产。” “王班长,你凭什么判断老董家有祖产,仅仅凭一口古井吗?” “说对了,温老师,这口井之所以被巨石板封上,是因为有了一场史上的特大洪水。而洪水过后,古井都被深埋地下六七米,整个村庄都夷为平地,想必是房屋同样被埋入地下。当时的走的慌张,不可能在洪水来之前,把家里的东西搬空啊。” “嗯,你说得有道理。” 王珂之所以想这样做,更多的也想分散温教授的精力。此外,他不敢把谷茂林测的地下室一事和温教授说,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很被动了。 “那这样好了,我们明天先把古河道的全面探测搞一下。王班长,你不是给我一个大致的手绘图了吗?我们先从这里下手,看看这一段几公里范围内的地下情况。等有时间,再来把老董家的这个小院子,里里外外看一下。”温教授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帮个忙。 “哎呀,太好了,干爹要是知道了,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温教授忽然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一丛低矮的酸枣树,他弯下腰,上面的野枣只有指甲盖大小。“怪了,这野生的酸枣刺也是朝下朝里弯着长的!” 接着,温教授又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棵比较大的枣树,上面的枣已经鸡蛋大小。枣刺同样向下向里蜷曲着。 “这是啥情况?!”温教授侧着头问王珂。 章节目录 第164章:订单 “果真如此。” 已经见过一次的王珂,看到南邵村后山的酸枣树也还是吃了一惊。 一般来说,植物长刺更多的是在进化中,为保护自己的种子。而这种枣树正好相反,是欢迎鸟来啄食。 “这种奇特的现象要好好研究一下,可能并不是什么金口玉言,就是一种新品种而已,得让津门农研所去嫁接几株。”温教授感叹。 “温老师,这蚊蝇绝迹会不会也是个案?” “这个更有研究价值,说不定这南邵村地下有什么矿藏,或者地表有什么植物,改变了这南邵村的水土,包括空气,让蚊蝇无法生存呢!总之暂时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我们的祖先总喜欢赋予它神秘的迷信色彩,通过传说来证明它的合理性。” 王珂点点头,可是他又不能完全苟同温教授的观点。 因为谷茂林的地下识物、懂蛇语,还有自己的感知能力,又算怎么一回事?如果温教授知道干爹家那口古井,并非通过什么数学模型与地质模型推演出来,就是直接看出来的,可能会当即疯掉。 温教授接着说:“叶偏偏知道不知道这枣树?” “她应该不知道吧。”王珂想,生物学也解释不了。 唉!不管天气怎么样,先给自己一片蓝天。 “走,我们回去。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带上仪器到你干爹的院子里看看。” 温教授一点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王珂跟着他又回到小学校。 刚进后门,就看见小学校大门口驶进来一辆小皮卡,常高峰科长和侦察班的战友们来啦。得,今天测不了啦。 “班长!”蹲在车上的牛锁柱等三个兵,远远看见王珂就站了起来,挥手大喊。 而常高峰科长和宋睿民则从驾驶室的窗户里伸出一只手在摇。 车还未停稳,后面的三个兵便跳了下来,清一色的白衬衣,绿军裤,头戴红五星军帽。三个兵争先恐后地跑到王珂和温教授面前,立正敬礼。而宋睿民则直接搬了一个箱子走过来。 常高峰与温教授和王珂热情握手,趁着他俩寒暄,王珂捶了宋睿民一下,“箱子里装的什么?” “班长,给你带的沙果,三箱呢。”地瓜梁小龙从后面插了一句。 “温老师,这箱给你们。”王珂对温教授说了一句,然后扭头对宋睿民说:“行哦,把这箱送到温老师房间去,另外两箱一箱送给村长,一箱送给我干爹。” 嘱咐完,王珂对常高峰科长说:“常科长,车就停在这吧,走,我领你们转转去。” “对对对,王班长,你们先去,我一会直接去村长家。” “好,温老师,村长的沙果也丢给你们,你们去的时候带上,走,扛上另一箱,先去我干爹家。” 常高峰科长一听,怎么转到你干爹家里去了?但是也不方便问,一行人跟在常科长后面,走出小学校的大门。 王珂回头一看,四个兵正跟着自己的身后,地瓜梁小龙站在最后,扛着一个箱子。 “宋瑞明。” “到!” “你们先走,先到我干爹家,我陪常科长在后面走。” “是。”宋睿民带队,四名战士排成一行。部队就是这规矩,两人成伍,三人成列。 啥意思,就是两个外出行进,必须站成一排,这叫成伍。三人以上必须前后站成一行,这叫成列。虽然是南邵村,这规矩不能忘。 他们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请谷茂林帮助理发。一个小小的侦察班,王珂和谷茂林都会理发,谷茂林一走竟然理发都成了问题。 王珂陪着常高峰科长,他把南邵村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特别是村里的变化,小水库,三个村办企业,还有家家户户养驴,干爹董偏方干的工厂和诊所也自然少不了介绍。 说着,就到了干爹董偏方的家。路上,常科长就被南邵村的变化给“雷”的不轻,一路走来,清一色新房。统一的样式、统一的朝向、统一的距离,只有到了董偏方的家,才有了变化,两个小院都是两层楼。 干爹董偏方、叶偏偏和谷茂林都还在补觉。 两个人一进院子,就看到牛锁柱扯着谷茂林的耳朵,把他从屋里给拽出来了,谷茂林连鞋也没穿。 “常科长来了,谷茂林上楼去,把我干爹喊起来。” “是是,班长,你看牛锁柱这手也没轻重,把打还乡团的劲都使出来了。”说着,光着脚跑上楼梯,一边跑一边喊:“董叔,有客人来啦。” 干爹董偏方立刻从楼上下来了,一看是常高峰科长,三脚并作两步,来到院中。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都是抗洪中同生共死的兄弟。 这番寒暄,常高峰也是激动不已。王珂与干爹董偏方,又陪着常高峰科长看了新诊所和新工厂,等到了村西的小水库时,老村长也闻讯赶来了。 站在水库工地上,常科长眼睛都直了。但完全没有想到,这引水坝、这小水库、这放水闸做得这么好!虽然没有完工,但已经看得出来,南邵村这是把这项工程当成了子孙工程来用心做的,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设计施工的。 假如再来一次百年不遇的洪水,有了这个水库,可保南邵村安然无忧。如果能争取分段蓄洪,还可以减轻中下游不小的压力。 “这个水库,在拒马河治理中,可以当成样板工程。参加优质工程的评选。另外,我要组织一些乡,在你们这里开个现场会。” 老村长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我们干得好,关键还在常科长设计得好咧,小王班长他们测得好咧。” “听说你们还搞了三个村办企业?我们去看看。”常科长十分关心,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此次故地重游,一定要为南邵村做些什么。 “对咧,采石场太远了,还在西面的山后面,采沙场和水泥制品厂就在村北,不过水泥制品厂的设备最近就能拉回来,我们的技术员培训马上也要结束咧,根据设计,可以利用砂石废料每年生产一百万块水泥砖,五至十万个水泥管道,包括其他产品咧。” “哎呀,这可不得了。你们的沙呢?” “我的沙主要是清河细沙,每年除了自用以外,再供应二十万方没有问题咧。” “老村长,你们太了不起啦。”常高峰科长赞道。 “这个啊,还得感谢温教授,感谢解放军的小王班长咧,没有他们给指点,我们哪有这么大的魄力。” 是啊,这件事温教授是见证者,也是践行者。他此时在旁边正跟董偏方咬耳朵呢。主要就是谈帮助他把小院里用仪器检测一下,谈了等回津门把这古井的水成分测一下。但董偏方急着要出差。这些事两人商量,准备回来后再办。 听到老村长的表扬,温教授笑了,“关键还有常科长的支持,水库给的五万元经费不多,但是在村里最困难的时刻,这是雪中送炭,如同老董借了十五万给村里办厂一样。” “啊,老董这么有钱啊!” “人家老董是把祖上留下来宝物都卖了咧。”老村长插话。 常科长一听,还是挺意外。“老村长,等我回去定下来开现场会,我再申请一点奖励经费和现场会经费。”众人一起鼓掌。 “谢谢咧,常科长,感谢你对南邵村的帮助。” 众人说着,直接从北侧的引水坝穿过去,到了村北山后的那片堆料场,40辆独轮车连续推了几天,沙子已经堆得很高很高了。 常高峰科长打量了一下,足有几千方,他伸手抓了一把,不住地点头,“好沙,好沙,你们将来怎么运这些沙子?” “我们正在和解放军的汽训队联系咧,请他们帮助运。” “你们水泥空心砖什么时候能生产出来,给你们一个月行不行?如果能带上样品,我先订五万块。另外沙子同样五千方。” 常高峰一席话,可是把大家震倒了。这水泥空心砖还没有见到呢,订单已经下了。 “忒好了,常科长,你说的当真咧?”老村长颤抖着声音问。 “军中无戏言,也算行署水利局对你们的支持与奖励。”常科长也是斩钉截铁,他今天重回南邵村,本来心中就十分激动,看到眼前的变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起伏的心情。 穷则思变,干则思变。在整个行署,他还没有见到如此有魄力的村,更没有看到曾经遭遇灭顶之灾的村庄,在短短数月又站起来。 把耳朵叫醒,听听这欢呼的声音。 众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常高峰科长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向身后的董偏方问起:“老董,你那养驴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明天就出发咧,早就写信联系好我晋西北的朋友。这次去就是签合同,首先先签一万头驴回来。” “行啊!你们南邵村的男人,都是不服输的爷们,还需要我向徐县推介吗?” “那太需要咧,常科长你就帮我联系吧。等我回来,马上去和他们对接。” “行。” 看着常高峰科长、老村长、温教授、干爹董偏方,王珂和跟在他后面的侦察班全体战士都异常激动。不仅仅是南邵村人的大手笔,还有常科长、温教授这些人的无私帮助。 现在,南邵村不想起飞都不行。 “咚,啪!”村里的孩子,不知是谁放了一个应景的二踢脚,把几个人都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接着大家一齐笑起来。 章节目录 第165章:贷款 第二天一大早,叶偏偏要开车送干爹董偏方去出差。 此行三件事:到省会把水化验一下,采购董氏天胶厂设备,去晋西北签合同。 老村长要搭车去县城银行咨询办贷款,叶偏偏顺道还去为干爹董偏方办理工商注册和申请商标。 叶偏偏找到温教授,绕了半天,才委婉提出想要让王珂陪她去。 温教授由于放弃了对小学校山坡的挖掘,今天也无大事。目前所有人员都在村北考察现场,一边是采沙场工人的清理,一边是温教授带着学生现场监控。 如今深坑已经有七米多深,为了防止坍塌,四周开始用木板搭上钢架。 “行吧,路上注意安全。”温教授也是有心成全两个年轻人,他还不知道王珂压根不想去,昨天晚上他就在帮干爹董偏方看工地呢。 “谢谢温伯伯。”叶偏偏赶紧返回去,带上已经准备好的注册和申请材料,带上王珂的早饭,喊上谷茂林去工地换他。然后便开着那辆面包车,从村东绕到村西南,去接王珂。 老村长和干爹董偏方今天也是信心满满,南邵村面临巨变,两位领路人岂有不兴奋之理。 到了村西南的工地,只见三层厂房小楼正在封了一大堆,但都是王珂不感兴趣的。 第二封信,是更早寄的,主要说军校毕业后,她回家看了看,顺便给他寄了两斤好茶叶,都是好几百元一斤的明前茶。乖乖,早不说,都给了温教授、干爹董偏方和老村长了,一口也没有喝上。王珂一想,反正自己也无福消受,到此打住,告诉她,她肯定心痛。 这五封信,没有一封不添堵。 挫折只是一种无目的散步,全当自己暂时迷了路。 车到火车站,王珂帮助把干爹董偏方的行李拿下了车,然后又快速跑去买了车票。最后到隔壁的小饭店,又去给干爹买了点路上吃的,安顿好候车,这才回到中巴车上。 老村长看着王珂,心里是不住地叫好,这比亲儿子还顶用。 上了车,叶偏偏直奔银行,放下二人,自己又开车去了县工商局。 王珂陪着老村长进了银行,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上了二楼,来到信贷科。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两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一听老村长说完,立刻摇摇头。你们用什么抵押,谁来给你们担保? “抵押、担保?”这两个新名词一下就把老村长和王珂整懵了,不就是借点钱吗,怎么还要抵押和担保呢? 一看和两人也说不清楚,两个年轻人就对老村长说:“没有抵押物、也没有人给你们担保,这款不能贷。” “我们村上可以给企业担保吗?” “不可以,自己不可以给自己担保。” “那同志,我可以给南邵村担保吗?”王珂问。 “解放军同志,你凭什么担保,你有什么资格?” “你……”王珂被抵了一个跟头,却也无话可说。 “我们用地可以抵押吗?”老村长再问。 两个年轻人还是摇摇头。 “那我们乡里,可以给我们的贷款担保吗?” 两个年轻人继续摇头。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失望。看起来的两个简单条件,如同两座翻不过去的山,一下把两个人拒之门外。 “同志,我想问一下,什么人可以担保?什么东西才可以抵押?”王珂问两位银行信贷科的工作人员。 “找另外一个企业,给你担保,愿意为你还不上贷款时由他来负责;抵押就是你必须拿出高于贷款额的固定资产,比如机器、交通运输工具和其他财产,签署协议,当还不上贷款时我们可以拍卖,来清偿贷款。” 老村长一听更没戏了,村里到哪里去找这种愿意帮助南邵村办企业担保和抵押的呢? 而王珂却忽然乐起来了,自己可以拿东西出来替村里抵押,不就是财产嘛!他当即拉着老村长,问了一下路,立刻出门去找县工商局。他要马上找到叶偏偏,不论这方法如何,却聊胜于无。 章节目录 第166章:穷途 等他们找到县工商局,问了半天,终于在企业科看到了叶偏偏。 叶偏偏正在填写最后一张申请表格,她这里进展顺利。 也许是她的年轻或者是她的漂亮,几名工作人员非常热情。“行了,董氏天胶厂的工商注册和董氏天胶的商标申请材料交给我们就可以,可能我们还要去实地看一下,还有验资,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很快就可以批下来。至于这两个申请,还需要缴纳二十元申请费和一百元验资费。” “好,好的。”叶偏偏掏出自己的钱包,取出一百二十元递过去。 办好这一切,拿到取件单,叶偏偏如释重负,陪着二人走了出来。 “兵哥哥,怎么样,是不是不顺利?” “是咧、是咧!”老村长连接把话接过去,一五一十地把刚刚的在银行的遭遇说了一遍。 叶偏偏略一思索,说:“银行历来是嫌贫爱富,就是有这抵押与担保,也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比如尽调,评估……” “等等,怎么又来了新名词,什么叫尽调,什么叫评估?”王珂忍不住又叫起来,他实在搞不懂,又不是白借你银行的钱,都是要付利息的,为啥对农民没有一点优惠和照顾呢?只可惜那时候没有一号文件,也没有什么三农惠农政策。 “兵哥哥,你别急,就算你拿出抵押物、拿出担保的企业,他们银行还是要找相关单位去调查、去查验、去评审这些财物值不值这些钱,值不值担保和抵押风险,比较麻烦。” “算咧,不就十万块钱吗,忒寒碜,我们回去找乡亲们借,不受这个洋罪咧。”老村长也有些光火,自己在村里说一不二,从来没有受过这个窝囊气。 “老村长,你也不要急,找乡亲们借也不是不可以,可以按银行的同期利息略高一点,发动乡亲们集资,也可以按干爹董偏方的办厂办法,让全村的乡亲们入股。”说着,叶偏偏晃了晃手中的纸条,接着说:“当然,贷款还是应该要的,这个担保还真的有办法。” “有啥主意?” “首先要明确这个贷款的主体,村委会出面贷款,人家肯定不会批,把三个村办企业都工商申请注册,还要刻公章,到银行开户,财务要独立,将来对外做生意也都需要。” “这个行咧,我们现在就办。小叶老师,你和小王班长有文化,帮我们南邵村办一下,三个都办,接下来还需要什么咧?” “抵押担保的事,也好办,就请我干爹的厂替你们担保啊!” “什么?让老董替村里担保,不咧,不咧,要是传出去,那不被人笑话死咧,哪有个人替公家担保的?”老村长虽然已经很开明了,但一听叶偏偏这样说,仿佛受到了侮辱,差一点就跳起来。 “老村长,这有什么,要不你就集资,先说好,此事不宜张扬,否则就是政治问题,非法集资了。” “算咧,我还是找几个家境好的,看看能不能借一点。”老村长万念俱灰,他没有想到办点事怎么这样难。 “那我们先把三个厂核名等你申报了吧?老村长,你公章带了没有?” “带咧,带咧。” “那好,我们先去办,法定代表人都先由你当吧。”叶偏偏转身再次走进企业科,为南邵村三个企业申请核名。分别叫做:南邵村采沙场、西山水泥制品厂、南邵村采石场。 “这三个名字忒好!洋气,听了都让人振奋咧。”老村长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办完这些事出了工商局,叶偏偏拉着两个人又去了一趟定县百货商场。 说是百货商场,也就是一个二层小楼,比王珂他们团的服务社还是大不了多少。 老村长也给自己买了几包烟和几瓶酒,给老伴买了一些布。 王珂啥也没有买,不是没钱,而是觉得没必要浪费钱。他把自己昨晚写的几封信,在隔壁的邮局寄了。然后才遛遛达达地走进商场。这时叶偏偏花了一百多元,一口气买了三床大的和四床小的羊毛毡、凉席,又给自己买了一些日用品。 “你买这么多羊毛毡和凉席干啥?”王珂不解。 叶偏偏也不理他,王珂赶紧把这些羊毛毡和凉席分成三趟搬上车,帮助叶偏偏和老村长把买的其他东西也弄上车。这姑娘撒起疯来,谁也管不住。 三人打道回府,一路上无语。 转眼一周就过去了。 先说说干爹董偏方的工厂和诊所吧。这两个地方都已经开始进行外墙的勾缝,室内的装修、院内地平与道路的铺设。树是肯定要栽的,翠兰姐不知道从哪买来了一些半大的树,两个院子里一栽上树,立刻有了生气。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那就是干爹董偏方把机器设备早些采购回来。 再说村西的水库,老村长现在又开始组织加班,基本上已经全面竣工,等着最后的验收。村里面已经要借这次现场会,打响第一炮。 最后才说说温教授这边的古河道清理考察。这深坑又下去了几米,现在已经十米左右了,仍然是啥也没有发现,倒是清水河沙越来越好,那边的堆料场已经堆积如山。温教授有些沉不住气,他越来越急,经常没来由地训斥他的学生。有时候还自言自语,“我们不是来挖沙的,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温教授的心情也严重影响了王珂,说的话也刺激到了王珂,这谷茂林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下面肯定有嘛,在哪?上次那棵树下,那艘沉船也没有这么深啊,为此他带着谷茂林偷偷地来看过几次。谷茂林坚持说,就在下面。 所以王珂也只能如实地说温教授说,可能就在下面。 这天王珂在工地上久久不能入睡,工厂已经出了南邵村,晚上有一种小咬的东西经常来袭扰。大意了,要知道村子里可是没有蚊蝇的,早知道如此,把工厂向村里移个百十米就好了。王珂没有办法点了一盘蚊香,袅袅升腾的烟雾中王珂静静地躺在传达室里,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他睡着了,做了一个很奇怪、很支离破碎的梦。 他梦见自己首先来到一艘船上,船上有很多的瓷器,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罐子。 接着他拿起一个罐子,竟然从里面倒出许多和谷茂林那个花布口袋里一样的彩色石子,接下来,这些石子不知道为啥,竟然蠕动起来,成为一条条小蛇…… 王珂一下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外面是黑的,屋内灯还是亮的。王珂坐了起来,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此时,忽然似有一道光闪过,有个不太清楚的幻影,那就是一条船。不,准确地说是三条船,就相交相叠在那个十米的深坑内,最下面的船已经被压扁,每条船都有数不尽的碎瓷碎陶,最下面的那条里面一片狼藉,青铜与铁都有……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王珂晃晃脑袋,幻影消失。 不会又是梦吧? 是不是梦,天亮都要去找一下温教授,告诉他,现在仪器可以用了,如果真可以探测,现在应该是最佳的时机。 不管天气怎么样,先给自己头顶一片晴朗。 王珂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干爹董偏方家的那口古井多深,十米左右,也就是说,当年的村庄就算与河水持平,也是应该在地下十米,如果抛开水的深度,那就是说沉船至少在地下十五米,十五米才起步啊。 现在才挖到十米,就沉不住气了,对!这个理由可以说得通。 王珂想到这里,突然想通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还有公鸡的报晓声。王珂看了看身旁的小闹钟,已经四点多了,兴奋的他睡意全无。索性打开门来到院子里,打开几盏照明灯,他开始收拾小院。 把多余的砖码起来,把多余的沙子堆好,把凌乱散放的建筑材料摆放好。 最后王珂顺着室内的楼梯爬上三楼的楼顶,向着北方,晨曦中的村庄还有酣睡,黎明的南邵村那样美好。扭头看着东方,已经出现一抹红霞,把小学校衬托得如同一幅剪影画。 王珂走下楼,关掉所有的灯。他打开小工厂的大门,沿着门前的小道,双拳一握,提至腰间,开始跑步。来来回回,在这条几百米的东西路上,跑了五六个来回。 回到小工厂,他开始洗漱,收拾整洁,他把衬衣扎进军裤,戴好军帽,锁上工厂大门,然后去小学校找温教授。 两件事:一是告诉温教授,参考干爹董偏方家的那口深达十米左右的古井,推算出村庄与古河道的落差和河水深度,沉船应该在地下十五米以下,古河道的清理,远远不是原先设想的那样什么六七八米,很有可能在现在的地平线向下延伸二十米,甚至更多。 如果依据这个深度,未来的清水河沙可能是一层覆盖一层,蕴含量要远远超过几千万方的规模,而且这个村东水库就更有意思了,那可是百年不干的深水水库啊! 二是要建议温教授,用仪器准确定位,从而推断出沉船的准确位置,有的放矢。 王珂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哼起家乡小调“好一朵茉莉花”来。 章节目录 第167章:义子 王珂找到温教授,依然在后面的小山坡上。只见他穿着王珂送的汗褡裢,一手叉着腰,一手在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如果不是那大背头,活脱脱一个庄稼老汉。 “温老师早!” “唉,年龄大了睡不着,就想来呼点新鲜空气。” “温老师,我昨天晚上有两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 “哪方面的?王班长。” “就是我们的沉船发掘。” “哦,快点说,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王珂告诉温教授,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依据干爹董偏方家的宋代古井深度,推算出至少宋代的村庄与古河道的落差和河水深度,即使不再向史前推算,沉船也应该在地下十五米以下,古河道远远不是原先设想的那样七八米,很有可能在现在的地面向下二十米,甚至更多。 温教授的眼睛渐渐放出光来,这可是一个新思路,从理论上来说,完全正确。惭愧,惭愧,自己的学生和小同事竟然没有一个想到这样的问题,连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都被上次那棵树下的沉船套住了,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可见那艘船的年代要远远低于古河道的形成年代,甚至就发生在近代古河道的淹没之时。 “王珂,王班长,你提出了一个重大的理论与实践课题,我们真的不能再犯形而上学的错误,而是要用辩证的、发展的、联系的观点去看待历史。非常好,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啦,还是那句老话,你是愿意做我的学生,还是做我的义子?” 温教授满眼都是慈爱,这两个选择有区别吗? 一股暖流在王珂心中激荡,“两个我都想做,可是……”他咬着嘴唇,既然已经认过一个干爹,又何在乎多认一个。而且他与温教授可是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有过难忘的那次瀑布天坑,王珂抬起头,看到温教授那殷切的目光,“温老师,只要不影响我当兵。我两个都愿意!” “好,一言为定!”温教授大喜过望,他双手在胸前一合,对王珂说:“你得先喊我三声,然后我送你一样东西。” “是!干爹,干爹,干爹。” 温教授幸福的闭上眼,静静地听着这美妙无比的声音,直到最后一声,他睁开眼,大声应道:“哎!” “走,王珂,我送你一件礼物,保证你喜欢。”温教授已经不再喊他王班长,而直呼其名。 王珂可是惊讶温教授的突然改变,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但看到温教授这么兴奋与喜悦,也就不作声了,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也是王珂的一个特性,在表达上注意内敛。老排长胡志军告诉他一个箴言,就是“憋住”。每个人说的每句话,都有一定的场景。不合时宜,就必须憋住。抢话的人,往往都是不成熟的人,这在职场和人际交往中非常重要。 回到宿舍,温教授拿出一本厚厚的精装书,递给王珂说:“这是我写的一本《北方考古学》,有五十多万字,送给你。希望你继承我的衣钵,传承光大我们的考古事业。” “谢谢温老师……不,谢谢干爹。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干爹的希望。” “好,对了,你刚刚说的两个想法只说了一个,还有第二个呢?”温教授还是没有忘记这一茬。 王珂看看温教授的脸,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便笑着说:“第二个想法说不说,已经意义不大了。” “为什么?是不是我们要坚定信心,不要盲目迷信仪器?” “温……干爹,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珂还是不太习惯这个新称呼。 “嗯,这个称呼不错,也可以区别老董,以后王珂你就叫我温干爹好了。” “是,温干爹。” “关于用仪器定位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还必须要有。现在我们面临的一石一木,都有可能是国宝,我早晨站在那里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只是没有你的那种深层次的思考。” 温教授果然是一个大家,眼光犀利,襟怀坦白。“老实说,我也差一点沉不住气呢,我相信你的推断,你的地质模型说和数学模型学,以后好好总结一下,我可以让几个研究生帮助你,把这做成一个课题,这种推演,可以解开很多的难题。包括你刚刚说的从古井推测这边古河道的深度,就很有见地。” 这一番话,可是把王珂说懵了,自己骗了温教授这么久,可是怎么能说得清呢,这可能是个永远的秘密,所以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以后好好恶补一下建模知识,搞明白什么数学模型,什么是地质模型说。 “我们上午就开始测,你要不要来看看?” “是!温干爹。”王珂非常爽脆地应了一声,他非常想知道明天的测绘中,会不会出现那沉船三层套叠的场景。 “我先回去吃饭了。”王珂向新干爹温教授,敬了一个礼,拿着那本《北方考古学》兴冲冲地回干爹董偏方家去了。 走进院子,叶偏偏正在晒那些买来的羊毛毡,并且在洗那些凉席。 “咦,小叶老师,谷茂林呢?” “班长,我在这呢!”谷茂林从压水井那里站起来,原来他正在帮助压水。 “谷茂林,你一会把工厂大门的钥匙送给施工的师傅,上午我们去温干爹的施工现场。”王珂嘴一滑,在这里又改不过口了。 叶偏偏停下了手,“兵哥哥,你刚刚说啥?温干爹?” 王珂一想,反正也瞒不住了,便说:“对,温老师非要收我做义子,做学生,两样我都接受下来了。” “好哇!班长,祝贺你。”谷茂林高兴地站起来,谁不知道温教授是考古界鼎鼎有名的“大腕”级人物。又是义子又是学生,那是天降吉祥,大喜啊。 “王珂,你为啥不和我商量一下,要认我们一起认。”叶偏偏柳眉一竖,杏眼一瞪。 谷茂林见状,做了一个鬼脸,立刻拿起钥匙便跑,“班长,我送钥匙去了哈。” 等谷茂林离开了院子,王珂的脸儿绷起来:“小叶老师,我想你应该分清工作和个人感情关系,我一直把你当最亲最亲的妹妹看待。可我们是同志,不是恋人,你不可以这样当着谷茂林的面,这样不顾影响。以后不许你再喊我兵哥哥,要么喊王珂,要么喊班长。” 叶偏偏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嘴巴和机关枪一样。“就喊就喊,兵哥哥,兵哥哥,兵哥哥!”嘴一撇,哭着跑上楼去了。 王珂愣在原地,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自己又认了一个干爹,一方面温老师已经多次提出,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而且他对自己的帮助确实大。另一方面温老师可是泰斗级人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连老人家都说,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他认我做义子,我投他门下,皆大欢喜的事,为什么要与你商量? 这叶偏偏越来越不注意场合,有时候还动手动脚,自己是革命战士,是来出公差的,不是来谈对象的。这要是传回部队,可不是影响问题,那是犯纪律啊。这个必须讲清楚,迟讲不如早讲,长痛不如短痛。 想到这里,王珂开心了,走进厨房就去找吃的了。 翠兰姐正在里面忙,看到王珂进来了,便说“王珂,你啊,你可不能伤偏偏的心。”她刚刚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王珂满不在乎,“翠兰姐,你不懂,这种事不能由着她性子来。” 上午八点,王珂带着谷茂林直接去了小学校,他可不管什么叶偏偏,还是叶歪歪呢。 “温干爹!” “诶,叶偏偏呢,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温教授今天心情大好。 “她,她大概身体不舒服吧!”王珂说。 “你才身体不舒服呢!”身后突然响起叶偏偏的声音,王珂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叶偏偏撅着嘴,夹着一个笔记本,擦身而过,直接去小学校的后门了。 “王珂,你惹偏偏生气了?”温教授问。 “报告温干爹,没有!” “没有就好,这个大小姐,连我都得让三分,惹不起躲得起。你看她那嘴巴撅的,可以拴头驴了。”温教授一边说,一边招呼几名学生和年轻同事带上仪器,跟着从小学校的后门去挖掘现场。 此时王珂的心里,还真的有些发怵。 绝不能儿女情长,破坏了军民关系,绝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考古工作的进行。不能向这种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妥协,不能默认这种关系的蔓延与滋生。可是如何化解呢? 王珂闷闷不乐地跟在身后,谷茂林则悄悄地说:“班长,遇到麻烦了吧,橡皮糖,粘上就甩不掉。” “闭上你的臭嘴!谷茂林你找抽是不是?”王珂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谷茂林说得也有道理。此前津门大学奖励自己八千元钱,她擅自留下七千元,而自己默认就是一个错误。而后来那根烟袋和那块黑奇石被她抢过去所谓保管,自己再次默认更是一个错误。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助自己,能让叶偏偏知难而退。 谁?吴湘豫。 可是吴湘豫一来,更黏乎、更麻烦。 王珂觉得自己该好好思考一下这段“感情”,不,是这两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情,绝不能再继续下去,那会毁掉自己。 章节目录 第168章:推演 是不是借一个麻烦来解决另一个麻烦,用一个谎言来证实另一个谎言? 这可不是王珂的性格。 上午的勘测与定位,取得了非常圆满的结果。 那片已经清理的场地,已经可以发现的沉船就有几十艘。好几处船叠船,货摞货。几乎分不清那一堆有几艘船。最深的地方,在现在的基础上,至少还有二十多米,这样一算,好家伙,岂不是有三十米深! 至于船上的“大货”,更是五花八门,目前已经知道的金银铜铁瓷陶骨。 (说明:本小说刊载于17k,因盗版网站超过五十家,作者和17k均无能为力,只能放缓进度,拖死自己也拖死盗版网站,关注今日头条,搜寻布衣牛板泾) 在这个坑里,比较集中的有两处。其中比较大的在坑中的正西处,这里的沉船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有十几艘船同时像篱笆一样,竖着围成一个圈插在那里。 而另一处就在坑的外沿,离那棵树不远。 看着这一堆的数据,温教授完全忘记了时间,叶偏偏和王珂、谷茂林都忘记了时间,他的学生们兴奋地在地图上标记。 打铁趁热。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温教授除了留下一个人协助采沙场继续把这个坑向下采挖,其他的人,把上下游都测了一遍。上至董偏方的小工厂,下至现在拒马河入口。古河道的主要走向,竟然与王珂给他的图相差不远。重要的地段几乎完全一致。 这很让温教授意外,一个不过是地质模型和数学模型的推演,一个是现代探测仪探测。如果没有提示,我们不可能整天拿着探测仪四处探寻地下之宝。这样来说,王珂比仪器更重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段古河道是全部清出来,还是仅仅清理有沉船的河道? “王珂,说说你的意见!”碰头会上,温教授直接点将,此次定位勘测,王珂一下在他的心目中彰显到不可比拟的地位,而且他也有心好好培养一下新认的义子。 “温老师,首先我们要明确我们的任务,到底是清理古河道还是挖掘沉船?如果是前者,那就继续把整个河道都清出来;如果是后者,那就重点挖掘。”在公开的场合,王珂还是叫温教授为“温老师”。 “嗯,和我想的一样。前者没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后者半年就可以拿到大货。”温教授这番话,实际上已经为此次考古定了基调,那就是速战速决。 最有价值的还是目前的这个大坑。 “温老师,有一件事哦,我好不解。沉船多是侧翻,可是这西沿的密集区,为什么会出现沉船竖着林立的现象呢?像是有人故意这样干的?” 王珂提出这个疑窦以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是啊!王珂你是怎么想的?” 王珂想起来,谷茂林和他说过,小学校的山坡底下是空的,那些蛇有去的地方。王珂还想起来,上次西山考究考古小分队,就发现了西山脚下的地下河。当然这些秘密,王珂不可能在现场与大家争论。 “我也没有想好。”王珂有些腼腆。 “行,明天早晨陪我来散步。”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如约来到小学校,两个人又来到了小山腰。 “王珂,你很聪明,你想到的正是我一直在思考的点。”温教授指指下面的施工大坑,“看到吗?我来推演一下。” 于是温教授开始了他的推演。“这里应该是过去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几十艘货船夜泊栖息。突然有一天,这里发生了一次地震,上游的河道被拱起,这里的河湾地下突然出现了塌陷,一刹那,天崩地裂。河面上出现巨坑样的大漏勺,水面上出现巨大的漩涡,人们在睡梦中被齐齐掀翻。有的船直接被吸入河底,有的则船头向下直接如同像篱笆一样,竖着直插在洞穴里。 “这应该是一次集中性的地质事件,而这一次被卷进洞的船足有近百艘。后来,这个地震带应该多次出现位移,每一次都有河水向地下渗漏。慢慢地,这处古河道发生迁移,泥砂石终于堵住了这个洞。到了唐宋元明之后,古河道终于谢幕。” “温干爹,所以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宜建水库。如果这底下真的一个漏洞,那将是巨大的隐患。将来这个地方可以圈起来,做填料场;或者把那个地下洞穴找到,开发成旅游景点。” “王珂,你原来已经认可了我的假设与推演。”温教授心情大好,站在山坡上,颇有指点江山之意。“如果真有洞穴,清理完毕,那倒是个绝佳的旅游景点,配上这边的古河道,未来的南邵村开发可期!” 王珂听温教授这样一说,顿时开心不已。这可能是继采沙场之后的又一个开发方向,不是一举两得,现在是一举三得,一举四得了。但现在还不到和村长说的时候,还得等等。 “诶,王珂,老董什么时候回来?”温教授问。 “应该就是这几天,他昨天还给老村长打了一个电话呢。” “怎么样,顺利吗?” “好像挺顺利的。第一批三千头黑驴已经出发了,约一周就能到南邵。机器设备会随着干爹一起拉回来。” “那太好了,等老董回来,你和谷茂林两个可以帮助他忙几天,我们这边现在也不算太忙。”温教授说,他知道这两个战士现在白天在这边忙,晚上回去还要看工地。 “那太好了。”干爹董偏方的工厂和诊所都到了收尾阶段,室内装修、院子平整,最多两天全部完工。特别是小工厂,一吨的锅炉房、12瓩的变压器配电房、还有一个饲料添加剂厂,三个浸泡清洗池,全部建设到位,看着就喜人。 “今天上午没有事,我去帮你干爹的小院子看看,答应的事不能不办。” “好的,除了我和谷茂林,还有带上谁?” “你把偏偏喊上,就我们四个人,别搞的动静太大。否则全村的人都要测,就招架不住了。” “好的,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等会儿让偏偏和谷茂林来接你。”王珂想,这两天叶偏偏不理自己,这正好是一个机会。 “你不能来吗?” “我可以来,只是老村长找我有点事。”刚刚王珂来的时候,在村里碰到老村长,让王珂一会早饭后,去一下他家里。 “好吧。” 王珂赶紧回去安排,等进了干爹董偏方的家后,他就直接到了厨房,早餐是玉米面的贴饼,小米粥。王珂赶紧吃,边吃边和叶偏偏交代任务。“小叶老师,温干爹让你和谷茂林去一下小学校,此事不要张扬。回来后,你们把院子门插上,我先去老村长家。” 叶偏偏朝王珂白了一眼,也不搭理他。 王珂便朝谷茂林说:“小叶老师这两天对我有些意见,气得耳朵有些背,等会儿你和她再大声说一下哈,我先走了。” “你耳朵才背呢!”叶偏偏对着王珂的背影叫道,而王珂已经一溜烟地跑了没影。 等王珂到了老村长的家,还有几名村干部也在。看样子,已经商量了一会。 “报告!老村长,我来啦。” “快,快,小王班长咧,你总是忒客气。”老村长上前一把拉住王珂,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小王班长,我们几个商量咧,上次你说的那个担保和那个集资,我也说不清楚,你能不能给大家唠唠?” 这个事啊,早知道把叶偏偏拽来就好了,她门清啊! 但是这件事不是被老村长给否决了吗?让干爹董偏方给村里的企业担保是嫌丢人,集资又是吃不准的政策饭,是不是又遇到了困难? “老村长,为什么旧话重提?” “是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南邵村底子薄,没有什么收入。这一办厂咧,到处都要钱。现在三个厂除了老董借得十五万,缺口还需要二十万咧。” 王珂知道,团支书采购的第一批设备已经进村,现在采沙厂已经用上了,那履带式传送带真的好用,可以上传到二十米高,那筛沙机也是好用,但水泥制品厂的机械就贵了,搅拌机、砖模机,加上水泥等流动资金,就不够用了。 但一听说,还得二十万,也把王珂吓了一跳。 这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要么是贷款,要么是集资。谁都知道,如果能把常高峰科长的第一批订单完成了,这些压力顿减。可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形势让老村长不得不低头。 “老村长,这个我还真的说不好,不过我可以把叶偏偏给找来,中午行不行?中午我们再议,中午再议,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上午要在干爹董偏方家里干活,所以中午应该可以。 “那,那就中午。”老村长敲了一下桌子,接着对王珂说:“诶,你干爹刚刚来电话咧,他明天上午或中午能到家,希望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帮助接一下车。我们村里去一些小伙子。” “啊,我干爹明天就能回来啦。”王珂开心地叫起来。 “还有咧,小王班长,上次那个常科长说开现场会的事,我已经和乡里报告咧。这一次乡里还挺支持,又和县了做了汇报,你得给我们想想,这现场会我们得准备哪些东西,人家总不能就看看你村西的水库就回去吧?” “是的,老村长,这两个问题我们一起中午研究。”王珂此时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是在现场会期间,让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董氏诊所和三个村办工厂搭上现场会的车,一起举行开业典礼,让津门大学和村里、和董氏天胶厂同时签署战略合作协议,那效果肯定是天大的轰动。 王珂想想就激动起来。 章节目录 第169章:搭车 等王珂赶回干爹董偏方的家,温教授几个人已经开始在驴圈旁支起探测仪了。 谷茂林来开的门,他微微一笑,悄声地说:“班长,小心点。” 王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往心里去,反手把院子的门插上了。今天的测绘不宜声张,所以闭门谢客,悄悄地看一下院子里面的情况。 走到叶偏偏的身边时,看见她粉脸紧绷。王珂故意地唱道: 今天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看见了你的微笑。 今天最悲伤的事情,就是我笑你不笑。 …… 叶偏偏朝他狠狠地剜了一眼,低下头继续记录数据。 探测仪一打开,众人皆是聚精会神,温教授的眼一直盯在表盘上。 “王珂,过来看一看。”明明知道王珂也看不懂,温教授还是习惯性地喊他。“王珂,你看老董家地下,确实有东西啊。” 这么一说,谷茂林和叶偏偏一起凑过来,翠兰也闻讯从屋里走了出来。 “什么东西?” “一排倒塌的建筑。” 王珂大失所望,这不新鲜。干爹董偏方早就说过,当年祖上的家已经被深埋在地下,而且古井已经证明了这点,可接下来温教授的话,又点燃了王珂。 “但有一间屋很完整,里面有不少的东西。”温教授继续说。 有一间屋子,这与谷茂林看到的一样,但不少东西可是与谷茂林说的完全相反。于是王珂问:“能看得出来是什么东西吗?” “不少装东西的坛坛罐罐。” 温教授的话再次让王珂失望,这些东西无非是粮食和药材,地下这么多年,早就不值钱了。然而温教授又说了一句。“这里面的东西可能不值钱了,但是这些装东西的坛坛罐罐,那可都是宝贝。” 没错,宋代以前的东西,再不值钱也是古董。难怪谷茂林没有看出来,他只认金银财宝。 “温干爹,有开采价值吗?”王珂问。 “当然有,不过不是我们的任务,由你干爹自己决定吧。” 王珂猛然想起,这是祖产,那古井上的字已经可以证明。探测到这里,其他的再测已经失去了意义。 “行了,我们收工吧。这个位置王珂你告诉你干爹就可以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小谷,你送我一下。”温教授笑笑开始收拾探测仪,拉上谷茂林回小学校去了。 而此时翠兰姐也借口出去买东西,和干娘把院子门一带也走了。 院子里剩下王珂和叶偏偏,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今天王珂必须把叶偏偏哄好,因为中午还要去老村长那,去谈到底是集资还是担保的问题。 “那个偏偏大帝,中午有没有时间,老村长找你。”王诃低眉顺眼,讪讪问道。 “你喊我什么?”叶偏偏柳眉倒竖,马上就要爆发。 “恺撒大帝,这是正事。” “没人跟你嬉皮笑脸!滚犊子。” “你要不去,那我回一下老村长,我就说小叶老师让你滚犊子。” “王珂,我是让你滚……” “到!”王珂双腿一并,腹部一收,胸脯一挺,立正抢着应了一声。 叶偏偏看着王珂今天存心逗她,抬起粉拳,就抡了过来。 王珂假装吃痛,“哎哟”一声,捂着胸口,便向下弯腰。 这下可把叶偏偏吓坏了,连忙扑过来,想看看王珂伤着了没有。 “嘿嘿,我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呢,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王珂直起身子,对着叶偏偏说:“打我一拳,气消了吧?” “你!”发现上当的叶偏偏,立刻攥起粉拳,对着王珂的后背“咚咚咚”又是几拳。 王珂有些痛,嘴上却是笑嘻嘻,跳着躲到一边去了。 “小叶老师,我只想与你保持纯洁的革命友谊,你可不能痛下杀手啊。” 这几拳,叶偏偏确实是出了气,几天来心中的憋屈已经一扫而空。“不行,你得补偿我一下。” “怎么补偿?”王珂问,心里话,只要你能去为老村长出谋划策,再打几拳也没有关系。 叶偏偏眼珠一转,说道:“走,到厨房去。” 这叶偏偏也是冰雪聪明,要是让王珂到其他房间里,他肯定是不敢去的。到厨房无非是干些活罢了。 “行。”王珂如同是一个俘虏,被叶偏偏押着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叶偏偏便扑过来,从侧面一把抱住王珂。 “你想干什么?”王珂大叫。 “干什么?让我咬你一口。”说完叶偏偏在王珂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王珂大叫起来。 “叫也没有用,我得给你做个记号,这就是你欺侮我的下场。”叶偏偏得意地抬起头,杏眼微微眯起,冷眼瞅着王珂。 王珂痛定思痛,心想还好,只是咬了一口,要是干点别的事,那可是说不清了。 “你是不是属狗的?咬起人真狠。”王珂扒开衣领,悻悻走出厨房,一看肩膀上整整齐齐十个牙印,已经乌紫,隐隐渗出血。 “不用看,结疤才好。”叶偏偏看王珂在那里端详,心里说,你本来就是我的,这是记号。 王珂此时有些火,要不是求她,肯定爆发。这个女孩子太暴力,吴湘豫都是亲一口,她却是咬一口。 “你火也撒了,气也出了,中午我俩一起去,几位村干部都在,他们需要你给出个主意,就两件事,你现在就好好地想一想。” 于是王珂把南邵村当前遇到的困难与问题,以及南邵村在犹豫到底是采用集资,还是想借用干爹董偏方的工厂做担保贷款的事,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还有南邵村要开现场会,但不知道该如何准备这次现场会的事也说了一遍。 前面的问题,叶偏偏没有问题,可是后面开现场会,她倒没有什么经验。 “那个兵哥哥,现场会你有什么想法?” 又来了,王珂皱皱眉,却未敢发作,好不容易才哄好,别又炸毛了。 “小叶老师,现场会必定会来很多人是不是?他们最希望能看到一些很震撼的事是不是?能给他们一些经验与启发是不是?” “兵哥哥,你哪来这么多的是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村西的小水库只是一个样板工程,那么多的领导来了,能不能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怎么能把南邵村宣传出去,怎么能为南邵村换回一些利益呢?”王珂现在虽然有些理不清,但是目标还是清晰的。 “那你想怎么做?” “现场会搭台,多种经营唱戏。”王珂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能不能借这个现场会,做好几件事?” “现场会搭台,多种经营唱戏。”叶偏偏喃喃自语,细细地品味。“你这个提法很好呀!怎么做,做哪几件事?” 于是,王珂建议在现场会期间,一是让三个村办企业和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董氏诊所同时举行开业典礼;二是让津门大学与南邵村、与董氏天胶厂同时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三是安排与会代表到几个工厂和合作养殖户的家里参观。 “对,再写一份好的材料,办好一个橱窗。”叶偏偏激动地说。 “写什么材料?办什么橱窗?”王珂不解。 “材料就要提炼出一些经验性的东西,而橱窗则是展示南邵村未来的规划,还有几个月前南邵村发洪水时,我照了许多相片,现在我再补照一些今天南邵村的照片。有了这些东西,足够参加会议的人震撼。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乡村和厂家建立与南邵村的合作。” 叶偏偏一口气说完,王珂想了一下,还真的挺全面。这个流程包括:工程与经验介绍、开业典礼、签约、参观。 但是要做好这些事,还真有不少前期的事,重点是七件,包括: 邀请嘉宾(包括与津门大学沟通),搭建现场会的背景板(包括竖那块募捐的功德碑),撰写会议材料和南邵村发展规划,迅速把几个企业和村里的文化建设好(包括橱窗、包括董氏诊所),重修村委会,规范农业养殖户的管理,试制出西山水泥制品厂和董氏天胶厂的“样板产品”。 睡觉是离梦想最近的地方,动手才是实现梦想的通路。 这个车搭得爽,不过光是村里答应还不行,还要把整个流程,以村的名义,报给乡里和常高峰科长看看,得到批准才可以。 说干就干,两个人立刻在那里拉了一个现场会的议程和主要材料提纲。 当然在这个主要材料中,叶偏偏提出,这个现场会要实现两大目的。 即突出一个主题。即南邵村的村西水库,是拒马河治理中的第一个样板工程,还要参加优质工程的评选。按照常高峰科长的思路,未来要发动拒马河上游沿线,争取分段蓄洪,减轻中下游的压力。 搭车上路,围绕拒马河的治理,发挥资源优势,开展农林牧副渔草的多种经营。包括三个校办企业、一个联营企业和全村的360户黑驴养殖合作户。 两个人在干活的时候,耳厮鬓磨,前嫌尽释。 等干完活,翠兰姐和谷茂林都还没有回来。两人对视一眼,看来大家都是故意躲出去的,把空间留给两人,却没有想到,他俩却在那里研究村里的事,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饿不饿?”王珂问,早晨因为有事,就没有吃饱。 “我那里有奶粉,给你冲一杯?”叶偏偏说着,起身就要上楼。 章节目录 第170章:集资 “吱”院门响了一下,谷茂林回来了,手里拿着口琴和笛子。 “班长,没有打扰吧。”他伸个头,向屋里看。 “谷茂林,你快进来,跟贼一样,干啥呢!” 实际上,谷茂林身后还跟着翠兰姐和干娘。今天工厂那边全部完工了,三个人都刚刚回来,只剩下隔壁的诊所还在收尾。明天这个院的门一封上,就全部走那边的诊所院门了。 “干娘、翠兰姐,你们得赶紧做饭,我有些饿了。等会儿吃过饭,我和小叶老师还要到老村长家开会呢。” “好好,我们现在就做饭。” 三个女人去做饭了,谷茂林笑嘻嘻地凑过来。“班长,没事了吧,天晴了?” “滚!” “班长,我可能真要滚了。今天收到了一封信,宋睿民来的信,他们那里结束了,准备归建,我们是不是也一起走?” “什么?归建,信在哪?” “呶,”谷茂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揉得皱皱巴巴的信,递给王珂。 王珂接过来这封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脸上立刻浮起一片欢欣的笑容。这封信来得太及时了,早就盼望着回部队,回到火热的训练场上去。 可是王珂转念一想,走与不走并不是自己所能当家的,还得听温教授的。自己来南邵村,可是津门大学通过覃副军长和师长亲自安排的。眼下虽然已经确定了沉船位置,但是还没有到实际开采那一步。 “茂林,这件事不要声张,等我去问一问温老师。”王珂低声叮嘱。 “明白,班长,我们该干啥还是干啥呗。” 谷茂林带来的这一个消息,让王珂心情大好。两个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地合计了一番,决定先保守这个秘密,等到村子里的现场会开完,温教授的考古出现阶段性成果再回去不迟。 “班长,还有一件事,等有时间我俩去下苹果园刘叔那里呗。” “有啥事?”王珂看了看有点神秘兮兮的谷茂林,觉得他话里有话。 “其实也没有啥事,你还记得苹果园北面那个小土坡吗?” “当然记得啊。”那个小土坡王珂太熟悉了,他和谷茂林几次坐在那个土坡上,眺望周边的村庄与田野,在那里数着天上的星星,憧憬着未来。 谷茂林又把头凑了过来,压低嗓音说:“班长,你没有觉得那个小土坡有点……太突兀了吗?” “什么意思?” “我一直觉得那是一个冢。” “你看了吗?” “没有,我哪有那闲情逸致。只是到了南邵村,每每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名堂。” “你小子不会想拉着我,一起去干盗墓的事吧?” “哪能呢?班长,我觉得我俩在一起,可以抵得上半支考古队。”在谷茂林的眼里,王珂也是个身怀异能的人。 “去看看是可以,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温教授,而不是我们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们俩可是革命战士!” “明白,班长。你放心,什么金银财宝在你我这,都是过眼烟云。” “那你想干什么?” “只是好奇。” “好奇害死猫,但这件事更不能和所有人说。” “明白,班长。” “还有,明天我干爹就回来了,拉了许多的设备和仪器回来,而且他从晋西北还买了三千多头小黑驴,我俩得多帮忙。” “明白,班长。” “吃饭喽,吃饭喽!”叶偏偏在院子里叫。 吃过饭,王珂和叶偏偏去老村长家,谷茂林开始帮助东院收拾诊所工地。门头上温教授亲笔写的“董氏诊所”已经镂成木匾,镶嵌在门头上。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到了老村长的家,虽然老村长还在吃饭,但是他的房间里,村干部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今天的这个会议很重要,老村长也明白,王珂不会让他失望。 一看到叶偏偏的到来,老村长把手上的碗一推,把嘴一抹,说道:“不吃咧,干脆我们到村委会去开会。” 于是,众人一齐出来,向着旁边的村委会走去。 如今的村委会虽然重建,但是比过去的老村委会也好不了多少。进了屋,大家各自拖了一条凳子坐下来。老村长说:“今天饭后把大家召集来,就是想继续早晨的问题,碰个头咧。我们还邀请了小叶老师和小王班长,都不是外人。先听听他们年轻人的想法,然后我们再议。” 王珂清清嗓子:“各位村干部,今天早上老村长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回去呢,我就找了小叶老师商量。实际上是我们南邵村遇到了两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一个如何解决村办企业的启动资金问题,一个是如何开好这次现场会。两个问题实际上又是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发展好我们南邵村。” “对,对咧,说得忒好了。”老村长插话。 “小叶老师,你先说说如何解决村办企业的启动资金问题吧。”王珂点将。 如果不是南邵村知道叶偏偏的厉害,绝不敢相信一个站在这里、刚满20的小丫头侃侃而谈。 于是叶偏偏开始细细地分析了这两种形式的利弊。第一种担保的问题,不是脸面,而是风险嫁接,谁给你担保,谁就要承担连带责任,这个得要看董偏方愿意不愿意? “他肯定会愿意的!”老村长大声地说。 “即使愿意,还有一个找第三方来对工厂资产评估,评估过程比较漫长,最后出评估验资报告,再走银行流程,一切顺利需要三个月左右。” 于是,王珂建议在现场会期间,一是让三个村办企业和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董氏诊所同时举行开业典礼;二是让津门大学与南邵村和董氏天胶厂同时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三是安排几个工厂和合作养殖户的家里参观。 “对,再写一份好的材料,办好一个橱窗。”叶偏偏激动地说。 “写什么材料?办什么橱窗?”王珂不解。 “材料就要提炼出一些经验性的东西,而橱窗则是展示南邵村未来的规划,还有几个月前南邵村发洪水时,我照了许多相片,现在我再补照一些今天南邵村的照片。有了这些东西,足够参加会议的人震撼。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乡村和厂家建立与南邵村的合作。” “这么长时间,黄花菜都凉咧,肯定等不咧。”有人叫起来。 “集资,这是政策不允许的。但如果是村里的集体投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众人一齐把目光望向叶偏偏,“先以户单位,把钱借给村里,然后由村里担保,明确利息,签订借款协议,等到时机成熟,转成投资协议。当然,这里面的法律问题,可以让我们学校的法律专家帮助解释。” “就怕村里各家没有这么多的钱。”老村长知道,前段时间发洪水,重建家园,虽然政府有些补贴,但是又盖房又养驴,家家户户的存余都不宽裕。 “这个不用担心咧,只要利息合适,他们会借来钱的咧。”有人在说。 “那我们就走集资的路,说好咧,不是集资,是借钱咧。是村里集体讨论决定的,而且注意保密,不对外言语哦。”老村长强调。 “老村长,能不能这样,借钱是暂时的,三个月连本带息一起还,担保还要继续搞。”王珂觉得还是有些不保险,如果真是有人给老村长扣一完,会也不开了,大家一起去小学校帮忙。 小学校里可热闹了,前后门一关,全是清一色的小黑驴。董偏方不在家,老村长立刻通过高音喇叭召唤所有养殖户,带上合同和绳子来领驴。 整整一个下午,多亏了这些村干部,将三百六十多户,共计三千一百零五头驴,全部现场交割、认领回家,搞得小学校下午连学都没有上成。 一时间,南邵村家家户户增添了许多的生气,全村的驴叫声此起彼伏。这还仅仅是第一批,这些小黑驴给南邵村注入的不仅是生机,更有那无限膨胀的信心。 那些未参加的十几户,也是心动纷纷,找到老村长登记。都是乡亲,再难也不能落下咱。有一位老大爷笑呵呵地说:“看来咧,俺们南邵村得改名,改成南驴村得咧。” 章节目录 第171章:开局 三千多头驴往南邵村一装,立刻传遍了周边的农村。 “南邵村还真干了呀!”大家一齐带着狐疑、惊诧、敬佩的眼光看着这个只有三百八十一户的小村庄。 等到第二天中午,董偏方带着装着设备和仪器的三辆汽车进村的时候,翠兰可是在小工厂,从院内一直拖到院门口,放了一个万响的火鞭。引得全村老少爷们纷纷前来看热闹,大家都喜得合不拢嘴,人心被连续发生的巨变空前凝聚。 老村长和全体村干部也来了,带着二十多个青壮年小伙子,一口气把这些设备全部放置归位。 当天晚上,谷茂林带着口琴与笛子去工厂守夜,如今两件乐器,他是走到哪带到哪,已经吹的有点模样,而不似刚开始时,全是噪音。 等送走车队师傅,送走众位热心的乡亲。老村长、温教授和干爹董偏方、拉着王珂和叶偏偏才坐下来。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但是几人均是睡意全无。 “老董,接下来,你要尽快把设备安装、调试,争取一个月内拿出样品,争取在我们村的现场会上亮个相咧。”老村长交代,眼神里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是啥情况?” 老村长便把中午刚刚研究的事说了一遍,说道:“我明个咧,就去乡里汇报,等一安顿下来,立刻我们就去津门大学沟通,看看合作协议能不能签下来?” “那忒好了。”干爹董偏方笑道,正是福无双至今天至。 “那这样,我明天打个电话回学校,先把两份协议寄回去,等你们忙妥当了,我就陪你们去。”温教授也是兴奋不已,这南邵村可是在他的力推和帮助下,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巨变。 “老董啊,我也有难题找你帮忙咧。”老村长愁眉不展,欲言又止。 “说吧,我能做这么多,全靠村里帮忙不是?老村长你有啥吩咐咧?” “想找你为村里做个担保,我们村里要贷款。” “这事可以办啊!你要贷多少?” “村里想先找大家借一点钱,搞点集资,再贷一点咧,凑个二十万。”老村长说。 一听说集资,干爹董偏方的脸立刻暗下来,这是他的痛,他半天没有说话。老村长一看有点慌,难道此事要黄? 只听干爹董偏方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村里就没有我老董,村里的困难就是我老董的困难,集资这条路太玄,别走咧。我再借给村里十五万,一分钱利息也不要。” “你说甚?”老村长大张着嘴巴,温教授也张大了嘴巴。建厂、盖诊所,加上买设备、买驴,已经足有百万之多,哪来的钱? “就这么定咧,村里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但借条,还是要白纸黑字写给我。” 老村长一下站起来,一把握住干爹董偏方的手。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但实事做起来非常难。 “老董,南邵村是你的坚强靠山,希望你能带着我们全村走上致富路。对咧,村西水库的这块功德碑上,你老董要排在第一位。” 讨论了几次的问题,就这样轻松地解决了。可王珂非常担心,虽然卖牛黄卖了一百多万,但光借给村里就借了三十万。万一资金链断了,工厂会不会玩完? 寒暄了一会儿,老村长告辞回家,今天最大的赢家是他。 老村长一走,王珂就担心地问起干爹董偏方。“干爹,你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工厂和诊所的开张?” “傻小子,影响肯定会有咧。但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干爹董偏方这话,说得有点深奥,但说的是实话。 其实王珂不知道的是,首批买驴,干爹董偏方多多少少是有差价的。而且依照协议,每一批驴只需付一半钱,另一半余款在送下批驴时再付。相当于四百元的一头驴驹,二百元就买到手了。这钱不算差价,在干爹董偏方手里过了一下,就有六十多万的活钱被滚出来了。而且随着合作养殖的不断扩大,活钱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 这话是不可能都说出来的!看到干爹董偏方信心满满,大家都不再说话转头问起另一件大家感兴趣的话题,那就是古井的水质化验报告。 干爹董偏方见到家中没有外人,便提议:“温教授,我们搞几杯?” 一听这半夜喝酒,温教授立刻开心大笑,“好,搞几杯,自从你走后,一场酒也没有喝成,今天肯定有开心事,喝。王珂,去给我们买酒去。” “两位干爹,这大半夜的到哪买酒?” “等等,小子,你说什么?两位干爹。”干爹董偏方伸出两根手指,指着王珂,大叫。 “是啊,老董,我可是学你,新收了王珂为义子。”温教授连忙伸手按下董偏方的手,笑道。 “好咧,温教授,你竟然趁我不在家,夺人所爱,哈哈哈,好好,小子,从今多了一个人疼你,我也更放心咧。不用买酒,我家里有好酒,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干爹董偏方对着屋外就喊:“翠兰,给我们搞几个菜来,把我珍藏的那坛好酒取来。” 一听还是一坛,温教授开心地说:“好酒成坛,必有狂欢。今天晚上喜事多多,先说来听听吧。” 说笑间,干爹董偏方从自己的包里,最出一张盖着红印章的公函纸出来。 温教授接过来一看,正是古井水质化验报告。上面写道: 由送检人董偏方送来的位于定县西部山区南邵村的500g纯天然井水,经分析,为震旦系混合岩的构造裂隙中的考坑原生态涌泉,水中平均ph含量7.3,含硒量达3.2μg/kg,天然味甘甜、小分子团水、高溶解氧、富含20多种微量元素和矿物质,属国内罕见的珍稀弱碱性富硒好水,适宜人体直接饮用。 “哎呀!”温教授一拍桌子,捂着嘴巴就笑开了。“老董,果然与我判断一样,弱碱性,只是没有想到,它还是富硒水,这比送给你五百万还要开心啊!捡着大宝贝啦。” “温伯伯,啥叫富硒水?” 温教授此时已经心花怒放,像个孩子击掌而起。 “啥是富硒水?硒是人体重要而必需的微量元素,每天需50微克左右,它的主要功能:一是能有效抑制肿瘤生长、减轻放化疗的毒副作用,特别是治疗肝硬化、肝癌,提高抗癌药物的疗效有极其显著的疗效;二是保护心脏、减少血栓心梗、保护胰岛细胞延缓糖尿病出现并发症;三是可以增强人体免疫功能、抗氧化、延缓衰老、延年益寿。如果我没有记错,目前国内只有陕鄂皖几省有,没有想到啊,我们西山竟然也有,虽然含量不如人家,但堪比牛奶,弥足珍贵,弥足珍贵啊!” “温老师,你与省城的专家说法完全一样咧,他们还要我留下了地址,要来考察咧。” 听了干爹董偏方的话,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站起来击掌相庆。这份大喜,实在出人意料。 “干爹,原来这古井里的水真的可以救人,当时那些求水的人怎么会知道的?”王珂问道。 温教授“哈哈”一笑,说道:“当时是以讹传讹,现在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只把它当成董氏天胶制作用水,单单里面的成分能增强人体免疫功能、抗氧化、延缓衰老就足够了,这不正是董氏天胶的独有作用吗?以后要写进产品说明书去。” 他转过脸对叶偏偏说:“偏偏,这说明书和外包装你要好好写写,将来你干爹发明的阿胶和护肤霜,无人可比,你就做代言好喽。” “温伯伯你……”叶偏偏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用干爹董偏方配制的护肤霜他早就知道。 “两位干爹,此事不宜张扬,是否铺一条管道直接到工厂。”王珂说道。这口古井给干爹董偏方带来无限的事业扩张空间,光是这水以后就可以做出许多大文章,但现在不宜大做宣传。 “这个主意好,这个投资值,可是这里离工厂有大几百米的距离吧?”温教授应道。 “没有问题,明天就动手安排。今后我们家包括牲口,全部用这古井水。这井房也要认真地修建一下,搞一块碑刻上字。” “干爹,我这还有古井井沿的照片呢,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什么什么建隆乾德开宝年立,大明正德董氏后人重修……”叶偏偏跳起来,她没有想到无意中拍摄的照片,竟然为这“神水”做了最伟大的注脚。 “老董,事不宜迟,明天就安排。说好了啊,我以后每天都到你这里取水喝啊。” “温教授,一定,一定的,今晚我们先喝酒。” 说着,翠兰已经开始上菜了,得知公爹今天回来,翠兰一大早就去买了许多菜。所以很多菜都是现成的,与婆婆在厨房忙了一会儿就端上来了。 “你们三个喝,我和干娘忙去。”叶偏偏先逃了出来,今天晚上,她注定又要加班。叶偏偏帮助村里写这份会议材料和村里报给乡和常高峰科长的报告,同时委托她帮助进行村企业和文化设计,加上今晚干爹董偏方的工厂和诊所的文化设计、产品说明书和外包装设计,没有一夜搞不出来。 “老温啊,王珂这小子咧,从让我做干爹以后,我就认识了财神赵公明啊。”干爹董偏方看着正在倒酒的王珂,拍拍他的手臂。 可不是吗,温教授也在暗衬:这王珂确实与众不同,自打去年认识他以后,接连在西山、在南邵村有了重大的考古突破,这机缘真是可遇不可求。 “来,王珂,陪两位干爹干一杯,祝我们的事业兴旺发达。”温教授提议。 章节目录 第172章:筹备 三个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酒!”温教授咂巴一下嘴,好烈! 只有王珂喝出来了,这是干爹董偏方珍藏的虎骨酒。他脱口而出:“虎骨酒。” “什么,我竟然喝上了虎骨酒?”温教授赶紧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再看此酒,泛着红黄、起着金沫。 “我这里面配了有十几味中药咧,强筋健骨。吃菜吃菜。”干爹董偏方招呼着。 “好酒,喝了一辈子酒,今天是第一次喝虎骨酒。”温教授感叹,好酒在民间啊。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喝得高兴,喜事连连。干爹董偏方话就多了,于是又把当时说给王珂听的,又搬了出来。“泡这种虎骨酒咧,先要将骨炙酥,火候咧,要忒稳。配搭上14味中草药材,包括番木瓜、羌活、牛膝、天麻、五加皮、红花、玉竹、龙胆、防风、桑植等,还必须是纯粮酒浸泡咧,密封十天后再将其打开,过滤去渣、添加老冰糖、装坛或罐预留。我们这是自己喝的咧,所以中药和虎骨,都在里面。” 温教授只听不说,又干了一杯。借着酒劲,这才说:“以后,我看你连酒也用这古井之水酿造。” “我哪会造酒咧。”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这造酒很简单的。无非就是粉碎、配料、润料和拌料、蒸煮糊化、冷散、加曲和加水堆积,入池发酵、出池蒸酒八个工序。其中润料和加曲都需要加50%的水,好水出好酒,你有好水已经是好酒的一半啦。” 两个干爹在这边说着酒话,王珂悄悄地喝了一杯。咦,今天也怪哦。上次喝了多半杯,就搞得四肢百骸,屈曲杯锩。当地全身如热流激荡,如虫爬蚁噬,今天却一点也没有那种酥麻的感觉,王珂再悄悄地喝了一杯,仍然没有事。 浑身舒泰,神清气爽。 再看两人,已经有些微醺啦。到底是上了年岁,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晚心情好,喝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不动了。结果干爹董偏方王珂是在干娘的帮助下背上楼的,温教授呢,王珂就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而自己却盘腿坐在院子里。看着叶偏偏屋内的灯光,王珂浮想联翩,静静地坐到天明,全无一点倦态。 上午,老村长早早就来了。拿上叶偏偏准备好的会议材料和报告,直接骑车先去了乡里,然后再去找常科长汇报。而叶偏偏呢,老村长一走,她立刻补觉。 一直等到早上八九点钟,干爹董偏方先下了楼,拉上王珂就去了工厂。从今天开始,设备安装、调试,工人呢,马上就要培训。 大家都在抢时间。按照干爹董偏方的计划,争取在一周内试制生产第一批产品来。 诊所已经交给了翠兰,怎么打理,干爹董偏方也只能是偶尔指点一下。 等干到中午,干娘来送饭,王珂才抬起头来。今天他表现得十分生猛,力大无穷。 “小子,昨晚我们三个人喝了多少虎骨酒?我那一坛足有五斤多,今天早晨一看咋喝得剩下不到一斤了?”干爹董偏方问王珂。 王珂装傻,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没醉,他只知道自己喝得最多,估计怎么也有两斤多吧。喝到最后,他如同喝水,越喝越有劲。“干爹,你知道的,我是不能喝酒的。” 干爹董偏方点点头,上次他喝了还没有一杯就醉得不行。看来自己昨晚和温教授都喝得太多了,肯定还洒了不少。可惜! 这一天,三个人都在工厂里泡着的,也忘掉了温教授。 等到回家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温教授还在王珂的床上呼呼大睡。 叶偏偏呢,下午起床就拿着宣传橱窗的设计稿去找村支书了,而且马上就依据图纸安排人,在村委会的门口动工了。 然后她又拎着照相机,转到村北的施工现场和水泥制品厂,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村干部,不,是整个南邵村,这效率杠杠的! 她计划等老村长一回来,最迟明天就要先去县里,把三个村办企业核名拿到,然后工商注册;同时把董氏天胶厂的营业执照和商标都取回来,并在县里,把所有企业和村里文化的东西的都置办好。把试制的产品内外包装和说明书先印一批回来。 不必在乎目标,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一路走过来,谁还有看风景的心情,现在只有南邵村的人了。 老村长回来了,现场会的内容原则通过,内容做了一些调整:第一是时间上有些压缩,上午十点报到,十点半开会,用一个小时时间完成现场会,下午两点半结束;第二议程微调、规格提高,其中行署常高峰科长主持现场会,县长致欢迎辞,南邵村老村长主题发言,南邵村、董偏方双双与津门大学签约,水泥制品厂和董氏天胶厂开业庆典,行署水利局局长总结发言提出要求。接下来参观董氏天胶厂,在小学校吃中午饭,饭是三菜一汤、包子。饭后参观村委会和橱窗、参观附近的合作养殖户、参观水泥制品厂,结束返程。有意向合作的留下继续洽谈。 现场会邀请的嘉宾有:津门大学的领导、行署水利局领导、行署农林牧副渔局领导、徐县分管农业的领导、易水县分管农业的领导、定县所有部委办局和各乡镇一二把手全部参加。此外还邀请了《太行日报》《保城广播电台》等媒体,预计参加会议的人员在一百一十人。 时间定在一个月的麦收以后,六月上中旬。 整个现场会十分紧凑,规格相当高。 反正老村长兴奋地回来后,立即召集村委会,通报了乡里的安排,重新调整了分工,排出一个时间表。 当天晚上,当干爹董偏方和王珂回来吃饭的时候,喊醒了温教授,老村长就过来了,把今天的情况和乡村安排,又再说了一遍。 “现在看来,那就剩下最后一件大事,逐一落实。当然喽,我还要陪同你们俩尽快去津门大学,具体洽谈村里、小工厂与我们大学的合作。”温教授指着老村长和董偏方说。 “老董咧,你的产品多久可以拿出来?”老村长问。 “大批量的不行,搞百十来斤的样品有个二十天就得。”干爹董偏方说。 “那好咧,我们水泥制品厂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那我们就都定下来,提前二十天做好一切准备咧。当然,这还不算我们中间抽出三天时间去津门大学。”老村长说道。 “行咧!” 商量妥当,大家一起吃饭。吃罢饭,老村长回去,温教授也回去了,干爹董偏方把王珂、叶偏偏和翠兰都叫到一起,具体商量了小工厂、诊所开业的准备工作。包括: 设备安装与调试。 水房及专用管道修建。 人员的招聘与培训问题。 工厂和诊所的管理制度与文化。 产品试制与包装。 合作养殖户的指导与管理。 饲料添加剂车间与销售管理。 邀请津门大学医学院来考察,合作细节。 一番研究下来,工作丝毫不比村里的少,好在还有四个年轻人在帮衬。 “设备、水房、产品试制、养殖户指导、饲料添加车间这五样事咧,都由我来负责,诊所由翠兰负责,其他的都交给闺女偏偏统一负责咧。” “干爹,我和谷茂林干什么?”王珂问。 “你俩是机动队,主要听从闺女偏偏的安排,她让你们干啥就干啥咧。”干爹董偏方接过话茬说。 此时叶偏偏很是得意,故意斜眼向王珂看看“小王珂,明天跟我去县城工商局,还有文化、包装上东西要印。” “不去,我明天在家帮助干爹。而且村北施工现场温干爹那里,我也得抽时间过去看看。”王珂立刻怼了一句。 “你……干爹,你看王珂不服从指挥呢!”叶偏偏叫起来。 “小子,要不你明天辛苦一下咧,让小谷留下帮我即可。”董偏方商量。 “不不,干爹,明天的事情真的很多,再说到县里,我也帮不上忙,有老村长陪着,也用不着我。而且这边水房也需要认真地搞一下,还要去买四零的镀锌水管呢。” 这倒也是啊,光四零的镀锌水管六米一根,就得从乡里拉一车回来。干爹董偏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就知道你不想陪我。”叶偏偏嘟起嘴。 “要不这样,偏偏,你今天晚上辛苦一下,我陪你写几张招工启事,我明天去买水管时,贴到乡里去怎么样?”王珂退了一步,这本来就是要做的。 “对咧,对咧,这件事很重要,现在诊所急需要招一名护士,厂里也需要招一名技术员。”翠兰说。 “那好吧!”叶偏偏终于让了一步,眼睛里恨不得把王珂吃掉。本来叶偏偏这次进县里还要洗一些照片的,她还想顺便带王珂逛逛百货商场,买两件他夏天穿的衣服,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识趣。 众人商量好,王珂找了一个理由,磨磨蹭蹭,他就是不想上去陪叶偏偏写招工启事。 “干爹,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单独说一下。” “什么咧?”董偏方一愣,这家里没有外人啊。 “这件事还是关系重大,你看……” “走,偏偏妹子,我陪去你写。”翠兰一看,立刻拽起叶偏偏。 看到叶偏偏和翠兰离开,王珂这才不紧不慢的地说:“干爹,这件事,你先知道,我建议以后你再琢磨。” 董偏方一看王珂,还真的有事,立刻拖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行咧,你说。” “两天前,我和温干爹把你这个院子测量了一下,下面还真有一间屋,里面有不少的坛坛罐罐。其他东西都不值钱,就是这些坛坛罐罐值钱。这些事不宜在外张扬,你知道就行。” “啊,还有这回事咧,位置你知道吗?” “知道,就在驴圈边上。” 章节目录 第173章:拉呱 “祖上的东西咧,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动它。” 干爹董偏方听完,再看看王珂所指的地方,毅然决然地说道。 “嗯,放在地下,始终是个念想,是件宝贝。要是挖出来了,除了能换点钱啥也不是。”王珂接着干爹董偏方的话,说完这句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头跟在霹雳测绘小队的黑驴如今怎么样了?它的肚子里可是一块真真切切的宝贝。 而这个宝贝,将来可以给干爹救急,以备不时之需。 明天,最迟明天,一定要让谷茂林过问一下,那边公差一完成,就把那头黑驴送回来。不为别的,正是肚子里那块驴宝。 眼下,这地下的宝物和驴肚子的宝贝一样。看到它都是一种享受,一种知足,一种惦念。 惦念是最好的人生,有了这份惦念,它才能叫作宝贝。 水煮的人生,麻辣的岁月。装在箱底的钱不好吗,非要拿在手里显摆? “小子,我没有想到,你能有这格局。好咧,我爷俩一起守住这个秘密。”干爹董偏方,做了一个常人所不能做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在很久很多久以后,被证明是无比英明的决定。 但此时,干爹董偏方不知道王珂已经心有另属,思维早就跳跃、跑到九霄云外的小黑驴身上去了。 “干爹,你这次去津门大学,还有一件事千万别忘记了!” “什么事?” “你要和温干爹说说,找找法学院的教授,把哥哥的案件翻一下。” 听着王珂说这话,干爹董偏方沉默了。他何尝不想啊?但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事。从儿子出事几年来,平时感觉不到,但到了现在又是办厂,又是开诊所,人就不够用了。如果下一步再发展几千户合作养殖户,再办一个饲料添加剂厂,再有三个儿子也不够用。 现在自己认了两个干闺女一个干儿子,但毕竟不能总待在自己的身边。要是能跟在自己身边那就太得咧。 王珂实际上早就在盘算了,再大的事业,没有人是万万不成的。他已经给无线班长黄忠河说过一次,到哪不是种地?黄忠河说要和他媳妇商量一下,如果中,今年年底复员,两口子一起到南邵村来落户。 其实王珂还有一个人选,就是谷茂林,这小子将来复员哪都不用去,就来南邵。 但谷茂林心气高,一口咬定这一辈子都跟着班长,这不扯吗? 搞得王珂也没辙,但有一次王珂和叶偏偏聊天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通信连复员女兵杨柳。她现在是复员回了津门,将来等事业做大了,要在津门市开专卖店,她肯定是不二人选啊。 用加法爱人,用减法怨恨,用乘法感恩,用除法解忧。 两个人想着聊着,聊着想着,干爹董偏方也想起了一件事:“小子,你那本无字天书啊,最近特别忙,我想等工厂上路咧,就找几个人来,大家一起合计一下,我就不相信咧,解不开那里面谜?” “干爹,你的这个主意非常好,我有一个战友,他爸爸解放前,在老蒋的部队里就干军医。也是祖传的,在江浙一带也是相当的有名,到时候也可以把他邀请过来。”王珂说得是石寒露的父亲。 “忒好,那就得咧,等我们董氏天胶上马了,就可以邀请他过来,我们肯定有共同语言。” 王珂和干爹董偏方天南海北的地聊得兴起,聊得两个人都没了睡意。干脆各搬了一个长条凳坐在了院子里。 干爹董偏方把王珂送他的茶叶也拿出来了,两人各泡了一杯,好香!小口慢嘬、大口畅饮,两个人都没有经验,哪有半夜喝茶的,结果是越喝越精神,越喝越没睡意。 皎月如洗,遍地铺银。 “这真是好茶,我们这西山可种不出这种好茶咧。”干爹董偏方说。 “干爹,这茶树据说与纬度有关,纬度低了不行,纬度高了也不行。比如南海岛上的茶叶,与我们这西北部的茶叶,就算有,也都不入口。上次温干爹告诉我,低纬度的茶叶虽好,但不经泡,三泡以上就没有味了。只有北纬三十度到四十度之间的茶叶最霸道,茶树生长期长,茶叶长出来就瓷实,所以越泡越香,越喝越带劲,四五泡都没事,而且解乏纾困。” “说得忒有道理,这茶叶不错。” “干爹,今后厂子的规模越来越大,你得找个人专门对接那些合作养殖户啊。” “嗯。” “还有这些合作养殖户,是卖驴皮给我们,还是卖活驴给我们?都应该有对应的管理办法。还有,数百公里送驴成本也高,可不可以在晋西北就地帮助养呢?”王珂认为,即使徐县能够大规模帮助养殖,将来这些驴肉必须要有产业链帮助消化,本地养和异地养,还有什么区别? “嗯,你说的这些,忒有道理,我下步都要认真考虑考虑。” “诶,干爹。曾经救我的那头黑驴,我们马上公差出完了,我还把它送回来,让干娘帮助我养,我们不杀它可以吗?”王珂又跳了一个话题,难得爷俩聊天,而且聊得这么高兴,这一会的工夫,已经转换了五六个话题。 “小子,那忒可以了,这种义驴为什么要杀?但是这头驴也忒怪,我一直对它的血有兴趣,不知道是它的血有用,还是所有的黑驴血都有用?” “干爹,说到这黑驴血,我倒是有一个新的想法呢!” “啥想法?” “如果我们有意识地把一批黑驴收进来,圈起来,专门喂你配的药草,饮用这古井的水,那驴血是不是可以入药,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药用?” 咦!这倒是一个新奇的想法,干爹董偏方摸摸王珂的脑袋,立刻兴奋起来。 “小子,一语点醒梦中人,你的这个主意忒好!” 两个人拉了一晚上的呱,虽然个个重要,但相比起来,这个想法意义最大。这是一个新发现,一个新方向。 如果按此推理出来,守着这口古井,什么化妆品,什么补气血营养品,什么肿瘤康复保健品……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等以后有条件了,光是卖水都能发财。比如说,刚刚喝的那茶,要是用这种水来泡,每天喝一壶,肯定能延年益寿。 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相互交换手上还是一个苹果。 你有一个想法,我有一个想法,相互碰撞就会有无数个想法。 “小子,我看这个偏偏闺女很喜欢你咧,有没有什么打算?” 两人的聊天终究还是没有绕过这个话题,干爹董偏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楼上叶偏偏还亮着灯的窗户问。 “干爹,这件事吧,我觉得不合适,我们年龄都还小,而且未来要走的路,还不知道在哪里?” “嗯,你小子说的忒是,大丈夫何患无妻,现在你在部队首先要考虑干出名堂。不过这闺女呢,各方面都很不错,如果错过了也是可惜。” 王珂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但心意已决,任何人此时劝自己谈情说爱都不可能。 “干爹,我志不在此。人生能有几回博?”人生能有几回博,这是当时女排夺冠的话,王珂此时用上这句话,更有几分悲壮。 “小子,就冲你这句咧,干爹支持你。” 其实干爹董偏方压根就不知道,在叶偏偏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吴湘豫,她比叶偏偏更痴情、更炽烈。如果说亲密,至少吴湘豫还搂过他,亲过他,摸过他,救过他。如果不是西山交通不便,恐怕她早就出现在南邵村了。此外还有一个颇有好感的“老乡”石寒露、一个深藏不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知名不具”呢! 终于还是熬不过漫漫长夜。聊到了夜里两点的时候,干爹董偏方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咧。” 王珂看看楼上叶偏偏的窗户,灯也早就熄灭了。 “干爹,那睡吧,我明天一早去乡里。” 王珂回到屋里,拿起脸盆到水井旁边洗了脸和脚,躺在床上,把今天晚上与干爹董偏方聊的东西又过了一遍,三件与自己有关联的事最重要。黑驴、无字天书、还有情感;一件与干爹董偏方的产业发展相关,那就是如何开发古井的水和驴血。 想了想,他又爬起来,趴在桌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封信,明天带到乡里寄掉。 这几封信第一封是写给石寒露的,人家给自己写了好几封信都没有及时回,要好好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顺便说说自己在西山参加家园重建,帮助村里办起三个村办企业,帮助干爹办起“董氏天胶”和“董氏诊所”,帮助发掘出千年古井,帮助开发出古河道和沉船的事。自然也说到了无字天书,表达了等合适时邀请她爸爸来一下西山,看看董氏天胶和无字天书。 这封信竟然一口气写了四张纸,满满的内容。 第二封信给吴湘豫,祝贺她,更要提醒她,既然选择了专业发展的道路,那就要热爱本职、钻研业务,走又红又专的道路。还要感谢她的茶叶,虽然自己不懂什么茶经,但结合昨天晚上喝的体会,还是要好好夸夸这茶叶。对吴湘豫,王珂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是自己的战友,是唯一有过肌肤相亲的异性。如法炮制,也顺便说说自己在西山帮助村里办起三个村办企业,帮助干爹办起“董氏天胶”和“董氏诊所”,帮助发掘出千年古井,帮助开发出古河道和沉船的事也说了一遍。 这封信,同样是写了四张纸。 王珂还想写,一看时间竟然到了凌晨三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连队写一封信吧。写给大胡子田连长。 把自己的主要工作汇报一下,并且问问侦察班归建的事。 然后王珂,把三封信装好,倒头便睡。 章节目录 第174章:心思 两个小时后,王珂一睁眼,天已经大亮。 王珂看了一下小闹钟,刚刚清晨五点。 生物钟好厉害,不管睡得多晚,到点就醒。王珂起床洗漱,然后照例是打扫院子里的卫生,帮助打水、上饲料、饮牲口、清扫驴圈和猪圈。 当初买来的二十多只小鸡,现在都已经长到了斤把重,猪圈、驴圈里都是,“咯咯”地叫个不停,两只公鸡叫得更欢。 快干完的时候,翠兰姐也起床了,她主要是做早饭。 “翠兰姐,我去出操啦。”王珂拉开院门,首先从向村西水库跑去,再折转方向去小工厂,再折路向东,拐到小学校。 到了小工厂的时候,听到院子里“哗哗”的扫地声。是谷茂林,他正在打扫工厂院子。 “茂林,我今天去乡里,有事没有?”王珂隔着大门,大声地打着招呼。 “班长,你去干啥?”谷茂林跑过来开门。 “买水管,贴招工启事。” “我和你一起去呗。” “你今天不能走,这两天设备安装调试好,就要试制产品了,你不想好好学吗?” “班长是熬制阿胶吗?如果是,我愿意跟着学。” 这正是王珂希望看到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有一天谷茂林喜欢上这行,那么等他复员的时候,留下来到干爹的董氏天胶厂来,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我没啥事,今天等你回来,中午帮助我把头发理理。” “行,还有一件事,什么时候你要和宋睿民交代一下,那边公差一出完,就把那头黑驴送回来,千万不能丢了。” “这件事,班长你放心,我还等着喝一碗黑驴血呢。” “说着说着,你就喘上了,有比驴血更好的东西。”王珂想起来昨晚与干爹董偏方说的,将来要有一批黑驴就用特殊配制的中草药和古井水喂养,那样的黑驴血可能更有价值。 “是,班长,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我等着你的驴血。” “臭小子,那我继续跑步去了。”王珂说完,立刻迎着朝阳向东跑去。 照例地来到小学校的后山上,想与温干爹打个招呼。 到了山上,才发现温教授不在。原来最近这几天,温教授已经开始让采沙场的工人们停止了在施工工地上的采掘,按照现在的深度,已经离沉船不远。现在必须要在四周加固,防止坍塌。同时还要搭建完,王珂不等她回话,手里拿着饼子,端起碗用筷子搅拌了一下,也不吃菜,从屋里吃到屋外,“吸溜”之声不绝于耳。 三下五除二,王珂吃完以后,回到厨房把碗一推,也来不及打招呼。匆忙跑回自己住的偏屋,斜背上自己的军用挎包。又匆匆跑上楼,找到那几张招工启事,骑上干爹董偏方的自行车,就走了。 南邵村离乡里不算太远,但骑自行车也得半个多小时。 到了乡里,街道不大,王珂迅速先到邮电所把三封信寄了。然后从邮电所找了点浆糊,分别在邮电所门口、乡政府门前、乡文化站、农机站等几个地方把招工启事给贴上了。 仔细端详一番,王珂拍拍手,推着自行车,来到镇上唯一一家卖土产五金日杂的公家店。 “老板在不在?” 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大叔,“小伙子想买什么?” “想买四零的镀锌水管,总长度850米,包括活接头、内丝、外丝、弯头、三通、阀门、六分的水龙头等,帮助算算需要多少?另外还想买一台五百瓦的水泵。” “哎呀,小伙子,你是要干工程啊,这么多你这辆自行车可拉不下,而且我这也没有这么多的货啊。” “那我不管,你调货呗,下午能送到南邵村就可以。” “下午送到?明天一早送到行不行?如果可以,价格我还可以给你优惠一点,运费也免掉,水泵我送你一台750瓦的。” “老板,水泵不要你送了,但你找人帮助我免费施工安装就可以了。” “那行,一句话的事。什么时候施工,也是明天吗?” “对!” 章节目录 第175章:搭建 等王珂回来,直接杀到小工厂里,把情况和干爹董偏方说了一遍。 “忒好,忒好!”干爹董偏方说着停下手中的活,就在思考如何挖埋水管的地沟。 “干爹,光我们几个人挖不行,我去找一下温干爹去,把挖掘机开来,一个下午就能干完,正好今天他们也不用。” “这行吗?”干爹董偏方有些犹豫,现在那边施工也挺忙的。 “要不我去说。”王珂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别咧,还是我去说。” 拗不过王珂,干爹董偏方放下手中的扳手,和王珂一起向小学校走去。 而此时,小学校北坡的施工现场,二十多名采沙场的工人,摇身一变,又成了架子工,正在加固和搭建。早晨温教授听从了王珂的建议,堵住了老村长,两人一说,特别爽快。 可是没有干活时不知道,这一干起来,才发现光这搭建和四周加固,各种材料就是一个海量数字。 温教授在现场一看,原先运来的东西至少缺了三分之二,还得到县里、甚至行署去租赁。光这加固和搭建,没有十天都搞不起来。 老远,看到董偏方和王珂一起走过来。温教授就停下手中的活,让自己的学生继续指挥,连忙从坑底走上来。 一见面,无须寒暄,董偏方直接说明来意。 “这还不好说,让王珂开去就是。”温教授大手一挥,回头一看王珂不知什么时候下到了坑底,站在那里发愣怔。 “小子!” “王珂!” 两位干爹一起喊,而坑底的王珂却突然如同发疯的狮子,狂喊起来:“大家快跑!快跑、快跑!” 坑底下有着七八个工人正在加固,而坑上不时有人从小学校扛来钢管和木板向下递。 王珂这一连串狂喊不要紧,听到的人全愣在那里,只有几个人犹犹豫豫向外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王珂再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了,他冲过去,连拉带拽,就把最里面的几个人拖了出来。一边拖一边大喊,“快,要塌方啦。快跑出去!” 此时,头得认真,也就顺从地躺下了,而翠兰那边端来一碗糖水鸡蛋。“王珂,你一会把它吃下去。” 说补就补啊! “王珂在哪?伤口怎么样啦?”温教授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三瓶水果罐头,在那个年代,这就是补品啊。 “温干爹,我没事。伤口已经缝上了。”刚刚打完针的王珂从床上坐起来。 “躺下、躺下。”温教授走进来,把罐头放下,对王珂说:“今天幸亏你发现得早,要不然真的要出大事,以后这工地上看来要有一个专门的安全监测员。” 其实这哪里是发现的啊,下午王珂陪着干爹去施工现场,刚刚到那坑边,王珂就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站在坡道上,眼前倏然划过一道幻影。他凝目细看,竟然看到了塌方,滚滚砂石正从二十米的高处滚滚而下,而且他还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头破血流。 于是他慌地跑到坑底,向四周坑壁看看?啥事没有,几名老乡正在那有条不紊的搭建。难道是幻觉吗? 不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幻觉! 王珂非常相信自己的幻境,相信自己的感知,这已经被无数次的验证所证明。不能再犹豫了,就在两位干爹喊他的时候,他骤然发现,西南角已经有细沙不易察觉地向下洒落。所以再也顾不上马耳它,他冲到坑底开始四散呼喊。 在他喊的时候,浑身真气聚集,力量一下爆发,面对惊愕的乡亲们,他开始着急地拽拉,手劲超级大,有几个人几乎被他抛了出去。 然而,这次救险,再一次被大伙误认为是巧合,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落砂石。 此事,只有谷茂林不信,没有异能的人怎么可能察觉危险的临近,没有天眼的人怎么可能看到正在坍塌的裂纹? “温干爹,这现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一定要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把现场加固好,把顶棚搭建好。” “是的,是的,我明天就调整我们考古方案,先认真地加固、搭建。” 两人聊了一会,温教授起身离去。王珂也坐起来,拗不过翠兰姐,正在吃那碗鸡蛋。院门口“呼啦”涌进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老村长和几位村干部,还有叶偏偏。 原来刚刚回来的老村长和叶偏偏,刚一进村就听说了这件事。 吓得老村长,连忙喊上几位村干部,就过来看王珂。 一看王珂头缠绑带,正坐在那里吃糖水鸡蛋呢,老村长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小王班长,看到你没事就好咧,吓死我们啦!” 干爹董偏方走过来,指着门边地上说:“村长,你看看我那件褂子咧,就知道小子淌了多少血,缝了八针啊。” “啊,忒遭罪啦,小王班长,我们得好好谢谢你,现场的事都听说咧,我们村里得好好奖励你,没有给你买东西,这是五百元钱!”说着老村长掏出五百元,放在桌子上。 王珂大眼瞪小眼,怎么会是这样? 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群人,打头的正是那最后跳下来的两个人,手里拎着两只鸡,后面还跟着他们的父母和七八个亲戚。 “王班长,我们兄弟来谢你,今天我俩人的命都是你救的。” 众人一齐围上来,弄得王珂倒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多亏了干爹董偏方这时站了出来。 “喂喂,老少爷们咧,王珂班长需要休息,大家的心意都领咧,这钱、这鸡都不用。我董偏方家里还缺这些东西吗?大家先回吧。” 说归说,当人群散去后,桌子上仍然放了千把元钱,除了两只鸡,还有一篮子鸡蛋。 这纯朴的南邵村乡亲。 章节目录 第176章:钱罐 干爹董偏方看到这些执意留下的东西,也是摇摇头。 “翠兰,乡亲们的好意不可违咧,你去杀一只母鸡熬汤吧。小子,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一下,让翠兰姐给你洗一下。” 说完,干爹董偏方扶着王珂,回自己的小偏屋去换衣服。 王珂哪能让干爹扶呢,自己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除了有些头晕,并无其他不适。 “干爹,我自己回去换衣服,你去了也不方便。” “好咧,那我回一下工地,那个挖水管槽的事,你就不要管咧。” “嗯。”王珂想,自己这个样,也开不了挖掘机啊。 走到偏屋,推开门,却见自己床上坐着一个人,赫然是叶偏偏。 “偏偏,你怎么在我房间?” 叶偏偏抬起头,满眼都是眼泪,刚刚哭过。 “兵哥哥,你疼吗?”叶偏偏一看王珂走进来,立刻上前搀扶住。 “我回来换衣服,你看身上都是血。”王珂说着,打开自己的枕头,取出自己的另一件衬衣。那时部队没有统一的枕头,发一块包袱皮,里面装上自己叠的衣服,上面搭块毛巾就是枕头。 叶偏偏连忙帮助王珂解开衣服。 “我自己来,自己来。” 可是叶偏偏扒拉开王珂的手,坚持自己替他扒下带血的衣服,包括里面的褡裢都浸有不少血。叶偏偏一看见血,眼睛又红了,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替王珂穿上衬衣。 “兵哥哥,你躺下歇会。”说完,拎起那两件血衣,放进洗脸盆,就端到井边去了。这些血衣,得先浸泡透了,才能洗,就那也不见得能洗干净了。 王珂不愿意和她争,此时头开始痛,眉心一跳一跳。王珂脱下裤子,把被子拉开,躺下。 闭上眼,刚刚那一幕又如同电影式的浮现出来。现在王珂总算总结出一个规律,每当在提前感知时,一出现看不清的人影,那准是自己。 如果想躲掉,除非己莫为。 要是己莫为,那就不是王珂。 可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有这种感知?是危险的时刻,还是最期待结果的时刻,是可以人为的操控,还是完全不为人的意志左右…… 王珂想得头大,迷迷糊糊地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最终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王珂想起床看看,这才发现脸部发胀,眼睛难以睁开。他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那面小圆镜一看,双眼竟然肿得快合了缝。而且双眼之间,隐约可见一片乌青。 王珂还是拉开了门,一见,原来是老村长带着十几个年轻人,正拿着铁锨,在井房旁边挖地槽呢。 “老村长。”王珂轻轻唤了一声,老村长回头一看,王珂头上的绷带下,已经肿得面目全非。 “小王班长,你怎么起来咧,我们正给你干爹家挖水管槽咧。”老村长扔下铁锨,三脚并成两步,走了过来。 王珂为大家受伤,全村替老董家干活。 “你这脸肿得厉害,别在外面咧,有风。”老村长心痛无比,一边把王珂向屋里推,一边扭头对大伙说:“大家声音都低一点啊,吵着小王班长咧。” 此时,听到动静的叶偏偏和翠兰也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王珂肿得和猪头一样的脸,皆是吃了一惊。 “兵哥哥,你没事吧?!”叶偏偏连忙跟进屋来,扶着王珂的手问。 “没事,没事。”王珂说着,还是觉得头又沉又晕,赶紧回到床边躺下。 叶偏偏坐在床边,她拉起王珂的手,看着他的脸,眼泪又盈满了眼眶。 “偏偏,去帮助我倒杯水。”这可能是王珂入伍以后,第一次流血负伤。昨天他知道自己淌了许多的血,但他不知道头上的血最旺。口子虽然不大,却是累及要命的三角区。眼下麻药过去了,伤口的疼痛在所难免。 正在此时,谷茂林冲了进来,一脸的焦急。“班长,班长,你怎么样了?” 王珂欠起身,“咦,茂林,你怎么回来了?” “我和董叔说了,我刚刚知道你受伤,我得回来看看你。你看看,脸肿成这样,伤口不小吧?” “没事。你回去吧,这几天你要多辛苦些,把工厂看好。” “明白,班长。”他走到门边,忽然立住,扶着门框又说:“班长,会不会我们动了沉船上的地气?惹得……” “滚,你少来宣传迷信,哪有什么地气?”王珂不想说话,可谷茂林偏偏惹他生气。 “那班长,为啥早不塌,晚不塌,偏偏今天塌,而且那根钢管专门砸你呢……” “谷茂林,你是不是找抽呀,是不是想让我起来撕你的嘴?”王珂佯怒,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好,算我白说,班长,你安心养伤,我得抽空去看看,到底下面是何方神圣?” 谷茂林向来就是神叨叨的,王珂也见怪不怪。但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谷茂林,真的在离开这里以后,去到工地上看了看。 挖沟的人,在老村长的指挥下,很快挖出了小院。 翠兰姐这时端着一碗老母鸡汤走了进来。“王珂,能起来吗?把这碗鸡汤趁热喝了。” “翠兰姐,我来喂他吧。”叶偏偏不等王珂回话,立刻准备去接碗。 “小叶老师,能不能让我自己来,再说,我年轻力壮的,有手有脚,怎么能让你们来喂呢?”虽然不舒服,王珂仍然直接抢过碗,拿起汤勺,一勺接一勺直接喝了起来。 好鲜的鸡汤,袅袅地冒着香气。一口气喝完,浑身舒服。 见到王珂的胃口这么好,两人也放下心来。脸部伤口缝合,可能都会有些肿,翠兰姐收拾了碗筷,便回到诊所,继续和婆婆一起研究准备开业的事。 而叶偏偏则去找温教授了,商量现场的后续问题。 王珂躺下没有多久,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吱”一声被推开,谷茂林又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东西,是用他的上衣裹着的。 “班长,班长,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王珂翻了一个身,背朝着他。 “班长,你别逗了,睡着了还能说话啊。” “啥事,又去买的啥?”王珂看见谷茂林进来的时候,手里抱着那件东西,以为他又从小卖部买的东西回来。 “这个可不是买的,你回头看看。” 王珂听他这么一说,无奈地转过身子,只见谷茂林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吃饭碗大小的灰土罐子。 “这是什么?”王珂坐了起来,只见这个灰土罐和农村装盐的罐子差不多,罐高不过二十多厘米,小口大肚,青釉翠绿,沿口上描着黑红,腹部向上刻有水波纹和席纹,小巧玲珑,十分华美。表面还沾有许多泥土,一看就是个老物件。 “班长,我就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塌方,你还不信!看看我不是找到了吗?我终于找出了这个!” “茂林,你什么意思?”王珂瞪大了眼,莫不是他去了小学校北面的施工工地? “我在那塌方的地方,转了半天,竟然从塌方的豁口地层里,发现了这个。”谷茂林说得煞有介事,但王珂绝不相信。 “温干爹知道吗?” “没有任何人看见,我用手扒了扒,就把它扒出来了。”谷茂林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脸上还是有几分兴奋。 王珂猜想,这绝不可能是沉船上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墓穴里的东西,小山坡背部坍塌,很有可能连带着把某个墓穴带出来了,但是墓穴怎么会埋在山阴处呢?也有可能不是墓穴,而是某个大户人家埋藏的东西。被这次坍塌带到地表浅处,谷茂林是能看到的。 “茂林,你听我说,我不管你从哪挖的这个罐,但是他埋在地下这么久,阴气太重,对人的身体一定会有伤害。” 谷茂林一看王珂说得这么郑重,面色也流露出一丝犹豫。他本来抱着这个老物件回来,以为捡着了个宝贝。“班长那怎么办?” 其实王珂也是在设法让谷茂林放弃,这地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国家的,不能让任何人染指,所以他才故意说出这么一个理由。 “这种地下的东西,不适合你我保留,特别是你,元气最重要,男人嘛,阳气也很重要。还是交给我温干爹吧,让他去研究,这样你也是大功一件。” 谷茂林有些犹豫,明显的有些舍不得。 “茂林,我们是革命战士,你还在乎这些破罐子吗?你我未来在一起,什么好东西遇不到?我问你,你挖这个罐子的地方,还有什么没有?” “没、没有,有几块烂木板,不过这罐子里还有一些小破铜烂铁,都烂的不成样子了,我都扔在那里了。” “什么?那你得带我去看看。” “班长,班长,你看天都晚上,马上快吃饭了,我们明天再去。” “不行,我们现在就去。还有这破灰罐子,你愿不愿意交给温干爹。” “行,班长,你说啥就是啥,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谷茂林在王珂面前,是无论怎样也耍不起横来的,这个你得服,不服不行。在谷茂林的眼中,王珂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除此之外,谷茂林认为班长也是那种开了天眼的人,即使没有全开,也是正在开,否则不可能在很多时候和他透视看到的完全一样。从这点讲,他也有点怕班长王珂。 “那行,你把这东西用衣服包起来,我们去温干爹那里。”王珂站起来,捞起床头的上衣就穿。 “班长,既然交了,还包它干什么?” “还是包上,免得让人看见。”王珂怕有人看见,会引发周边老乡对工地的哄抢。 “什么好东西还要包上,王珂,你的伤怎么样啦?”话到人到,温教授和叶偏偏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桌子上的灰土罐。 “从哪得到的?!”温教授惊叫。 章节目录 第177章:汉墓 温教授在和叶偏偏等人开了一个会,商量如何重新清理、加固、搭建的方案后,还是不放心王珂,再次随她来到董偏方的家。 没有想到一进门,竟然看到桌子的灰黄土罐。 温教授立刻忘记屋子里的所有人,捧起那个罐子就仔细地看起来。 灰土罐的胎质有些西山特有的泛黄,瓜棱形圆腹,束腰颈,肩部饰一条凸出的弦纹,喇叭形口,口沿外折,底部内凹。胎体厚薄适中,造型古拙端庄。 三个年轻人,一下就被温教授那专注和认真的气势震住了,默默地在一边看着他。 “在哪得到的?”温教授已经顾不得关心王珂的伤情了,张口就问。 “温干爹,我们正要去找你,是谷茂林去勘测下午塌方的地方发现的。”王珂说。 “是嘛?!” “是。” “走,带我去看看。” 事不宜迟,温教授像一只老猫,迅速地嗅到了一丝鱼腥味。 王珂向谷茂林点点头,两人拔腿就要向外走。 “王珂,你头上的伤还没有好,你不要去。”温教授一见王珂也要去,立刻说道。 “没事,我没事,我也想去看看。”王珂朝叶偏偏看了一眼。 “温伯伯,你就让我兵哥哥去吧,有我扶着他,没事。”叶偏偏帮腔。 “那也好,你把帽子戴上,把手电带上。”温教授笑笑,年轻人的事说不清楚。 谷茂林用自己的军装把灰土罐包好,抱起来在前边引路。一行人跟着他向小学校的背面走去。 原先长方形的施工坑,此时因为西南角的坍塌,不再规则。特别是西南角露出一个大大的半圆形沙坑,最边沿离坑沿超过二十米。在这个坑的半腰间,有一串凌乱的脚印,那是谷茂林踩的。 此时,天已经灰暗。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大家踩着斜坡上的砂土石,走了过去。很快谷茂林就找到那个位于半坡上的坑,已经被谷茂林扒出一个小洞。一边还有一小堆锈腐的不规则的破铜烂铁,还有几块朽木。 “是这个地方吗?”温教授试着用手向里掏。 “是的,不用扒了,里面没有了。”谷茂林说。 “你怎么知道?你都扒过了?”温教授头也没抬地问,与他感觉的相差太远。这是一个非常孤立的埋藏点。就是把自己的东西,装在一个罐子里,埋藏在这山脚下,历史变迁,竟然找不到了。东西之少,恐怕连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都算不上。 如果不是坍塌,带出了这个灰土罐,可能都不可能开采到这山脚下,纯粹是一次巧合。 几个人鞋子里都是泥沙,而且一踩,砂土石纷纷向下落去。 “走,上去吧。” 到了小学校,温教授再次把灰土罐取了出来,把众学生都喊了进来。这是进驻南邵村以来,首次发现的一件完整的老物件,所以师生们都十分兴奋。 有的拿出照相机,有的拿出笔记本。单凭这一件老物件,回到大学什么话都好说了。 “各位同学,这是谷茂林同志今天在我们作业坑边捡到的一个罐子。这说明我们的作业习惯还不好,还不细致,没有善于观察。” “温伯伯,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老物件。”叶偏偏说。 “哦,问的好,这是一个汉罐,我们又把它叫做矮领青釉罐。陶是汉代最主要的器皿容器,继承商周器物形制演变而来。多用于储藏或随葬器物。汉代生产的陶器,无论是泥质陶还是夹砂陶,无论是饮食器具还是储藏类器具,都比较精细。器物上或刻或划,或施彩或上釉,装饰相当美观,以后历史时代的日用陶器很少能与汉代相比的。” 温教授拿起灰土罐,看了一眼学生,继续说:“今天这个矮领青釉罐能说明什么呢?大家说说看。” “说明从汉代开始,南邵村就存在了。” “说明这一时期的、铁钱开始取代铜钱,并已经成为主流。” “说明南邵村地下文物数量惊人。” “说明这小山坡从汉代就存在了。” …… 等众学生七嘴八舌都说完了,温教授看看一直在沉默的王珂,把矮领青釉罐放回到桌子上,笑笑问道:“王珂,你有什么想说的?” 叶偏偏一直依偎在王珂的旁边,她用一只手在扶着他。 “温老师,我……”王珂在温教授的学生们面前,还是改口叫老师。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温教授点名,让他谈看法,这也是一种学习与交流。 “温老师,我有一个特别奇怪的感觉,一直没有理出头绪。” “哦,哪里奇怪?”温教授眼睛一亮,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在学术上他不喜欢人云亦云。 “如果从我们探测定位的深度,古河道与干爹家的宋代古井处于同一水平,沉船还在其下。可是这个汉代的矮领青釉罐,却埋在离现在地表不到十米的地方。这不奇怪吗?” 有一个学生立刻撇撇嘴,“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同的地质堆积层嘛!” 温教授朝他的学生瞪了一眼,对王珂说:“你继续。” “温老师,这汉唐的东西能埋在宋元的上面吗?” 众人恍然大悟,是啊,越在下面的东西越古老,哪里会倒过来呢。 “你是怀疑温老师看走了眼,那不是汉罐,而是明罐或清罐?”刚刚那个怼王珂的学生总算抓住了一个“把柄”,他立刻反诘了王珂一句。 “错了,我丝毫没有怀疑温老师的眼光,我只是无法解释这种地理地质现象,总不会有人故意和我们恶作剧,弄了这样一个汉代的矮领青釉罐来迷惑我们吧?” “那你认为呢?”温教授问,他现在对头缠绑带的王珂是越来越欣赏,他的问题总是与众不同,充满玄幻与挑战。 “温老师,我没有想明白,不敢乱说。会不会这是某个明清的盗墓贼,来到这里埋下的呢?”众学生一听王珂的怪论,哄堂大笑。 “你们笑什么?这非常有可能,否则怎么解释这种地质现象?”叶偏偏气不打一处来,她最看不得那些攻讦兵哥哥的人。同时她也是老师,不能容忍津门大学的人这么浅薄,不懂装懂的人最可恨。 “不不,小叶老师,他们笑的有道理。是我没有表达清楚。”王珂立刻打断叶偏偏的话,接下来,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了。“我的意思,这汉代矮领青釉罐不可能是汉唐宋代的人所埋,而它又不可能从天下掉下来。” 三个女生听着王珂的话,还是忍不住捂嘴在窃笑。王珂觉得自己该亮剑了,于是说道:“此处埋的并不深,他必是明清之前的人所埋,那么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说明……” 温教授双目如炬,他向犹豫中的王珂投去鼓励的目光。 王珂一咬牙,张口说道“东邵村周边必有汉墓!” “啊!” 现在不仅仅是那些学生张大了嘴巴,连叶偏偏和谷茂林也张大了嘴巴。这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吧,但想想还真的非常有道理! “啪啪啪!”温教授举起双手,鼓起了掌。 “同学们,我们在课堂上就不断地和大家说,实践出真知。人贵有自知之明,更贵于不断创新,用发散性思维去认知,用联系的观点看事物。你们现在个个都是老牌的研究生,十年,我们失去了多好的机会,现在马上就有新的学生入校。你们作为学长,作为我的学生,竟然不如一个小你们七八岁年轻战士的眼界。好好夹起尾巴做人吧!” 温教授很不客气地批评了一通他的学生,现在的研究所工作人员。然后他又对王珂说:“我很支持你的观点,你的判断如果真有汉墓,会出现在南邵村吗?” “不会!”王珂斩钉截铁。 “为什么?”刚刚怼王珂的学生问,现在可是有了教训,开始变得谦虚。 “因为南邵村现有的地质结构。西面是石山,而汉唐时期的南邵村已经深埋在地下二十多米,包括陵墓。” 真是石破天惊。王珂的一番话,说得温教授频频点头。 “那你刚刚说南邵村周边……” “对,我说得是南邵村周边,但并不是南邵村,这里山石叠嶂,水系砂土,埋人也要讲风水。我认为,以南邵村为中心点,向南、向东、向北皆有可能,唯独此处和西边不予考虑。” 说得够清楚了吧!王珂不想再争论下去,如果再继续说,尾巴就要露出来了。而且在这里,除了自己、叶偏偏和谷茂林,都是老大哥老大姐的,不能太放肆。 “温伯伯,我们都该回去吃饭了,你看兵哥哥还带着伤呢!”叶偏偏首先提议。 “对对,王珂,今晚你得好好休息。这两天我们这边你不用过来了。”温教授立刻补了一句,他需要好好理理思路,王珂今天的一番奇谈怪论,给了他不少的启发。能捎带挖一个汉墓也挺有意思的。 眼下有了这个汉代矮领青釉罐,已经足可以向学校交代了,这就是第一阶段的成果,而且下一步必将会有更大的成果。所争取的时间,比学术上的争论更可贵。 工欲善,必先利其器。今晚两名小战士带来的惊喜,一下冲淡了下午作业面坍塌的愁云,给下步整个古河道的发掘都带来一片光明。 “吃饭,吃饭!” 章节目录 第178章:主意 在回去的路上,谷茂林打着手电,叶偏偏搀扶着王珂。 “小叶老师,我还没有问呢,你们上午去县里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办得非常好。村里的三个企业已经申请注册了,干爹的商标和企业注册已经批下来了,下一步我们还要申请专利呢。” “挺不错的,忒好!”王珂故意学着本地方言,以调侃一下气氛。 “兵哥哥,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小叶老师,太正式了,你就喊我偏偏得了。”叶偏偏说道,她一直认为喊小叶老师有一种距离感。 “行,那你也别喊兵哥哥,太肉麻了。”王珂立刻补充。 谷茂林在前面“嘿嘿”窃笑。 “谷茂林,你小子笑啥?”王珂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约定,纯属调情。 “报告班长,我在笑今晚的月亮咋没了?” “什么意思?”王珂火不打一处来,竟敢公开挑衅,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变香肠。但接下来谷茂林一句话,却是让王珂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今天应该是阴历十三吧?天上连颗星星也看不见。” “你是说今天阴天,明天要下雨?”王珂脱口而出,他立刻想到小学校山坡背面的施工工地。一旦下雨,肯定会大面积坍塌,岂不是前功尽弃。 “得,偏偏、茂林我们马上回去。”王珂掉头就向回走,心急如焚,连商量都没有。 三个人回到小学校,考古队正准备吃饭,唯有温教授叉着腰站在院子里。 “咦,你们三个人怎么又回来呢?” “温干爹,这天气恐怕要变。” “嗯,我已经看到了。今天晚上我们必须要想想办法。”温教授忧心忡忡,实际上如果下雨,怎么想办法也来不及了。搭棚子肯定来不及,连夜加固四周,因为下午的塌方没清理,也来不及了。 “温干爹,办法不是没有,恐怕要丢卒保车。” “说说看。”温教授眼前一亮,面前的这位小战士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经常逆向思维。 “现在塌方的地方应该是最安全。”夜晚中,王珂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明白了。”温教授立刻恍然大悟。“你是说,依托倒塌的坡面,做一个斜栅,加固支撑住另一面,再把这个斜栅搭盖上。而入口处本来就有斜坡,既可以照此办理,也可以不用管它。”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保不住四面,至少连夜就可以干好北面一面。而整个北面保住了,相当于把整个作业坑保住了。 “对,保住北面的那坑沿。” “我明白了,我找村长去,让他们支援一点人手给我,连夜加固。”温教授拔腿就走。 “我们今晚也来吧?” “小谷和偏偏可以来,你不用来。”温教授边走边说,断然拒绝。 “走,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吃过饭来帮忙。”王珂连忙对谷茂林和叶偏偏说,不等回话,也是追了出去。这种事,怎能没有他王珂呢! 回到干爹董偏方家,正好饭菜全齐。吃饭的时候,王珂看见叶偏偏把干爹董偏方拉出去嘀咕了什么,他倒是没太在意,吃过饭嘴一抹,刚想站起来,干爹董偏方发话了。 “小子,今晚你得帮我一个大忙咧,平时逮不住你。” “干爹,啥事等我回来再说行不行?” “你有啥事,还要出去?”干爹董偏方明知故问。 “我去他们温干爹他们施工现场帮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你去了纯粹添乱。你在家咧,我有几件非常重要的事,找你商量。”干爹董偏方已经不容置说,扭头就上楼去取东西了。 王珂看看谷茂林,又看看叶偏偏,脸露愠色:“你俩故意的吧!” 两个人手一摊,一脸无辜,谷茂林说:“班长,你可不要冤枉人。董叔那是信任你,我想留董叔还不需要呢。” “与我也无关哦,我得今晚开挖掘机呢。”说完叶偏偏站起来也走了。 “那好,你们小心点,注意安全,等我这边办好了,我去找你们。”王珂无可奈何地留了下来,见干爹董偏方走下来,便朝他走了过去。 “走,我们到诊所,翠兰你一会也过来。”干爹董偏方搞得还挺正式,先背着手,去了东院。 东院新诊所添置了仪器设施,二层楼,上面是仓库和医务人员宿舍,下面是诊所。给人的感觉很像样。 一楼进门就是个百十平米的正堂,迎门一张八仙桌,左右各安放一把太师椅,墙上挂着一个济世悬壶的匾,下方是一个大大的红十字,这是医生诊疗所用。 门两侧各放一组候诊椅。满屋子飘散着浓郁的药材香。 正堂左手是药柜连着里面药房,那排药柜足有三百格,中药柜前摆着两截玻璃柜,里面是一些头痛脑热的西药,比起以前更气派、更规范;右手是推拿针灸室和观察室,走进去,靠墙是两个治疗柜,里面放着三张软床,可以用来输液、针灸、推拿、烤电等。 “干爹,行啊!”下午包扎的时候,王珂没有特别在意,现在看看,大方、整洁。 “等把一些文化搞好,会更有氛围咧。”董偏方走到八仙桌的一侧,坐下。 因为翠兰姐也要来,王珂赶紧到里面的观察室又搬了一个方凳。 “来,我先给你把把脉。”干爹董偏方从八仙桌上拿起脉枕,示意王珂坐下来。 三根指头一搭,干爹董偏方闭上眼,静静地把着王珂的脉象。 半天,他抬起头。“嗯,不错,忒好,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疏,不细不洪。当初那碗黑驴血给你打下了好底子。你现在头不痛吧?” “干爹,我没事,你先说你的事吧?” “嗯,今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忒重要,主要是三件咧。”干爹董偏方略一沉吟,拿出纸笔。“首先我马上要去津门大学咧,你看看我和他们的合作,特别是协议有没有要注意的事项?” “干爹,这件事,你得找偏偏啊,她比我懂得多。” “她是她你是你,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咧。”看来干爹董偏方今天就是想把王珂焊在家里。 “那我就说一点。”王珂已经猜出了干爹董偏方的意思,他和叶偏偏都怕自己累着。不过董氏天胶与津门大学医学院的合作,的确很重要。 “干爹,我认为合作的目标是双赢,如果两家都不挣钱,那就失去合作的意义了。” “对咧,我也是这样想的。”干爹董偏方附和。 “首先,既然要签协议,双方的责权利要分清,你干啥他干啥,你占多少他占多少?还有违约责任要详尽,先小人后君子吧。”王珂对这方面真的不懂,而且从来没有接触过,他所有的知识都源自于叶偏偏,现在这么一说,纯粹是重申一下。 干爹董偏方点点头,拿笔记了一下。 “其次,对方要找一个负责人或负责的部门,那么大的医学院不可能每次都找院长,如果院长提拔了又该找谁?”这点是王珂想到的,凡事都有一个负责的嘛。 “对咧,这个要写进协议中。”干爹董偏方肯定了王珂的想法。 “最后还有一点,有一天你们不合作了,这个品牌归谁?你盖的这个厂房归谁?这个核心技术归谁?有一个专家说得好,领结婚证都是为离婚用的嘛。” 王珂一说完,干爹董偏方就笑了。那个年代,结婚证确实没啥大用。不像现在买个房、贷个款都用得上。 “这一条说得也忒好,我记下来,让偏偏也写进协议中。” 干爹董偏方索性回屋,去把叶偏偏写的协议拿了出来,一条一条找王珂商量起来,这一商量个把小时就过去了。 “干爹,还有啥事?” “有咧,我这次去,还想就你哥申诉的事,要找一下专家。” “干爹,这个我可真的不懂,又不能当律师,也不知道该怎样申诉?”王珂纳闷,干爹怎么把自己当成一个万事通,而且今晚一件事连着一件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怎么申诉的事,我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这件事值不值?” “干爹,这事不用讨论,没啥值不值的,你必须要申诉。为您儿子更为你!” “为我?” “是啊,哥哥这个冤案如果能申诉成功,能了了你的心事,另外你也就有了帮手。” “他的作用连你和偏偏一半都达不到。” “干爹,这件事真的不需要讨论,你放心去做吧。别的还有啥事,如果没事我上工地去了。我估计他们那边非常忙。”说这话时,王珂伸头向外看看,但愿现在还没有下雨。 “你这小子心忒急,我这正经事还没谈咧,下面我谈一件正经事,就是上次你和谈的用古井水和中药养驴,取血入药的事……” “干爹,这件事三言两语也谈不完,这样行不行?我先去工地,等我回来我们再细细地聊聊。”王珂连忙打断干爹董偏方的话,他真的想去工地。 “行咧,我陪你去一下工地,看一下回来我俩继续谈。” 王珂一听,顿时傻眼。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去。“那干爹我不去了,这件事挺重要的,从理论上讲,古井的水本身就是药,用这样的水喂驴,加上干爹你的独特中药配方饲料,驴血肯定可以入药。” “对咧,我也是这样想的,董氏天胶厂和董氏诊所就是一个平台。将来这古井之水和这驴血就可以做许多文章,比如说我前段时间做的养颜膏、驴血丸等等。对咧,你知道硒可以治疗肝病吗?包括肝癌,这可是忒好的药,我们可以搞个研究所,专门开发。” 董偏方越想越高兴,也把王珂带到了美好的远景幻想中。 章节目录 第179章:异想 董偏方谈到兴奋处,打开了话匣子。“中医认为,驴浑身都是宝咧,驴肉味甘凉,有补气养血、滋阴壮阳、安神去烦之功效。治久病之后的气血亏虚,远年劳损,短气乏力,倦怠羸瘦,食欲不振,心悸眼差,阴血不足,风眩肢挛,不寐多梦,宫能性妇科出血和出血性紫癜等症。煮肉的汤汁空心饮,还可以疗痔引虫咧。” 看到王珂似懂非懂,董偏方继续说道:“驴血也忒好,能祛风、除湿、干黄水。用于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痛风、痹病引起的四肢关节肿大疼痛、变形、黄水聚积等。” 可是王珂想的还不仅仅是驴血和古井水的入药问题。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想那头小黑驴肚子里的驴宝,就是驴砂。上一次他就问过干爹董偏方,驴宝是因为毛驴消化不良,由食物残渣凝结形成。而在尿泡里的驴砂,实际上就是一种尿酸盐。里面的主要成分,是富含蛋白质、钙、磷、铁等多种无机元素。驴胃和驴尿泡这两个地方产生的驴宝,有没有办法通过中药的、人工的饲养,培育出来呢? 这在今天都似乎是一种异想天开,而在上个世纪,简直是匪夷所思。 “干爹,我要和你说一件事!”王珂的神色很严肃,他特别想直接把那头黑驴肚子里的有驴宝的事告诉干爹董偏方。 “小子,有啥话咧,你直接说就得嘞。”干爹董偏方看到王珂这神情,还以为是他刚刚的话,让王珂产生了什么共鸣。 可是看到干爹董偏方的认真,王珂又犹豫了,如果告诉干爹董偏方那头黑驴的肚子里有驴宝的事,他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该如何回答?而且那头通人性的黑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旦公开了此事,恐怕它有性命之虞。 “干爹,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一种中药或者配制的饲料,让黑驴吃了以后会产生驴宝?” 董偏方吃惊地看着王珂,他不是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了。“理论是可行的,可是从来没有人找出这样的规律咧。” “我们能不能试一试?” “没法试,如果能试出来,大家伙都去养驴咧。” 干爹董偏方说的没错,驴饮用了古井水,可能会对驴血的改良起到作用,而驴血入药会更有用。直接用古井水入药,也可以提高药性。唯独黑驴能吃出驴宝来,闻所未闻,也不可能让驴尝遍天下百草。 王珂点点头,他似乎还没有死心。“干爹,假如我们知道一头黑驴有驴宝,能不能从它的身上找出长驴宝的规律呢?” “这个嘛……”干爹董偏方沉吟不语,他想不透今天晚上王珂中了什么邪,竟然老想着驴宝。“嗯,应该有可能,如果我们知道咧,那就可以观察这头驴的生活习性,观察它忒喜欢吃什么东西,观察它的体型特征……嘿,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咧,因为你不可能知道哪头驴肚子里有驴宝咧!”干爹董偏方摇摇头,自嘲地笑笑。 对呀!王珂却大梦方醒、如获至宝,这三点太重要了,自己却怎么没有想到。 “驴的体型、驴的生活习性、驴最爱吃的东西……”王珂喃喃自语,魔怔一般地念叨。 “小子,今晚你早点睡,明天我还要安水管,动古井。你不养足精神,我都指望不上你咧。”干爹董偏方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多了,那边工地上应该差不多了,便说道。 “嗯,我等会再睡。我等偏偏他们回来再说。”王珂在想,这件事非要下功夫去做,他要和谷茂林商量一下,围绕这三个方面应该建立起一套观察方案,最好能总结出一套规律性的东西来。 想着、说着,一阵困意袭来,王珂的眼皮开始打架。他毕竟刚刚受过伤,又经过这样一折腾。 看到王珂有了睡意,干爹董偏方暗自高兴。 “走咧,小子,到你屋里去,你躺下我们聊,这样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 王珂这次没有推辞,跟着董偏方出了东院,回到自己的小偏屋。头一挨枕头,不等再聊天立刻睡了过去。而且这一觉睡得很实,睡的天昏地暗。 梦中他竟然梦到自己牵着那头黑驴去了医院,先是给小黑驴抽血化验,详细地检查,分析了驴血的营养成分,接下来,又牵着这头小黑驴来到x机房做透视、做b超,详细地把那块驴宝的式样、大小、结构、位置做了定性与定位。最后他问小黑驴,你最爱吃哪些东西?平时有什么生活习性…… 梦到这里,王珂突然惊醒。这真是日有所梦、夜有所思。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梦境就在眼前,清清楚楚! 王珂拉开床头的灯,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才刚刚凌晨四点,自己怎么睡着了呢?谷茂林还没有回来,干爹也不在旁边。 王珂坐在床上,像过电影一样,认真地回味刚刚的梦境。注意这是梦境,不是以往那种感知的幻境。 给驴抽血化验分析,给驴做b超透视! 这真的是两个绝妙的异想,两个空前的脑洞大开!这个新奇的想法既可以再次验证谷茂林的透视异能,又可以用科学的手段来告诉干爹这头小黑驴的价值,让干爹来总结小黑驴的生活习性与最爱吃的饲料。 规律无处不在,规律永远都是被人总结出来的。 用验证的规律来克隆、拷贝,就会将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复制出来。 王珂越想越兴奋,就想下地。他的双脚向地下一伸,竟然发现自己的鞋不在。咦?放在床下的鞋一双也找不见了。而且除了身上穿的裤衩和汗褡裢,他的裤子和外衣也不在。 王珂想了一下笑了,一定是干爹怕自己半夜又跑到工地去,事先把自己的衣服和鞋都藏起来了。 但是如此好的创意,此前怎么就没有人能想起来呢?包括牛黄、驴宝!如果知道这个办法,很快牛黄、驴宝的生产规律就能破译,就可以规模化生产。 王珂光着脚,开始到屋外找鞋。屋外的地面湿漉漉的,显然刚刚下过雨,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空气,十分的清新,令王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王珂走到驴圈前,先是给那些驴们加了点草料,然后对着它们发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世上本无事,只怕心乱想。 一个梦,竟然找到一把破译天机的钥匙。 王珂有些激动地待不住了,他要去找谷茂林。可是不能这样光着脚、穿着裤衩去施工现场吧?! 现在时间还早,打扫卫生、压水都有声音,会影响干爹和干娘休息。 王珂转身回到屋里,坐在桌子前。 他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拿出纸和笔,决定给吴湘豫写一封信。 此事只有她能帮助自己。唉!自从知道她回到师医院,因为怕她也怕自己再堕情网,一直也没有给她写信,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 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脑海中,不知不觉又浮现出这首改编的马怀素七绝诗,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王珂一想起这首诗,就想起当初吴湘豫给他的诗解,想想就脸红,人家都说有藏头诗,可是当你的姓氏遇上诗词,那就是人生写照,里面所藏的故事何人能解? 正如李白所写的那首《侠客行》,宋太祖赵匡胤依靠兵变推翻后周,建立了赵宋政权。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 马情素这首诗真的与她、与自己、与身边的朋友有关系吗? 王珂拿起笔开始写信,除了问候,他重点希望吴湘豫能帮自己一个忙,到团卫生队来,帮助给那头小黑驴做个体检,抽血化验、分析、透视或者是b超。理由很充分,但是不能说。只能缩小到最小的范围,秘密地进行。 那时候还没有这方面的动物实验与分析这一说,更没有什么公开的学术检索。这封信的目的性很强,王珂希望她尽快能帮助自己完成这个心愿。 由于遮遮挡挡,话又不能说得太透,信写好以后,王珂一看,自己都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这头小黑驴体检? 但王珂还是想试一试,他写好信封,贴上邮票,准备天一亮就寄出去。 王珂站起来,想伸一个懒腰,可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王珂扶着桌子,这才觉得头很沉、很晕,而且脸也胀的难受。王珂连忙坐下来,在抽屉里翻谷茂林的小镜子。 这小子肯定把小镜子带到干爹的工厂去了,他这几天一直在那看工地。 楼上的偏偏房间里有,但是自己不能去,穿成这样,还光着脚,实在不雅观。王珂再次站起来,稳了稳神,走出房间。只要干爹起床,找到自己的衣服和鞋,就能出门了。 他忍着头晕和沉重,光着脚,摸起扫把开始清扫院子。 “哗哗”地声音过后,小院被扫的锃光瓦亮。王珂放开鸡笼,二十多只小鸡扑扇着翅膀跑出来,王珂又拿铁锨清理驴圈和猪圈。 还没有等到他去压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是谁?” 王珂回头一看,正是翠兰姐。 她惊叫:“哎呀!王珂,你怎么光着脚?你的头怎么肿成这样?” 接着,她心慌失措,扭头向楼上喊:“爹,你快起来,看看王珂。” 章节目录 第180章:规律 翠兰这声喊,立刻把干爹董偏方和干娘都喊下来了,也把王珂吓了一跳。 “姐,我怎么啦?” “你的脸怎么肿的和猪头一样?脸像哭的一样。” 翠兰这一说,王珂忍不住拿手去摸摸自己的脸,却是肉乎乎的,有些发烫。而干爹董偏方此时下了楼梯,走到王珂面前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小子,你伤口有没有一跳一跳的感觉?有没有全身肌肉酸痛?有没有发烧忒难受的感觉,嗓子眼想吐?” “没有,就是有些头痛或头晕。” 干爹董偏方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把抄起王珂的左手,又把把脉,这才说:“还是昨天的伤口搞得咧,皮下有些渗血。必须马上躺下,别到处乱跑,搞成破伤风就忒麻烦了。昨天就应该冷敷,等到了今天下午再热敷。翠兰,一会儿,你替王珂换一下药。千万不能感染了。” “干爹,我没事的,等会儿人家还要来安装水管呢。” “那与你没关系咧,必须要等个三至五天,没事了你再活动。我再替你开个方子,让你翠兰姐熬一下,活血生肌排毒。” 正在说着,叶偏偏和谷茂林回来了,几十个人昨晚干了一个通宵。挖掘机改成了推土机,总算搭建好了支撑架和上面的遮盖。老天爷还算给面子,半夜的时候下过一场不大的雨,今天虽然阴天,就是下再大的雨,也不用害怕了,作业面算是保住了。 一进门,黑眼圈的叶偏偏大叫一声。“兵哥哥,你的脸。” 再看王珂,穿着裤衩和无袖汗褡裢,光脚站在院子里,双眼已经肿得快合缝了,鼻子下面瘀青一块。 “闺女,我把王珂交给你了,这小子忒难管,你给我看着他咧,他必须静卧休息。他的衣服和鞋子都在我那屋,没有我的招呼,这几天都没有衣服穿。” “好嘀!”叶偏偏一听可开心了,身上的疲倦一扫而光。 “还有,等会儿翠兰姐熬完药端过来,你们俩要看着他喝咧!” “遵命,干爹,你放心,有我在,他哪都去不了。” 王珂一看众人全怼着他,而眼下,自己这样子确实不雅,便说:“茂林,你先帮我打盆水,我得洗洗,然后我和你说点事。” “行,班长,你先回屋,我马上到。” “我来。”叶偏偏连忙抢上前。 “你少来,我要洗身子,你也敢来,你等我收拾好了你再来。”王珂喝住她。 干爹董偏方笑了,现在是一物降一物。“行,闺女,你先让小子洗洗,等早饭后咧,小谷去工厂,你再来替我看着他,不乱跑就行,你帮着用冷水敷。” “好嘀”。 众人散去,王珂被谷茂林搀扶进屋。进屋后,谷茂林迅速打来一盆水,先让王珂用毛巾蘸着水,把脸洗了,把身上擦了一下,最后把脚洗干净,上了床。 等到谷茂林全部收拾完,王珂盘腿坐在床上,说道:“茂林,你一会帮我把这封信寄走。”王珂指指桌子的信说。然后他盯着谷茂林说:“茂林,你说我们那头小黑驴能不能摸索一点规律出来?” “啥规律?” “班长,你说的是啥规律?” “长驴宝的规律啊,要是我们能把这些规律摸出来,你想想看,今后我们养的驴个个有驴宝,那是啥成色?” 王珂一本正经地说,谷茂林“噗嗤”就乐了,“班长,你就瞎琢磨吧,这规律很难寻,几乎没有可能。” “对,以前没有可能,那是因为普通的人都不知道哪头驴有驴宝,现在我们知道了,就能从这头驴身上找规律,比如说爱长有驴宝的驴,它的体形是什么样?它的血型是什么样?它平时爱吃什么饲料?它在什么环境下最容易长驴宝……” “诶,班长,你这一说,还真的有道理。可是我俩也不能啥事都不干,天天挨家挨户去看驴吧?” “那倒不用,茂林,辩证逻辑有个演绎与推理,就是根据已知的条件推测未知。我们手上就现成有一头驴,可以说天生具备了研究的条件。” “不行,不行,班长你想我让养驴啊。” “美死你,我想帮干爹总结一下这些规律。” “不行,不行,班长,这头驴是我俩看出来的,可能与实际有一些偏差,就算是没有偏差,万一董叔问起来你俩怎么发现的,怎么回答?” “所以呀,我让你帮助寄这封信。你过来,我给你说。”王珂向谷茂林招招手。 谷茂林一听,返身把门插好,坐到床边来。 “茂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小黑驴的血到底有啥功效吗?我干爹现在也想知道。” 谷茂林点点头,他做梦都想搞碗黑驴血喝。 “现在有可能了,不仅对驴血的组成成分,而且对驴宝的位置、大小,我们都精确到一丝不差。” 谷茂林惊诧地睁大眼,看看王珂的脸的,“班长,你没有发烧说胡话吧?” “没有。你见过医院里拍片子和做b超吗?” “啊,明白了。我们现在是有的放矢,不是普天下乱抓乱找。”谷茂林兴奋的一下跳起来,“班长,你太聪明了,这样我们可以从大家的怀疑通过医院的设备去确认,再从中找出生长喂养的规律。还有这血是不是也有了理由,去仔细地化验、分析、研究它的成分?” “是这个道理。” “班长,你要是把这个规律摸出来,一定能得什么什么诺尔宝贝奖吧!” “诺贝尔奖。”王珂纠正。 “不管什么奖,班长,我配合你。跟着王珂走,有肉也有酒!跟着王珂混,驴宝成斤秤。”谷茂林又开启了满嘴跑火车模式。 “兵哥哥,开门,吃药!”小偏屋的门被叶偏偏踢得山响,“两个大男人在屋里还插什么门啊?” 叶偏偏还在踢门,谷茂林赶紧压低噪音:“班长,小嫂子来了,我得走。” “谷茂林,找抽是不是?赶紧开门去。” “是。” 人生最美好的事,就是每一天醒来都是崭新的一天,每一次的醒来,都有生命的感悟与收获。王珂与谷茂林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超级兴奋。 无论生活给予了你多少考验,努力奋斗才是最重要的。正如干爹董偏方一样,绝不会因为一时的难过,而否定了自己终生热爱。 若你决定灿烂,山无遮,海无拦。若你决定绽放,天无雷,地无霜。 谷茂林把门打开,一看叶偏偏双手端着一碗刚熬出来的汤药,神色异常平静。王珂一看,暗叫糟糕,没准自己刚刚与谷茂林的谈话,这鬼精灵全听进去了。现在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索性装到底。 “小叶老师,商量个事呗。” “啥事?能不能帮助我把衣服和鞋偷来。”王珂故意逗她。 “美得你。干爹说了,这三天你都没有衣服穿。” “那我穿成这样,你怎么能在我屋看着我呢?”王珂把难题甩给她,眼不见她心不烦。 “你不会钻进被窝里啊?” “你以为我在坐月子啊!” 两个人这边打嘴仗,谷茂林就想溜,王珂忽然想起一件事。 “茂林,别急着走,今天上午你也别休息了,帮助干爹把水管装好后你再休息。” “是!班长。” “茂林,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那彩布口袋和那几颗彩石我最近怎么没有发现你把玩啊,扔掉了?” “哪能呢?我学你,收藏一生。” “我的意思这玩意现在还是一股腥气吗?人不觉得那腥气古怪吗?” 王珂的思维跳跃得非常快,谷茂林明白班长转移话题的目的,他就是不想让叶偏偏在屋里,故意找一个她插不上嘴的话题。 “班长,我这人比较笨,你就直说,是啥有意思?” “意思我倒没有,如果那股腥气依旧,没准是一味中药,你可以找我干爹帮你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小孩子玩的石子,那就没必要了,如果是件宝贝,你得分给我两块。” “行,班长,没问题。我去先把你的鞋取来吧,衣服就算了。没有鞋,你上厕所都不方便。” “是的,是的,还是茂林对我好,赶紧去把鞋取来。” 王珂与谷茂林一唱一和,完全无视叶偏偏的存在。 等谷茂林一出屋,叶偏偏凑过脸来,仔细地端详王珂的脸。昨天那根铁管确实砸得不轻,眼角还有一些划痕。 “兵哥哥,戏演完了,可以吃药了吧?”她走到桌子前用汤勺搅了搅药。 “偏偏,你刚刚在门外是不是听到了我们说什么?” “兵哥哥,你认为我听到什么吗?”叶偏偏薄薄的嘴唇一撇,有一些轻蔑地说道。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和谷茂林在商量一些科研。”王珂试探地说。 “好啊,你俩还能搞科研?那你们科研时请带上我,没有理论的科研实践是苍白的,没有实践的理论也教条的。”叶偏偏马尾巴一甩,把药碗端过来。 王珂此时已经断定,叶偏偏刚刚一定听到了他和谷茂林的对话,只是不愿承认她偷听了自己的谈话。好在也没有什么感情上的事,那头小黑驴肚子里的秘密,迟早要昭示天下,只是现在不合适而已。 王珂唯一的担心,是他和谷茂林的异能,现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章节目录 第181章:药引 上午,水管如期送来,说着容易干起来难。 这边卸完货,那边两个师傅就开始帮助安装。一根六米,一百米就将近二十根,关键是慢在要现场套丝,然后缠麻抹上石灰膏,用连接活头套紧,遇到拐弯的地方还需要弯头。 快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把中间的路段搞好了,只要土一回填,现在就剩下两头了。 王珂在院内急得乱转,但是苦于没有衣服,也没有办法出去。 这叶偏偏上了一夜的班,虽然哈欠连天,可就是不睡,王珂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上午,干爹董偏方又来看了一次。接着熬了第二付药,两付药喝下去,开始消肿了。趁着干爹不在,王珂找到干娘:“干娘,商量点事。” “除了找衣服,啥事都好说咧。”干娘说完,径直上楼去了。 王珂又回到房间,叶偏偏坐在椅子上假寐。听见王珂走进来,眼都没有睁,说道:“衣服找到没有?” “唉!”王珂重重地叹口气,现在可能唯独的办法就是要使出“美男计”了。 “偏偏。” 叶偏偏装作没有听见,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偏偏,你听见没有,有空帮助我找一点复习资料来。” 叶偏偏的眼一下睁开了,连忙问:“找什么复习资料?” “咦,你不是睡着了吗?”王珂一看奏效,立刻笑着对叶偏偏说:“我现在想通了,多看点书总归有好处,即使今年不考,明年不也可以吗?” “想通了就好,兵哥哥,等我回去就帮你去找。”叶偏偏一看是真的,立刻心里美开了花。 王珂开始“曲线救国”,他说:“外面这工程是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特别是埋在地下,现在不检查好,以后想找都找不到在哪?偏偏我建议你还是帮助干爹去看看,人家盖房子还有个监理呢。” “我去有啥用,兵哥哥,我也看不懂啊?!” 叶偏偏这一说,王珂觉得有门。“那倒也是,你看干爹几头都在抓,我们应该帮助他分担点,至少可以长长眼吧!” “那倒也是,可是干爹现在在厂里忙着最后设备调试呢。” “要不我们俩去?”王珂开始试探,叶偏偏眼睛一下眯起来,警惕地看着王珂。 “偏偏,你不用看完,我可是听你的。再说我俩去也不是去干活,只是把安装的工程检查一下,马上土一回填,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王珂说的是实话,现在还需要最后一击。“要是不行,你扶着我?背着我也行!” 叶偏偏嘴一撇,立刻笑了。“那好,我帮助你取衣服去,说话算话,只看不干,让我扶着你。” “好,快去快去。” 那时候装水管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有压力泵,打个气就能检测出来。而那个时候,除了另一头用堵头堵上,通水检测,别无他法。 等叶偏偏把衣服拿来,王珂慌慌张张就套上,扣子还没扣好,就冲出小院。顺着水管沟就一直跑,一直跑到干爹董偏方的小工厂旁边。老村长派来的几个帮忙的小伙子们,正拿着铁锨在开始回填土。 “等一下。”王珂叫道。 等跑到跟前,王珂冲着一位安装的师傅说:“师傅,这安装的水管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不漏水?” “这个,谁也不敢保证咧。” “那个这沟里的土,现在就不能回填。”王珂说得斩钉截铁,身后的叶偏偏气咻咻地也跟着跑来了。她一听王珂的话,也十分地着急。一填上水管再漏水也看不出来了,日后的检修会出现大麻烦。 “师傅,按照你们的施工流程,是不是要试一下水,检查一下再回填?”王珂说。 这时候干爹董偏方也闻讯从工厂里面走出来了,一看见王珂就说:“小子,是我要他们赶赶进度,如果真有漏水的地方,不也是漏在地下吗?没事咧。” “干爹,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是怕管道里的水被污染。”叶偏偏赶紧补充一句,她这一句话很管用。 “那咋办咧?” “现在必须要试水。”王珂顾不上自己了,立刻下令。 两个师傅一听,还真的是,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送水管道。“那这样的话,院子里的水管就必须要接好,这边先接一个堵头,或者直接放一点水吧。” 王珂又赶紧指挥那几个帮忙的小伙子,把刚刚已经回填上的土的接头处都扒出来,让叶偏偏随两个师傅去院子里接水泵,这边他把干爹董偏方拽到一边问道:“干爹,你工厂这边到底是想用水窖,还是建水塔?” “还没有想好咧!小子,你的意见咧?” “如果从快的角度,建一个水窖,但是我怕有污染。将来你的污水池肯定会向地下渗漏的。” “那我们就建一个水塔咧,行不行?” “嗯,可能这件事干爹,你要分两步走。先在一个房间里建一个地面临时水池,同时在外面建一个水塔。这样不会耽误你的产品试制和开业典礼。那个地下水窖就放弃吧!” “好咧。” 世界再大,大不过一颗膨胀的心;路途再远,远不过一段燃烧的梦。 “班长,你现在好点了没有?”谷茂林看见班长头上的绷带,和有些微肿的脸,也跑出来关心。 “现在好多了,茂林你先在这里看一下,我和干爹回去看一下古井那边的水管接驳。” “嗯那。”谷茂林调皮地来了一句。 这边王珂和干爹董偏方,立刻着急地向回赶。当时在小院里砌那个水房,也是因为怕哄抢,而临时突击加盖的简易房,现在来看也有不少问题。 今天如果不跑出来,恐怕这小小的自来水工程都要出差错。 “干爹,那个水房……” “知道咧,回头与水塔一起重建。”董偏方也是一点就透。 “恐怕,如果……干爹,我担心的是,一旦老乡们知道这古井水的化验单,再次找你来求水怎么办啊?” “小子,你的意思咧?”干爹董偏方停下了脚步,实际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都是乡里乡亲的,给谁不给谁都得罪人。如果全村人一起到你家拉水,你的古井,恐怕连生产都保证不了。 现在王珂谈的事,正是董偏方的心头之惑。 “我的意思,不给不合适,给了不能从根上治病,倒容易落下骂名。” “是咧!” “能不能把水开发出来,比如诊所帮助用此水熬药,或者开了药配上一水桶的水回去熬药,这样可以控制水浪费。” “这个办法好,可有的人会不会说我们见钱眼开,啥钱都想挣咧?”董偏方还是很犹豫,王珂的主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现在就这样做,似有不妥。 “有了,干爹,我们能不能把水配制成‘基础液’或‘营养液’,如同一种特殊的药引子。来看病的人,依据中药的不同,免费赠送一小桶,回去自己熬制中药或与药同服下。” “这个主意不赖,忒好咧,你来抓药,我送药引子。” “干爹,这药引子有没有讲究?” “那当然有咧!川芎就是定靶头两侧的咧,?芷是定靶前额,菊花定靶双?,?夷定靶鼻部,葛根定靶颈部,艾叶定靶腹部,柴胡定靶在肝,丹参定靶在?,一共有38种常见的药引子,但如果最常见的还是生姜和甘草咧,最通用的当数蜂蜜、红枣和黄酒。” 啥叫定靶?那就是本身的药性所指,如果和所开的中药在一起,相当于催化剂,加大了药性的发挥。 “那就好办了,特事特办,普事普办。有通用的药引子,也有临时特殊配制的药引子。”王珂惊喜的说道。 干爹董偏方一想,这主意确实不错,可不能把这宝贵的富硒水都当成救命的神药了,必须和正规的治病救人合二为一,同时又能打造整个华北都独一无二的“药引子”品牌。 “小子,你的脑瓜子忒好用咧,这个主意不赖。” 这个主意真的不赖,不用担心盗版,因为此水只有南邵有,江山再无他处寻。因为是赠送,平常人要了没用,必须和治病结合起来。 干爹董偏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王珂匆匆跑来,不仅帮助他解决了水管铺设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还帮助自己解决了一直悬而未决的四邻八乡求水的问题。忒好了! 两人正往前走,急匆匆走来了翠兰。 “闺女,啥事?” “爹,来了几个要招工的人。” “在哪咧?”董偏方知道,这是王珂昨天在乡里贴的招工启事,要招医护人员和工厂的技术员,没有想到,还真有点效果。 “都在家里候着咧。” “几个人?男的还是女的?” “两个男的,五个女的,我聊了一下还行。现在小叶老师正和他们聊呢。” “小叶老师聊那就好咧,让她给把把关。”董偏方一定挺高兴,到目前为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路走来,太顺了。 “干爹,如果是诊所,一定要挑那些学过医或者干过医护人员,并具有一定的实际经验,这个偏偏代替不了,你得亲自把关看一下;如果是工厂的技术人员,你得挑一些品质好,知根知底、肯学爱干的人。同时这两个方面都必须是身体健康。” “小子,对着咧,你说得是。” 说说讲讲,三个人回到小院。 叶偏偏一看到董偏方和王珂回来了,立刻迎上来。“干爹,来的这七个人还真不错,一个是当过赤脚医生,一个护校毕业的因为家里老娘需要照顾,就返乡回来了。技术员我看了一下其中有两个特别优秀。” “啥情况?”王珂把叶偏偏喊了过来,因为他看到一个小儿麻痹症的男人。 “对,他就是那个干过赤脚医生的。” 章节目录 第182章:村长 来的都是客,更何况是来应聘的。 干爹董偏方对这七个人自然是十分的重视,便将他们重新引到新诊所的堂屋里坐下,与大家热情地聊起来。 他把自己的董氏天胶厂和董氏诊所的情况分头介绍了一下,又问问来应聘的七个人还有什么问题,这才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开始细细地打量七个人。 先说两个男的。 那个有小儿麻痹症、干过赤脚医生的小伙子叫郑强,邻村的,家在南邵村东南边,不到十里。如果不是一条腿有问题,人长的还算周正。 啥叫赤脚医生呢,这是上个世纪农村的特定产物。一般经过乡批准、有一定医疗知识和能力的医护人员,在乡镇指导下,扎根在本村,属于亦农亦医的兼职医疗人员。 他们这些人有的出自医疗世家,有的参加过乡里短期培训,也有自学成材者,专门用以缓解农村缺医少药的情况。 郑强就属于后面一种情况,他是通过自学并参加过县里的两期培训与考试,并在村里干过三年。西医打个针吊个水的都会,头痛脑热的病也能看,关键是他还自学了针灸。但是无师自通的路太难走,他对董偏方十分的崇拜,早就想拜师求医,一听说有这么个机会便骑着自行车来了。 “你还会骑车?”董偏方很好奇,一个腿有残疾的年轻人,骑车那是多难的事啊! “是咧。” 董偏方立刻好感倍增,连忙问:“结婚了没?” “我这样,哪家姑娘敢嫁咧?” “家中还有什么人?” “父母,都跟着哥嫂过。” “明白咧。” 这个人是比较理想的,可以吃住在这里。 “你是啥情况?”董偏方问另一个男孩子。 这个男孩比较简单,是个退伍复员战士,叫许云飞,一看就是十分精干的小伙子。他的家也在本乡,离南邵村也不远。干爹董偏方现在对军人有着格外的感情,基本上问都没有怎么问,他看了看王珂后,便点点头。 这一番聊下来,干爹董偏方和王珂心里都有了些数,便对七个人说:“忒好,你们的情况我明白咧,这样好不好,都丢个联系方式,等我通知,未接到通知的就不用来咧。” 送走七个人,干爹董偏方还在那里沉思。 “干爹,你是咋想的。” 董偏方笑笑,“我咋觉得比我们村招的人都强咧?!” 这是肯定的,没有这个金刚钻,谁敢来揽瓷器活?因为这次招的就是技术员和医护人员,文化程度要求的就高。 “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来报名的?”翠兰插了一句。 “是咧。”这也是董偏方担心的,他想等后面的人都报齐了,再选。 “干爹,我们先看看水房吧,这边的水泵应该接好了。”王珂赶紧说,一行人立刻回到西院水房。 师傅不仅把水泵安装完毕,在古井中装了一根近二十米深的取水管,并把院子里相连的四零管也安装好,还在水房又多接了一个水龙头。 “可以试水了吗?”王珂问。 “可以试了。” “那就先开五分钟。” 师傅合上电闸,水泵欢快地响起来,一听声音就知道那水被抽上来了。翠兰赶紧取了两个桶来,拧开水房内的水龙头,接了两桶水。 “行咧。”干爹董偏方拉下电闸,与两个安装师傅,还有王珂,立刻出了水房,沿着水管基槽,一路开始检查。结果一出院门,就看见一处接头漏水,再继续向前,又检查出有三个地方渗水或漏水。 等把这几个地方全部卸下重新接驳好,天色已经渐晚。收尾的活,只能等一周后再来一趟。商量好水的事情,送走几位师傅,干爹董偏方这才让村里那些个帮忙的小伙子,把水管基槽管沟掩埋了。留下厂里的水塔的部分,那要等到一周后。 “小子,你看我们现在还有啥事要干咧?” “嗯,干爹,现在就剩下两件大事了,一是水塔的建设,一是产品的试制。至于那个招工,报名一共三天,明天等到了晚上,就可以定下来了。” 留下谷茂林在工厂,两人回到干爹家。一进院子,干爹就问:“是咧。你小子头现在怎么样?等会让翠兰给你换个药,先歇会咧。” 这边话音刚落,头着也下了台阶,王珂和叶偏偏则紧随其后准备回家。在隆隆的水声和雷声中,突然王珂额头划过一道亮光,那久违的感知又来了。他的双眼迷蒙中,一下看见老村长脚下一滑,掉在水渠里,正扑腾着。 老村长不会水,而且王珂分明感觉到,这一下,他把头还撞得流了血。 “老村长!”王珂惊呼一声,扭头就向通往村北的水渠看,那里没有灯,涛声依旧,漆黑一片。 水渠一侧的坝沿不过七八十公分宽,如果踩空一脚,或者踩塌一块石头,都是很危险的事。 可是那大堤上什么也看不见,但王珂却掉头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甩掉了伞,边跑边脱雨衣,几下就把雨衣甩掉了,他太相信自己的感知了。 前面是黑乎乎的,耳边只有水声。而王珂的后面,干爹董偏方一看王珂如此发疯一样地跑,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也赶紧打着伞,跟着跑过来。 叶偏偏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打着伞,跟着后面小心翼翼地跟上来。 借着一道闪电,王珂看见坝上根本没有老村长,再向水里一看,似乎有个人,正被水流卷着向村北流去。是老村长!王珂完全不用看路,他迈开大步,如履平地。一口气追下去几十米。借着闪电,再向渠里看,什么也看不见。他拚命地呼喊,根本没有人回应。 这条水渠说深只有一人多深,说宽也只有十米宽,此时水流也不算太急。又一道闪电划过,王珂搜寻了一下,他看见了老村长,正在扑腾呢。 他一下跳了下去,水中,他手脚并用,划着水终于追上了老村长,一把拽住。接着,他游向渠边,虽然有些吃力,但有惊无险。王珂一只手托着老村长,一只手趴在渠边大口地喘气,头顶上的雨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子,你在哪咧!”干爹董偏方大声叫着,摸索着跑过来。 “干爹,在这!”王珂大叫。渠里的水还是冲得很厉害,老村长咳个不停,人是没事,要是再晚来几步,肯定有危险。 他刚刚真的就是脚下一滑,掉进渠里,一连喝了不少的水。心想这下完了,谁也不知道,后来他就被王珂揪住了后脖领子。 干爹董偏方连拉带拽,先把老村长弄了上来,接着拽上来王珂。 “咋回事?” “忒不小心咧!踩空咧。”老村长惊魂甫定,喘了好大一阵气,才缓过来。弯着腰在那里连声咳嗽,并吐了好几口水。 “老村长,你的头破了。”叶偏偏叫起来,其实她没有想到问题的严重性,老村长知道,如果不是王珂,今天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头破点又算什么? “走,去我家,处理一下。”干爹董偏方说。 章节目录 第183章:试制 董偏方心痛老村长,更心痛王珂。借着叶偏偏的电筒光,他看见王珂头上的绷带已经渗出了血,这水里一浸,到底是啥情况还真不好说。 事发突然,除了干爹董偏方有些蹊跷,其他人都没有想起来这里面的玄机。 这小子脑袋长后眼了?这么大的水声和雨声,凭什么单单就是他听到老村长落水了呢?这么远,这么黑,他王珂又是怎么能看见水里的老村长呢? 一行人回到家,干爹董偏方立刻安排翠兰去取自己的两套干衣服,让老村长先换了。而自己却急吼吼地先把王珂的绷带拆了,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让他换。 老村长这才意识到王珂头上还有伤口呢!拆下来的绷带全都是血,刚刚在水里一挣,伤口开裂,血不断地向外流,关键是生水进去了。 “小子,忍点咧,不行就喊。”干爹拿起一瓶酒精就开始消毒,刚一接触,王珂便“吸溜”一声。 王珂一吸溜,旁边的叶偏偏就一抽。“兵哥哥,是不是很疼啊?!”她凑上来就要用嘴帮着吹气。 “闺女,远着点,你那唾沫星子也不干净咧!”干爹董偏方现在最怕王珂下水后感染,所以也不管王珂的感觉,反反复复消毒好几遍。这才用利凡诺溶液浸泡的黄色药纱布敷在上面,这种敷料杀菌消毒,可以促生肉芽成长。 干爹董偏方把王珂的头重新包扎好,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安排赶紧给王珂吊一瓶抗生素。等忙好了王珂,这才回过头来帮助老村长去包扎头上的伤。 趁着翠兰准备药水,叶偏偏陪着王珂到里面的屋去换衣服。 “兵哥哥,你怎么发现老村长落水了呢,我们都没有听见。” 而屋外,老村长也在问同样的问题。“老董,你们怎么知道我落水了咧,是不是声音忒大?” 干爹董偏方摇摇头,那么大的水流冲击声和大雨声,甭说十几米以外,就是在近在眼前,也未必能听见!他脑袋长后眼了?这是个很大的谜。而且跟在王珂后面的就是董偏方,他可是亲眼瞅见王珂边跑边脱雨衣,那是十分的肯定。那么黑,他又是怎么看见落水老村长的位置呢?他能透视啊?这也是一个谜。 “你啊,那么黑的天咧,如果今天不是王珂在旁边,你这条命难保。” “对着咧,昨天他救了我们村十几个人,今天又救了我,看来小王班长真的与我们南邵村有缘咧。”老村长盘算着,咋感谢小王班长呢?是不是一会儿回去再拎点鸡蛋来,好好给王珂补补? 屋内王珂换好衣服,他也想起了这码事,今天是很难遮掩过去了。怎么办?还是扯个谎吧。主意打定,他从屋内走出来。 一见老村长,王珂先笑了。“老村长,你看我穿干爹的衣服还合适吧?” “是咧,是咧,今天感谢你小王班长啊。” “谢啥?这是老天爷的功劳?” “嗯?”老村长和干爹董偏方都愣住了。 王珂开始编一个善意的谎言。“我们正下台阶,我有点不放心,一回头正好一道闪电,就看见老村长你身子一歪就不见了,你说这不是老天爷在救你吗?” 老村长一想,是啊,自己掉下去的时候,似乎有闪电。 “老村长,你为村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老天爷感动着呢,好人有好报!”这话说得老村长眉开眼笑,理是这个理,人就要多做好事,善有善报嘛! 干爹董偏方也在笑,但他却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包括他和谷茂林帮助自己找到十多米以下的古井,位置几乎分毫不差。这可是自己族人找了数百年都没有找到的,也是凑巧?骗鬼去吧。 但王珂这小子从来不贪功,不说假话,单凭这一点,就是好后生。 一夜无话,次日干爹董偏方一看天晴了,立刻赶到厂里去了,今天他要用新设备试制一锅产品。这个试制,前后需要一周到十天的时间,如果来不及,就无法去津门大学。 昨天董偏方已经委婉地和老村长说了水塔和自己家水房的事,老村长捡回一条命,自然拍着胸脯,计划用五天的时间,帮助董偏方建一座高十米的水塔,同时在他家的小院里建一座规范的水房。 砖不够,自己家里和村里凑一凑就可以了,一切都不用老董操心。 而王珂昨天晚上那瓶水一直吊到凌晨,翠兰和叶偏偏都在陪着,今天早晨三个人都起来的有些迟,王珂竟然还有点发烧了,早饭也没吃几口。 不会这样娇贵吧?当时就消毒了,还用了抗生素。王珂不在乎,翠兰趁给董偏方和谷茂林送饭,去说了这件事。干爹董偏方一听就急了,慌忙赶了回来。 拆开绷带揭开黄纱布一看,果然见到缝合的伤口周围有些红肿,而且有的地方还开始流一些黄水。董偏方咂咂嘴,立刻对王珂说:“小子,有些发炎咧,现在开始每天吊三瓶抗生素,不能出汗,不然就得把你送到县医院去咧,感染和破伤风都是很严重的!” 干爹董偏方找出一瓶碘伏,认真地消毒,重新处理包扎上。立刻安排翠兰吊水,三瓶,看着王珂吊水的任务,只能由叶偏偏来完成了。 生活有望穿秋水的等待,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试制的任务马虎不得,干爹董偏方早在几天前就开始了一些准备工作。 整个阿胶的生产过程,是从选料开始,要经历去毛、洗皮、切皮、泡皮、提取、浓缩、出胶、凝胶、切胶、晾胶等十几道工序,耗时有时候长达几个月。 厂里现在最重要的设备,是一个吨半的锅炉,几口蒸锅,还有包装机、切皮机、清洗机。还有两口与锅炉房紧密相连的敞口锅。 干爹董偏方这次试制产品的驴皮,都是已经选出来、去了毛、洗干净、切成块的驴皮。就这驴皮,还要放入水中浸泡三天。浸泡驴皮的水每隔八小时换一次,泡好的皮还要进行焯皮,以进一步去除杂质,去除毛皮上的油脂。 这些全靠手工操作,谷茂林跟着后面寸步不离。 生产阿胶的过程,实际上包括了两大环节:一个是生产品质含量极高的原胶,一个是利用原胶再生产不同效用的产品胶。 干爹董偏方想原胶和产品胶,都搞点出来。有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三天之后,就要进入最重要的一道工序:煮皮或者叫化皮、熬胶。 两口与锅炉房紧密相连的敞口锅,那就要派上用场了。 煮皮的过程就是将驴皮放在敞口锅里慢慢化皮,也叫化皮熬胶,说简单点,就是将其中的蛋白质水解成便于吸收的氨基酸和蛋白肽,得到这种水质的胶液之后,驴皮就可以过滤弃掉了。接下来就是熬制原胶,这一过程更辛苦。敞口锅旁,沉重的铁铲不断翻动胶液,防止结底,沸腾的气泡迸发时,最容易烫伤, 胶液熬制到最后时,要观察胶液的粘稠度。用一根杆伸进胶液,胶能挂住,而且像面旗子一样往下坠,就说明胶恰到好处。 行话这叫“挂旗”。熬煮过后,收集到的胶液在辅料的作用下,经过浓缩、收胶、冷凝,阿胶的基本雏形就算显现了。 这时熬好的胶经过冷凝,形成固定形状的胶坨,就是原胶。一般晾制60天左右,再切出成品胶。 如果还想进一步加工,就是原胶再加工,增添混合干爹董偏方的独门配制药材,经过闷胶、定型、切胶和包装,各种效用的产品胶和次生胶就生产出来了。 多亏了谷茂林的能干,他带着厂里的工人,点着锅炉,加班加点。泡洗出一千多斤的上等驴皮,焯好晾干,只等上汽锅化皮,提取胶液了。 期间,另一位干爹温教授来看了看王珂。昨天下雨,他带着几个学生冒雨在作业坑连守着,生怕有水灌进去,更怕塌方,好在没些情况都没有出现。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可能雨季还真的不能贸然挖掘。如果挖掘,那就是先把四面的防塌墙砌起来。否则再向下,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个防塌墙必须要有一个的坡度,直上直下,危险系数太大。 这种情况必须要向学校汇报,所以他来看王珂,也是想看看董偏方和老村长,什么时候能成行津门,与学院领导见个面。 不要再去盲目地追一匹马,有追马的时间抓紧种草,等到春天草长起来了,就会有一大群的马儿任你挑选。 王珂听了温干爹的打算,也是非常地赞同。现在古河道的考古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继续挖掘,首先要克服砂土坍塌的风险;如果就此收手,等到冬季,那就功亏一篑,至少自己不能老耗在南邵村。 温教授看完王珂,直接去了董偏方的小工厂。 上午和下午又来了三四个报名的,全部由叶偏偏接待。 等到下午快傍晚的时候,王珂的三瓶水才吊完。 王珂吊完水,就拉着叶偏偏也去了小工厂。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如果自己要想出去,不拉着她,几乎不可能有自由行动的空间。 而叶偏偏也想去小工厂看看,一是就今天来的这三四个人情况和干爹董偏方说一下,另一方面,她也想瞅瞅这阿胶是怎样熬制出来的。 “好,我们快去快回。” 一到小工厂,干爹董偏方看见王珂就埋怨上了,王珂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温教授已经办完事,去找老村长了。 王珂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又看看新贴出来的工艺流程,基本上弄明白了整个生产工艺。干爹的独门秘籍主要是在两个重要环节上,注定他只能被模仿,却无人能超越。 一个是生产原胶即成品胶时,化皮熬胶的火候和程度,这得干爹董偏方亲自掌握,经验和技术极高,稍不留神火候过了,熬出来的胶,就有可能变苦、变黑,影响成品胶的品质。 另一个是用成品胶再加工产品胶的配方。别人不理解,王珂知道,什么是各种效用,那就是添加的药材不同呗。 用原胶二次加工,研发各种产品胶,有着巨大的空间。补气补血的、美容驻颜的、产后恢复的……太多啦。 而叶偏偏三言两语,就把今天这边来参加招工的几个人情况介绍完了。 “小子,你的意见咧?” 章节目录 第184章:思路 “我?干爹你问我的意见?” “是咧,想听听你的意见,上次七名,这次又是四名。” “那好,干爹我就直说,最后由你拍板。”王珂摸摸了头上的绷带,现在里面还一跳一跳的痛。 “等等,小子,你是不是头痛咧?” “有点,不过比中午好一些了。干爹,我先说说我的意见。” “好咧,我听着咧。” “一个厂子的发展,有硬件、有技术,还需要人才。我建议这些人全部留下,试一试。”那时候还没有试用,一般招来的人,都是直接上岗。 “试试?” “对,试合适的就留下,不合适的再辞掉。”叶偏偏插话。 “这个主意不赖,从来没有人这样干过,如果不合适我们不要人家,是不是显得我们忒不厚道啊?”干爹董偏方有些担心。 “这个不存在啊,事先来的时候我们就说好,或者在签协议时就说明白。” “闺女,咋咧?我们招个工,还得签协议啊?”干爹董偏方现在被两个年轻人,搞得越来越有些晕,养驴签协议,买地签协议,借钱签协议,搞个什么合作意向还要签协议。 “对的,干爹,你以后要有这种意识,凡事都要协议先行,并且一旦签了,就要克服困难去执行,这叫契约精神。” “啥咧?啥……约精神?” “契约精神。” “明白咧,以后做事要规范呗,要讲诚信!” “对!诚信是企业文化,这是企业做大做强的根基。”叶偏偏又把自己理解的企业文化,和干爹董偏方说了一遍。 “闺女,你可别把这些东西都和我说咧,这厂子有你的份,以后你要多动动脑子,帮助管理咧。那成,这些人都留下咧,那个叫郑强的和那个学护理的都放在诊所,其他的都到厂里来,工资不低于我们村里的工人。” 三个人一合计,招聘的人及以后的管理就在小院子里确定下来了。 接下来,干爹董偏方又说起津门之行。 “小子,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咧?”干爹董偏方问王珂。 “我?就不去了吧!”王珂想推托,理由有三个:第一他怕见到叶偏偏的爸爸和妈妈,你懂的。第二自己头上的伤口还在,不宜参加与津门大学的商谈,有叶偏偏和温教授就足够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部队已经进驻西山,自己和谷茂林肯定要很快归建,如果两个干爹都走,不妨自己留下来看着,让谷茂林回连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如果趁这个时间,把吴湘豫请来,讨论一下给小黑驴做b超、安排抽血体检,也是一个难得的时间窗口。 王珂的话未说出口,叶偏偏第一个站出来:“兵哥哥,你我、老村长,干爹和温伯伯,我们五个人一起去。”叶偏偏的心思颇多,自己弄的那个小院可以抽空带王珂去看看,还有爸爸妈妈让王珂复习参加高考之事,也可以确定下来,找点教材和复习资料,找个老师帮助画画重点;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在一起,她现在一天也不想两个人分开。 干爹董偏方看出来王珂的纠结与勉强,他这头确实不适合奔波,如果自己出去几天,家里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助照应。 反正这件事,还有时间慢慢商量。想到王珂最近比较忙,干爹董偏方有心让他看看工厂的新设备,还有那水塔的事,便有心拉着王珂和叶偏偏参观一下车间。 干爹董偏方带着王珂和叶偏偏走进车间,一眼就看见谷茂林穿着一件大大的塑料皮做成的长围裙,正在给浸泡的驴皮换水呢。 干爹董偏方一边走,一边把一些生产流程说给王珂听,王珂一听,立刻脑子里转出两个念头。 “干爹,你这洗驴皮怎么洗的?” “先泡透,用刷子刷,忒费劲咧,有的还要用刀刮,把上面的肉和油都刮掉咧。” “那干爹,你那敞口锅熬驴胶时,是不是不能离开人,还要不停地搅拌,如果熬上七八小时,你就得站在锅边,观察火候和熬的程度?” “对咧!这也是最关键的技术。” 干爹董偏方现在很高兴,难得王珂愿意学习这技术。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王珂打听这些流程,是因为发现了干爹董偏方的软肋,这是可以改进的流程。 所以两个不在一个轨道上跑的车,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干爹,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样的驴皮才最适合熬胶?” 王珂的这句话又问到了点子上,干爹董偏方似乎非常高兴:“嗯,小子,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的那关中驴、德州驴、广灵驴、泌阳驴、新疆驴不?” 王珂点点头,他的想法总是在跳跃,旁边的谷茂林也停下来,手柱着长柄铲,在听着董偏方说。 “并不是所有的驴皮都适合熬胶咧,所以我们祖上就传下来,选驴皮一定要看全驴,就是通体黑,白嘴唇,大耳朵,圆尾巴,四肢全的,将来我们收驴皮也必须是这样,要带头、带耳、带足尾的全驴皮咧!” “明白了。”王珂默默地把这一切都记了下来,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些大致的雏形。这可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他想回去后,把干爹董偏方所讲的,认真地消化;有管理上的,有技术工艺改进和设备创新的,有深加工的,有新品研发的。 王珂正有此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些奇思怪想,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包括那古井里富硒水和药引子的深加工,包括利用阿胶成品胶进行产品胶的二次开发,包括利用自己班里的那头小黑驴来探索规模化的驴宝养殖技术,包括对干爹董偏方现在的设备改造…… 就拿眼前的洗皮来说吧,为什么不可以搞个能转动的罐子呢,像混凝土搅拌车那样,通过机器不断搅动,去掉附着在驴皮表面的泥沙。这可以节省很多的人工,而且洗的更干净。 还有那敞口锅也是,最害怕的是熬制结底。用人工在那里的不断兜底铲和上下搅拌,费时费力,还热的要死。万一有打盹的时候怎么办?也改造成一个能自动运转的设备,下面是炉子,里面是原料,不断旋转搅拌,和爆米花的炉子一样,火大点或小点都无所谓,反正受热的不是一点,而是全部,是不是比直火熬胶更省工省力? 等等,爆米花,直接把炉子改成爆米花的炉子,先让驴皮在高压下化成胶液,再取出来慢慢熬制,至少省下一多半的时间。 王珂越想越兴奋,全然忘记这是在工厂,干爹董偏方还在意犹未尽地谈他的产品试制,谈未来的发展蓝图,谈几日后的津门之行,谈…… 而王珂的思绪,早就飞跑了。 这段时间估计自己想给大伙帮忙,干爹董偏方也会把自己看得铁紧,强迫自己休息,那就自己来帮助干爹搞几项小革新。 干爹董偏方说着说着,发现了王珂神态的变化,虽然双眼还盯着他,但明显不在状态,神情恍惚,眼光发散。 这种情况叶偏偏也看出来了,但是他们却以为是王珂头受伤的原因。 干爹董偏方伸手就在王珂的脸颊上摸了一下,这一摸还真的摸出一点问题来了,“小子,你是不是有点发烧啊?你这头有些烫。” 这一说,叶偏偏把手也伸过来了,一摸,立刻叫起来。“兵哥哥,不行,你得赶快回去,你发烧了。” 几个人一咋呼,王珂自己感觉,还真的有点头晕了。 这小身板,如今咋弱不禁风了? “走走走,回家去咧。”虽然是产品试制的紧要关头,但干爹董偏方还是放下手中的活,就陪着王珂回家。 进了门,直接来到东侧的新诊所。这次干爹董偏方不敢怠慢,安顿王珂在诊床上躺下,拉过一个凳子,坐在床边,仔细地把起脉。越把脉,他的眉头拧得越紧,这小子的脉象怎么有些古怪。 把了一会脉,干爹董偏方去里屋去翻书了。回来后又坐下仔细把了一会脉,这才张了口。“小子,最近有什么不舒服?或者说你乱吃了什么?” “干爹,没吃啥?也就是现在有些头晕而已。” 干爹董偏方神情愈发凝重,素问的上十大怪脉七绝脉,而眼下王珂的脉象正如其中的两项,这十大怪脉是:釜沸、鱼翔、弹石、解索、屋漏、虾游、雀啄、偃刀、转豆、麻促。个个凶险,十分棘手。退回一百年,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 其中虾游之脉,如虾游水面,杳然不见,须臾来之甚急,继而隐然不动,此乃孤阳无依,躁动不安之候。而鱼翔之脉,如鱼头定而尾摇,浮浮泛泛,主三阴之寒极,亡阳之候。 干爹董偏方手一搭,像虾游又像鱼翔,可是手一松又似乎不是。再看舌苔,一层白腻,两侧锯齿。显然又是着了风寒,一身湿毒,难怪他的伤口反反复复。 啥意思?通俗讲,身上阴气盛则阳衰。如果是西门庆那倒还能理解,可是他是王珂啊。干爹董偏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了半天,不知其所以然? 按常规,排湿毒而补阳气,开两味中药,再辅以驴鞭汤,虎骨酒,可是问题又来了,这些都是发物,伤口又怎么办?干爹董偏方不言不语在房间里乱转,把叶偏偏吓得不轻。 “干爹,兵哥哥没事吧?” “唔,翠兰,你去把小谷喊回来。” “喊谷茂林?” “对咧,越快越好!” “好。” 章节目录 第185章:重症 不一会,谷茂林跟着翠兰回来了。 “董叔,你找我?” “是咧,我想知道你们班那头小黑驴现在何处?”干爹董偏方再次想到了这头小黑驴。 “在我们班呢?” “能不能你今晚就回去,一定要连夜把这头小黑驴找到。” “董叔,为什么这么急。” 董偏方不再啰嗦,直接把谷茂林拉到院子一侧,这才压低嗓音:“你们班长……情况有些严重,你必须去,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需要那头小黑驴的血。” “直接把班长送医院不行吗?” “行是行,但我怕医院会耽误他的治疗。” 一听董偏方这样说,谷茂林的冷汗都下来了。班长头受伤,又跳进水里救老村长,如果是破伤风或是败血症那都是要命的事。但董偏方这样说,就说明还在他的掌控之内。 “行,董叔,我现在就去。”谷茂林一听,掉头就要走。今晚哪怕是把整个定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霹雳测绘小队。 “等等,我送你。”叶偏偏一看干爹董偏方找回了谷茂林,就意识到有事。便悄悄跟出了门,虽然没有全部听到,但也意识到事态很严重。 那就好了,叶偏偏与谷茂林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了,立即去小学校开车,顺便也和温教授知会一声。 谷茂林和叶偏偏一走,王珂还真得发起烧来了。浑身手脚冰凉,如同疟疾打摆子一样。 干爹董偏方给他盖了两床被子也不行,灯下,王珂还是簌簌发抖。 “干爹,给我来口虎骨酒,行吗?” “绝对不行咧!你以为你是下水摸鱼啊。来,喝点热水。”守在一边的干爹董偏方断然拒绝,不怕别的,就怕伤口发炎。而现在,单从发烧的情况看,就很不妙。 喝了热开水也不行,越发烧,手脚越冰凉。王珂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有麻烦。 “干爹,我的身体我知道,给我来……一杯,就一杯。”王珂再次请求,此时,上下牙关竟也嗑起来,发出“达达”的响声。 “小子,喝酒会导致全身的血液循环加速,你的伤口没有愈合咧,那时候血管扩张,很有可能导致伤口发炎咧。” “干……干爹,可是我、我现在……特别想喝酒。” “你小子忒怪,以前喝一小口脸都红,如今生病了咋就想喝酒咧?” “大……大……大概是想以毒攻毒!”王珂苦笑了一下,现在身上百骸皆酸,如同虫噬。 看着王珂通红的脸和乱嗑的上下牙关,干爹董偏方有些犹豫了,今个儿挺反常,小子竟然要酒喝,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你确定要喝酒?” “嗯……就、就……是上次喝……的虎骨……酒。”王珂继续恳求,这时候干娘也走了进来。 “珂儿,你想吃啥咧,干娘给你做。”是这样的,有时候病人吃上一口可口的饭都能缓解病情。 “干、干……娘,我、我、我………啥也不想吃,就想……喝喝口虎骨酒。”王珂欠欠簌簌发抖的身子,然后又躺下了。 烧开始起来了,这次发烧,很像那次当新兵时,在师农场的急性风湿热,所不同的得,这次多了头上的一个伤口。 “老头子,你还不拿去?”一看王珂簌簌发抖,和牙关嗑成这样,干娘心痛的不得了。 “不行,喝酒会加速了体内的代谢,酒精刺激血管舒张。”干爹董偏方还是不同意。 “我说你糊涂了吧,是血管扩张重要咧,还是退烧重要咧?”干娘有些急眼,本来王珂头被砸伤,她就心疼的不得了,眼下为救村长,又搞得伤口进水发烧,总不能老掉抗生素吧? 老伴这一说,把干爹董偏方说糊涂了。“喝出来事咋办?” “可是不喝,出事了又咋办?”老伴与干爹董偏方杠上了。“珂儿,得咧,干娘去替你倒一杯,如果想吐就别喝,这酒劲大咧,平时喝多了都不舒服。” 董偏方的老伴,平时是百依百顺,从不与人争高低,今天却如同吃错了药。 不一会,她从西屋把那坛剩的虎骨酒抱来了,干爹董偏方不好发作,眼睁睁地看着她,拿了一个小茶杯,倒了浅浅的一杯。 干爹董偏方一看就傻,每一次王珂与自己喝,也就是小半杯。第二次喝,自己喝多了,估计王珂小半杯都没有喝完,你给他现在倒了快满杯了,这不开玩笑吗? 正想说话,王珂颤抖着欠起身,双手哆嗦着从干娘手里接了过去,端起这浅浅一杯,足有小二两的酒,如同喝开水,“咕咚咕咚”几口喝得一干二净。 “小子……” 没等干爹董偏方喊完,酒已经喝下去了,可把董偏方吓坏了。 “痛……痛快!解渴。”王珂放下酒杯,颇有井阳岗上的武松神态。 “小子,你说什么咧?解渴?”干爹董偏方立刻凑到诊床前问。 “嗯嗯,现在……舒服了。”王珂颤抖的手,竟然开始平稳了。他闭上了眼,默默地躺了一会,又睁开眼说:“如果干爹要是舍得,我再喝上两杯。”嘴唇也不哆嗦,说话也不嗑巴了。 这孩子啥情况?不是说胡话吧?干爹董偏方赶紧用手背贴住了王珂的脸,头虽然有些烫,却也不是高烧。 这时那个温教授从外面走进了门,一进门就耸起鼻子嗅嗅,“好香的酒,老董,王珂怎么样了?” “温教授,来得正好,这小子要酒喝,劝都劝不住咧!”干爹董偏方一看来了救兵,立刻指着床上的王珂对温教授说。 “王珂,怎么样了?两个干爹都在这,哪里不舒服?” 王珂睁开眼,欠欠身子就想爬起来,头上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渗出了血。 “本来咧,伤口没事,晚上下大雨,这小子又跳到村西水沟里,救了老村长,把伤口灌进水去咧。”干爹董偏方把絮絮叨叨把这段事,又给温教授叨咕了一遍。 说到最后,干脆他把温教授拖到外屋,说了王珂刚刚的脉象,和他身上的湿毒发作而引起的发烧事。 温教授一听,也是脸色严峻,他转身进屋,来到床前,对着王珂问:“王珂,感觉怎么样?” “温干爹,我没事了!现在好多了,刚才浑身冷得厉害,口渴得厉害,这杯虎骨酒喝下去,真是十分舒坦。” “头不晕吗?” “不晕。” “想吐吗?” “不想吐。” “那想吃点什么吗?”站在旁边的干娘手里端着空杯,又急急地插了一句嘴。刚刚王珂手抖得样子,和上下牙关嗑巴的样子,可是把她吓了一跳。 王珂看看干娘手里的空酒杯,再看看干爹董偏方,这才说:“想再喝一杯。” “胡说咧!好人也架不住这四两虎骨酒,坚决不给喝。”要不是温教授在跟前,干爹董偏方肯定要发作,这才叫得寸进尺。 “呵呵,老董,听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吧,有时候心理干预也很重要。” “啥意思咧?给酒喝,也叫心理干预?”干爹董偏方对温教授很不满,还是做学问的呢,怎么也不讲究科学?酒是发物,王珂还有伤口呢。 “老董,我敢跟你打个赌,你再给他一杯,半个小时准退烧。” “这才是胡咧咧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是医生,如果烧退了,伤口发炎了咋办咧?” “老董,你是假设会发炎,我也是假设会退烧,孰是孰非,试了才知道呢。”温教授和颜悦色,却把干爹董偏方气得不轻。本以为温教授来了会帮自己,纯粹和自己老伴一样,瞎添乱,乱搅和。 一个是名医,一个是教授,谁也说服不了谁。 热爱之所以有力量,就在于你能坚守,不会计较结果。 “两位干爹,你们别争了,我去洗一洗。”身后,响起王珂的声音。 温教授和干爹董偏方同时回头,一看王珂正坐在床沿上,满头大汗。由于头上有绷带,鼻翼上、脸颊上全是汗珠。 这也太快了吧,一杯酒瞬间就退了烧。然而,神奇的事还在后面。 “干爹,我洗后,你帮我的绷带打开,里面痒得难受。” 干爹董偏方目瞪口呆,伤口痒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刀口发炎,感染了;一种是伤口开始愈合,长肉了。 “小子,你不用去,让你干娘,得咧,让你翠兰姐给你打盆水,就在这擦擦。然后我给你检查伤口,我估计,百分之九十是被刚刚的虎骨酒,把伤口冲发咧。”干爹董偏方心痛不已,说着他狠狠地瞪了老伴一眼,妇人之仁,不计后果。 而温教授一见王珂坐了起来,立刻开心地笑了。“老董,你这个老顽固,你看不见王珂退烧吗?如果发炎还退个屁啊?更不可能全身出汗。” 对啊,如果发炎就不可能退烧,如果发烧也不太可能出汗,这是明显好转啊! “弟妹,你今天误打误撞,治好了王珂的病,得谢谢你。”温教授对董偏方的夫人就是一通谢,然后又扭回头对董偏方说:“老董,我建议你大方点,再给王珂一杯虎骨酒,顺便也给我一杯,你会立刻看到效果。” “温教授,这可不行咧,你等我看看小子的伤口,我们再做计较好不好?” 干爹董偏方仍然咬死不放。等王珂擦洗干净,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解开王珂头上的绷带,这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现在是第三次拆开了。绷带一打开,里面的情况还真不错,伤口处并无红肿和淌水的现象,除了刚刚有些渗血外,和早晨相比,明显好转。 是三瓶抗生素的作用,还是刚刚那一杯酒的作用,谁也说不清。 “小子,听干爹的,别再要酒喝咧!”董偏方用碘伏再次消毒,重新包扎起来。再次抄起王珂的手臂,又号起了脉。 这一次脉象明显与先前的脉象不同,而且手也不抖了。真他娘的奇了怪,干爹董偏方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可是与三瓶抗生素无关了,难道真的与自己浸泡的虎骨酒有关? 这不是反传统吗?秀才想造反了咧! “小子,你以前是不能喝酒咧,对吧?” 王珂点点头,可是马上又摇摇头。以前自己喝酒,最多一两就不认识人了。可是上次他陪两位干爹在一起喝,自己喝了没有一斤多,也有八九两。 “你这是作啥咧?”干爹董偏方所有的怀疑,现在开始爆发了,刚刚那一杯小二两虎骨酒下肚,王珂的脸色都没有变,这不对啊,放在以前他可是红脸关公。“你还想喝不?” 王珂点点头。 “美死你咧,我就剩这点虎骨酒咧,好,再给你一杯。”干爹董偏方亲自倒了一杯,端到王珂面前,他现在将信将疑,已经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了。早知道这样,就不用让谷茂林去找那头小黑驴,回来采血了。 “干爹,你是让我喝,还是不让我喝?”王珂问着,喉咙“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随便你咧。” 话音未落,王珂端起杯子“咕咚”一大口,仰起脖子就干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186章:好酒 这杯酒下肚,那真是如同久旱逢甘霖,雪中送炭来,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爽。 但是这杯酒下肚,可是把两位干爹同时吓了一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恁大酒量,这不是喝酒,这是驴饮啊! 喝完酒,王珂伸了伸胳膊,竟然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他浑身有一种力量在四处冲撞,恨不得找把锨,去清清驴圈和猪圈,把整个小院都打扫一遍。 刚才的伤口已经看过了,没事。眼睁睁地看着王珂从簌簌发抖到眼下的生龙活虎。 “小子,真没事咧?那,我们就吃饭去!” 干爹董偏方今天晚上真的是长见识了,他揉揉眼,还是不相信。可看到王珂扶着干娘出诊所大门,他才敢迈步。 可是他老伴却又走了回来,伸手把桌子上那坛所剩无几的虎骨酒也抱走了。 闹了半天,大家才坐下来吃晚饭。 既然是吃晚饭,而且温教授也在这,酒肯定是要搞一杯的。 既然是两位干爹都喝酒,怎么能不给王珂也倒一杯呢? 干爹董偏方看着老伴倒酒,他特别不能忍受的是,王珂杯子中的酒,倒得比他二人都多。 “小子咧,人要自制哦,酒你能不喝就甭喝,别便宜了嘴,伤了身咧。”干爹董偏方不敢说老伴,只能说王珂。 温教授笑而不语,只是慈爱地看着灯下的王珂。 干娘走了进来,对王珂说:“珂儿,这酒确实不能多喝咧,只准你喝一杯,然后吃饭咧,干娘给你又单炒了一盘鸡蛋。” “这样吧,我出个主意,翠兰在不在?”温教授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在咧!”翠兰走了出来。 “你去井房,接点古井里的水煮来给王珂喝,今天晚上必须喝五升以上。” 温教授这一说,干爹董偏方的眼睛立刻亮了,对呀,怎么把这神水忘记了呢?“那个翠兰,马上去咧,按温教授的意思,多烧点。把我那茶叶取出来,泡上一壶咧。对咧,小子的还有那副药熬了没?如果没有,就用这井水熬咧!” “王珂,这几天你啊,哪也别去了,配合你干爹试试这水,看看有什么效果没有?”温教授又扭头向王珂叮咛,可是一看,王珂面前的那杯虎骨酒早就没了。王珂正在大口地吃菜,啃着一块饼。 “你把酒又喝光了?”温教授指着空酒杯问王珂,刚刚几个人说话的当口,王珂把这杯酒又喝了,而且不是那种一小口一小口喝的,而是一口闷。今天晚上加在一起,足有七两多,换成温教授自己,恐怕也要醉了。 “老董啊,我看这小子有些古怪,难道他……”温教授欲言又止,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如果干爹董偏方再看不出来,那几十年的中医就白干了,光是那脉象就足以让他震撼了,从奇经绝脉到恢复正常,仅仅就凭那一杯虎骨酒? 而且面对大发之物,这小子的伤口不仅如常,连身上的极寒之气瞬间消退,这不是古怪是什么?现代医学能解释这种现象吗?绝对解释不了。 “小子,你现在身上有什么感觉咧?”干爹董偏方说。 王珂嘴里塞得满满的,“没有,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不冷了,浑身暖洋洋的。” 温教授看看干爹董偏方,然后慢悠悠地说:“老董,这几天,万万不能让王珂再参加什么劳动,干脆我把叶偏偏也留下,一步不离地看着他,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啦。”说到叶偏偏,温教授忽然想起来了。“叶偏偏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没咧!”干爹董偏方接了一句,实际上,现在也才走了不到五个小时,今天没有一夜,很难说能回来。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听到院子外一阵“嘀嘀——”喇叭声,咦,回来了。 那台面包车竟然直接开到了东院子门口。翠兰最先跑了出去,边跑边回头喊,他们回来了。温教授和董偏方一起放下筷子,跑了出来。 只有王珂还在饿狼似的,又抓紧吃了几口,才跟着走了出来。 还没有到门口,只见好几个战士走了进来,打头的正是宋睿民,后面跟着的是牛锁柱、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几个人都是黑红黑红。领头的宋睿民大喊一声:“敬礼!”,后面几个战士一齐行举手礼,完了一拥而上,抱得抱,搂得搂。 “班长”、“班长”喊个不停。而后面正是牵着小黑驴的谷茂林,还有叶偏偏和常高峰科长。 这一下小院热闹了,温教授、董偏方和常科长立刻寒暄起来。 原来,叶偏偏和谷茂林费尽千辛万苦,才在拒马河最北面找到霹雳测绘小队。一听说王珂生病,急需要这头小黑驴,全班都急了。面包车无法搭载这头小黑驴,于是常高峰科长立刻开上车,装上小黑驴,除了地瓜梁小龙蹲在黑驴旁边,全班其他战士都上了叶偏偏的车,一路疾驶,来到南邵村。 可是一进小院,看见班长好好的,大家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班长,你怎么好了?”谷茂林挤了上来,他走的时候可是看到班长的脸色煞白,似乎正因伤口感染而发烧,而董偏方则一脸的沉重。现在却一身的酒气,哪像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啊? 翠兰把小黑驴牵进圈里,拴在一头空槽上,抱了一捆草料给它,就去忙了。 “翠兰,赶紧做饭咧!”干爹董偏方又叫了一声,一下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王珂的病情好转,大家都挺高兴。 就在大伙在屋子里聊的当口,宋睿民把王珂拖到院子里,告诉他一些连队西山驻训的事,也就是这几天吧,全班可能就要归建了,他问:“班长,你和谷茂林怎么办?” 王珂朝屋子里看看,然后对宋睿民说:“班里还是由你负责,谷茂林随时归建,你们走的时候通知一声,他可以从南邵村直接过去。我,可能还需要等一个月。”实际上王珂想简单了,他来西山,是军师首长直接安排的。津门大学不松口,哪也去不了。 “昂,昂,昂”驴圈里,小黑驴在那里竖起驴头,对着王珂和宋睿民就叫起来。太久没有见到王珂了,小黑驴似乎还认识他,在驴圈里,它的那只蹄子在地上一阵猛刨。吓得驴圈里其他小驴纷纷躲避。 王珂看看这头小黑驴,回头对宋睿民说:“睿民,我还要托你一件事,你回营房后,到通信连去找杨立勇排长,去给师野战医院的吴湘豫打个电话,你就问她,我托的那件事,有没有可能?如果有可能,就借我们团卫生队的设备,给我帮个忙,越快越好。” “班长啥事?” “不该问的别问!” “是!”宋睿民大声地答应了一声。 “你小点声。”王珂摸摸自己头上的绷带,接着又说:“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经过在霹雳测绘小队的这几个月,个个都成了多面手。不论是主观还是侧观,不论是计算还是侦察,丝毫不逊老兵。”宋睿民所说的主观和侧观,是炮兵用语,就是主观测所和侧观测所。 王珂点点头,确实是实践出真知,天天测角度、测距离、算海拔高差,如果还磨不出来,那就不配是侦察班的兵。 “班长,你还有几封信和一个包裹,今天走得太急了,也没有给你带来。” “没事,放在你们那里,这几天谷茂林回去取我俩的伙食费再说。” 又聊了一会,两个人正准备回屋里,牛锁柱和两名新兵又来到面前。拉着王珂开始问起来他的伤情。 “班长,听说你这头上的伤挺严重?”地瓜梁小龙问,他们已经知道班长王珂是为了救几个民工被架子管给砸的,而生病则是因为救老村长跳进河里,伤口进水而致。 王珂摸摸头上的绷带,笑着说:“已经没有事了,虚惊一场。” “哎,班长,我走得时候,你差点嗝屁了,怎么这一会功夫你又好了呢?”谷茂林和叶偏偏也跑了出来,谷茂林插话问道。 借着房间里的灯光,王珂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说话,也没有个把门的。但是想到谷茂林为了自己找小黑驴,王珂还是很感动,便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喝了干爹这么大两三杯虎骨酒的原因吧!”,说着,王珂用手比划了一下。 “班长,你不是滴酒不沾吗?你能喝这样三大杯虎骨酒?”牛锁柱惊讶无比。 “是啊,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酒量突然增大了,我觉得我喝一斤也不会有感觉。” 一席话把大伙说愣住了,从此王珂酒量相当大,以至于人到中年,仍是豪饮,喝酒还喝出许多佳话。 “来来来,吃饭咧!”干爹董偏方在招呼。 “大家进去吃饭吧。”王珂也在帮助招呼。 “班长你呢?” “不用管我,我吃过了。我要去溜达溜达。”王珂说着,就朝大门口走。 “那我陪你去。”叶偏偏跑过来。 “班长,我陪你去吧!”新兵梁小龙抢上前一步,却一把被谷茂林拽住了,他使了一个眼色,全班都站住,回屋里去吃饭了。 “小叶老师,你去吃饭吧。”王珂想阻拦,却没有想到,叶偏偏过来,也不说话,一把挎住了王珂。 “小叶老师,能不能别这样?”王珂站下来,正好在小黑驴的旁边。 小黑驴甩甩脑袋,把头伸了过来,用脖颈厮磨着王珂的手。 章节目录 第187章:驴血 “你想我了是不是?”王珂抽回被这头小黑驴厮磨的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脖子。 小黑驴鼻子里喷了一个响嚏,忽然屁股扭了起来,隔着驴圈,就把前蹄竖了起来,头向后仰,似乎想挣脱缰绳,越过驴槽,出来和王珂聊聊。 “吁!”王珂呵斥了小黑驴,又用手抚摸并轻轻地拍打着它的背,小黑驴前蹄在地下猛烈地刨着,丝毫没有任何怯意。 这边的动静太大,加上王珂连声的“吁吁吁”,倒是把干爹董偏方惊动了。他闻声走了出来。 “小子,咋回事咧?” 走到驴圈旁,干爹董偏方一看是这小黑驴在不断地闹腾,立刻有些愣怔。似曾相似啊,这头驴是啥情况? “干爹,你看这小黑驴,见我就来劲,好像八百年没见过,嘿嘿。”王珂笑道。 “把它缰绳解开。”干爹董偏方说着,看着不解的王珂,干脆自己动手,去解开小黑驴的缰绳。 这边绳子一解开,小黑驴“踏踏踏”地就从驴圈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王珂的身旁,像个孩子一样,用脖子厮磨着王珂。而且不时地扬起头,在王珂的身上嗅来嗅去。 “干爹,你看它。”王珂和叶偏偏都被小黑驴的举动,吃了一惊。 “我明白咧。”干爹董偏方走上前,捋捋驴脖子上的鬃毛,弯下腰对小黑驴说:“是不是这小子身上的气味,让你感觉忒不舒服,他还有内疾咧?” 小黑驴哪听得懂人话,但是这头有灵性的小黑驴却把两只大耳朵前后摆了摆,鼻子里又连续打了几个响嚏。 “你是不是还想放点血救救小子?如果你要是想,就刨一下蹄子。” 话音未落,那小黑驴竟然驴蹄一抬,连续刨了几下。 这可把干爹董偏方也吓了一跳,这小黑驴成精了,谁说听不懂人话?它的智力不比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差。 “偏偏,去拿个碗,找把刀来。” “干爹,你真又要放血?”王珂大惊失色,现在自己活蹦乱跳,你怎么能相信一个畜生的话呢? “小子,有时候动物的嗅觉比我们强咧,它认为你有内疾,那就准错不了咧。”干爹董偏方挥挥手,叶偏偏去取碗取刀,这时候屋子里的人“呼啦”全部出来了,包括温教授和常高峰科长。尤其是谷茂林,饭桌上,他一听外面又要放驴血,跑得比谁都快。 叶偏偏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和一个碗。 “这把刀哪行咧,你以为要抹脖子啊?”干爹董偏方笑笑,“小子,你那把军用匕首咧?” “在我的炮弹箱里。” “我去取。”叶偏偏转身要走。 “你取个啥?”王珂拽住她,回头又问:“干爹,是不是真的要放血?” “放点血没啥咧。” “那好,我去取,少放一点点就行。”王珂转身进屋,自己去取来那把军用匕首。那个箱子里有一些秘密,叶偏偏是不可以知道的。 军用匕首取来,干爹董偏方又让翠兰去取一些酒精,在院子的灯下,把半个脖子和那把刀消消毒,这才对小黑驴说:“稍微有点痛咧,我开始咧。”人畜对话,仿佛和朋友一般。 而那头黑驴,十分温顺和安然,大眼睛映射着小院的灯光。 常高峰科长和班里的其他战士都见过董偏方放血,见多不怪。但是温教授、叶偏偏和谷茂林却是第一次。他们都听过义驴的故事,现在亲眼所见这头小黑驴,还是惊奇无比。 只见干爹董偏方用手指在驴脖子上摸了又摸,才用刀尖对着一根膨起的血管,轻轻地刺下去,手指一挑。驴脖子上的皮抖了几下,一股血箭飙了出来。 干爹董偏方赶紧拿碗接着,很快就有了小半碗。 “干爹,可以了,可以了。”看着那飙起的驴血,王珂有些心痛。 “好咧!”干爹董偏方说着,又放了一些,这才拿起一团卫生棉就摁了上去。那边,他把多半碗血递给王珂。 “小子,趁热喝下去。”干爹董偏方想起了昨天王珂身上的绝脉之象,他现在相信,王珂身上的内疾并没有清除干净。如果没有遇到小黑驴,可能大家都以为王珂没事了。但愿这次能彻底清除完毕,可是到底怎样清除,干爹董偏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谷茂林!”王珂在一边说。 “到!” “你把这驴血端到我屋里去,我回去喝。”王珂说完,对众人笑笑:“你们吃饭去吧,我回房间喝,好不好?” “是咧,大伙回去吃饭。”干爹董偏方又招呼大家一声,有谷茂林陪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珂回到房间,就对谷茂林说:“你先喝,留一半给我。” 原来王珂还一直记着这事。“班长,我不喝,你身体有隐疾,你喝吧,我闻闻就可以。” “少来,那你就喝两口。不然,这辈子都是你的心事。” 谷茂林一听,伸头看看屋外并没有人跟进来,“那好,我喝两口,谢谢班长。”谷茂林认为,这是神驴之血,对自己必有大用。他“咕咚咕咚”就是两口,把嘴一抹,把碗递给王珂。 王珂端起碗,一时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这头小黑驴真是自己的过命兄弟。 “班长,喝吧。”谷茂林舔舔自己的舌头,那浓郁的血腥味还在口腔里弥散。 “嗯,你去找一下翠兰姐,搞点古井的水,去给驴饮一下。” “古井水?” “是啊,听不懂我说的话?” “是,班长,明白了。”谷茂林跑了出去。 王珂这才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小黑驴的血黑红色,温乎乎,有一股浓浓的腥味,而且喝到嘴里,还有一丝淡淡的咸味。 驴血这边刚咽下肚,身体立刻就有了一些反应,王珂不由得一阵恶心,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往上涌。 虎骨酒的感觉暖洋洋,舒爽,这驴血的感觉,满腹发寒,想吐! 王珂赶紧放下碗,立刻跑出屋,对着堂屋喊道:“干爹,干爹!” 干爹董偏方听到了王珂的呼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下刚刚端起的碗筷,立刻跑了出来。“小子,怎么咧?” “我不太舒服。”王珂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向诊所跑。 刚刚跑到诊所门口,“哇……”弯下腰就吐,先吐的是饭,接着大块大块黑色的血块吐了出来,再接下来吐得就是有些泛黄有些腥味的东西,最后只剩下清水了。 “翠兰,翠兰,快把王珂扶进去咧。”干爹董偏方这一叫,房间里的人再一次“呼啦”又跑了出来,大家又围了过来。 两名新兵一看到满地血,也分不清哪是驴血,哪是王珂体内的淤血,一起尖叫起来。 “都别过来,这里脏咧。”干爹接过翠兰递过来的手电筒,蹲在那里,仔细地观看王珂吐出来的三滩东西。 看了一会,他拿铁锨撮了一些土,把脏东西盖上。对众人说:“你们回屋去,继续吃咧,小子咧,没甚大碍。” 大家哪还吃得下,一顿饭连续跑出来两次,而且还看到这吐的东西。侦察班的战士都跑进了诊所,只有温教授和常科长神色凝重地回到饭桌上。 “班长,班长,你没事吧?” 几名战士围过来,看着王珂。难道这驴血有毒?谷茂林脸上的神色不定,他疑惑地看着诊疗床上的王珂。 刚刚吐完的王珂,嘴角一咧,“没事,你们过去吃饭吧,我现在心里才是真正的舒坦。” “兵哥哥,你……”叶偏偏嘴一咧,眼泪水立刻盈满了眼眶。叶偏偏不懂中医,刚刚放驴血她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王珂呕吐她却没有看见。等她跑出来时,只看到满地黑色的血块,已经让她震惊不已啦。 “没事,没事,小叶老师,真的没事。”王珂不想让叶偏偏在全班战士面前,表现得太那个。 干爹董偏方走到诊疗床旁边,抄起王珂的手,号起了脉。 号了一会,干爹董偏方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对王珂说:“小子,这次黑驴血,才算是彻底把你体内的隐疾和湿毒逼了出来咧。” 原来虎骨酒缓解了病情,但也掩盖了病情,黑驴血才是真正解决了问题。 干爹董偏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放下了心。谷茂林手抚胸口,原来这黑驴血还有这功效,逼出体内寒毒,可是自己也喝了,怎么没有感觉呢? 叶偏偏脸色是变得最快的一个,她一看王珂的脸色,灯光下全无那种苍白,反而还有了几丝血色。 吐了这么几大堆东西,再加上干爹董偏方这么一说,王珂也果然觉得身上一轻,原先腹中那种忽冷忽热的毛病全然消失,头上的刀口也完全没有了任何感觉。 “干爹,我现在可以起来吗?” “不行咧,你就在这躺一会,我再给你开几味药,让你翠兰姐帮你去煎。” 说完,干爹董偏方走到八仙桌前,提笔开了一个方子:枳实十六枚,芍药六分,桔梗二分。上三味研成细末,取鸡蛋黄一枚,以药散与蛋黄相等的量,揉和成丸后服用,每天服一次。 这是啥意思?翠兰和叶偏偏走过来,一左一右,歪着头看,谁也看不懂。 “干爹,既然隐疾已除,为什么还要吃这几种药呢?”叶偏偏问道。 “闺女,这是破坚消淤、破滞通血的药咧。枳实,芍药,寒凉联手,可除热、破滞、通血。桔梗归肺经,肺主元气,可用正气,破腹中结块疼痛,养血排脓等。蛋黄甘润,养阴养脏腑并解毒。四味药共同行气活血,排脓解毒。令脓毒从便便中排出咧。” “大家都散去吧,让小子歇一会,一会就没有事了。” 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拿起铁锨,准备到外面去清理秽物,又被干爹董偏方喊住了,这个东西得挖个坑埋了,别扔猪圈里。 “是!” 章节目录 第188章:革新 第二次从小黑驴身上放血,让王珂的感触很深,这驴血和这古井水必须要加快研究了。 没有所谓的运气,只有绝对的努力。 当天晚上送走常高峰科长和侦察班,干爹董偏方和谷茂林仍然去小工厂忙着那产品试制,今天晚上,他们可能会在那里连续干一夜。 王珂回到房间,喝完翠兰姐用古井水给熬的汤药,就躺下了。 叶偏偏陪着说了一会话, 看着王珂哈欠连天,也就回去了。 叶偏偏一走,躺在床上的王珂,眼就睁开了。他看着房吧。”翠兰姐嘟囔一句,回屋去了。 王珂转身回到屋里,一看小闹钟,可不是吗?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插上门,正要脱衣上床,门“笃笃”地轻轻敲了几声。 “谁?” “我,偏偏。”门口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 打开门,人影一闪,头发蓬松的叶偏偏进来了,随手把门关上了。“兵哥哥,大半夜的你不睡,讨论什么技术问题啊?” 叶偏偏这一问,立刻把王珂闹了一个大红脸。如果是白天还好说,这大半夜的拉着人家一个女孩儿讨论技术问题,鬼都不信! “那个,要不明天再说吧。” “不行,你把我吵醒了,我都来了,你还扭捏一个啥?” “那好吧,我需要你帮助我参谋参谋。”王珂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叶偏偏坐下。 还真的有技术问题需要讨论啊,叶偏偏大失所望。刚刚听到王珂的叫唤,叶偏偏一激灵,这兵哥哥大半夜的在院子里叫,一定是想自己了。她本想也跑出来,可是女孩儿的矜持却没有让她第一时间出来,等到翠兰姐和干娘都回房间了,她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来与王珂私会。 哪知道还真有技术问题,但叶偏偏一想,肯定是十分重要,否则兵哥哥不可能忘记时间,在半夜叫自己。 “那你的身体行吗?要不你躺下,我坐在这听。” “没事了,身体里毒逼出来以后,现在感觉一身轻松。” “那好,你说吧!”叶偏偏坐下来,失神地看着灯下的王珂。 “那好,我说,你记。”王珂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本子和一支笔,递给叶偏偏。 好吧,叶偏偏打开本子,上面基本上都是王珂的学习笔记,没有一点点儿女私情和生活痛痒的东西。 “我想帮助干爹的工厂,搞一个自动洗皮机和一个熬胶炉。” 话一出口,就把叶偏偏吓一跳。今天下午,不应该是昨天下午,王珂和自己才第一次见到干爹董偏方的小工厂真面目,才第一次知道怎样洗皮和怎样熬胶,你就要改革? 但是出于对兵哥哥的尊重,叶偏偏还是很认真地听王珂说。 “现在市场上都有一种圆桶式洗衣机,我们可不可以搞个能转动的罐子呢?像混凝土搅拌车那样,通过机器不断搅动,去掉附着在驴皮表面的泥沙。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人工,而且洗得更干净。” 叶偏偏的眼睛睁大了,这在理论上完全说得通。 “一罐子洗上几百斤没有问题吧?把碱面和热水,都放进这个罐子里。搅完再倒出来,或者把污渍放出来,用清水再洗几遍。” 叶偏偏点点头,这种技术上不难,匹配一个功率相当的电动机,让罐子转起来,再加一个能拉起来又能放下的传动装置就行,至于进水和排水,添加洗涤剂那都不是事。如果这种技术在小工厂实现,可不仅仅是节约人力和洗干净的问题,那是大大提高了阿胶生产的前端生产力。 叶偏偏此时除了记录王珂的思路,自己的思路也在开动,本子上立刻出现了几个图形。 “偏偏,你怎么不说话?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很棒,真得很棒,兵哥哥,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那我先把我的思路都说出来,然后一起讨论?” “好!” 接下来,王珂又从那口熬胶的敞口锅说起。说到干爹董偏方最害怕的是熬制结底。用人工在那里的不断兜底铲和上下搅拌,费时费力,热得要死。今天晚上,他们连夜忙得就是这件事。 “你想怎么着?”叶偏偏问,因为这和洗皮子不一样,里面有对火候的把握,有对液胶熬制技术的把握。 “嗯,我在想,人也有打盹的时候,不同的煤烧得火都不一样,还有,锅底和锅边的受热点怎么能保持均匀呢?”王珂想起人发烧,有的地方特别烫,而有的地方却还冰凉。 “是啊是啊,这是最大的外在原因,你不会也有了好主意吧?”叶偏偏问。 “主意我还没有,不过,你看过爆米花没有?”王珂问叶偏偏,叶偏偏点点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爆米花糊过吗?为什么不糊,那是因为爆米机不停地转动,受热均匀。为什么知道它里面的米可以炸开了,因为它有一个压力表。” “你是说,熬胶也这样?在热高压下,原料经过不断旋转翻滚,节省时间快速化胶?”叶偏偏大叫一声。 “即使我们不能一次炼成阿胶,也可以先让驴皮在高压下化成胶液。如果取出来再慢慢熬制,至少也能省下一多半的时间。”王珂补充道。 “嗯,你这个思路完全可行。如果旋转炉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下,不用氧气燃烧直接用电炉,可能时间会更短。”叶偏偏开心地笑了,兵哥哥的这个革新思路,有可能是一次革命,但是这必须要经过反复试制。 在一条路走得久了,虽然还记得目标,却容易丢掉自己的激情和梦想,忘却了曾经为走这条路时的那份执着。 行走成为了一种习惯,而完全想不起来,我们还可以在这条路上不用走,可以骑车,开车,甚至驾驶飞机。 “兵哥哥,这两个革新,我回津门大学时,让我爸爸来想办法,一定可以试制出样机来。”叶偏偏开始兴奋,这可是两项发明啊。 “嗯,这是我今天找你的第一个技术问题。” 啊,还有第二件啊?叶偏偏被吓住了,昨天晚上吐了那么多的血,他竟然一直在琢磨着这些革新!她有些心痛,更多的是佩服。难怪温伯伯也是那样的喜欢他,原因就在于他闲不住。 “第二个技术问题,严格说已经不成为问题了,但是我觉得马上就可以干起来。” “兵哥哥,你快说吧,我都要被你急死了。” “咚咚咚”,此时王珂的门,竟然被人用脚在踢。 “谁?”王珂和叶偏偏都被吓了一跳。 “是我咧,翠兰姐。” 王珂赶紧上前一步,把门打开,正是翠兰,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爬起来了,手里正端着两碗鸡蛋。 叶偏偏的脸一下红了,“翠兰姐。”刚刚两个人在房间里大呼小叫,声音一定传得很远。 “快点吃,怎么半夜还研究起技术问题呢?”翠兰说道,原来她听到了声音,起床后果然听到王珂和叶偏偏在讨论为小工厂的技术革新问题,就去为他们做了点宵夜。 “翠兰姐,你来得正好,下面这个问题,建议你也听听。”王珂接过鸡蛋碗,就说。 “我可不懂咧。”翠兰说。 “你可以懂,应该懂。”王珂放下两碗鸡蛋,对她俩说。 “现在我们这口古井的水,要的人可能越来越多。此前我和干爹讨论过,可以配制成熬药的‘基础液’或‘营养液’。就是一种特殊的药引子,将来看病的人,我们可以依据中药的不同,免费赠送一桶,回去用它来熬制中药或与药同服下。” “药引子?”叶偏偏和翠兰同时叫起来。 “是的,就是用古井水,加上生姜、甘草、蜂蜜、红枣和黄酒等配制出来的,那个郑强和那个小护士,马上就可以通知来上班,让他们在干爹的指导下,配制出两种或者三四种不同的药引子出来。如果有可能小叶老师回天津,还可以帮助干爹采购一台蒸馏釜回来,放在小工厂那边,将来加工这些药引子,就更方便了。”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啊!”翠兰姐首先认可这个方法。 “当然,后期我们还有很多项目可以开发。比如马上就要上马的养殖户饲料添加剂的研发;比如驴血的开发;比如干爹已经小试牛刀的美容护肤品开发;比如在干爹阿胶原胶的基础上,对不同功效的阿胶系列产品的开发。我初步算了一下,至少有十几个产品呢!” “兵哥哥,你太棒了。”叶偏偏伸出大拇指。 “不是我棒,是干爹棒。” 章节目录 第189章:驴场 说干就干,第二天,当干爹董偏方一脸疲倦地走回来。王珂只问了他一件事,就是让不让郑强来上班? “来吧,诊所新招的那两位,都不赖,可以咧。” 得到干爹董偏方的允许,当天,王珂就到村里的小卖部去打电话了,通知并约定次日带着行李来上班。 干爹董偏方一觉睡到晌午,昨天晚上一锅胶熬是熬出来了,人却累得不轻。他和谷茂林均是一夜未睡,这一锅原胶也就一百多斤,前前后后忙乎了不少日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干爹董偏方让叶偏偏去喊老村长和温教授。“得整两杯咧。” 实际上,王珂昨天也是大半宿未眠,早晨通知完郑强和那个护士后,也是回来补了一个觉。 趁着叶偏偏去喊人,王珂简要地把昨天晚上商量的几件事,和干爹董偏方聊了一下。 “小子,你整的这几件事都不赖,支持,不过咧,饭要一口一口吃,你想先干啥?”干爹董偏方问道。 “干爹,想买点五斤装的塑料桶,先把药引子,整个三两样出来。那两件革新,等你们这几天去津门时,交给叶偏偏去办。” “唔,我看行咧。” 王珂还是咬咬牙,把想给小黑驴体检的事,压了下来。这件事,谁也不能知道,一定等有谱了再说。 “干爹,明天郑强上班以后,我在家也没有什么事,你指导我们先搞几个药引子配方呗。” “嗯,那就搞几个最常见、最通用的咧。”干爹董偏方说完以后,又心事重重地对王珂说:“小子,这锅原胶出来后,我怎么有些担心咧?我们的摊子是不是铺得有些大,走得太快咧?” “干爹,居安思危,你是对的。等你们从津门签约回来,在现场会前,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慢慢地规范,特别是合作养殖户,有没有困难和问题啊,我下午去转转。” 干爹董偏方点点头,就是这么个理。三千多头黑驴分到村子里的合作养殖户以后,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干爹董偏方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否则对不起乡亲们。 “干爹,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这边还需要三天的时间,不知道村子里咋样咧?”干爹董偏方担心的是村里水泥空心砖和相关产品的试制,如果也没有问题,三天后就可以走。 “干爹,要不我帮你去看看?” “别价,这几天你就在家呆着咧,帮我照看一下药引子,还有小工厂。我出去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咧。” 没说几句,老村长和温教授陆续走了进来。 用不着寒暄,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王珂,你要不要喝两杯?”温教授笑着问。 王珂连连摆手,跑到一边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革新,哪有心思喝酒?而且说起来也奇怪,昨天见酒还感觉好香,想喝。可从那碗驴血过后,吐出来腹中的淤毒后,现在反而没了这馋虫。 一个老村长,两个干爹,很快商量好,周一就出发,也就是大后天。 这边伙房里,王珂和叶偏偏、翠兰姐商量了一下,熬制“基础液”和“营养液”难度不大,关键是配伍要标准化,有几个大缸和塑料桶就行。 说干就干,叶偏偏张嘴说到:“兵哥哥,我们有车,事不宜迟,下午,我们下午就去给买来。四口大缸、四只锅盖,外加一百只塑料桶够不够?” “行,不过我去不了,让谷茂林跟你们去,我得帮助干爹跑一圈合作养殖户,看看有什么困难和问题,趁着干爹在家,能解决的解决,不能解决的……”王珂话没有说完,老村长走进来了。 “小王班长,老董说你要去转转,看看黑驴养殖户咧。” “是啊,老村长。” “那正好咧,现在有好几个问题,一咧,我们东边的张家庄和南大牛的村长都来找过我几回了,要加入合作养殖;二咧你上次给我说过,搞个兽医站,我倒是想好咧,我那女婿不是没有事吗?我想让他小两口投资,在你干爹指导下先摸索着干起来。” “老村长,你有这个想法挺好。那两个村的合作养殖我觉得干爹就可以做主,不过我有个建议,应该拉开批次,不能都养同岁的驴,不然消化不了。或者消化了,新驴又跟不上。” “是咧,是咧。” “第二个问题,老村长,你女婿想干兽医站,这是大好事,马上就可以上马。不过,我替干爹找你帮个忙,我想干爹肯定没有跟你说。” “是啥事?”老村长好奇,喝了好几次酒,从来没有听过董偏方还有啥要求?董偏方是全村的贵人,两次无条件借给村里三十五万,要不然老村长也不可能亲自带着人,无偿帮助他家翻盖水房,砌水塔,铺设供水管道。 看着王珂,叶偏偏和翠兰也是纳闷,没有听说董偏方还有啥事啊? “老村长,如果我们村,周边村,大家都养起驴,将来送驴的时候,总不能一头一头地送来吧?” 老村长一听是这么个理,他点点头。 “那驴要是一起送来,是不是需要一头一头地处理?” 王珂继续问道,老村长继续点头。 这个时候,温教授和董偏方也转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头缠绷带的王珂,正与老村长聊天,一步步把老村长绕得头晕。 “老村长,我在想,南大牛和张家庄都比我们南邵大,任何一个村养五千头驴没有问题吧。” “没错!” “那如果南大牛村一次性送五千头驴来,往哪放呢?”王珂问到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老村长一下语塞了,上次三千头驴把小学校都挤个水泄不通,没有场地,人家养驴这边如何收?就算收下了,又如何处理?这个小院养十几头驴都嫌小。要是三五千头驴送来,都是活物该怎么办? 老村长被问住了,一边的董偏方和温教授也是大吃一惊,未来这个董氏天胶厂如果上马,至少每年需要三五万头驴。 王珂提出的这个问题很现实,现在不解决,到时候肯定出麻烦。驴皮自留,驴肉可以供应给徐县,可是从活驴到分解,一定要有个场地。而此前,从来没有任何人想起来这件事。 你只有内心丰富,才能摆脱生活表面的相似。 “小王班长,你是啥意思咧?” “还需要一块地!” “放驴的地?” “是。” “那得多大咧?” “至少能装三五千头驴的地方。” “啊!”老村长叫了一声,那就是说,至少还得三十亩。可是这村里除了村北和村西山梁上,几乎没有废滩地了。 像是看出来老村长的窘境,王珂笑笑,“现在就看老村长舍不舍得给了?” “哪咧?” “董氏天胶厂的北面。” “那个地方哪有咧?”老村长说的是,那个地方的北面,虽然还有一点废地,但再往北还有两户人家。 “不行,不行咧!”董偏方站在伙房门口,立刻表态。如果让两户人家搬家,给自己让地,都是乡里乡亲的,张不开嘴。 “干爹,你先别说不行。如果你的厂开张了,机器有没有噪声,熬胶有没有气味?” “那那……”干爹董偏方也语塞了,怎么可能没有声音、没有味道呢? “村长啊,我理解王珂的意思,他是怕这两户人家的生活,以后受到小工厂的影响,不如把他们搬到村里来,这样让驴场和工厂联成一片。也算是把村西南那块废地用活了。”温教授出来打了一个圆场,不过他的话很有力量。 老村长点点头,如果重批两块宅基地,不是不可以,只是重新盖房要花钱。 老村长看着董偏方,王珂三个小辈也看着董偏方,最后连温教授也看着董偏方。 开始的时候,董偏方没有想明白,王珂为啥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要地,而且是圈养养殖户送来的驴。以前不是说好了吗?不行,就重点在徐县养驴,在晋西北就地养驴,不再搞这些合作养殖了。那样每年就收整张驴皮,也不用再考虑驴肉的处理,又利索、又省钱、还没有压力。 但王珂的心思,一定有他的道理。 董偏方看着众人都看他,他呢,扫了大家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王珂的身上。王珂朝他挤挤眼,仿佛有意无意地端起一碗水喝了一口。 啊呀,差点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用古井水改造驴血,开发驴血啊。 认清自己,才能理顺生活,才能超越自己,未来才能可期。 “那个村长啊,如果这两户愿意搬家,我出资帮助他们盖,我这厂子咧,的确需要有个圈活驴的地方咧!” “老董,军中无戏言咧,你要是真愿意这样做,工作由村里做,也真是的,味都受不了。”老村长说罢,仔细盘算了一下,如果把两个院子都腾出来,那个厂子后面,加上余下的废滩地至少可以腾出五六十亩地,加上工厂原来的三十亩,连成一片肯定壮观。 “那就这样定了,有你这个驴场,也相当于解除了村里合作养殖户的后顾之忧咧。这地的钱啊,也不用给了,就相当村里支付你借款的利息咧。”村长没有想到事情办得如此之好,马上表态。 “不不,桥归桥,路归路。村长,建议这手续还得办。”王珂急得大叫一声。 “对,对咧,该办的手续还要走。” 干爹董偏方也补充道,倒是把众人都说愣了,温教授和叶偏偏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变化。 他们都不明白王珂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帮助干爹董偏方要地?而且干爹董偏方还真得也顺竿子爬!想当地主吗? 章节目录 第190章:巡视 其实大伙都没有想到,王珂喝水的动作,倒是让干爹董偏方想起来了,那就是收一部分活驴来圈养。通过古井水和自配的中药饲料,彻底改变黑驴的体质。这样采出来的驴血,可以研发更多新的产品,比如驴血丸,驴血膏。 而这些,没有驴场、没有活驴是不可能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所以干爹董偏方在最关键的时刻,作出一个决定,支持王珂的请求,甚至愿意拿钱帮助两户乡亲搬迁,但是干爹董偏方还是没有全部掌握王珂的心思。 王珂自己还有一个打算,那就是等待吴湘豫,给两次帮助自己的那头小黑驴,抽血化验分析,给驴做b超透视!一旦摸出长驴宝的规律,可不可以从中找出一部分体型相似、习性相似的黑驴呢?用同样的饲料和方式来喂,摸索驴宝的规模化生产之路,让梦想变为现实呢? “那好咧,就这么定咧,这件事我马上着手办,你听好吧。”老村长特别地爽快,跟着干爹董偏方和温教授继续去喝酒。而王珂则在这边与翠兰姐和叶偏方,把配制“基础液”和“营养液”的一些具体细节又商量了一遍,这才赶紧吃点饭,分头行动。 不要认为现在拥有的就是最好的,后面还有更好的。 不要因为距离太远、时间太久而放弃,未来虽然可期,但需要从现在做起。 吃过饭,收拾停当,叶偏偏和翠兰开车去买东西了,王珂便开始在村子里养殖户,一家一户地转悠起来。 一百多户走下来,已经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发现了不少的问题,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大多数人家都没有养大牲口的经验。不仅喂的东西杂,而且喂的也不规律,不管吃不吃,把那些东西往地上一扔,连个牲口槽也没有;饥一顿饱一顿,一天饮不了一次水;还有的直接套上牲口套,帮助干农活,当成家里的主要劳力。 至于小驴生病与否,大家也不懂,完全是自由生长,基本上没管过。目前,已经发现有一户喂死了一头。 规范养殖技术,规范养殖条件,建立兽医站,定期巡查,保证饲料配给,已经成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王珂打算等明天跑完,将这些问题再给干爹董偏方说道说道,毕竟自己很快就要回部队去了,这些问题不解决,可能会挫伤合作养殖户的积极性,进而也影响到干爹在南邵村的事业。 等王珂回到干爹董偏方的小院,叶偏偏和翠兰姐已经回来了。四口大缸带锅盖,一大堆五斤装的塑料桶。 王珂帮着把四个大缸卸在新诊所的药房里,那堆塑料桶搬进库房。这才让翠兰姐帮助自己换了头上的药。 伤口长得很快,基本上已经收口,换药的时候,叶偏偏头伸得很长,她一直在旁边看着王珂的伤口,脸上变换着那种关切的表情。 叶偏偏还是很心痛。“兵哥哥,如果不是伤口进水,恐怕你早就好了。” 王珂笑笑,自己感觉伤口后天干爹临走前,就可以拆线了。 他和叶偏偏聊了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担心。 “兵哥哥,这些事情,你今天晚上就要和干爹说清楚,不能顾此失彼,诊所和小工厂办起来了,却让后院起火。”叶偏偏一听,立显着急。 “是的,你也要帮助干爹想点辙,光有养殖流程,乡亲们也看不懂,必须要集中起来讲一讲,还要不定期巡查。”王珂也认为此事颇为重要,所以不停地向院子外面看,只盼干爹董偏方早点回来。 另外,王珂现在也很盼着他们一行人能早点去津门,他要和谷茂林干一件大事咧! 爱情可以和你一起远行,但不可以朝朝暮暮;友谊可以和你处处相依,但不可以影响情绪。 “小叶老师,别忘记你到津门后,帮助干爹把我们商量的那两项发明,搞个样机出来。” “嗯我会的,我尽力,但这次不一定能拿回样机哦。” 说着,说着,干爹董偏方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谷茂林。 谷茂林已经在小工厂住了很长时间了,几乎没在家吃过几餐饭。侦察班回来那天是第一次,今天算是第二次回来。昨天他和干爹董偏方忙乎一夜,现在也是人困马乏。 王珂一见谷茂林,非常开心,拉着他就到一边去聊天了。 “茂林,辛苦了,你在那边怎么样?” “报告班长,我还真学了不少的东西,未来如果有机会,我真可以考虑你的建议,到南邵村里落户,挺有意思的。” 谷茂林一边说,一边跟着王珂在小院子里转悠,不知不觉又走到驴圈旁边。 那头小黑驴一见两人就开心,头一仰嘴一撅,“昂昂”地就吼起来。 “小黑,你叫啥?”谷茂林轻轻拍着它的脖子,又低声问道:“班长,你的那个计划进展如何?” 王珂四下看看,见没有外人,这才低低回应:“后天,我干爹他们去津门,我俩再找机会悄悄行动。我已经让宋睿民帮助我打电话了,我相信这一两天就有消息。” “好嘞。”谷茂林一直有两个小九九,一是这小黑驴肚子里的宝贝,一是苹果园北侧的那个山坡。这已经快成了他的心病。 “茂林,你那破笛子和烂口琴学得咋样了?”王珂继续拿他穷开心,也是一种关心。 “班长,啥话到你那里都很难听,什么破笛子和烂口琴,等有时间我吹给你听,保证让你如醉如痴,和小黑一样,也会‘昂昂’地叫。” “滚,你个新兵蛋子,敢和班长这样说话。” “班长,我可是老兵了。” “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新兵。诶,茂林,告诉你一件事,小工厂后面马上还要扩大,有两户老乡搬走,在那盖个能装三千头毛驴的驴场,将来你的笛子和口琴都能派上用场了。” 虽然是笑话,但谷茂林完全没有在意,他在关心为什么要这样做。 “班长,这是啥时候的事?为什么搞个养驴场?” 王珂再次抬起头来,看看四周。“必须要搞,自己配饲料,用古井的水饲养,不但要搞驴血的开发研究,还要琢磨更多的这头小黑驴肚子里的东西。” “真的?班长要是这样,我愿意马上就到南邵村来落户。”谷茂林立刻想起来自己喝的那小半碗驴血。 “班长,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挺奇怪,那碗驴血,你喝下去,吐得一塌糊涂,排出来那么多的毒,而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是我俩的体质不同啊?” “这个我也不懂了。不过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是啥反应都没有。你自己多留意点,反正它的血是好东西。” “嗯哪!” 这边翠兰姐开始招呼大家吃饭,几个人围坐下来。正要开吃,老村长又匆匆从东院走了进来。 “来来来,坐下吃点!”干爹董偏方招呼。 “不咧,就是一句话。那两户我下午去和他们唠了唠,问题不大,就是提了点额外要求咧。” “啥要求?” “他们想每户进个人到你们工厂咧。” “这不难,答应就是,细活干不了,粗活也行咧,那驴场建起来后,需要人手咧。”干爹董偏方满口答应。他现在理解了王珂的真正用意,此时不干,以后空留后悔。 “那行咧,此事事不宜迟,我们村里明天就研究,没啥事,可以拉围墙。” 现在干爹董偏方是村里的头号村民,很多事村里都是无条件支持。村长说着,就准备走,一看王珂坐在那里,又仿佛想起来啥,张嘴想说又咽了回去。 王珂是何等聪明,忙说:“老村长,你干脆在这吃吧,我也可以把下午合作养殖户的情况,给你和干爹说说,大家一起想个办法,包括你中午说的那个兽医站。” 一听说兽医站,老村长眼睛一亮,他想说的正是此事,立刻说:“好咧,那我就在这吃,小王班长,你说。” 接着王珂把今天下午,对一百多户合作养殖户走访的所见所闻细细地说了一遍,干爹董偏方和老村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后来,干爹董偏方干脆放下了筷子。 “这不行咧,如果这样养的驴不符合条件,我也没法收咧。” “干爹,恐怕问题不是收不收了,而是大家不能从合作养殖中得到利益?说轻点,合作养殖失败,说重点,这会影响到干爹和村长在乡亲们心中的形象。” 王珂在这边说,叶偏偏和谷茂林在一边直点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小王班长,你有什么办法咧?”老村长插话。 “规范养殖技术,规范养殖条件,建立兽医站,定期巡查,保证饲料配给,是五个必须要马上落地的措施,否则一旦放任,后面再重新捡起来就难了。”王珂把问题摊开了。 “小子,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咧。” “干爹,牵牛要牵牛鼻子,在这五个措施中,最重要的是把兽医站建立起来,兽医站不仅是治病防病,像巡查宣传、规范养殖技术和养殖条件都可以交给兽医站,这样干爹,你主要保证饲料添加剂的配给就行了。” 王珂这样一说,老村长半是喜来半是忧,原来兽医站还有这么多额外的事啊! 王珂看出来老村长的心事,又补充道:“规范养殖条件至少把驴槽要配上吧,这就要兽医站来经营。今后谁想加入合作养殖户,必须经过兽医站的审查和备案批准,否则想加入也不行。” 王珂这一说,干爹董偏方立刻明白了,敢情把一些权力下放给兽医站,借水养鱼,调动各方积极性,为我所用,保证质量。况且最后收驴还在自己的驴场嘛。他立刻拍手,“好咧,我同意!” 老村长更是喜出望外!这样一看,兽医站的权力比他这个村长还大,相当于董氏天胶厂的一个下属工厂了,立刻激动地说:“行,行咧!” 一个矛盾,就这样轻易地被化解。 章节目录 第191章:来客 转眼到了出发的日子,吴湘豫还是没有消息。 王珂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立刻安排谷茂林随车去一下营房,不管是打电话,还是直接去师野战医院找她,反正一定要找到她。 但这件事,只有他和谷茂林知道。 此次津门之行,除了温教授、叶偏偏、干爹董偏方、老村长和一名村干部以外,老村长的女婿也跟去了。如何建兽医站?包括需要采购哪些给牲口看病的器械,也想借机去津门大学求得指导,最好能短训一下。 临行前,干爹董偏方给王珂头上拆了线,也把厂里的情况给他交代一番,然后带上几斤阿胶原胶样品,就去了小学校,准备出发。 叶偏偏行前,特意跑到王珂的房间来,“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王珂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装憨。 “偏偏,给你爸爸妈妈带个好,回来给我们带点好吃的就行。” “嗯,你自己在家要小心些,虽然拆了线,但还是要注意,千万别感染了,我回来再给你带些书和复习资料。”叶偏偏的小女儿劲又上来了,她知道王珂在南邵村的时间无多,很快就要归队,所以特别舍不得现在离开。 “快走吧,别让干爹他们等,走到莴苣村把谷茂林丢下来,他要去取我俩的伙食费和津贴费。” “嗯,那我走了,你就不要送了。” 这不废话吗?你就不要送了,那意思就是要送呗。 王珂也不多说,立刻接过叶偏偏手里的包,送她去小学校。 到了小学校,温教授拎着一个旅行包,一干人都在那里等。王珂一看就知道温教授那包里装的是什么?那就是谷茂林从坑边刨出来的那个汉代的“矮领青釉罐”,这相当于是此次西山考察的最大成果,也是此行谈判的“通行证”和“介绍信”。 “温干爹,一路顺风,马到成功。”这话只有此行的几个人能听得懂,大家都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大家点点头,分头上车。 一辆面包车载着六七个人就出发了,仍由叶偏偏开车。 站在山梁上,王珂看着面包车绝尘而去,忽然有了一丝悲凉。也许西山这方热土,南邵这块福地,都会成为自己一生的记忆。 王珂直接去了干爹的小工厂,由于这几天放假,厂里只留了两名骨干在值班。王珂交代一番,又回到干爹董偏方的家。 郑强和那位小护士昨天就来上班了,一边接诊,一边在熬制“药引子”,晾凉后灌装在塑料桶里。 配制“药引子”的方子是干爹董偏方开出来的,很简单。干爹把配方告诉了翠兰,目前先搞两种,主要就是生姜、甘草、蜂蜜、红枣、黄酒和一味什么什么中药,配着古井的水熬制出来的。 郑强和那位小护士,并不知道这种“药引子”有什么用?反正看病送“药引子”,在十里八乡,包括县里、市里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完全是新生事物。 前天一开张,到昨天,已经送出去十来桶。本来看病抓药总共也花不了十元二十元,却额外送了五斤的药引子液,让许多来看病的,立刻感觉不一样。这一小桶“药引子”怎么也能值个十块八块的吧,还有桶呢!一时间,来看病的,都有一种占了董氏诊所好大便宜的那种感觉。 一传十,十传百,今天来看病的明显就有了增加。等王珂回到诊所的时候,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东院门里门外,小车拉来的,自行车驮来的,已经有了六七个。 郑强穿着白大褂坐诊,翠兰姐在药房抓药,而那名小护士里里外外,已经穿梭般忙得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王珂走进诊所,这才发现里面诊室里还有两位吊水的呢。 真是“一招鲜,吃遍天”。看来,看病抓药送“药引子”,真的是把临床心理学用到了极致,成为无形的一个广告。 看病,王珂是帮不上忙的,在诊所里,除了帮助往塑料桶里灌灌“药引子”,啥忙也帮不上。 干了一会,王珂走出诊所,来到自己的小屋,打算写一点东西。 可是自己的脑子很乱,吴湘豫,你到底接没接到我的信?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宋睿民,你小子电话打了没有?要是耽误了老子的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生活有进有退,输什么也不要输了心情。人生在世,还是永远记住与快乐相伴。 算了,不写了。 王珂把本子一合,信步来到小院,走到驴圈,对着那头小黑驴发起呆。 这头曾经两次救过自己的小黑驴,如今已经四颗牙了,正是当年。“走,我带你出去转转。”王珂解下小黑驴的绳子,打开驴圈的栅栏,把它牵了出来。再关好门,对着堂屋喊道:“干娘,我出去转转。” 这个驴圈里,只有小黑驴拴了绳套。 一人一驴,“踢踏踢踏”地出了村,王珂直接上了村北的那道小山梁。上了梁,向左一拐,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还有不少的灌木丛和枣树。 走了十几步,王珂看到了一棵大榆树,把绳子一解,任凭小黑驴自由自在地在旁边吃草,自己往树下一躺。 这头小黑驴,由于在侦察班混了不少的日子,十分通人性。它始终不离王珂左右,低着头沿着梁一直向前吃草,不时地还回头看看,生怕王珂走了似的。稍为走的有些远,它立刻又回头吃过来。 而树下的王珂,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头黑驴,如果单从外型,完全看不出来它与一般的毛驴有什么不同? “小黑,过来!”王珂叫道,那头黑驴听到王珂叫它,抬起头看了看,继续低下头吃草。 “小黑,过来,快过来。”王珂再次叫道,那头黑驴也再次抬头看看王珂,这次它听明白了,用蹄子刨了刨地,然后“踢踏踢踏”走了过来,在王珂的身边立住,性情十分温顺。 王珂仔细地观察它的体型外貌:只见它除耳壳内中部有一簇白毛和驴唇泛白以外,通体黑毛,乌黑发亮。再看它的体长稍大于体高,头稍大,耳直立,额宽鼻短,颈肌肥大,鹰膀鬃毛短且稀;抚摸背部,双脊双背,肋扁平,屁股处肌肉丰满;再向下面看看,四肢修长,关节明显,蹄小质坚。 这难道就是它的外形特点吗?现在已经知道它肚腹中有驴宝,是不是这样体型的黑驴最容易产生驴宝呢? 王珂站起来,又去摸了摸它的肚皮。手掌抚摸所到之处,小黑驴那里的肌肉均是一抖。很明显,黑驴皮质柔韧、厚实,这一段时间虽然在外干活,吃的并不差。所到之处,啃个玉米,吃把黄豆都是常事,有时候还啃个馒头呢! 王珂自从上心小黑驴以后,从干爹那里得知,他家的驴饲养一般是很粗放。它们喜欢群居,平时利用果园,山坡地放养或圈养均可。白天普通饲料加青草,夜间以秸秆补饲,小杂粮是其精饲料.小杂粮秸秆又是其粗饲料。这些年来,草类占饲料的80%左右,并没有喂什么特殊的饲料。 “你吃饱了没有?如果吃饱了,我们回家去吧!” 王珂把绳套给小黑驴套上,牵着它又向回走。 王珂自己感觉到,此次应该能破解这自然之秘,但是他还是忽略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即使他破译了驴宝生长的秘密,又该如何告诉干爹董偏方呢? 人品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与底牌!干爹就是这样的人,品行正直,为人宽厚,所以在南邵村才会受到众人的敬重。王珂坚信,就算没有这个秘密,未来的董氏天胶和董氏诊所,都会带来不一样的人生。 再次回到干爹董偏方的家,王珂把小黑驴赶进驴圈,然后回屋端起自己的洗脸盘,给他接了一盘古井的水,让小黑驴痛饮。 饮完小黑驴,王珂拍拍手,把脸盆送回房间,再到诊所一看,来看病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多了几个。 什么情况?王珂走到药房处,低低向翠兰姐问了一下。按照这个看法,今天上午,就能看上小二十人,都快赶上半个乡卫生院了。 郑强的临床经验还是有的,遇到疑难杂症,翠兰姐也略知一二。大多数都是中医调理,都是一些农村的常见病,所以看起病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诊所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虚掩上门,准备吃饭。 今天是干娘做饭,吃饭的只有五个人,干娘却摆上了六付碗筷。 “干娘,多了一付碗筷。”王珂看看屋里的人,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 干娘并没有理王珂,然后把菜端了上来,四个菜一个汤,依旧是白面烙馍。 但干娘并没有着急地吃饭,而是不停地看着门外。王珂也不知道她是啥意思,不知道干娘是在等谁? “干娘,是不是有客人来呀?”王珂再问。 干娘仍然是笑而不语,解开自己的围裙,干脆去了东院的大门口。 干娘这一走,谁也不敢动筷子。王珂干脆起身,也追到大门口。 门口,干娘正翘目以盼,向着村东头的来路,看来,还真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个客人在干娘眼里,还挺重要。 “干娘,你等谁啊?”王珂也踮起脚,向着东边看。虽然是中午的饭点,但这条路上还是比较空旷,并没有几个人。 干娘笑了,“珂儿,你真不知道谁要来吗?” 王珂摇摇头,难道这个人自己还熟悉?可是熟悉的人都去了津门,应该没有太熟的了。 “来了!”随着干娘一声叫,王珂一看,远处来了一辆军用救护车。 王珂就更糊涂了,这村里怎么会来救护车呢?而且还是军用的! 章节目录 第192章:湘豫 军用救护车远远地停在了一个村民的旁边,司机伸出身子向那个村民打听道。只见那个村民向这边指了指,车直接开了过来。 越来越近,王珂终于看清了,副驾驶座上是名女兵,不,准确的说,是一名女干部。王珂的心莫名其妙地“咚咚”跳起来,因为那女干部正是吴湘豫。 难道,干娘还有心灵感应不成,知道她今天会来。 可是谷茂林怎么办?谷茂林可是早晨才搭车去的营房啊,专门去找她的。 “王珂,王珂!干娘,干娘!”吴湘豫显然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人,探出半个身子拼命地向这边喊,一只手挥舞着。 车刚刚停稳,一身戎装的吴湘豫就跳下车来,快速地跑了过来,来到跟前,她举手向干娘敬了一个礼,上前一把抱住:“干娘。” “诶!” “王珂!”松开干娘,吴湘豫站在王珂的面前,一年未见,吴湘豫还是那样英姿勃发,而王珂却是又黑又瘦,头上还缠着绷带。 “闺女,吃饭去,把师傅也喊下来。” “王珂,你的头怎么啦?”原来她接到王珂的信就准备来了,后又接到宋睿民的电话,可是并不知道王珂受伤。 “没事,被钢管砸了一个小口子,刚刚拆线。” “那有没有留下伤疤,有没有后遗症?”吴湘豫急急地问。 “哪个男人没有疤?后遗症嘛,还没有发现。” “闺女,吃饭去,把师傅喊下来。”干娘又催了一遍。 “不用了,他要马上赶回去,部队有任务。”吴湘豫转身走回救护车,和司机说了两句,取出一个旅行包,交给跟在后面的王珂。 军用救护车掉了一个头,疾驶而去。 进了东西连跨的小院,吴湘豫惊呆了,简直不敢想象,如今已然大变样。 “翠兰姐。”吴湘豫尖叫一声,翠兰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两个人抱着在院子里跳了起来。接下来,王珂拎着旅行包跟在身后,看着干娘给吴湘豫一一介绍起变化来。 先走进东院的董氏诊所,在里面转了一大圈,出来后又到西院,看了驴圈和西面的小二层楼,最后是古井房和王珂住的小偏屋。 王珂把旅行包放下,对着吴湘豫说:“走,先吃饭吧,吃过饭我领你去转转,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惊喜。” 这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边说边聊。 郑强、小护士和翠兰因为有人看病,早早就离开了饭桌。只剩下王珂和干娘,陪着吴湘豫。 吴湘豫这时自己跑到王珂的房间里,打开了旅行包,从中取出三块布料,干爹、干娘和翠兰姐一人一块。另外给王珂又带来两双解放鞋和四双袜子。 “闺女啊,我就不打扰你们咧,让珂儿带你去到村里转转,你们有正事。”干娘说着,就把吴湘豫向门外推,一边推一边对王珂说:“珂儿,别傻笑咧,先到你们屋里去,我得收拾一下这桌子咧。” 王珂赶紧站起来,“干娘,我们来吧。” 干娘挥挥手,自顾自的忙去了。 “吴……护士,那我带你转……” “找打,不准这样喊我,要么喊小豫,要么就喊吴湘豫,二选一。不过,我更希望你喊我小豫。”吴湘豫脸儿有些红,她抿着嘴说。 “那我还是喊你吴湘豫吧!嘿,算了,我就喊你小豫。”恭敬不如从命,王珂说着,拎着旅行包,就向自己房间里走,把东西放下,他就得赶紧领着她去看看董氏天胶厂,然后和吴湘豫谈谈正事。 进了屋,王珂放下包,正准备出门,身后被吴湘豫抱住了。 一年未见,怎么能没有一点思念? “吴湘豫,那个吴湘豫,我们战友之间能不能别这样?”王珂一个头三个大,早就知道她会来这一出,却因为有求于她,现在纯粹是自找麻烦。 “你别动,让我抱一会,缓解一下情绪就好了。”吴湘豫的要求倒是不高。 两个人在房间里默默地站了一会,终于她松开了手。“好了,王珂,你先把情况和我说一下,你可知道,我是专程请了几天假过来的。” 说着她拖过凳子坐了下来,顺手理了理头发,塞到无沿帽的帽檐里。接着又用手去摸王珂头上的绷带。“还痛吗?” “那小豫,我陪你先去转转吧。”王珂身子向后一躲,同时心也一软,人家一个女孩子跑到这深山里,这么关心你,你竟然给人家一个热脸贴冷屁股,显然不够友好。 听到王珂叫自己小豫,吴湘豫还是眼睛一亮。“好吧,你信上写得也不清楚,我们边走边谈吧。” 王珂跟在吴湘豫出了屋,看着她窈窕的身材,特别是那干部服的四个口袋,王珂的心里不酸不涩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可能永远无法与她交集。 “小豫,你看一下,就是这头黑驴。”从西院向东院走,路过驴圈时,王珂一指靠里边的那头黑驴,对吴湘豫说。 吴湘豫站了下来,两人的说话声吸引了那头黑驴,那头黑驴昂起头,嘴向上撅了撅,前蹄在地上刨了刨,竟然挤了过来,把头伸到王珂的身边,厮磨着。 “王珂,它认识你啊!”吴湘豫惊奇地叫了一声。 “它何止是认识我,它还曾经两次自己冲到我身边,要求放血救我。” “咋回事,咋回事?”吴湘豫连忙问。 王珂便把自己在抗洪时累吐血时,生命垂危,这头驴挣断了绳子自己冲进屋内要求放血,以及前几天自己体内湿毒骤发,这头黑驴又是故伎重演的事,说了一遍。 “这头驴这么神奇?它好通人性。”吴湘豫赞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王珂你信中所说的,难道就是它,它的血有什么古怪?” “嘘!”王珂拦住了吴湘豫,他向四周看了看。“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走,我带你参观一下干爹的董氏天胶厂去。” 此时的董氏诊所门前,又挤了几个来看病的病人,“王珂,干爹的这个诊所人气很旺啊,比起有的乡里卫生院都不差。”吴湘豫赞道。 “知道为什么吗?”王珂出了门,问吴湘豫。 “为什么?” “因为干爹的地下发现了一口千年古井,而且这不是一口普通的古井。”王珂边走边介绍。又把他和谷茂林如何在十米多深的地下,找出这口富硒的古井事说了一遍 “富硒古井?这又有什么玄机?”吴湘豫来了没有两三个小时,已经完全被这里发生的事给震慑住了。 “硒这种微量元素,知道它吧?还有,它的作用你清楚吧?”王珂问。 吴湘豫摇摇头,难怪,如果没有那份化验报告,王珂也不懂。可是现在他知道的东西,已经远远不是吴湘豫所掌握的了。于是王珂耐心地把硒和它的作用介绍了一下,然后才说:“干爹现在把这些救命的水,开发成了‘药引子’,每个来看病的人,都可以免费得到赠送的五斤‘药引子’,你说看病的人,会不来吗?” “啊?!”吴湘豫停下了脚步,她看着王珂,“王珂,这些东西的开发,一定都与你有关吧?” “嘿嘿,有点关系,不过你别忘了干爹的名字董偏方,这‘药引子’也是一剂偏方啊。” 此时,王珂已经带着吴湘豫,登上了村西的小水库。站在这里,可以鸟瞰南邵村。王珂又给吴湘豫介绍起春天里那场洪水,以及侦察班怎么和南邵村老乡们一起抗洪的事,后来又如何重建南邵村的故事。 吴湘豫听得目瞪口呆,难怪王珂对南邵村有着这么深的感情,原来还有一段生与死的情愫。 水库里的水清澈见底。吴湘豫脱去外衣,交给王珂,里面的白衬衣将她的身体线条,绷的紧紧的。她蹲下去,用手抄着冰凉的水,这一切,让王珂不由得看愣了。 “你看什么?”吴湘豫终于发现了王珂的目光。 “真是太美了。”王珂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吴湘豫的脸红了,这是她到南邵村听到的最开心的一句话。 吴湘豫立起身子,解开衬衣的第一个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问:“王珂,还记得你送我的这个吗?” “啥?” 托在吴湘豫手心里,赫然是一块深墨绿色的牌牌,一根红红的绳子穿着。黑黑的墨绿色闪着一种迷幻,厚重中夹杂着古拙,正是王珂从古井那具骷髅脖子上摘下来的玉牌。原来她一直佩戴于自己的玉颈之上。 由此可见,她对王珂的用情之深。 而此时,王珂一见此牌也是一阵气血翻涌。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块玉牌的来历告诉吴湘豫。如果自己告诉她,这是燕太子丹从颈上摘下,亲手挂在秦舞阳项上的一块玉牌,她会怎么样? 王珂咽了一口唾沫,使劲压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这是绝不能说的事,如果说出来,可能温教授会重新跑回去研究那具骷髅,改写“荆柯刺秦王”这段历史了! 而这段流传千年的佳话,会不会让自己一个无意发现的牌牌,搅得七零八碎? “王珂你还记得吧?” 王珂使劲地点点头,说道:“记得记得,不过我建议你好好读一下荆柯刺秦王的故事,有些事以后我再告诉你。” 吴湘豫听得莫名其妙,但仍然点点头,她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出来些味道,难道这块牌子还与荆柯刺秦王有关联? “小豫,这块牌子你要好好保存,不过不要戴在脖子上了,你好好收藏起来,我另外送你一个吊坠。”王珂说道。 “真的?”吴湘豫又是一番惊喜。 “嗯。”王珂那里有一块叶偏偏用一枚秦国的半两钱做的白色人工琥珀,晶莹剔透,煞是可爱。王珂猜想,吴湘豫一定会很喜欢。 实际上王珂不知道,他现在无意得到的几样宝贝,都已经成为他与几人的情感纽带。 无字天书在干爹董偏方那里,东汉天竺高僧带来的铜盂钵和明清烟袋被叶偏偏抢了去,而那块半是黑曜石半是黑玛瑙的石头,在干爹温教授那里,眼前秦舞阳遗骨上的燕太子丹玉牌在倾心于自己的吴湘豫身上,自己可能唯一留下来的就是那堆作废的国债券。 “走,我们向南走,马上就到干爹的驴场和董氏天胶厂了。”王珂顺着河堤向南走。 跟在后面的吴湘豫连忙问:“王珂,你说什么?还有驴场?” 于是王珂又向她介绍起来,未来用古井水养驴,提炼驴血药用价值的事。 “驴血?王珂,你知道驴血有血型吗?” “啊,驴血还有血型?“ 章节目录 第193章:礼物 “所有的动物与人一样,都有血型,甚至有些植物也有。” 吴湘豫一脸的严肃,她接到王珂的信后,第一个想到了这点,而且认真去图书馆查了资料。所以,这个时候说话相当地有底气。 “那这驴的血型还能查吗?”王珂闻言,心中一凉。 “查是能查,但不能再用常规的方法了。驴是属于马科,马科的血型有九到十种呢,而驴和牛比较接近,o型血居多,a型血次之,b型以下就比较罕见了。” 吴湘豫介绍完,王珂又燃起了希望。在炮兵技战术上有一种“成果法”,就是根据一个已知点去推算另一个未知点的坐标。这么说来,用小黑驴的血型去寻找同类,是有科学依据的了。 现在王珂内心的激烈斗争程度,吴湘豫是完全不知。一直到现在,王珂还在纠结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不要如实告诉她,自己的感知和在特殊状态下自动导航的功能?要不要告诉她,谷茂林存在的透视这一特异功能和懂蛇语的事?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和需要保密的事,如果泄露出去,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但如果不说,吴湘豫又如何能配合他和谷茂林完成这项史无前例的科研呢? 走过马上就要建的驴场,已经有工人在挖砌围墙的槽沟了。 老村长临行前,已经将所有村里应该办的手续办完了,连两位拟搬迁的宅院的搬迁补偿协议也已经签完。 王珂指着那两户即将搬迁的宅院,对吴湘豫说:“瞧瞧,这里就是干爹准备用来养驴的驴场,未来这六七十亩地,将圈养至少三千头驴。用古井里的水,将驴血进行质量提升与改造,开发出驴血更多的药用价值来。” 吴湘豫点点头,她以为王珂找自己为驴验血,原来目的就是为这个做准备。 “王珂,你们现在有驴了吗?”此时,她已经听到了南邵村此起彼伏的驴叫声。 “南邵村目前的合作养殖户已经有三千多头驴了,张庄和南大牛村如果也养起来,将来在这周边形成一万头的活驴供应链,此外在徐县和晋西北,干爹还准备建立十万张驴皮的供应链呢。” 吴湘豫伸伸舌头,这是一项空前浩大的工程。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小小的南邵村,竟藏着干爹董偏方这样的人物! 接着,王珂带着吴湘豫来到董氏天胶厂。 小工厂,已经成为南邵村最气派的产业集束群了,用现在的话说,叫“打卡地”。这里相当于有两厂一所。 “两厂”是阿胶厂和饲料添加剂厂,“一所”主要是以阿胶、驴血和古井水为原料的产品开发研究所。 未来,如果这个厂还要与驴场合二为一。 一边走一边看,吴湘豫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不仅是眼睛不够用,脑袋也被这一串串新名词给填满了。她有些崇拜地望着王珂和他头上的绷带,因为如果王珂没有介入,他绝不可能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小工厂里,目前是停业,所有的工人都在外面驴场施工。 王珂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便问道:“小豫,干娘怎么知道你要来的?你事前通知了她?” 吴湘豫挺惊讶,她摇摇头说:“干娘知道我要来?” “这就怪了,今天中午吃饭,五个人她竟然摆了六付碗筷。然后就到门口去等你了,然后,就看到你们来了。” “不会吧,哪能有这样的巧事呢?我是昨天晚上到的你们团,与李队长见面后,找他说的帮忙事,今天早晨才安排车送我,干娘不知道这些的。” 王珂想想也是,自己都不知道,干娘也不可能知道,难道这也会有心灵感应? “你没有问问干娘吗?”吴湘豫问。 “问了,没回答。” 其实王珂不知道,上次王珂托宋睿民打电话和昨天晚上安排谷茂林搭车回团,两次在小院里商量,无意中都让在厨房里忙活的干娘听见了。按照这个时间判断,干闺女本就该来了。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天早晨一起来,她的左眼就跳个不停,按照老人的说法,女人左眼皮在卯时5点至7点跳动,主有贵人贵客来,为吉啊。 干娘有些迷信,于是中午饭一做好,她就多做了一点饭,多放了一付碗筷。 哈哈,竟然撞上了。 吴湘豫则认为干娘一定是想自己了,所以才会这样。 两个人说着,走着,笑着,看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干爹董偏方的家。董氏诊所的人依然不少,从哪看出来的呢,门前停着几辆马车。 周围村庄来看病的人一般都会骑自行车来,或拉个小车,这大马车说明患者不是卧床不起,便是家属陪得不少。 郑强、翠兰和小护士的耐心与医术,特别是馈赠的“药引子”,还是很得患者和家属的认可。而且收费低,服务好,进门有凳子坐,有水喝。所以开业不到两天,一传十,十传百,已经积攒了一些口碑。本村的人有,但外村的人更多。 两人绕过马车,进门一看,果然发现,诊室里围着一群人。地下放着两副担架。郑强正蹲在其中的一副担架前,给躺在担架上面的患者号脉。 只见两副担架上的患者面色都是焦黑、蜡黄,其中郑强号脉的那位,腹大如鼓,气若游丝。 郑强也是一脸严肃,号完脉,他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走到桌子边思考。师傅董偏方刚刚走,就来了两位重病号,这不是刚学杀猪,就来了买肉要剔骨的嘛! “这么重的病人,为啥不送省城医院去咧?”郑强问。 “没办法咧,刚刚接回来。”患者家属说,看样子是他的弟弟,此时看到郑强如此年轻,也是满脸的失望之色。 啊!站在门口的王珂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接回来死马当成活马医了。王珂向郑强招招手。郑强一见,立刻一瘸一拐出来了。 两人来到西院,吴湘豫也跟了过来,三个进了门厅。 “强哥,是什么病?” “两个都是肝癌。不过我刚刚看过的那个患者比较凶险,肝腹水很严重,看样子撑不过一个月。而且,师傅也不在家。” “肝癌?”王珂喃喃自语,他突然想起来温教授曾经解释过的古井水。于是,他问:“强哥,肝癌很难治吗?” “是咧,西医除了手术切除没有办法,中医认为是气滞、血瘀、湿热、毒邪或水蛊所致。” “强哥,有没有办法先稳一下呢?等我干爹回来再说。”王珂正是看到郑强刚刚有些畏惧,才把他喊出来,董氏诊所怎么能打怯呢? “那就先益气健脾,疏肝理气,利湿消水吧,我去给他俩开个方子,别的我也不行咧。” “强哥,我给你出个主意,既然死马当成活马医,你不妨从‘药引子’入手。” “药引子,哦,这个主意不赖咧。”郑强一听茅塞顿开,连声赞道。 旁边的吴湘豫听着两人的对话,很是不解。难道这药引子还能治疗肝癌。 “强哥,你把药方子抓好,每人送一桶‘药引子’,再送五桶古井水。要求他们这几天吃饭、喝水,全部用古井水。试试看,让他们一周后来复查。”王珂低声吩咐,干爹温教授见多识广,既然这富硒水能够治疗肝病,不妨一试。 王珂、吴湘豫陪郑强回到董氏诊所,郑强立刻着手开药,一边弄一边对两家人说:“你两家的病差不多,一轻一重咧。我就按师傅的药路子,先帮助益气健脾,疏肝理气,利湿消水,等一周后,再对症治疗。” 两位患者家属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哪有挑选的权利?只能频频点头。 “不过咧,有一件事,你两家必须按董氏诊所的规矩办。从现在起,煎药得用我家的‘药引子’,吃饭咧、饮水咧,均得用董氏诊所免费赠送的专用水。” 两家人一听,顿时感觉这董氏诊所真的非同一般。 啥是“专用水”?一直看到王珂帮助从里面拎出来五个塑料桶,里面装的正是那古井之水。但医生说了,这是“专用水”,肯定就不是一般的水。 七付中药开出来,总共不到一百元,却一家又赠送了整整五桶“专用水”和一桶“药引子”。不算水,光六个桶也能值点钱吧,两家人皆是欢天喜地。 “记住咧,一周后,天上下刀子都得来咧,复查!” 郑强现在也是超牛逼,师傅这古井之水,放眼天下也不多见。但话不能说破,水既是药,药即是水。配上七付中药,稳住病情,应该问题不大。 两家一看,欢天喜地。之前住院,哪一天不是上百元。 后面,就不是王珂所关心的了,回到自己的小偏屋,王珂第一件事,就是从床下,把自己的空炮弹箱子拖了出来,打开了锁,便在里面翻了起来。很快王珂把那件叶偏偏用一枚秦朝的半两钱做的白色人工琥珀找了出来。 “小豫,送给你。”他递了过来。 “啥?哎呀!”吴湘豫尖叫一声,一把从王珂的手里夺过这枚吊坠。 只见这枚3厘米大小铸造于的秦国的半两钱,犹如饼状,钱文大篆“半两”二字如同月凸,外缘及内穿方孔多遗有流铜。人工琥珀晶莹剔透,古朴中煞是可爱。 这枚吊坠与那块墨玉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不失古拙历史和华夏文化之庄重。 “喜欢吧?” “嗯,太喜欢了。不过王珂,这个吊坠也挺珍贵,我都有点舍不得戴呢!” “反正都是你的东西了,爱戴不戴。”王珂看到吴湘豫如此开心,又忍不住地调侃,趁着她高兴,还是要尽快把事情谈好。争取明后天,就要去把门外的那头黑驴安排一个“体检”。 王珂已经想好了。 章节目录 第194章:泄密 吃晚饭的时候,谷茂林还没有回来。 王珂决定必须要把谷茂林“卖”了,否则这件事没法继续。这也叫丢卒保车。 但仅仅是说谷茂林,王珂想好了,自己的感知和导航能力,是绝不能说的。现在要说得仅限于谷茂林的透视功能,包括他懂鸟语也一概不能说。 吃过饭,干娘便要安排吴湘豫住宿,本来可以睡叶偏偏的那个房间,可是翠兰偏让吴湘豫和她一起睡。好吧,于是吴湘豫便上了楼,去收拾了一番。 过了一会,吴湘豫下来了,她知道王珂要谈事。一进小偏屋,她就要关门。 “别别别,一会谷茂林要回来,再说这件事非常重要。”王珂拦住吴湘豫,就怕她粘粘乎乎,误了正事。 “好,你说吧。”穿着一件白衬衣、留着短发的吴湘豫显得十分精干。 “嗯,这是一件十分机密的事,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这件事,需要你用一生的荣誉去保守,绝不能泄露。” 王珂一脸严肃与庄重,吴湘豫立时感觉到了事关重大,将如此机密的事,告诉并托付自己,就绝不会是小事。 “王珂,我保证。”吴湘豫站起来,她还以为王珂在故弄玄虚,觉得好可爱。 “好的!”王珂也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他一指门外那头小黑驴说:“小豫,你看到那头小黑驴没有?对,就是我们下午看到的那头。” 顺着王珂的手看去,吴湘豫看见了那头小黑驴,而那头小黑驴也在看着他俩。 “它怎么了?你不是想给它做个体检吗?”吴湘豫问道。 “对,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要给它体检吗?”王珂反问,此时那头小黑驴似乎意识到什么,朝着这边不住地张望,一对大耳朵前后摇摆,鼻子里不住地打着响嚏。 “小黑,小黑,过来!”王珂朝它招招手。 真是奇怪到家了,让吴湘豫大跌眼镜的是,那头黑驴似乎听懂了王珂的话,闻言竟绕到旁边一侧的栅栏门口,把头低下去,把担在门上的门栓木,用脖子一挑,自己“踢踏踢踏”地走了过来。 “你感觉神奇吧?它的智力相当于七八岁的孩子,比一般的狗还听话。”王珂对吴湘豫说着,然后抚摸着走到门前的小黑驴。而那头小黑驴,它似乎很享受王珂的抚摸。 “让我也摸摸它。”吴湘豫很高兴,连忙伸出自己白皙的手。可是那驴却本能地向后一躲,闪开了。 “小黑,别怕,这位姐姐明天还要给你做一个体检呢。” 吴湘豫终于摸到了小黑驴的脖子,摸了一会,她才想起来,“对了,王珂,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给它体检呢?” “嗯,小豫,你听说过驴宝吗?也叫驴砂。” 吴湘豫愣住了,这是什么东东? “你听说过牛黄吧?”王珂看她一脸懵,便重新问。 吴湘豫点点头。 “驴宝这玩意和牛黄一样金贵,甚至更为稀少。” “啊?为什么?” “牛黄实际上是牛胆囊里的结石,而驴没有这套系统,驴宝只能产生于胃和尿泡里。胃里的是消化不良,由食物残渣凝结形成。尿泡里的,实际上就是一种尿酸盐结晶。里面的主要成分,是富含蛋白质、钙、磷、铁等多种无机元素,以及一种未知成分的营养物质,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王珂知道的这些东西,完全来源于两位干爹传授的知识。 但是这一点,已经足以让吴湘豫震撼了。 “王珂,你是认为这头驴身上有驴宝,所以它的血才那么珍贵。”吴湘豫问。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头驴身上真的有驴宝,但它的血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还要研究。而且这头驴与其它的驴大不同,除了通人性,更精于它的嗅觉,和对人身体上疾病变异的诊断。” 王珂说这话是有根据的,第一次自己吐血,它就嗅出了自己身上的毛病。而第二次神奇的是,自己明明已经退烧,它仍然焦躁不安,依然嗅出了自己的病根。 这是自然之谜,还是动物的本能?报载,某只狗就嗅出主人的癌症,对着主人的肩部狂吠不已,提醒主人去医院,最后果然从主人的肩部查出了恶性肿瘤。 “那你是怎么确定这头驴,身上会有驴宝的呢?”吴湘豫不解,但她现在越来越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变得遥不可及。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得的第二个问题。”王珂拍拍小黑驴的脑袋,对它说:“你要么进来,要么回你的驴圈去!” 王珂说完,回到房间里,那头小黑驴竟然也跟了进来,进到屋里,就好奇地歪着脑袋,东看看,西望望。 吴湘豫摸着它的背,小黑驴格外的温顺。站在屋子的中间,看着灯光下的王珂。 “小豫,你听说有些人有一种神秘的、超凡人的能力吗?” “这个我听说过,就是特异功能,能用耳朵识字,能用腹腔说话。”吴湘豫说。 “呵呵,那还不叫特异功能,只能说是某种能力,或者说掌握了某种魔术。”王珂笑了,看来今天的解释,必须拿出点真凭实据出来,否则可能说服不了吴湘豫。 “小豫,我跟你说,我们班的谷茂林就是具备这种特异功能的人。” “啊,你说谷茂林吗?就是那个光头?” “对,不过他现在是平头,不再剃光头了。” “那他怎么特异了,也会千里眼,顺风耳?” “不是,不是,他有一种特殊的透视功能,能够隔墙视物,干爹家这口地下十米多深的古井,就是他找到的。津门大学温教授所开掘考察的古河道和古沉船,也是他发现的。” “啊,他还有这本事?”吴湘豫惊奇万分,王珂所言,还是不能让她信服,天底下还会有如此奇人? “这是真的,这头驴他第一个发现它有驴宝,就在这,颜色黄里透红,还有图案呢!这么大……”王珂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吴湘豫奇怪地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我身上又没有。” “王珂,你的意思,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你是第二个发现的?” 王珂猛然意识到,刚刚的话有漏洞。“不不不,我相信他。” “那你们既然发现了这头驴身上有驴宝,杀了它取出来不就得了,还要费这事?” 吴湘豫随口这么一说,旁边的小黑驴猛然打了一个响嚏,前蹄立刻在地面上刨起来。 “不不,坚决不杀,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王珂赶紧站起来,摸摸小黑驴的头。 吴湘豫显然被吓了一跳,她指着小黑驴,“它能听懂我说的话?” “不全懂,但它知道,你刚才对它很不友好。” “哈哈哈,那对不起,我收回我刚刚说得话。王珂,你现在让我给它体检,有什么目的呢?”吴湘豫被逗乐了,赶紧用小手摸摸驴耳朵,谁知道小黑驴又是一挣,驴耳朵可不能随便摸的。 “现在我们要分成两步走,第一希望帮助这头小黑驴做个b超或者拍个x光片,把这块驴宝的式样、大小、结构、位置做了定位,和谷茂林所说的验证一下;同时给小黑驴抽血化验,详细地分析一下这头小黑驴的血型和构成。第二步我们要对驴的体型、驴的生活习性、驴最爱吃的东西做一个完整的归纳与整理,从中摸索一些规律。” “然后呢?”吴湘豫现在越来越好奇了,她不知道王珂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黑,回去吧,没你的事了,你会成为带头大哥的。”王珂拍拍驴屁股,小黑驴果然听话地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跟这头驴是不是前世的兄弟啊?”吴湘豫见到此情此景,笑个不停。 王珂想,你是没有见到两次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小黑驴挺身而出的义举,那才叫绝呢! “好,不说了,我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要给小黑驴做这些检查和总结吧?” 王珂神色一凛,看着门外的星空,说道:“我们要依据这些规律,来形成规模化的养殖,生产更多的驴宝来,造福于社会。” “啊!”这下吴湘豫彻底惊讶了,原来还有这么一项宏伟工程。通过一个活体验证,找到驴宝形成的规律。 “王珂,万一x光片子没有驴宝怎么办?万一这头黑驴的血查不出来怎么办?” “没有万一,只有我们去做或是不做。” “王珂,你真的这么自信?”吴湘豫问。 漫漫人生路,总会错几步。找不到今天的坎与沟,便看不见明天坦荡的路。 “小豫,实话对你说吧,这个验证,实际上是让外人相信,这头救过我的驴,经过你的检查发现,它确实与众不同。不仅是它的血,更因为它肚子里的东西。”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谷茂林……” “对的,我们只要结果,不要满城风雨,同时我们也要对预先知道的结果做一个准确性的验证。” “嗯,我知道了。”吴湘豫定定地看着王珂,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意义如此之大,自己已经涉足了一项伟大的事业。 退回一万步,如果王珂没有说这些,吴湘豫你帮不帮呢?答案还是一样,帮! “报告!”门外响起谷茂林的声音。 “茂林。”王珂惊喜地叫道,说曹操,曹操到,他和吴湘豫同时站了起来。 谷茂林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便装的吴湘豫,又连忙给吴湘豫敬了一个礼。倒是闹得吴湘豫手忙脚乱。 “班长,今天走岔了。我到了团里,才知道你女朋友到南邵村来了。” “谷茂林你是不是嘴痒,找打啊?”王珂正色。 “不是,班长,这不本来就是吗?对吧,吴护士。” 吴湘豫抿着嘴,只笑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谷茂林的话。 “谷茂林,我看你嘴上缺个把门的。赶紧吃饭去,吃过饭回头来商量一下,我们明天如何行动?” “是!” 章节目录 第195章:验证 次日一大早,两辆自行车先后出了南邵村。 王珂带着吴湘豫,谷茂林带着小黑驴,严格说,自行车后面拴着小黑驴。三个人迎着朝阳向东驶去。 早晨九点多钟,就赶到了位于莴苣村的营房。三个人径直来到团卫生队。由于大部队基本都进山驻训了,除了留守分队,整个营区,已无了往日的喧嚣。 部队的营房还是前苏联的设计风格,右面是一营的八栋宿舍,左面是二营的八栋宿舍,一营和二营后面就是两个大操场。 营区的大操场上竖着四块大的标语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从一号门进去,穿过操场,左前方是三营的八栋宿舍,右前方是团直属队的八栋宿舍。 三营的后面,就是团卫生队。 卫生队的大部分医护人员,随队伍进西山保障驻训去了。卫生队李队长这几天也准备上去,因为吴湘豫提出找他帮个忙,用一下b超和x光机,所以今天一上午早早来到卫生队,几名干部都在那里等着呢。 一见到三个人,李队长特别高兴。“王珂,你咋还负伤了呢?” 虽然有好几个月没有见,但王珂给李队长留下的印象还是特别的深刻。王珂、吴湘豫、谷茂林上前一步,一起给李队长行了个军礼。 “是哪位看病?”李队长问。 “队长,先不说看病的事,我来给王珂换个绷带吧,他拆线今天第三天。”吴湘豫还是最不放心王珂的伤情。 “好,过来。”来到换药室,李队长亲自动手,拆开绷带,这才发现王珂的眉头正中间,赫然有一个一寸多长月牙形的伤口,虽然已经拆线,但针疤在。 吴湘豫一见,心立刻揪了起来。“王珂,这到底是咋回事?” 谷茂林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一边说起王珂为救两个村民,被铁架子砸倒的事,而次日又跳进河里救了老村长,导致伤口发炎的事。 李队长一听,停下了手。“王珂,你光是救人就立过好几个功了吧?” “嘿嘿,这个救人不算,应该是村民救了我。也希望你们别说哦,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 李队长摇摇头,十分惋惜,像王珂这样的好兵,团卫生队没能要来,师医院也没有能要去。实在是可惜。 “李队长,今天有个特殊检查,希望你帮忙哦。”王珂看到李队长摇头,立刻转移话题。 “行啊,甭说吴护士来了,就是你王珂张嘴,也没有问题。是哪位?” 这时候,李队长已经把王珂的绷带换好了,又让人找了一个白布袋子,给王珂拿了些消炎药,感冒药、退烧药、治屙肚子的药。又给拿了一些胶布、绷带和紫药水,最后还竟然给王珂装了几个战场急救包。 “李队长,还是你心痛我,代表我们侦察班谢谢你。”王珂说这话时,偷偷地看了一眼吴湘豫。 “今天需要什么检查?我们卫生队的化验、b超和放射室的人都在这呢。” “是这样的?南邵村现在搞了一个阿胶厂,未来周边几个县光合作养驴就超过五万头。” 王珂一说,李队长就糊涂了,这与检查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看出了李队长的疑惑,王珂继续说道:“李队长,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清楚,我今年上半年不知道怎么搞的,内脏受了些伤,当地的一位村医,也是我的干爹用同一头黑驴的血,两次救了我……” “啊,还有这回事,你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李队长闻言吃了一惊,立刻打断王珂的话。 “李队长,没事了,但是这驴血为什么会有这种特殊的药用?他们也想搞清楚,并准备建一个驴场,准备开发驴血产品。所以……” “所以你们想给门口的驴,安排一次检查和化验?”李队长一听,这才明白三个人的小九九。刚才,他看见三个人牵了一头黑驴来,就觉得特别奇怪,现在想明白了。 真是异想天开,给驴抽血化验,别说怎么抽血了,可能连血管都找不到。还有给驴做b超拍片子,更是天下奇闻,检查什么呢? 李队长立刻皱起眉来,不是不帮忙,是不知道从哪下手啊? “李队长,是不是有难度?” 李队长沉思不语,何止是有难度,传出去那就是一桩笑话。 “李队长,出于军民共建的角度,帮助乡亲们摸索一些规律,是不是可以?”吴湘豫问。 “嗯,王珂,我和你说,这动物体内的脏器结构和人不同,人的肚子就这么大,可是你看驴肚子呢,好大!不管b超还是拍片子,从哪下手,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名堂?还有这抽血,想查什么?是肝功五项,还是普通的血常规?” 李队长面有难色,不是不帮,是没有办法帮。 走了好几十里路,白跑了?王珂看看谷茂林,忽然计上心来,笑着对李队长说:“队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当时我干爹给驴放血时,脖子上有个疤。就从那帮助抽几管子血帮助查个生化,其他的交给吴护士就行。另外,这驴经常肚子痛,我感觉有些古怪,只要帮助在那个位置做个b超,拍个片子就行,其他的地方也不用管。” 李队长还真的被王珂唬住了,只有吴湘豫在一边笑。驴肚子痛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知道驴肚子要拍的位置吗?” 王珂连忙答道:“知道知道,谷茂林,你个找笔画一下。” “是,班长。”谷茂林去找笔去了,众人都觉得好奇。其实昨天晚上,谷茂林就把这块驴宝的位置,大小、形状、颜色写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了吴湘豫,现在正是验证奇迹的时候。 谷茂林很快找来一支油笔,把毛驴牵了过来,在它的腹部画了一个小脸盆大小的圈。然后又找到脖子上次放血的地方,做了一个记号。 “王珂,你们确定就是这个地方吗?” “是这个地方,如果没有问题,立刻就走。”王珂拍拍胸脯。 “b超就算了,直接拍片子吧。”李队长提议。 “也行。”王珂想了一下,觉得只要能证明驴肚子里面有东西,接下来就好办,后面的工作不仅是对干爹董偏方的报恩,也是对未来的贡献。 说着,李队长让人拿来一支针管,吴湘豫亲自动手,从小黑驴的脖子处消了毒,然后开始从它的血管里开始抽血,一共抽了三管。 小黑驴十分的配合,完全不知痛痒。完了以后,谷茂林就把它牵到放射室。 在这个团的驻地,大大小小的毛驴有几十头,却从来没有见过给毛驴拍x光片,确实挺稀罕。 依照谷茂林画得位置,李队长一直摇头,那个只有小脸盆大小的地方,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会拍到什么? 在给毛驴拍片的时候,吴湘豫已经来到了检验室,通过这管血,她首先要确定毛驴的血型。然而非常失望,面对这管驴血,她抓狂了,像b型血,却不完全是b型血,但有一定可以肯定,这头小黑驴具有相对较好的免疫组织功能。 更让吴湘豫抓狂的事还在后头!片子拍摄出来以后,就去洗。吴湘豫站在院子里,对王珂说,这里的条件有限,等片子出来以后,如果没有超出此前的预期,她就马上返回师野战医院。现在,除了血液分析,还要对驴血肝功、肾功、血糖、血脂,以及钾、钠、氯等电解质进行生化检测。 吴湘豫现在祈祷,那张洗出来的片子,最好啥也没有。如果真的与口袋里谷茂林手绘的那张驴宝图,在大小、形状相似,那可就真的是一件天下奇闻了。 不不不,如果大小、形状不相似,哪怕有,那都是一件天下奇闻。因为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谷茂林这样的透视眼!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最早从技师手里接过片子的李队长,拿起片子,就先对着阳光看起来。咦!这是什么东西?李队长反复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是什么。 但有一点,这个东西正是谷茂林在驴身上画的那个圈的正中间。拳头大小,一片白光,而且这个边缘很清晰,更像一个心脏似的肉团。 “王珂,这驴身上还真的有个东西,但不是肿瘤。” 李队长一说完,吴湘豫就把片子接了过去。她别的不关心,只关心片子里到底有没有那块驴宝。只扫描了一眼,脸色立变。拿起片子就向屋里走去。 王珂一见,立刻跟了上去,他现在和吴湘豫一样,他更想证明谷茂林的判断到底对不对?因为这块驴肚子里的东西,谷茂林已经与他叨叨了无数遍,特别是形状、大小和颜色。 只见走到卫生队的走廊里,吴湘豫立刻掏出口袋里的那张纸,与片子上东西对照起来,这一看,她彻底泄气了,不光大小相同,形状也相同。 看见王珂跟了过来,她点点头。把片子又递给了王珂。 王珂也是只扫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吴湘豫的震惊。 “你现在就走吗?” “嗯,我马上走,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帮助你们分析出血液的成分与特殊点。” “好,小豫,谢谢你。我现在送你走,还可以赶上中午的火车。” 两人走了出来,王珂对李队长说:“谢谢李队长,这头驴肚子里真的是长了一个东西。那我们就回去了。” “吴护士你呢?” “李队长,我就回师里了,以后没准还要麻烦李队长。”吴湘豫的口袋里,装着剩下的那两管半驴血。 “哈哈,没事,我们卫生队的门,会永远向着王珂开的。” 章节目录 第196章:蛇伤 一行人,推上自行车,牵着小黑驴就离开了团卫生队。 没有走上一百米,谷茂林就急切地问:“班长,有没有?” “废什么话,没有,我们能这么着急地走吗?” “那班长,我们是回连队,还是回南邵?” “这样,你带着小黑和这张片子先回连队,搞点草喂它。然后你在连队等我,我去火车站送一下吴护士,中午我们在连队留守班吃饭。” “嗯哪。” “回来,谷茂林应该怎么说?”王珂喝住了谷茂林。 “是!”谷茂林一个立正,大声地说完,完了又低声和吴湘豫说:“嫂子,谢谢你。这件事,请替我保密。” “滚!谷茂林我看你油腔滑调,学不好了吗?”王珂觉得他越来越放肆,欺侮吴湘豫啊,人家可是干部。 可是吴湘豫并没有生气,笑嘻嘻地对谷茂林说:“你把你们班长看好、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另外,此事你们不宜张扬,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哪。” “谷茂林!” “是!报告吴护士,谷茂林向你保证,一定不张扬。” 三人分手,谷茂林带着毛驴回连队,王珂推着自行车向营房东门口走。按照内务条令,营房内不许骑自行车。 很快到了东大门处,持枪的哨兵一看来了位女干部,双腿脚跟一并,立正,就行了一个注目礼,吴湘豫回了一个军礼。 王珂与吴湘豫肩并肩走出营门,但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就是落差,一种没有办法的落差。 出了营门,王珂上了车,吴湘豫跳上后座书包架,两人迅速向火车站骑去。 这是王珂第二次送吴湘豫去火车站,那一次是赶着毛驴车去的火车站,而这一次是骑着自行车去的。 由于是赶车,王珂骑得飞快。 吴湘豫坐在王珂身后面,她紧紧地抱住王珂的腰。不是一般坐车的那种扶着,而是一种紧密相依地贴着。但凡前后没有人,吴湘豫就把头,也贴在王珂的后背上。 王珂何尝不知道,只要她能帮助自己,搞清楚这头小黑驴的前世今生,唉,任她去吧。 很快,车过了耿家庄中学。两边的路上,长满了蓖麻。据说这种蓖麻籽可以提炼一种蓖麻油,做甘油的那种。都说这蓖麻籽有毒,吃二十颗就能毒死人。 “等一下,王珂。”吴湘豫一看前后没人,不等王珂停稳,她就跳下自行车。 “干啥?” “刚刚走得急,我解个溲。”吴湘豫脸有些红,王珂骑在车上,看着她钻进蓖麻丛里,然后把自己的头拧了过去。 不一会听见蓖麻丛里传来一阵“哗哗”声,这还是第一次王珂听到一个女孩解溲的声音,不由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红。 “啊呀!”忽然蓖麻丛里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啦!”王珂一听是吴湘豫的声音,也是吓得一哆嗦,他一下把自行车扔在路边,向前两步就要向里冲。刚一抬脚,他立刻站住了。 “快来,王珂!”吴湘豫又叫了一声。 王珂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吴湘豫肯定是遇着了什么?而这蓖麻丛里会有什么呢?无非是蛇。 王珂一头扎进蓖麻丛,双手扒拉开密密的蓖麻,向里走了五六步,有一块空地,吴湘豫拎着裤子站在那里。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头向上仰着,身体却蜷曲的蛇。 这条蛇不细看,几乎辨别不出它来,它身上的颜色与黄土地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身上那黑白相间的斑点,王珂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短尾腹蛇!”王珂叫了一声,上前一脚、一拧,那条蛇很快挣扎并拼命扭动着,王珂拎起蛇就钻了出来,在路边狠狠地摔了下去,当场击毙。 王珂复身又钻进蓖麻丛里,对着拎着裤子的吴湘豫喊:“小豫,咬着你没有?” “咬着了。”吴湘豫还站在那里。 “咬着什么地方了?”王珂一听,就异常着急地问道。 吴湘豫似乎很犹豫,但还是咬咬牙说:“咬着我的屁股了。” “那快脱下来,让我看看。”话一出口,王珂忽然觉得自己似有不妥,立刻把头扭过去了。 “王珂,都什么时候了,快帮助我看看。”吴湘豫此时已经褪下裤子,转过了身子。 王珂一想,也对,现在的形势很危急,还讲什么男女有别,他赶紧转过头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吴湘豫那雪白的屁股,再细看,臀部尖上,有两个牙印。 “快帮助我处理,把毒液挤出来。” 王珂赶紧蹲下去,他在想,要是谷茂林在就好了,这小子懂蛇。 “怎么挤?”王珂问。 “用手使劲挤,你没学过战场急救吗?” 吴湘豫这一提醒,王珂想起来了,屁股上的肉多,哪好挤啊,王珂完全顾不上了,双手捏住,上前就用一口嘬住,开始用嘴吸。 王珂的嘴巴一接触吴湘豫的屁股,吴湘豫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扑”王珂啐出第一口毒液,接着又是一口,一连啐了十几口,直到吸出一缕缕血丝。 “快穿上裤子,我们赶紧走。”王珂叫了一声,站了起来。 等吴湘豫系上腰带,王珂一把拉住她的手,挤出蓖麻地。全然不顾几个过路人异样的眼光,扶起自行车,又把那条死蛇带上,对吴湘豫急急地说:“快坐上来,我陪你去师野战医院。” 王珂这次更加用力踩,自行车如风一般,“嗖嗖”地,十分钟不到,就到了车站。 “你慢点,别剧烈运动。”王珂叮嘱,而自己则推着自行车跑到存车处,连车都没锁,向老板手上一推,立刻跑了出来。接过吴湘豫手上的提包,扶上吴湘豫进了候车室,然后快速地又跑去买了两张火车票。 折转身,已经开始检查了。 两个人迅速检票进站上车。来到车厢里,王珂找到一个座位,安排吴湘豫坐好后,自己立在一边,用衣袖抹去头上的汗。 其实话不用多说了,突然的变故,让王珂放心不下,他不得不坐车,跟着吴湘豫返回师野战医院。 “小豫,你有没有感觉?”王珂一脸的关心,如果自己这次不喊她来南邵,怎么会有此一劫? 吴湘豫笑笑,“应该没事,现在就是有些头晕。” “那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找杯水来。”王珂抬脚就要走。 旁边座位上是一位大嫂,看着两位解放军,满眼都是羡慕。一听说这位头上缠着绷带的解放军战士,要给旁边的女干部找水,连忙把手上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别找了,喝我的吧。” 吴湘豫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喝了几口。 她现在心里满满地都是幸福,被王珂用嘴嘬过的屁股隐隐作痛,但是那是爱的符号与力量吧。她闭上眼,靠在坐椅背上。 “小豫,没事吧?”王珂又问了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嗯,没事。我想睡一会。” “不能睡,睁开眼,看着我,我和你说话。” 旁边的大嫂,看着两位解放军的对话,露出一丝迷惑。 “她是不是有病?”终于忍不住了,大嫂问。 “嗯,刚刚被蛇咬了一口,前面我们就下车,去野战医院。” “什么蛇?” “短尾腹蛇!”说着,王珂有些狐疑了,难道这位大嫂也懂蛇? “啊,这种蛇的毒性还是很大,你们处理了没有?”旁边那位大嫂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大嫂,听你的话,你懂蛇。”王珂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略知一二,我家养蛇的。” “什么?”王珂大叫一声,周围的乘客全朝他看来。 王珂有些不好意思,“大嫂,你知道怎么治疗吗?”真是千巧万巧莫如此巧。竟然在火车上碰到一个养蛇的。如果是在南方,这不稀罕,可是现在所在地是北方,这真是缘分了。 “你们处理了没有?”大嫂再问。 “处理了,蛇毒吸了出来,但吸没吸干净还不知道呢?” 大嫂开始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提包里翻起来,很快她找出一个小瓶,上面写着“季德胜蛇药”。拧开瓶盖,倒出两片。 王珂大喜过望,连忙接过来,连声道谢。 大嫂再次把水递过来,“来,姑娘,你先服下,但蛇片解毒毕竟有限,这种蛇毒发作的比较慢,两天后才会毒发,你还得到医院注射抗蛇毒血清。” 看着吴湘豫把蛇药吃下去后,王珂的心暂时才放下了一点点。 “你也挤挤坐一会吧。”吴湘豫把屁股挪挪,让出一点位置。 “不了,我以前站岗,站几个小时都没事,一会就要下车了。” 王珂坚辞不坐,那位大嫂看着他俩彼此关心恩爱的样子,想问又不好问,便试探地问了句:“你们是兄妹?” 王珂很老实,摇摇头。吴湘豫则接过话,“我们比兄妹还要亲。他是我男朋友。” 这下大嫂惊讶了,指指吴湘豫的服装,又指指王珂的,那意思他怎么是个战士呢? 吴湘豫咧咧嘴,微微一笑,又闭上眼假寐。 这一下把王珂窘得脸儿臊红,找了一个借口,去了车厢连接处。 再行不到十分钟,车进站了,王珂回来扶住吴湘豫,现在的关键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以避免加速血液循环。和大嫂告别,两人立即到车门处,王珂现在巴不得马上赶到师野战医院,为吴湘豫注射抗蛇毒血清,这是最重要的。 两人下了车,直接在车站出口处,要了一辆“嘣嘣嘣”,车一启动,吴湘豫便无力地依在王珂的怀里。 而后车厢里,王珂搂着吴湘豫的肩头,一直在安慰着她,心里充斥着极为复杂的情感。 这一幕像极了当年王珂发高烧,吴湘豫搂着他的情景。 “小豫,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开始的时候伤口有些刺痛,在火车上有些怕冷、头昏、视力不清,现在好多了。” 那这就是说,蛇毒还是没有清理干净。“师医院里有抗蛇毒血清吧?” “有的,我们年年要野外训练,治疗蛇毒的药,都会有。放心吧!等到了医院就好了。” 吴湘豫在王珂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197章:牵挂 到了师医院,吴湘豫第一时间,把驴血送到检验科,安排好。 除了血型和血常规,还要把什么丙氨酸氨基转移酶、天门冬氨酰基转移酶、γ--谷氨酰基转移酶、碱性磷酸酶、白蛋白、白蛋白、球蛋白、a/g、总胆红素、直接胆红素、间接胆红素、前白蛋白、alt/ast、总胆固醇、甘油三酯、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载脂蛋白a1、载脂蛋白b、载脂蛋白a、尿素、肌酐、碳酸氢盐、乳酸脱氢酶、肌酸激酶、肌酸激酶-mb同功酶活性、a羟基丁酸脱氢酶、钾、钠、氯、钙、葡萄糖等等,这些都要查一下。 王珂听吴湘豫说了这一大串新名词,终于搞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一年多的学习不是白学的。 接下来,吴湘豫立刻来到外科,让王珂掏出那条死蛇,验明正身后,注射了抗蛇毒血清,然后留在观察室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她这一觉睡得好香,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她发现王珂还坐在床前。 “你没走?”吴湘豫一骨碌要爬起来,她惊讶地问道。 “嗯,没有走,我要确保你没事才能走。”王珂见吴湘豫醒来,显然也是高兴的很。 “那你吃饭了没有?”吴湘豫想起来,昨天中午就没有吃,还有晚饭。 “你不用担心我,你先喝点水,我给你削一个梨,也是解毒的。”王珂说着,站起来给吴湘豫倒了一杯水,然后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一个梨认真地削起来。 吴湘豫这才注意到,柜子里放的有水果,还有麦乳精和点心。 麦乳精就是现在的奶茶,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种高级营养品。想必一定是自己睡着的时候,王珂跑去买得。 “王珂,你过来。”吴湘豫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身从自己的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夹,从中取出十张“大团结”,然后卷成一个卷,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干吗?” 吴湘豫一把揪住王珂,把这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王珂,我现在有工资了,以后你缺钱就从我这里拿。” “不不不,我有钱。”王珂说这话时,已经躲闪不及。便把刚刚削的好的梨,递给了吴湘豫。上次叶偏偏给的200元,几乎没有用。 但吴湘豫不这样认为,刚刚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车票和“嘣嘣嘣”,还有买这些东西,小二十应该有了。现在和当战士时不一样了,吴湘豫可以公开地去谈恋爱,去关心自己的男朋友。 看到王珂守在自己的床前,还有什么比这份情更重,自己曾经亲吻了王珂的脸,而王珂亲吻的是自己的屁股。 王珂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那一百元,塞在吴湘豫的枕头之下。并且摁住吴湘豫想去掏钱的左手。“小豫,我真的有钱。你不用给我,如果我缺钱了,就找你要好不好?” 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 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吴湘豫看着王珂,脑海中这首诗又跳了出来,往日那一幕幕曾经相处的岁月,那个可爱的“新兵蛋子”,想着想着,她把脖子上那枚半两钱人工琥珀和那块墨玉牌都掏了出来,在那仔细地看。 “咦,你怎么都带着呢?”王珂一看,也是十分惊奇。 吴湘豫把两枚吊坠都取了下来,在手里把玩着,还带着自己的体温。 “王珂。” “干嘛?” “你放在手里摸一下。” 王珂把那两枚吊坠接过来,双手合上。“怎么了?” “有什么感觉。” “热乎乎的。”王珂还是老实巴脚地说。 “对,那是我的体温。” 王珂一听,这才意识到吴湘豫的用意,自己是相当于摸了她的胸口啊。顿时,脸红到了脖根。半天他抬起头,举起从秦舞阳脖子上摘下的、本属于燕国太子丹的那块墨玉牌说“小豫,这块玉,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它可是大有来头。” “哦,嗯?什么大有来头?”这是吴湘豫在两天之内,第二次听到王珂的提醒,她接过两个吊坠。 “算了,等以后再告诉你。记住,好好保管。”其实不用王珂交代,吴湘豫也会好好保管的,她一直以为这块古拙之玉,是王家的传家之宝。却从来没有想到已经有两千多年,是鼎鼎有名的燕国太子丹和秦舞阳的贴身之物,而且藏着一个著名的历史事件“荆柯刺泰王” 王珂给的这两样东西,都是吴湘豫特别喜欢的东西。 王珂说着,起身又给吴湘豫去冲了一杯麦乳精,并把那些点心也拿了出来。 “小豫,你吃点东西。如果今天夜里没有什么事,我想你就算脱离危险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危险,你已经帮助人家把屁股上的毒,都吸了出来。”吴湘豫说这话,恨不得立刻扑到王珂的怀里。 王珂向后退了一步,“小豫,那这样,天一亮我就回去,谷茂林肯定是担心死了。干爹不在家,工厂也没有人可以照料,你这边要是有什么消息,包括驴血的化验,可以打电话给我。打到南邵村的小卖部。” “嗯。”吴湘豫现在是柔情万种,一万个舍不得王珂走。可这是病房,是公共场所。 “你先吃点东西吧!”王珂把牛奶和点心递了过来。 不要错失白天的太阳,又缺失了夜晚的星空。 第二天,天刚刚亮,王珂就来到火车站,早晨六点多,有一趟慢车。 坐在候车室里,王珂还在想着自己的情感纠葛。他有一点不明白,自己到底走了什么桃花运?吴湘豫、叶偏偏,包括那个石寒露、还有那个知名不具的女中学生…… 自己可是刚刚才跨进20岁门槛,连事业还没有,这着得什么急? 大丈夫何患无妻呢? 王珂想了一下,信步走到候车室门口,一口气买了十块火烧,因为谷茂林最爱吃。 一掏钱,发现那卷十元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了。王珂摇摇头,吴湘豫对自己太好了。 上了车,也就是两站路,火车竟然“吭哧吭哧”开了二十多分钟。 下了车,花上两角钱,取上自行车,王珂一口气骑回到营房。 一见面,谷茂林便不怀好意地笑了。 “班长,昨晚没有睡好觉吧?” “嗯,一夜未睡。” “在哪个旅馆啊,连中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 王珂忽然意识到谷茂林想歪了,“谷茂林,你怎么这样龌龊啊?吴护士被毒蛇咬了。” “啊?怎么回事,火车站有毒蛇?” “不是火车站,是她上厕所时被咬的。”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没事了,吃了季德胜蛇药,也注射了抗蛇毒血清。我在观察室陪了一夜。”王珂说完,指着自行车后面报纸包的一包东西,“给你的。” “什么东西?” “火烧!” “哎呀,班长,你对我太好了。”谷茂林接过火烧,打开报纸,取出一块,就开始啃了起来。 “啥也不说了,现在刚刚七点多,我们立即赶回南邵村。” “嗯哪。” “你这个谷茂林,毛病就是改不了,又来了。” “是!班长。不过班长,你等一下,我去取一下东西,你这次又有许多的信。” 谷茂林跑回留守班,取了足有十几封信,那都是王珂的。 一路无话,九点多,王珂和谷茂林骑车赶回了南邵村,小黑驴拴在王珂的自行车后面,一路“颠颠”小跑。 到了干爹的院前,就见诊所门前依旧是门庭若市。 一进院,才发现前天那个担架抬来的患者亲属又来了。 此时,他们正在那里,与郑强争得脸红脖子粗。王珂心头一惊,难道是“药引子”出了问题?而且王珂看到郑强连连摇头,也不明就里。 “怎么回事?”王珂慌得把自行车和小黑驴交给了谷茂林,自己连忙走进诊室问了一句。 一看有人搭腔,患者家属如同来了救兵,立刻转向王珂。“解放军同志,帮个忙吧,请你帮助说说,再给一些药引子,我们花钱买都行。” 原来,这位患者回家后,由于肝转移,腹腔内有大量的血性腹水,已经出现全身性水肿、无尿,加上本身就有一些营养不良、消瘦、发热、乏力。但是当天回家后,用“药引子”煎服了一剂药,到晚上竟然有了胃口,想喝点粥。 家人是严格按照郑强的医嘱,就用带回去的井水做饭和烧开水喝。结果第二天,也就是昨天,病人胃口大开,除了继续喝了一付药,又连续吃了五六餐。 开始家人都以为这是回光返照,可是肚子里有了食,精神头也起来了。最后竟然坐了起来,家里人大喜过望,纷纷过来探望,这才发现病情真的是好转了。 这时候想起来,还有一户同时去看病的患者,家人们连忙去另一村打听,才发现另一户的患者也是神奇般出现好转。 这真是神了。 两家人一讨论,药神没有水神,可能最稀罕的还是这“药引子”,肝癌这个病不是一天两天的,必须要把“药引子”备足。于是立刻驾着车,带着四个五十斤的塑料大桶,前来购买“药引子”,这不是开玩笑吗? 所以,今天赶了一个大早,见到郑强说明来意后,没有想到遭到郑强的断然拒绝。两百斤药引子如果全部被拉走,今天诊所就得关门。 还有,此前董氏诊所开张时立下的规矩,这“药引子”只送不卖,而且必须对症施送,不可以乱用混用。 王珂听完以后,“呵呵”一笑,把郑强拉到一边。 “强哥,这么说,这药引子和那水有特效啊。” “是咧。” “这古井之水有什么办法改一下,比如说加点糖或蜂蜜?” “这个呢,还真的可以咧。因为大多肝癌患者会出现食欲不佳,不得不动用体内的脂肪进行分解,在这个期间吃甜食,有助于补充能量,可以恢复体力咧。” “那不就得了,这事交给我来办。”于是王珂招开了谷茂林,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回到诊所,向患者家属招招手。 “你这位哥哥的心情我理解,但药引子不是可以随便买到的。你把塑料桶给我一只,我帮助你搞一些配药引子的原液,不也是一样的吗?但是不能多,我帮你灌装一桶,等我干爹董偏方几天后回来,再给你重新调制好不好?” “你是董叔的干儿子?哎呀,忒好咧!”患者家属一听,一把抱住王珂,喜出望外。“多少钱?” “不要钱!” “那可不行咧,必须要收钱。”说着,掏出一卷十元的就向王珂口袋里塞。 “真不要。” “必须收。” 推搡了好一气,王珂无奈地说:“那好吧,收十元。” 那边谷茂林已经在水房里帮助灌了满满一桶。 患者家属挑着大拇指,嘴里不住地说:“这董氏诊所本事大,地道咧!” 章节目录 第198章:溯源 王珂把十元钱交给药房的翠兰姐后,立刻与谷茂林回到小偏屋。 “茂林,你咋整的?” “报告班长,我先给桶里倒了一瓶蜂蜜,然后推上闸刀,灌满了井水。” 王珂满意地点点头,“蜂蜜化了吧?” “那是肯定的!我尝了一下,水有些淡淡的甜呢。” “唉,我相信以后迷信干爹‘药引子’的人,尝了谷茂林配制的‘原液’,绝不会在少数了。茂林,我再一次给你一个建议,以后复员到厂里来,大有前途啊,会熬原胶,又会配制原液,妥妥的技术人才啊!” “班长,你别逗我了,但是我确实喜欢上南邵村了。” “茂林,有你这句话就行,我请老村长,在南邵村再给你说一房媳妇,盖上几间房,扎根吧!” “嘿嘿。” 这时,王珂又取出给小黑驴拍的x光片,凑到门口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他对谷茂林说:“茂林,把小黑带到屋里来。” “嗯哪。” “回来!” “好嘞!” “谷茂林,你这养成教育要自我抓紧,怎么越来越像个农民?!” “是,班长!”说着谷茂林做了一个鬼脸,跑了出去。不一会那头小黑驴“踢踏、踢踏”地跟了进来。 进门后,小黑驴一看王珂,立刻就扬起脖子,把嘴撅了起来。 “来来来,小黑,我们给你做个体检。”王珂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钢卷尺。 他和谷茂林开始为这头小黑驴,详细地量起身高、体长,甚至尾巴和耳朵有多长,都量了一遍。 然后两个人又把小黑驴的毛色、体型、体态和平时走路的姿势,都一一记录下来。 “茂林,这小黑驴喜欢吃什么东西?” “它,它胃口好着呢,刚刚一进院子,我还给它吃了一个火烧呢。”谷茂林说。 “想一想,它最爱吃什么?”王珂提示着谷茂林,两人歪着头想了一下。 “班长,这头驴比较爱吃盐算不算?”谷茂林问。 “当然算。”王珂说着,把这一条记录了下来。 “班长,这头驴我总感觉它和别的驴有些不一样,我们吃的东西它都爱吃。比如什么馒头、玉米饼啊,什么菜汤、肉汤、剩饭啊,它都吃,和猪一样。” 王珂又记了下来。 “班长,我发现这头驴还有一点也挺怪。” “说说。” “这头驴爱出汗,和我一样。”谷茂林煞有介事地说,王珂一听就想笑。 “它平时饮水也不多,而且有一次我发现它的尿中,有一些晶莹剔透的小沙子一样的东西,这个算不算?” “这个当然算了!”王珂再次记录了下来。 外面驴圈里的驴,又开始叫了。屋内这头小黑驴一听,立刻扬起脖子,嘴一撅就想叫。 “小黑,你别叫。”王珂立马喝道。 这头小黑驴立刻安静下来,鼻子里狠狠地打了两个响嚏,似乎有些不耐烦,又似乎对刚才没有叫出声有些遗憾。 “茂林,你把小黑送回去。把圈门关好,我们回头再讨论。” “嗯哪……是!”谷茂林反应挺快,不等王珂纠正,立刻改了过来。 等谷茂林一回来,他看到王珂一脸严肃、背着手站在屋内。 “班长,你怎么了?” 王珂转过身子,很严肃地对谷茂林说:“茂林,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这头小黑驴我俩不能要了,应该还给干爹。” “班长,为什么啊?这头驴是我们买下来的。” “说是这样说,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付钱。而且我们要帮助干爹寻找这产驴宝的路子,怎么能为这块驴宝,失去我们做人的根本呢?” 看着谷茂林还没有完全想通的样子,王珂又说:“实际上你的本事,何止这点财富?别忘记苹果园那个土丘。” “班长,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好,这才像王珂的兄弟。” 王珂走到门口,看看圈里的黑驴,又对谷茂林说:“小黑的情况,除了你、我和吴护士知道,下一步我也只告诉干爹,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否则这头驴性命不保。” “是,班长,明白。” “我们现在只等吴护士帮助我们做的化验结果了。”说到吴湘豫,王珂想起来,自他从师野战医院回来,已经半天了,也不知道吴湘豫的蛇毒排净了没有? “茂林,等吃完饭以后,你陪我去一下小卖部,我要给师医院打个电话,问问吴护士的情况。” “是。” 王珂把驴的x光片子,锁进了炮弹箱,然后与谷茂林一起,走出房间,自己到诊所看看,让谷茂林去帮干娘做饭。 诊所还是很忙,虽然临近中午,还是有六七个患者在求医。 走进东院诊所,王珂向那个新来的小护士点点头,就直接来到西侧的药房处。 “翠兰姐,怎么样?” 翠兰也是忙得不轻,正在给一个患者配药,她现在是主要的药剂师兼收费。 “今天一共来了七个吊水的,上午看了快三十个病人咧。” “啥?三十个!”王珂惊叹,现在这个势头,董氏诊所小了。而让诊所显小的原因,就是那些赠送的“药引子”。 如果长此久往,那横跨两个院子的驴圈要撤出来,要把东院:“我到图书馆查了一点资料,牛黄是胆囊里的结石,驴没有这套系统,驴宝只能产生于胃和尿泡里。胃是消化不良,由残渣凝结形成。尿泡里的,实际上就是一种尿酸盐结晶。主要成分是富含蛋白质、钙、磷、铁等无机元素。” 王珂一听,这和以前干爹讲的差不多。但吴湘豫接下来的话却让王珂吃了一惊。 “尿酸盐结晶是什么呢?那是因为体内血尿酸升高,超出血液中的饱和度,进一步沉积下来而形成结晶,它可以沉积在骨骼里,也可以沉积在肾脏,排尿时可以发现结晶样沉淀物。尿酸盐结晶与饮水少、出汗多、进食高嘌呤食物、机体代谢紊乱等原因有关。” “等一下,我拿笔记一下。”王珂连忙找小卖部要纸笔,他来了兴趣,刚刚上午谷茂林的发现正与此有关联。 “王珂,我又查了一下尿酸,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吴湘豫一说,王珂特别高兴,举一反三,才是解开天惑的钥匙。 “尿酸实际上是嘌呤代谢的产物,正常情况下尿酸产生和排出处于一种动态平衡状态,机体维持正常范围的血尿酸浓度。当尿酸产生过多或排出过少时,就可以打破这种动态平衡引起高尿酸血症,王珂,你听懂了吗?” 实话说,王珂几乎没听懂,有些字都不会写,但他还是大声说:“听懂了,你继续。” “好,你继续听。产生高尿酸血症的原因如下:一是经常进食过多的高嘌呤饮食,比如肉类、肉汤、海产品、啤酒等。二是患有白血病,细胞大量破坏也会导致尿酸过高。三尿酸排出过少,当肾脏疾病引起尿酸排泄障碍时,也会导致高尿酸血症。” 瞬间,王珂似乎找到了驴宝产生的钥匙!“高尿酸血症”,他激动地大声地说:“小豫,小豫,我爱死你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谷茂林目瞪口呆! 章节目录 第199章:错愕 电话那头立刻沉寂了,过了好大一会,吴湘豫声音颤颤地说:“王珂,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得是真的吗?” 而王珂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谷茂林和吴湘豫的反应。他说:“对,谢谢你,谢谢你小豫,没有你,我们永远解不开这扣子。” 王珂说得对,原来只指望吴湘豫帮助化验一下血型,没有想到,她竟然帮助从资料中抽丝剥茧,查到驴宝产生的理论依据。 “呜呜……”电话里传来一阵啜泣声。 “小豫,小豫,你怎么哭了?” “……嗯……我,我是高兴的。”吴湘豫终于回话了,她太高兴了,从认识王珂,这是王珂第一次说出一个“爱”字。 “我,也很高兴。我先放电话了,我要把这个发现好好整理一下,你,你也要多保重。” “嗯,我会的。”吴湘豫放下了电话,王珂也挂断电话,开始付账。 等王珂回过头来,才发现谷茂林嘴巴张得老大,好夸张。 “茂林,你这是啥意思?” 谷茂林一伸大拇指,对着王珂说:“班长,你真牛!” “我怎么牛了?” “你连‘爱死她’都敢说,还不牛吗?” “我说了吗?”王珂大吃一惊,细一想,刚才可能还真说了。糟糕,怪不知道吴湘豫哭呢!完蛋操,这咋办?喜形于色,色胆包天,天成偶得,得意忘形,形而上学,天旋地转! 妈哟! 两天后,去津门一行人回来了。 叶偏偏的中巴车是临近天黑的时候,才开进了村。 个个喜笑颜开,老村长不用说,南邵村与津门大学的战略合作协议签回来了,从此将揭开南邵村发展的新一页,津门大学的考古系、水利系、农林畜牧和园艺系,将全面对口支援南邵村,在水库与景区、果木与养殖、水旱作物等方面合作,联手打造华北大地的璀璨明珠,并在南邵挂牌教学实践基地。 干爹董偏方则收获了实质性的医学院战略合作协议,全面在阿胶、驴血、美容产品等方面的合作,同时法律系也正式启动对干爹董偏方儿子错案的法律援助。 温教授呢,不仅得到学校方面的支持,还将追加考古投资,力争拿下当年的十大考古发现。 叶偏偏呢,除了陪同完成此次任务,还把王珂的烟袋、铜盂钵锁进了保险柜,正式把那套小四合院“户口”转移过来。她还抽空跑了机械加工厂,交付了5000元定金,开始了自动洗皮机和自动熬胶炉的设计与打样。并从系里,替王珂带回来一小纸箱的高考复习资料。 当然她私下办的这几件事,同去的一行人完全不知道。 一进村,全村就沸腾了。 老村长连晚饭都没有顾上吃,立即召开村干部会议,除了传达此行的成果,也就现场会最后的细节进行了研究。 温教授也是在饭后紧急召开会议,要重启古河道的考古与考察项目,对坍塌地发掘坑进行加固与清理。 只有干爹董偏方,回到家中,吃完晚饭,就把王珂找了回来。把此行的几个成果细细地介绍了一下。 王珂给干爹汇报的主要是驴场围墙的建设情况,诊所开业后的营收情况。在干爹董偏方出去的五天内,董氏诊所的收入,还是结结实实地把他吓了一跳,整个毛收入突破八千元,如果按照这个势头,一个月收入可达五万元。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月就生产了五个“万元户”。 “咋恁多咧?”干爹董偏方不是不相信,而是太意外。 “爹,光塑料桶我们就用了两百多个咧。”翠兰姐说。 现在一个月的收入相当于过去一年。 “干爹,我给干娘说过了。我建议我们这个东西院还要改造一下。”王珂不失时机地提出东西院分离、东院加盖候诊的风雨大棚,西院三间小偏屋与水房改造成“药引子”配制间的建议。 “行咧!”干爹董偏方立刻拍板,由他来亲自督阵,争取在现场会前完成。 等一干人都走光了,王珂把干爹董偏方请到自己的小偏屋。 “干爹,我有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能与你一个人说。”灯下,王珂神情严肃而庄重。 什么事?干爹董偏方很迷惑,还连用了三个“非常”,因为王珂从来没有这样神秘过。 王珂把那头小黑驴放了出来,小黑驴一声不吭,跟着王珂进了小偏屋。 “小子,你这是啥意思咧?” “干爹,你不是一直对这头小黑驴的血感兴趣吗?” “是咧!” “你走后,吴湘豫来了。” “啊,闺女来了,咋不让她多住些日子咧。” “她这次来,是帮助我们给小黑驴做一次化验,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王珂说这话时,双手在黑驴的肚子上,用手一划,那里迎着灯光,干爹看了一眼。 “干爹,我们在小黑的这个地方,发现了驴宝。” “啥?你们发现了什么,驴宝咧?”干爹董偏方不是不相信,而是根本就认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呶,干爹你看!”王珂说着,把那张x光片递了过来。 这一下,干爹董偏方错愕了,片子他是能看明白的。 “你们给黑驴拍片子了?”这显然是一句废话!但光有一张片子,还是不能说明问题啊,也可能就是一个肿瘤呢? “干爹,你可能不相信,但这头驴的血却是十分特殊,它是介于b型血之外的其它血型,现在小豫正在帮助进行深度化验,不日就会有结果。” 王珂看着一脸疑惑的干爹董偏方,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不相信,还可以给驴动个手术,把它取出来。” 干爹董偏方完全被雷倒,这完全可行。“你是啥意思咧?” 王珂得意地笑了,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于是王珂把吴湘豫查到的资料一五一十给董偏方说了一遍。 驴宝是一种尿酸盐结晶。这个干爹董偏方早就知道。 尿酸盐结晶是什么呢?那是因为驴的体内血尿酸高,超出血液中的饱和度,进一步沉积下来而形成的。而产生高尿酸血症的原因又有三条:经常进食过多的高嘌呤饮食,患有白血病,肾脏疾病引起尿酸排泄障碍。 一环套一环,把干爹董偏方也套糊涂了。 干爹董偏方他歪着头看着滔滔不绝在介绍的王珂,“小子你想说啥咧?” “干爹,从目前看,这块驴宝是客观存在的,它的价值不会低于二十万,甚至会更多。驴宝的存在,也影响到小黑的血也有了更大的药用。” 干爹董偏方点点头,这点他不否认。 “正因为我们有了一头带驴宝的活驴,完全可以从它的生长摸索规律,找出同类的黑驴,通过人工干预,用我刚刚说得的理论,形成规模化的驴宝‘生产线’。” 干爹董偏方倒吸一口凉气,这计划听起来,那就是疯狂。 “干爹,这是有可能的,尿酸盐的形成机理不难,只要找出有这种基因的驴就算成功了一半。” “小子,理是这么个理咧,但我首先还是要确定,它肚子里是不是驴宝咧?而且它的血到底有什么古怪咧?” 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干爹董偏方出现了难得的固执。 既然看不清未来,就难免要比别人坚持的久一点。 实际上,王珂是不明白干爹董偏方的心思,现在董氏天胶和诊所都刚刚上路,还有一个饲料添加剂厂,马上又有一个驴场,这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项目。 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去验证一个不确定的项目的呢?尽管王珂给的“蛋糕”很大很大,但毕竟只是一张x光片,一纸化验单和一头毛驴。是驴宝还是肿瘤都很难说,怎么可能在这方面去投精力、投资金呢? “那好吧,干爹,这头小黑驴我丢给你,等以后让谷茂林来帮助你。” “小子,小谷不当兵咧?” “当啊,但他和我说,以后复员就到这里来。而且我的老班长黄忠河复员后也准备来。” “哎呀,那敢情好咧。”干爹董偏方一听,立刻叫起来,这才是好消息,家大业大,都需要人。没有人的帮衬,再大的家业也走不远。 谈了一个晚上,除了东院诊所加盖顶棚,西院改个“药引子”配制间,驴场抓紧盖围墙,最重要的事情竟然被否决。王珂嘴上没说,心里还是有些压抑。 “干爹,你走后,来了两个肝癌患者。”王珂觉得这件事也不小,有必要和干爹董偏方唠唠。 “嗯,这事我知道咧。” 干爹董偏方一回来,郑强就把这件事粗粗地和他说了一嘴,肝癌这玩意根本没治,传统的中医和西医,治了也白治,医院就不该挣这份昧心的钱。 “那干爹,你知道不知道他们的病情有好转呢?” “好转?!谁治的咧?”干爹董偏方吃了一惊。 “没有人治,是药引子起了作用。”王珂说。 “怎么个作用?”董偏方一听是药引子,立刻来了精神。 王珂便把这两位患者回家后,因肝腹水,全身性水肿、无尿、发热、乏力,当天回家后,用“药引子”煎服了一剂药,到晚上胃口大开,次日又用带回去的井水做饭和烧水喝,病人开始好转,已能坐起来的事,包括第三天来索求“药引子”事,都说了一遍。 “现在咧?”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估计他俩明后天肯定会来。我又让谷茂林后来给灌了五十斤,里面加了一瓶蜂蜜。” “嗯,知道咧。” “干爹,中医对肝癌难道没有单方或者偏方吗?” 董偏方摇摇头,从已知的记录,所谓的疗效都是骗人的。肝癌的本质,是肿瘤细胞的恶性复制,如果说有中药能治,除非是能抵御肿瘤细胞的复制。 “干爹,那为啥这古井水能有效呢?硒这种微量元素,对修复肿瘤细胞会不会有某种神奇的效果?” 干爹董偏方再次摇摇头,他完全对此茫然无知。虽然一路奔波,很累,但和王珂讨论起这样的问题,他还是有了一些兴趣。 “干爹,我们先不研究这古井水为什么有效了,你可不可以先搞一个方子呢?” 董偏方惊讶地看着王珂,这倒是一个新奇的主意。 略一思忖,董偏方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了一个方子: 七叶一枝花、三棱、莪术、丹参、水蛭、王不留、穿山甲、生牡蛎、沙参、女贞子、仙鹤草…… “小子,你容我再想想咧,也许这个方子配上‘药引子’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章节目录 第200章:作伐 与干爹董偏方聊完以后,王珂立刻起身去小学校,去看另一个干爹温教授。 除了看,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讨论一下何时归建? 小学校的会议,眼下已经进入尾声,温教授传达了学校的意见,正在部署下一步的工作。等王珂走进房间的时候,温教授正好宣布散会,一大群人起身向外走。 王珂侧着身子,等屋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在门口大喊一声:“报告!” “来来来,小王珂!” 温教授满脸放光,此行能得到学校的进一步支持,比什么都重要。在南邵村现场会期间,至少有两位校领导要出席,这古河道的考古考察现场是一定要来看的。 所以时间紧,任务急。夏日逐步过去,天凉好个秋,雨水已经渐少,正是展开的时候。现在首要任务,是迅速恢复采掘坑的原状,最后能有所突破,哪怕是挖出一艘沉船呢! 经过津门大学反复考量,一大批建筑材料很快就会运来,而且征调百位民工的任务,在回来的路上,温教授就与老村长沟通完毕。 与此同时,津门大学再次向覃副军长求援,驻地一个排也会很快派出,来协助担任小分队和现场的警卫任务。真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王珂走进房间,立正,敬礼! “温干爹好。” 温教授此时已经把手中的会议夹放下了,走上前来拉住王珂的手,仔细地端详他。也就是短短几日,却如隔三秋。 “王珂,头上的伤好了没有?” “报告温干爹,最多还有两天,连头上的绷带都可以去掉了。” “好好,快坐下,给干爹说说最近有啥变化。”温教授拉着王珂坐在炕沿,旁边的叶偏偏还没有走,在一边“吃吃”地笑着。 “丫头,你先到隔壁等一会,我和小王珂说几句,马上把他还给你。”温教授对叶偏偏下了逐客令,因为温教授确实有一件挺重要的事要和王珂说。 “温伯伯,有什么神秘的事,连我都不能听?”叶偏嘟囔着嘴,有些不满意,却还是出门到隔壁房间去了。 王珂看着叶偏偏走出门,才回过头来对温教授说:“温干爹你说吧。” 温教授此时却有些扭捏起来,说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珂,我这次回去,见到叶教授和偏教授了。” “噢,叶伯伯和偏阿姨身体好吧?” “嗯,他们都挺好,他们托我,托了我一件挺重要的事。”温教授犹犹豫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王珂立刻警觉起来,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看着温教授。 “其实吧,我觉得这件事也似乎有些急,但我想了一下,还是想找你单独谈谈。” “啥事?温干爹你直接说好了。” “这件事,叶教授倒是没有说话,主要是偏教授让我执柯作伐。”温教授话说得文皱皱的,一般人听不懂,可是王珂一下听懂了。什么执柯作伐,那就是“说媒”的意思。 给谁说媒?肯定是叶偏偏呗。 “温干爹,这恐怕不行。”王珂立刻站起来。 “怎么不行?我还没说呢!” “温干爹,我到九月份才二十一岁,而且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 “王珂,你说得也在理,是急了点,你们年龄都很小,应该多读些书。只是、只是偏教授怕夜长梦多,想早点定下来。” “温干爹,您、叶教授和偏教授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但这件事,现在肯定不行,一是我要和父母说,二是我、我现在认为考虑还太早,我要扎根部队,心不在此……”王珂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说出来自己的理由。 “唔!”温教授也站了起来,王珂的表述够明白的了,这件事确实不合时宜,正可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问题,而是一个客观存在。 “小王珂,你刚刚说你要扎根部队,我举双手赞成,可是偏偏这丫头怎么和我说你想考我们学校的考古系?还给你带来许多的复习资料,叶教授两口子也让我探探你的底,是否真的有此打算?” “温干爹,跟你学习考古知识,是我此生的追求,而眼下可能我还得服从部队的召唤!一旦部队要求我脱下军装,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去投奔你。” “好!有志气。”温教授由衷地夸赞了一句,他现在已经基本明确了王珂的真实想法,却没有意识到门外,一个瘦削的身影在外面偷听。 “这样,小王珂,你先把书看起来,同时还要安心服役。” “是!” “王珂,给我说说这几天村里的事。” “嗯。”王珂低头想了一下,小黑驴的事说还是不说?现在干爹董偏方基本上兴趣不高,根本没有往上面想。如果说出来,温教授要是感兴趣了怎么办?这件事暂时要放一放。还不如说说其他事。 主意打定,王珂张了口:“温干爹,那古井的水看来真是一个宝贝。” “哦,怎么回事?” 于是,王珂便把自己和干爹董偏方为防止村里村外人“求水”,而用古井水设计出“药引子”,开发了“基础液”和“营养液”,专门用于赠送的事说了一遍。 “这个设计不错,效果怎么样。” 王珂说到这里喜笑颜开,“好得很!现在诊所已经快赶上乡卫生院了,你们走后这几天,送出去两百多桶,累计一千多斤‘药引子’。” “那生意肯定不错喽。”温教授一听,也是十分开心。 “温干爹,还不仅仅是生意不错的问题,是效果特别地好。” “怎么说?” 于是,王珂又把两位肝癌患者来求医的经历,以及第三天再次来索求“药引子”事,又说了一遍。 “王珂,你是说这古井水对肝癌患者有特效,国内可只是理论文献上对此有描述,还没有真正临床应用的病案呢!”温教授出于一种学术敏感,立刻兴奋起来,犹如那次西山古井考察考古,看到两块破陶片时兴奋一样。 “是的,干爹也说,目前肝癌不论是西医还是中医,尚未找到真正的根治之法,他正在考虑结合古方,寻找一套中药配合富硒水的根治方法。” “嗯,这是一个很前卫的想法,别说根治了,只要有效率能达到50%,就是一个轰动世界、了不起的科学成就。为此开个专科医院,都有可能。”温教授大加赞赏。 王珂显然也受到了鼓舞,继续说:“干爹准备这几天就把东院的驴圈迁到西院,东西隔离,把东院用石棉瓦加盖一个风雨大棚,改成候诊大厅。同时在西院我原来住的地方,改成一个‘药引子’配制间。” “不错。” “还有那个驴场,马上也要砌围墙了。” 话说到这里,王珂觉得应该切入正题了。“温干爹,有一件事,我觉得还要征得您的同意。” 温教授抬起头,看着王珂,他今晚一反常态,把“你”一律改成了“您”,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 “温干爹,我们离开部队已经有小半年了,南邵村的古河道开掘已经有了眉目,现在部队已经在西山驻训了,谷茂林他……” “小谷先回部队没有关系,你必须要留下。”温教授接过话头就来了一句,门外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温教授还是听见了,眉头不由得一皱。“丫头,给我滚进来!” 叶偏偏悻悻地推开门,“嘻嘻”笑着进来了。她很开心,只要王珂不走,对她就是好消息。能多待一天,都是赚来的。 然而,温教授却说:“小王珂,我知道部队驻训就是为了打仗,这样吧,等这次现场会结束,我们的第一艘沉船一挖出来,你也可以返回部队!” “是!”王珂喜出望外,他万万没有想到温教授如此通情达理。 “温伯伯,你、你不能放走兵哥哥。”叶偏偏急得大叫起来。 “为什么?他是部队上的人,我们总不能无限期地把他留下来,留给你吧!”温教授一脸愠意,王珂已经在这里帮忙好几个月,而且为这条古河道作出了很多的贡献。 “温伯伯,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南邵村还有许多事情离不开他。” “什么事?”温教授有些好奇。 “嗯,说了也无妨。干爹他们厂里有两项发明,都是王珂提出来的,一个是自动洗皮机,一个是熬胶炉。还有……” “等等,这两项发明,老董知道吗?”温教授立刻问道。 “还不知道,我们想等打完样运回来,再告诉他。”叶偏偏补充道。 “哦,这是什么发明?”温教授是做学问的,所以对知识产权,他是格外高看一眼。 “就是把原来的手工模式,改成自动化控制模式。从根本上提高产品质量,提高生产效率。”王珂一看,事已如此,不如自己来说。 于是王珂把他发现的问题和改进设计,给温教授说了一遍。 “嗯,不错、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绝妙的设计!王珂你是一个有心人,如果这两项发明能够成功的话,你干爹得给你记上一大功。丫头,还有吗?”温教授转脸又问叶偏偏。 “还有,兵哥哥想在驴场建好以后,协助干爹通过古井水和自配的饲料添加,改善驴皮和驴血的品质,将来开发出驴血产品。” 为了能留下王珂,叶偏偏也是拼了,把王珂的打算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驴血?”温教授一惊,这件事更重要。“王珂,驴血开发的主意,你干爹知道吗?” “知道,就是那头两次放血救我的小黑驴,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驴血到底有什么药用?而且经过用古井水改良后的驴血,会有什么新的变化?都有不少玄机,现在建驴场就是这个目的。” 这一说,还真把温教授唬住了。就算自己这边不留王珂,董偏方这边还真的需要他。因为“药引子”和合作养殖,驴血产品,就是王珂的主意。现在,还不知道他王珂,到底有多少没有实现的目标? “那这样吧,什么时候你认为可以走了,你及时给我提出来。” “是!”王珂大声应道,心里话,如果让走,我明天就和谷茂林一起归建。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王珂把目标暂时定在了现场会以后。 章节目录 第201章:兽医 从温教授那里出来,叶偏偏非要拉着王珂去村里走走。 今天晚上,尽管叶偏偏提出一连串“王珂不能走”的理由,但是她明白,兵哥哥可能真得要回部队去了。 刚刚在门口偷听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找温伯伯做媒的事,自己也是乐开了花。但是王珂没有答应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战士,路还长着呢。 “上哪?”王珂问,他也知道,告别的日子就在眼前,友谊的小船虽然还在前行,但很快就要到岸。 “去村西水库走走吧?”叶偏偏也明白,没有暂时的停泊,又怎么能扬帆远行? 没有一颗心,会因为追求梦想而受伤。当你真心渴望友谊时,连风都会来帮忙! 王珂跟着叶偏偏来到村西的水库,此时已不再是雨季,水虽然不多,但仍汩汩而流。 “向南还是向北?”王珂又问道。 “向北走吧。”这引水坝向南是干爹的董氏天胶厂,难免不碰上谷茂林和干爹董偏方。向北也就是老村长落水的地方,那地方比较安静。 “偏偏,你这一趟辛苦了,干爹的那两个样机怎么样?” “已经在设计和打样了,理论上是行得通的。”叶偏偏回答,一直到现在,王珂似乎对两人之间的事,连问都没有问。既然不问,那就不要太主动回答了。 叶偏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只聊天,只谈工作上的事。 “偏偏,老村长的女婿去学习兽医站,进展怎么样?”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是应该还行吧。你应该去和老村长聊一下,我估计他应该会来找你。对喽,晚上回去,我那给你带了许多好吃的,其中津门麻花就有好几种。” 现在有什么好吃的,也吃不下。 水渠上的路越走越窄,两个人已经不能并排走了,一前一后,说话又比较别扭。 “偏偏,不如我们去老村长的家,一起帮他想想办法,尽快把这个兽医站建起来?”王珂提议。 “好吧!”叶偏偏看看这黑黝黝的渠坝,也确实不太好走,别一不小心又掉到水里了。 两人折回头,从台阶上下去,直奔老村长的家。 老村长也是刚刚散会回来不久,屋子里还有村里的团支书。团支书具体负责那个水泥空心砖厂的建设,还有好多会上不方便讨论的事情,正在和老村长汇报呢。 一见到王珂和叶偏偏来访,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 “来来来,小王班长、小叶老师,坐咧!” “老村长,你们谈工作?要不我们一会再来。” “别价,基本上谈完咧,还有两件小事,正要找你们咧。”老村长说着,走过来把王珂摁到椅子上。 “一个是老董的那个水塔,再有两天就砌完咧,这个里面防水怎么做呢?一个是村里的现场会,那个文化墙和橱窗,还有那些个材料,我们都不忒懂,需要小叶老师帮助我们整下咧。” 这两件都是小事,有叶偏偏就行。 王珂看看叶偏偏,叶偏偏也不客气,立刻说道:“老村长,这两件事,明天上午请团支书与我对接就可以了。一两天内就能搞掂。不过你请团支书先回去拉个清单,看看到底有哪些事?” “是咧,是咧。” 团支书一听,就明白了。当即起身,向众人告辞,欢天喜地的回去准备了。 等团支书出了门,王珂对老村长说:“我们找老村长,主要是想谈一下兽医站的事。” “忒好咧,那个……”老村长站起来,就到隔壁去喊自己的女儿与女婿。这件事,不仅是他家,也是全村的头等大事。 不一会,老村长领着他的女儿与女婿过来了。 王珂见过老村长的女儿和女婿,只是没有说过话。寒暄了几句,立刻切入话题。 “老村长,我认为兽医站的建设,应该先给它定定位,就是兽医站要承担的责任。” “是咧!”老村长特别在意王珂的提法,这也是他感兴趣的地方。上次已经得到了董偏方的允诺,现在实际上就是落实。 “南邵村现有养殖户接近370户,几乎是家家都在养驴。以后苹果园、张家庄、南大牛,包括全县、邻县都加入了合作养殖,这任务就更加重了。” 王珂一说,老村长两眼放光,这幅远景他早想到了。不怕干不到,就怕想不到,退回一年,如果不是春天里的那场洪水,谁会想到南邵村家家户户能够重新规划,村里能够办起采石场、采沙场和水泥制品厂呢?谁又会想到董偏方一个老实巴交的赤脚医生,也能大手笔地办起一个工厂呢?而且,还推进了全村与津门大学的合作。 “是咧,是咧!” “所以,我认为未来这个兽医站,主要任务是四条:即审定合作养殖对象、规范养殖条件;宣传、推广、规范养殖技术;定期巡查、防病和治病。”王珂一口气说完,却故意省略了“保证饲料配给”这一条,因为这属于养殖技术里的重要内容。 “是咧,是咧!”老村长脸上笑开了花。特别是第一、第二和第四条,都是真真切切的权力和利益。 “这个要尽快建立,开展工作。最好能纳入现场会的一项配套工作。” 老村长一听王珂的话,眼睛立刻眯起来,这一点倒是没有想到。兽医站是合作养殖的保障,未来前景不可限量。 如果这样一来,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那得另立门户,也得搞个像董偏方那样的小院,挂起牌子来。 “小王班长、小叶老师,我们应该怎样做呢?”老村长的女儿是个老师,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她问。 叶偏偏看看她,接过话头。“挂牌、支起摊子,先干起来。” “对咧,对咧!” “挂牌、支摊子都容易,我是说,先从哪里开始干?”老村长的女儿继续问道。 “我觉得吧,先从南邵村开始统一。先在村里树立几个养殖户的示范户,从养殖条件到养殖流程,然后就按这个标准统一和培训。”王珂说道。 老村长的女儿和女婿点点头,王珂继续说道:“这个养殖条件、养殖技术可以让我干爹来帮你们制订,你们只管落实就可以,比如那个驴槽,可以委托山里面代加工,先搞几十个进来,将来喂驴都不能少的,这如同做饭,哪能没有锅呢?” 老村长也点点头。 “当然喂驴的驴槽,除了石头的,也可以用木板打,价钱一定要公道。” 其实不用王珂说,大家心里都明白。老村长的女儿和女婿,一个劲地点头。 “以后巡查,除了治病,就按这些条件和标准检查,也算是为大家提供一些服务吧!”叶偏偏也把话递了上来,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个兽医站的重要性,也是一点就通。 “那以后,决定谁能参加合作养殖,也是我们说了算?” 老村长的女儿又问了一句,可还没有等到王珂回答,老村长立刻回答:“那当然咧,这是老董当面和我说的。”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咧,就是要多大的投入?”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村长的女婿,终于开了腔。他这次也跟随去了津门大学,但主要是学习一些兽医技术,对运营还是要听眼前王珂和叶偏偏的。 “我觉得没啥投入,主要是精力上的投入。”老村长又把话接了过来。 “那好吧,小王班长、小叶老师,我们家里商量一下,争取明天就先把牌子挂起来,你们可要帮助我们,这在南邵是一个新生事物。”老村长的女儿一看自己的老爹已经下了决心,也就不再犹豫了。 “好,未来南邵村合作养殖能走多远,就看我们这个兽医站了。”王珂拍拍自己的大腿,也是相当的高兴,等于又帮助干爹董偏方解决了一个难题。 两个人站起来,向老村长的一家人告别。 王珂还要去找谷茂林,通知他收拾收拾,随时准备归队。 王珂把叶偏偏送到干爹董偏方家的门口,就准备去董氏天胶厂。 “兵哥哥,这么晚上了,你还要出去吗?” “嗯,我要看看谷茂林去,他、他有可能提前回连队去了。”一说到连队,王珂就有些心酸,但这就是部队。你是一块砖,任凭部队搬。 “要我陪你去吗?” “你别去了,都是部队的事,不方便。” “那好吧,路上注意点。” 远处传来一阵狗吠,王珂直接向村南走去。 而董氏天胶厂内,谷茂林正躺在自己的铺盖上,吹着他那把口琴,旁边的墙上挂着他的那根笛子。 “砰砰砰”,王珂拍着厂里的大门。 “谁啊?” “谷茂林,是我。” “哎呀,班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他一骨碌从铺上爬起来,连口琴都没有放,直接跑去给王珂开门。 “谷茂林,八丈远就听见你吹的口琴声了,还真不错,已经有些味道了。”王珂表扬着,现在谷茂林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 “谢谢班长夸奖!” “谷茂林,想不想回连队?” “想啊,当然想。上次留守班告诉我,我们这次西山驻训的地方可美了,到处都是风景区。” 王珂知道,谷茂林所说的风景区,实际上就是位于西山永宁山下、梁各庄一带的清朝陵墓群。那里埋葬的有四位皇帝、九位皇后和数十位皇族宗室成员。 “你近期做好准备,先返回连队。” “真的呀班长,那太好了,我们一起走吗?” “不,你先走,我得参加完现场会后,才能归队。还有好多事,等我处理完了才能走。” “那,班长,我等你一起走。” “谷茂林,服从命令。”王珂说着,从口袋里掏出50元,这是吴湘豫偷偷塞在口袋里的一部分。 “班长,你这是啥意思?” “这是你在这段时间,帮助考察队和帮助我干爹的补贴。” “不,班长,这钱我不能要,我有津贴费的。” “服从命令。”说着王珂把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 “是!班长,我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把手上的事情做个移交,我还没有和干爹说呢。”王珂看看谷茂林躺的铺盖,又说:“回到连队,要严格要求自己,你的入党申请书不是递上去了吗?” 王珂说着,忽然心中涌出一丝不舍。好在分别的时间不会长。 “你回去后,我给连首长带了一封信,给胡志军参谋也带了一封信,还有,明天我给你理个发。你把理发工具也带回班里去。” “是!班长,你要不要寄信?你多写几封,我帮助你带到营房寄,比这里要快好几天呢!” “好!”这次王珂没有拒绝,他前两天和谷茂林一起回来,收到的十多封信,还没有写回信呢。 章节目录 第202章:告别 谷茂林归队的消息来得突然,让干爹董偏方措手不及。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去采购石棉瓦和砖石材料,从集市上回来的时候,看到王珂正在给谷茂林理发。这才得知,谷茂林将于次日返回部队,顿时就有点发蒙。 实际上,谷茂林来到南邵村,有一多半的时间是住在他的小工厂内,看厂护院,包括试制产品的时候,完全不离其左右。昨天还在说,谷茂林未来要回到他的董氏天胶厂,今天就知道他要返回部队,心情一下沉重起来。 “非走不可?” “是的,干爹!”王珂答道。 “孩子他娘,杀只鸡咧。”干爹董偏方愣了好大一气,才冒出这句话后,跺跺脚回屋里去了。 叶偏偏一大早和团支书对接完毕后,就到工地上去了,现在也没有回来。 王珂是特意请了假,今天在家帮助谷茂林收拾行装,并且和干爹一家告别。 东院郑强几个人正忙得不亦乐乎,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现在诊所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上午求医病人多的时候,基本上都能接诊小二十人。 而今天,那两个肝癌病人又来了,眼下郑强正在那里复诊呢。 王珂看到干爹董偏方闷闷不乐,也不敢大声说话了。抓紧帮助谷茂林理好头,两个人又把猪圈和驴圈清理了一遍,又去推了几车土,把猪圈垫了垫。 正干得欢呢,干爹董偏方从屋内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子。对着两个人就说:“过来咧!” 王珂赶紧招呼谷茂林过去,进了堂屋,一个喊“干爹”,一个喊“董叔”。 董偏方把那个纸盒子递给谷茂林,“小谷子,你要走了,董叔也没啥送你的,这点我处理的枸杞送给你,留着泡水喝。” “枸杞?”王珂知道有个对联,就叫“枸杞树下狗骑(枸杞)树”,但真的枸杞还没有见过,这玩意肯定很珍贵。 “是咧,枸杞子尤其擅长明目,俗称明眼子。我们中医常使用枸杞子治疗肝血不足、肾阴亏虚引起的视物昏花和夜盲症,这对你的眼忒好咧!” 干爹董偏方一说完,王珂心里立刻透亮,原来干爹董偏方早就知道了谷茂林的眼睛与众不同!要不然为啥别的不送,偏送枸杞呢? “谢谢干爹,但这礼物不能收。”王珂说道。 董偏方朝王珂瞪了一眼,说道:“又不是送给你的,你咋呼啥咧?” 董偏方打开盒盖,从里面倒出了一点枸杞干到手掌上,个个都是玛瑙样的鲜红,和葡萄干一样。 “小谷子,我这些枸杞,用独门中药焙制过,你每天泡上十粒,也可以干嚼吃,这一盒吃完,你的眼睛会上一个台阶咧。” 一听说对眼睛有好处,谷茂林伸手就想去接,可是一看王珂的眼神,立刻又把手缩了回来。“董叔,我们部队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小谷子,我是群众吗?我是王珂的干爹,你们班长的爹送你的,你也敢不要咧?” 谷茂林顿时哑然,这个理说得通。 “小谷子,你以后记住我的话,此生不可抽烟咧,烟会毁了你的眼,还有眼睛不舒服时,不能吃刺激性东西,不能吃牛羊肉咧。” “是!” 这几句话太受用了,后来谷茂林果然不抽烟,和班长王珂上了战场,宁肯饿肚子,也不吃带辣椒、带生姜的菜。 “现在董叔命令你收下咧。” “是!” 谷茂林抱着这盒枸杞,如获至宝,心情十分激动,打开盒盖子,与班长王珂在那里看。 这时候,东院又传来一阵嘈杂声,而且声音还不小。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董偏方立刻走了出去。 董氏诊所刚刚开张,都是四方的乡邻,都是平头百姓,医患纠纷是绝不能允许发生的。 三个人来到诊所,只见郑强还在那里咋呼:“勇敢点,你站起来试试咧,看看还痛不痛?” 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手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周围的一群人都在大声地鼓励他。 “等一下。”干爹董偏方大叫一声,赶紧上前一把扶住那个患者,“躺下咧,躺下咧,不能硬撑咧。” 干爹董偏方朝郑强瞪了一眼,这才对周围的人说:“久病的人,肌肉萎缩,骨骼僵直咧,体位突然改变,会引发血管的栓塞、那麻烦就忒大了。” “师傅。”郑强知道自己闯了祸,刚刚他只想到鼓励有好转的患者站起来,以证明董氏诊所的疗效,却不懂得积重难返,不可急于求成。被师傅当众这一说,如醍醐灌:“班长,董叔厉害。” “那是,茂林,你知道董叔的原名叫什么吗?他的原名叫董偏,因为看病有一手,尤其是单方和偏方,十分拿手,人们才叫他董偏方的。” “啊呀,董叔还有这个故事哇。” “茂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任何时候都要记住,学无止境。” “嗯哪。” 王珂朝谷茂林瞪了一眼,现在他这个口头禅真是不好改。 “班长,你的信写好了没有?” “没呢,等你明天早上走的时候,我再交给你,注意这些信,千万别让一个人看到。” “噢……明白,班长你放心。”谷茂林又坏坏地笑了,他知道班长不想让谁看到。 “小谷呢,听说你明天就走?”门口响起温教授的声音,后面跟着叶偏偏和翠兰姐。王珂猜想,一定是干爹董偏方让翠兰姐去喊的温教授,今天中午又要喊酒。 “温干爹,是的,我们还准备饭后去向你告辞呢。”王珂立刻替谷茂林回答。 “不用啦,老董已经让翠兰喊我过来了。小谷,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报告温教授,部队已经通知我们了,今年的驻训任务不同往年,比较重。” “我知道,我知道。”温教授用手向南方一指,“是不是那边不让人省心?” 温教授的话,让王珂猛然惊醒,是啊,此前只是部队每年都会去西山驻训,只是没有今年这样开训开得早,要求人员必须整齐,难道真要打仗? 谷茂林没有反应过来,笑笑说:“报告温教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嗯,说得好,来,小谷,这是一百元钱,我们给你的一点补贴,你拿着。”说完温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十元一张的工农兵“大团结”来。 “不,温教授,我们部队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这个可不是我给你的,是我们小分队给你的生活补贴。” “温干爹,那也不行。”王珂果断制止,这和刚刚的枸杞不一样,这是纪律。 “那,那这样吧,偏偏,你去替我买四瓶酒,我们要替小谷饯行!”谷茂林对古河道的发掘,功不可没,温教授所有的感谢,都是发自内心的。 “好!”叶偏偏拿上钱就走。 “哎哎哎!”王珂拔腿就想追,却被温教授伸手拦住。 章节目录 第203章:心碎 不一会,老村长也来了。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四瓶酒全部喝光,老村长一身的事,只是象征性地喝了有二两,温教授和干爹董偏方全部喝多,趴下了。 结果没有办法,下午叶偏偏带队去了发掘现场。 王珂依稀觉得自己喝得比两位干爹加起来都多,却啥事没有。谷茂林怕影响自己的功能,只是沾了点酒,几乎一口没喝。 老村长走后,两位干爹都醉成一滩泥,扶都扶不起来。王珂和谷茂林背了两趟,一个背上楼去睡了,一个背到王珂的床上。 “班长,你的酒量好吓人!”谷茂林也发现了班长王珂身上,正在悄悄地变化。 “是的,茂林,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两个人聊了一会,王珂把谷茂林撵走,自己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信。 这次他要写上好几封信。 一封是写给连首长的,信中详细汇报了自己和谷茂林的情况,并且约定最多半个月自己也要归队的消息。 一封是写给老排长胡志军的,也是汇报了自己半年的工作,并且谈到了三片残页。 第三封是写给老班长黄忠河的,除了谈对排里战友们的思念,重点是谈了如果他今年复员,就到干爹董偏方的工厂来,这里给他留一个管理岗。 这三封信,由谷茂林带去就可以。 第四封信是写给父母的,除了问候,他想不起来还能谈什么,立功和入党,上封信已经说了,现在总不能再说这些没意义的事吧?负伤的事也不能谈,除了会引起父母的牵挂,于事无补。 第五封信,是写给石寒露的。这是一封必须要写的信,干爹董偏方已经明确地说,欢迎她父亲适当的时候来南邵村,一起研讨那本无字天书,一起探讨阿胶产品、驴血产品。当然,还有古井水的研发应用。此外,对石寒露,王珂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亏欠?反正信写得含糊些,别又缠上来了。 第六封信,是写给吴湘豫的,出于感谢,也要写这封信。对吴湘豫,王珂的内心特别复杂。她对自己的好,也是最朴实无华。 第七封信,写给大王庄的福嫂,同时要附上五十元钱寄过去,这是李雪影的学杂费和资助款,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办。 第八封信,是写给覃虎的,虽然天隔一方,但王珂还是很思念这位在军校读书的哥们。还有一年覃虎就要毕业了,回来就是干部,所以留给王珂的时间并不多。未来一年,自己一定要干出名堂。 第九封信是写给津门的黄柳,王珂一直在关心她从通信连复员以后在干什么?现在干爹董偏方的事业蒸蒸日上,未来阿胶产品也好、驴血产品也好,都需要一个窗口,如果她在津门市能帮助打开一个市场,那是最好不过。 后面这六封信,是需要和那钱款去寄的。王珂把九封信放在一起,装进炮弹箱,然后这才又到诊所看看,才去工地,找叶偏偏去了。 你要接受自己的普通,然后去拼,去耗尽力气做与众不同。 储存梦想,必有远方。 次日,谷茂林走了,王珂搬去了小工厂。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在围绕现场会。先说干爹董偏方的家,东西院分离,董氏诊所风雨大棚盖好了,里面添置了文化墙和候诊椅;西面的“药引子”配制间也盖好了,小院一下变得井井有条。 董氏天胶小工厂的水塔业已建成,现场一清理,各类管理制度和工艺流程一上墙,非常像个上档次的企业,为了迎接现场会,干爹董偏方还给工人们配齐了工作服。 兽医站建设速度也特别快,由于老村长的督促和出面协调,有五户合作养殖户作为典型,不仅配上牲口槽,还有门头悬挂了“南邵村示范养殖户”的牌匾,在牲口棚的醒目的位置上悬挂了《养殖注意事项》,目前老村长的女婿正在给全村培训,家家户户都在突击修建牲口棚,如果不出意外,三五天内就都可以和养殖示范户一样,统一配上石制或木制的牲口槽,悬挂上《养殖注意事项》。 村里文化橱窗和村委会的修缮全部完工,村里还印制了一些过街横幅和彩旗,采石场、采沙场、水泥空心砖厂一切准备就绪。 而温教授的发掘现场,也是进展奇快。近十米的发掘坑,已经分为两段用钢结构和木板支撑搭建成功。不仅上面有石棉瓦,坑沿四周也砌起防雨墙。配合考古现场警戒与保卫的一个排已经入住小学校。 孩子们从午收过后,已经放暑假。今年的假期特别长,可能一直到九月才能开学。所以小学校也新添了炉灶,准备现场会那天供应午餐。 据老村长带回来的通知,这个周五现场会就会如期召开。也就是说,满打满算,还有四天。 为了迎接现场会,干爹董偏方又洗了千把斤的皮子,准备现场会那天再熬一锅原胶,让津门大学医学院来的专家至少能看到东西。 王珂这些日子是两头忙。白天帮助温教授在发掘坑那边,开始清理采掘面,并试探性继续向下,争取能找到沉船。晚上,回到干爹的小工厂,继续干活,清洗皮子,同时夜里还要帮助守厂。 干娘来过两次,都是来送饭的。据干娘说,诊所的生意也是超级好,从开张到现在一天也没有休息过。平均每天都有五六十人来看病,多的时候近百人。而且现在和以前看病的人还不一样,基本上都是疑难杂症居多,头痛脑热的反而不来了。 西部山区的医疗条件差,本来杏林高手就缺,干爹董偏方的名声在外,加上“卖盒香烟送瓶油”,更让这董氏诊所的口碑越传越远,甚至连定县和京广铁路线以东的农村,都驱车几十公里来求医。 生意好了,服务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王珂建议干爹董偏方,现场会后,还要招一个郑强这样的医生,再招一个护士,否则真的过了,初定在现场会结束后。怎么?温干爹还有事吗?” “兵哥哥,你等一下?” 这里离路东头,至少还有百米,身后小工厂的也有几十米远,叶偏偏拉住了王珂。 “啥事?”王珂有些诧异。 “兵哥哥,你能不能不走,我一听你走,我心里就难受。”叶偏偏已经带了哭腔。 “咋了?偏偏。” 王珂话还没有问完,一个温热的身子已经贴过来了,夜幕中,叶偏偏一把抱住了王珂。 这一下,可把王珂吓得魂飞魄散。这是叶偏偏第一次抱王珂,一个生涩,一个惊恐。 “你、你、你,这、这……”王珂想闪也闪不开,挣也挣不脱。 “小叶老师,能不能别这样?”王珂好言相劝,直直地立在那里。 “兵哥哥,你能不能不走?” “不能,我是部队上的人,我在南邵,只是出公差。”王珂说的斩钉截铁,他现在感觉自己很麻烦,不能再让叶偏偏继续错觉下去了。 “那你能不能在临走前告诉我一句,你喜欢我?”叶偏偏又问一句。 王珂的头“嗡”一下,如果实话实说,叶偏偏肯定受不了,如果不说,误会就会越来越深。 “这个,能不能不说?”王珂话一出口,立刻被自己的暧昧后悔,于是马上补充道:“大家的年龄都不大,我们应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这种事还是向后放一放。” 话说出口,叶偏偏沉默了,她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突然她笑了,她的理解,我们都还小,暂时应该集中精力干工作。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叶偏偏仿佛看到了希望。 章节目录 第204章:伯驹 “找到王珂没有?” 大概听到此处的低低侬语,远处传来温教授的声音。 温教授这几天也是心神不定。 眼看沉船即将面世,他反而有些像失落了很多东西。其中最大的失落,就是刚刚认得干儿子王珂,要回部队了。从津门回来后,他忙得想和王珂说会话儿的工夫都没有。 马上又是南邵村的现场会,可能要更忙了,所以他必须今天晚上要和王珂聊聊。 “来了,温干爹。”王珂大叫一声,他也想借机摆脱叶偏偏的纠缠。 他转身轻轻地拍拍叶偏偏,两人快速地向路的东头走去。 “温干爹。” “嗯,王珂,今天我们爷俩聊聊天。” “是。” “走,我们先把偏偏送回去,然后你再陪我走走。”温教授发话,叶偏偏有意见也不行。三个人迅速穿过村子,回到了干爹董偏方的家里。 把叶偏偏送到家,温教授背着手,与王珂向村西走去。 王珂跟在后面,村里的路灯下,王珂才发现温教授的手里,似乎拿了一本卷起来的杂志。但他又不敢多问。 两个人一直走到村西,上了小水库,这才站住。听着那“哗哗”的水声,看着满天的繁星,想起几天后的现场会,王珂也是禁不住地感叹。 “王珂,这本杂志给你看看,上面有个人物,你要好好地研究一下。”温教授把手中卷着的杂志,递给了王珂。 这是一本《燕都》杂志,王珂接过来以后,凑着路灯,翻开看了看,里面并无特殊之处,王珂更不知道,这本杂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回去再看,这里面有篇文章《沧桑几度平复帖》,这个作者,你要关注一下。这次回津门,我和这个作者见了一面,有机会,我也要把你引荐给这位老人。” 温教授在那里说,王珂听得迷糊,难道这位老人与自己也有关系吗? “是的,上次你给我说得你们排长的三页书圣的残片,我曾经答应过你,帮助你找一个更懂的人,他老人家就是。” 温教授这一说,王珂立刻明白了,原来自己的温干爹是个有心人,自己还以为他忘记了呢,原来温干爹一直记在心上。 看到王珂不说话,温教授又动情地说:“我泱泱大国,人才辈出。你听说过‘千金散尽只为收藏’的近代十大收藏家吗?这位老人家就是,凡涉及他的故事,每一个都是传奇。” 看着温教授一脸的崇敬,王珂怦然心动。“温干爹,这位老人家喜欢收藏?” “是的,他不仅喜欢收藏,还有一颗报国之心。”于是温教授便在村西的小水库边上,给王珂说起了这位收藏家的故事。 “他七岁就被称为小神童,十五岁便在父辈的斡旋下入军旅,少年得志,后来厌弃仕途,脱却军袍,醉心艺事。但后来却无心掌管家业,费尽心血收藏《平复帖》,不畏权势救国粹,倾家荡产力保《游春图》,最后促进北平的和平解放。” 温教授说得跌宕起伏,王珂听得如醉如痴。 “温干爹,这种收藏大家真的了不起,他的收藏目的又是什么呢?” 温教授看看王珂,慢慢地说:“小王珂,你问得好!有的人收藏是为了价值收藏,有的人收藏是文化收藏,而这位大家却是情怀收藏。” “情怀收藏……”王珂咀嚼着温教授的话,不由得对这位大收藏家肃然起敬。 “温干爹,他老人家叫什么名字?” “所以,我让你看看这本杂志上的介绍,他就是伯驹老先生。” 世界上所有的惊喜和运气,都是你累积的人品和善良。有了情怀,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未来,就能找到被命运偷藏起来的硕果。 “好的,温干爹,我一定把这篇文章好好地读一读。”王珂心想,不仅要了解伯驹这位大家,更想知道,他到底怀揣了一颗怎么样的家国情怀?有着哪些不为人知的收藏情怀? 生活是属于每个人的,只有自己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看法与感觉。 “小王珂,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温教授再问,今天晚上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温干爹,我打算现场会以后就走,行不?” “嗯,这样也好,我相信这一两天,我们的古河道挖掘一定会出现令人惊诧的成果,你干爹老董这里的事业也上路了。部队才是你的家,最近南疆也不太平,总有一些觊觎我们胜利果实的忘恩负义之徒,老百姓更需要你们。”温教授说完这些话,双手叉腰,遥望着南方。 “温干爹,你放心,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责任。” “等有一天,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记得来津门找我哦。”温教授伸手在王珂的肩头拍拍,这番话,这个小手势,很让王珂感动。 “是!温干爹,王珂记住了。”王珂双脚一并,胸脯一挺。 “走吧,回去,你再帮老董去忙一会。” “温干爹,我……” “你还有什么事?噢,瞧我这记性,你交给我的那块黑石头,包括小谷交给我的矮领罐,我也都交给所里了。我让他们在家里先上机器测定一下结构与成分,等数据出来以后,我再分析一下,最后也打算让伯驹先生看看。”温教授停下脚步,他以为王珂想说这件事。 “不不不,温干爹,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此时,王珂的脑子在快速地旋转,有两件事他觉得都应该和温教授说一下,第一件事,是小黑驴肚子里的那块驴宝,也许温教授可以调动更多的力量,找出其生长规律呢!第二件事,就是苹果园那个土坡。 可是这两件事要是一说,难免温教授要追问,你们是怎么得知的? 还用那套地质模型说,通过建模推演出来的?骗鬼去吧!温教授可是大教授、大专家,不好糊弄的。特别是驴肚子里的东西,你们怎么想起来拍片子的?而且拍片子,还能准确找到位置? 在那个年代,人们已经开始对人体特异功能这方面的研究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很多都是江湖术士的骗术或者是魔术。 这是一个很关键问题,肯定要牵扯到谷茂林,牵扯到他的特异功能。 别人不会相信,但温教授不同,他已经多次领教了这方面的“奇遇”,现在如果揭开谜底,就算保全了自己,但肯定会卖掉了谷茂林,会引发温教授对人体特异功能的研究,甚至是一场科学的论战。 “说吧,你对干爹还不放心吗?啥事这样吞吞吐吐?”温教授看着王珂的迟疑,催促了他一下。 也正是这一下,让王珂下定了决心。驴宝的事先不说,如果贸然说了,温教授肯定会去找董偏方,那样就不好了,这个谜等以后再说吧。 “温干爹,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离南邵村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个苹果园,不知道你去过没有?” “苹果园,我知道那个地方,怎么了?”温教授一下来了精神,因为王珂从来不会打诳语,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个苹果园。 “嘿嘿,我和谷茂林曾经在这个果园住过一段时间。” “哦,是你们春天搞万亩良田和水利测绘的时候吧?” “对,看果园的是一对父女,姓刘。” “嗯,有什么需要我关注的事吗?” “是的,温干爹。”王珂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路灯下,他看看周围,这才对温教授继续说:“温干爹,苹果园后面有个比较大的土包,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个古墓。” “等等,你们凭什么说那是个古墓?!” “这个,温干爹,你相信我好了,不行,你带着仪器去测一次不就知道了吗?” 王珂一说完,温教授不说话了。这完全是可行的,可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士兵,凭什么信誓旦旦地说那是古墓?难道又是地质模型推测出来的? 就算是,可以推测位置,怎么会推测出年代呢?想到这里,温教授对王珂说:“小王珂,你不用和干爹兜圈子,你就直说吧,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这个……” “能和干爹说实话吗?科学是个很严谨的学问,运气也好,猜测也罢,但都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你只要告诉干爹,干爹以人格向你保证,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温教授早就怀疑王珂和谷茂林,只是他也在猜测。天下没有那么凑巧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那么多的巧合。 如果说第一次发现那棵树下的沉船,第二次发现董偏方地下十米深的那口古井,第三次发现小学校底下和北面那个沉船密集区,包括在采掘坑旁边发现的那个汉代矮领罐,都长了透视眼吗?! “行,干爹。我告诉你。我们谷茂林有透视的特异功能。” “说来听听!”谜底揭开以后,温教授并没有像有的人那样表现出更多的惊奇,他异常冷静。 于是王珂便从第一次与他路遇开始,说起他蒙上眼睛骑自行车,用后脑袋认路,以及大石头底下看冬眠的蛇,在南邵村被洪水包围时,泅渡报信,循着水下公路的故事,一件件说了开来。 “小王珂,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干爹董偏方家的古井,也是他发现的?那个汉代矮领罐的发现,也不是巧合?” 王珂面对温教授的诘问,很认真的点点头。 “好,我抽个时间去苹果园看看,先说说,你们发现那墓里有什么?” “有不少坛坛罐罐,有金铜玉器。”王珂实话实说,谷茂林自己都跑去看过两次。 “噢,要是这样说,那就是个汉墓喽!” “也许是。” “好的,我记下了,此事没有人知道吧?”温教授心中一阵狂喜,既然还有这么多的东西,说明此墓还没有被人盗过。 王珂点点头,心中如释重负。 章节目录 第205章:出土 告别温教授,王珂回到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小工厂,继续帮助清洗皮子和换水。 水塔已经建成了,比这个三层小楼还高,只是还没有正式启用。但目前来看,现场会肯定是能用上了。 “干爹,今晚温干爹把我找了去,主要是想问我……” “是不是问你什么时候走咧?”干爹董偏方拦住了王珂的话。 “嗯,我想在现场会以后归队,部队正在西山驻训,后面还有实弹射击与演习。”再后面的话,王珂没有继续往下说,这次训练,也可以叫战备训练。一切从实战出发,而侦察班已经出公差近一年了。 “小子,你是部队上的人咧,一切都要以部队的利益为重。”干爹董偏方不动声色,继续搅拌着敞口锅里的碎皮子。可是内心,此时却是掀起滔天巨浪。 明明知道王珂是部队上的人,迟早要回部队上去,但是真的要走了,还是舍不得。春上那次抗洪,接下来恢复生产,古河道考察,小工厂和小诊所的建立,别人不清楚,干爹董偏方可是历历在目。多次性命相交,情谊相凝,王珂比自己亲儿子还亲。这,全村人都知道。 “干爹,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干娘的。”王珂说到此处,也有些悲伤。自己有两次,命都是干爹救回来的,就冲这份大恩,南邵村也永远是自己的第二故乡。 “小子,反正莴苣营房离南邵也不远,一有时间我们也会去看你咧。” “干爹,再过半年,我的老班长黄忠河可能就要复员了,他到时候会到南邵村落户。到那时候,我来得机会就更多了。”王珂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干爹。 “行咧,明年我多泡一点虎骨酒,你爱喝,你温干爹也爱喝咧。过年你们就请假来,那时候,我再多卤点驴肉咧。” 说说讲讲,已经到了半夜。 干爹董偏方回去了,王珂在院子里巡视了一遍,来到门口传达室,躺在小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都说人生走着走着就开阔了,现在的你不用着急。让未来本就该属于你的树再长长,让那些花再开开,等你再度遇见的时候,看见那树,看见那花,那才是最美的时候。 如果自己没有当兵,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干爹董偏方,会对南邵村有这么大的感情吗? 自己在南邵村的奇遇,太多了,以至于王珂都在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在这里打过仗?当年荆轲刺秦王的时候,那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个叫王珂的。 胡思乱想中,王珂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干娘来送的饭,同时来换下王珂。今天上午,古河道发掘现场,要再次向下做试探性采掘。 现在已经不能用挖掘机了,基本上都是人工小铲,如同揭豆衣皮一样,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向下进行。 吃过早饭,王珂便去了小学校。 温教授依然站在小学校的后山坡上,迎着东升的旭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今天就是决战,揭开古河道面纱的时刻到了。 他的脑海里浮想联翩,来到定县好几个月,在这片毗邻西山的土地上,他很可能继上次屯留庄古井和地下河考察考古之后,再次迎来职业生涯的又一个高峰。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远远看见王珂跑了过来。 “温干爹早!” “小王珂早。” “温干爹,今天我们要揭开古河道的真正面纱啦。” “是的!所以呀,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 这时两个荷枪实弹的战士路过,他们是去换岗的。在采掘坑的现场外沿,已经拉起一条20米宽的隔离带。入口一个哨位,对角还有一个流动哨位,两个小时一班,二十四小时全天警戒。 路过王珂的身边,带班员向王珂行了一个举手礼,王珂立刻回了一个军礼。这种互动让温教授很是震撼。 “小王珂,你们在部队都是这样吗?” “是的,温干爹。两人成伍,三人成行。这是队列条令所规定的。” “好,以后我们考察考古小分队也要实行这种军事化的管理。”温教授现在不仅是好奇,而是感觉这就是战斗力。 王珂的身上,藏有太多温教授感兴趣的东西。 “温干爹你们吃饭了没有?” “马上去吃,你呢?” “我吃过了,温干爹,那些编号装箱都运来没有?”王珂指的是那些准备装载可能出现的古物。 “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行,温干爹,我先去采掘坑,我在那里等你们。” “好,小心点。” 王珂与温教授话别后,来到采掘坑。现在这里已经搭建得如同一个巨型的地下博物馆,一截几十米的坡道呈“之”字形,连续拐了三道弯,才到坡底。 吸取上次塌方的教训,根据南邵村的地质条件,了。 大家的疲劳烟消云散,考古之旅虽然没有惊心动魄的场面,挖掘得好艰辛,但累并快乐着,枯燥却惊喜着。 “来来来,大家休息一下,我们来拍张照,留作一个纪念!” 温教授大声地招呼着,众人开始蹲在这条沉船的周围,准备留下这最珍贵的一刻。 “等一下,小王珂,你到中间来。”温教授一看,所有的人都在,唯有王珂,还远远地站在探方的边上。 “温干爹,我就不过去了吧!” “你一定要来!而且我们这个团队,你的贡献最大。”不容分说,王珂被一个学生跑过去拽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206章:造化 相机“咔嚓”、“咔嚓”响了好几下,留下了一组珍贵的镜头,这也是王珂来到古河道考察考古第一次的工作现场照。 照完相,大家继续分头继续铲寻,很快,又一艘沉船出现了,整个作业坑欢呼声响成一片,温教授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矜持和沉稳,他犹如一个孩子来回穿梭在各地探方中,最先出土的是一盏铜灯。接着发现一柄残缺的青铜剑。 这一看就是秦朝的东西的。 王珂一看,也没有自己能插上手帮忙整理的,于是他转身走出发掘坑,去给小分队挑一担开水来,今天中午,没准中午饭都得在现场吃。 等王珂挑了一担开水来的时候,现场更忙碌了,真正发掘的人减了一半,另一半,正在逐件登记、拍照、装箱。 现场与刚刚又不一样,大家格外的安静,早就忘记了疲劳和干渴。王珂不敢惊扰大家,只是远远向温教授做了一个手势。 王珂放下水桶,首先左手捧起一摞碗,右手拎起一桶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走到采掘的探方面前。在放水桶的时候,探方边上沙土还是比较煊软。一歪,开水泼了一些出来。 这是极正常的事,王珂把碗放下,又把水桶扶正。 可是眼不经意地一扫,发现刚刚水泼的地方,被冲出来一块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表皮有些发黑的东西。 王珂随手把这玩意抠了出来,发掘现场,现在哪怕是一块石头,都需要甄别,没准都有可能是文物。 剥去包裹着的泥沙,王珂看着手里的这个东西很奇特,它显然是一块石头,却有着很多异常规则的棱面。 这些棱面显然是人工打磨出来的,虽然不是特别的平整,但立刻凸显出它与别的小石头不一样。每个棱面都不是太平整了,仔细看,上面似乎还有些小洞和刻画的道道。这是什么玩意啊? “温干爹。”王珂叫了一声。 温教授回头看看蹲在探方边上的王珂,以为是让他喝开水,便摆摆手,那意思是再等会儿,不急。 王珂急得站了起来,把手上的东西捏着,用另一只手指着,向温教授示意。 手上的东西太小了,混在泥沙中就是一块石头,如果不是开水泼上去,谁会仔细看这点大的东西呢? 叶偏偏闻声先跑了过来,只要是王珂的事,对她来说都是大事,问道:“兵哥哥,怎么啦?” “我想请温干爹看看,这块小石头有点不一样。” 她一把抢过王珂手上的这块石头,一边问道:“在哪捡的?” “就在这。”王珂指指脚下,这时温教授走了过来,他拿起石头,在手中转了几圈,努力地在灯光下看了看。终于他也发现了异常,接着他拿着石头,迎着灯泡走过去,虽然是在白天,地下采掘坑的光线还是有限。 两人直至离电灯更近的地方,这下温教授看清楚了。 他的眼睛渐渐地放出光来,“小王珂,你真是一员福将,无意中竟然发现了这个小宝物。” “温伯伯,这是什么?”叶偏偏连忙问道 “这个叫14面骰子,已经失传了一千五百多年。” “骰子,骰子不都是6面的吗?”这时也有两个同学也围了过来。 温教授两眼还在端详,嘴里却没有停止介绍。“说得对,文献记载,始皇帝就特别喜欢一种玩物,名为石博茕……” 温教授停下来,看着面前的王珂和学生说:“石博茕这三个字知道吗?就是这样写的。” 温教授用一根手指在自己的手掌上比划起来,尽量让大家都看明白。 “石博茕也叫博戏,就是现在的赌博,王珂发现的此物,应该就是石博茕,它是否是骰子的前生,如何演变成为6面的骰子?专家还无从考证。但最早的考古发现,曾经找到过一枚残破的木质石博茕,现在我们得到这个完整的石质石博茕,应该还是第一次。” “温干爹,秦始皇那以一个伟大的人物,怎么会喜欢石博茕这种赌博的东西啊?” 温教授满意地看了一眼王珂,他就是喜欢王珂这种打破砂锅(纹)问到底的精神。而王珂的这番话,自然要引出一段故事。 温教授略一思忖,便对探方里的同事和学生们喊道:“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休息一下再干。” 探方里同事和学生巴不得温教授的这句话,大家早就纷纷竖起耳朵,在听温教授、叶偏偏和王珂的对话呢。一听说休息,纷纷放下手中的家什,围了过来。 温教授轻咳了一声,开始了他对“石博茕”的讲解。 “要说这石博茕,就不得不从秦始皇的父亲嬴异人说起。当年秦国为了缓和与赵国之间的关系,便将嬴异人以质子身份送往赵国,将本国王室子弟送往他国为质,足以证明本国的诚意。” 温教授的开场白,立刻把一群人带入春秋战国时代。 “嬴异人又是谁呢?他是当时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儿子,也是二十几个庶子之一,并不为安国君的喜欢。所以虽贵为秦国公子,但不受父王喜爱,同时沦为赵国质子,生活那个窘迫啊,还不如布衣百姓。加上秦赵关系紧张,秦国经常攻打赵国,嬴异人在赵国的处境颇为艰难。” “是不是嬴异人喜欢上了赌博?”叶偏偏的胆子最大,她带头质疑。 温教授瞪了她一眼,说道:“嬴异人在赵国吃饭都成了问题,哪来的钱赌博?” “温干爹,是不是他时来运转,遇到了贵人?”王珂也是好奇,他朝另一方向去猜想。 温教授又看看王珂,点点头。“对,嬴异人他还真的遇上了一个人。此人祖上姓姜,据说他是姜子牙的后代。他以经商发家,游走于列国,低买高卖,早已富甲一方。他就是吕不韦。” “对对,吕不韦与嬴异人历史有交集。”几个学生又叫起来。 “吕不韦经商来到了邯郸,这里当时是赵国首都。有一天他在街上不经意看见了一个穿着粗卑却相貌堂堂的男人正与一群泼皮争斗。路过的吕不韦一听,此人操着一口秦国口音,也许是乡音使然,吕不韦指使家丁,解了此人一难。脱困后的嬴异人当然要感谢,吕不韦第一次知道他就是嬴异人。” 温教授说起古来,总是娓娓道来,引人入胜,王珂和一帮学生听得十分入迷。 “嬴异人,吕不韦记住了这个名字。后来同乡聚会,有人在酒过三巡之后,借酒闲聊,说起可怜的秦国质子嬴异人,大家都以他为耻,吕不韦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救的人,是秦国遗弃的公子。” “确实可怜!”有位女生拍拍叶偏偏的肩膀,忍不住说了句。 “吕不韦是何等聪明,他以一个商人的敏锐,觉得这是一个绝佳机会,他就派人四处设法找到嬴异人,送去50金。嬴异人大惑不解,自己并没有结识过这样的贵人啊。之后,每到月末,便有同一个家丁送来50金。一时间嬴异人生活立刻有了翻天覆地的好转,但是他的好奇之心愈来愈盛,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接济自己这个被遗弃的人呢?” 说到这里,温教授接过王珂递来的一碗水,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终于再一次月末,嬴异人坚决要求这位家丁,带自己见见帮助自己的无名恩人。嬴异人见到了吕不韦,自然是感激不尽,索问原因。吕不韦笑笑,我不仅能助你脱困,更能助你当上秦国皇帝。” “嬴异人一听,吓得大吃一惊,这要是让兄弟们听到了,即使赵国人不杀自己,那些兄弟也必然杀了自己啊!先生休要胡说,我就是一枚被遗弃的质子,能够活命就知足了,可没有那个野心。 “吕不韦哈哈大笑,公子不必惊慌,我不是说客,也不是奸细,苍天派我来佐佑你,从今你我就是同一战车上的人,只有我能助你。说完吕不韦取出三千金,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了,吕不韦是让嬴异人招兵买马,准备里应外合,杀回秦国去。”一个学生兴奋地叫道,他冲到前面对着温教授做了一个挥剑劈杀的动作。 “去去去,吕不韦要是和你一样,就没有了秦始皇统一六国了。” 在场的人一起笑起来,继续听温教授说。“吕不韦当场定下两条妙计,他取出一样自己发明的东西……” “温干爹,我知道了,那样东西就是石博茕。”王珂举起右手,像一个小学生在发言。 “对!”温教授肯定,接着说:“秦国太子安国君有个最宠爱的女人叫华阳夫人,她恰恰没有生育,同时这位华阳夫人有个弟弟十分好赌。另外,赵国公子赵偃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这三千金就是用这个石博茕诱使二人赌博的器具。” “后来呢。”叶偏偏继续问,温干爹笑笑。 “十四面的石博茕刻画有不同的数字,只比大小,三局两胜,输赢十分快捷。都是豪门,这种新奇的赌法,很快就让嬴异人、华阳夫人的弟弟和赵国公子赵偃上瘾,三人成了赌友,石博茕也迅速成为贵族的一种新玩法。 “当然,吕不韦也通过华阳夫人的弟弟,认识了华阳夫人,向她陈述了把异人收为养子的好处:华阳夫人没有生儿子,如果皇上驾崩,她今后的荣华富贵自然难保。这话正戳在华阳夫人的痛处。在华阳夫人的游说下,宠幸华阳夫人的安国君二话不说,立即为异人刻下玉符,又送了很多礼物给他,并让吕不韦去教导他。 “不久一次宴会中,吕不韦又把自己最心爱的赵姬献给了嬴异人。吕不韦协助嬴异人成功回到秦国后,并且帮助嬴异人登上秦国的太子之位,秦昭襄王去世后,嬴异人继位秦王,吕不韦被封为文信侯,官居相国。此时嬴政还是一个小孩子,吕不韦既是嬴异人的老师,又是他儿子的老师。嬴异人盛年去世,年仅13岁的嬴政继位秦王,被嬴政尊称为“仲父”。当年那枚石博茕也自然成了嬴政的玩物,在大秦帝国随着秦文化流传开来。” “啊!”一个弹丸小石,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章节目录 第207章:刘叔 说到这里,温教授把石博茕放在自己的手掌上,对着众人说:“文物不在大小,关键在于它的价值,在于它承载的历史。看来这枚小小的石博茕没有被大浪淘沙冲得更远,磨得更圆,实际上就在等候着我们。小王珂,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王珂便把自己刚刚放水桶,地不平有些软,水桶倾斜,这块石博茕被泼水冲了出来的事一说,温教授听了“哈哈”大笑。 “大家听到没有?看来这块石博茕与小王珂有缘,就等着你冥冥之中用水泼出来呢。唉,造化弄人、造化弄物啊!” 王珂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也能发现了一枚古文物。试想如果刚刚水桶放得远一点、偏一点,泼出来的水少一些,或者这块石头再被埋得深一些,还有如果不是自己好奇,被水泼了以后,捡起来又看了一下,这些机缘巧合,可能就真的错过了。看来,自己与这块石博茕还真的有缘!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认真地去做每一件事,结果自然会让你意外惊喜! “小王珂,如果不是国宝,我真想把这块石博茕送给你,哈哈,今天这可能这是我们发现的块头最小、价值最高的文物了。偏偏,你拿去登记吧!记住,先给王珂和这块石博茕照个相。将来这个发现,都是一个传奇故事,会载入史册。” 新的岁月里,做最好的自己,给自己的生命注入更多的色彩。不以物喜,泰然若处。 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下午考古发掘过程继续。 可是下午还没有开始多久,老村长派人来找王珂,让他去村的办公室,有人来找。 谁能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呢?王珂好奇,赶紧和温教授请了假,便随来人到位于村小卖部附近的村长办公室。 一到那,王珂立刻看到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人,谁啊? “刘叔,你怎么来啦?”王珂惊喜地叫出了声,正是苹果园的刘叔。大半年没见,刘叔还是那付庄稼汉的老样子,王珂可是黑瘦了许多。 “小王班长,今天大老远,就是特意来找你的咧。”刘叔也是开门见山,他的身后还坐着两个中年人。 “什么事,刘叔。”王珂也是暗暗称奇,刘叔怎么知道自己在南邵村的? “小王班长,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早就来咧。也是村上看病的人告诉我的。” 啊?董氏诊所的声名远播,竟然苹果园的乡亲们都知道了,自己原先就住在干爹董偏方的家里,有人看见自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刘叔,你快坐下,有什么事我能帮你的,你尽管说。”春上的时候,侦察班霹雳测绘小队曾经在刘叔的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苹果园北面的那个小土坡,自己和谷茂林不知道爬上去多少次。定县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留下自己和战友们的脚印。 “是这样咧,我们想养驴。” “刘叔,你想养驴是好事啊。” “不光是我,还有我们村的老少爷们咧。” “好啊、好啊,找过我们村的兽医站没有?”王珂一听这是好事,应该扶持。不过此前只是听说张家庄、南大牛村,没有听说过苹果园也要养啊? 一说起兽医站,刘叔脸上就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他向旁边陪着的人和刚刚去喊王珂的年轻人看了一眼,似有难言之隐。 “那要不,刘叔,你去我干爹家吧。” “你干爹?谁个咧?” “就是董氏天胶厂的厂长,也是董氏诊所的董偏方啊。” “哎呀,董偏方是你干爹?忒好咧,找对人咧。”刘叔一下叫起来,连忙招呼身后的两个中年人,对王珂说:“小王班长,这是我们村的支书咧。” 那两个中年人,也连忙站起来,走上前来握手。 王珂对南邵村的那个年轻人说:“麻烦你和老村长说一声,我领他们参观我干爹的天胶厂和诊所去了,一会儿再回来。” 说着,王珂便领着刘叔三个人,出了办公室的门,向村南走去。 尽管王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帮助刘叔的心都在。这里是革命老区,苹果园那一带虽然比南邵村的自然条件还好一点,但眼下,几个小工厂一办,加上家家户户都养驴,差距已经显现出来,现在有差距,未来更不是一个层级。 “小王班长,你可要帮助我们咧。”刘叔一边走一边唠叨,他也是通过霹雳测绘小队宋睿民和乡亲们所说的,才知道到王珂还在南邵村,而且与养驴还有一定的关系。 刚刚听说这养驴的祖宗就是王珂的干爹,一下子希望大增,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 “一定帮,一定会帮的,刘叔,一会儿见到我干爹,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说,我干爹人可好了。” “好咧,好咧!” 说着,讲着,就到了村南的养殖场,这一片地足有四十亩,短短几天,围墙已经基本拉起来了,很多工人正在给墙砖勾缝。 这个养殖场与前面几十亩的天胶厂合起来,有小百十亩,看着工厂的三层楼,还有水塔,对一个村来说,还是十分壮观。 刘叔一边走,一边指着这一大片围墙说啧啧有声。“小王班长,这就是你干爹的厂子咧?” “是啊,整个厂区分成两部分,这一片将来可以养3000头活驴,通过配方和水,改良驴的血质,用以驴血开发的,前面的是专门生产阿胶产品的。” “不简单,不简单咧!” “西面还有一个小水库,等会儿也可以去看看。”王珂介绍干爹的工厂,介绍南邵村,就如同介绍自己家、自己部队的营区,充满着一种自豪感。 很快一行人,走到了大门冲东的董氏天胶厂。 一进到厂区,又是让人眼前一亮。整齐划一的厂区,醒目的文化标语,里面竟然还栽得有一排果树。整个厂区如酒店宾馆一样,十分整洁。再看看工人,统一的工作服,哪像一个村里的小企业,和人家大工厂都差不多。 “干爹,干爹!”王珂一进工厂,就喊了起来。 干爹董偏方系着一个大围裙,听到喊声就跑出来了。他以为那边挖掘现场又挖出了什么宝物,便一边应着一边走出了车间。“小子,是不是老温找我,晚上你告诉他,喝点咧。” “干爹,苹果园的村干部们来找你呢,他们是专程来参观,来学习,来求援的。”王珂一口气介绍完,干爹董偏方笑了起来。 “小子,这事你就可以帮助处理咧,参观学习你介绍,养驴找老村长女婿呀。” 嗯,这话头不对耶。 说归说,干爹董偏方还是走上前,一一握手,相互介绍后,他把众人领到车间参观。 现在正在煮皮,几个工人在忙碌着,还没有正式进入熬制阶段,那是最关键的时刻,要留到马上就要开的现场会去展示。 参观完,苹果园村的刘叔就先开了腔。“老董,你的医术在我们定县那是这个咧!”他伸出大拇指,“你的董氏天胶厂,我们也是忒佩服咧。” 说完刘叔看看王珂,又对董偏方说:“我们苹果园村,今年遇到点麻烦,不如你们南邵村,现在我们也想养驴,想请求你们帮忙,帮我们说一句话咧。” 干爹董偏方皱皱眉头,现在最怕走后门。当初办厂的时候,大家来找关系进厂,多亏了叶偏偏出个主意,弄出条件搞招聘。后来养驴,又是找关系。但当着王珂的面,董偏方又不好说什么,便问:“需要我说啥话咧?” “是这样,现在想合作养殖的村越来越多,我们苹果园村排不上咧。” “这样啊,那我倒是可以和老村长叨咕叨咕咧。” “不不不,还不光是这个咧,只是我们村很多家都拿不出钱咧,可以赊点养不?”刘叔说话时,有点心虚,声音很低。 王珂一听,这事的确很麻烦,都什么年代了,你赊账,那谁来垫资呢?这风险可不能都押在干爹董偏方这里啊。 “这件事啊……” 干爹董偏方沉吟了,今年苹果园也一样受了灾,全靠政府一些救济。他们和南邵村不一样,自救也不如南邵村,拿不出钱是一定的。 可是驴驹也不是南邵村自己产的,都是需要花钱买。想必是在老村长那里碰过钉子,这才找的王珂。 王珂也沉吟了,刘叔的忙不能不帮,可是也不能看着干爹董偏方当冤大头,他借给村里几十万,至今没有回头一分钱,不可能继续帮助苹果园村里了。 干爹董偏方一言未发,他朝王珂招招手,“小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咧。”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干爹董偏方和王珂走到了院子里。 董偏方仰望天空,长叹了一口气,说:“帮急不帮穷,小子,这件事你看咋处理咧?” 这确实是一个大难题,老村长的女婿可能也是无能为力,到哪去找钱,帮助整整一个村子垫资呢? 南邵村有山有水有河沙,所以能建几个村办工厂,而且沙子、石头已经见到回头钱了,马上水泥制品厂再正式上马,相信用不了一年半载,南邵村一定能成为定县最富裕的乡村。 “干爹,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行不行?” “我就知道你小子的鬼主意多,所以找你商量咧。” “苹果园那里是河套,草料比南邵村还茂密,不如把你的饲料添加剂厂分出去,合作办厂,你收两成技术分红就可以。” “嗯,这个办法行吗?”干爹董偏方一听,还真有几分道理,但是这里面有自己的秘方,相当于交给了别人,所以有些犹豫。 “干爹,未来这个厂的阿胶正式上马,环保和降污染是第一位的,而饲料厂混在这里是不合适的。还有,你提供的只是粉碎药,由他们拿回去与干草料混合,关键的配方还在你这里。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个配方,可是卖饲料,还是你说了算!将来他们和兽医站一样,都成为你的外围,借水养鱼,岂不是更好?” 干爹董偏方一听,还真的是这个理。“行咧,就是不知道他们可中意。” “用饲料来换驴驹,应该是可以的啊。” 章节目录 第208章:帮忙 求人气短,屋里的刘叔看到王珂和干爹董偏方说了这么久,也是觉得面上无光。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总不能强人所难,尽干二五眼的事吧。唉,算啦! 几个人走出了车间,个个垂头丧气。 “干啥咧?想走?”干爹董偏方问。 “唉,老董,不走还赖在这干啥咧?等我们有钱咧,再过来找你帮忙吧。”刘叔苦笑了一下,他觉得此事真不能赖人家不帮忙。 干爹董偏方“哈哈”大笑,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这话见外咧。” “怎么?老董你能帮我们赊到驴驹咧?”刘叔惊喜地问,希望之火再度燃起。 干爹董偏方摇摇头,说道:“这个真的张不开口咧。” 一听,还是不答应。刘叔有些失望,他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知道你也有难处,我们回去咧,等想到办法再来找你。” “不用咧!我现在就有个办法咧,只是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干?” 这过山车坐的,让苹果园刘叔等几个人的心“忽”一下,从谷底又荡了上去,连忙问道:“老董,啥主意?” “刘叔,你们别急,我干爹其实也担心呢,就怕你们不答应。”王珂一见苹果园的村干部和刘叔,对合作养殖的决心很大,那下面这个合作就有了可能。 “老董,只要答应让我们先把驴养起来,其他的事都好办咧。”一位村干部上前一步,抢着表了态。 “老董,这是我们村的刘书记。”刘叔指着那位村干部介绍,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老刘啊,你们那里和我们南邵村不一样咧,你们那都是河套地,种啥长啥,草都比我们南邵高二尺咧。”干爹董偏方笑着对众人说。此话倒是不假,否则苹果园的乡亲也不可能想起来养驴。 “老董,你就直接说,我们咋样才能与南邵村建起合作?是不是找个中间人担保咧?”看到董偏方吞吞吐吐,刘叔又有些急。 “刘叔,我来替干爹说吧。”王珂一见众人都在猜谜,而干爹董偏方似乎有些抹不开面子。 其实啊,董偏方还真的有这方面的顾虑。人家苹果园的来找自己帮忙赊驴,自己却让人家办厂,虽然说同样是帮忙,但如果碰上不理解的,人家会不会说你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呢? “小王班长,你就直说。实在不行咧,我就以我的果园抵押。” “呵呵,那倒不必。我干爹的意思,既然苹果园村拿不出现金来,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你们的资源,与南邵村进行互换呢?” “资源?我们苹果园村有啥资源咧?除了草,除了地,恁啥也没有咧?” 刘叔和两位村干部一起面露惊奇之色,他们都不明白王珂口中的资源,指的是什么? “刘叔,养驴得用草料吧?而且养这种晋西北的黑驴还得需要饲料添加剂,这个饲料添加剂是干爹的独门中药配方,那么这种饲料添加剂是合作养殖户必须要定期购买的,否则没有用这种饲料喂出的驴,就影响董氏天胶的功效。” “小王班长,可是这种饲料添加剂与我们苹果园村没有关系咧。” “有关系啊,我干爹就是想与你们苹果园村共建一个饲料添加剂的生产厂,利用你们村特有的地理环境,生产这种精粗饲料,让养殖户们买回去定期投放。” “啊!老董,你愿意把你们的独门配方,与我们共享咧?”刘叔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个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董偏方郑重地点点头,然后补充道:“有了这种饲料添加剂,你们可以倒流回来咧,与我们的兽医站,与我来换小驴驹啊。你们村的合作养殖岂不是解决了吗?而且你们苹果园村,也有了一个村办小工厂咧。” 苹果园村的刘支书,闻言一听,立刻双手抓住董偏方的手,“忒好咧,老董,你说咧,你有啥条件?我们不能让你白干咧!” “刘支书,我建议你们赶紧找个房子,招些青壮劳动力,把村办饲料厂先建起来,这个投资不大,销路不用愁。我干爹呢,可以以技术入股,占个两成就可以。” “什么,两成咧?” 刘支书大叫,王珂不解,两成都嫌多啊? 干爹董偏方笑笑,“两成要嫌多,要不就这样咧,我们三年,三年以后我就自动退出,这个配方就归村里,这样行不?” “这绝对不行咧!”苹果园村的刘支书还是断然拒绝,众人皆是一愣。 只见刘支书脸红脖子粗地说:“我们苹果园村再不济,也不能占你这样大的便宜咧。老董,你占五成,等五年再退。” 众人这才明白,误会了刘支书。 董偏方大笑,“你说的不行,坚决不行咧。” 王珂一看,竟然是为了比例,一个不愿多要,一个不愿少给,都是风格。“干爹、刘叔,你们别吵了,这样吧,我来折中一下。干爹占三成,五年自动退出。” 大家一听,各让一步,这也是一个办法诶。 苹果园村的刘支书生怕董偏方变了主意,立刻拍板:“行咧,那我们现在就办个手续。”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条件咧。”董偏方手一伸,拦住了刘支书,他说:“你们先备好五万公斤的草料,我这边也把药材备好,到时候一混合就可以咧。” “啥?五万公斤咧?”刘支书大吃一惊,那是啥概念。 “对,五万公斤都少咧,光我们南邵,每户才只能摊上一百多公斤,还不够吃两个月咧。” 苹果园村的刘支书几个人立刻盘算开来,光南邵村一年就需要三十万公斤,加上张家庄和南大牛周边几个村,这一年就是几百万公斤。这生意,太能做了。 “老董,你啥条件咧?” “我们南邵村的五年饲料添加剂,都由你们苹果园村供应咧,等价与我们南邵村交换驴驹,这可以不?” “忒行咧!”苹果园村的刘支书,一拍大腿,这相当于天上掉馅饼。 “要是没啥问题咧,我就与你们去找我们老村长,办个手续、签个协议咧。”董偏方如今也是在叶偏偏和王珂的帮助下,有了一种契约精神。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向老村长家走去了,王珂却回到古河道的发掘现场。 现在那里出土的东西越来越多,温教授、叶偏偏,已经没有一个人能顾得上与王珂说话了。登记的登记,拍照的拍照,装箱的装箱。而王珂转了一圈,看看也帮不了什么忙,便折转身子来到了坡道,看着忙碌的现场,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为了局外人。 没有一帆风顺的开始,也没有功成名就的结束,一路向前,历经艰辛。没有谁能预测未来,也没有人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但当你足够努力,足够去拼,成功总会与你不期而遇。 上哪去呢?现在他还是小分队的人,刘叔已经由干爹董偏方领着,去签署合作的协议了,当然也包括与兽医站的合作。而下面发掘现场,自己完全是外行,留下来只能添乱,对了,那我就帮助他们做饭去。 小分队每天都留一个做饭的。王珂挑着刚才送开水的空桶,来到小学校小分队的住处,正好看到一个女学生,端着菜筐洗菜回来。 这位女生平时面熟,王珂只知道她姓李,比自己大了五六岁,从来没有正式地说过话。 “你好,李姐,我来帮你做饭。” “王班长,你不去现场了吗?” “嗯,我也不太懂,真正考起古来,我就帮不上忙了。” “那好,我们马上做饭。” 王珂放下肩上的水桶挑子,就去到外面抱劈柴。虽然说小分队拉来一些煤,但平时做饭还是以柴草为主。 南邵村的村民,烧火做饭的柴草,主要有三种,玉米秸、棉花秆,还有就是从山下砍下来的荆条。 这种荆条有些像柳树条,但比柳枝要粗。荒坡上、水渠边到处都是,一长就是一大丛,可以编筐。所以家家户户的粪筐、甚至是挡猪圈和驴圈用的门都是它编的。 小分队也同样如此,一些年轻人平时会上山去砍一些,晒干了烧火。 小学校的西北角里的屋后,有两大摞。一摞是这些老柴禾,一摞就是那些荆条,两堆相距的两米远。 王珂去抱这些柴禾的时候,自然不会抱这些荆条,他得去抱那些去年的玉米秸和棉花秆,这些老的不烧掉,马上新的就下来了。 王珂便开始扒拉,抽一些玉米秸。 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总是有一些说不上来、又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王珂看了看这屋后,还是长了不少的青草,由于平时没有人来踩,这屋后的青草长得还算茂密。 抽着、抽着,王珂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嗯?这玉米秸下难道有东西,藏得有什么小动物? 王珂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股熟悉的腥味,不好,他一下想起来了。这股熟悉的腥味他想起来了,那就是谷茂林当初在小学校捡到的七彩石子散发的味道,也和当年师部农场那口旱井里嗅到的味道一样。 这下面有蛇!王珂一下跳开了,幸亏是自己来抱柴禾,要是刚刚李姐来抱,非要把魂都吓掉了。 这下面有蛇,非常正常。这柴禾垛堆了一年多,后面又是草地,经常会有一些老鼠啊在这里打洞,引来蛇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当时谷茂林还在的时候,老村长说过,这小学校以前是个蛇山,而且谷茂林也说这下面有许多蛇。 虽说从小学校建起来以后,再没有发现过蛇,但并不代表这里没有蛇。 王珂赶紧回到房间,去把刚刚挑水的扁担抽了出来,另外找了一个炉钩。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扒拉那玉米秸。 章节目录 第209章:荆条 他一扒拉,自己的眼皮就一跳。 玉米秸发出浓重的霉味,还有一些灰尘蹿出来,王珂小心翼翼地向下扒拉,很快,一大摞玉米秸就被拖了出来。 没有,啥都没有。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但正在这时,那股腥味又传来了,而且王珂的脑门倏地一亮,是场景! 好久,好久,没有出现这种似梦似幻的场景了。王珂向后退了几步,闭上眼,仔细地搜寻着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场景。 可是,空灵一片。但很快,似乎是一片云海,又似是一片沙海,拱起的一层层浪异常整齐,静静地铺设在那里。 浪是真实的,层层叠叠的静止不动也是真实的。 不对啊,怎么会在云中,又仿佛在地下。一只公鸡慢慢地从远方走来,不对是游来,和舞台上那种小碎步,平静中慢慢地划去。别的没有看见,那鸡冠倒是看清了,鲜红鲜红。 在那鸡冠的后面,又划出一条波浪。 这是什么意思呢? 自然的美,是永恒的,春之葱郁,夏之绚烂,秋之斑斓,冬之纯净。 生命是一场春夏秋冬、花开花谢的过程,没有永远得意,亦没有永远的失意。若想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先向世界展现最好的你吧! 王珂睁开眼,什么也没有,还是那堆发出浓重霉味的玉米秸。再往下扒,突然王珂看见玉米秸下面有个粗大的东西动了一下。 他一下跳开来,用扁担先挑了一挑。“嗖”一个东西游了出来。 这一下,王珂看清了,不是别的,果真是一条蛇,比小孩的手腕还粗。 再细看,这条蛇身长近三尺,身体后半部分是翠绿色,伴有黑色的菱形斑纹,背颈处有红色花纹。上半身直立,有点像书中的眼镜蛇一样,脖子很宽,鲜红色的花纹在脖子的一侧,堆成一坨公鸡样的肉冠。 “鸡冠蛇!”王珂差点收出声来。只听这条蛇发出母鸡一样的“咯咯咯”,又像鸽子一样的“咕咕咕”声。那鸡冠,和刚刚出现的幻影完全一样。 王珂想起来谷茂林曾经和他说过,此蛇剧毒,它是一种无脚且头顶带红冠的蛇,会腾空飞行,遇见这种蛇,它要么是报恩,要么是报仇,千万不能打。 王珂想,除了农场那次打过一条黑蛇外,再没有打过蛇,和眼下的这条,既无恩也无仇。 只见那蛇的两只小眼,定定地与王珂对峙着,信子不停地从嘴里向外吐着。王珂的脑袋不停地思忖着,怎么办?他努力地回想着谷茂林说过的话,如果它跳起来,你跳得不如它高,它就会向你进攻。对付它的办法就是赶紧脱下一只鞋,往高空一抛,鸡冠蛇见此情景,它就会掉头离去。 “赶紧走,我不会伤害你。” 王珂也不管蛇能否听得懂,对着蛇连说了三遍。那条蛇缓缓地动了一下,王珂立刻握紧了扁担。鞋是不能脱,但头上的帽子却是可以摔。王珂慢慢地向后再退了两步,反正是不是迷信,先把帽子扔了再说。 王珂脱下头上的帽子用力向上一甩,帽子“刷”一下飞上半空中,“啪”落在了房顶上。 那条鸡冠蛇拧起头,向斜上方看看。然后离地半尺,盘旋了一下,开始蠕动,竟然浮在青草丛穿过,一头钻入对面的荆条垛下面去了。 这一大堆玉米秸是不能继续堆在这里了,王珂擦去头上的冷汗,立刻回到屋里,和李姐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这也把李姐吓了一跳,“那咋办呢?” 我把所有的玉米秸和那堆荆条都挑出来晒一下,正好也把下面清理一下。 “那好吧,不过王班长,你可要小心啊。” “嗯,没事的。”王珂这次找了一根树杈做的三齿叉子,把裤腿扎好。然后来到这两堆柴禾垛前,先是用叉子把玉米秸一层层挑了下来。 干了半个多小时,这玉米秸终于大搬家。底下异常地干净,地面除了有些潮湿发黄的巴根草和一些碎叶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虫啊、蚁的,连个洞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王珂扒拉了一下那些落下的残叶和一簇簇巴根草,忽然王珂的看到有四五块鹌鹑蛋大小,暗红色、不太规则的石头。 这些暗红色的石头如果不注意,人们都不可能在意它。因为在河套里也可以经常淘到这种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小孩子玩的东西。 但是王珂还是走上前去,捡起来一嗅,正是那种熟悉的味道,和谷茂林捡到的一样。难道刚刚嗅到的腥味,就是这几块石头发出来的吗?难道这就是刚才那鸡冠蛇的窝,这些石头就是它们盘出来的“蛋”? 想到这里,王珂小心翼翼地把这几颗红色的石子捡了起来,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想起了谷茂林,这些石子是福是祸,现在还说不清,反正谷茂林是如获珍宝,一直收藏的。 继续,王珂又开始去拆那堆荆条。 可是荆条的拆就不如这堆玉米秸了,叉子根本不管用。 王珂回到屋里,找了一双手套戴上,开始用手拽。终于这堆荆条也拆得差不多了。离地面还有一尺多高的时候。王珂不敢再用手了,改用铁钩子。自己毕竟刚刚亲眼看到那条鸡冠蛇钻了进去的。 所有的玉米秸和荆条,已经全部搬到小学校的操场去晒了,离这里最少也有十米开外。铁钩子倒是很给力,一下就可以带出来一捆。 很快,这堆荆条也见了底,可是哪里有蛇?底下依然是干干净净,甚至比刚才那堆玉米秸还干净。 但是王珂很快就注意到了,靠近墙根的地方,有个茶杯口大小的洞,洞壁也是光溜溜的。 王珂找来一块石头,把这个洞口堵上,然后把这些荆条也搬到操场上去晒。 干完了这些,王珂回来,用铁锹把屋后所有的杂草全部铲干净。 当他一头臭汗,从屋后出来的时候,温教授和那批学生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解放军。 除了温教授和一批女同志,所有的人都抬着箱子,今天的收获可是不小。 在温教授的指挥下,这些箱子被抬到最西面的这间教室,摞好后,门口迅速站上一个固定岗。 “小王珂,这都是你干的?”温教授这才顾上和王珂说话。 而叶偏偏则跑过来,有些埋怨地说:“兵哥哥,你怎么一会儿也闲不住?这满操场的柴禾都是你一个人搬出来的呀。” 王珂来不及解释,拖着温教授来到西北角的屋后,指着刚刚清理的两垛柴禾的地方说:“温干爹,说了我怕你不信,我刚刚看到一条鸡冠蛇。” “什么?鸡冠蛇?在哪?长什么样?” 连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的温教授都被王珂说蒙住了。 跟过来的叶偏偏一把挽住王珂,“兵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珂便把刚刚来抱柴禾帮助做饭所看到的那一幕,仔细地说了一遍。 可是温教授还是摇摇头,他压根不相信王珂的话。因为鸡冠蛇只是一种民间传说,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出现呢?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温教授那意思,你为什么不打死它? “温干爹,谷茂林和我说过,这种蛇不能打,要么来报恩要么来报仇。而且这种蛇会飞会跳,你要是没有它跳得高,它就会对你发起攻击?” “哈哈哈”,温教授再也忍不住了,他被王珂的一本正经逗得大笑不已。 “你和它比试跳了吗?” “没有,但我把帽子扔到房子上去了,它扭过脖子看了一看,估计比不过我,就钻到这荆条下面去了。”王珂说这话时,一指房顶,果然那顶军帽还在房顶上。 温教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问道:“小王珂,你确定没有看错?它是鸡冠蛇?” “没有,绝对没有。” 而王珂呢,除了那些幻景没有说,其他的都说了,可温教授就是不相信。 “对了,温干爹,你看这个,我从底下的蛇窝里发现的。”王珂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几块石子。 “这是什么?”温教授接过那几块貌似普通的暗红色石子,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温教授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很腥。再拿起来,迎着太阳看看,暗红色却变成了鲜红。这是什么石头?不是玛瑙,不是玉石,却比玛瑙还透明,比玉石还鲜艳。关键是这石头还自带气味。 “温干爹,谷茂林也有这样带气味的石子,不过他是五彩石,有好几个颜色,也是特别腥的石头,也是在这小学校发现的。”接着王珂把谷茂林的故事说了一遍,却没有说是一条蛇的引导,以及谷茂林会蛇语的事。 但两次发现这种说不上来名称、还带有气味的石头,温教授的神情有些严肃了。 叶偏偏拿过石头,也嗅了一下,立刻就干呕起来。“兵哥哥,这是什么气味啊?” “那你详细说说这条蛇有什么特征?” 听到这里,温教授开始动摇自己先前的判断了,王珂不像是瞎编。因为退一万步说,如果瞎编,怎么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两垛柴禾都弄出来?这些有气味的小石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干爹,这蛇长应该有一米,身体后半部分草绿色,蛇皮是黑色的菱形斑纹,背颈处有三四寸长的一段是红色花纹。上半身直立,有点像眼镜蛇,扁扁的脖子很宽,鲜红色的花纹在脖子后面那里堆成一坨公鸡样的肉冠。” “哎呀!”叶偏偏一声尖叫,吓得温教授和王珂一激灵。 “偏偏,你怎么啦?” “兵哥哥说得太瘆人啦!” “你这一惊一乍的才吓人。”温教授有些不满意,科研工作者最怕这种情绪上的亢奋。 “对了,温干爹,这蛇还会叫。” “什么声音?” “有点像老母鸡,也有点像鸽子,叫起来声音是这样的。”王珂开始“咯咯咯”、“咕咕咕”的学起来。 温教授眉头越锁越紧,难道这里真的发现了新物种?他当即决定给叶偏偏的爸爸老叶,叶荣光教授打个电话。 章节目录 第209章:荆条 他一扒拉,自己的眼皮就一跳。 玉米秸发出浓重的霉味,还有一些灰尘蹿出来,王珂小心翼翼地向下扒拉,很快,一大摞玉米秸就被拖了出来。 没有,啥都没有。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但正在这时,那股腥味又传来了,而且王珂的脑门倏地一亮,是场景! 好久,好久,没有出现这种似梦似幻的场景了。王珂向后退了几步,闭上眼,仔细地搜寻着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场景。 可是,空灵一片。但很快,似乎是一片云海,又似是一片沙海,拱起的一层层浪异常整齐,静静地铺设在那里。 浪是真实的,层层叠叠的静止不动也是真实的。 不对啊,怎么会在云中,又仿佛在地下。一只公鸡慢慢地从远方走来,不对是游来,和舞台上那种小碎步,平静中慢慢地划去。别的没有看见,那鸡冠倒是看清了,鲜红鲜红。 在那鸡冠的后面,又划出一条波浪。 这是什么意思呢? 自然的美,是永恒的,春之葱郁,夏之绚烂,秋之斑斓,冬之纯净。 生命是一场春夏秋冬、花开花谢的过程,没有永远得意,亦没有永远的失意。若想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先向世界展现最好的你吧! 王珂睁开眼,什么也没有,还是那堆发出浓重霉味的玉米秸。再往下扒,突然王珂看见玉米秸下面有个粗大的东西动了一下。 他一下跳开来,用扁担先挑了一挑。“嗖”一个东西游了出来。 这一下,王珂看清了,不是别的,果真是一条蛇,比小孩的手腕还粗。 再细看,这条蛇身长近三尺,身体后半部分是翠绿色,伴有黑色的菱形斑纹,背颈处有红色花纹。上半身直立,有点像书中的眼镜蛇一样,脖子很宽,鲜红色的花纹在脖子的一侧,堆成一坨公鸡样的肉冠。 “鸡冠蛇!”王珂差点收出声来。只听这条蛇发出母鸡一样的“咯咯咯”,又像鸽子一样的“咕咕咕”声。那鸡冠,和刚刚出现的幻影完全一样。 王珂想起来谷茂林曾经和他说过,此蛇剧毒,它是一种无脚且头顶带红冠的蛇,会腾空飞行,遇见这种蛇,它要么是报恩,要么是报仇,千万不能打。 王珂想,除了农场那次打过一条黑蛇外,再没有打过蛇,和眼下的这条,既无恩也无仇。 只见那蛇的两只小眼,定定地与王珂对峙着,信子不停地从嘴里向外吐着。王珂的脑袋不停地思忖着,怎么办?他努力地回想着谷茂林说过的话,如果它跳起来,你跳得不如它高,它就会向你进攻。对付它的办法就是赶紧脱下一只鞋,往高空一抛,鸡冠蛇见此情景,它就会掉头离去。 “赶紧走,我不会伤害你。” 王珂也不管蛇能否听得懂,对着蛇连说了三遍。那条蛇缓缓地动了一下,王珂立刻握紧了扁担。鞋是不能脱,但头上的帽子却是可以摔。王珂慢慢地向后再退了两步,反正是不是迷信,先把帽子扔了再说。 王珂脱下头上的帽子用力向上一甩,帽子“刷”一下飞上半空中,“啪”落在了房顶上。 那条鸡冠蛇拧起头,向斜上方看看。然后离地半尺,盘旋了一下,开始蠕动,竟然浮在青草丛穿过,一头钻入对面的荆条垛下面去了。 这一大堆玉米秸是不能继续堆在这里了,王珂擦去头上的冷汗,立刻回到屋里,和李姐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这也把李姐吓了一跳,“那咋办呢?” 我把所有的玉米秸和那堆荆条都挑出来晒一下,正好也把下面清理一下。 “那好吧,不过王班长,你可要小心啊。” “嗯,没事的。”王珂这次找了一根树杈做的三齿叉子,把裤腿扎好。然后来到这两堆柴禾垛前,先是用叉子把玉米秸一层层挑了下来。 干了半个多小时,这玉米秸终于大搬家。底下异常地干净,地面除了有些潮湿发黄的巴根草和一些碎叶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虫啊、蚁的,连个洞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王珂扒拉了一下那些落下的残叶和一簇簇巴根草,忽然王珂的看到有四五块鹌鹑蛋大小,暗红色、不太规则的石头。 这些暗红色的石头如果不注意,人们都不可能在意它。因为在河套里也可以经常淘到这种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小孩子玩的东西。 但是王珂还是走上前去,捡起来一嗅,正是那种熟悉的味道,和谷茂林捡到的一样。难道刚刚嗅到的腥味,就是这几块石头发出来的吗?难道这就是刚才那鸡冠蛇的窝,这些石头就是它们盘出来的“蛋”? 想到这里,王珂小心翼翼地把这几颗红色的石子捡了起来,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想起了谷茂林,这些石子是福是祸,现在还说不清,反正谷茂林是如获珍宝,一直收藏的。 继续,王珂又开始去拆那堆荆条。 可是荆条的拆就不如这堆玉米秸了,叉子根本不管用。 王珂回到屋里,找了一双手套戴上,开始用手拽。终于这堆荆条也拆得差不多了。离地面还有一尺多高的时候。王珂不敢再用手了,改用铁钩子。自己毕竟刚刚亲眼看到那条鸡冠蛇钻了进去的。 所有的玉米秸和荆条,已经全部搬到小学校的操场去晒了,离这里最少也有十米开外。铁钩子倒是很给力,一下就可以带出来一捆。 很快,这堆荆条也见了底,可是哪里有蛇?底下依然是干干净净,甚至比刚才那堆玉米秸还干净。 但是王珂很快就注意到了,靠近墙根的地方,有个茶杯口大小的洞,洞壁也是光溜溜的。 王珂找来一块石头,把这个洞口堵上,然后把这些荆条也搬到操场上去晒。 干完了这些,王珂回来,用铁锹把屋后所有的杂草全部铲干净。 当他一头臭汗,从屋后出来的时候,温教授和那批学生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解放军。 除了温教授和一批女同志,所有的人都抬着箱子,今天的收获可是不小。 在温教授的指挥下,这些箱子被抬到最西面的这间教室,摞好后,门口迅速站上一个固定岗。 “小王珂,这都是你干的?”温教授这才顾上和王珂说话。 而叶偏偏则跑过来,有些埋怨地说:“兵哥哥,你怎么一会儿也闲不住?这满操场的柴禾都是你一个人搬出来的呀。” 王珂来不及解释,拖着温教授来到西北角的屋后,指着刚刚清理的两垛柴禾的地方说:“温干爹,说了我怕你不信,我刚刚看到一条鸡冠蛇。” “什么?鸡冠蛇?在哪?长什么样?” 连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的温教授都被王珂说蒙住了。 跟过来的叶偏偏一把挽住王珂,“兵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珂便把刚刚来抱柴禾帮助做饭所看到的那一幕,仔细地说了一遍。 可是温教授还是摇摇头,他压根不相信王珂的话。因为鸡冠蛇只是一种民间传说,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出现呢?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温教授那意思,你为什么不打死它? “温干爹,谷茂林和我说过,这种蛇不能打,要么来报恩要么来报仇。而且这种蛇会飞会跳,你要是没有它跳得高,它就会对你发起攻击?” “哈哈哈”,温教授再也忍不住了,他被王珂的一本正经逗得大笑不已。 “你和它比试跳了吗?” “没有,但我把帽子扔到房子上去了,它扭过脖子看了一看,估计比不过我,就钻到这荆条下面去了。”王珂说这话时,一指房顶,果然那顶军帽还在房顶上。 温教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问道:“小王珂,你确定没有看错?它是鸡冠蛇?” “没有,绝对没有。” 而王珂呢,除了那些幻景没有说,其他的都说了,可温教授就是不相信。 “对了,温干爹,你看这个,我从底下的蛇窝里发现的。”王珂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几块石子。 “这是什么?”温教授接过那几块貌似普通的暗红色石子,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温教授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很腥。再拿起来,迎着太阳看看,暗红色却变成了鲜红。这是什么石头?不是玛瑙,不是玉石,却比玛瑙还透明,比玉石还鲜艳。关键是这石头还自带气味。 “温干爹,谷茂林也有这样带气味的石子,不过他是五彩石,有好几个颜色,也是特别腥的石头,也是在这小学校发现的。”接着王珂把谷茂林的故事说了一遍,却没有说是一条蛇的引导,以及谷茂林会蛇语的事。 但两次发现这种说不上来名称、还带有气味的石头,温教授的神情有些严肃了。 叶偏偏拿过石头,也嗅了一下,立刻就干呕起来。“兵哥哥,这是什么气味啊?” “那你详细说说这条蛇有什么特征?” 听到这里,温教授开始动摇自己先前的判断了,王珂不像是瞎编。因为退一万步说,如果瞎编,怎么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两垛柴禾都弄出来?这些有气味的小石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干爹,这蛇长应该有一米,身体后半部分草绿色,蛇皮是黑色的菱形斑纹,背颈处有三四寸长的一段是红色花纹。上半身直立,有点像眼镜蛇,扁扁的脖子很宽,鲜红色的花纹在脖子后面那里堆成一坨公鸡样的肉冠。” “哎呀!”叶偏偏一声尖叫,吓得温教授和王珂一激灵。 “偏偏,你怎么啦?” “兵哥哥说得太瘆人啦!” “你这一惊一乍的才吓人。”温教授有些不满意,科研工作者最怕这种情绪上的亢奋。 “对了,温干爹,这蛇还会叫。” “什么声音?” “有点像老母鸡,也有点像鸽子,叫起来声音是这样的。”王珂开始“咯咯咯”、“咕咕咕”的学起来。 温教授眉头越锁越紧,难道这里真的发现了新物种?他当即决定给叶偏偏的爸爸老叶,叶荣光教授打个电话。 章节目录 第210章:存疑 也别怪见多识广、博览群书的温教授不信,当叶偏偏的爸爸叶荣光教授,这位大生物学家听了也不相信。这都是传说,哪有什么鸡冠蛇?谁也没有见过,就更谈不上详细记载了。 但听到温教授转述的那蛇会发出“咯咯咯”和“咕咕咕”的叫声,会像眼镜蛇一样地直立起身子,又特别符合生物学上蛇的特征。 “会不会是一个新的物种?”温教授电话中质疑。为什么会有这种质疑,因为西山地区有地下溶洞,有地下河,远古生物的存在,完全有着地质学上的支撑。 电话那头,叶荣光教授也在沉吟。 “对了,小王珂还发现几块类似于石头、又像红色宝石的暗红色结晶。而这个结晶,通体晶莹,散发出一种蛇身上才有的气味。此前也有一个战士捡到过,王珂是第二次。”温教授继续补充。 “什么意思?老温,你是说那不是石头?”电话那头,叶荣光教授好奇心再次被高高地吊起。 “是的,我搞了一辈子考古,难道连石头也认不出来吗?”温教授也不客气,他不动声色地反驳。 “老温,读书人不打诳语,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叶荣光教授把“出家人”改成了读书人,也算是一种戏谑。 “蛇我是没有见到,但从小王珂的描述,还有那些类似的石头,对了还有那洞口,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条蛇至少有百分之五十是存在的。” 温教授还是耍了一个滑头,一半对一半,也给自己留了退路。不管能不能找到?但信息是透露出去了。 而叶荣光教授呢,当即决定,带人来一趟,不管此消息真假?就算白跑一趟,也可以借机看看女儿、看看王珂。 当然要是能在临退休之前,再发现一个新物种,制作一个新标本那就更不枉此生了。 来南邵村的时间,就定在与学校的代表团一道,蹭个车去。 主意打定,立刻到津门大学,找到分管校长一汇报,校长立刻笑起来,“想女儿想疯了吧?这种奇谈怪论你也信?也好,那你就去看看吧,就算休休假,放松一下。” 这话把叶教授气得不行,但也不好多作辩论。科学是靠严谨的态度来对待,而严谨的态度就来自铁证,来自存在,而不是臆测,更不是道听途说。 为了这件事,叶荣光教授也和温教授一样,越发感觉到,不能怪所有的人都不信,只是此事太神乎、太邪乎了。 而南邵村这边的王珂呢,很快把这件事忘记了。但这几块说不出名称的红色石头,他还是用一块擦枪布,缝制了一个小口袋,装了起来。谷茂林视若珍宝,那自己也收藏起来,至少也是一段年轻时的故事吧。 做一个强者,那就要靠自己,毕竟这世上,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还有一天,现场会就要开了,全村的人都开始紧急动员。 这是南邵村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老村长找到温教授,又把王珂和叶偏偏抽了出来,参加现场会的准备与检查。 实话实说,叶偏偏和王珂不一样,她现在很想留在古河道考古现场。 宝物出土的频率越来越快,文物的含金量也越来越大。没有什么能让温教授和叶偏偏更兴奋的事了。现在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分分秒秒都会出现新的发现,说不准哪一块泥沙下,就是一块珍贵的历史或遗迹。 但是南邵村的工作,还有干爹董偏方那里,所有的准备都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加上又是与兵哥哥王珂在一起,叶偏偏只能勉为其难。从坑底跑上来,立刻与老村长和王珂一起,按照此前现场会的筹备事项,一条一条做最后的检查。 不到位的立刻补充完善,做偏做错的立刻纠正。细到如何欢迎、报道,会场会标、话筒、标语和引导牌,还有文化橱窗里的内容、办公室的接待,以及做饭、吃饭、饮用水、厕所和保障的志愿者、照相机,工厂的样品、卫生、文化,还有合作养殖户的讲解,全部实地又演练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下午的时候,叶偏偏还真发现了死角,有一些预案没有做。 “是应急安全预案吗?这个有咧。”老村长问。 跟在老村长后面的干爹董偏方,还有一些村干部也都向叶偏偏投来狐疑的目光。 “不是,是假如……”叶偏偏有些迟疑,毕竟这是自己的假设。 王珂一下明白了,是的,村西水库没有问题,大家看了,听到了介绍,就按照这个标准干就好了。 但是下面还有参观,村办小工厂也没有问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各个村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羡慕不来的,比不来的。 “那还哪些假如咧?”老村长有些急。 “我来说吧,假如有些代表看到南邵村的合作养殖,也想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我们如何应对?”王珂张口说道。 叶偏偏满眼柔情地看看他,笑笑补充:“就怕还出现第二个苹果园村。” 苹果村来赊账养驴的事,叶偏偏也是昨晚才听说,她挺佩服王珂的这一招,但现在不可能再故伎重演了。 干爹董偏方也愣住了,他以为会有代表找他买董氏天胶,这好办,现在已经有上百斤了,不够先记下来,以后再寄过去。 可两个年轻人的问题,完全是另一回事。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也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可能。来的都是代表,还有县里的,如果某人动了心思,提出来合作,你能直接拒绝他?可是不拒绝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村长没有办法,你董偏方同样也没有办法。 “那咋办咧?”老村长又问。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呢!”王珂又说道。 “啥?还有咧?”干爹董偏方也叫起来,这太出人意料了,难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不如年轻人想得细? “嗯,还有一个问题,假如人家看到我们南邵村的远景,想要来投资怎么办?” 王珂紧绷着脸,说完这句话,众人皆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这完全是另一种真真切切的可能。不光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有人会羡慕,而且两个村办厂也会有人羡慕。 “对!”叶偏偏插话,现在是做预案,这些必须想到。“老村长,至少村里是什么态度?至少现在要统一口径,要不要?怎么要?和卖东西一样,事先就定个价。” “那我们就回办公室,再研究一下咧。” 老村长一招呼,大家一起又回到小卖部旁边的办公室。把可能出现的问题,细细地设想了一遍,统一好口径。 人生的路那么长,短暂的歇息,是为了走得更远。 要学会周全,学会细致,学会服务。路是自己的,不必用别人的标准来框定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决定自己生活的样子。 老村长的女婿,就是那个兽医站,如今也成为南邵村的一块招牌,这次虽然不用直接参观,但是看了合作养殖户,也就相当于看了兽医站,看到兽医站的服务。特别是真的出现合作,也归到兽医站来管理,所以老村长的女婿也来参加统一口径。 现在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会议才散。大家除了统一口径,还有分工。 王珂和叶偏偏明天都是紧跟老村长身边,负责帮助接待和以备不时之需,相当于大秘书。另外叶偏偏也负责照相。 叶偏偏还是要赶到小学校去,那边也需要做些准备,明天除了津门大学的领导,其他的代表不允许到现场,除了宿舍要收拾一下,安全保卫要加强以外,其他也不需要什么具体的准备。 出土的东西太多了,因此明天现场会之后,就需要先停下来,将现有的东西全部运回津门博物馆,否则就无法继续堆放了。 “我陪你去吧?”王珂问叶偏偏。 “不用,兵哥哥,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肯定是很忙的一天。” 而王珂之所以想陪一下叶偏偏,是因为明天之后,很快自己就要归队了,和她,和温教授在一起的日子,现在可以掰着手指头计算,屈指可数了。 “那等你回来吃饭。” 叶偏偏捋了一下头发,想了一下说:“别等我了,今天那里多少还有些准备工作,我就在那边吃一口。” 见叶偏偏执意不让,王珂只好悻悻地跟着干爹董偏方回家吃饭。吃完,他照例回到小工厂去,在那里值班。 回到小工厂,王珂先在院子里巡视了一遍,这才来到值班室,打开自己的炮弹箱,想取一本《炮兵教程》出来看看,作为一个侦察兵,不懂炮兵业务,就等于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拿起书,一股浓烈的腥味又弥散开来。王珂顺手拿起那条布袋,把几块红玛瑙一样、变幻着迷样红的石头倒了出来,王珂很喜欢这样朱红中透着殷红,忍不住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口水洇湿一块石头。 一共有五块,颜色几乎一样,腥味也几乎一样。 王珂端详了一下,正想把这块石头放在布袋里,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灯光一闪,王珂突然发现手中的石头似乎有一道蓝莹莹的光。 这是什么?再转回来细细一看,还是五块殷红如血的石头,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他用手指捏起石头,一块一块看了起来,并且不断地变换着角度。 终于王珂发现了,正是那块沾着王珂口水的那块石头,在殷红的表层,不,应该是石头中间,隐约可见一丝丝蓝点,而这蓝点放在灯光下,如同猫眼,立刻折射出一条蓝光。 这是怎么回事?是以前就有的,还是刚刚自己的口水形成的? 王珂好生奇怪,忍不住重新拿起一块石头,在灯光下看了又看,最后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奇怪的事情再度发生了,王珂慢慢地看到,那块殷红如血的石头表面,立刻将口水聚焦成一个点。 然后,然后,然后就渗到中间去了,再拿起来,对着灯光一看,就成了猫眼。 啊?这是为什么?这难道是有灵性的石头?! 章节目录 第210章:存疑 也别怪见多识广、博览群书的温教授不信,当叶偏偏的爸爸叶荣光教授,这位大生物学家听了也不相信。这都是传说,哪有什么鸡冠蛇?谁也没有见过,就更谈不上详细记载了。 但听到温教授转述的那蛇会发出“咯咯咯”和“咕咕咕”的叫声,会像眼镜蛇一样地直立起身子,又特别符合生物学上蛇的特征。 “会不会是一个新的物种?”温教授电话中质疑。为什么会有这种质疑,因为西山地区有地下溶洞,有地下河,远古生物的存在,完全有着地质学上的支撑。 电话那头,叶荣光教授也在沉吟。 “对了,小王珂还发现几块类似于石头、又像红色宝石的暗红色结晶。而这个结晶,通体晶莹,散发出一种蛇身上才有的气味。此前也有一个战士捡到过,王珂是第二次。”温教授继续补充。 “什么意思?老温,你是说那不是石头?”电话那头,叶荣光教授好奇心再次被高高地吊起。 “是的,我搞了一辈子考古,难道连石头也认不出来吗?”温教授也不客气,他不动声色地反驳。 “老温,读书人不打诳语,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叶荣光教授把“出家人”改成了读书人,也算是一种戏谑。 “蛇我是没有见到,但从小王珂的描述,还有那些类似的石头,对了还有那洞口,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条蛇至少有百分之五十是存在的。” 温教授还是耍了一个滑头,一半对一半,也给自己留了退路。不管能不能找到?但信息是透露出去了。 而叶荣光教授呢,当即决定,带人来一趟,不管此消息真假?就算白跑一趟,也可以借机看看女儿、看看王珂。 当然要是能在临退休之前,再发现一个新物种,制作一个新标本那就更不枉此生了。 来南邵村的时间,就定在与学校的代表团一道,蹭个车去。 主意打定,立刻到津门大学,找到分管校长一汇报,校长立刻笑起来,“想女儿想疯了吧?这种奇谈怪论你也信?也好,那你就去看看吧,就算休休假,放松一下。” 这话把叶教授气得不行,但也不好多作辩论。科学是靠严谨的态度来对待,而严谨的态度就来自铁证,来自存在,而不是臆测,更不是道听途说。 为了这件事,叶荣光教授也和温教授一样,越发感觉到,不能怪所有的人都不信,只是此事太神乎、太邪乎了。 而南邵村这边的王珂呢,很快把这件事忘记了。但这几块说不出名称的红色石头,他还是用一块擦枪布,缝制了一个小口袋,装了起来。谷茂林视若珍宝,那自己也收藏起来,至少也是一段年轻时的故事吧。 做一个强者,那就要靠自己,毕竟这世上,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还有一天,现场会就要开了,全村的人都开始紧急动员。 这是南邵村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老村长找到温教授,又把王珂和叶偏偏抽了出来,参加现场会的准备与检查。 实话实说,叶偏偏和王珂不一样,她现在很想留在古河道考古现场。 宝物出土的频率越来越快,文物的含金量也越来越大。没有什么能让温教授和叶偏偏更兴奋的事了。现在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分分秒秒都会出现新的发现,说不准哪一块泥沙下,就是一块珍贵的历史或遗迹。 但是南邵村的工作,还有干爹董偏方那里,所有的准备都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加上又是与兵哥哥王珂在一起,叶偏偏只能勉为其难。从坑底跑上来,立刻与老村长和王珂一起,按照此前现场会的筹备事项,一条一条做最后的检查。 不到位的立刻补充完善,做偏做错的立刻纠正。细到如何欢迎、报道,会场会标、话筒、标语和引导牌,还有文化橱窗里的内容、办公室的接待,以及做饭、吃饭、饮用水、厕所和保障的志愿者、照相机,工厂的样品、卫生、文化,还有合作养殖户的讲解,全部实地又演练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下午的时候,叶偏偏还真发现了死角,有一些预案没有做。 “是应急安全预案吗?这个有咧。”老村长问。 跟在老村长后面的干爹董偏方,还有一些村干部也都向叶偏偏投来狐疑的目光。 “不是,是假如……”叶偏偏有些迟疑,毕竟这是自己的假设。 王珂一下明白了,是的,村西水库没有问题,大家看了,听到了介绍,就按照这个标准干就好了。 但是下面还有参观,村办小工厂也没有问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各个村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羡慕不来的,比不来的。 “那还哪些假如咧?”老村长有些急。 “我来说吧,假如有些代表看到南邵村的合作养殖,也想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我们如何应对?”王珂张口说道。 叶偏偏满眼柔情地看看他,笑笑补充:“就怕还出现第二个苹果园村。” 苹果村来赊账养驴的事,叶偏偏也是昨晚才听说,她挺佩服王珂的这一招,但现在不可能再故伎重演了。 干爹董偏方也愣住了,他以为会有代表找他买董氏天胶,这好办,现在已经有上百斤了,不够先记下来,以后再寄过去。 可两个年轻人的问题,完全是另一回事。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也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可能。来的都是代表,还有县里的,如果某人动了心思,提出来合作,你能直接拒绝他?可是不拒绝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村长没有办法,你董偏方同样也没有办法。 “那咋办咧?”老村长又问。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呢!”王珂又说道。 “啥?还有咧?”干爹董偏方也叫起来,这太出人意料了,难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不如年轻人想得细? “嗯,还有一个问题,假如人家看到我们南邵村的远景,想要来投资怎么办?” 王珂紧绷着脸,说完这句话,众人皆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这完全是另一种真真切切的可能。不光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有人会羡慕,而且两个村办厂也会有人羡慕。 “对!”叶偏偏插话,现在是做预案,这些必须想到。“老村长,至少村里是什么态度?至少现在要统一口径,要不要?怎么要?和卖东西一样,事先就定个价。” “那我们就回办公室,再研究一下咧。” 老村长一招呼,大家一起又回到小卖部旁边的办公室。把可能出现的问题,细细地设想了一遍,统一好口径。 人生的路那么长,短暂的歇息,是为了走得更远。 要学会周全,学会细致,学会服务。路是自己的,不必用别人的标准来框定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决定自己生活的样子。 老村长的女婿,就是那个兽医站,如今也成为南邵村的一块招牌,这次虽然不用直接参观,但是看了合作养殖户,也就相当于看了兽医站,看到兽医站的服务。特别是真的出现合作,也归到兽医站来管理,所以老村长的女婿也来参加统一口径。 现在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会议才散。大家除了统一口径,还有分工。 王珂和叶偏偏明天都是紧跟老村长身边,负责帮助接待和以备不时之需,相当于大秘书。另外叶偏偏也负责照相。 叶偏偏还是要赶到小学校去,那边也需要做些准备,明天除了津门大学的领导,其他的代表不允许到现场,除了宿舍要收拾一下,安全保卫要加强以外,其他也不需要什么具体的准备。 出土的东西太多了,因此明天现场会之后,就需要先停下来,将现有的东西全部运回津门博物馆,否则就无法继续堆放了。 “我陪你去吧?”王珂问叶偏偏。 “不用,兵哥哥,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肯定是很忙的一天。” 而王珂之所以想陪一下叶偏偏,是因为明天之后,很快自己就要归队了,和她,和温教授在一起的日子,现在可以掰着手指头计算,屈指可数了。 “那等你回来吃饭。” 叶偏偏捋了一下头发,想了一下说:“别等我了,今天那里多少还有些准备工作,我就在那边吃一口。” 见叶偏偏执意不让,王珂只好悻悻地跟着干爹董偏方回家吃饭。吃完,他照例回到小工厂去,在那里值班。 回到小工厂,王珂先在院子里巡视了一遍,这才来到值班室,打开自己的炮弹箱,想取一本《炮兵教程》出来看看,作为一个侦察兵,不懂炮兵业务,就等于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拿起书,一股浓烈的腥味又弥散开来。王珂顺手拿起那条布袋,把几块红玛瑙一样、变幻着迷样红的石头倒了出来,王珂很喜欢这样朱红中透着殷红,忍不住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口水洇湿一块石头。 一共有五块,颜色几乎一样,腥味也几乎一样。 王珂端详了一下,正想把这块石头放在布袋里,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灯光一闪,王珂突然发现手中的石头似乎有一道蓝莹莹的光。 这是什么?再转回来细细一看,还是五块殷红如血的石头,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他用手指捏起石头,一块一块看了起来,并且不断地变换着角度。 终于王珂发现了,正是那块沾着王珂口水的那块石头,在殷红的表层,不,应该是石头中间,隐约可见一丝丝蓝点,而这蓝点放在灯光下,如同猫眼,立刻折射出一条蓝光。 这是怎么回事?是以前就有的,还是刚刚自己的口水形成的? 王珂好生奇怪,忍不住重新拿起一块石头,在灯光下看了又看,最后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奇怪的事情再度发生了,王珂慢慢地看到,那块殷红如血的石头表面,立刻将口水聚焦成一个点。 然后,然后,然后就渗到中间去了,再拿起来,对着灯光一看,就成了猫眼。 啊?这是为什么?这难道是有灵性的石头?! 章节目录 第211章:会议 现场会如期举行。 从上午八点开始,参会的代表就开始不断地涌入南邵村。 在通向南邵村的路口,老村长组织一支锣鼓队,打着红旗,在那里欢迎。每来一拨人,锣鼓就敲一阵。开始的时候,锣鼓还有间歇,到后来,锣鼓基本上就停不下来了。 来的代表多了,村办公室是没有办法坐了,那些代表就在村里转了起来。 这次会议的代表,要远远超过预定的人数。县里和行署的人还没有到,结果从签到簿已经签到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三百,考虑到工作人员,整个人数应该在四百人上下。 王珂立刻通知村支书,将中餐调整到四百二十份。 可是没过多久,人数再度增加,徐县的一下来了五十多人,超出原计划三十多人。 中餐再次调整到四百五十份。 九点还差二十分钟的时候,有三辆小汽车驶了过来。叶偏偏眼尖,这是津市的车牌。因为要迎接学校的领导,温教授也来到了村头。 第一辆车,下来的竟然是不请自到的燕老。 “燕老?”温教授失声叫了出来,自从上次买走牛黄,他再也没有了消息。 只见燕老走下车,双拳一抱,“燕奇鐘见过温教授,见过董名医,见过众位乡亲。” 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温教授忽然看见了津门大学的校长,也是当今国内医学界的泰斗人物荣海欣教授,和收藏界的泰斗级人物伯驹,从后面的一辆车下来了。他立刻扔下燕奇鐘,跑了过去。 “燕爷爷好。”王珂赶紧向前一步打招呼。 燕奇鐘一看温教授跑走了,颇有几分失望,可是一看到王珂和叶偏偏,他立刻又笑笑,整整衣服,对着叶偏偏说道:“小叶老师,你爸爸也来了,我让他和我一辆车,他竟然不肯,在后面那辆破车里挤着呢。” 叶偏偏看看燕奇鐘,并没有搭理他。她爸爸来的消息,温教授早就告诉他了,但听到燕奇鐘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向后面看去。果然,从第三辆车上看到了下来的叶荣光教授和另外两名同志。 “爸爸!”叶偏偏上来就拉住王珂,要过去迎接她爸爸。 王珂挣了一下,他觉得温教授走了,叶偏偏走了,他要是再走,显然不够礼貌。毕竟他孙子燕焦还是自己的排长呢。 “偏偏,你赶紧去,我在这里陪一下燕爷爷。” “走吧你,兵哥哥。”叶偏偏手并没有松,又使了一把劲拽王珂。 干爹董偏方一下就笑了,对王珂说:“小子,忒二五眼咧,得,快去吧,燕老交给我。” 王珂这才跟着叶偏偏,向叶荣光教授跑去。可是没有跑几步,又被温教授喊住了。 “小王珂,过来,过来,拜见一下重量级的泰斗。” 王珂无奈地看了一眼叶偏偏,对她说:“偏偏,你先过去,我一会再去见叶伯伯,好不好?”后面这句,几乎是乞求。 叶偏偏也是无语,只能放手,鼻子里却是“哼”了一声。 “温干爹,来了。”说着,跑过去,站在温教授旁边。 “伯老,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解放军小王班长,我的干儿子。” 温教授介绍着,王珂一看,立刻向这位童颜鹤发的长者敬了一个礼。 温教授介绍完收藏界泰斗伯驹先生,这才转过脸来继续向王珂介绍津门大学的校长、医学界的泰斗人物荣海欣教授。“荣校长,这就是在我们古河道考古中做出重大贡献的解放军小王班长。” 王珂又是一个敬礼。 “噢,老温,这小王班长是不是上次西山地下河考古中,也参加的那位王班长。” “是的。”温教授答道。 两位专家笑嘻嘻地看着王珂,这才是真正的主人还未见面,先认识了他这一位小朋友。便不约而同地与王珂攀谈起来。 说了两句,王珂忽然想起来,自己不能反客为主。立刻向老村长和干爹董偏方招招手,喊道:“老村长、干爹,校长和伯老来了。” 王珂这一喊,那边的老村长和干爹董偏方只能再度放下燕奇鐘,把他交给村里的治保主任,一起快步向这边走来。 燕奇鐘已经连续两次遭遇冷落,脸上慢慢地不太好看了。他这次来,正是听津门大学的朋友说,在南邵村古河道考古中,发现了大批的春秋战国时代的文物,数不胜数,不计其数,目前还只是凤毛麟角。 所以他不请自来,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这里今天开现场会,但发现有各种车辆不断向西山而来,他更加坚信,这次来得值。在快到南邵时,他终于发现了前面两辆津门市的车,因此也不管路况,急速超车,抢先一步到达南邵村。 他很自信,凭借着他和董偏方的那番交易关系,凭借着他和津门大学温教授的关系,这次一定可以满载而归。 可是他刚刚下车,看见村民敲锣打鼓和那些标语,这才知道今天这里有活动。可仅仅说了一句话,温教授就弃他而去,现在连董偏方也跑了,叫他怎么不失落? 燕奇鐘现在对这个南邵村,不知道是希望,还是绝望。 回过头来,再说温教授这边,隆重地把老村长和董偏方介绍给了校长荣海欣和伯驹老先生。四人握握手,立刻引导向村里办公室,他们今天还要上前面台子的。 把校长和伯驹老先生交给了老村长和董偏方后,王珂跟在后面也正想走,却被温教授一把拽住。“走,小王珂,跟我去接接你叶伯伯。” 王珂不敢造次,但心里却在嘀咕,你老温不陪你们校长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扣下了呢? 跟着温教授,来到后面这个车旁。三位分别是叶荣光教授,第一次王珂去津门大学见过的、戴深度近视眼镜的陈博士,还有一位津门大学办公室主任。 “叶伯伯好!”王珂依旧是分别敬礼。 叶荣光上前一步,就抱住了王珂的双肩。不仅仅是王珂曾经在那个瀑布天坑救过自己,更因为他是自己女儿看上的小伙子。 “走,我们进村。”温教授虽然没有开会的任务,但是同事来了,陪同还是必须的。 现场会的时间,定在十点钟。所以早到的代表们,几乎把南邵村转了一个遍,慢慢地有两个地方,人聚集得越来越多。一个是董氏诊所,因为它的名声太大了,人们都想看看这个村里的诊所到底有什么神奇? 而另一个聚焦的地方,则是董氏天胶厂。近百亩的厂房啊,虽然说厂里并没有开工,但机器设备放在那,水塔放在哪,玻璃罩下的样品放在那!还有后面的驴场刚刚砌起驴棚和驴槽,颇为壮观,这在西山区域还是独一份。 没有办法,董偏方只好带着燕奇鐘去厂里;而王珂刚刚到村办公室,就被干爹董偏方看见,立刻让他回到董氏诊所去照应一下。 王珂慌不迭地又先跑到小学校,通知那里的村支书,最后的中餐按500人做,来的代表像燕奇鐘这样不请自来的,足足超了近200人。 等王珂赶到董氏诊所,偌大的东院全是人。通向西院的小门,让干娘不得不从里面闩上了。 郑强和另一名新招来的医生,已经分别把诊疗桌,搬到了院子里。只有拿药的和吊水的,才进到屋里去。许多代表本来是参观的,一看这里门庭若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谁还没有病呢? 经过干爹董偏方的言传身教,郑强和另一名新招来的医生医术,也是突飞猛进。才刚刚九点多,已经看了近四十人,比起乡卫生院还要热闹。 最奇葩的是,所有的代表看到,在这里抓的药不仅便宜,还赠送一桶5斤重的药引子。所以现场会还没有开,村里至少见到一二十个拎着塑料桶和中药包包的代表。 这就是活广告,所以王珂赶回诊所的时候,郑强是忙得一头汗。还要至少有二三十个坐在那里排队候诊的人。 这里候诊的条件非常好,上有大棚,下是水泥地,有座椅,有开水,有绿植,有宣传栏。整个大厅通透、亮堂、非常有人情味。 郑强忙得淌汗,但是他一心不能二用,遇到一些代表的提问,又没有时间介绍。 王珂一回来,立刻来解答问题。 “请问,这些药引子有什么作用?” “听说董氏诊所可以治疗癌症是真的吗?” “你们这诊所能不能在我们那设一个分所?” “你们这里能不能住院?” “单独买你们的药引子,卖不卖?” “董偏方什么时候坐诊?” 王珂站在一把椅子上,尽可能回答的,让满院子的人都听到。 王珂注意到,在这些问题中,没有一个问题涉及董氏诊所到底一天挣多少钱?这还用问吗?看看门诊量就知道了。 在这些问题中,有一个问题,让王珂暗暗地记在了心里。那就是“这里能不能住院?”诊所是不能收治住院的,但留置观察应该可以。等现场会结束以后,这个问题一定要和干爹董偏方唠唠。 很快时间来到了九点半,村西的高音喇叭里正放着音乐。 “各位领导,现场会马上就要开了,请你们随我去村西水库吧。” 王珂喊完,跳下椅子,从门外走去。 满院子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大家一起跟随王珂向村西走去,院子里留下的还有七八个真正来看病的人。 村西水库的堤坝下,现搭起一座台子,除了前面台子上放了一排桌子,其他人的全部站在那里。 章节目录 第211章:会议 现场会如期举行。 从上午八点开始,参会的代表就开始不断地涌入南邵村。 在通向南邵村的路口,老村长组织一支锣鼓队,打着红旗,在那里欢迎。每来一拨人,锣鼓就敲一阵。开始的时候,锣鼓还有间歇,到后来,锣鼓基本上就停不下来了。 来的代表多了,村办公室是没有办法坐了,那些代表就在村里转了起来。 这次会议的代表,要远远超过预定的人数。县里和行署的人还没有到,结果从签到簿已经签到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三百,考虑到工作人员,整个人数应该在四百人上下。 王珂立刻通知村支书,将中餐调整到四百二十份。 可是没过多久,人数再度增加,徐县的一下来了五十多人,超出原计划三十多人。 中餐再次调整到四百五十份。 九点还差二十分钟的时候,有三辆小汽车驶了过来。叶偏偏眼尖,这是津市的车牌。因为要迎接学校的领导,温教授也来到了村头。 第一辆车,下来的竟然是不请自到的燕老。 “燕老?”温教授失声叫了出来,自从上次买走牛黄,他再也没有了消息。 只见燕老走下车,双拳一抱,“燕奇鐘见过温教授,见过董名医,见过众位乡亲。” 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温教授忽然看见了津门大学的校长,也是当今国内医学界的泰斗人物荣海欣教授,和收藏界的泰斗级人物伯驹,从后面的一辆车下来了。他立刻扔下燕奇鐘,跑了过去。 “燕爷爷好。”王珂赶紧向前一步打招呼。 燕奇鐘一看温教授跑走了,颇有几分失望,可是一看到王珂和叶偏偏,他立刻又笑笑,整整衣服,对着叶偏偏说道:“小叶老师,你爸爸也来了,我让他和我一辆车,他竟然不肯,在后面那辆破车里挤着呢。” 叶偏偏看看燕奇鐘,并没有搭理他。她爸爸来的消息,温教授早就告诉他了,但听到燕奇鐘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向后面看去。果然,从第三辆车上看到了下来的叶荣光教授和另外两名同志。 “爸爸!”叶偏偏上来就拉住王珂,要过去迎接她爸爸。 王珂挣了一下,他觉得温教授走了,叶偏偏走了,他要是再走,显然不够礼貌。毕竟他孙子燕焦还是自己的排长呢。 “偏偏,你赶紧去,我在这里陪一下燕爷爷。” “走吧你,兵哥哥。”叶偏偏手并没有松,又使了一把劲拽王珂。 干爹董偏方一下就笑了,对王珂说:“小子,忒二五眼咧,得,快去吧,燕老交给我。” 王珂这才跟着叶偏偏,向叶荣光教授跑去。可是没有跑几步,又被温教授喊住了。 “小王珂,过来,过来,拜见一下重量级的泰斗。” 王珂无奈地看了一眼叶偏偏,对她说:“偏偏,你先过去,我一会再去见叶伯伯,好不好?”后面这句,几乎是乞求。 叶偏偏也是无语,只能放手,鼻子里却是“哼”了一声。 “温干爹,来了。”说着,跑过去,站在温教授旁边。 “伯老,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解放军小王班长,我的干儿子。” 温教授介绍着,王珂一看,立刻向这位童颜鹤发的长者敬了一个礼。 温教授介绍完收藏界泰斗伯驹先生,这才转过脸来继续向王珂介绍津门大学的校长、医学界的泰斗人物荣海欣教授。“荣校长,这就是在我们古河道考古中做出重大贡献的解放军小王班长。” 王珂又是一个敬礼。 “噢,老温,这小王班长是不是上次西山地下河考古中,也参加的那位王班长。” “是的。”温教授答道。 两位专家笑嘻嘻地看着王珂,这才是真正的主人还未见面,先认识了他这一位小朋友。便不约而同地与王珂攀谈起来。 说了两句,王珂忽然想起来,自己不能反客为主。立刻向老村长和干爹董偏方招招手,喊道:“老村长、干爹,校长和伯老来了。” 王珂这一喊,那边的老村长和干爹董偏方只能再度放下燕奇鐘,把他交给村里的治保主任,一起快步向这边走来。 燕奇鐘已经连续两次遭遇冷落,脸上慢慢地不太好看了。他这次来,正是听津门大学的朋友说,在南邵村古河道考古中,发现了大批的春秋战国时代的文物,数不胜数,不计其数,目前还只是凤毛麟角。 所以他不请自来,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这里今天开现场会,但发现有各种车辆不断向西山而来,他更加坚信,这次来得值。在快到南邵时,他终于发现了前面两辆津门市的车,因此也不管路况,急速超车,抢先一步到达南邵村。 他很自信,凭借着他和董偏方的那番交易关系,凭借着他和津门大学温教授的关系,这次一定可以满载而归。 可是他刚刚下车,看见村民敲锣打鼓和那些标语,这才知道今天这里有活动。可仅仅说了一句话,温教授就弃他而去,现在连董偏方也跑了,叫他怎么不失落? 燕奇鐘现在对这个南邵村,不知道是希望,还是绝望。 回过头来,再说温教授这边,隆重地把老村长和董偏方介绍给了校长荣海欣和伯驹老先生。四人握握手,立刻引导向村里办公室,他们今天还要上前面台子的。 把校长和伯驹老先生交给了老村长和董偏方后,王珂跟在后面也正想走,却被温教授一把拽住。“走,小王珂,跟我去接接你叶伯伯。” 王珂不敢造次,但心里却在嘀咕,你老温不陪你们校长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扣下了呢? 跟着温教授,来到后面这个车旁。三位分别是叶荣光教授,第一次王珂去津门大学见过的、戴深度近视眼镜的陈博士,还有一位津门大学办公室主任。 “叶伯伯好!”王珂依旧是分别敬礼。 叶荣光上前一步,就抱住了王珂的双肩。不仅仅是王珂曾经在那个瀑布天坑救过自己,更因为他是自己女儿看上的小伙子。 “走,我们进村。”温教授虽然没有开会的任务,但是同事来了,陪同还是必须的。 现场会的时间,定在十点钟。所以早到的代表们,几乎把南邵村转了一个遍,慢慢地有两个地方,人聚集得越来越多。一个是董氏诊所,因为它的名声太大了,人们都想看看这个村里的诊所到底有什么神奇? 而另一个聚焦的地方,则是董氏天胶厂。近百亩的厂房啊,虽然说厂里并没有开工,但机器设备放在那,水塔放在哪,玻璃罩下的样品放在那!还有后面的驴场刚刚砌起驴棚和驴槽,颇为壮观,这在西山区域还是独一份。 没有办法,董偏方只好带着燕奇鐘去厂里;而王珂刚刚到村办公室,就被干爹董偏方看见,立刻让他回到董氏诊所去照应一下。 王珂慌不迭地又先跑到小学校,通知那里的村支书,最后的中餐按500人做,来的代表像燕奇鐘这样不请自来的,足足超了近200人。 等王珂赶到董氏诊所,偌大的东院全是人。通向西院的小门,让干娘不得不从里面闩上了。 郑强和另一名新招来的医生,已经分别把诊疗桌,搬到了院子里。只有拿药的和吊水的,才进到屋里去。许多代表本来是参观的,一看这里门庭若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谁还没有病呢? 经过干爹董偏方的言传身教,郑强和另一名新招来的医生医术,也是突飞猛进。才刚刚九点多,已经看了近四十人,比起乡卫生院还要热闹。 最奇葩的是,所有的代表看到,在这里抓的药不仅便宜,还赠送一桶5斤重的药引子。所以现场会还没有开,村里至少见到一二十个拎着塑料桶和中药包包的代表。 这就是活广告,所以王珂赶回诊所的时候,郑强是忙得一头汗。还要至少有二三十个坐在那里排队候诊的人。 这里候诊的条件非常好,上有大棚,下是水泥地,有座椅,有开水,有绿植,有宣传栏。整个大厅通透、亮堂、非常有人情味。 郑强忙得淌汗,但是他一心不能二用,遇到一些代表的提问,又没有时间介绍。 王珂一回来,立刻来解答问题。 “请问,这些药引子有什么作用?” “听说董氏诊所可以治疗癌症是真的吗?” “你们这诊所能不能在我们那设一个分所?” “你们这里能不能住院?” “单独买你们的药引子,卖不卖?” “董偏方什么时候坐诊?” 王珂站在一把椅子上,尽可能回答的,让满院子的人都听到。 王珂注意到,在这些问题中,没有一个问题涉及董氏诊所到底一天挣多少钱?这还用问吗?看看门诊量就知道了。 在这些问题中,有一个问题,让王珂暗暗地记在了心里。那就是“这里能不能住院?”诊所是不能收治住院的,但留置观察应该可以。等现场会结束以后,这个问题一定要和干爹董偏方唠唠。 很快时间来到了九点半,村西的高音喇叭里正放着音乐。 “各位领导,现场会马上就要开了,请你们随我去村西水库吧。” 王珂喊完,跳下椅子,从门外走去。 满院子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大家一起跟随王珂向村西走去,院子里留下的还有七八个真正来看病的人。 村西水库的堤坝下,现搭起一座台子,除了前面台子上放了一排桌子,其他人的全部站在那里。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最新6章节 第212章:通灵 现场会大获成功,行署和县里都在现场会上,对南邵村的水利工程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村西小水库一时间成为典范,水利建设不仅整治了水患,更拉动了当地的乡村经济。 由于这次津门大学一把手荣校长亲率几位专家出席,可以说是重磅出击,在现场签署了两项协议更是点燃了与会代表的激情。 南邵村灾前灾后的图片展览,三百多合作养殖户更成为一个热门话题。至于三个村办厂和董偏方的董氏天胶、董氏诊所,早就成为南邵村璀璨的五颗明珠,让与会代表津津乐道。 在今天的现场会前后,董氏天胶卖到150元/斤,仍被与会代表抢购一空。而最后代表们也去看病拿药的,包括拎着“药引子”离会的,就有三十多位。 下午与会代表全部,包括行署和县里的领导都走了以后,在温教授、老村长、干爹董偏方的陪同下,津门大学荣校长、伯驹先生、燕奇鐘一起参观了古河道采掘坑。 叶偏偏负责照相,今天她光胶卷就用了三四卷,现在更是“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 现场的大量文物,让荣校长和伯驹老先生兴奋不已。 “这绝对可以列为今年的十大考古发现。”伯驹老先生向温教授提议。 而荣校长则向老村长提议,应该在这里就地建一个地下博物馆,而不是再搞一个水库。未来,这个地方不比秦川的兵马俑博物馆差。 “哪有这么多的钱咧?”老村长咧咧嘴,他当然知道变废为宝的好处,可是光造一个水库就需要不少的投入,而建博物馆,想都不敢想。 “你们村要是真的想建,我们津门大学可以支援一部分。”荣校长低头沉思了一下,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剩下的我来投吧。”伯驹老先生忽然张口。 众人皆是惊愕,这里建一个博物馆,没有大几千万,想都别想。况且这种博物馆根本谈不上效益,就算日后搞些旅游,可能连养护费都不够,纯属是一项历史文化保护的公益事业。 “温老弟,你帮我找个住处,我要在这里住上一两天,荣校长这个提议非常好,将来出土的文物放在哪里?除了国宝拉到京都去,自然是这里就地保存最好。我要好好盘算一下,你们也帮我测算一下。” 收藏界的泰斗伯驹老先生这一番举重若轻的话,让旁边的燕奇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开始怀疑这位收藏界泰斗的真正动机,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想通过这招,来玩收藏吗? 可是这也不对啊,放眼国内还没有个人博物馆,公家也不可能让你染指这些国宝啊。 那就是情怀,可凭燕奇鐘的理解,有这种情怀的人,没有。无利不起早,一定有阴谋。 “不用找咧,就住我家,我那宽敞,诊所上面有一间,小叶老师隔壁还有一间咧。”今天晚上,干爹董偏方是准备把伯驹老先生、叶荣光教授和燕奇鐘都安排到自己家去住。而叶偏偏则和翠兰挤一挤就可以了。 干爹董偏方和王珂咬咬耳朵,王珂快速地跑回去,准备饭菜,今天晚上,可能又要搞上几杯。 看完采掘坑,荣校长又来到小分队和担任保卫的解放军住处,嘘寒问暖,最后带着办公室主任先走了,却留下叶荣光和陈博士。 众人送走荣校长后,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来钟了,于是村里其他干部被安排去收尾了,只有老村长、董偏方和温教授,陪着伯驹老先生、燕老、叶荣光和陈博士,一起回到了干爹董偏方的家里。 上午已经看过,此时的董氏诊所病人基本上已经看完了。 众人走进院子,郑强几个人正在打扫院子,光那一地的香烟头,就扫了一簸箕。有与会代表抽的,也有病人家属抽的。 叶荣光教授还是灾后第一次来到南邵村,更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村里的诊所如此之气派。便饶有兴致地问了一下郑强:“今天一共看了多少病人?” 郑强站在那里只是傻笑,不知道是直接答好还是不答好? 干爹董偏方笑而不语,王珂插了一句,“强哥,直接说,这里面没有外人。” “大约有一百多个吧?当然今天有二三十个代表,平时没有这么多。” “一百多个还少吗?城里的大医院一天的门诊量,也就千把个啊!”叶荣光大吃一惊。 “爸爸,我跟你说吧,这里平时最少也有七八十人。”拎着照相机的叶偏偏补充了一句,她认为这太正常了。 “那营业额能有多少?” “不多,我们还要送‘药引子’呢。”干爹董偏方把话接了过来,营业额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但这账大家都会算,就算十元钱一个人,一天至少也要七八百。可是来看个病又何止是十元呢?建阳是最少的,多的一百多元也不少。 先是参观,之后才来到西院,众人在堂屋里坐了下来。 “干爹,你们先坐一下,我得去一下胶厂,那边也要收拾一下。”忙乎了一天,王珂想回去换一下衣服,同时去检查一下厂里的情况。 “好的,快去快回,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吃饭了。”干爹董偏方交代了一句,便陪着几人聊了起来。 “兵哥哥,我陪你去吧,我还要补一张驴场的相片。”养驴场由于刚刚突击建好,那里除了驴棚和驴槽,其他的配套还没有做好。上午参观的时候,并没有代表进去。所以叶偏偏作为资料整理,那里是要留一张相片的。 “好。”王珂答应了一句。驴场现在还没有起用,到驴场必须要先进到胶厂,里面有一个后门可以进去。 王珂与叶偏偏去到董氏天胶厂,现在也叫胶厂。很快到了工厂的大门口,王珂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两人进去后,王珂走到最里面,把两条看厂的大狗放出来,然后打开后院的小门,让叶偏偏自己去补镜头,而自己回到值班室去洗漱、换衣服。 王珂拿着洗脸盆先去打了一盆水,就在水塔下边的洗手池开始洗起来,刚刚洗了两把,忽然听到后院叶偏偏一串尖叫,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珂把毛巾一摔,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棍子,冲进驴场,而两条大狗一看王珂跑,立刻也跟了进来。 冲进院子,两条狗“忽”一下冲了过去。 只见叶偏偏手指着一个地方,大声地叫着,“兵哥哥,快看!” 顺着叶偏偏手指的方向,王珂看到一个驴槽下,有一条蛇,高高地扬起脖子。啊!王珂倒吸一口凉气,正是那条曾经见过的鸡冠蛇! 奇了怪了,这驴场基本上一马平川,以前有些乱石堆都已经铲平,有两户人家也都清理的很干净。地上虽然没有打地平,但泥土地,连一个洞穴也没有,这条蛇怎么钻进来的呢,难道真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是跳进来的? 再说了,这院子里目前一只老鼠也没有,也不可能招蛇来啊? 先不管怎么样,王珂喝住了两条狗吠的狗,这种蛇剧毒。绝不能让狗上前去。 接着王珂脱下脚上的一只鞋,高高地向天上抛去。 “兵哥哥,你干啥?” 叶偏偏惊慌失措,王珂这是干啥,脱鞋向天上扔干啥?待会要是跑,没有鞋又怎么跑? 王珂手持那棍子,并没有去挑衅,他发现那条蛇见他来了以后,头不再昂得那么高了。嘴里信子也不再吐得那么疾速了,小眼神似乎也不像刚才那样圆睁了。 “你别动,我们也不动。大家各退一步好不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王珂向那条蛇发出呼吁。 叶偏偏惊慌中有些想笑,蛇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可是奇怪,那蛇好像听懂了王珂的话,竟然把头伏到地面,刚刚拉扁的蛇头又恢复了圆柱状。但头顶上那坨鸡冠现在看得更清楚了,圆嘟嘟地一坨。 “偏偏,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照相机啊。” “那还想什么呢?还不快拍照!”王珂提醒。 这一句话,真的提醒了叶偏偏,她赶紧对焦距,调快门,“咔嚓”拍了一张,由于心慌手抖,效果并不是很好,可是一掰手柄,发现胶卷没了。 再换胶卷,一摸口袋,没有带来,相机包放在干爹董偏方家里了。 那条蛇,此时并没有着急地游走,而是在驴槽下面盘了起来,两条护厂的狗“呜咽”着,也没有了刚才的敌对。 “你是找我来的吗?”王珂忽然像想起来了一件事,他问蛇。 蛇盘在那里,不动,两只小眼睛根本不看任何地方,只是盯着王珂。 “以后不用来了,我很快就要离开南邵村了。”王珂继续说。 过了一会,那条蛇颈上那坨红肉剧烈地抖动了一阵。叶偏偏是不是看清楚,王珂不知道,但王珂看清楚了,那坨红鸡冠中间聚集起有一颗黄豆粒大小的蓝点,与炮弹箱里那几块红色石头中间的一样。 “你想索要那几块石头吗?” 那条蛇听到这里,竟然掉头爬走,沿着一根驴棚的支柱旁边的一个缝隙,钻了进去,很快不见了。 叶偏偏惊魂甫定,她用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说道:“好险。” “你刚才相片拍到了吗?”王珂问。 “应该拍到了。” “这种蛇叫什么名字?”王珂又问。 “这个……”叶偏偏被问倒了,她爸爸可是业内著名的生物学家,从小耳濡目染,竟然不知道这蛇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但是兵哥哥,我看你刚刚神叨叨地和蛇说话,它听得懂吗?” “但愿吧。” 王珂自言自语,他在想,一定是那几块石头把蛇又招了来。可是他问过之后,那蛇为什么又走了呢?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2章:通灵 现场会大获成功,行署和县里都在现场会上,对南邵村的水利工程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村西小水库一时间成为典范,水利建设不仅整治了水患,更拉动了当地的乡村经济。 由于这次津门大学一把手荣校长亲率几位专家出席,可以说是重磅出击,在现场签署了两项协议更是点燃了与会代表的激情。 南邵村灾前灾后的图片展览,三百多合作养殖户更成为一个热门话题。至于三个村办厂和董偏方的董氏天胶、董氏诊所,早就成为南邵村璀璨的五颗明珠,让与会代表津津乐道。 在今天的现场会前后,董氏天胶卖到150元/斤,仍被与会代表抢购一空。而最后代表们也去看病拿药的,包括拎着“药引子”离会的,就有三十多位。 下午与会代表全部,包括行署和县里的领导都走了以后,在温教授、老村长、干爹董偏方的陪同下,津门大学荣校长、伯驹先生、燕奇鐘一起参观了古河道采掘坑。 叶偏偏负责照相,今天她光胶卷就用了三四卷,现在更是“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 现场的大量文物,让荣校长和伯驹老先生兴奋不已。 “这绝对可以列为今年的十大考古发现。”伯驹老先生向温教授提议。 而荣校长则向老村长提议,应该在这里就地建一个地下博物馆,而不是再搞一个水库。未来,这个地方不比秦川的兵马俑博物馆差。 “哪有这么多的钱咧?”老村长咧咧嘴,他当然知道变废为宝的好处,可是光造一个水库就需要不少的投入,而建博物馆,想都不敢想。 “你们村要是真的想建,我们津门大学可以支援一部分。”荣校长低头沉思了一下,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剩下的我来投吧。”伯驹老先生忽然张口。 众人皆是惊愕,这里建一个博物馆,没有大几千万,想都别想。况且这种博物馆根本谈不上效益,就算日后搞些旅游,可能连养护费都不够,纯属是一项历史文化保护的公益事业。 “温老弟,你帮我找个住处,我要在这里住上一两天,荣校长这个提议非常好,将来出土的文物放在哪里?除了国宝拉到京都去,自然是这里就地保存最好。我要好好盘算一下,你们也帮我测算一下。” 收藏界的泰斗伯驹老先生这一番举重若轻的话,让旁边的燕奇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开始怀疑这位收藏界泰斗的真正动机,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想通过这招,来玩收藏吗? 可是这也不对啊,放眼国内还没有个人博物馆,公家也不可能让你染指这些国宝啊。 那就是情怀,可凭燕奇鐘的理解,有这种情怀的人,没有。无利不起早,一定有阴谋。 “不用找咧,就住我家,我那宽敞,诊所上面有一间,小叶老师隔壁还有一间咧。”今天晚上,干爹董偏方是准备把伯驹老先生、叶荣光教授和燕奇鐘都安排到自己家去住。而叶偏偏则和翠兰挤一挤就可以了。 干爹董偏方和王珂咬咬耳朵,王珂快速地跑回去,准备饭菜,今天晚上,可能又要搞上几杯。 看完采掘坑,荣校长又来到小分队和担任保卫的解放军住处,嘘寒问暖,最后带着办公室主任先走了,却留下叶荣光和陈博士。 众人送走荣校长后,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来钟了,于是村里其他干部被安排去收尾了,只有老村长、董偏方和温教授,陪着伯驹老先生、燕老、叶荣光和陈博士,一起回到了干爹董偏方的家里。 上午已经看过,此时的董氏诊所病人基本上已经看完了。 众人走进院子,郑强几个人正在打扫院子,光那一地的香烟头,就扫了一簸箕。有与会代表抽的,也有病人家属抽的。 叶荣光教授还是灾后第一次来到南邵村,更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村里的诊所如此之气派。便饶有兴致地问了一下郑强:“今天一共看了多少病人?” 郑强站在那里只是傻笑,不知道是直接答好还是不答好? 干爹董偏方笑而不语,王珂插了一句,“强哥,直接说,这里面没有外人。” “大约有一百多个吧?当然今天有二三十个代表,平时没有这么多。” “一百多个还少吗?城里的大医院一天的门诊量,也就千把个啊!”叶荣光大吃一惊。 “爸爸,我跟你说吧,这里平时最少也有七八十人。”拎着照相机的叶偏偏补充了一句,她认为这太正常了。 “那营业额能有多少?” “不多,我们还要送‘药引子’呢。”干爹董偏方把话接了过来,营业额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但这账大家都会算,就算十元钱一个人,一天至少也要七八百。可是来看个病又何止是十元呢?建阳是最少的,多的一百多元也不少。 先是参观,之后才来到西院,众人在堂屋里坐了下来。 “干爹,你们先坐一下,我得去一下胶厂,那边也要收拾一下。”忙乎了一天,王珂想回去换一下衣服,同时去检查一下厂里的情况。 “好的,快去快回,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吃饭了。”干爹董偏方交代了一句,便陪着几人聊了起来。 “兵哥哥,我陪你去吧,我还要补一张驴场的相片。”养驴场由于刚刚突击建好,那里除了驴棚和驴槽,其他的配套还没有做好。上午参观的时候,并没有代表进去。所以叶偏偏作为资料整理,那里是要留一张相片的。 “好。”王珂答应了一句。驴场现在还没有起用,到驴场必须要先进到胶厂,里面有一个后门可以进去。 王珂与叶偏偏去到董氏天胶厂,现在也叫胶厂。很快到了工厂的大门口,王珂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两人进去后,王珂走到最里面,把两条看厂的大狗放出来,然后打开后院的小门,让叶偏偏自己去补镜头,而自己回到值班室去洗漱、换衣服。 王珂拿着洗脸盆先去打了一盆水,就在水塔下边的洗手池开始洗起来,刚刚洗了两把,忽然听到后院叶偏偏一串尖叫,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珂把毛巾一摔,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棍子,冲进驴场,而两条大狗一看王珂跑,立刻也跟了进来。 冲进院子,两条狗“忽”一下冲了过去。 只见叶偏偏手指着一个地方,大声地叫着,“兵哥哥,快看!” 顺着叶偏偏手指的方向,王珂看到一个驴槽下,有一条蛇,高高地扬起脖子。啊!王珂倒吸一口凉气,正是那条曾经见过的鸡冠蛇! 奇了怪了,这驴场基本上一马平川,以前有些乱石堆都已经铲平,有两户人家也都清理的很干净。地上虽然没有打地平,但泥土地,连一个洞穴也没有,这条蛇怎么钻进来的呢,难道真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是跳进来的? 再说了,这院子里目前一只老鼠也没有,也不可能招蛇来啊? 先不管怎么样,王珂喝住了两条狗吠的狗,这种蛇剧毒。绝不能让狗上前去。 接着王珂脱下脚上的一只鞋,高高地向天上抛去。 “兵哥哥,你干啥?” 叶偏偏惊慌失措,王珂这是干啥,脱鞋向天上扔干啥?待会要是跑,没有鞋又怎么跑? 王珂手持那棍子,并没有去挑衅,他发现那条蛇见他来了以后,头不再昂得那么高了。嘴里信子也不再吐得那么疾速了,小眼神似乎也不像刚才那样圆睁了。 “你别动,我们也不动。大家各退一步好不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王珂向那条蛇发出呼吁。 叶偏偏惊慌中有些想笑,蛇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可是奇怪,那蛇好像听懂了王珂的话,竟然把头伏到地面,刚刚拉扁的蛇头又恢复了圆柱状。但头顶上那坨鸡冠现在看得更清楚了,圆嘟嘟地一坨。 “偏偏,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照相机啊。” “那还想什么呢?还不快拍照!”王珂提醒。 这一句话,真的提醒了叶偏偏,她赶紧对焦距,调快门,“咔嚓”拍了一张,由于心慌手抖,效果并不是很好,可是一掰手柄,发现胶卷没了。 再换胶卷,一摸口袋,没有带来,相机包放在干爹董偏方家里了。 那条蛇,此时并没有着急地游走,而是在驴槽下面盘了起来,两条护厂的狗“呜咽”着,也没有了刚才的敌对。 “你是找我来的吗?”王珂忽然像想起来了一件事,他问蛇。 蛇盘在那里,不动,两只小眼睛根本不看任何地方,只是盯着王珂。 “以后不用来了,我很快就要离开南邵村了。”王珂继续说。 过了一会,那条蛇颈上那坨红肉剧烈地抖动了一阵。叶偏偏是不是看清楚,王珂不知道,但王珂看清楚了,那坨红鸡冠中间聚集起有一颗黄豆粒大小的蓝点,与炮弹箱里那几块红色石头中间的一样。 “你想索要那几块石头吗?” 那条蛇听到这里,竟然掉头爬走,沿着一根驴棚的支柱旁边的一个缝隙,钻了进去,很快不见了。 叶偏偏惊魂甫定,她用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说道:“好险。” “你刚才相片拍到了吗?”王珂问。 “应该拍到了。” “这种蛇叫什么名字?”王珂又问。 “这个……”叶偏偏被问倒了,她爸爸可是业内著名的生物学家,从小耳濡目染,竟然不知道这蛇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但是兵哥哥,我看你刚刚神叨叨地和蛇说话,它听得懂吗?” “但愿吧。” 王珂自言自语,他在想,一定是那几块石头把蛇又招了来。可是他问过之后,那蛇为什么又走了呢?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3章:试验 “你是说这蛇逃走了?” “不是逃,而是友好地走了。” “为什么这么说?有区别吗?” 听到女儿叶偏偏这样说,叶荣光教授懊悔不迭,早知道他才应该跟随王珂到胶厂来。所以饭也不吃了,立刻敦促王珂和叶偏偏带着他们重返养驴场,他要亲自看看那条蛇逃走的洞。 害得董偏方、陈博士和温教授都跟来了。 “呶,就是那个洞。”叶偏偏指指驴棚那个立柱。 说是洞,还不如说是条缝隙更确切。叶荣光蹲下来,找了一截树棍向里捅捅,并不深。天色渐晚,王珂立刻跑回房间取来手电筒。 可是向里一照,叶荣光就有些火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哪里是个洞,下面就根本不通。” “不急咧,我找把锨来。” 董偏方又去取了一把铁锹,来了以后,向下挖,根本没有洞,下面全是夯实的泥土。 “洞呢?你们两个小鬼,肯定是看花了眼,这下面连个洞都没有,蛇能地遁了不成?”叶荣光、陈博士几个人仔细地翻了半天,刚刚就是立桩的一条缝,而且向下不过是十几公分,甭说藏条蛇,就是向里面塞只袜子都困难。 叶荣有些愠怒,他站起来,用手电照照四周。为了迎接现场会,这里虽然不有打地坪,但也夯得很平整,连根草都没有。从生物学的角度,这里也不可能有蛇活动,女儿在逗我们玩呢! “叶伯伯,我想起来了,偏偏拍了一张相片。” “相片?”叶荣光一听,又兴奋起来。如果有相片也能说明问题,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如果证明西山确实有这种新物种,那倒是一件轰动业界的事。于是他连忙问叶偏偏:“拍了几张?” “就一张,当时没胶卷了。另外,当时心慌,不知道拍到了没有?”叶偏偏有些懦懦。 “混帐!”叶荣光一听,心情又从高高的兴奋点上掉了下去,科研工作者就怕遇事惊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唯一的相片上,她却说“不知道拍上了没有”。 如果是自己的学生,叶教授打她的心都有。 “胶卷呢?” “在。” “给我,千万不能跑光了,我带来津门去冲洗。”叶荣光愣是看着叶偏偏把胶卷倒回来,又卸下来,自己装进了口袋。 “算了,老叶,你现在不要发火,也别管这里有没有蛇洞?既然两个孩子都看见了,那就是说,这件事极大可能地存在。在相片没有冲洗出来之前,我们还有机会寻找的。”温教授走上前,挡在叶偏偏前面。 王珂不敢多说了,因为他看出来,叶偏偏的爸爸是真生气了。王珂也很奇怪,明明看到那条蛇从这里钻下去的,怎么可能没有洞呢?这也说不通啊! “诶,小王珂,你不是有那几块石头吧,取来给你叶伯伯看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干爹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又提起那几块石头了呢。 但王珂不知道温教授的意思,今天如果不能平息叶荣光教授的怒火,可能晚上这酒都喝不好。 “石头在不在?”温教授又问了一遍。 “在,在的。”王珂赶紧回答,领着众人来到他睡觉的值班室。 从床底下拖出炮弹箱,从里面把布袋取了出来。 现在众人都好奇了,除了温教授和叶偏偏那天看过,叶荣光、陈博士和干爹董偏方都没有看过。 叶荣光把那几块弥散着浓烈腥味的石头倒在了手掌上。 石头不大,鹌鹑蛋大小,一共五块,全是那种暗红色的。说圆不圆,说方不方,没有棱角。如果扔在路边,一定会以为是哪个小孩子扔掉的。 叶荣光和温教授一样,拿起一块对着灯泡看了半天。他看得很仔细,那殷红里面是不是和鸡蛋一样,有着生物学的卵泡。 没有,但拿在手上,确实有着一股常人都能嗅到的腥味。 这肯定不是玉石,也不是蛇蛋,难道是蛇宝?可是蛇宝怎么会有红色的呢? “小王珂,这几块石头给我研究一下可以吗?”叶荣光想带回到学校去研究。 “可以,全部拿走吧。呦,不可以。” 王珂前嘴刚刚说可以,后嘴立刻又否定了自己,因为这时他突然看见,那两块蘸过自己口水,呈蓝色猫眼状的石头,现在整个都泛着蓝光。今天这条蛇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来寻这几块石头的。如果是这样,会不会给叶伯伯带来危险? “为什么?”叶偏偏问。好不容易让爸爸情绪好转,王珂这样做,可能会引起爸爸新的不快。 所有人都在等王珂的解释,可是王珂却站在那里,脸上急剧地变幻着颜色,这该如何解释,如何向叶伯伯说明呢? “小王班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 王珂听出来叶荣光有些误会了,连称呼都变了。“是的,叶伯伯,我怕给你带来危险。”事到临头,不能再让叶伯伯误会了。 “此话怎么说?”叶荣光问。 王珂便把发现这五块石头和今天发现这蛇的经过重新描述了一遍。 当王珂说起这条蛇从对峙到伏下去的时候,叶荣光突然想起来女儿说的,那蛇不是逃走的,而是友好地离开。不错眼镜蛇只有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才会直立,绷紧颈部肌肉,拉扁拉宽颈部,用五彩花纹迷惑对方,从而发动攻击。 而现在王珂再次说到蛇匍匐下身子,颈部又恢复原状,显然认为对手不会攻击它,而且盘旋起来的肢体语言,本身就是一种友善的意思表示,是一种对话。 “叶伯伯,我推测这条蛇是来寻找这些石块的,所以你不能拿走,我担心蛇会循着气味找到你。” 王珂这一说,叶荣光教授沉思了。从小学校到这里,足有八九百米,这蛇竟然寻到这里,显然是循着气味来的。 一想到这里,叶荣光又有些担心了。“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那条鸡冠蛇自己主动走就说明了问题,还有,我发现那条蛇的鸡冠上有蓝点……” “对对对,兵哥哥,我也看见了。”叶偏偏马上插了一句。 “蓝点是什么意思?原来没有么?”陈博士听到这里,更加迷惑了,几个人说像讲述神话故事,完全违背科学的精神。 “原来是没有,包括这几块石头。”王珂肯定地回答了一句,第一次看到那条鸡冠蛇是中午,看得异常清楚,蛇头上的鸡冠鲜红鲜红,红的如同透明的的苹果。 “等等,小王珂,这石头又怎么了?”叶荣光现在越来越好奇,不由得被王珂牵了鼻子。 王珂拿起其中的一块泛着蓝光的石头,对叶荣光教授说:“叶伯伯,你们看,这块石头像不像一个猫眼。” 说着王珂迎着灯光举起来,这一次,包括温教授和叶偏偏都把头凑过来,大家向里面看去,果然殷红色的里面,有一个蓝点,向两侧泛着一条细细的光线,恰如猫眼。 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越来越多的神奇,让叶荣光诧异不断。 王珂便把自己无意亲吻,而造成这块石头变色的事说了一遍。 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甭说叶荣光不信,连干爹董偏方也不信了。 “小子,你说得神叨叨的,现场演示一下。” 这话说得没错,王珂想了一下,要想说服众人,只能演示一下。可要是没有这回事,那就是撒谎。但现在不演示,同样会被人认为是撒谎。 王珂想了一下,一咬牙,把那两块猫眼石挑了出来放在手心,另外从叶荣光教授手上取出了另一块,说:“叶伯伯,你们看这三块没有任何问题吧?” 温教授接了过去,对着灯光看了又看点点头,把石头递给叶荣光,叶荣光看完又递给陈博士,最后到了干爹董偏方的手里。 干爹董偏方也看了半天,这才关切地对王珂说:“小子,你确定他会变化?” 那意思明显得很,你现在承认还不晚,要是搞砸了,干爹可帮不了你。 王珂怎么会不知道干爹董偏方的意思呢!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只能拼着名声试一下了。他点点头,对叶荣光教授说:“叶伯伯,会不会有变化我不知道,但我以战士的荣誉向你保证,那两块就是这样的。” 说完,王珂把其中的一块石头向嘴边吻了一下,在吻的时候,他特意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放在了手掌上。 奇怪的事发生了,众目睽睽之下,那块石头果然有些变色。而且慢慢地聚焦一个蓝点,向下,不,准确地说是向石头里面渗进去了。 又一块猫眼石!围观的五个人齐齐惊呆。 “啊,我明白了!”叶偏偏立刻从爸爸叶荣光教授的手里,也捏起一块石头,也顾不上讨厌的腥味了,一下含在嘴里,然后吐了出来放在手掌上说:“这石头只要遇见人的口水,就会和口腔里的酶发生作……” 可是叶偏偏忽然停下了,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手掌上的那块石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然是暗红色。 “有意思,有意思!”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对视了一眼。 “哈哈哈”,叶荣光教授大笑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这石头只对王珂的口水有反应。先不讨论鸡冠蛇了,就这石头,就反规律、反科学、反人类认知啊! 还剩下两块石头,一定要保留。 “小王珂,看来你要与这石头一起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了。” 王珂此时也是颠覆了认知,怎么会这样?石头也认人,现在回过头来,这鸡冠蛇似乎与自己有某种感应,要不然它的头上怎么也会有蓝点呢?!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4章:归建 这场酒喝得开心,喝得爽快! 因为叶荣光见证了神奇,已经离新物种的发现,仅仅有一步之遥。 因为温教授今天向荣海欣校长展示了累累成果,半年多的辛苦没有白忙。 因为南邵村的现场会大获成功,不仅收获了荣誉,还有投资兴建南邵村博物馆。 因为董偏方也与津门大学签署了协议,除了董氏天胶,还要共同开发化妆品、驴血产品。 正是这么多的“因为”,所有的人都兴奋异常。 最后,除了大收藏家伯驹先生有些微醺,叶偏偏没喝以外,其他人全部酩酊大醉。 老村长是他女婿来背走的,干爹董偏方、燕老和叶荣光教授,都是王珂分别背到自己屋、诊所楼上和叶偏偏的房间里。陈博士和温教授是喊来郑强和那名新来的医生,带着两名护士给架回去的。 大收藏家伯驹先生并没有走,他的房间就在楼上,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王珂。 叶偏偏给两人倒了一杯王珂带来的信阳毛尖,王珂知道伯驹老先生找他有事,立刻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小王班长,我看你的酒量很大啊!你到底能喝多少?”伯驹老先生问。 “也不能喝多少。” “不对,今天晚上你喝得最多,我保守估计,你喝了有三四斤。” “没有吧,伯驹爷爷。” “我这人从来不会看错人,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能喝的呢!不过酒品如人品,日后你这孩子了不得。” 王珂腼腆地笑了,他知道自己喝的不少,但却没有一点醉意,现在酒量越来越大。 “小叶老师,你上去看看你爸爸,去给他们都倒一杯茶水。”伯驹老先生支走了叶偏偏,然后看到屋内没有人了,这才问道:“小王班长,能不能给我谈谈你们排长老师的三片残页?” 果然是这件事,王珂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开始谈及老排长胡志军,谈及他老师三片残页的来历。 伯驹老先生一直没有插话,就在那里品着茶,静静地听着王珂的述说,直至王珂说完。 “很好,这位书圣的后人很让人敬佩。你可以告诉你的老排长,这残页是国宝,我要了,一口价两百万。等南邵村这地下博物馆建成,一起捐到这里。” 王珂一下睁大了眼,果然是倾尽家产为收藏,到头来却是一腔爱国心。 “小王班长,你还可以转告你们老排长,请转告他的老师两句话,第一,只要是书圣的真迹,我都要。第二,他老师要是有兴趣,将来可到南邵的地下博物馆来当馆员,看着我们祖宗的东西。” 王珂立时对面前的这位大收藏家肃然起敬,他站起身,对伯驹老先生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像回答首长的问话一样,大声地说:“是!” “小王班长,我听说你也喜欢收藏,还有不少的好东西呢?” 王珂一听伯驹这番话,刚刚坐下来的屁股又坐不住了。他赶紧又站起来,抠抠脖子不好意思地说:“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一个铜盂钵、一根烟袋、一本天书、几块石……”,还没有说完,叶偏偏走进来了。 “那东西呢?” “铜盂钵和烟袋在她那里呢。”王珂手一指,脱口而出,这里面有愠怒也有不甘。 “哈哈哈”伯驹老先生早有耳闻,一听就笑了。 王珂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充:“天书在我董干爹那里,有一块石头在我温干爹那里,至于……” 他本来还想说,还有一块从秦舞阳尸骨上取下来的燕太子丹的玉牌在吴湘豫那,可看到旁边的叶偏偏,他活生生地又把话咽了回去。 “嗯,小王班长,等有时间去津门,到我家去做客,我倒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听说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吧?那把剑现在在我那里。” “伯驹爷爷,你是说秦舞阳曾经用过的短剑?”王珂又是脱口而出,这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自己刚刚想到秦舞阳,伯驹的话题就来了。 荆轲上殿谋刺秦王,其剑要裹于地图中,不可能太长。史传秦舞阳就把自己所佩的短剑给了他。而这把短剑又有着一段神奇的故事。 这些都是温教授后来说给王珂听的。 据《战国策》记载:“太子预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之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淬之。”这里说的徐夫人原是赵国的一位铸剑师,在《史记》中,也有此类描述。 徐夫人后来到了燕国,在荆轲行动之前,燕太子丹一直试图寻找世上最锋利的匕首,苦寻无果。 而无巧不成书,有一次秦舞阳闹市中杀人,用的就是这把徐夫人给他做的短剑。短剑一挥,人头应声而落。 杀人偿命,可燕太子丹一看秦舞阳不过是个孩子,就有如此胆魄,便心生怜惜,加上手下无人可用,于是有了招纳之意。 燕太子丹利用职权赦免了秦舞阳,相谈中,燕太子丹发现了这把短剑不同寻常,一打听,才知道出自著名的铸剑高手徐夫人之手。燕太子丹当即命人将短剑浸上剧毒,拉出一个囚犯做实验,只是划破一点点皮肤,顷刻见血封喉。 可惜荆轲的行动失败,这把匕首落到了秦王手里。据说短剑被秦王交给了手下最好的铸剑师,重新进行铸造,并且赐给了一名有功劳的剑术家。 “怎么,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是啊,是徐夫人所铸,不是说被秦王重新进行铸造,赐给了一名有功劳的剑士了吗?” “哈哈哈,谬传,秦王哪舍得废了这把世上最珍贵的短剑呢?此剑仍在,一面刻个阳字,一面刻个徐字。”伯驹说到这里,立刻对面前这位刚刚二十出头的王珂,好感倍增,大有一种忘年交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王珂只要是与秦舞阳相关的事,他都感兴趣,就是因为他在地下石洞里,见过秦舞阳,并且取下了他颈上玉牌。在这个世界上,此事今生恐怕只有他王珂自己知道了。 所有的别离都为了重逢,所有的相聚都为了曾经的别离。 王珂终于要走了,温教授在现场会结束一周后,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他和董偏方、老村长商量后,决定为王珂举行了一个正式的欢送会。 全体村干部、全体考古小分队,和干爹董偏方全家、董氏诊所、董氏天胶厂的职工都参加。地点就选在小学校,找间教室就可以了。 为此温教授和干爹董偏方还各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这动静有些大,王珂坚决不同意,但是众命难违,只好同意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上午九点。 可是到了早晨八点,王珂还没有到干爹董偏方家来吃早饭,大家都在等着呢。 这有些不对劲,于是干爹董偏方让翠兰去喊。 可是没有多一会儿,翠兰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大喊:“爹,王珂走了,王珂走了咧!” “什么?”干爹董偏方大吃一惊,转念就是懊悔,根本不应该让他继续在胶厂值班。 “翠兰,你快去喊温教授和老村长,都到胶厂去咧。”说完,干爹董偏方走出堂屋,对着楼上就喊,“小叶老师,小叶老师,你在不在?快下来咧,随我去厂里咧。” 叶偏偏走了出来,干爹董偏方一看就愣住了,只见二楼的叶偏偏头发蓬乱,两眼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 “小子偷偷地走咧。” “我知道。”说完,叶偏偏又转身回屋去了。 “我知道。你知道啥咧?”干爹董偏方自言自语,看叶偏偏这个光景,也去不了,于是一拍大腿,他向董氏天胶厂跑去。 来到工厂,掏出钥匙打开门,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再到值班室,床铺已经只剩下空床板一块,王珂的背包连同空炮弹箱都不见了,桌子上放着三封信,依次是干爹董偏方、温干爹、老村长各一封。 董偏方双手颤抖,拆开给自己的那封信,里面有十五元钱和四十五斤粮票,打开信笺,上面一行字跳了出来: “干爹,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留下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那头小黑驴。你和干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这里是我永远的家,等我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望您和干娘的……” 这小子真的走了,走得那么干净利落,没有一点遗憾,董偏方站在那里,抗洪抢险、生产自救、建厂办诊所……王珂的影子,一幕幕在眼前划过,他的眼睛湿润了。 董偏方不知道在床板上呆坐了多久,门外涌进来一帮人。 “老董,小王珂走了?”温教授冲进门,董偏方递给王珂留给他温干爹的信。 “这个孩子!”温教授看完信,黑着脸走到院子里,他能说什么呢?王珂走了,带走的只有一本自己送给他的书。 接着老村长也来了,老村长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因为全村人都是他救的,后来还有好几个年轻人也是王珂救的,包括自己的这条老命,更是王珂从村西水库里捞上来的。 还有,还有现场会……老村长看着信,就哭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珂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南邵村,刚刚还有几个年轻的后生来到老村长家,他们听说了王珂要归队,还准备了锣鼓家什,准备给王珂一点意外惊喜呢。 哭得人不止是老村长,在家里的叶偏偏哭得更伤心。 王珂提前归队,严格意义上就是他与叶偏偏商量的结果。昨天晚上吃过饭,叶偏偏随王珂来到胶厂。干爹董偏方一家都知道她是去告别,也就没有多说。 来到工厂,王珂一边收拾,一边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叶偏偏。叶偏偏一听,当场就抱着王珂哭了起来。 这次王珂没有躲避,他甚至还轻轻地搂住了叶偏偏,任凭她哭个够。 “偏偏,我想只有你能理解我,也会支持我,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更不想让更多的人,在告别时难过。” 叶偏偏愣住了。 “我喜欢南邵村,也爱这里所有的人,干爹、干娘、翠兰姐、老村长、温教授,也包括你。” 叶偏偏满脸都是泪,抱住王珂就亲起来,她拱在王珂的怀里,羞涩地说:“你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有一天,当我老了,我愿意来到南邵村陪着干爹干娘一起养老。” 叶偏偏点点头,却完全没有想到王珂说的是所有人,她只听见“包括你”三个字。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5章:西山 王珂是半夜三点走的,他身背背包、挎包和军用水壶,肩头还扛着自己的炮弹箱。 当干爹董偏方在读他留下的三封信时,他已经走了快五个小时。 连队在西山梁各庄一带,离这里约有九十多公里,如果上午能走到西面的县城,坐上长途公共汽车,则完全可以在下午就能到连队。 虽然难舍难分,但是王珂还是很愿意采用这种方式。他坚信干爹董偏方、老村长、温干爹都会原谅和理解自己。 加把劲,再有十多里路就到县城了。 王珂从挎包里取出一块饼,这是昨天翠兰姐替他做的干粮。怕早上来不及,还给他卤了一块驴肉,卤好的茶叶蛋。 水壶里灌的是那眼古井的水,喝到嘴里有一丝丝的甜味。 王珂一边走,一边吃,一边想着班里的战友。宋睿民、谷茂林、牛锁柱、地瓜梁小龙、麻秆赵明明你们都好吗? 在现场会结束的第二天,王珂就写信,把自己归队的日期发给了宋睿民,他特意地选择了一个星期天,这样不会影响大家的训练。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不知道这封信,宋睿民能不能收到? 身旁,一辆辆翻斗车和重卡隆隆驶过。 王珂想想就好笑,当时他从屯留村取道西山去师部,第一次遇到叶偏偏,当时还被她蒙住了。怎么就想起来把那只玉龟送给了她,还送给她一枚秦币? 那时候好傻! 现在不能截车了,王珂知道,这些重卡和翻斗车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出山的车。距此几公里那有个路口,向右拐出山,向左拐就是去县城的路,根本不顺道。 想到这里,王珂突然想起,这下面不就是屯留村吗? 哎呀,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向半山走上一里半,就是耿大叔的家呀!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时心血来潮,站在路口,王珂犹豫了一下,这真是天意,不如看看耿叔去! 王珂拐上了小路,这条路离村里有一大截,但离耿叔的家并不远,尤其离他的几亩果园不远。已经看到前面郁郁葱葱的果园了。 这片果园建在半山腰,主要是苹果,也有一些枣树。枝头果实累累。 王珂还没有走到果园呢,就有几只狗跑了过来,对着王珂就是一阵狂吠。可是没叫几声如同嗅到了什么异常,立刻不叫了,而是“呜咽”着,不敢上前,也不愿离去。 从果园里跑出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同志。 嗨,正是耿叔的侄媳妇,一年未见,眼见得更漂亮、更利落了。山里人结婚早,也怪不得当时胡言楼天天跑去给她家挑水打土坯,她倒像是一个过日子的人。 “你好,耿叔在不在?” 那女人见到王珂,显然一愣。“你是王班长?” “是啊,是啊!你还认识我啊?” “快进园子里来,我叔在呢。”年轻女人喝退了那几只狗,抱起孩子在前边引路。 王珂跟在后面,看着她扭动着的屁股,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躁动。这个小寡妇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嗨,自己想哪去了! “叔,叔,王班长看你来了。” “哪个王班长呀?”话到人到,耿叔应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王珂这才发现,果园深处,竟然盖起了几间房。 “哎呀,是侦察班长呀,哪阵风把你吹过来啦?”耿叔一看是王珂,立刻高兴的双手一拍。也只有耿叔喜欢叫王珂“侦察班长”。 “耿叔,你身体好吧?” “好着呢,来来来,把东西卸下来,歇会儿。”虽然这离南邵村只有几十里,但说话可是相差得很远,不像南邵村说话总爱带个“咧”字。 据后来王珂与屯留村人考证,为啥几十里路,话语差别这样大?屯留村给出的解释,只有这周边几公里的人说话不一样。因为他们祖上都是官兵,是大燕京都人,那说的都是燕都普通话,“燕普”和山里话是有差别的。 呵呵,同是西山人,却不承认自己是山里人。 王珂放下炮弹箱,解开自己肩头的背包,他也是临时起意,原先根本没有打算来看耿叔的。因为是路过,才有了这个想法。现在一看还有孩子,送些什么东西呢?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王珂便把挎包里那块卤驴肉拿了出来,又打开炮弹箱,里面有叶偏偏硬塞的一袋奶粉,正好,这玩意带到连队也不合适。 “耿叔,我也是路过屯留村,临时想来看看你,就把这点东西丢给孩子吧。” “哎呀,你太客气了,侦察班长,你坐会,我进村去买点菜,打点酒,我俩喝几杯?”耿叔一看,王珂拿出来的都是稀罕物啊,关键是离开一年,还想着来看自己。 “耿叔,你千万不要忙,我坐一小会,马上还要赶路,我要去县城坐车,今天还要赶到皇陵那去,我们连队今年在那里驻训。”王珂赶紧拦住耿叔。 “哎哟,这到县城还有十几里路呢,你是走去的吗?” “没事,当兵的人,可惯啦,我一会就走。” “你从哪过来的呀?”耿叔继续问。 “我是从南邵村走过来的?” “啊!”耿叔一听,立刻叫起来。“南邵离我们这里最少有四五十里,你走了多长时间?” “嗯,我走了应该有五个小时了。” “不行不行,我让山枣妈骑车送你去吧。”耿叔不容分说,立刻安排他的侄媳妇去准备。 王珂这才知道,刚刚那个小男孩叫“山枣”。 “耿叔,这不方便,你看我还带得有背包,还有一个炮弹箱呢。” “没有关系?炮弹箱可以捆在车的书包架上,背包让后面的人背上,去的时候你带她,等回来让她骑回来就得了。” 耿叔说着,又返身进屋,从里面拿出一个筐,里面是刚刚摘下的枣和一些青青的苹果,把这些都带上,不容分说,他找了一个蛇皮袋,一股脑儿地装了进去。 耿叔的侄媳妇进去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包袱,她开始推出一辆自行车,先把箱子在外侧捆好,上面又把那个蛇皮袋也捆好,这才对王珂说:“王班长,走吧。” 王珂一看,这山里人太热情了,便和耿叔打了一个招呼,上前接过自行车,推上了路。 到了公路上,王珂把腿跨了上去,先让耿叔的侄媳妇坐上来,这才一使劲,骑着出发了。有了自行车,明显要比走路快多了,很快就过了路口,拐向了通往县城的公路。 女人不重,骑行了一段时间,她在后面轻轻地叫了一声。“王班长。” “嗯。” “我向你打听点事可以吗?” “请说。” “你们班的胡言楼他还好吗?” 正在顺坡溜车的王珂一愣,手上闸一捏,自行车猛地一顿,女人向前一扑,撞到了王珂的腰上。 “你怎么打听起胡言楼了?”王珂有些警惕,但也对刚才的刹车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不是当上了副班长?”后面的女人又问。 这下王珂不是警惕了,而是有些意外。“是的,你怎么知道?胡言楼是不是给你写信了?” “嗯。”后面的女人应了一声,似乎还有几分甜蜜。 王珂着急了,这个胡言楼果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当初看他半夜挑水就有些不怀好意,还真的是。这都多久了,还藕断丝连,竟然与小寡妇保持着书信联系,这要是让连队知道了,挨个处分都是轻的。 “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工作忙不忙,身体好不好?”后面的女人又在说道。 王珂傻了,胡言楼自从侦察班调到炊事班当副班长以后,与班里同志的交集就少了。自己也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过,他哪里知道这女人所问的问题呀?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我最近没有见到他,连队都在西山驻训,应该不错吧。” 可是接下来的话,立刻让王珂感觉问题严重了。 “嗯,他和我说,部队训练任务很重。不过他今年准备复员,如果走不了,最迟明年复员,然后就……”女人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 “喂。然后就怎么样啊?”王珂听了这一半的话,立刻感觉到不妙,连忙问道。 “嗯,我告诉你吧,王班长,他和我说,然后就来找我,娶我。”说完,身后的女人身子一扭,王珂的车把差点失控,自行车晃了几晃。 “你说什么?胡言楼不想当兵了,他要来娶你?”王珂刹住了车,自行车停下了,身后的女人也跳下了车,她显然有些慌乱。 “胡言楼不让我说的,但我想,你是他的班长,也是他最亲的人,所以我才跟你说的。” 王珂再次愣住了,这女人说得没毛病,她也就二十二岁啊,虽然比胡言楼大,但要在城里,还是一个姑娘。另外,她还拖累着两个孩子,家里没有劳动力,你要让她指望谁? 再一想,昨天晚上叶偏偏不也是抱着自己哭得死去活来吗?追求爱情和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你王珂怎么着?还想棒打鸳鸯吗? “我说,你你、你知不知道部队有纪律?”王珂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只好用你字代替。 “我知道的,所以胡言楼和我约好,谁也不说,等他复员。” 王珂这次有些愤怒了,这个胡言楼,背后都干得什么事,既然你们都约好了,你这个女人还找我打听什么? “最近有两个月了,胡言楼都没给我来过一封信,我是担心他……”女人的话,再次让王珂无语了,这胡言楼到底玩得哪一出?不会是悬崖勒马吧,要是那样最好,就怕他见异思迁,没准在外驻训,又看上了一个。 “那你想怎么样?”王珂想起来了,刚刚她到屋里收拾了半天,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吧。 谁知道怕什么,就来什么。那女人举起自己的小包袱说:“王班长,我想请你给胡言楼捎一双鞋,还有几双鞋垫。” 我滴个妈呀!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5章:西山 王珂是半夜三点走的,他身背背包、挎包和军用水壶,肩头还扛着自己的炮弹箱。 当干爹董偏方在读他留下的三封信时,他已经走了快五个小时。 连队在西山梁各庄一带,离这里约有九十多公里,如果上午能走到西面的县城,坐上长途公共汽车,则完全可以在下午就能到连队。 虽然难舍难分,但是王珂还是很愿意采用这种方式。他坚信干爹董偏方、老村长、温干爹都会原谅和理解自己。 加把劲,再有十多里路就到县城了。 王珂从挎包里取出一块饼,这是昨天翠兰姐替他做的干粮。怕早上来不及,还给他卤了一块驴肉,卤好的茶叶蛋。 水壶里灌的是那眼古井的水,喝到嘴里有一丝丝的甜味。 王珂一边走,一边吃,一边想着班里的战友。宋睿民、谷茂林、牛锁柱、地瓜梁小龙、麻秆赵明明你们都好吗? 在现场会结束的第二天,王珂就写信,把自己归队的日期发给了宋睿民,他特意地选择了一个星期天,这样不会影响大家的训练。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不知道这封信,宋睿民能不能收到? 身旁,一辆辆翻斗车和重卡隆隆驶过。 王珂想想就好笑,当时他从屯留村取道西山去师部,第一次遇到叶偏偏,当时还被她蒙住了。怎么就想起来把那只玉龟送给了她,还送给她一枚秦币? 那时候好傻! 现在不能截车了,王珂知道,这些重卡和翻斗车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出山的车。距此几公里那有个路口,向右拐出山,向左拐就是去县城的路,根本不顺道。 想到这里,王珂突然想起,这下面不就是屯留村吗? 哎呀,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向半山走上一里半,就是耿大叔的家呀!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时心血来潮,站在路口,王珂犹豫了一下,这真是天意,不如看看耿叔去! 王珂拐上了小路,这条路离村里有一大截,但离耿叔的家并不远,尤其离他的几亩果园不远。已经看到前面郁郁葱葱的果园了。 这片果园建在半山腰,主要是苹果,也有一些枣树。枝头果实累累。 王珂还没有走到果园呢,就有几只狗跑了过来,对着王珂就是一阵狂吠。可是没叫几声如同嗅到了什么异常,立刻不叫了,而是“呜咽”着,不敢上前,也不愿离去。 从果园里跑出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同志。 嗨,正是耿叔的侄媳妇,一年未见,眼见得更漂亮、更利落了。山里人结婚早,也怪不得当时胡言楼天天跑去给她家挑水打土坯,她倒像是一个过日子的人。 “你好,耿叔在不在?” 那女人见到王珂,显然一愣。“你是王班长?” “是啊,是啊!你还认识我啊?” “快进园子里来,我叔在呢。”年轻女人喝退了那几只狗,抱起孩子在前边引路。 王珂跟在后面,看着她扭动着的屁股,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躁动。这个小寡妇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嗨,自己想哪去了! “叔,叔,王班长看你来了。” “哪个王班长呀?”话到人到,耿叔应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王珂这才发现,果园深处,竟然盖起了几间房。 “哎呀,是侦察班长呀,哪阵风把你吹过来啦?”耿叔一看是王珂,立刻高兴的双手一拍。也只有耿叔喜欢叫王珂“侦察班长”。 “耿叔,你身体好吧?” “好着呢,来来来,把东西卸下来,歇会儿。”虽然这离南邵村只有几十里,但说话可是相差得很远,不像南邵村说话总爱带个“咧”字。 据后来王珂与屯留村人考证,为啥几十里路,话语差别这样大?屯留村给出的解释,只有这周边几公里的人说话不一样。因为他们祖上都是官兵,是大燕京都人,那说的都是燕都普通话,“燕普”和山里话是有差别的。 呵呵,同是西山人,却不承认自己是山里人。 王珂放下炮弹箱,解开自己肩头的背包,他也是临时起意,原先根本没有打算来看耿叔的。因为是路过,才有了这个想法。现在一看还有孩子,送些什么东西呢?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王珂便把挎包里那块卤驴肉拿了出来,又打开炮弹箱,里面有叶偏偏硬塞的一袋奶粉,正好,这玩意带到连队也不合适。 “耿叔,我也是路过屯留村,临时想来看看你,就把这点东西丢给孩子吧。” “哎呀,你太客气了,侦察班长,你坐会,我进村去买点菜,打点酒,我俩喝几杯?”耿叔一看,王珂拿出来的都是稀罕物啊,关键是离开一年,还想着来看自己。 “耿叔,你千万不要忙,我坐一小会,马上还要赶路,我要去县城坐车,今天还要赶到皇陵那去,我们连队今年在那里驻训。”王珂赶紧拦住耿叔。 “哎哟,这到县城还有十几里路呢,你是走去的吗?” “没事,当兵的人,可惯啦,我一会就走。” “你从哪过来的呀?”耿叔继续问。 “我是从南邵村走过来的?” “啊!”耿叔一听,立刻叫起来。“南邵离我们这里最少有四五十里,你走了多长时间?” “嗯,我走了应该有五个小时了。” “不行不行,我让山枣妈骑车送你去吧。”耿叔不容分说,立刻安排他的侄媳妇去准备。 王珂这才知道,刚刚那个小男孩叫“山枣”。 “耿叔,这不方便,你看我还带得有背包,还有一个炮弹箱呢。” “没有关系?炮弹箱可以捆在车的书包架上,背包让后面的人背上,去的时候你带她,等回来让她骑回来就得了。” 耿叔说着,又返身进屋,从里面拿出一个筐,里面是刚刚摘下的枣和一些青青的苹果,把这些都带上,不容分说,他找了一个蛇皮袋,一股脑儿地装了进去。 耿叔的侄媳妇进去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包袱,她开始推出一辆自行车,先把箱子在外侧捆好,上面又把那个蛇皮袋也捆好,这才对王珂说:“王班长,走吧。” 王珂一看,这山里人太热情了,便和耿叔打了一个招呼,上前接过自行车,推上了路。 到了公路上,王珂把腿跨了上去,先让耿叔的侄媳妇坐上来,这才一使劲,骑着出发了。有了自行车,明显要比走路快多了,很快就过了路口,拐向了通往县城的公路。 女人不重,骑行了一段时间,她在后面轻轻地叫了一声。“王班长。” “嗯。” “我向你打听点事可以吗?” “请说。” “你们班的胡言楼他还好吗?” 正在顺坡溜车的王珂一愣,手上闸一捏,自行车猛地一顿,女人向前一扑,撞到了王珂的腰上。 “你怎么打听起胡言楼了?”王珂有些警惕,但也对刚才的刹车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不是当上了副班长?”后面的女人又问。 这下王珂不是警惕了,而是有些意外。“是的,你怎么知道?胡言楼是不是给你写信了?” “嗯。”后面的女人应了一声,似乎还有几分甜蜜。 王珂着急了,这个胡言楼果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当初看他半夜挑水就有些不怀好意,还真的是。这都多久了,还藕断丝连,竟然与小寡妇保持着书信联系,这要是让连队知道了,挨个处分都是轻的。 “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工作忙不忙,身体好不好?”后面的女人又在说道。 王珂傻了,胡言楼自从侦察班调到炊事班当副班长以后,与班里同志的交集就少了。自己也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过,他哪里知道这女人所问的问题呀?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我最近没有见到他,连队都在西山驻训,应该不错吧。” 可是接下来的话,立刻让王珂感觉问题严重了。 “嗯,他和我说,部队训练任务很重。不过他今年准备复员,如果走不了,最迟明年复员,然后就……”女人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 “喂。然后就怎么样啊?”王珂听了这一半的话,立刻感觉到不妙,连忙问道。 “嗯,我告诉你吧,王班长,他和我说,然后就来找我,娶我。”说完,身后的女人身子一扭,王珂的车把差点失控,自行车晃了几晃。 “你说什么?胡言楼不想当兵了,他要来娶你?”王珂刹住了车,自行车停下了,身后的女人也跳下了车,她显然有些慌乱。 “胡言楼不让我说的,但我想,你是他的班长,也是他最亲的人,所以我才跟你说的。” 王珂再次愣住了,这女人说得没毛病,她也就二十二岁啊,虽然比胡言楼大,但要在城里,还是一个姑娘。另外,她还拖累着两个孩子,家里没有劳动力,你要让她指望谁? 再一想,昨天晚上叶偏偏不也是抱着自己哭得死去活来吗?追求爱情和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你王珂怎么着?还想棒打鸳鸯吗? “我说,你你、你知不知道部队有纪律?”王珂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只好用你字代替。 “我知道的,所以胡言楼和我约好,谁也不说,等他复员。” 王珂这次有些愤怒了,这个胡言楼,背后都干得什么事,既然你们都约好了,你这个女人还找我打听什么? “最近有两个月了,胡言楼都没给我来过一封信,我是担心他……”女人的话,再次让王珂无语了,这胡言楼到底玩得哪一出?不会是悬崖勒马吧,要是那样最好,就怕他见异思迁,没准在外驻训,又看上了一个。 “那你想怎么样?”王珂想起来了,刚刚她到屋里收拾了半天,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吧。 谁知道怕什么,就来什么。那女人举起自己的小包袱说:“王班长,我想请你给胡言楼捎一双鞋,还有几双鞋垫。” 我滴个妈呀!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6章:苦衷 这事哪能干?纯粹是要犯错误啊! “不方便吗?不重,我一会放在装苹果的袋子里。”那女人继续说。 “不不不,不用。”王珂口不择言,现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那好,我就交给了你啊,王班长,你真是一个好人。”那女人,自顾自话,却完全没有看到此时的王珂脸色。 “王班长,你知道的,拉扯两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和叔在一起也不是长事。我叔他……” “你叔咋了?”王珂闻言,吃了一惊,立刻回首问道。 “我叔患了癌症,也就是一两年的事。” “什么,你说耿叔……”王珂干脆跳下自行车,把车子一支,叉着腰问道。怪不知道,王珂今天看到耿叔,脸色就不好,满脸的灰黄,人也很消瘦,原来得了癌症。 “是的,他得了胃癌。” “那为什么不治?”王珂追问,现在不是帮不帮胡言楼的事了,而是耿叔的病情。 “这种病哪能治好?再说,家里也没有那个钱,我们总不能老用胡言楼的钱吧?” “等等,你说用胡言楼的钱,他给你寄钱了。”王珂听到这里,心里一宽,看来胡言楼还真动真格的了。他这人抠得狠,自己抽烟都是卷喇叭筒,还会给耿叔寄钱? “嗯,前后寄了三百。” 三百?!王珂真要重新认知胡言楼了,他知道胡言楼家也不富裕,当兵的一年再勤俭节约,也只能攒下几十块钱,这三百元肯定是找战友借的。 想到这里,王珂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这还是上次吴湘豫偷偷硬塞,后来叶偏偏又给自己一点。扣掉给李雪影的学费,剩下的钱大概还有两百多。王珂从中抽出一张十元用作车费,把剩余的钱往那女人手里一塞。 “你把这钱带回去,给耿叔看病。” “不,王班长,我不能要你的钱。” “就算我借给你的,耿叔的病不能拖。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带着耿叔去南邵村,找我干爹董偏方,他有办法。你见到他以后,就说是我介绍的。” 王珂把钱再次塞给了那女人,这才想起来,刚刚到果园时,自己把那块驴肉和那袋奶粉丢给耿叔的时候,他分明看到眼前这女人的激动。 “王班长……”,那女人接过钱,“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王珂哭得很难受。这里是老区,整体经济还不富裕,比起南邵村那可是差了不止一个台阶。 耿叔一家太难了,他太理解面前这女人所受的委屈了。老公不在了,两个孩子,依靠的叔叔又得了癌症。 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哭,让她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 对了,自己一年多了,一直不知道这女人叫什么名字?于是,王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翠花。”那女人止住了哭声,但泪水还是挂了满脸。 翠花,与我翠兰姐只差一字。“你是哪年生的?” “我,我是五七年底的,是不是太老了。” “啊?”王珂真没有想到,竟然和自己是同岁,还小了月份,却生了两个孩子。“你十六就嫁人了?” “嗯,家里困难,就换的亲。”翠花用袖口擦擦眼泪,说完,又把那钱递回来。 “翠花妹子,我比你大,我以后就叫你翠花妹子。你不用推让了,我在部队吃穿都不花钱。我说了,算我借给你们的,行了吧?记住,回去以后,明天,明天一定去南邵村,我干爹的技术很有名,还治好了肝癌病人呢。” “嗯,王班长,我把钱装起来了。对了,你知道胡言楼家里的事吧?”翠花一边把钱装进里面的口袋,一边对王珂说,她现在已经把王珂当成另一根救命的稻草。 王珂一听是胡言楼的家里事,自己还真的不知道。 “他也有一个妹妹,家里太困难了,也想给他换亲呢!” “什么?他家也想换亲?他不是跟你……”王珂叫起来,好啊,你胡言楼,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翠花低下了头,讷讷地说:“是的,王班长,胡言楼要是跟了我,他妹妹就不用换亲了,对方是一个傻子,这样他妹妹就能找一个好婆家。” 王珂顿时呆若木鸡,怎么会这样?原来胡言楼公然违反纪律来追小寡妇,还有这样的苦衷?! 也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救了自己的妹妹,也解放了耿叔一家。 可是部队的纪律怎么办?以身试法,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王班长,胡言楼和我说过,他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所以他准备申请今年年底就复员,复员以后就不违反纪律了吧?” 至此,真相大白!王珂心头一阵颤抖。 如果帮,自己违反纪律,如果不帮,自己违背良心。 “走吧,等到了县城汽车站,你抓紧回去。” 说完,王珂重新跨上自行车,让翠花坐上来,然后一使劲把自行车蹬起来。 你可以在夜里崩溃痛哭,但大家都希望天一亮,你又能顶住压力好好地活着。 很快,王珂到了县城的长途汽车站,两人分手话别。 王珂看了看长途公交时刻表,中午十二点四十有一班,但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买好票在候车室里,王珂找一个位子,放好自己的炮弹箱,卸下自己的背包,现在又多了一个蛇皮袋。 王珂弯腰从蛇皮袋里取出翠花的那个小包袱,实际上就是一块布,里面有一双自己做的布底鞋,还有两双鞋垫。 王珂陷入了沉思,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啊。回到连队,如何和胡言楼说啊?一拿出来岂不是告诉他,自己也知道了他违反纪律的事。 还是装不知道吧!于是王珂重新背上背包,一手扛起炮弹箱,一手拎起蛇皮袋,“全副武装”走出了候车室。 来到大街上,打听了一下路,王珂径直找到县城的邮局,把这个包袱当场缝了一个包裹,填上包裹单,寄给了胡言楼。 王珂相信,胡言楼是认识自己字的,但彼此装作不知情,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王珂还想了一招,如果胡言楼今年真的复员,那就介绍他随老班长黄忠河、谷茂林一起,去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里工作,虽然工资只有几十元,但养活一个家没有问题。 办完这些事,摸摸口袋,已经没几块钱了。还是走到旁边的日杂店,给老排长胡志军买了一些窗户纸,硬塞进炮弹箱,这才慢慢地走回到长途汽车站候车室。 王珂现在这个样子,很是滑稽。先看看背包吧。被子和褥子打成了一个豆腐块,上面别着两双鞋,外面扣着一个脸盆。背包顶部卷着自己一条羊毛毡,旁边一侧系着自己的茶缸和毛巾。 背上身之前,还有一个挎包和水壶。两只手也没闲着,一手拎着炮弹箱,一手拎着蛇皮袋。 站在候车室前,王珂正犯愣的时候,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立刻大叫:“宋睿民!” 还不只是宋睿民呢,还有谷茂林和地瓜梁小龙。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6章:苦衷 这事哪能干?纯粹是要犯错误啊! “不方便吗?不重,我一会放在装苹果的袋子里。”那女人继续说。 “不不不,不用。”王珂口不择言,现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那好,我就交给了你啊,王班长,你真是一个好人。”那女人,自顾自话,却完全没有看到此时的王珂脸色。 “王班长,你知道的,拉扯两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和叔在一起也不是长事。我叔他……” “你叔咋了?”王珂闻言,吃了一惊,立刻回首问道。 “我叔患了癌症,也就是一两年的事。” “什么,你说耿叔……”王珂干脆跳下自行车,把车子一支,叉着腰问道。怪不知道,王珂今天看到耿叔,脸色就不好,满脸的灰黄,人也很消瘦,原来得了癌症。 “是的,他得了胃癌。” “那为什么不治?”王珂追问,现在不是帮不帮胡言楼的事了,而是耿叔的病情。 “这种病哪能治好?再说,家里也没有那个钱,我们总不能老用胡言楼的钱吧?” “等等,你说用胡言楼的钱,他给你寄钱了。”王珂听到这里,心里一宽,看来胡言楼还真动真格的了。他这人抠得狠,自己抽烟都是卷喇叭筒,还会给耿叔寄钱? “嗯,前后寄了三百。” 三百?!王珂真要重新认知胡言楼了,他知道胡言楼家也不富裕,当兵的一年再勤俭节约,也只能攒下几十块钱,这三百元肯定是找战友借的。 想到这里,王珂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这还是上次吴湘豫偷偷硬塞,后来叶偏偏又给自己一点。扣掉给李雪影的学费,剩下的钱大概还有两百多。王珂从中抽出一张十元用作车费,把剩余的钱往那女人手里一塞。 “你把这钱带回去,给耿叔看病。” “不,王班长,我不能要你的钱。” “就算我借给你的,耿叔的病不能拖。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带着耿叔去南邵村,找我干爹董偏方,他有办法。你见到他以后,就说是我介绍的。” 王珂把钱再次塞给了那女人,这才想起来,刚刚到果园时,自己把那块驴肉和那袋奶粉丢给耿叔的时候,他分明看到眼前这女人的激动。 “王班长……”,那女人接过钱,“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王珂哭得很难受。这里是老区,整体经济还不富裕,比起南邵村那可是差了不止一个台阶。 耿叔一家太难了,他太理解面前这女人所受的委屈了。老公不在了,两个孩子,依靠的叔叔又得了癌症。 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哭,让她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 对了,自己一年多了,一直不知道这女人叫什么名字?于是,王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翠花。”那女人止住了哭声,但泪水还是挂了满脸。 翠花,与我翠兰姐只差一字。“你是哪年生的?” “我,我是五七年底的,是不是太老了。” “啊?”王珂真没有想到,竟然和自己是同岁,还小了月份,却生了两个孩子。“你十六就嫁人了?” “嗯,家里困难,就换的亲。”翠花用袖口擦擦眼泪,说完,又把那钱递回来。 “翠花妹子,我比你大,我以后就叫你翠花妹子。你不用推让了,我在部队吃穿都不花钱。我说了,算我借给你们的,行了吧?记住,回去以后,明天,明天一定去南邵村,我干爹的技术很有名,还治好了肝癌病人呢。” “嗯,王班长,我把钱装起来了。对了,你知道胡言楼家里的事吧?”翠花一边把钱装进里面的口袋,一边对王珂说,她现在已经把王珂当成另一根救命的稻草。 王珂一听是胡言楼的家里事,自己还真的不知道。 “他也有一个妹妹,家里太困难了,也想给他换亲呢!” “什么?他家也想换亲?他不是跟你……”王珂叫起来,好啊,你胡言楼,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翠花低下了头,讷讷地说:“是的,王班长,胡言楼要是跟了我,他妹妹就不用换亲了,对方是一个傻子,这样他妹妹就能找一个好婆家。” 王珂顿时呆若木鸡,怎么会这样?原来胡言楼公然违反纪律来追小寡妇,还有这样的苦衷?! 也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救了自己的妹妹,也解放了耿叔一家。 可是部队的纪律怎么办?以身试法,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王班长,胡言楼和我说过,他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所以他准备申请今年年底就复员,复员以后就不违反纪律了吧?” 至此,真相大白!王珂心头一阵颤抖。 如果帮,自己违反纪律,如果不帮,自己违背良心。 “走吧,等到了县城汽车站,你抓紧回去。” 说完,王珂重新跨上自行车,让翠花坐上来,然后一使劲把自行车蹬起来。 你可以在夜里崩溃痛哭,但大家都希望天一亮,你又能顶住压力好好地活着。 很快,王珂到了县城的长途汽车站,两人分手话别。 王珂看了看长途公交时刻表,中午十二点四十有一班,但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买好票在候车室里,王珂找一个位子,放好自己的炮弹箱,卸下自己的背包,现在又多了一个蛇皮袋。 王珂弯腰从蛇皮袋里取出翠花的那个小包袱,实际上就是一块布,里面有一双自己做的布底鞋,还有两双鞋垫。 王珂陷入了沉思,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啊。回到连队,如何和胡言楼说啊?一拿出来岂不是告诉他,自己也知道了他违反纪律的事。 还是装不知道吧!于是王珂重新背上背包,一手扛起炮弹箱,一手拎起蛇皮袋,“全副武装”走出了候车室。 来到大街上,打听了一下路,王珂径直找到县城的邮局,把这个包袱当场缝了一个包裹,填上包裹单,寄给了胡言楼。 王珂相信,胡言楼是认识自己字的,但彼此装作不知情,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王珂还想了一招,如果胡言楼今年真的复员,那就介绍他随老班长黄忠河、谷茂林一起,去干爹董偏方的董氏天胶厂里工作,虽然工资只有几十元,但养活一个家没有问题。 办完这些事,摸摸口袋,已经没几块钱了。还是走到旁边的日杂店,给老排长胡志军买了一些窗户纸,硬塞进炮弹箱,这才慢慢地走回到长途汽车站候车室。 王珂现在这个样子,很是滑稽。先看看背包吧。被子和褥子打成了一个豆腐块,上面别着两双鞋,外面扣着一个脸盆。背包顶部卷着自己一条羊毛毡,旁边一侧系着自己的茶缸和毛巾。 背上身之前,还有一个挎包和水壶。两只手也没闲着,一手拎着炮弹箱,一手拎着蛇皮袋。 站在候车室前,王珂正犯愣的时候,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立刻大叫:“宋睿民!” 还不只是宋睿民呢,还有谷茂林和地瓜梁小龙。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7章:皇陵 坐在通往皇陵的长途大巴上,王珂问宋睿民:“最近看到胡言楼没有?” “天天见。” “他没有什么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和猪一样,特别能吃。不过他干活也行。” “我是问,他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班长,你问他干什么?他现在又不是我们班的。”宋睿民感觉奇怪,便歪着头看看王珂。 “那我直接问了,他找你借过钱没有?” “借钱?没有。” “班长,他找我和麻秆赵明明借了。”身后的地瓜梁小龙凑上来说了一句。 王珂回过头,问地瓜梁小龙:“找你俩借了多少?” “我的钱不多,借了五十给他,麻秆赵明明借了一百给他。” “什么?胡言楼借这么多钱干什么?他拿什么还?等到拿复员费还吗?”宋睿民一听,是相当的不满,因为绕开老兵,找新兵借钱,这是忌讳。 “茂林,找你借过没有?”王珂又问谷茂林,他俩是老乡,两家相距的也不远。 “找我?我早就说过,我的兜比脸还干净,我不找他借就算客气的了。不过,班长,没听说他家出什么事啊,怎么借这么多的钱?” 谷茂林说完,王珂胸中有数了。胡言楼恐怕借得不少,光是现金就寄了三百,还有东西呢。他那七八块的津贴费,根本就不够花的。 “班长,是不是胡言楼出了什么事?”宋睿民贴上来,悄悄地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有些想他了。” “那胡新锐呢,班长想不想?” “一样的想啊。” “班长,我看不一样,胡新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胡言楼。”宋睿民说着站了起来,公共汽车上来一个抱着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的女同志。 “来,来,你娘仨都到我们这里坐吧。”王珂也站了起来,把座位腾了出来。 “班长,你上这里坐。”后排的地瓜梁小龙站了起来。 “那大家挤一下吧。”王珂很满意班里几个战士的素养,便向里挤挤。 宋睿民挤了过来。“班长,前两天,我看见胡新锐了,现在牛逼神气得很。” “在哪?” “前两天,跟着团里的何三号,到我们连队检查工作呢。” 谷茂林与胡新锐不是特别熟,就把头扭向车外,宋睿民则说起他看到胡新锐的经过。 “你们没有说话吗?” “说了,他现在可漂亮了,双眼皮,大眼睛,还抹上了雪花膏,香气扑鼻啊。”宋睿民撇撇嘴。 还是机关好啊,这要是在连队,搞成这样,丁指导员不在全连点名痛批你都算客气,当时我们用一块香皂洗澡,还被说了一通。 唉!王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么多的战友,只有他胡新锐与自己格格不入。 “对了,班长,还有一件大事,我们排长调走了。”车太颠簸了,宋睿民还是站了起来。但他这一句话,立刻让王珂也站了起来。 “宋睿民你说啥?排长调走了,他调哪去了?” “也不算调走,到军集训队学习半年。” 说话大喘气,王珂也在想,燕焦排长怎么会调走呢? “那他的身体怎么样?” “没毛病,身体好着呢,只要不参加训练和劳动,啥毛病也没有。”宋睿民言下之意,只要涉及体力上的事,那就一律不舒服。 王珂把地瓜梁小龙摁下坐,他和宋睿民站在过道里,继续聊。 “排里现在谁负责?是不是老班长?”王珂继续问,老班长就是无线班长黄忠河。 “不是,现在一直没有明确,也不知道连长和指导员是怎么想的?诶,班长,要不你负责呗?” “滚!” “班长,这车上滚不了,等我下车,连滚十八圈给你看。” 宋睿民在车里和王珂说笑,旁边的乘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睿民看看那些发笑的乘客,吐了一下舌头,继续说:“班长,老排长在我们连蹲点呢。” “噢,什么时候的事?” “来了没几天,住在连部。” “这太好了!”王珂一听特别高兴。一是很久没有见到老排长胡志军了,一是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他,还有炮弹箱里给他买的窗户纸。 很快,车到龙泉庄路口 公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直奔紫荆关而去。 “宋睿民,我们连队都住在这个村里吗?” “是啊?” “这个村有什么特别之处?”王珂望着远处的群山,隐隐地看到两排高高的毛白杨树。远处山脚下,依山而建起长长一溜的平顶屋。 这是王珂第二次来龙泉庄,上一次还是来见覃副军长。 “走啊,班长。”谷茂林在招呼。 “嗯,让我看看。”这里的地形地貌,基本上是一个西高东低的地形,北面和南面都是山。而龙泉庄就依在北面的山脚而建。也可以说,这北面的山有多长,龙泉庄也就有多长。 “宋睿民,谷茂林,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龙泉庄像一把宝剑啊!” “班长,你也这样认为啊?”谷茂林接上话,他正使劲把那个弹药箱扛起来。 “怎么?这里也有这样的传说吗?” “没有,只是龙泉庄的老乡,都认为这村庄叫这名,与前朝的一个皇帝有关。”宋睿民补充道。 “噢,有故事吗?” “具体什么故事也没有打听,晚上可以找我们房东聊聊。”谷茂林走在前面,不便回头,但还是努力地把话说完整。 王珂停下脚步,他有些不满意。对三名战友说:“侦察班与其他班不一样,我们就是要比别人多长一个心眼,遇到这样的事,要多问一句,也许未来在战场上,这就是一个情报。” “好,班长,以后我们注意,遇到古怪的事,我们一定搞清楚,不让班长把我们问倒。” 宋睿民立刻与谷茂林搞了统一战线,他俩都没有想到,一语成谶,后来在战场上,正是多问一句,才抓住了战机,并死里逃生,这是后话了。 “不过,我是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个龙泉庄。”王珂自言自语。 “班长,别的地方也有叫龙泉庄的吗?”地瓜梁小龙一路走来,都背着王珂的背包,整个人像背着一个十字架。 “嗯,龙泉本身是一把宝剑,相传龙泉剑,是中国古代十大名剑之一,又名龙渊剑,始于春秋战国时期,距今有两千六百多年,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当时为铸此剑,凿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七个池中,剑成之后,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故称龙渊剑。” 王珂自从跟着干爹温教授,读了不少的书,也听干爹温教授说了不少的故事。现在说起这些典故,也是头头是道。 “班长,龙泉还真的是把宝剑啊!看来龙泉庄当时选在这里建村,肯定也与龙泉宝剑相关。” “应该是的,知道欧冶子是谁吗?他是春秋战国时期越国人,是他发现了铜与铁的不同之处,龙渊剑也是中国第一把铁剑,开创了冷兵器之先河。史称他又为越王铸了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五剑。唐朝时因避讳高祖李渊的名字,后人把渊字改成泉字。” “班长,跟着你长见识哦。这段历史,应该写进龙泉庄的村史中去。我估计啊,包括他们村长,都不一定知道这个故事。”谷茂林将炮弹箱换了一个肩膀,开始过一座小桥。 过了这个桥,就要进村了,当年覃副军长让人来接王珂的时候,也在这个桥头。 桥不大,旁边是一连三棵,高达三十多米的毛白杨树。小桥流水,在这里打了一个漩。溯河而上,依稀可以见到上面几处波光粼粼。 “哦,我知道了。”王珂忽然对三名战友问道:“上面是不是有一片池塘相连?” 宋睿民以为班长诗兴大发,又要吟诗了,笑道:“班长,上面有没有池塘,与龙泉庄有关系吗?你要想吟诗,等放下行李我陪你去,那边是不是池塘我不知道,但有几个水洼子倒是真的。” 王珂看看宋睿民,他没有搭理他,依旧是站在桥上说:“这上面大大小小,过去一定是七个池塘,由山涧中泉水相连,恰如北斗七星,这个阵势,正是欧冶子铸造北斗七渊剑的所在,北斗七渊剑就是龙泉剑的另一个名字。” “说得好,说得好!”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四名战友齐刷刷地回过头。 宋睿民惊喜地叫道:“耿大叔,你好。” 说完他立刻对王珂说:“班长,耿大叔是我们的房东,是一个老八路哟,他现在是皇陵的守陵人。” “这位小朋友是……”这位也叫耿大叔的黑壮汉子,也在问宋睿民。 “耿叔,你好,我叫王珂,是侦察班的班长。” “哦,你好你好。早就听孩子们说了,刚到?”耿大叔一点也没有当地人的口音,他上前来与王珂握手。那手,粗糙无比,和锉刀一样。 王珂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也叫耿大叔的人,不仅黑,而且黑里透着红。中等个,现在扛着一把十分宽大的锄头。 “耿大叔,你这是下地刚回来?” “是啊,是啊,我看你们走走停停,走到跟前,才知道你们在说这龙泉庄的来历,说得一点也不错,当年给这村庄起名的那个人,现在就睡在那边。”说着耿大叔用手向西边落日的地方一指。 “皇帝?”王珂脱口而出,迎着落日,西边一片金碧辉煌。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8章:代理 “报告!” “进来。” 最先看到王珂与宋睿民的不是连队干部,而是卫生员于德本。连队干部都在东厢房开会,来到连部销假的宋睿民和来到连队报到的王珂,把卫生员于德本给喊了出来。 换上军装就来连部的王珂,看到于德本,立刻扑了过去。 “侦察班长,你总算归队了,同志们都想死你啦。”于德本也是上前一把抱住了王珂,两个人在屋里蹦着转了好几圈。 “老于,连首长呢?” “在那边开会呢,你等一下,我去帮助你说一下。”卫生员于德本和王珂握手以后,立刻慌不迭地向东厢房跑。 跑到门口,也是一声:“报告!”之后,他推门进去了。 不一会,“哗啦”一声,屋子里走出来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鲁泽然副连长,还有王珂没有想到的老排长胡志军。 不知道该先喊谁了,王珂“啪”一个立正,举手就是一个敬礼,向着一堆领导喊道:“首长好!” 大胡子田连长走得最快,他一把抓住王珂的肩膀。“嗯,侦察班长,总算回来了,嗯?” 丁指导员也走了上来,对着王珂的另一个肩膀,轻轻地击了一拳,嘴上笑开了花。 一切都在不言中,接下来,便是鲁泽然副连长和老排长胡志军。 “走走,嗯,到屋里来。”大胡子田连长拉着王珂就要进屋。 “连长,你们不是开会吗?”王珂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一来,连首长会都不开了。 “没事,你先进来,这会议也与你有关。嗯,那个宋睿民,你找卫生员销个假就行,嗯,回去把你们班长的行李安顿好。” “是!”宋睿民跟着卫生员于德本去了,而王珂则被拽进了东厢房。 进到房间王珂才发现,屋里面还有三位同志,分别是司务长和两位不太熟悉的同志。看到王珂被簇拥进来,大家一起站了起来。 “欢迎我们侦察班长凯旋归来!”丁指导员向众人倡议,大家一起鼓起掌。 这一顿鼓掌,把王珂脸儿臊得通红,他立刻举手向大家再次敬了一个环形礼。 “来来来,大家坐下吧,我们继续开会。”丁指导员吆喝。 王珂一听说要开会,立刻转身要出去,却听到丁指导员说:“侦察班长,你不要走,你坐到这边来,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 王珂莫名其妙,连首长开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但丁指导员让坐下来,还不敢不坐。大概是让我列席会议。王珂坐到一个窄窄的方凳上。 “侦察班长,这两位是刚刚调到我们连队来的见习排长,这一位叫孙汝银,是代理一排长,这一位叫张得龙,代理二排长。” 随着丁指导员的介绍,王珂赶紧上前,一一敬礼与握手。 孙汝银个头较矮,瘦削。而张得龙则是一个大个子,五大三粗,有点像最早侦察班的炮对镜手大郭。 这一介绍,王珂明白了。一排长左卫兵转业以后,排长的位子空缺;二排长胡志军调到炮兵股以后,排长的位子也空缺。调来两个见习排长补缺也好。 见习就是实习的意思,一般都是军校或军师轮训队的学员,需要在部队实习一段时间,在基层担任见习排长,当然完成见习后,正式毕业或结业,才能下正式命令。 但不管见习还是实习,他们都是干部,他们都已经和吴湘豫和石寒露一样,是注定要穿四个口袋的人。可今天的会议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座位上,正想得出神,丁指导员又说道:“侦察班长,鉴于你们排的燕焦排长外出学习,经过连队研究,报请直属队批准,现决定由你代理指挥排排长一职。” 我?王珂愣住了。为什么是我?老班长黄忠河呢,为什么不选他? 王珂一时间发懵,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站起来,大声地说“是”。 “侦察班长,说你呢!”鲁泽然副连长大声地提醒。 “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王珂赶紧站起来,这才缓过神。 老排长胡志军在一边笑起来,“侦察班长,只是代理,不是正式任命。” “那,我们侦察班怎么办?”王珂还是五迷三道,这消息显然有些突然,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侦察班长由宋睿民代理,嗯,你看合适吗?嗯?”大胡子田连长问道。 还合适不合适?这就是连队的决定。王珂现在明白了,今天这个会议还真的与他有关。 接下来,连队干部会议又研究了几件小事,散会,今天的连队决议,将在晚饭后全连的点名上宣布。 散会后,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又把王珂单独留下来,没有来得及问出公差的事,却赶紧把相关工作又给王珂说了一遍。连队此次西山驻训,不比往常,完全按照实战的要求,精心操练。 其实不用多交代,王珂已经从连部这次会议感觉出来了。两个排长缺位都快一年了,现在着急配齐,肯定是要有大动作。 “王珂,嗯,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用班长思维去抓排里的工作,嗯,现在军事训练压倒一切,你是参加过野战生存训练的,嗯,一切都要较真,按打仗的要求,嗯,不是演习是打仗,现在多流汗,战场少流血,嗯!” 大胡子田连长一反常态,亲自给王珂上起政治课。 丁指导员见田连长把他的话都说完了,也就说起军事来。“指挥排长,你们无线班是老班长,电话班是新班长,关键要抓协同,从实战角度抓配合,要跑得动、测得准、联得上。” 王珂一听,怎么这么别扭?丁指导员第一个喊他“指挥排长”,连长指导员互换位置找他谈话。但是军令如山,他双腿一并,大声说道:“请连首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一件事,你们排长燕焦虽然是去学习,但跟你交一个实底,他不一定回来了,你虽然是代理,但绝不能有临时观念。我们连队这次驻训效果好坏,关键就看你们排了。” 丁指导员这句话,可是把王珂击得里嫩外酥。这是什么意思?王珂后来很久都没有琢磨透是什么意思。 想当初,在入党的问题上,丁指导员可没有现在这样直接,左一个培养,右一个怕自己松懈。现在却单刀直入,难道真的是战场风云所逼? 王珂回到班里,正好开饭。 全班站成一列,在宋睿民的指挥下,成一路纵队,拎着饭袋向村子中间的伙房走去。 王珂排在最后面,一路上遇到不少战友,只能点头示意。 到了伙房,列队唱歌。这边一唱完解散吃饭,不得了了。“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拥抱的、握手的,王珂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但是不管和谁,王珂的手始终被一个人拽着,那就是无线班长黄忠河。 又是一个小半年,组织生活不在一起,日常训练不在一起,彼此都很想念。 好不容易,大家伙散去,王珂蹲下来,准备吃饭。可一扭头,他远远地发现,胡言楼正朝这边张望着,当王珂看他的时候,胡言楼的眼神明显地躲闪。 王珂端着碗走过去,大声说:“胡言楼,你小子几个意思,见我也不过来打个招呼?” 胡言楼“嘿嘿”地笑起来,“老班长,我这不是忙着吗?一会我给你送点好吃的哦。” 王珂走了过去,又与炊事班的其他同志打了一个招呼,这才走回到自己的班里。 饭一吃过,王珂立刻又被战友们包围了。 黄忠河一直在旁边等着,离连队七点钟点名,还有一点时间。 总算是解脱了,王珂钻出人群,来到黄忠河的身边。“班长,我们是在这里,还是去你们班?”王珂问。 “就在这里吧,一会连队还要点名。”黄忠河不想回到班里。 “那好。”王珂看见旁边有个磨盘,便走过去,把那石头用嘴吹了吹。 “侦察班长,你这次公差出的可是够长的。” “唉,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对了,老班长,关于到南邵村落户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嫂子同意吗?”王珂这边回答完,立刻关心起老班长的年底去向。 “那地方到底怎么样?”这也是黄忠河最关心的问题,如今再不是一个人,而是要拖家带口。 “董氏天胶厂肯定有前途,已经和津门大学签了协议,下一步还要开发化妆品和驴血产品。你要是进去,先从副厂长开始做起,我和干爹聊过,你的工资待遇七十元,年终还有奖金。同时,嫂子也可以安排在厂里。” 七十元,乖乖,现在大胡子田连长才六十九元。这显然出乎老班长黄忠河的意外。“条件蛮好的,只是我去了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老班长,这你不用担心,我干爹替你考虑到了,你去了以后,可以先住在诊所上边,专门给你和嫂子腾出两间房,等条件成熟了,再从村里给你申请一块地皮,自己盖。” “好,我和你嫂子信你。” “不过,老班长,如果你去,可能还要带一两个人。” “带谁?” “有可能带胡言楼和谷茂林去。” “他俩想复员?” “现在还说不好,至少有一个人吧。” “嘟——嘟嘟”远处传来哨子声,一长两短,连队的集合哨。 “点名了,走吧。”黄忠河说道,他还不知道连队今天晚上点名,将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全指挥排都不知道。 但这个决定,却又是那么自然。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19章:纠结 “报数!” “1、2、3、4、5……”龙泉庄的麦场上,各排开始报名,接着值班的班长开始向连值班员报告。 连值班员是由各排排长轮流担任。 指挥排的值班班长是黄忠河,他在整理好指挥排队伍以后,双拳一握,紧跑几步,一个立定,右手举到帽檐。“值班员同志,指挥排参加点名应到十七人,实到十六人,值班班长黄忠河。” “请稍息。” “是!” 黄忠河再次跑回到指挥排队列前,大声地说:“稍息。”然后他站到指挥排的队列第一排左侧。 今天晚上是大胡子田连长负责点名,他十分威武走到队前。 “同志们。” “刷”全连全体立正,发出一个声音。 “请稍息。” “刷”全连又是一个声音。 “今天晚上点名的第一个内容,嗯,是宣布一下直属队和连队的决定……” 晚上连队点名后,照例还要开排务会和班务会,所以大家一齐竖起耳朵听大胡子田连长的点名。 “现在任命:孙汝银。” “到!”孙汝银从一排的位置,向前跨出一步。 “代理炮一排排长。” “是!”孙汝银向连长敬了一个礼,然后一个原地向后转,又给全连敬了一个礼,然后向前一步,归队。 “张得龙。” “到!”大个子张得龙嗓门特别响亮,向前一步,那脚后跟磕的声音也是特别响。 “代理炮二排排长。” “是!” 接下来,全连都静得没有声音,因为指挥排也没有排长,新的代理排长会是谁?电话班长小高,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黄忠河,又瞄瞄王珂。因为在指挥排的队列前,并没有出现陌生的干部。 而大胡子田连长呢,似乎也有意地渲染这最后一刻的气氛。 短暂的停顿后,他突然喊道:“王珂。” “到!”王珂神反应,几乎是踩着“珂”的尾音。王珂左腿绷直,向前“啪”迈了一步。 “代理指挥排排长。” “是!” 王珂归回到队列中的时候,全指挥排都在看他,尤其是侦察班。 “宋睿民。” “到。”宋睿民猝不及防。他在王珂的身后,并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什么事。 “出列。”王珂低声地提醒。 宋睿民赶紧向侧方横跨一步,向前三步走。 “任命你为指挥排侦察班长。” “是!” 嗯?全连都蒙住了,这意思,王珂回不去了。他的班长一职被褫夺了。 王珂也更迷糊了,下午还说得好好的,让宋睿民和自己一样也是代理,现在这样一宣布,那就是肯定没有自己的班长位置了。 接下来,大胡子田连长说的是什么?估计全连都没有多少人听进去了。王珂代理指挥排长一职,是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 事前没有一点风,此时更如刮大风。 点名结束,各排带开。指挥排被带到无线班的老乡院子里。 黄忠河照例把队伍集合好,“刷”一个转身,向王珂敬了一个礼。“排长同志,指挥排值班班长黄忠河向你报告,全排集合完毕,请指示。” 王珂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班长会向他敬礼。 慌乱中,他连忙回了一个礼。“请稍息。” “是!”黄忠河转过身去,对着全排大声喊道:“稍息。”说完,双拳一提,握于腰间,跑步回到队伍的最右侧。 “同志们。” 王珂刚刚说完,全排“刷”地全体立正。 王珂顿时有些莫名地紧张,赶紧给全排敬了一个礼。敬完礼,才想起来,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同志们,今天我很意外,既然上级让我代理排长,就是希望我来带领我们全排,成为一个钢铁集体,成为一个拳头,处处走在全连的前面,当然我也希望大家支持我。” 王珂语无伦次的发言,引得底下有人在发笑,王珂一听就知道是谷茂林,这小子估计现在最开心,甚至比宋睿民还开心。 王珂皱皱眉,接着说道:“我知道当好这个排长不容易,但我会努力地去适应这个新的岗位,我会从严要求自己,也会从严要求大家。” 说到这里,王珂头上的汗开始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以代理排长的身份,站在全排的面前“训话”。 那时候领导讲话,都被说成是“训话”。王珂这时候有些后悔,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老排长胡志军是怎么说话的呢?怎么自己越说越没有话了呢? “行,我就不废话了,各班带开,去开班务会吧。” 下面又是“刷”一声立正,王珂敬了一个礼,他的首次队前讲话到此结束,一点也不出彩。 各班回去开班务会了,他去哪呢?他站在院门口正在愣神的工夫,只听院外一声:“王珂!” 王珂一听声音就乐了,是老排长胡志军。 “胡参谋,我在这呢。”说着,王珂就跑了出来,月光下,果然是老排长胡志军。 “排长,不,胡参谋。”王珂像见到亲哥一样,一时间格外亲切。 “你还是不习惯,就喊我排长好了。” “好,排长,你等一下,我今天又给你买了一卷糊窗户的纸,我给你取去。” “别去,我现在到司令部了,还缺纸吗?以后不要买了,你留着吧,你得空,到我那取一支毛笔,也把你那字练练。走,我们转转去。” “好。” 跟在老排长的身后,两个人向村南走去。 又是一座桥,桥不大,三四丈长,桥下面的水不多,很浅,“哗哗”地流淌着。 “这次出公差,有什么收获?” “这次收获大着呢。”于是王珂就从霹雳测绘小队与连队分开说起,到后来参加了古河道的考古,以及古河道出土的那些沉船与文物,最后说到南邵村的现场会。 这些都是老排长胡志军最关心的事,一个不停地说,一个不停地问。 说到现场会高潮处,王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排长,你老师的那三片残页定下来了,我见到了国内收藏界的一位大佬。” “是吗?” 于是王珂就把见到伯驹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但老排长胡志军显然更关心的那三页残页。“他愿意要吗?” “要,一口价两百万。” “两百万?你是不是听错了?二十万还差不多。”老排长胡志军,当初对燕焦的爷爷开口闭口一百万一张,后来就没有了下文,敢情都是忽悠。 “是啊,排长。等我们这次西山驻训结束,我就陪你去一下津门。不过这位老先生收藏你老师的东西并不是为自己。” “那为了谁?”老排长胡志军有些好奇。 “他是想等南邵村地下博物馆建成,一起捐到这里。” “王珂,你是说,这位老先生收下来,是为了捐给南邵村地下博物馆。等等,你刚刚说南邵村要建地下博物馆?”老排长胡志军大吃一惊。 “是啊,也是这位老先生和津门大学捐款建的,估计最少也得几千万,要是连同水库,搞不好就要上亿。” “啊,上亿?” 王珂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说:“排长,伯驹老先生还让我转告你,让给你老师捎个话。” “什么话?” “第一,只要是书圣的真迹,他都要。第二,你老师要是有兴趣,将来可以到南邵的地下博物馆来当馆员,看着我们祖宗的东西。”王珂一字一句地转述。 “这个伯驹老先生真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 “那倒是令人肃然起敬了。”老排长胡志军自言自语,这件事尘埃落定,他想老师是肯定非常非常开心的,这两百万价格老师能不能接受,胡志军想,肯定老师不会要这么高的价格的。 两个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老排长胡志军才又问:“南邵村还有什么稀罕事?” “有啊。”王珂又绘声绘色地说起自己又认了一个干爹温教授,以及另一个干爹董偏方创建董氏天胶厂和董氏诊所的事。 说到兴奋处,王珂对老排长胡志军说:“排长,你见过有一种古井的水可以治疗吗?” “水也能治病?” “谷茂林回来没有和你说吗?这小子。”王珂开始揭底,他把当时和谷茂林如何帮助干爹董偏方找到自家的这口千年古井,后来又是如何到省城化验才得知里面富含硒这种微量元素,最后又怎么无意地发现可以治疗肝癌。 说到这里,王珂大叫:“排长,屯留村我们连队当时有个耿叔,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就是我们班住的那个房东。” “有啊,那个胡言楼帮助他侄媳妇家挑水,撞破了头,还是我去汇报的呢。” “那耿叔现在就得了肝癌,我还介绍他去我干爹那里看看呢。” “你去了屯留村啊?” 王珂点点头,他好几次想把胡言楼和那个小寡妇翠花相好的事,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地咽了回去。此事绝不能说,和谁说,谁纠结。 大家是帮还是不帮?如果帮,就得隐瞒,就得违反纪律,如果不帮,可能就害两家人,苦了耿叔一家,也苦了胡言楼的妹妹。 “排长,你教教我怎么当排长吧?”王珂开始转移话题,这个代理排长来得太突然,王珂确实没有想好?他应该从哪里入手? “嗯,这次让你代理排长,连队也是有反复的。”老排长胡志军若有所思,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副连长鲁泽然,不是自己,不是王珂足够优秀,依照丁指导员的意思,肯定是老班长黄忠河的。 但是这次驻训,炮兵排除了快速抢占和撤离炮阵地,快速地装载射击诸元和装填弹药,真的没有什么了。玩的就是指挥排,而指挥排重点玩的就是侦察班。 “王珂,我认为当好一个代理排长并不难,首先要把指挥排的业务抓上来,指挥排的业务能力强,才能让炮兵排瞄得准,打得狠,其次……” 两个人顺着龙泉庄南边的乡间小道,弯弯曲曲,连续走过五座小石桥。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0章:耿叔 等王珂告别老排长胡志军,回到耿叔家的时候,宋睿民还在等着呢。 部队驻训,住在老乡家。晚上熄灯不能和营房一样,得迁就老乡家。 “宋睿民,你们班务会开完了?”王珂一见宋睿民坐在院子里,便上前问道。 “开完了,我想问问你,排长你住哪?” “你不是废话吗?我当然和你们班住在一起喽。” “那恐怕不行,我们这个炕只能睡五个人。你再睡过来,六个人就很挤很挤了,冬天没事,可是现在的天气有问题。” “宋睿民,这大半夜的,你不会刚当上班长,就把我撵走吧?”王珂半真半假地问。 “哪能呢?排长。我不是想让你住得舒服一点吗?是这样的,我们这间屋是偏屋,我们住的是北炕,南炕呢,堆的都是粮食。现在你要么住到房东那屋里去,他睡东炕、你睡西炕,要么明天我们把这屋的南炕收拾出来,你再搬回来。” “行,别折腾了,我到房东那屋住去,我睡西炕。” “好的,排长,你再带一个过去,照顾你的起居。你看让地瓜梁小龙还是麻秸赵明明?”宋睿民明显想给王珂配一名勤务兵。 “得,谁也不要,你要是真想给我安排一名战士,那就让谷茂林搬过来。” “排长,说好了,是你自己挑的哦,谷茂林也正吵着要跟你住呢。”宋睿民一听,颇有几分巴不得。 说干就干,很快就把王珂所有的行装,都搬到房东耿叔的西炕去了。并且大家一起动手,七手八脚就把被褥铺好了。 房东耿叔还没有回来,他去隔壁的村子里去接自己的老伴,老伴在侄女家帮助带孩子。 王珂走进西屋,房间里很暗,一只十五瓦的电灯跟鬼火似的,还不如自己那盏小马灯呢。可惜了,自己那盏小马灯早不知道扔哪去了。 “排长,你要是看书,我给你准备了一盏小马灯。”说着,宋睿民从身后拎出一盏新买的,不到二十公分高的袖珍马灯,还有一瓶煤油。 “行噢,宋睿民你怎么搞得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呢?谢谢。”王珂一看,十分的高兴。 这时候,谷茂林已经搬过来了。 王珂仔细地看看,这西屋火炕也不是一溜的平整,靠西侧还堆了一排大箱子,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但看箱子的颜色,都有些年头了。 地瓜梁小龙已经给王珂打来了洗脸水,毛巾和肥皂已经放好了。 “行,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晨还要出操吧?”王珂问宋睿民。 宋睿民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回去休息了。谷茂林铺好被褥,也去打来水洗了一下。等一切收拾完,两个上炕休息。 王珂伸手关掉电灯,黑暗中,他扭头看看谷茂林。“茂林,今年你是怎么考虑的?” “什么怎么考虑的?” “茂林,你知道我的意思。” “班长,哦,排长,你没有看出来这次驻训不同往常吗?”谷茂林在称呼上,还有些不习惯。 “什么意思?”王珂侧过身子,对着谷茂林问。 “恐怕我想复员,也走不成了。”谷茂林也侧过身来,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听谷茂林说:“班长,哦,排长,你看看报纸就知道了,南边不太平呢。” 黑暗中,王珂点点头,他“嗯”了一声,这谷茂林现在成熟了,知道开始从报纸上分析形势了。 “你现在的军事技术怎么样了?”王珂问道。 “一般般吧,不过比那些炮兵班长还是强很多。” “又吹牛了,不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下一步,你还要真的好好练习一下军事地形学,学学射击与指挥,学学战场急救,学习……” “得得得,排长,有你在,这些我根本不需要学,我只要保护好我的眼睛就可以了。” “茂林,不光是你,我们全班都要,不,我们全排都要掌握。战场上风云瞬息万变,这些都是自救,打仗的本领,通过这次驻训,要全部掌握。” “行,排长,艺多不压身,我好好学就是了。” 说着说着,谷茂林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王珂本来还想和他说说南邵村的轶事,说说屯留村耿叔的事。他竟然睡着了。 黑暗中,王珂盯着天花板,开始又琢磨起今天自己这个代理排长的事,琢磨起老排长胡志军和他说的怎样当好排长。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可是正睡得正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短促的紧急集合哨,王珂一下惊醒了。再听,果然是紧急集合哨。他“忽”一下坐起来。“谷茂林,快,紧急集合。” 说时迟,那时快,王珂快速地伸手从旁边摸到军装,这边穿好,那边从枕头下,抽出折叠好的背包带,开始打背包,等王珂穿上鞋、背上背包,边跑边系扣子扎腰带,来到院子时,宋睿民、牛锁柱等几个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谷茂林这时也从屋里冲了出来,刚刚进队伍,就听宋睿民喊:“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别报告了,赶紧跑步到紧急集合地点。”王珂大声招呼,背着背包闪身冲出院门。 “向右转,跑步走。” 等侦察班赶到集合地点时,全连除了炊事班、司机班没有到以外,两个炮兵排早就扛着炮筒、背着底盘、肩扛弹药箱全副武装,整装待发了。 又过了两三分钟,全连到齐。照例整齐报数,清点人数。 结果这才发现,炊事班两口行军锅都没有背,司机班一个兵光着脚没穿鞋,一个兵的枪没有背。而指挥排呢,侦察班谷茂林的一台方向盘没有背,电话班的两捆电话线没有背。 大胡子田连长神色严峻,啥话也没有说,队伍解散,各自带回。 指挥排全部带到无线班的驻地,王珂和值班的班长黄忠河站在队前。 “说说吧?都是什么原因?”老班长黄忠河的威严那可不是一般的,他操着一口豫省的口音问道。 电话班长小高倒是爽快,“这是我的错,我们回去认真检讨。” 轮到谷茂林了,没等他开口,宋睿民说话了:“我们班的谷茂林没有背方向盘,责任在我,因为昨天晚上他搬家了,忘记让他把方向盘带上了。” 王珂此时心情十分复杂,回到连队第一天晚上就紧急集合,而且主要出问题就是指挥排和后勤。现在的指挥排已经和炊事班、司机班混成一堆了。客观上讲,与前任排长燕焦抓得不紧有关,但从主观来说,指挥排的战备观念不牢才是最大的原因。 今天晚上,负责检查的副连长鲁泽然,显然给王珂留了面子的。因为按照要求,王珂还应该佩戴一支手枪的,可是到现在,王珂都不知道这支短枪在哪里,根本就没有人告诉他,燕焦的佩枪移交给谁了? “老班长,看来我们指挥排问题不少。知耻而后勇,从现在开始,从我做起,我们一定要严要求、细把关,一切从实战出发。电话班高班长和侦察班长宋睿民,今天口头警告一次,我们指挥排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人?提出表扬的是无线班,下次,我们指挥排一定要在训练、作风纪律都走在全连的前面,不能成为拖腿的拖把,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全排一个立正,几乎都忘记了这是半夜,响亮地吼声响彻龙泉庄。 回到房间,重新解开背包,王珂一点点睡意都没有了。旁边的谷茂林,也是翻过来、翻过去。因为到现在,王珂一句话也没有批评他。 “老班长,排长……”谷茂林轻轻地在喊,王珂没有理他。 他这个人就这样,当初从高机连把他调过来的时候,他更熊,几乎是个老油条。现在虽然有了很大的进步,但离一个真正的战士标准,还有些距离。 慢慢的王珂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耿叔把老伴给接回来了,而且带着屯留村的另一个耿叔一起来的。 一进门,两个耿叔就拉着王珂,帮助清理这西炕上的东西,准备让屯留村的耿叔也在这里住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解放军和老百姓住一铺炕,这不好吧! “临时的,临时的。”龙泉庄的耿叔坚持这样做,王珂没有办法,只好让谷茂林帮助抬那些箱子。 西侧炕上的箱子好重,侦察班的几个战士都抬不动。 “耿叔,能不能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再抬啊?” 王珂在喊,耿叔笑了,“这箱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基本上是空的。” 空箱子怎么会这么重?王珂有些不信,他掀开了最上面的箱子盖,向里一看,果真就是一床被子,把被子抱出来,里面还有一个小木盒。 “这是什么?”王珂问。 “这是一盒麻将,很轻的。”龙泉庄的耿叔说着,又合上箱盖。 “那拿出来吧。”王珂伸手去取,谁知道竟然没有搬动。那盒麻将像焊在箱底上了。一使劲,麻将盒碎了,“哗啦”麻将散落在箱底。 帮助搬箱子,竟然把老乡的东西损坏了。王珂一下被吓醒了,睁眼一看,天已经蒙蒙亮,院子里已经传来“哗哗”的扫地声,两名新兵已经起床了,这良好的光荣传统已经在新战士心中生根发芽。 王珂坐起来,一看身旁的谷茂林已经早就不在了。他穿上衣服,来到院子。也许是这“哗哗”的扫地声,成了梦中的麻将的“哗啦”声。 “排长早。”地瓜梁小龙和麻秸赵明明一起立正。 “谷茂林呢?” “大概去给炊事班挑水去了,他和班长、牛锁柱一起去的。”麻秆赵明明回答。 “你们清扫完,就整理内务,我出去转转。”王珂信步走出了门,整个龙泉庄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霭中。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1章:地形 现在离出操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得买块手表了,既然代理排长,那就要掌握时间。 王珂信步向前走去,不知不觉走到无线班的驻地,那里几个战士正在一个老兵薛林的带领下,打扫卫生。 “排长早。” 几名战士一见王珂,立刻原地立正。 “你们继续,薛林,老班长呢?”薛林是无线班最老的兵,与王珂同年,也是豫省人,同时参加过师农场秋收的战士。他的军事技术也是特别的棒,可偏偏是没有机会,当兵三年多仍旧是一个兵。 “排长,我们班长今天有点不舒服,还躺着呢。” “怎么啦?”王珂一想,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也参加了紧急集合,怎么今天就…… 王珂拔腿就向屋里走,他要看看老班长黄忠河。 屋里黑漆漆的,只听老班长黄忠河沙哑着嗓子在黑暗中说道:“排长早。” “老班长,你怎么了?” “大概着凉,闪着汗了。”黄忠河答道。 王珂一听就纳闷,现在虽然是秋天,但也不至于忽冷忽热,哪来闪着汗之说?这时,跟进来薛林,拉亮了电灯。 王珂一看,老班长黄忠河还真的生病了。脸色苍白,头上还担着一条毛巾。 “怎么?你发烧了?” “是的。”薛林代替答了一句,说完上前把那条湿毛巾取下来,在旁边的脸盆里,又浸湿拧了一把,重新担在老班长黄忠河的额头上。 王珂伸手一摸,额头滚烫。黄忠河现在身上盖着三条被子,还是冷得发抖。 “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班长把军装洗了,谁知道半夜十一点会搞一次紧急集合呢?班长就穿着湿军装,前面一跑,就出了一身汗。紧急集合后连排又分别讲评,耽误的时间长了点,热汗变成了冷汗,可不就闪了汗吗?” 薛林这一说,王珂想起来了,还真的是。昨天自己跑步到约定的紧急集合点时,也是出了一身大汗。自己除了背包,还没有装具和枪支,要是全副武装,可能汗更多。 幸亏自己的讲评时间不长,也只是寥寥数语。 “排长,这也怪我。这军装一个星期天的白天都没洗,为啥偏偏晚上洗呢?” “是啊,你为什么晚上洗呢?”王珂不解。 薛林笑了,代替老班长答:“昨天点名以后,回来看到房东的猪跑了,我们都去帮助逮猪,结果班长滑了一跤,掉到猪圈里去了。” 这样一说,王珂明白了,黄忠河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这样晚上洗衣服也就顺理成章了。 “排长,也怪我战备观念不强哦,本来还有一套军装,在小包袱里。心想这套军装天亮就能干,一懒也就没有取出来,谁想到半夜会紧急集合呢?”老班黄忠河有些歉意地说道。 王珂惊出一身汗,自己昨天唯独表扬的就是无线班,谁知道竟然老班长黄忠河就有闪失。这要是在战场上,今天的非战斗减员那是铁定的了。 看来指挥排存在的问题,还真的不是一点点。 “薛林,没有去找卫生员吗?”王珂问。 “刚刚有点早,我现在去。正好,也要给班长安排病号饭。”说着薛林拔腿就走。王珂又坐了一会,卫生员于德本背着药箱,跟着薛林匆匆而来。用温度计一测,三十九度多。连忙打退烧针,又留下一些药。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王珂看看老班长,又看看旁边的人,便说:“薛林。” “到!”薛林一个立正。 “今天你代理班长,一会组织全排出操。” “是!” 部队驻训,由于条件所限,都改成了以排为单位出操。王珂谢过卫生员,立刻回到侦察班,扎上腰带,准备出操。 就在取腰带的空当,一抬头,他看见了火炕西侧的那几口摞在一起的箱子。昨天晚上那些梦历历在目。王珂向前走了两步,歪着头看了看这几口箱子,虽然上面没有上锁,也不能随意打开。 “排长,你看什么?是不是这些箱子太扎眼、碍事?”谷茂林从外面回来,他也是来取腰带的。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王珂问。 “不知道呢。” “走吧,出操。房东耿叔昨晚没有回来吗?”王珂继续问。 “好像是没有回来,反正我是没有听见声音。” 两人说着,先后来到院子里,此时,哨音,在这个雾气霭霭的龙泉庄此起彼伏,各排一长两短的集合哨子声,都吹响了。 “集合!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宋睿民向王珂看看,王珂一摆手,宋睿民立刻会意地“啪”一声,向右转,跑到队伍的最前面,立定,然后大声地喊道:“向右转,跑步走。” 王珂跟在侦察班的最后面,跑到指挥排约定的集合地,开始出操。 在驻训地出操,也挺有意思。都是乡间小路,排一列有些长,排三列有些宽,于是打乱各班编制,排成两列。顺着龙泉庄向西,再折头向南,沿着弯弯曲曲的村前路,跑过五座小桥,最后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王珂回头看看,这里离村庄足有七八百米远。 飞檐斗拱,红墙黄瓦。那红墙足有五米朝上,四周古松参天翠柏,绿树成荫。迎面就是一个高约十米左右的大殿,拾阶而上,便是一个三眼殿门,均是斑驳的朱红色大门,中间那殿门最高,每扇门都有两米多宽,四五米高。异常森严,仿佛里面藏着许多说不得的秘密与沧桑。 这个陵有些怪,不是坐北朝南,而是坐西向东。 门前,有一条青石铺就的陵道,宽约九米,石缝里长出来的尽是野草,更显陵墓之荒凉。 道路两边各有一排灰白色的雕像。这条路没有走上几十米,却凭空架起一座拱桥。而过了拱桥那边路就断了,路石被附近村民拆得七零八落。这幅风景与院子的红墙和金黄的琉璃瓦形成了非常滑稽的对比。 离殿门五六米,还有两座四四方方的燎炉,这个建筑是古代祭祀时烧祭祀品使用的。 指挥排出操跑到这里,基本上就结束了,原地解散休息。 王珂走到殿前,再走到那桥上。四下里看看,十分的好奇。 宋睿民跟了过来,对王珂说:“排长,这个陵就是耿叔看守的。” “哦。”王珂站在拱桥的桥脊,再看村南的那几座桥,再看龙泉庄北面和西面的山峦,心里面暗暗赞道,当初选择这座陵址,还真有些讲究。有朝一日,带着温教授和叶教授来这里看看,他们的感受,一定比自己还强烈。 “排长,哪天我们安排一次图板作业,请耿叔带我们进去看看?”宋睿民还在一边说道。 “你们也没有进去看过吗?” “没有,听说这个陵比较有特点。” “什么特点?” “据说哦,我也是听耿叔介绍过,这个陵从外面看,比较低调,甚至连个牌楼都没有,但是里面却十分奢华。一是所有大殿都是金丝楠木所制,没有用过一根钉子。二是这个陵墓,里面藏着大量的汉白玉石雕,超级精美。单从艺术价值,是西山和东山所有二十几座陵墓中,最有特点的。” “还有这样的说辞?那你什么时候约一下,我把老排长也喊上。” “行,排长,我们集合吧,是不是在这里走走队列?” “可以。” 宋睿民开始集合队伍,然后整体进行了十五分钟的队列训练。 出操结束,回到驻地,大家开始洗漱。接着,值班打饭的麻秆赵明明去伙房打饭、打开水。 在排队去吃饭的路上,王珂问宋睿民:“上午操课,是什么内容。” “按照训练计划,今天上午我们班,应该是军事地形学的定点训练。” 王珂点点头,定点训练也属于图板作业,即由指挥员随意在现场指定一个方位物,这可能是目标,也可能是我们的炮阵地,或者就是站立点。由侦察兵们快速地目测距离和大致角度,在地图上找到该位置,并研判出该目标的坐标。 这个训练的难点,是地图和实际目标的高度一致性。地图见过吧,一圈一圈的等高线就能把人看懵了。因为那些等高线向外凸是山脊,向里凹是山谷,遇到平地,一条等高线能绕一整张图,甚至还绕不完。 另外,确定这个位置也是相当的难。在师农场训练的时候,大家就知道,在一比五万的地图上,错扎一个针眼,就是实际地形上的二十五米左右,你要是错上一厘米,那就是错了五百米开外去了。 “其他两个班呢?”王珂现在是代理排长,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要考虑的是全排。 “按照训练计划,还是各班先训练自己的基本功,下一阶段才是合成。” “那通知电话班吧,今天跟我们跑点。”王珂说道。 “是!” 跑点,说起来就两个字,实际上那是相当的累。说透彻一点,就是收放电话线。这边侦察兵在图上找到这个点,那边你电话班带上线拐子,一捆线五百米。全是那种里面带钢丝的黑色双绞线。你电话班得快速地把线放到这个点上去,放到地点了还不算完,你得用背着的绿色电话机两头连上,能通话才算合格。 最害怕这个电话线中间断了,也害怕每拐线与每拐线之间的连接接头没接好,或者接触不良,那就完了,这趟训练都不及格。 如果这个目标是炮阵地,距离指挥所一千五百米,你就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放上三拐电话线。注意这不是平地,遇崖攀崖,遇水涉水,还得注意隐蔽,躲避炮火和敌人的“冷枪”。 够难的吧?这也是老排长胡志军传下来的综合练习科目。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2章:定点 吃过早饭,王珂便跟着侦察班上了后山。 行不了二里,宋睿民手拿一张地图,顺着一条雨裂沟就向山上爬。 前面我们说过,雨裂沟是军事地形学上一种称呼,实际上就是特殊的山谷,被洪水冲出来的一条沟。这在西部山区和黄土高原,特别常见。 今天侦察班与往日不同,每个人除了背上水壶,一律身背一块图板。但是牛锁柱和地瓜梁小龙还是各背了一台方向盘,谷茂林比起平时来,多背了一根两米标杆。 侦察班的后面跟着电话班。从班长小高开始,每人肩膀上扛了一拐电话线。两个战士还各背了一个草绿色的电话机。 王珂跟在最后,他的身上,与往日不同的是,除了水壶和图板外,还多了一副望远镜。 爬上山,我们电话班都是跟着指挥所的,我们只是放放电话线,哪用得上这个。” “以前没用过,不代表战场上不用。从今天开始,除了侦察班,你们电话班和无线班都要学会图板作业。指挥排人人都要熟悉军事地形学,假如战场上侦察班都牺牲了,或者你们电话班被打散了,就不要完成任务了吗?” 这话彻底堵住了小高的嘴,无奈,他们全班围着图板,开始寻找自己脚下的站立点,并用图钉扎上。 最快的仍是宋睿民,接着牛锁柱也完成了。 “已经完成的,把图板交过来,放在我这里。把我们脚下的站立点坐标,写在地图的右上角。”王珂这样一说,本来已经打算休息的牛锁柱不放心,立刻又把图板取回去,重新看看村庄,看看远处的三脚架,又开始目测距离,在地图上细细地分辨着等高线上的特征,并和现在站立的山头对照着。 以前我们说过,侦察兵用的图钉和街上卖的图钉不一样,全部是自己做的,就是把塑料牙刷截成一两公分一段,然后把缝衣针烧红,倒插入这塑料里,新兵们也叫它图针。 对侦察班来说,图针非常重要,所以每个人至少需要准备十个。 王珂离开班里已经快大半年了,现在用的图针都是宋睿民亲手做的。定站立点坐标,折腾了近十分钟,最后总算完成了。倒数第一是电话班,倒数第二自然是谷茂林。 “好,现在每个人把站立点坐标报一下。” 这一报,问题来了。侦察班只有宋睿民与王珂的最接近,但纵坐标和横坐标也各相差了有三十多米。 其次是牛锁柱和两名新兵,横坐标还差不多,都在上下几十米,但纵坐标仍然相差了有百十米。 最邪乎的还是谷茂林和电话班,纵坐标和横坐标都与王珂相差在一厘米以上。 图上一厘米,实地五百米。王珂气得直想骂人,今天训练开局就不利,还参加过万亩大田与水利测绘的呢?专业又都还回去了? “牛锁柱、梁小龙。” “到。” “把站立点的坐标倒一下。” “是。” 牛锁柱迅速打开方向盘的三脚架,就在脚下支开方向盘。而地瓜梁小龙向四周看了一下,立刻顺着山梁跑了下去。电话班一名战士一看,背起一部电话机扛着一拐线,也跟着梁小龙跑了过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只见梁小龙侧着身子连蹦带跳,迅速地蹿到对面的山腿上去了。 而电话班那名老兵下山拉着线拐,却连摔了好几个跟斗。测的方位角迅速通过电话传了过来。宋睿民操起计算盘,很快就把站立点的坐标给拉了出来。 王珂拿起宋睿民倒的坐标,尽管也有误差,但是相对而言,却是最可靠的。 王珂不比较还好,一比较他的火“腾”一下上来了。“谷茂林,电话班长。” 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几个人,一下站了起来。 “到。” “到。” 两个人回答得都少了三分底气。 “看看你们的坐标,都错到姥姥家里去了。谷茂林我看你可以到炊事班去做饭了,把胡言楼换回来,都比你强!你还好意思在侦察班待下去吗?按照你的定位,我们现在还在房东家的屋后呢?还有电话班长,你们五六个人商量了半天,就这样定的位?这要是打仗,你们还不跑到敌人的炮阵地去了吗?” 电话班长小高嘟囔了一句,“我们也没有学过。” “还好意思说?还有刚刚你们那谁,跟着梁小龙去倒站立点坐标的。看你下山跑的那个熊样,以前我们就说过的,‘上山八字步,下山横着加速度’的跑法,你们都忘了吗?摔跤也是白摔,没人心疼你!” 王珂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发起火来。这是他当代理排长第一天,训得电话班没有一个敢吭声。 “排长,我这还行吧?”牛锁柱不忍心看到谷茂林和电话班全体战士的尴尬,立刻上来解围。 “你的好什么?错了七八十米,还叫‘还行吧’?标准太低了。宋睿民我要你们发扬霹雳测绘小队的精神,所有人的定点定位都不能超过二十米。我们只有一个标准,及格和不及格,超过零点一米就是不及格。” 宋睿民和谷茂林全部都吐吐舌头。 “排长,宋睿民做的这图针也有问题,全和锥子一样,太粗了。一个针孔扎下去,都有四五十米的误差。还有这上级发的尺子也不标准,米位尺的间距没有一个准的,错一个米位,在一比五万的地图上,你看看量出去一千米,横坐标至少差到两百米。” 牛锁柱这一抱怨,谷茂林等人立刻说道:“就是,就是。” 别人听不懂,王珂听得明白。他点点头,说道:“嗯,这是个问题,工欲善必先利其器,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说完,王珂转过身来对宋睿民说:“侦察班长,你先把你的经验和大家说一下,都是用同样的米位尺和图针,为什么你的准,他们的能差这么多呢?” “排长,千万别这样说,我这次也是蒙的,没准下面我也会差七八十米呢!” 王珂点点头,通过霹雳测绘小队的实际锻炼,大家在测量技术和目测距离、按方位角行进都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图板作业。 工具,工具是最大的问题啊! 王珂转过头来,对电话班长小高说:“电话班长,今天上午的训练我们临时改一下,你们重点还是跑点训练,看到一千五百米的那棵树没有,全班协同,今天上午跑十个来回就行,去吧!” 电话班全体战士一听,乖乖,十个来回就将近三十公里啊,而且还有上山和下山。 “是!”电话班长小高还是胸脯一挺,这个时候千万别再触霉头了。 “等一下,电话班长,这六个苹果你们拿去,保持体力。”宋睿民示意谷茂林,赶紧从标杆袋里倒出六个苹果。 王珂这才注意到,早上谷茂林来的时候,是把两米标杆扛在肩头上的,原来标杆袋里装的都是苹果。 “苹果是哪来的?”王珂问。 “排长是你带回来的啊!”地瓜梁小龙说了一声。 王珂一想,还真是,是屯留庄耿叔装在蛇皮袋里带回来的,怪不知道从县城坐汽车开始,自己就再没见到这蛇皮袋呢?原来侦察班给打了埋伏。 “好吧,侦察班长,你们上午也别闲着,好好把这定位定点技术练一下,五个目标一组,定后即验证。谁误差超过五十米,谁负责跑侧观去验证。你们要多训一些,上午先跑五组再休息。” 王珂训练起来超级狠,宋睿民二话没说,大声说道:“是!” 转眼带着全班,到一边训练去了。 王珂想了一下,现在必须立即办两件事,一是要到津门市去买有机玻璃或者赛璐珞板回来刻尺子,一是要去买一些绣花针。 王珂想好了,中午回去就写两封信,津门市写给叶荣光教授,请他帮助。而买绣花针的任务只能请吴湘豫来帮忙了,正好也问问上次驴血化验的事。 这一上午的训练,着实把电话班和侦察班累得够呛。 电话班竟然有三名同志脚上打了泡,而侦察班呢,谷茂林跑侧观跑得最多。因为他的定点定位误差总是最大。跑到最后,连牛锁柱都看不下去了。 他跑到王珂面前求情,“排长,你高抬贵手,让我去替谷茂林跑几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啊!” “少来,牛锁柱,你要是心疼谷茂林,你就该一对一,手把手地教他。”王珂看看谷茂林,这小子的军装后背全部湿透了,军裤的屁股和大腿也都洇湿了。 “谷茂林,能不能坚持?”王珂故意大声地问道。 谷茂林并没有回答,一扭头又蹿出去了。 一上午的训练很快结束了,谷茂林现在谁也不理,别上劲了。一上午,他的定位定点成绩最差,始终是全班最后一名。 在返回驻地的路上,王珂把自己那个苹果递过去。 徒手的谷茂林只是扭头看了一下,并没有去接。他极度透支。身上的图板、标杆、水壶都被两个新兵抢过去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一下,哪怕是个猪圈!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3章:体能 “怂了?你这才跑多点路?年初发大水的时候,你跑四十公里也没有现在这样怂啊?”王珂手拿着苹果,故意刺激了一下谷茂林。 谷茂林翻眼看看王珂,也许是这句胜过表扬的批评刺激了他。他一把夺过王珂手中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茂林,你要争取成为侦察班,不,成为我们指挥排,成为我们连最能跑的人。以后每天跑二十公里,既能入地,又能上天的人。” “行,排长,我俩一起跑,明天早晨四点半起床。” “好,谁怕谁?” “排长,你们要是真跑,带上我吧。”前面的地瓜梁小龙说道。 “这样,我也参加。”电话班长小高接着话尾巴,也回过头来报名。 “茂林,榜样的力量就是大!你看,你不仅把我拽进来,又成功地拽了两个战友跟你一起跑。” 谷茂林依旧是翻翻眼,他根本不信。 凡是闪闪发光的人,背后都有着满身疮痍、曾经饱经风霜历练的岁月。 第二天,当王珂凌晨四点二十准时起床的时候,他发现谷茂林只穿了一条军用大裤衩,站在院子里做准备活动呢。而他的旁边不仅站着地瓜梁小龙,还有侦察班长宋睿民。而院门口,更是站着电话班的四名战士。 “你们都要去长跑吗?”王珂问。 “排长,别婆婆妈妈了,赶紧跑吧。” “好,那说好了,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坚持十公里。”王珂开始跑,他后边依次跟着谷茂林、宋睿民和电话班长小高等七名战士。顺着龙泉庄西侧那座小桥,就跑上了公路。这条公路上此时黑黝黝的,公路两边的道旁树更是张开了黑色的翅膀。但道路是白色的,一口气,沿着公路,向上跑了约莫有四五公里,这里有一处断崖。 “好了,以后我们每天都从这里折返。”王珂带着这七个人,开始向回跑。一口气再次跑到小桥,天已经蒙蒙亮。 “谁有手表?”王珂开始便步走,大家边走边放松。 “排长,不用看表,从出发到现在,我们应该跑了有五十分钟。”宋睿民说道,走到前面来。他拍拍谷茂林的肩膀,说道:“老谷,能不能坚持住啊?” “老宋,不是和你吹,你能坚持我就能坚持,不信的话,我俩再跑一圈。”谷茂林意犹未尽,用力甩甩胳膊,还蹬了几下腿。 “行了老谷,留点劲,今天白天你的定点不过关,还得跑十个侧观呢!” 回到房间,一看,正好五点半。跑了一个小时,按照时速,今天应该是完成了十公里。全体同志一起打扫卫生和洗漱。而麻秆赵明明,早就先到伙房去帮厨了。 “侦察班长。”王珂在院子里喊。 “到!”宋睿民趿着鞋就跑了出来。 “房东耿叔还没有回来吗?” “应该还没有。” “走了有两天了吧?” “是的,排长,今天也许能回来。” “你赶紧洗一下,一会出操。出完操你和我一起去无线班,看看老班长。” “是。” 果然不一会,村子中间又响起了一长两短的哨子声。 “集合。” 门口牛锁柱和麻秆赵明明从门外跑进来。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跑步走。” 到了指挥排的集合地点,其他两个班立刻靠了上来。无线班还是薛林代替老班长黄忠河值班。目的地,还是那座皇陵。 但是这次似乎不一样,这块“风水宝地”也被炮兵排盯上了。 已经是二排四班长的大郭先带着炮二排的战士们跑来了,接着,一排一班长罗绍环也带着他们排跑来了。除了后勤,全连几乎都在这里集合了。 “老珂子,难怪你们指挥排天天往这跑呢,这里的水路十八弯,十里的石板排成排。”大郭首先和王珂开起玩笑,他是王珂在师农场时的同年兵。四班虽然不是基准班,但他带的四班在全连也都是呱呱叫。 “指挥排长,你们真会选地方,今天这个地方归我们炮兵排了,你们重新选个地方吧。”罗绍环和王珂待的时间更长,感情也更深一些。 “二位,这个可以商量,但是我们指挥排走后,你们两位会不会打起来啊?”王珂插科打诨,对两位老战友依旧是亲热如常。 眼下三个排聚集在一起,队列训练是不能搞了,只能原地解散休息一会。 “侦察班长。” “到!” 宋睿民跑到王珂的面前,王珂悄悄地和他咬了咬耳朵。“和无线班说一下,明天早晨开始,我们出操不跑步了,改成爬山。” “是!”宋睿民一听,就知道代理排长王珂有了新点子了。身子向前凑凑,问道:“排长,重点是向上还是向下?” “带上秒表,上和下都计时。” “是!” “还有一件事,你们家信都是怎么寄的?”王珂问道,这龙泉庄和南邵村不一样,南邵村有个小卖部,一般每天都可以从那里寄。这龙泉庄似乎连个小卖部都没有,而且整个村庄加起来都不到一百户人家。 “交给上士,他每天上午去买菜,带到集镇上的邮局寄。很快的,当天就可以发走。” 王珂一听,大喜。“那太好了,等出操完毕,帮我把两封信寄走,顺便请他帮助我买点东西回来。” “排长,你不是断顿了吗?哪来的钱?你就说买啥吧?钱由我出。”宋睿民想起来王珂口袋空空,就是想买也没有钱。 “那行,那你先记下,帮我买些七号绣花针,一百根不嫌少,两百根不嫌多,干脆有多少买多少!再买一把小号的老虎钳子,再买些塑料筷子或者二十把牙刷回来,最后买一百本小学生用的练习本子……” 王珂还没说完,宋睿民立刻咧开大嘴,打断了王珂的话。“排长,你是不是花我的钱不心痛,逮到有人帮你垫钱了,是不是?” “你还真说对了,我还没有说完,再买两百支中华牌的铅笔回来。注意只要hb的,带十个铅笔刀回来。现在我们排,只有你是大户,不宰你宰谁?” “好,排长,算我欠你的,回去我就办。” “你给上士说狠点,今天要是买不回来,明天我们就召开你的革*委会,别忘记我们老班长黄忠河还是革*委会主任呢。” 革*委会是个什么鬼?那个年代,每个连队都有革*委会,它的全称是“革命军人管理委员会”,是连队自我管理的士兵组织。成员都是战士,设一个主任。平时革*委会在大家心目中都不当回事,但是管理伙食起来那可是一个较真。每周的食谱,革*委会可都要讨论通过才能公布的。 “是!” 事后,宋睿民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不值钱,可是加在一起就不少了。两个月的津贴费都打不住。这新任代理排长够狠的。 回到侦察班驻地,宋睿民拿着王珂交给他的信,就直接去找上士了。上士叫郭春堂,冀省邯城人。 “你这是干细吗,开文具店?” “我们排长让我转告你,如果今天买不回来,明天就开你的革*委会,让你制订的食谱不合格。” “行,放心吧,只要集镇上有,如果没有,那就没得办法。” 饭后,王珂拖着宋睿民和电话班长小高,又去无线班看了看老班长黄忠河。 烧是不烧了,但身体还是有点虚弱。 王珂当着宋睿民和电话班长小高的面,谈起了指挥排的体能问题。“老班长,指挥排过去除了电话班以外,都是秀才兵。跑不动,跑不远,我准备在这方面要下下功夫。老班长,还记得我们在屯留村那次野战生存训练吧?就是那次攀崖。” “排长,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嗯,我想从明天开始,全排加大体能训练,提前到四点半起床,每人每天十公里,同时我们从明天出操开始,变更一下,改成爬山。一定要在较短的时间内,把全排的体能抓上去。” “行,我没有意见。”老班长黄忠河带头举手。 “我们侦察班也没有意见。” “我们电话班更没意见。” “老班长,我现在担心就是无线班的体力跟不上。”王珂再次抓起老班长黄忠河的手,每到关键时刻,老班长的作用彰显就显得更为重要。 “放心,我明天早上参加你们的长跑和出操。” 王珂点点头,离开了无线班。从今天开始,全排统一训练。也就是电话班到哪里,无线班也跟到哪里。 在回侦察班的路上,王珂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综合训练方法,但这个方法还有待于再摸索几天,并且需要向连队汇报以后,才能正式推进。 “侦察班长!” “到!” “根据你掌握的情况,这周围还有哪个地方的地形比较复杂?” “有,那就是龙泉庄的西南方向。不远,也就三四公里吧。那里不仅海拔高,而且林深树密,沟壑遍布,还有几条河,人进去都有些转向,而且不容易展开。” 王珂停下脚步,看着宋睿民。“是吗?你是说那里有原始森林?” “是的,还有不少灌木丛。” “这个地方好啊,班里有地图吗?” “有的。” “回去找来给我看看,我们现在的训练地点不能再选在村北了。” “排长,为什么?” “你说呢,未来的战场会有这种地形吗?谁更接近实战?” “噢,我明白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4章:思考 回到侦察班,已经到了操课时间,来不及多打招呼,就得出发。 今天上山训练的队伍,由于多了无线班,各班都有点新鲜。 老班长黄忠河也跟来了,全排一如既往地定位定点,跑侧观。 这一跑,跑出差距来了。电话班由于跟着跑了一天多,加上掌握一些技巧,明显地个个都很兴奋,轮流跑得很轻松。而无线班呢,本来个子就普遍不高,背着两瓦的电台,如同后面背了一个乌龟壳,根本跑不起来,也跑不动。 老班长黄忠河脸色明显地不好看,从来不发火的他,逮着薛林训了一通。 这是长时间不锻炼的结果,整天练收发报、背密码、搜寻频道,谁会在意这方面出蛮力气呢?仅凭出操跑了几百米,在训练中根本不解决体能问题。 三个班在一起,整整跑了一天。论起收获,谷茂林的最大。他的定位定点有了长足的进步,被惩罚的频率也明显地小了。但是他却每次仍然陪着跑,帮助电话班拎线拐子,或者帮助无线班背电台。 晚上饭是吃馒头。侦察班打了一脸盆回来,王珂吃得最少,但也吃了三个。 吃过晚饭,王珂便拿起宋睿民给他找来的一比五万的地图,仔细地研究起龙泉庄对面的地形。单从地图上看,不时出现一块绿色的植被符号和标记,那些红褐色的等高线,密集的地方经常出现粘连,两条等高线海拔相差十米,粘连就意味着悬崖。 “怎么样,排长?”宋睿民也侧着头,看那地图。 “有点意思,这个地方和我们现在村北的训练地点差异比较大。”王珂说着,实际上稍微有点地图知识的侦察兵都知道,村北这个地方,就是数百个大小、形态都相近的山丘。所谓的难点,就是容易混淆,倒是没有什么难度。 而宋睿民推荐的这个地方,是真正的林深草密、山壑耸立。 “侦察班长,当初我们选择训练地点的时候,为什么不选这里,而选择龙泉庄呢?”王珂有些好奇,明知道宋睿民不清楚,还是忍不住要问。 “排长,你没有发现吗?这里跑侧观太难了,几百米内必有一个悬崖,而且林深草密,两个观察所之间的落差经常在百米之上,观察所和目标的三点之间也不通透,彼此都很难看到,没有办法训练啊。” “那我理解了,侦察班长宋睿民的意思,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这种地形,我们就没有办法打仗了,必须要找像龙泉庄北侧这样的山地,才可以测量,才能指挥打仗对不对?”王珂讥讽了一句。 宋睿民愣住了,这个问题真没有想到。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东南西北中,特别是过了扬子江以后,南方的地形与北方的地形正好相反,基本上都是林深草密,沟壑林立的。 “排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个地方才是最好的训练地,而现在村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实战。” 王珂没有理他,继续低头在研究。如果炮阵地设在悬崖之下,而目标在山的那一边,观察所因地形限制,既无法测量炮阵地坐标,也无法展开对目标距离的测量,如何确定目标的射击诸元呢? 王珂的思考,对外行人表述有些拗口。换句大白话说,就是炮阵地、观察所和目标,这三个点的坐标因地形限制,都不太好确定。我们指挥排怎么利用新的侦察手段,确定射击诸元呢? 没有射击诸元,炮弹怎么会长“眼睛”,能直接命中敌人的心脏呢?那只能是瞎打,瞎轰。 战场的机会非常珍贵,也可能你试射一发炮弹,就能让敌方从你的弹着点,推算出你的炮阵地坐标,从而引来灭道:“班长,不,排长,我正在写家信。” “看你跟做贼似的,没准是给女朋友写信的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哪里有女朋友?排长,你到我们炊事班,有什么事?”胡言楼一边遮掩着一边问道。 王珂一想,跟胡言楼这小子现在也说不上事,挑破他和翠花的事,还不到时候,便说:“明天上午我们指挥排和炮兵股胡参谋,要外出训练一天,早晨多做一点饭,给我们准备点中午的干粮。” “好的,排长,我给你们准备一点烙馍,这可是细粮。”胡言楼一脸的讨好。 “那行,我回去了。”王珂说完,立刻掉头往外走。 “排长,排长,等一下,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好吃的,是炒花生,别误会,是家里寄来的。”胡言楼一把拽住王珂,弯腰从炕那边拖过一个手榴弹的箱子。这还是那次出公差,军械股给侦察班“配发”的。 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个报纸包,还真是炒熟的花生。 “这是给我的?” “是,排长。那个,那个……我想找你借一点钱。”胡言楼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王珂歪着头看着他,这小子到处借钱,现在又盯上自己了。 “你借钱干什么?打算借多少?” “排长,你要是有钱就借一百给我,我家里有急用。”胡言楼一听有戏,立刻狮子大开口。 “一百没有,借十元还得等我发津贴费,现在我花的钱,都是宋睿民给垫的呢。” “那就算了。”胡言楼十分失望。 王珂看到这里,心头一酸,拍拍胡言楼的肩膀,啥话也没说,掉头出了炊事班。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5章:蛇石 回到耿叔家,王珂突然发现屋子里热闹了,原来耿叔一家子回来了。他的老伴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在院子里和牛锁柱几名战士在玩。 “你们班长呢?” 谷茂林一听是王珂的声音,立刻也从屋里跑出来,边跑边喊:“他呀,去找上士算账去了,没准还得找上士赔钱。” “怎么了?”王珂惊奇,宋睿民早上还和上士打得火热,托他买一堆东西呢,怎么现在又闹着赔钱呢? “排长,一会回来你就知道了。上士啥也不懂,买回来的两百根针,一根也不能用。他也不懂,连人家套被子的大针都买回来了。还有两百支铅笔也是,全是4b的,太软,他以为我们是画素描的呢!” “是不是没有交代清楚?他一个上士买菜的,也许不懂。”王珂还在为上士辩解。 “排长,你这话不对,我们连将来人人要学会打炮,人人要和你一样,懂指挥。如果连这些常识都不懂,那就不配做炮兵连的上士。”谷茂林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话虽然冲,但王珂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说得对呀,话糙理不糙。未来战场人人都要当多面手,比如人人都会打炮,人人都懂指挥,人人都会通讯,人人还会驾驶。否则要是有人牺牲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不会”?! “不错,茂林,你这话说得对,我们将来是要成立干部炮班,成立司机炮班,成立后勤炮班,让全连人人都是多面手。” 王珂正说着,宋睿民从外面走进来,一见王珂的面便说:“气死我了,这上士还埋怨我,他说,他把镇上的针都买回来了,那铅笔跑了两个集镇。花了这么多的冤枉钱,害得我现在口袋里也没有钱了。” “行了,别生气了。等我以后挣着钱了,帮你们都把门牙拔了,我负责给你们全部都安上金牙。”王珂又开起了玩笑,忽然一想,连忙又说道:“侦察班长,你赶紧去通知无线班和电话班,明天早晨不出操。大家准备一下,明天我们早饭后,跟胡参谋进山,炊事班已经给我们准备明天中午的干粮了。让大家早晨准备好武器装备,扎好绑腿,带足水。你们侦察班记得把我看的那张地图,以及邻界地图带上一套。” “是!” 宋睿民去通知两个班明天的行动,这边几名战士也分头准备去了。王珂走到那孩子面前,笑嘻嘻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孩子太小,也许是没有听见王珂的问话,那孩子拿根树棍在地上划来划去,完全无视身边的王珂。 “小王排长,他叫铁蛋。”身后走过来耿大叔和他老伴。 “耿叔,大娘。”王珂站起来,亲热地和耿大叔和他老伴打了一个招呼。 “小王排长,你们明天去老鹰嘴?”耿大叔问。 “老鹰嘴?”王珂有些诧异。 “我也是听宋班长说的,他说你们今晚研究了半天地图,明天有可能去对面的山里。那个地方进去不到两公里向右一拐就是老鹰嘴。” 耿大叔这一说,王珂明白了,他一定刚刚在屋里听到自己与宋睿民的对话。 “耿叔,对面山叫老鹰嘴啊?” “对面那些山叫什么,我搞不机密,但是小王排长,那老鹰嘴却是很有名的。” “为什么有名呢?”王珂忍不住问。 “那里面山高林密,很多地方都见不到太阳,草也很深咧。对了,老鹰嘴下面还有两条河呢。” 王珂一听,这地形够复杂的。在西部山区,能找到这种地形也是实属难得。“耿叔,这老鹰嘴你去过吗?” “没有上去过,只是在下面看过。还有啊,这山里面有些古怪,容易迷路。而且有一点,你们要特别注意,长虫多哦。”耿大叔介绍了一番,就和老伴抱起孩子进屋吃饭去了。 “长虫多……”王珂仔细地咀嚼着耿大叔的话,想了想,走进屋里。他拖过自己的炮弹箱,从箱底翻出来那个小布口袋,往手心倒出来那几颗暗红色的石头。放在箱子里这些日子,石头依然光亮,对着灯一照,里面的猫眼亦然。 “排长,你这是什么?”谷茂林走了进来,他一眼瞅见了王珂手中那五块暗红色的石头。 “正好,茂林你也来看看,我这石头你认识不?”王珂说着,把自己手中的那一块暗红色的石头递给了谷茂林。 谷茂林接过去一看,立刻爱不释手。“排长你在哪搞的啊?你怎么也会有这些石头?” “茂林,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谷茂林愣住了,他拿起石头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嗅了嗅,同样是一股腥味,只不过比谷茂林的更漂亮。 “排长,不对,你这是蛇石啊。”说着谷茂林一把攥住那颗石头,接着弯下腰去打开自己的手榴弹箱子,从里面拽出自己的花布袋,把里面那些彩石倒了出来。 可是谷茂林那些彩石,没有一颗能比得上王珂的漂亮和剔透。 王珂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捡的叫“蛇石”,难怪温干爹说它不是玉石,也不是普通的石头呢。 “排长,你这几块蛇石从哪得来的?是不是也有蛇给你托梦?”谷茂林一直坚信排长王珂也有特异能力,而且是被他多次“证明”的,所以他立刻向王珂发问。 “滚,哪来的迷信?不过,这是我从一条鸡冠蛇窝里,偶然意外得到的。” “什么,排长,你竟然遇上了鸡冠蛇?”谷茂林大声地叫起来,这是他们家族中的传说,但从来没有一个人遇到过。 “茂林,我还不止一次地遇到,前后看见两次,小叶老师也看到了?” “真的啊,排长,你们太有福气了,快给我说说,这蛇长得什么样?”谷茂林兴奋起来,他把王珂推到炕沿上,自己则站在旁边。 “这鸡冠蛇嘛……身长三尺,身体后半部分是翠绿色的菱形斑纹,背颈处有红色花纹。上半身直立,有点像眼镜蛇,脖子很宽,鲜红色的花纹在脖子的一侧处,堆成一坨公鸡样的肉冠。” “对对对,那肯定鸡冠蛇!”谷茂林再次叫出声来。 “这蛇还会像老母鸡一样‘咯咯咯’、像鸽子一样‘咕咕咕’地叫。”王珂省略了他在看见鸡冠蛇前面的那段幻景,只说自己所看到的。 “排长,你还没有说,你是在哪看见的?”谷茂林急不可耐,他现在后悔自己离开南邵了,要不然他也可以看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王珂又从在小学校西北角抱柴禾、翻荆条开始,一直说到他和叶偏偏在驴圈再次遇到。 “排长,这蛇不仅有剧毒,还有着通天的灵性。据说它可以千里追踪,万里感应。但是从你所说的情况,它是把这珍贵的蛇石送给你了,你们有缘呢。” “又胡说。”王珂在呵斥谷茂林的时候,低头想想当时的情况还真有可能,否则自己的唾液不可能在这蛇石上形成猫眼。 “真的排长,你知道吗?我听我爷爷说,这鸡冠蛇每三十年才能吐出一块蛇石,这蛇石就是它的精气所在,就相当于修行,相当于老和尚死后的舍利子。” “滚!照你这样说,那五块蛇石,岂不是说这蛇有一百五十岁了。” “是啊!这完全可能。”谷茂林认真地点点头。 “可是那堆荆条垛,也就在那堆了刚刚两年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也许它刚刚搬的家呢!反正这就是蛇石,你闻闻多重的蛇腥味啊!” 如果这样说,也能说得通啊。 “茂林,那你说这蛇石有什么用?” “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排长,我到现在也没有能搞明白。” 王珂想了一下,也对。你又不是蛇,你怎么知道这些彩色的蛇石有什么用呢?但是又不对,你不懂可以问问蛇啊?你谷茂林是懂蛇语的。 也许是看出来王珂的心思,谷茂林开腔了。“排长,我估计一般的无毒蛇和小蛇都不知道这蛇石的用处,得碰上那些大蛇、超毒蛇,我们才有机会弄明白这些石头的用途。” 王珂点点头,他把这些石头一颗一颗捡起来,放进自己的白布口袋。 “排长,我们换一颗吧,不不,我用两颗换你这一颗鸡冠蛇的蛇石。”谷茂林捏住自己手上的那一颗,不想给王珂。单从“鸡冠蛇”这三个字就有多大的含金量啊!而且从外表的光泽基本可以判断,自己的品种要比王珂的差很多。 “你不怕吃亏啊?”王珂问。 “不怕,这样我俩每人都是六颗。” “好,换就换,不过我可要挑一下,我喜欢你那块碧绿和黄色的。”王珂指着谷茂林倒出来的七颗彩石。那碧绿的石头泛着绿莹莹的光,而那块黄石头,通体蜡黄,单从颜色上好比腌制好的鸭蛋黄。 “行,排长,你拿走就好,不许反悔。”谷茂林说道,他满心欢喜,刚刚他就发现自己手中的这块红玛瑙一样的石头中,还有猫眼,这是难得的猫眼石。但是他还不知道这是王珂的口水所起的化学反应,王珂的布口袋里,这样的还有两颗。 王珂捡起谷茂林的那两块蛇石,装进自己的口袋。 两人换过谷茂林所说的“蛇石”以后,谷茂林说:“排长,明天我们把这蛇石带上吧,也许有用。” “好!” 两个人都没有再放进箱子里,而是扎紧布口袋后,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系好扣子。 很快,远处传来熄灯的哨子声,侦察班赶紧准备休息。躺在炕上,王珂一直在想,明天老鹰嘴下会遇到什么?还有这口袋里的蛇石又会给自己带来哪些奇遇呢?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6章:转向 第二天,吃完早饭不到十分钟,指挥排全副武装,在村口集合了。 这是王珂自担任代理指挥排长以来,第一次随同炮兵股胡参谋进山。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王珂双拳一握,跑向一侧的老排长胡志军,相隔五六步,他“啪”一个立定。 “报告胡参谋,直属队炮兵连指挥排集合完毕,请指示,代理排长王珂。” “出发。” “是!”王珂说完,一个向后转,跑到队列前面立定。然后大喊一声:“向右转,便步走!” 这山道上,不可能齐步走,能便步走的又快又稳就很不容易了。 指挥排出发了,两路纵队,打头是的侦察班长宋睿民和无线班长黄忠河。宋睿民右肩膀挎的是指挥包和望远镜,右肩膀背的是水壶、干粮和一枝枪。而黄忠河背的是水壶干粮和一部两瓦电台,头顶上一根五翼天线走起来一晃一晃。 十九个人,组成一支特殊的小分队。 与以往都不同的是,指挥排个个双腿上都打着绑腿。这绑带还是那次帮助军需股、军械股整理仓库时,那些撕碎的擦枪布布条,老班长黄忠河舍不得扔,买了一袋草绿色的颜料回来,当时都把这些白布染了晒干,然后三四米绕成一小捆。 进山训练,大家才明白了用场,那就是打绑腿。把军裤的小腿一圈圈缠绕起来,然后一系。这样丛林或山里训练时,就不怕那些酸枣树的刺把军裤刮烂。 呵呵,今天全指挥排的人很像当年的老八路,吸引得连队不是炮兵排的战士,都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王珂跟着老排长胡志军,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排长,听我们房东说从对面的山垭里进去。不到两公里向右一拐就是老鹰嘴。”王珂和胡志军说着,一指路对面的山垭。 “老鹰嘴?” “排长,你知道啊?” “嗯,那天我和副连长在地图上研究过那一带。只是从地图上看,那个地方不像鹰嘴,更像是一把刀。” “那为什么叫老鹰嘴呢?” “是啊,我也不明白。也许就是随便起的一个地名而已。”老排长胡志军回头对王珂说,他今天背着一支手枪,一壶水还有一个装着干粮的挎包,胸前挂着一架望远镜。 王珂没有枪,除了水壶、装干粮的挎包,就是那把随身的军用匕首,外加一块绷着那一带地图的图板。 说着,穿过公路,顺着放羊人踩出来的一条小路走了进去。 路两边的草越走越深,已经漫过膝盖,路也慢慢地只剩下一条浅浅的印子。走在最前面的宋睿民发现,树木越来越密,慢慢的队伍穿梭在这些林木和荒草之中。 当回过头来,再看身后,已经看不见公路了,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林和草滩。 “等一下,侦察班长。”王珂一见,叫停了队伍,他和老排长胡志军从队尾来到队伍的最前端。 “侦察班长,你确定你走的方向是往老鹰嘴的方向吗?”王珂取下图板,平端起来,并从口袋里取出指北针。 宋睿民挠挠头,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说:“现在地形已经没有办法判断了,我是顺着小路走进来的。” “那你看看这条路的前方。”王珂一指小路前方几十米处,从树干的缝里依稀可见一条发白的东西。 “那是什么?” 旁边的老班长黄忠河惊讶地说道:“那是公路。” “啊?”周边的几个战士尖叫起来,这才走了不到一公里,竟然又在山垭中重新拐到公路边上来了。 “不会吧?我怎么会这么菜?”宋睿民也叫起来,在他的印象中,他不仅是顺着小路走进来的,而且还是大致朝着一个方位走的。中间路越走越模糊的时候,他是有一点犹豫,深草下面,看哪都像路,也都不像路。 “赶紧的,定位。”王珂命令,现在站在这密林深处,是三代侦察兵,大家一起围上来。 宋睿民赶紧掏出指北针,定出一个磁北的方向,然后迅速往王珂的图板上一放。 两部指北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王珂迅速磨正图板,根据刚刚走过弯弯曲曲的距离,宋睿民指指地图中那块绿色的符号边缘说:“胡参谋、排长,我们应该在这里。” “不对啊,老鹰嘴在这边,也就是说,我们刚刚进来,就不知不觉走偏了?”胡志军看看地图,再看看那条公路,对王珂说。 “是的,排长,看来我们被这条放羊小路带偏了。” 王珂看看地图,再看看周边的树,果断地说:“我们现在去老鹰嘴,必须向左修正大约十度。好在不远,从这边直接插过去,再走一千多米,就应该能看见老鹰嘴。” “好的,这次大家放心,我拿着指北针带路,要是再走错了,你们罚我。”宋睿民折转方向,直接用脚蹚开草,准备出发。 “等等,侦察班长,你看见五点钟方向那棵毛白杨树没有?”王珂手向前一指。 “看见了。” “直接奔那棵树去,别再走什么小路了。”王珂对宋睿民说。因为这时候他发现这周边的树基本上都是那种橡树和臭椿树,只有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毛白杨树十分显眼。 “好的。”宋睿民答应着,正想迈腿,谷茂林从后边挤了上来。 “班长,我和你一起在前边开路。”说着谷茂林从后腰上抽出一把镰刀来,这家伙早间快出发时,把房东耿大叔家的镰刀顺了过来。 “好,大家都跟上。不要掉队,注意前边那棵毛白杨树。” 队伍继续出发。 有谷茂林在前面挥动镰刀开路,宋睿民拉着牛锁柱在后边跟着保驾,队伍很快走出有七八百米,可是又停下了。 “怎么了?侦察班长。” “报告排长,前面有三棵毛白杨树,不知道哪棵是正确的。”谷茂林大声回头喊着。 这三个废物。王珂气得真想骂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找到正确的路!按照这个速度,甭说找训练场了,光找老鹰嘴,就不知道需要几个小时? 王珂和老排长胡志军再次来到队伍前面。 “让大家原地休息,电话班长和无线班长到前面来。”老排长胡志军喊了一声。只听声后,“扑通、扑通”倒了一片,在这片深草中,向哪个方向躺,都和“草地毯”差不多。 王珂看看,没有吱声。按照这样行军,肯定要比走平路累得多。 来到队伍最前边,王珂一看,前边果然有三棵毛白杨树,而且都长得差不多,连大小和高度都差不多。刚刚啥也没有见,可转出这片树林,倏然出现了三棵,现在又不能退回去再找那棵树了。 “老排长,你看,从地图上看,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左边应该有块无名高地。可是这无名高地怎么也找不见了呢?”王珂也有些急,放眼看去,他试图从树冠的凸起,看到那片无名高地。 “谷茂林。” “到!” “你能不能看到,我们左侧有块无名小高地?”王珂问道。在排里别人不知道,只有王珂知道,谷茂林的透视眼还是很厉害的。 谷茂林一听,立刻踮起脚来,向前方左右张望了一下。“排长,这前方一马平川,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王珂再问。“那你看看,这方圆几百米内,有没有河流?” 因为在王珂的记忆里,老鹰嘴附近有一条河。 “报告排长,没有。” 怪了,怪了。老排长胡志军把图板接了过去。今天一走进山垭里,全排都转了向。如果真到南方国境线,那完全有可能寸步难行。 王珂闭上了眼,他现在要启动自己的导航系统,地图是不会错的,至少要看看那无名高地在何方?这一闭上眼,脑海里果然出现一块无名高地。王珂慢慢地转过身来,向着那无名高地迈出一步,一睁眼,他愣住了,自己现在面对的地方,竟然是刚刚走过的左后方。 也就是说,自己走过了。那就对了,再向前几百米,就应该是那条河,过了河再向右拐就是老鹰嘴。可是怎么没有听到小河的流水声呢? 王珂再次闭上眼,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就在前方,还不远。可是那不是河呀,如同一面摔碎的镜子,斑斑点点,足有好几百米,是沼泽。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沼泽呢? “谷茂林。” “到!” “我俩到前面开路去!” “是。” 接着,谷茂林在前,挥舞着镰刀左砍右割,王珂在后,指挥着他一路向前走去。很快,一条近三百米长的路出来了。 忽然,谷茂林脚下一软,左脚一下踩空,接着,鞋子就湿了。 草下竟然有一个水洼,然而更让谷茂林惊讶的是,当他一回头,发现代理排长王珂一路走来,眼睛竟然是闭着的。 “嘿嘿,掉水里吧?”这时王珂才睁开眼。 “排长,你看到了,为啥不提醒我?”谷茂林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早就知道,王珂闭着眼都可以认路。 “我想验证一下,这草下有没有水?” “现在呢?”谷茂林问,闭眼探路,这本事他也有。只不过他刚刚没有用。现在他有点佩服排长王珂了,自己看的路,远远没有排长王珂看得远、看得清。 两人向前看去,一片草丛,如果是平常,根本就看不到哪块草丛下面有水? “茂林,你砍几根小树枝来,跟着我做记号,我们辟出一条路来。”接着王珂闭上眼,左一脚右一脚,大步流星向前走去,所过之处,没有一点水。 “等等排长。”谷茂林向右侧跑去,他很快抱来一抱树枝条,犯不着在全排面前现场表演“瞎子走路”,最好还是以“探”出来的路最好。 沿着王珂趟过去的路,做上记号,很快又向前延伸了二三十米,站到这里,再向右看,一道高约五六十米的山崖突兀而起,那山顶确实如同一把刀,横亘在那里,一点也不像鹰嘴! “排长给你。” “什么?” 王珂一看,谷茂林递过来一根刚刚砍下的树棍,他立刻明白了。 “茂林,你去把排里的同志们带过来。” “是!”谷茂林提着镰刀和另一根树棍,跳着向回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唱:“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7章:鹰嘴 指挥排顺着王珂和谷茂林探出来的路,很快来到王珂的身边。 谷茂林的那根树棍,现在拄在老排长胡志军的手里。他又带着两名战士,带着王珂的军用匕首和自己的镰刀,跑到那边臭椿树的树林去了,正在给全排每人砍一根棍子。 “排长,你看老鹰嘴。”王珂指着那道高约五六十米突兀而起的山崖,对老排长胡志军说。 “还真的像一把刀,不像老鹰嘴。”胡志军拄着那根棍子,看着横亘如刀的山顶! “指挥排长,这就是我们刚刚过的河?”老排长胡志军还是念念不忘刚刚走过的路。 “是的,现在已经不能叫做河了,叫沼泽还差不多。”王珂应道。 多年的草滩,已经把这条河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无数碎片,有多深不知道,有多大也不知道。那些草已经和一些树丛浑然一体,像隐藏着无数野兽的茫茫草原。 难怪没有人到这里,太瘆人了。 “唧—啾”山谷间传来几声高亢的鹰唳,那尖啸声穿透山林,洒在草丛里,立时引起几只小鸟飞起。几只苍鹰在天空中盘旋,白头黑翅,一双透着寒光的眼睛紧盯着指挥排和下方的这片草滩树丛。 忽然一只老鹰俯冲下来,很快又腾飞起来,直冲云霄。攀上了老鹰嘴,落在那如刀的石头上,指挥排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鹰爪下抓着一条蛇。 那蛇显然遭遇了重击,虽然还在扭动,但已经没了什么挣扎的力气,被老鹰拖曳着飞上了老鹰嘴。 王珂和老排长胡志军,包括宋睿民都不约而同地取下八倍军用望远镜,看向那头鹰。 王珂调了一下光圈焦距,现在看得很清楚,那头鹰正低下头来,用尖利的喙在啄那条蛇,撕扯着蛇肉,开始大口地吞咽。 这可能是指挥排第一次看到大自然的蛇鹰之争,王珂把望远镜递给老班长黄忠河,同样电话班长小高也抱着棍子,把宋睿民的望远镜也接了过去。全排轮流站在这荒滩边上,看着大自然的生物链。 “排长,我明白了,为什么这里叫老鹰嘴?”王珂弯腰把谷茂林还回来的军用匕首,插在绑腿上,站起来对老排长胡志军说道。 胡志军回过头来看着王珂,指挥排的战士们也回过头来看着他。 “老鹰捕捉到食物,都要飞落在这块崖头上处理。久而久之,人们才把它叫做老鹰嘴。” 老排长胡志军笑了,虽然有些牵强,但这可能是唯一的解释。 这一片山谷,是唯一的开阔地,但脚下也长着很深很厚的草。虽然已是入秋,青黄的草丛和四周的树林,还是宛如一幅山水画,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与南方有着惊人的相似。 王珂很奇怪,这里与龙泉庄不过数里,地形地貌、包括植被差异,竟然如此之大? 这时,谷茂林在后面拽拽王珂的衣角。王珂回头一看,谷茂林手拿自己的望远镜,眼神中竟然有几分慌乱之色。 “排长,此地不可久留。” “为什么?” “你看那老鹰。”谷茂林把望远镜还给了王珂。望远镜在战士们手中转了一圈,刚刚才到了谷茂林手里。 王珂接过望远镜再看那只老鹰,蛇已经被它吞了进去,只见它不住地用爪子去扒拉自己的喙,显然有些站立不稳。 “茂林,你是说蛇中毒了?”王珂调了调望远镜的光圈,想再看得清晰一些。可是未等调完,那鹰一个踉跄,一头从石头上栽了下去,在山顶一晃就不见了。既没有落下山崖,也再没见它再站起来。 崖顶到底有什么秘密?还真值得去看一看。但要攀上这崖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从很远的山梁上绕过去,这一切暂且放下。 两名正在看的战士,也都看到了这一切。 忽然,王珂冷汗淌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身对着谷茂林就说:“茂林,你的意思……” 谷茂林点点头。 “集合!”王珂立即下达命令,正在四处打量的老排长胡志军显然有些诧异,他也闻声回过头来。 王珂对着老排长胡志军说:“排长,前面转过山崖,我记得有一片沙砾河滩,我们过去看看。” “好!”说完,他就要走。 “等一下,排长,我们走在最后。谷茂林,你在前面走。”王珂招呼着。 “是!”谷茂林拎着那根树棍,立刻跑到全排的最前面。 谷茂林走得很慢、也很谨慎,他在前面用那树棍扒拉着,边走边弄出一点动静来,搞得草丛“哗啦啦”一片声响。 “谷茂林,你太磨叽了,照你这个走法,天黑也走不到。”跟在后面的宋睿民有些着急。 “宋睿民。”王珂叫道。 “到。” “你到后面来陪一下老排长,我到前面去。”王珂说道,这鬼地方,可能走的人极少,现在已经不是块安全的地方。 王珂走到队伍的最前面,与谷茂林一起,两根棍子一起在草丛里拨弄起来,队伍明显的速度加快了。 刚刚谷茂林与他的对话,别人听不懂,但王珂明白了,能让老鹰都倒下的,那一定是毒蛇,虽然同归于尽,但这个山谷,还是很凶险。 想想都后怕,刚刚休息的时候,全排怎么会往草地上一躺呢?而且房东耿大叔明明和自己说过,这老鹰嘴下面的长虫多,要是被毒蛇咬一口,会出现什么后果都不知道,你怎么对得起连首长和战士们的父母? 你是排长,你就要对全排安全负责!想到这里,他立刻回过头来,“同志们,把手中的棍子舞起来,小心防蛇。” 指挥排战士一听,立刻舞起手中的树棍,队伍两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拨草寻蛇。就这动静,什么蛇也吓跑了。 再走百十米,来到崖下,这里再无那些齐膝深的野草,全是沙砾,可以想象,沧海桑田,也许百十年前,这里也是河底。如今已然又是一番景色。 有的战士一到这里,就把树棍扔掉了。 “同志们,这树棍别扔。它既是拐杖,又是武器。”王珂大声地喊着。因为身上的枪,在训练时没有子弹,此时还不如这根棍子。 大家抬起头来,向老鹰嘴看去,这里几乎是九十度,直上直下,如刀劈一般。半腰上有些小树丛和一些草,但大部分都是风化的石头,如果上面掉一块下来,必然砸得头破血流。 顺着这个崖嘴望过去,沙砾绕过前面的树林和山丘,似乎也是绵延不绝。 “走,指挥排长,我们继续向前走。”老排长胡志军对王珂说,他显然也不愿在此地久留。 “是!”王珂答道,然后对着全排说:“出发,我们到前面休息。” 向着那片树林,指挥排再行了六七公里多,这里又不同了。豁然一片是高低不同的沙丘与树丛,树丛长在沙砾中,沙砾围着树丛长。到处都是沟壑,而左右又是大小不一的山峰。 这里相当于是一个小型盆地。 “排长,老班长,我们休息一下?”王珂对着老排长胡志军和老班长黄忠河问道。 “好,让同志们休息。”老排长胡志军答完,自己往一处比较高的山丘上走去,王珂赶紧跟了过去。 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短短几公里,已经经历了草地、沼泽、沙滩、丛林和山丘。 登上山丘看了看,老排长胡志军点点头,对王珂说:“刚刚那个老鹰嘴过来的那片山地,还有这个地方,都适合做炮阵地的训练。” “是的。” “指挥排长,你看看左侧那座山,适合我们指挥排训练不?” 王珂拿出图板,已经找不到当初自己和宋睿民研究的那片区域。他回过头来,大声喊道:“侦察班长。” “到!”宋睿民跑了过来。 “跑一下,把排长这个地方的坐标倒出来,你过去让无线班和电话班,边休息边把我们的站立点定个位。” “是。” 很快无线班和电话班分成了两摊,而侦察班牛锁柱背着炮对镜,和背着方向盘的地瓜梁小龙展开了测绘队形,麻秆赵明明则平举着两米标杆协助测距。 “排长——”宋睿民手拿计算盘,跑了过来。 跑到面前,他说:“排长,我怀疑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了?”王珂问。 “排长,我们从早上出发,到现在走了有六七公里没有?”宋睿民问。 “你是不是累糊涂了?何止六七公里,从公路到老鹰嘴就有两公里,再从老鹰嘴到这呢,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了吧,按山地行军速度,我们至少在九公里以上。”王珂说道。 “排长,那就不对了。我怎么导出来站立点的坐标,直线距离离龙泉庄只有五公里呢?” “什么?我们在哪?”王珂根本不敢相信,他凑过去,看宋睿民导出来的站立点。 “在这,就在这里。”宋睿民用手指了指手上一比五万的军用地图位置,那里离老鹰嘴不到三个方格,而离龙泉庄确实只有五个方格的距离。 这种一比五万的军用地图,图上一厘米,实际地形是五百米。再细看,这兜兜转转,竟然跑到老鹰嘴的后面来了,这不是荒唐吗? “你确定准确?” “排长,你放心,我们侦察班的测绘技术,不是吹,再错也不会错上几公里!” “指挥排长,怎么回事?”老排长胡志军也把头凑了过来。 “我们走了一上午,竟然只走到这个地方。”王珂指指地图,可是抬头一看,附近一座高峰上的三架脚,再看看地图的标识和附近的地形一对照,见鬼,还真是!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8章:刀峰 “指挥排长,我刚刚已经看了,应该没有错。也就是说,我们低着头吭哧走了半天,自以为走了几十里路,实际上才走了不到十里。这里的地形不错,是个训练的好地方。” 老排长胡志军说完,一指左前方的那郁郁葱葱的山脉又说:“上面那座山,恐怕是未来你们指挥排重点展开训练的地方。” “是的。”王珂看着那山上,长满了密密的油松,再回头看看这四周大大小小的山丘,彼此要想看见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只是不知道山那边是个什么地方?如果是一个峡谷,那就太漂亮了。还有,如果现在把炮阵地设在这里,掉回头,把假想目标设在龙泉庄,也是一个训练的好区域。 “排长,我们休息一下,上那座山上看看去,我们到那里再吃饭。”王珂向老排长胡志提议。 “可以,出发吧。” 当距离越来越短时,对面就不再是梦,而成了触手可及的想法。 无论如何,不要停下向前走的脚步。 一个小时后,指挥排全体战士跟随着老排长胡志军和王珂,上了这座海拔只有两百多米的山梁。一上山,大伙全部傻眼。 向山后看刚刚休息的地方看,根本看不见,向前看,也看不见山脚下到底长得啥样?漫山遍野的油松把前后和头。 站在下面向上望,这老鹰嘴充满神秘,如今站在上面向下望,不去老鹰嘴,实在太可惜。 “是!”无线班长黄忠河转身回到指挥排。 “侦察班长。” “到!” “你们也不要去,我和王珂去一下,等会儿你把这周边找几个基准点。包括老鹰嘴、我们这站立点的坐标都倒出来。”老排长胡志军,同样对宋睿民下了命令。 “是。” “走,指挥排长,我们俩上老鹰嘴上看看去。” “排长,我跟你们去吧?”一直没说话的谷茂林站了起来,他现在手上拿着一根标杆,正准备放下。 “好,我们得轻装上去。不过,你得这根标杆带上。”王珂说着,开始解自己身上背的东西。 王珂有经验,山道:“茂林,你过来,把标杆给我。” 王珂接过标杆一拆为二,对面有个石缝中,王珂把两节标杆插在那石缝中,这边卡在这边的石缝扶着两节标杆,王珂先走了过去。对面很宽阔,而且草也明显多了起来。 谷茂林一见,也立刻挪着屁股,下到断裂处,扶着标杆走了过来。 “嘿嘿,排长,无限风光在险峰啊。”这老鹰嘴要比刚才来的路,更平整,足有半个羽毛球场大小。上面长着软软的绒毛样的无名小草,还有几棵小树。 谷茂林赶紧把标杆接起来,在老鹰嘴的正中心立好,让“t”字路口的侦察班战友们测绘。 而王珂则走到那个鸭舌帽的平板石,往上一坐。忽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氛裹住了他。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29章:毒蛇 王珂“蹭”一下跳起来,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站在‘鸭舌帽’边,王珂闭上眼,他想找找自己的幻觉。 可是越想找,越是找不到。 还有刚刚那个反光的又是什么?王珂回过头来仔细地在那石头上寻找,这一找还真的发现了,有几块透明的,像玻璃一样的小石头,有指甲盖大小。 王珂捡起来,对着阳光仔细地看了一下,阳光下,这些石头里面隐隐地把阳光折射成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上面哪会有玻璃?这一定是那些老鹰啄来的。 和温教授在一起的日子,让他有了更多的一层敏感。来不及多想,他先把这几块透明的石头捡起来,数了数一共六块,王珂装进上衣右胸的口袋里,扣好扣子。 站在这老鹰嘴不上来的恶心,直冲喉咙口。 王珂从眼缝中看过去。那条蛇慢慢地爬过来,现在看清楚了,那条蛇近三米长,它爬到谷茂林旁边,头昂起来,黑色的信子快速伸缩,似乎在和谷茂林对话,接着,它又继续向王珂这边爬过来。 王珂可没有什么双手合十,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随着蛇慢慢地爬紧,他甚至听到那蛇信子伸缩时发出的极细微“丝丝”声。那股蛇身上才有的腥味,直冲鼻腔。 王珂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和动静,他确信,自己现在全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右手紧紧地握住自己那把军用匕首,王珂想,如果有一点异样,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拔出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切掉那个蛇头,然后拉起谷茂林就跑。 可是这条大蛇,只在王珂的身边爬了一圈,又慢慢地爬回到谷茂林那里,接着慢慢地爬上石板,回头望望,消失在“鸭舌帽”下面的草丛里。 谷茂林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王珂说:“好了,排长。今天幸亏是我们俩。” “怎么说?” “走,我们离开再说。”谷茂林捡起那根标杆,拆了下来,赶紧走回到那断裂的豁口,依照来时候的办法,两人先后爬过豁口。 回去的路,基本是向上攀登,远比来的时候更容易走。 一口气走出十来米,谷茂林回头望望下方的老鹰嘴,这才对王珂说:“排长,你听说过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曼巴吧!” 王珂摇摇头。 “黑曼巴是非洲一种著名的毒蛇,和它有一拼的,就是我们今天见到黄金眼镜蛇。” “什么,我们刚刚见到的是眼镜蛇?眼镜蛇怎么会出现在西山呢?”王珂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所以他有点不相信地脱口而出。 谷茂林很严肃地说:“这种蛇的特点,头部椭圆,全身金黄,但是可不要被他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在眼镜蛇之中,它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一旦中了它的蛇毒,没有及时治疗,很快窒息而死,简直恐怖至极。不过,这种蛇都是南方才有,怎么我们这里也有就说不好了。” 听到这里,王珂也是出一身的冷汗。这山崖顶上,人迹罕至,就算上来,也会遭遇不测。原来,他们也靠在这里捕食天上路过的鸟而存活。 想到这里,还有一事不解,那就是为什么谷茂林一看到石头,立刻席地而坐?他又问道:“茂林,你刚刚在那山崖石头下,看到了什么?” “一窝蛇,这是两条夫妇蛇。我也不确定能不能与它沟通,还好,还好,那蛇以为我们是来抢它的地盘呢!对了,排长,你口袋里的蛇石跳了没有?” “跳了。茂林你的呢。” “我的也跳了,这些蛇石今天也帮了我们,让这条黄金眼镜蛇嗅到了同类的气味,而且我们身上的蛇石也释放了善意,帮助我们沟通呢。” 啊,蛇石还有这个功效。 “茂林,你刚刚说的这些,是你向黄金眼镜蛇问出来的吗?” “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问,起码应该问问这些蛇石有什么作用吧?” “对啊,这太糟糕了,我怎么一紧张把这件大事忘记了呢?”谷茂林后悔不迭。“排长,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折回去问一下。” “得了吧,我们赶紧回去。” “对了,排长还有一件事,你刚刚是不是拿了黄金眼镜蛇的东西?” “没有呀。”王珂说道,忽然想起自己捡了几块像玻璃一样透明的石头。难道是那石头? “茂林,我是拣了几块老鹰叨来的玻璃石。” “玻璃石?排长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王珂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几块透明的石头,腥味超然。 “哎呀,排长,你真是一个有缘人啊,这也是蛇石。不过从这蛇石来看,这两条蛇还是毒性超强。” “茂林,为什么这样说?” “排长,我现在想明白了,蛇越毒,它的蛇石应该越透明。” 王珂一想,还真是。谷茂林开始拣到的不过是彩石,自己从鸡冠蛇蛇窝得到的已经晶莹剔透,呈现半透明状,现在可是如同玻璃。 “茂林,蛇石就如同牛黄、驴宝一样,可以入药吧?” “排长,这个我也不太懂,但我知道蛇石与牛黄、驴宝不一样的地方是蛇到了一定大的时候,就会吐出来,和自己朝夕相伴。至于它有什么功效与作用,我还是不知道的。” 王珂点点头,今天自己和谷茂林身上的蛇石,可是起了大作用,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功效吧,可以预防巨毒蛇的进攻。“茂林,我拣了六块呢,我们一家一半吧。” “排长,那太好了,不过你给我一块就可以了,我不要那么多。” 王珂一想,也想,现在已经聚焦了这么多,将来拿给叶伯伯去研究,应该更好。于是王珂取出一块较大一点地递给了谷茂林,然后把剩余的五块,也装进左胸的布口袋里,至此,王珂共有了十一块,分别是白色、黄色、绿色和暗红色。 “茂林,关于蛇石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是!排长,我明白。” 今天老鹰嘴冒险一搏,竟然除了获得宝贵的训练坐标以外,更获得了黄金眼镜蛇的蛇石,当初干爹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都还没有研究出来的东西,肯定是无价之宝。 上来很快,可是刚刚走到老排长胡志军的面前,一席话,立刻让王珂惊呆了。 “指挥排长,那条蛇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不跑?” 原来,老排长胡志军从望远镜里什么都看见了,只是没有看到他俩谈论蛇石。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0章:后怕 “排长,你都看见啦?” “没有事最好,太吓人了,你们俩竟然还能沉住气?” 王珂没有解释,在那种情况下,除了跳崖,绝不可能逃走。 “那蛇长得什么样?” “通体金黄,其他的和眼镜蛇一样。”谷茂林抢先答道,他现在想想也是后怕。这可能是他遇到最毒的蛇,原先也只是听爷爷说过。但是此生能遇到这样的毒蛇,而且全身而退,也算是三生有幸。 三个人很快攀到崖起那老鹰嘴上那块“鸭舌帽”大石头,说起那条小一点的公蛇,说起那蛇直立起一尺多高,嘴里吐着黑色的信子,发出的“丝丝”声。 副连长鲁泽然明显地一哆嗦,然后他问:“你们为什么不跑?” “往哪跑?除了跳崖。”王珂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我们听说,眼镜蛇的眼神不好,你不乱动,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 “这就是你们坐下来的理由?”老排长胡志军越想越怕,这比在刀峰上行走还可怕。 “嗯。” “没有了?” “没有了,后来那条大蛇围着我俩转了一圈,大概感觉我俩长得太大了,吞不下去,就放弃了。”王珂半开玩笑,解释道。 可是这句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以后再也不会上老鹰嘴去了。而且如果有可能,还应该在t字路口竖一块牌子,贸然上去,必死无疑。 “行了,指挥排长,你回去搞个训练科目改进建议,具体到坐标点,我们要在连队先讨论一下,统一认识后,再上报团里批准。争取从下周,我们开始到新的训练区域,进行多轮次、多条件、多区域的实战性演练。” “是!” 王珂规规矩矩地给老排长胡志军和副连长鲁泽然敬了一个礼,接着向后转,走了出去。 回到房东耿大叔的家,王珂立刻通知晚饭后,三个班长开会。自己先在一张纸上列出几个想法,还有训练的主要科目。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人生没有白流的汗,每一滴都算数。 努力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尝到了甜头。 晚饭后,指挥排四名骨干在王珂的房间里开会,最后责成宋睿民负责整理。提出了八大训练内容。 1.全连的穿插训练(日间和夜间),在规定的时间和条件下,开展沼泽穿插和油松岭穿插,到达指定区域待命。 2.全连全副武装(日间和夜间),按方位角行进训练。 3.炮兵班的定位训练(日间和夜间),能迅速确定炮阵地的位置。 4.指挥排无法展开测绘条件下(日间和夜间),抵近侦察,快速反应、精准指挥训练。 5.全连野战生存训练。 6.全连战场救护自救训练。 7.全连防化训练,以及化学条件下实弹射击训练。 8.全连协同射击训练。 这八大训练内容,除了第六和第七项以外,可以在龙泉庄完成,其他都在新开设的区域,反复训练。 当天晚上,这份训练内容调整建议,在熄灯前就报到连队去了。几位连首长当即开会,进行研究,然后由胡志军稍加整理,由连队文书誊抄清楚。翌日,胡志军带着这份建议,专程到司令部汇报去了。 这份报告很快得到团五号参谋长和作训股、炮兵股的批复,实战训练试点就此拉开。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1章:夜训 实战试点训练很快展开。 下午主要是战场防化和自救互救训练,连队集中到一个地方,学习戴防毒面具、扎止血带、固定伤口和战场抢救伤员。 虽然说不难,但戴上防毒面具要是徒手跑上一圈,立刻就喘不上气了。更别说去背着装备上战场,转述命令了。气得好多战友把防化包一摔,这是要憋死人啊。 战场运送伤员更难,有的战士,平时背一个人都难,让你拖一个人匍匐前进,简直是做梦,地上拖个几十米,拖的人和被拖得人,双双大腿无不被磨破。 看来,真要是打起仗来,依现在的水平,差得远呢! 而到了晚上,更惨。 一听说有草滩,有蛇,首先就想起来绑腿。但谁也无法和指挥排比,到哪找那些擦枪布,只能用背包带来捆扎。 部队上的背包带,大家都见过,窄窄的,硬硬的,系在腿上那个不舒服,松了,走路向下掉,紧了,下肢血流不通畅。炮兵排的战士哪遭遇过这种罪?虽然说每人发了一根棍子拄着,但全副武装就不方便了。没等出龙泉庄,很多人都扔了。 到了那草滩,立马后悔,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半人深的草,根本辨不出方向,也不知道脚下哪里是平地。要是有根棍子拄着,还能知道一个深浅,探出一条路来。而现在只要是一个坑,大家依次摔下去。 当天晚上,还没有到那沼泽,除了指挥排带着连部顺利通过,炮兵排因为迷路,一个也没有跟上来。副连长带着侦察班回头去找,找了多半夜,还有五六个没有找到,根本不知道他们迷到哪里去了。 结果,不得不中止训练,在这大草滩举着手电筒大声呼喊。 老排长胡志军摇头,鲁泽然副连长摇头,大胡子田连长气得大骂。 第一天夜训结束,回到驻地。王珂就被叫到连部。 “指挥排长,嗯,你找的好地方,如果不是怕蛇,躲猫猫挺好!嗯。”大胡子田连长一肚子气。这不能怪他,要不是王珂提的这个实战训练建议,炮兵连怎么会如此狼狈? 王珂一句话也没有争辩,他被训了一通,也没管是不是半夜,就找到了上士,请他去扯二十丈白布。 “多少,二十丈?你想开裁缝铺啊。” 第二天上午,上士还是帮助把二十丈白布给买回来了,钱全是电话班长小高垫的。侦察班按一丈长,两寸宽,全部给撕成一条一条,送到了炮兵排和后勤。 那些丢掉的树棍也找回来了。 二次再进荒草滩,有经验了,三根背包带拴起一个排,右手再拄一根棍子。全连终于过了这荒草滩。但是仍有一半的同志,掉进沼泽,连鞋子带裤子全湿了。 但这就是训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穿过老鹰嘴,到第一个训练区域,路就比较好走了。全连又按批次,进行方位角行进的分段训练。 这次没有纸条,只是告诉你几个角度和距离,到达集合地后,就会找到标志物,继续前行。 注意这是夜间,每个班发了一个指北针和一张地图,各班长的备用手电一律用厚厚的红布蒙起来,打开电筒最远的照明,不过一尺大小。而且不能让周围的人侦测到,否则就是失败,就要扣分。 连队的穿插训练,由指挥排负责。 一过荒草滩,王珂就把全连分成九个组。 第一组炮一班,由罗绍环负责。 第二组连部,由大胡子田连长负责,干部也一样参加训练。 第三组是炮二班。 第四组是司机班。 …… 指挥排侦察班负责各个路段的考评,发现亮光扣一分。 无线班四部两瓦电台,跟着打散的侦察班,全程负责考核。 电话班垫底,收容。 “出发!”王珂一声令下,炮兵连的一班立刻扎进夜幕中。不能说话,不能见光。好在罗绍环从侦察班出来的,光凭脚下的声音就能辨别出路来。加上方向感超强,一路行进得特别顺利。 遇到使用地图,全班围成一个圈,再把地图藏在衣服里,打开蒙着红布的电筒看。 挺顺利,近三个小时后,终于走完了五六公里,顺利到达指定区域。 这一切都充满了神秘感和使命感,四周除了偶尔听到的鸟鸣声,就是“沙沙”的脚步声。炮一班到达后不久,连部也到达了。 “嗯,指挥排长呢?” “连长,请你保持静默,到了集合待命的地方,也不可以出声,否则要扣一分。”宋睿民悄悄走过来提醒。 大胡子田连长摸摸自己的白布绑腿,咧着嘴笑了,这种训练,他当了十几年兵,也是第一次遇到。让连部单独编成一个组,早在驻地,王珂就和他报告过,但是他没有想到难度会如此之大。 不发声响,不打灯光。这可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放在平时大白天,可能胆小的都不敢一人来走。 后面的二班在被扣掉四分以后,终于推迟一个多小时才走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由大郭当班长的炮四班到了,其中有个兵还负了伤,头被树枝刮破了。 “嗯,怎么你们先到了?嗯,你们前面的三班和司机班呢?嗯?”大胡子田连长一见大郭,便问他。 大郭黑着个脸,一言不发。 “四班长,连长问你呢。”副连长鲁泽然也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此时已是黎明,东面的山梁已经发出微微的亮光。 “不知道。”大郭一屁股坐下,就开始解自己的白布绑腿,他替班里的二炮手,背着最沉重的火炮底座。 再接下来,电话班也回来了,王珂跟着跑了过来。“连长,到齐了吗?” 大胡子田连长再也没有喜悦感了,到个屁!大半个连队都没了。“嗯,指挥排长,嗯,要不要去找找?” 可是这话一说出口,大胡子田连长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本来三个小时就可以走到的,现在都六七个小时了,肯定是迷路了,如果大白天还找不到路,那在战场上,早成俘虏了。 正在这时,炊事班到了,那还亏了有胡言楼。要不是他,整个炊事班恐怕还在山里兜圈子呢。 目前知道的还有三班、五班、六班和司机班没到。 “炊事班长,你们做饭吧。”副连长鲁泽然看看天已大亮,就对炊事班说。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几公里的穿插竟然搞了一夜。现在反正是人没到齐,只能搞野炊了。 “报、报告副连长,米……米没带。”炊事班长一听,心虚了。他以为天亮之前肯定回去,除了背了两口行军锅和一条干粮袋做做样子,其他的基本上都没带。 “混账!这要是打仗,嗯,全连都要饿死在你们手上,嗯!你是要被枪毙的,嗯!”大胡子田连长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气没处撒,现在折腾一夜,还有二十多名战士不见踪影。 “米只有六七斤。”炊事班长嘟囔着,如果再来一次,他再也不敢投机取巧了。 “那就烧一锅粥吧,至少让全连垫一下。”老排长胡志军过来解围。 “是!”炊事班长敬了一个礼,领着全班埋灶、找水、做粥去了。 这边王珂让无线班通知侦察班各点撤回,同时在回来的路上,顺便找找迷路的四个班。 很快,炊事班长又跑来了,他不敢往连部那边跑,而是直接找到王珂。低声地说道:“指挥排长,有火没有?” 王珂皱起眉头,“你们炊事班不会连火都没有带吧?” 炊事班长尴尬地笑笑,说:“我以为不就是走个过场,一大早还不回去,能少带就少带。”王珂指指宋睿民,说道:“你找侦察班长去,让他想办法。” 炊事班长走后,老排长胡志军走过来,他看着炊事班长的后影说:“指挥排长,我们现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首先是观念上,这不是玩,是打仗。” “是!”王珂腿一并。 今天的夜训,再次教育了所有的人。从大胡子田连长到每一个战士。 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丢失”的四个班,都找回来了,最惨的是司机班。他们班一共十个人,没有装备,所谓的全副武装,就是每人一支枪,还有水壶和挎包。 但是现在一个个,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不是吹牛,司机个个认路的吗?嗯,十个人一个也不认路,嗯!”大胡子田连长一顿臭批。那个年代,司机班个个都是老兵,连队对司机班的服役年限放得很宽,因为老司机有开车的经验,所以最长的已经当兵八九年了。 司机班长也是,他仅比副连长小了两岁,平时在连队,都是特别地受尊重,什么时候丢过这人。一听大胡子田连长的臭批,也是不服气。 “报告连长,这不能怪我们,只能怪指北针不准。” “胡说!嗯,还有指北针不准?再不准,嗯,还能把你们带到龙泉庄上去了?” “嗯,我们是回去了一趟,不过没有进庄。” “什么?”王珂一听,好奇了。“那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指挥排长,你看。”司机班长掏出指北针,指着红色的箭头说:“指挥排长,你看它一直指着n,我们的集合地在南方,n-a 南,按着指北针走,结果发现不对,必须按s走,我们就反着走回来了。” 老排长胡志军一听,笑得差点岔气。n-a ,拼音啊,他指着这位比自己还大一岁的老兵说:“你还n-a 南呢,n就是代表北方!你们这些老兵原来连指北针都不认识啊?!”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2章:草鞋 连大胡子田连长都憋不住笑了,这都是常识。但司机班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严格意义上连地图都没有见过,他们哪里知道n与s的关系? 炊事班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粥烧好了,结果发现除了指挥排和连部,带着自己的军用茶缸,两个炮兵排和后勤都没有带吃饭的东西。 这不是馒头,可以用手拿着吃。喝粥啊,你不能用手抄着吃吧? 轮换着,每个人喝了两茶缸的粥,把肚子糊弄饱了,部队原路返回。 回到驻地,已是快中午了,炊事班立刻下面条,吃饭后全连休息,先睡觉。然后等下午四点后,开饭。再以排为单位,总结经验教训。 各班带回,侦察班也迅速回到耿大叔家里。大家连洗都没洗,脱下衣服立刻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香。到了下午四点,全连没有一个人听见吃饭的哨子响,还在呼呼大睡,包括连部。 多亏了王珂这段时间在抓体能训练,指挥排的每天十公里长跑起了大作用。但即使这样,身体素质差的也累得不行了。 王珂跟着侦察班去伙房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炊事班也只剩下胡言楼坐在那里打瞌睡,大家都补觉去了。 晚饭是馒头,菜是炒包菜和猪肉熬萝卜。除了王珂和宋睿民,其他人都几乎是闭着眼睛吃的。而且整个伙房门前的空地上,只有侦察班一个班在吃饭。 “胡言楼,醒醒。”王珂推推靠在门口睡觉的胡言楼。 “排长,干啥呢?是不是还要汤?”胡言楼揉揉眼,一激灵站起来。 “说啥梦话呢,我们吃完了,我是问指挥排是不是都吃完了?” “应该是吧,我只看到了无线班和你们班,电话班打回去吃的,其他排的人还没有来呢。”胡言楼一说完,立刻又倚着门框坐了下去。 太累了,他也得先眯会。 看来需要补课的还不仅仅是炮兵班的定点定位训练,炊事班、司机班恐怕得从军事地形学的最基础知识开始进行训练。 回到指挥排,谷茂林正在摆弄他的那双不算太旧的解放鞋。 “怎么啦,茂林?” “这鞋子扔掉挺可惜的,一个月没到,鞋帮没烂,鞋底却磨穿了,我看能不能打个掌?”王珂走过去一看,鞋的脚后跟底部已经磨穿了。 解放鞋的鞋底应该很结实,可是没有爬过山的人根本不知道,一双新鞋,最多两个月就磨穿鞋底,你想穿也没法穿了。 “给我吧,我俩换一双。”王珂拦住了谷茂林,他正要把鞋扔了。 王珂回到房间,把自己的另一双新鞋递给了谷茂林。这小子最近在山上训练跑得最多,所以鞋子也费得最快。 “排长,这哪行呢?”客气归客气,谷茂林还是把鞋接了过去。用他的话说,谁说王珂排长客气,就是对自己的过不去。 王珂接过这双鞋,看了又看,鞋帮都是好的,就是两只鞋底磨穿了。只能找上士带到集镇上,找修补自行车轮胎的,设法用胶粘一截旧轮胎上去,否则扔掉太可惜了。 现在自己把新鞋给了谷茂林,那脚上这双就显得特别珍贵了。如果也和谷茂林一样磨穿了,那连上山也去不了了。 王珂坐在炕上,左思右想,看来只能给自己打几双草鞋穿。 “谷茂林。” “到!” “你带上地瓜梁小龙,到对面草滩上去替我割些草来。” “是!不过排长你割那草干什么,喂牲口,牲口都不吃哦。”谷茂林小声嘀咕着。 “别废话,专门割那些比较长的,老一点的草,我要回来打草鞋。” “打草鞋?这个要得,排长你会啊?你可要教我们。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天黑以前赶回来。”谷茂林拉着两个新兵,带上镰刀、扁担和背包绳就出发了。 写到这里,作者敢打赌,现在一万个城里和农村的人,再难找到一个会打草鞋的人。 战争年代,红军就是靠草鞋走过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路、爬雪山、过草地,横扫千军如卷席。 反正艺多不压身,让侦察班、不,让全指挥排跟着学就是了。 王珂在家也没有闲着,上次给全连撕绑腿布,还剩下一点点布边料,现在用上了。需要草鞋筋,如果没有布边料,那就得用稻草搓成小指头粗细的草绳来当鞋筋。 接下来,王珂四处寻找编织草鞋的工具。他找来一条大板凳,在一头,按脚的宽度,依次钉上五根钉子。 然后,双手把那些布边料搓成布绳,当鞋筋用。 听说排长要打草鞋,除了三个去割草的兵,无线班长黄忠河带着薛林,电话班长小高一起跑了过来。大家全挤在院子里,看王珂如何编织? 院子里灯也不亮,电话班长小高索性把堂屋的灯扯到院子里,大家现在也不累了,挤在王珂身边叽叽喳喳。 指挥排和炮兵排不一样,全在山上跑。现在鞋子问题,正在困扰大家。不仅是侦察班的谷茂林,电话班现在每人也只剩下一双鞋子了。没有鞋子,训练就无法搞。市场上买又买不到,如果草鞋能解决问题,那就太好了。 王珂先用铁丝做成一个缩小版的三齿草鞋耙子,在腰间扎上腰带,把五根筋绳依次拴在大板凳的五根钉子上。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谷茂林三人挑了整整一担茅草回来,那荒草滩的野草也太茂盛了,清一色都是那种韧性十足、略微泛黄的草。 啥也不说了,像我这样搓草绳吧。王珂一示范,全体人员都动起手来。但要说搓得最好,还是老班长黄忠河。 只见他双手翻飞,不时拈起几根草插在手掌里,一推一收,那只有小手指粗细的草绳便一截一截地搓成了,一直连续地搓,这根草绳很快就有了两米长。 “好,老班长,你这根草绳先给我。”王珂从老班长黄忠河手里接过这根草绳,打了一个结,开始准备打草鞋。 所有人都集中了精力,看着排长王珂。 王珂倒不着急,他骑坐在大板凳上,把拴在铁钉上的五根筋绳的另一头,全部系在自己的腰带上。两尺长的筋绳呈一个倒三角。 王珂拿起草绳,开始跳着筋绳,上下穿梭编织,从左到右,再右到左。每编织一行,就用那三齿草鞋耙子,倒着向前抓紧勒实。 其间还将左右两根边上的筋绳各留出两个绊,最后鞋底编成了。王珂开始收口,他把系在腰带上和钉子上的五根筋绳解下来,前后各编成一个寸半高的辫结,开始向两侧分穿和收绊,多出来的绳筋现在成了鞋帮,穿到脚上,左右一系,成了。 第一次打,还分不出左右脚,接着,王珂开始有意识地分成左右,很快,一双草鞋打出来了,谷茂林第一个脱下自己的解放鞋,去体会这草鞋的滋味。 “不错,不错,好舒服啊。” “行了,别臭美了,谷茂林你脱下来,我们抓紧搓草绳,争取给全排每人打一双。” 接下来,也不开班务会了,五六人跟着老班长黄忠河后面搓草绳,王珂负责打草鞋。二十多双草鞋就这样打完了。 “你们学会了没有?”王珂问。 “学会了,排长,我只学会了搓草绳。”电话班长小高笑着说道,他已经挑了六双大脚板的,这是他们电话班的“战利品”。 “我来试试。”无线班长黄忠河则是坐上了大长板凳,他学着王珂的样子,并在王珂的指导下,也打出一双草鞋来。 “排长,这个不难,但很实用。”拿着自己打的草鞋,无线班长黄忠河非常开心。 “行了,你们三个班长先别动,我得给老排长和三名连队干部每人挑一双,其他的,全排每人一双。”王珂说着,就开始挑起来。 四双挑完,王珂才发现电话班长小高,抱着六双草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行了,老班长,请你告诉大家,平时我们穿草鞋,把解放鞋留着上山训练穿。” “是!”黄忠河答完,直接抱起六双鞋子也走了。 这一看,地上还有十二双草鞋。 “侦察班长,你把这四双送到连部去,给老排长和连首长,多带一双给卫生员老于,剩下的每人一双,给我留两双。” “是。”宋睿民抱着五双草鞋,转身出了院门。 王珂想,如果不是臭显摆,明天一早,指挥排近二十个人就会齐齐地穿着草鞋去吃饭,去学习,这是继指挥排打绑腿之后,出现在连队的第二道风景线。 在和平年代,这很独特。 王珂把大板凳扛回房间,收拾起两双草鞋,还有那些工具,两个新兵开始打扫卫生。 “谷茂林,再给你一双草鞋。” “哎呀,谢谢排长,还是你心疼我。”谷茂林一看,高兴地立刻把一双草鞋藏进了炮弹箱。正在装鞋呢,只听见小院门口传来一阵跑步声。 宋睿民抱着一个包裹跑回来了。还没进小院的门,就喊:“排长,你发财了。” “我发什么财了?”王珂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房门。 “也不知道师部哪位同志给你寄来的,上士今天去取信,顺道就帮助你取回来了。” “确定是师部寄来的吗?” “嗯,看上面的地址是师部。” “快拿来给我。”王珂一想,师部寄来的,除了吴湘豫没有别人,自己刚刚给她写过一封信,不太可能这么快吧。 按照以往的逻辑,即使相隔两百公里,邮局的往返也需要十天左右,这才刚刚到龙泉庄,怎么可能是她呢? 接过包裹,王珂用手捏捏,好像是鞋,而且还不止一双,应该是有好几双。慌忙去找剪子,拆开包裹,打开一看,还真是,一共有三双解放鞋。 王珂一个鞋窠一个鞋窠地摸过去,终于摸到一张纸。打开一看,果真是吴湘豫龙飞凤舞的字。 “估计你到了龙泉庄吧?我把今年发的两双,又买了一双,全寄给你了。省着穿,不够再和我说。”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王珂想起来了,自己离开南邵村时,是给她写过一封信,说到自己归队的事,说到要到西山龙泉庄,没有想到吴湘豫这么有心。 好,那就不客气了,照单全收。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3章:邪乎 这个晚上,王珂要好好写几封信。 父母要写,两个干爹要写,叶偏偏和吴湘豫肯定也要写。 “侦察班长。” “到!” “今天晚上,你备备课,明天上午你给全连好好讲讲军事地形学,我带着你们侦察班去探探路,这夜训穿插还必须进行几次。” “是!” 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大胡子田连长就和王珂说,军事地形学全连都要好好补上这一课,否则这夜训穿插根本没有办法再往下进行,更何况后面还有定位定点的训练。 老排长胡志军也有意想让炮兵连多走几条路,否则同一条路训练出来的“老虎”,换一条路仍然“老迷糊”。 宋睿民走了以后,王珂立即从炮弹箱里取出信纸。铺在炕桌上。 给父母的信最好写,报个平安、汇报一下思想即可。 给两个干爹的信也不难,问问他们的近况,问问南邵村的近况,再谈谈自己的情况就得,纯粹就是一种交流,当然王珂也问到了耿叔去看病的事。 但最难写的就是叶偏偏和吴湘豫两个人的信,因为写不好,就容易引起误解。 叶偏偏难写,是因为这丫头太多情,基本上就是“死缠烂打”型。而且她的爸爸妈妈还曾经托过温干爹,已经有那方面的意思。 但是如果不写也麻烦,说不定哪天,这疯丫头会突然出现在龙泉庄。 王珂想了一下,便下笔开了头。 偏偏,你好! …… 这个头一开,王珂立刻写不下去了,绝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误解,否则她心中的那团火肯定要疯狂燃烧。 于是,王珂从连队的紧张训练入手,大谈特谈夜训,谈荒草滩、谈沼泽、谈老鹰嘴,谈油松林……暗示自己训练忙得不分昼夜,部队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训练。 这些废话王珂竟然也写了三张纸!行了,不再写了。这些惊险的军旅传奇,也一定吸引她,以飨她那颗躁动的心。 写完叶偏偏的,该给吴湘豫写了。吴湘豫是最让王珂为难的,认识她最早,彼此留下的印象最深刻。而且她提干以后,一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就拿眼下来说吧?心细如发,竟然知道自己最缺的就是解放鞋。 她完全和叶偏偏不是一类人,她没有叶偏偏身上那种小家碧玉的娇气,也比叶偏偏多了一丝沉稳与干练。同样的军旅生涯,同样的战友情谊,也曾几度让王珂崩溃。 但是,现在远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这种纯洁的友谊还要保持下去。 所以,王珂想了一下,也就无须更多地考虑。首先是感谢,接着与叶偏偏一样,大谈特谈自己带着指挥排夜训,谈荒草滩、谈沼泽、谈老鹰嘴、谈油松林……不同的是,他多谈了这里的皇陵,谈了老鹰嘴上遇到的黄金眼镜蛇,并且还捎带谈了一下在南邵村遇到的鸡冠蛇。 蛇的话题,让王珂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次吴湘豫雪白的屁股,还有自己帮她吸蛇毒。 哈哈哈,想偏了。王珂回过味来,他咬着笔,有两件事,自己该不该说呢?一件就是那些蛇石;另外一件就是代理排长的事。 这两件事,都不太容易说清楚。算了,暂时不说。等有机会再说吧。 王珂把五封信装好,糊上封口,贴上邮票,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明天一早交给上士,托他帮助带到镇上寄掉。 谷茂林一直在学习,他凑在灯下,在看一本《军事地形学》。 “茂林,洗洗睡吧,记着明天把我的这些信,带给上士,托他寄走。” “是!”谷茂林放下书,走到外屋。 两名新兵已经把洗脸水打好了,谷茂林端了进来。王珂拿起自己的毛巾,正准备洗,忽然听到炕头的箱子里,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声。 王珂惊讶地抬起头,又侧耳听了一下,确实是箱子里发出的声音。这声音“窸窸窣窣”,像有什么在爬,又像是什么东西被翻动。 “茂林,你听到箱子里的声音没有?” 王珂压低了声音,已经到外屋准备端自己脸盆的谷茂林,倚在门框上,他侧耳听了听,再凝神向箱子一看,他的脸上立刻现出惊讶之色。 “排长,那箱子里麻将在动。” “胡说!麻将怎么会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拱它们?”王珂知道谷茂林的眼睛可以透视,但是麻……麻…… 王珂想到这里,忽然浑身一哆嗦,他禁不住毛骨悚然。梦中的事,竟然在现实中出现了。“等一下,茂林,你说什么?这箱子里有麻将?真有麻将,你说一下是什么样子的麻将?” 谷茂林没有回答,他还在那里盯着箱子看。 “是哪些麻将在动吗?”王珂问道。 “有些奇怪哦,排长。你说得对,麻将怎么会自己动呢?除非有鬼,你看那个幺鸡。” 两个人在这屋的说话声,吸引了东屋耿叔的注意,他从那边趿着鞋走了过来。“小王排长,你们在说什么动?” 王珂一见耿大叔,立刻朝谷茂林使了一个眼色。现在再不能提麻将的事,否则一定会让他误以为,他们翻了他的箱子。 “耿叔,没有,我们只是议论这口箱子里面有响声,会不会有耗子?” 西山人不叫老鼠叫“耗子”,入乡随俗,王珂说道。 “哪个箱子?”耿大叔走过来问,那里一排有三口差不多大小的箱子。 “就是中间这个,搞不好是只耗子。”王珂指指中间的那口箱子,故作轻松。 “中间这个?不会吧,那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的。”说着,耿大叔伸手把中间那口箱子拖了出来。打开箱盖,就从里面向外掏东西。 先掏出一床破被絮,抖了抖,啥也没有。再掏出两件旧衣服,仍然抖了抖,还是啥也没有。最后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哗啦”一下,倒在炕席上,一盒旧麻将。 “小王排长,这箱子是好好的,里面啥也没有。”耿大叔说着,把箱子扳过来,给两人看。 灯光虽然不太明,但箱子四壁没有洞,王珂和谷茂林伸头向里看看,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东西钻进来。 可是这麻将却引起王珂的注意,他问道:“耿叔,你也打麻将啊?” “我会一点点,这是老辈留下来的,我们庄上也没几个人会玩,就放在这箱子里好多年了,也没有人想起来它。” “那耿叔,等有时间,我们陪你玩。”谷茂林在一边双眼死死盯着麻将,嘴上却耍起贫嘴。 “庄户人家有几个玩这个的?过年玩玩纸牌就得了。小王排长,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耿大叔将破被子和破衣服重新装进箱子,合上了盖子,把箱子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转身回屋去了。 王珂怔在那里,眼前这副麻将实在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王珂伸手摸起来一张,这麻将很小,比一般的麻将牌都小,大约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是两种不知名的骨头做的,上面骨头泛着白森森的骨色,下面那骨头泛着黑黄,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排长,这是什么材料做的?”谷茂林也在那堆麻将里“哗啦哗啦”地翻起来,终于他找到了刚刚在那里乱动的那张幺鸡。 他拿起来凑到灯下看,这张牌很脏,有的地方还透着油渍。 “茂林,刚刚是它吗?” 王珂用只有他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话问。谷茂林点点头,可是手上的这张麻将牌,除了有些脏,其他并无异样。 他接过来,也凑到灯下去看,但是真看不出来,摸在手上,除了还有点骨感,怎么也看不出来它有什么生命? 解放军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两次跟着津门大学温教授出公差,让王珂对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格外敏感。这副麻将现在就是。 “茂林,这副麻将先帮助收起来,等明天再研究,我们先洗洗睡吧。” “是!排长。” 谷茂林开始把那些麻将向盒子里收,一张一张码起来挺费事。王珂看那麻将盒,有点像过去农村姑娘装首饰的小嫁妆盒,很沉,用一种红漆和黑漆描的,里面还垫了层黄布,已经很破旧了,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 码完了,谷茂林特意把那张幺鸡和另外三张幺鸡放在最上面,盖上了盒盖,放在最里面的那口箱子上面。 “抓紧时间睡觉,别忘记,明天早晨的十公里。”王珂已经洗完,他端起脸盆里的水,走出门,倒在猪圈里。 王珂倒完水,拎着脸盆,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下,西厢房已经熄灯了。远处天空星星闪烁,村庄西侧传来一阵狗吠,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排长,你看啥呢?”谷茂林也端着洗脚水走了出来。 “茂林,耿叔家怎么没有养一条狗呢?”王珂问。 “这个不知道呢,好像这村东的左邻右舍都没有养狗。”谷茂林感觉班长好奇怪,净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农村人不养狗很正常。有的人养狗防盗,但有的人家嫌养狗太麻烦。再说,这破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犯不着去浪费粮食。 “你发现没有?茂林,整个龙泉庄狗都特别少。” “排长,你想吃狗肉啦?” “滚,回去睡觉。” 两个人说着话,回到屋里。耿大叔那屋已经关了灯,王珂和谷茂林迅速脱掉衣服,钻进被窝。 整个龙泉庄笼罩在夜幕中。 王珂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顶。尽管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但王珂似乎觉得有一张脸一直在看着自己。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又像是一头狮子。 慢慢地,一阵困意袭来,王珂睡着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4章:机动 第二天早晨,照例是长跑十公里。 王珂带着全排跑回来,天刚刚有些亮。在通往龙泉庄的路口小石桥上。王珂指着桥边那几棵毛白杨树,笑着说:“大家还有劲没有?谁能爬上去?看看上面那个老鸹窝。” “排长,我来试试。”牛锁柱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双脚一纵,就向上爬去。这小子当兵前,练过几天武术,在侦察班里是比较灵巧的。 但是爬着、爬着,也就不到十米,便出溜下来了。 “我来试试。”无线班的薛林开始用家乡最笨的办法,双腿一绞便向上爬。可是这树太粗了,根本爬不上去。 “还是我来吧。”电话班小高站了出来,他虽然个头比薛林还高,但是身体更为灵巧。双手轮换,如同走路,左右腾挪,“蹭蹭蹭”地就上去了。 接下来,围着这棵树,电话班上去了四个,侦察班上去了两个,其他的一个也上不去。 “同志们,别小看了这爬树,我们指挥排的同志要做到人人都会爬树。” 王珂话一说出口,全排都愣住了。 谷茂林说:“排长,搞半天,你不是带着我们玩啊,这不会也是训练内容吧?” “谷茂林说对了!同志们,以后我们的训练内容,不仅是教案上的内容,也包括这些教案上没有的内容。比如撬门溜锁,爬树翻墙,骑马砍柴……一句话,我们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王珂正色,全排咋舌。 “走吧,以后我们长跑回来,就在这里每人都爬爬树,爬不上去的就抓紧学会,每人每天至少爬两次。” “是!”指挥排回到驻地,一顿忙活。 吃过早饭,连队集中去学习军事地形学。 村口,王珂带着侦察班剩下的四个人,与老排长胡志军会合。没有想到,副连长鲁泽然也扎着腰带,背着水壶,手拄一根树棍跟来了。 “副连长好。”王珂抬起右手,敬了一个军礼。 副连长鲁泽然把树棍交给左手,右手给王珂回了一个军礼,然后说:“指挥排长,今天我跟着你们学习学习,看来部队实战训练的学问,还真的挺大。” “排长,我们出发吧。”王珂问老排长胡志军。 “出发。” “出发。”王珂向后一挥手。 这次侦察班并没有再走荒草滩和那片沼泽,而是从左侧直接绕过那个像大象腿的断崖,就从崖根和无名高地的接合处,沿着一条小路上了山,今天他们要把这片长满油松的山脊全部摸个遍,至少试试,炮兵连如何在携带装备的情况下,从这里进行穿插? 这条山脊长约十公里左右,百十年来的油松将山覆盖得严严实实。 油松别名短叶松、红皮松、如果在平原上这种树最高可达二十来米。树皮呈灰褐色,裂成不规则鳞块。老树平完,纵身上了一棵油松,三下五除二,上到几米高的树杈上,果然依稀见到了老鹰嘴。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5章:毒湖 副连长鲁泽然根本不相信,他也爬上了树,而且他上得更高,终于看到了老鹰嘴,方位和距离,竟然和王珂说的丝毫不差。 跳下树来,副连长鲁泽然兴奋极了。“指挥排长,站在这油松树丛里,我连个方向都分不清。没有想到,你们都像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看来你们的训练是有成效、有收获的。” 接下来,顺着王珂和老排长胡志军所找到的穿插路线,从半山腰上快速地又向前推进了好几公里。而这几公里,明显速度要快得多。 一路走过来,谷茂林都用王珂的军用匕首,在树上刻下了行进的记号。 “啥意思?”牛锁柱问。 “这是一条最快的路,下次来就能看见了。”谷茂林挺认真的答道。 终于看到了当初那棵最高的树。“指挥排长,这棵树有坐标吗?”老排长胡志军指着树问。 “这个可以有。”王珂答完,立刻回过身对牛锁柱说:“把坐标倒出来。” “是!”牛锁柱二话不说,“蹭蹭蹭”地爬上树去,骑在树干上,固定好三脚架,就把两个已知点的坐标夹角测了出来。然后跳下树,根据这个夹角,直接划延长线,就把地图上山脊这棵树的坐标点确定了下来,前后不到两分钟。 “这就完了?准吗?”副连长鲁泽然吃了一惊,这种测量方法,教科书上也找不到。 “夹角只有一个,副连长你看,这两条延长线的交汇处,就是我们的站立点。”王珂指着手中的地图,这也是他最近摸索出来的一种新的测绘方法,他还给起了一个名字,叫“成果倒推法”。 老排长胡志军最先反应过来,赞道:“不错,指挥排长,打仗要靠动脑子,你们这种方法值得在全连、全团推广。” “从这棵树下去不到一千米,就是上次我们连队的集结地,那边就是炊事班做饭的地方。”谷茂林像发现了新大陆,他的眼,早就透过这密密匝匝的油毛松,看到了山脚下。 但是现在副连长鲁泽然,通过刚才这一路起来,他可是相信,侦察班就算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眼睛也是贼亮呢,个个都能透过这片油松林,看清外面的世界。 这时牛锁柱走了过来,他一直走到王珂的身边,抻抻他的衣服,低低地说道:“排长,那边……” 王珂回过头来看看牛锁柱,“怎么回事?” 牛锁柱欲言又止,“排长,要不我们继续向前走走?” 王珂眯起眼,他狐疑地看着牛锁柱,问道:“你在树上看到了什么?” “也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看到南边有一片腾起的氤氲之气。” 烟云弥漫?山顶上哪来的烟云蒸气呢?要么就是水,要么就是火山。在这里前者有可能,后者绝无可能。 “谷茂林。” “到!” “你和牛锁柱继续向前侦察一下,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记住这棵树,别迷路了。” “是!”谷茂林和牛锁柱继续向前,剩余的五个人坐在树下。大家掏出水,喝了几口。老排长胡志军和副连长鲁泽然拿着一张地图在研究着。 王珂倚在树上,看似在闭目养神。 他一闭上眼,立刻眼前浮现出牛锁柱和谷茂林的身影。正在半山坡上向着那氤氲升腾的地方前进。 王珂发现,自己的幻境现在越来越清晰了,两个人在自己的图片框里慢慢地移动着。两人的速度太慢,他把自己的思绪“嗖嗖”地向前伸展。豁然一片开朗,树没了,是一大片裸露的岩石,接着,在泛黄的岩石尽头,有一片湖泊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山顶上真有一片湖泊,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片湖泊不大,也只有十亩地大小,正如同一个天然的浴池,正袅袅地升腾着热气。那个地方死一般地寂静,连一只鸟都没有。 “不好!”王珂一跃而起,在那幻影中,这片湖如同一个墓地。 “梁小龙。” “到!”随着王珂的叫声,地瓜梁小龙也如同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副连长,你们在这里别动,我们去追牛锁柱和谷茂林他们回来。” “怎么回事?” “你们千万别动。”来不及更多的解释,王珂已经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这番急跑,好在王珂紧急启动导航系统,加上地瓜梁小龙个头小,两个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追了将近一公里,终于看到牛锁柱和谷茂林,两个人正站在森林的边缘,对着那片湖泊指指点点。 “快回来!”王珂急得大叫。 牛锁柱和谷茂林显然是听到了王珂和地瓜梁小龙的叫声,他俩慢慢地回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然后慢慢地坐了下去。 “梁小龙,你能憋多久的气?一分钟可以吗?”王珂急得语无伦次,他问梁小龙。 “能,排长。” “那湖边有毒,你我憋住一口气,冲过去把他俩背回来。” 这一看,他俩人离自己至少在一百五十米。 “一二三,开始。”王珂已经顾不上许多了,立刻憋住一口气,开始冲刺。冲到跟前,伸手捞起块头较大的牛锁柱,背起来就向回跑。 地瓜梁小龙的速度也够快,随后转身把谷茂林背起来就向回跑。 徒手跑已经够快了,但背上一个人跑起来,就没有那么省事了。跑着跑着,王珂终于忍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一股酸酸的、臭鸡蛋的味道直冲脑门。 终于跑回了原地,王珂和地瓜梁小龙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快,进森林。”王珂和地瓜梁小龙又架着牛锁柱和谷茂林,四个人快速地回头向森林里又走了几百米。 这里的氧气明显多了起来。渐渐地清醒过来的牛锁柱和谷茂林,开始有些迷惑了。 “排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跑来了?” “老毛病,不是排长带着我过来,你俩今天都得牺牲在这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牛锁柱还是不解。 “这是一片毒湖,你们难道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吗?”王珂喘息着,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毒湖?湖水有毒?” “亏了你俩还是老兵,怎么这么大意呢?”王珂脸色严肃起来,他接着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湖很古怪吗?如果不是我们急着赶过来,你俩今天真的很危险。” “怎么样?谷茂林,你真是一个老毛病。我就发现这周围的石头是锈红色,空气中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你还说没事,还要拉着我去到湖里洗澡呢!”牛锁柱一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牛锁柱,自己一身白毛,就别说别人是妖怪啦。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湖的周围没有一只鸟?湖里没有一条鱼吗?湖的周边几百米都寸草不生吗?侦察兵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些知识都还给我了?” 在王珂面前,这次牛锁柱和谷茂林瘪了,低着头,静静地听着王珂的训斥。 想想都后怕,如果不是代理排长王珂和梁小龙追过来,不是他俩把自己背出来,也许那坐下去容易,再站起来就困难了。 四个人终于回到了那棵树下。一见到四个人,副连长鲁泽然立刻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指挥排长怎么回事?” 谷茂林是个大嘴巴,立刻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这一说,立刻引起副连长鲁泽然和老排长胡志军的高度关注。 “前面两公里是个毒湖?” “是的!”牛锁柱点点头,他现在还是心悸气短,还没有彻底地缓过来。 “什么毒?是水毒、还是气毒?” “都有,这湖应该是一座死火山形成的,如果没有猜错,湖底应该有液体硫磺。”王珂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那好啊!”副连长鲁泽然大声地嚷嚷起来,他和老排长胡志军对视了一眼。 王珂一下反应过来,这里真是难得的防化训练天然好地方。可是不知道防毒面具,对这类气体是否能防得住? 正在王珂思索的时候,老排长胡志军却悄悄走过来,捅捅王珂,用很低的声音问道:“你刚刚怎么发现那湖有毒的?” 这一问,王珂傻了。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这茬,因为王珂靠在树下,跳起来带上地瓜梁小龙就跑,没有先知先觉,怎么会这样? “我,我是下意识……”这声音低的,只有王珂和老排长胡志军能听到。 “是不是不好说?不好说就别说,等想好了再说。”老排长胡志军又低声地嘱咐了一句,这才向副连长鲁泽然走过去。 “走,我们看看去。”老排长胡志军对这个意外发现,也是有些期待。不过这带有凶险成分的训练内容,即使考察了,也需要经过团里的同意。 一行人,整理好行装,循着刚刚走过的路,小心翼翼地向南而去,果然没有走到一公里,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臭鸡蛋味。 “排长、副连长,这臭鸡蛋味应该就是硫磺的味道。”王珂解释道。 终于走到森林的边缘,王珂立住了,指着刚刚牛锁柱和谷茂林倒下去的地方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最后的极限,那边就要中毒了。现在是北风,如果是南风,我们还需要后退三百米。” 这一说,众人都愣住了。 这一片湖边,到处都是沙砾,一些裸露的岩石也都是褐红色,像极了狰狞的野兽。 “指挥排长,如果炮阵地在这片区域展开,有办法倒出坐标吗?” “没有问题。”没等王珂回答,牛锁柱立刻代替答道。 “指挥排长,硫磺的化学成分是什么?” “主要是硫化物,现在空气中应该有硫化氢,这种气体浓度过高,可以直接麻痹中枢神经细胞而导致死亡。”王珂依稀记得,中学时,这个好像学过,世界上几大毒湖,都是这样的。 由于大家都没有带防毒面具来,大家再也不敢向前走了。原路返回,经过那棵树,折向西下山,这才完成今天的勘路任务。 至于老排长胡志军怎样做,他还需要向师防化科请示。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6章:怀表 接下来的两天,炮兵连一直在龙泉庄恶补军事地形学的知识。 包括王珂也给全连上了几课,他主要是上野战生存训练和定点定位的知识。 而老排长胡志军,再次带上炮兵连训练中发现的问题,包括实地侦察和勘察来的情况,回团里汇报去了。 接下来,是难得的一个星期天。王珂请假,准备去县城一趟。 而闹着要随王珂进县城的,谷茂林首当其冲。 “说清楚,我可是没有钱。谷茂林你要是随我去,你得替我买车票。”王珂吓唬他。 “没有问题,排长,只要你带我去,车票我负责。” 王珂此次进县城,找了老班长黄忠河借了二十元。他主要是去买做图针的材料,另外王珂还有一个想法,想买块表。因为担任连队值班员,没有表,实在是不方便。 吃过早饭,简单地收拾一下,王珂带着谷茂林立刻出发。 出了龙泉庄,两人便站在路口候车。 这儿都是过路车,一天只有五六趟。所以等赶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快到十点多了。下了车,出了长途汽车站,两人直奔百货商场。 先来到卖针头线脑的柜台前,这一看,立刻让王珂窃喜,他看到从一号大针到七号绣花针全有。 “解放军同志,买啥?”走过来一位营业员,是位年轻的女孩。 “买针,所有的绣花针,六号以后以下的全要。” “啊!那可不少,一共还有六包,你们确定都要?”她可是没有想到,面前的解放军,竟然要买绣花针。 一包里面是三十根,五包就是一百八十根。 “要要要!”王珂忙不迭地掏钱。 营业员把六包针递了出来,又问:“还要啥?” “染衣服用的颜料,有草绿色的吗?如果有,也来两包。” “行,一共六毛二。”营业员一看,买的东西都不值钱,兴趣全无,便开始把东西放在玻璃柜台上。 “同志,你这边有没有三节电筒?给我买一节,配上六节白象电池。” “好!还有要的吗?” “有,有没有2b的中华铅笔,还有铅笔盒,如果有,买三十个,每个铅笔盒配一块橡皮、一把小刀、两支铅笔。” 营业员没想到,还是个大单呢。她去取货,过了十几分钟,搬着一个小纸箱回来了。 “我还想问问,有没有卖表的?” “有,在那边钟表柜台。” “太好了,请帮助算一下,一共多少钱。” 王珂付完钱,两个人赶紧又向日化和五金柜台跑过去。又买了二十双塑料筷子和一把尖嘴老虎钳,还有几张细砂纸。 最后来到了钟表柜台,一看口袋里的钱,还剩十元多一点。 西部山区,管所有的钟,一律叫“表”,可是一路走过去,手表几乎没有。因为最好的上海牌手表,一百多还要票,连最差的钟山表还要六七十元呢。手表看来是买不起了,而买台闹钟又不便携带。 王珂有些失望,他没有想到,手表会这么贵。好在今天该买的东西,已经买齐了。接下来,王珂便背着挎包,跟着谷茂林跑了。 “穷当兵”,真的挺穷。 谷茂林无非替战友们寄些信,买些信封信纸、牙膏香皂之类的日用品。没有半个小时,两人手上的事全部办完。“排长,要不我们转转那边的自由市场。” “你想买啥?” 王珂看看时间,的确还早,中午回去的车是一点多,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瞎转,我看看有没有炒花生,再买点我俩中午吃的东西。” 王珂抬头看看太阳,也确实没有去的地方。“好吧。” 两人折转头,来到那边的自由市场。 虽然说是县城的自由市场,但也就是几百米长的一条街。既有卖菜的,卖水果的,也有卖山货的,谷茂林进去没有走多远,便买了二斤炒花生。买了六块火烧,装进了挎包。 两个人溜溜达达,很快就从这头走到了那头。突然王珂站住了,在快到头的地方,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汉,头戴一道,生怕面前两位解放军拍屁股走人。 王珂伸手又把那个油布上面的那个“老虎头”捡了起来,这是一块像啤酒瓶底大小的牌牌,刀工真的不咋地,一刀深一刀浅的,就和小孩子“扮家家”时随手所刻。由于和干爹温教授在一起耳濡目染,王珂把这块老虎头往手里一放,立刻感觉到一种冰凉的玉感。 但王珂装作不屑的样子,又把那块虎头牌放下了,随手捡起那块像掉粥锅里的石头,这块石头大概有拳头大小,挺沉挺圆,那表皮其实就是包浆。在手里掂了掂,王珂放下了,“失望”地站起来,拍拍手,做出要走的样子。 “解放军同志,你出个价吧。”那老汉又把那块青铜怀表拿了起来,对着王珂说道。 “算了,刚刚我们的同志已经给你出了。” “五块钱?那也太便宜了。”那老汉也站了起来,一看王珂和谷茂林要走,立刻又说道:“再加两块钱吧,七块钱拿走。” 王珂站住了,他似乎很犹豫。“大叔,我看你一直没有开张,干脆我给你八元,你把这两样也搭给我。” 王珂说着,弯腰把那块虎头牌和那块像掉粥锅里的石头都捡了起来。 “那可不行,我这里每一样都有本钱裹着的,要不解放军同志你再加两元?” 王珂坚定地摇摇头,他弯下腰去放那块虎头牌和那块像掉在粥锅里的石头。嘴里却在说:“再加两块火烧还差不多,我们当兵的要这些破东西有啥用?” “行,解放军同志,就按你说的,给我买两块火烧,三样东西你拿走。” 王珂笑了,他又直起腰,把那块青铜怀表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起来。并没有急着要付钱。 “解放军同志,你不会吃亏的,付钱吧。” 王珂犹豫着把十元钱递了过去了,又让谷茂林掏了两块火烧。等找回两块钱,王珂才把那两样东西装进了挎包。手里捏着这块怀表,他立刻带着谷茂林去找修钟表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钟表铺子,把这块怀表递了过去。 老板是个老大爷,哆哆嗦嗦地戴上修钟表的眼罩放大镜,打开后盖看了看。“解放军同志,你这表不错咧,还带钻。可惜表壳玻璃配不上了,我帮你调一下再上点油,估计每天还是快,快个几分钟就不要修了。” “好,谢谢老大爷,多少钱?” “你给两角钱吧。”修表的大爷用气锤吹了吹,上了点油后把表盖装上了,又用专门的清洁布和清洁油,将表壳认真地擦拭一遍,递给了王珂。 “谢谢大爷。” 谷茂林趁王珂在修表的空儿,重新跑过去买了几块驴肉火烧,这时也回来了。 “排长,好了吗?” “好了。”两个人向长途汽车站走去。到了车站,王珂和谷茂林赶紧吃饭。车票是下车时就买好的,所以现在并不着急。 吃完饭,王珂掏出那块怀表又看了起来。人家有钱的,买块手表,自己属于不想乱花钱,有块不太准的怀表就得了。 王珂十分满意这块被擦得锃亮的旧怀表,也许这块表当年是哪个文化人用过的,虽然走得不太准,但十分有力量。 看完了怀表,王珂又掏出那块虎头和那块像掉在粥锅里的石头又看了看,可以肯定地说,这两块都是玉石。只不过那块虎头,远不能和自己送给吴湘豫的那块相比,但肯定也是老物件。别忘记这里是西部山区,是燕都所在地,哪个山民家里掏掏猪圈,都有可能掏出一件文物来。 算了,反正是八元钱加两块火烧换回来的,王珂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三样东西,以后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只是这块怀表救了自己燃眉之急,还有点用。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7章:图针 回到龙泉庄,王珂立刻到电话班去找了一截旧电话线一把老虎钳子。 回到侦察班,把里面的钢丝取了出来,用扫地用的竹扫帚做了一把钢丝锯。 塑料筷子,是固定图针的后座,按两厘米一段,锯成一小截一小截的。 一双筷子可以做二十枚,二十双筷子可以做四百枚,足够全排,不,包括全连炮兵班长们都有用的了。 怎么做图针呢? 王珂有自己的办法,他喊来了宋睿民、牛锁柱,还有地瓜梁小龙。一个人负责锯塑料筷子,一个人负责磨平塑料筷子的横截面,一个人负责剪断绣花针,王珂呢负责做图针。 等一下,七号绣花针已经够细够短的,为什么还要把它剪断呢? 对,它还长。剪掉七号绣花针后面的针鼻,就长短正合适了。 件件都是细活,最后一关最细。 王珂负责最后一关。用尖嘴钳子捏住针尖,把屁股放在煤油灯上烧红,再用干抹布拭去黑烟垢,趁着热竖着插进塑料筷子的横截面中。插歪了不行,插深插浅了也不行,图针外面只露出一厘米的长度。 这样做出来的图针,不仅保留了针的韧性,也不容易折了。 很快,六包针就做完了,王珂让谷茂林把铅笔盒也取了出来。 这些铅笔盒很漂亮,全是那种象牙黄的塑料铅笔盒,里面已经配好了铅笔、小刀和橡皮,现在再配上图针,非常好了。 王珂对宋睿民说:“侦察班长,这些铅笔盒和图针,你分配一下。老排长、连首长、炮兵排长、炮兵班长和我们排无线班和电话班全体人员,每人一个铅笔盒,里面放五枚图针。你们侦察班每人一个铅笔盒,里面放十枚图针,多余的你统一放起来。等过几天,我们还要为每个班再做一把尺子。” “是!排长,你真打算我们自己做尺子啊?”宋睿民格外的兴奋,今天晚上,他和侦察班全体同志到最后,都来帮忙了。怎样做图针?他相信全班都学会了。这种一代传一代的制作方法,相信两个新兵,也都掌握了。 “废话,等到时候侦察班全体人员都要学。” “是!” 宋睿民带着麻秆赵明明去给全连送铅笔盒和图针去了。王珂站起来,他打开了自己的空炮弹箱,把几样东西放好。分别是那袋蛇石、今天的虎头牌和那块“掉在粥锅里的”原石。想了想,他站起来,又把放在火炕空箱子上面的那盒麻将拿了过来。 这是一盒什么材料做的麻将呢?王珂忍不住又拿起那四张幺鸡,放在手里摩挲着。 这肯定是两种骨头做的麻将,它们与玉石的手感完全不一样,上层的颜色稍微黄泛些,细腻润滑,而下面的骨质则略显粗糙。 “排长,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麻将啊,既然耿叔送给你了,你就装起来呗。”谷茂林在一边看到王珂这样摩挲,忍不住说了一句。 “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群众纪律你忘记了?”王珂瞪了谷茂林一眼,然后说道。 “是!不过排长,既然有群众纪律,那你还在琢磨什么?” “我?我在琢磨这副麻将牌,它到底有什么古怪?” “那你琢磨出来了吗?” “还在琢磨中。”王珂把麻将牌放下,忽然王珂回头问了一下:“茂林,那天你装盒时,数过没有,一共多少张?” “排长,我数过了,一共一百四十二张。” “一百四十二张?不对啊,应该是一百四十四张,丢了两张?”王珂自言自语。在王珂的印象中,麻将的风牌东、南、西、北共16张,箭牌中、发、白共12张,花牌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共8张,序数牌万子牌、筒子牌、索子牌共108张。 在北方常用136张,只有南方常用144张。 “这应该是一副南方麻将,耿叔祖上是南方人?”王珂问谷茂林,谷茂林摇摇头。这里面的学问太深了,他甚至连麻将都不会打。 “小王排长,看来你还真的挺懂麻将的呀!”房东耿大叔抱着小孩子,一掀门帘,从东厢房走了出来。 “耿叔,不好意思哦。”王珂赶紧把麻将放好,也迎了上去。 “这副麻将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不假,但却不是我家的。据说哦,当年我祖上在东北的时候,屯子里曾驻扎过一支军队,这副麻将是住在我家的一位南方军官留下来的。” “哦,这就对了。”王珂恍然大悟,他接着又问:“耿叔,你这副麻将好像丢了两张。” “没错,也就是因为丢了一张红中和一张九万,现在用两张花牌临时配着呢。打麻将的人都挺讲究,加上这副牌比较小,所以这副牌就更没有人喜欢了。” “噢,原来有这个原因。”王珂现在总算明白了,这是副残牌。“耿叔,那我们用花牌,帮助你重新做两张吧?” “不用了,小王排长,这副麻将对我也没有什么用了,你要是喜欢就拿走,不喜欢就扔掉。”说完,耿大叔抱着孩子,到院里玩去了。 王珂这一听,愣住了。 谷茂林又凑了上来,把那麻将盒拿了过来。“排长,既然是耿叔准备扔掉的东西,那我就先帮你放起来吧?” 说着,谷茂林把麻将盒放进了王珂的炮弹箱。 这次王珂没有阻拦,放就放吧,免得真被耿大叔给扔了。他现在需要点时间,好好研究一下这副古怪的麻将。 这边东西刚刚收拾好,院子里便响起副连长鲁泽然的声音。“指挥排长,指挥排长。” “到——。”王珂拖着长音,冲出屋子。 “啪”王珂双腿一并,给副连长敬了一个礼,喊道:“副连长好!” 这是副连长鲁泽然在王珂代理指挥排长后,第一次到侦察班住的地方来。 他抬头看看王珂,又看看闻声从西屋出来的牛锁柱等人。“谢谢你,指挥排长,谢谢你的铅笔盒和图针。这钱是谁花的?” “是排长花的。”身后的谷茂林敬完礼,抢上前回答。 “我猜就是,来指挥排长,这四十元钱给你。多退少补,你这铅笔盒,全连的干部和炮兵排的班排长都很喜欢。”说着,副连长鲁泽然递过来四十元钱。 “这,这……副连长,哪里要四十元,我一共只花了几块钱,是我送给大家的。”王珂吃了一惊,他想不到副连长这么有心。 “钱你先拿着,你虽然代理排长,但津贴费每月还只有十块钱。另外,我的意思,你们再辛苦一下,给全连的战士都配上这个铅笔盒和图针,让大家都学会图板作业。” “啊?这样啊!”王珂没有想到连队的决心这么大,自己本来以为炮兵班长学会就行,现在连首长竟然要让全连都学会。 “有困难吗?”副连长鲁泽然问。 “困难有一点点,但我们想办法还是可以解决的,主要就是县城里的绣花针都被我们买光了。” “哈哈,这倒是个大困难,那需要想想办法,全连每个人先配两个图针也行啊。”副连长说着,走进了王珂住的房间。 看看跟进来的王珂与谷茂林、牛锁柱,副连长又说:“指挥排长,现在你代理排长了,侦察班就缺编一名战士,连队已经决定,从炮兵排给你们抽调一名。抽个时间你带着侦察班长去选一下。” “副连长,是从全连选吗?”王珂一听就特别高兴,侦察班在全连的地位,连连队干部都意识到了。 “对,从全连选。但司机班你们就别打他们主意了,他们都是老兵。”副连长鲁泽然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副连长,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从司机班里选一个呢,他们的文化最高。”王珂没有说假话,他一直想让侦察班都会开车,就是没有这个条件。好在自己会开,在南邵村不仅学会了开挖掘机,叶偏偏也教会了他开面包车。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今天晚上,副连长来到侦察班驻地,肯定不会是送钱和告诉自己再选一个人这么简单。副连长鲁泽然曾经也是指挥排的老人,他一定还有其他的想法。“副连长,我离开连队有半年多,对这些新兵我也不熟,你有没有合适的推荐一个呗,我们就不用去选了。” 副连长鲁泽然有些惊讶,他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看王珂,这小子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竟然猜到了自己来的心思。“指挥排长,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你是我的老领导,相信你的眼光。” “那好,不过先申明,我也是出自公心。五班有一个兵不错,而且我知道这小子在家是开拖拉机的,也符合你想找一个会开车的标准。” “谁?” 一听副连长鲁泽然说五班,王珂立刻想到了大郭,当初他可是从五班副调到四班来当的班长。 “王明生,这个兵很不错!很聪明。”副连长鲁泽然连用了两个“很”字。 “王明生?”王珂真的不熟,他轻轻地嘀咕了一声。 旁边的牛锁柱立刻接上一句:“排长,我认识,就是那个傻大个。” 牛锁柱一嚷嚷,副连长鲁泽然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他可不傻,指挥排长,除了宋睿明,他保证比你们班其他人都聪明。” 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排长,五班的王明生我认识,他是挺聪明的,不过……”地瓜梁小龙也罕见地,在一边低声嘀咕了一声。 王珂看到了副连长鲁泽然的尴尬,一只手不易察觉地向后摆摆,大声地说道:“副连长,你们连首长决定就好了,我们热烈欢迎,一会等宋睿民回来,我们就去接他过来。” “那太好了,我回去和连长、指导员说一声,通知二排长张得龙。”副连长鲁泽然看到王珂表态,立刻喜上眉梢,转身就走。 副连长鲁泽然前脚刚走,侦察班长宋睿民和麻秆赵明明后脚就回来了。这边一进院子,他立刻就跑到王珂的屋里来了。 “排长,听说连队要把王明生调到我们班?” “你耳朵挺长,消息传得这么快?” “刚刚去二排就听说了,谁都可以调,但是他王明生不行。”宋睿民说道。 “对,排长,我忍了半天了,这王明生就是一个操蛋兵!”谷茂林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立刻大声地嚷嚷起来。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8章:变故 “打住!你们怎么回事?”王珂有些蒙,按理说侦察班,不,应该说全指挥排的兵,都是指挥排长选来的。今天副连长主动跑来推荐一个兵,看来里面并不简单。 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全体连首长的意思呢?如果是副连长鲁泽然个人的意思还好说一点,就如同当年把谷茂林调来一样,如果是连首长的意思,那就要认真地考虑一下。 王珂看看宋睿民,此时侦察班全体人员都跑过来了。 “梁小龙。” “到!” “王明生和你们一年兵,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报告排长,其实王明生挺聪明的,就是平时……平时有些……”地瓜梁小龙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些什么?” “有些不合群,最近他还干了一件事。”梁小龙鼓足了勇气,大声地报告。 “不合群。”王珂默默地复述了一遍,不合群还能比一年前的谷茂林还糟吗?可是现在的谷茂林,全连谁敢轻视他? “他最近干了什么事?” “他……他把他们班的瞄准镜搞坏了。” “什么?”王珂大吃一惊。瞄准镜都是副班长背着的,打炮的时候,班长负责指挥,副班长负责瞄准和装填射击诸元,也就是把瞄准镜迅速安装在炮架上,定好水平和磁北偏差,然后方向和仰角标尺,就可以发射了。 可是他一个新兵,又不是副班长,按道理说,他也接触不到瞄准镜啊? 看出王珂的疑惑,宋睿民说:“这个屌兵,就是一个官迷。他经常跑到五班长那里,要求由他来背瞄准镜,说他比副班长装得快,瞄得准。” “那这不乱套了吗?” “可不是吗!这就公开了他想当副班长的野心。有一次在训练中,他和五班副抢瞄准镜,把瞄准镜摔了,五班副还挨了一个处分。所以他在五班孤立得很,他和我们班的两个新兵相比,差得太远太远了。” 宋睿民说完,王珂愣住了,这样的兵,副连长鲁泽然为啥还介绍给自己呢? “侦察班长,你的意思,这个兵不能要?” “对,坚决不能要!” “可是,我刚刚已经答应了副连长,等你回来就去接呢。” “完了完了,排长,怪不知道,我刚刚去送图针的时候,二排长高兴地说,指挥排总是给我们惊喜,原来他们把瘟神送掉了,送给我们了。” “行了,侦察班长,都是我们的战友,王明生不是瘟神,快去接吧。” 王珂正在说着,只听院子里一阵嘈杂。 “侦察班长!侦察班长,我们五班将王明生给你们送来了。” 宋睿民一听,连忙大声地向院子里喊道:“好,来了。”回过头来,他压低了嗓子对王珂说:“排长,看到了吧,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生怕我们变卦!” 王珂跟着宋睿民来到院子里,只见五班副和两名战士扛着行李,拎着提包,还有一个拎着一个新做的脸盆架站在院子里,旁边站着一个瘦高而拘谨的新兵。 五班副一看王珂走了出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提包,“啪”立正敬了一个礼,“报告指挥排长,我们帮助把王明生送过来了。” “谢谢,五班副,到屋里来坐坐。” “不坐了,我们还要回去开班务会呢。”说完,把王明生的东西往几个人手里一塞,立刻转身走了。 王明生似乎很尴尬,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明生。” “到。” “欢迎你,不用介绍了吧,除了我,你都认识。跟你们班长去把行李安放好。咦,你怎么还带了一个脸盆架?”王珂说着,用手指指那个钢筋做的脸盆架。 “排长,这个脸盆架放在你们屋,走,王明生,到西厢房我们那里去住。”侦察班长宋睿民说完,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就上来拎着王明生的背包和提包,回班里去了。 今天晚上这个突然变故,无线班和电话班都不知道。 “谷茂林。” “到。” “你去把无线班长和电话班长都喊过来,顺便让宋睿民先到我这里来一下。” “是!” 谷茂林出去了,没有一会,侦察班长宋睿民进来了,一脸的不高兴。他一进门,就对王珂说:“排长,我挺担心的。” “担心什么?”王珂头也没抬,他赶紧把自己的箱子锁好,摞在炕上。又拿出自己的工作笔记,放在炕桌上。 “排长,你是刚刚没有看到,五班副脸上那副得意的表情,还有王明生那苦瓜脸。” “宋睿民,其实你不用担心,侦察班是有光荣传统的。现在兵强马壮,我相信,王明生肯定会干得很好,你让牛锁柱一帮一地带,要让他尽快进入情况。” “是。” “另外,你要找他认真地谈一次。调到侦察班,是连首长对他的信任与重视,越走越高了,要让他严格要求自己。” “是!” 说到这里,王珂想了一下,又把副连长鲁泽然送来的四十元钱掏了出来,对宋睿民说:“抽个时间,你去找一下上士,让他按我们的标准,去再买一些七号针回来,副连长让我们给全连都配上铅笔盒和图针。这一次,由你们侦察班来负责。” “是!”宋睿民把那四十元钱装进口袋后,对王珂说:“排长,我听牛锁柱说,下一次我们的穿插训练要戴防毒面具?” “这件事,不要向外说。” “不是,排长,你知道不知道他们炮兵排训练时,好多人都把防毒面具里面那层隔膜都去掉了,还把进气门调到最大,如果真的上毒湖去,我怕很多人都要真的中毒呢!” “是嘛?!”王珂听了,吃了一惊,此前他是听说有人告诉他这个窍门,但那样防毒面具就成了摆设。“你们侦察班的有没有去掉?” “有。谷茂林就去掉了。” “这个混账。” “排长,也不能怪他,如果不去掉,别说喘气了,面对面说话都不清楚。” “这可不是小事,等会儿开会,你们都检查一遍,宁可不参加训练,这防化包可不能弄虚作假。” “是。” 正说着,无线班长黄忠河和电话班长小高都来了。 “好,你们三位班长都来了,今天晚上,排里不点名了,但是有两件事,回去以后都做一个全面检查。” 王珂看看三位班长,接着说道:“第一是防毒面具,下一阶段我们有可能进入毒湖,进入实地训练,把防毒面具搞得不防毒,还有防化手套是否破损?全部检查好,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王珂停了停,他看到电话班长小高的脸色都变了,他知道无线班和电话班,在防化包上动的手脚最严重。 “第二件事,我们指挥排全体人员最近开展了体能训练和攀爬训练,图板作业也都进行了训练,你们要回去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拖腿的战士?除了各班的军事业务,这三项和射击一样,是指挥排的基本功。如果有,要在近期重点突破。” “是。” “另外,今天连首长又为我们侦察班选调了一名优秀战士,宋睿民你把王明生喊过来,和两位班长认识一下。” “是。” 侦察班长宋睿明去喊王明生了,电话班长小高立刻问王珂。“排长,怎么把王明生给弄到我们排来了?” “怎么?”王珂看着电话班长小高,心里也有些嘀咕。 “听说那小子可是一个刺头。”电话班长小高说道,幸好没有调到他们电话班。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咚咚”的跑步声,侦察班长宋睿明冲了进来。“排长,王明生没请假出去了。” “怎么回事?” “我问牛锁柱了,他说上茅房,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在茅房?” “不在!”宋睿民急急地说,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这王明生刚刚调过来,就是这个熊样,今后难免不掉链子。 “赶紧派人去找。”王珂立即站了起来,颇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先找王明生谈谈就好了。 “排长,牛锁柱、谷茂林他们四个人已经去找了。” “那行,碰头会就到这里,老班长、小高,你们先回去。看来王明生这个兵,还真有点个性。” “我看没事。”老班长黄忠河站了起来。他理理自己的军装,对王珂说:“王明生不会有事,他也许东西没带齐,又回五班了呢?” “还有什么没带齐?连这个破脸盆架都带来了,一个新兵,摆个什么谱?还做了一个洗脸盆架。”侦察班长宋睿民指着屋子一角,那个洗脸盆架看来还没有完工,有几个地方的铁丝还没有捆上。谷茂林已经搬了进来,充公给了王珂用。 “这是王明生做的?”老班长黄忠河指着那洗脸盆架,问宋睿民。 “可不是吗?” “那这小子还挺能的,做得不错。”老班长黄忠河赞道。 “听说这小子当兵以前,是开拖拉机的,修理个机器,做点小东西应该不是难事。”王珂想起来副连长鲁泽然的介绍,便插了一句。 “我知道了,这小子为什么做脸盆架了。”无线班长黄忠河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仅王珂一头雾水,现在连宋睿民和电话班长小高都是一头懵。 “五班长最近裤裆里长了一个疮。”黄忠河说道,五班长与黄忠河是同乡,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那又怎么样?”是啊,那又怎么样,五班长裤裆里长疮,与王明生做洗脸盆架有什么关系。 “五班长不能弯腰啊!”黄忠河又补充了一句,王珂恍然大悟,驻训时连队有规定,洗脸盆不能放在老乡的炕上,都是放在地下的。 “你是说,王明生这脸盆架是替他们班长做的?”王珂也有些意外。如果真是这样的,那王明生就不能算是一个操蛋兵。如果五班长知道了,一定会后悔这个兵不该放。 “肯定是,今天五班来送人的时候,一定不知道他为啥做这个脸盆架,连带着都送来了,肯定很让王明生伤心。” 老班长黄忠河这一分析,王珂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怎么办?”电话班长小高也觉得黄忠河分析得很有道理。 “我建议,把这个脸盆架送给五班长,就说是王明生送给他的礼物。”王珂走过去取下自己的脸盆,拎着脸盆架走了过来。“侦察班长。” “到。” “你把这个脸盆架,给五班长送过去。” “是!”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39章:怨气 侦察班长宋睿民扛着脸盆架,随着无线班长黄忠河和电话班长小高走了。 王珂来到院子里,看着头得的头头是道,可是王珂却认为宋睿民一定藏有小九九。炮对镜一般都在主观察所,或者叫指挥所,也就是说,不用跑侧观。真有什么失误,也能及时纠正。看来,宋睿民对王明生还是不放心。 “那行,暂时这样安排。但最近炮对镜,还是以牛锁柱为主,以王明生为辅。” “是。” “你们开会吧。”王珂说完,特意看了看王明生,这小子低着头,一言不发,王珂也不好问,刚刚是从哪里把他找回来的。 王珂走回到自己房间,闲来无事,先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那里,细细地又把大象腿那条山脊回想了一下,把穿插训练可能出现的问题想了一遍,一直想到毒湖。 如果连队真的拉到那里训练,除了防毒面具,还应该注意什么问题?比如真的有人中毒了,如何解毒? 王珂这一想,还真的想出一身汗。 开完班务会不久,远处就吹响了熄灯哨。躺在被窝里,王珂还得捋这三个问题,但是太乱了,搜肠刮肚,把当时高中化学都翻出来,依然没有找到完整的解决方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半夜,王珂又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了,侧耳细听,这声音来自自己的空炮弹箱。“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它与老鼠啃箱子的感觉很像,却不是。王珂伸手把自己刚刚买的三节手电筒放进被窝里,凭着手感,拧开后盖,把倒装的一节电池,重新装好,又拧上后盖。 然后悄无声息地拿出来,对准了那箱子,突然一推开关,一道雪亮的电筒光正好照着两个箱子。上面是谷茂林的,下面是王珂的。如果有老鼠,肯定会仓皇而逃。 可是,什么也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有了。真他妈的奇怪。王珂跳下火炕,趿着鞋,来到箱子面前,就算没有照到,但啃了那半天,多少会留下残渣,但是箱子周围啥也没有。 王珂这一折腾,那边谷茂林嘟囔了一句:“排长,睡吧,肯定是那么鸡,又不甘寂寞了。” “嗯,可能就是这玩意。”王珂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取出钥匙,打开自己的箱子。用手电筒一照那麻将盒,盖子的确没有盖严实。王珂拉开盒盖,上面那四张幺鸡,有一张已经跑到盒盖处。 王珂想了一下,大概就是这张“不老实”的幺鸡。好,既然你想出来,我就索性把你取出来,免得你在箱子里瞎折腾。 想到这里,王珂把这张幺鸡,装进自己军装的右侧口袋。 那时候战士的军装,只有上面两个口袋。左侧王珂已经装的是新买的青铜怀表,右侧王珂便装入这张幺鸡。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王珂取出怀表,翻开表盖,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王珂索性穿上军裤和上衣,到隔壁的房间去查一下铺。 撩开门帘,打着手电,王珂走到小院。乡村的夜景一片静谧。院子里那几棵枣树和杮子树,在月光下投出一大团的黑影,一阵风吹过,树叶摇曳,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远处,几声鸟鸣。王珂朝西厢房走来,他轻轻地推开,对着地面拧亮手电,借着散射的余光,火炕上一溜睡了五个人。炕头是宋睿民,炕尾是牛锁柱,中间是三个新兵。 王明生睡在地瓜梁小龙和牛锁柱的中间,一只手伸在被子的外面。王珂走上前,正要替他盖被子,忽然脚下似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三个新兵的鞋,杂乱地放了一地。 王珂弯腰轻轻地把三个新兵的鞋摆放整齐,每双鞋都必须鞋头朝外,放在枕头的正下方,这样即使有紧急集合,跳下炕,双脚就能在第一时间插进鞋子里。 这就是当兵的意识,打仗的意识。 摆完鞋,王珂又轻轻立起身子,把王明生的手塞进被窝,又把被子替他向上拉拉。然后准备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手电筒的灯光一闪,王珂突然发现王珂明生的眼皮动了一下。 王珂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然后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就在他关门的时候,身后里屋,王珂听到一个翻身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是王明生,半夜两点还不睡,至少没有睡熟,这个新兵到底在想什么?站在院子里,王珂想,明天一定要和这小子谈谈。 回到屋,脱鞋脱衣服,继续睡。 不管阴天、雨天,有一个好心情都是晴天。不能让这小子带着思想包袱前行。 王珂以最快的速度,闭上了眼,等他一觉再醒来的时候,掏出怀表一看,正好是四点半。就在他翻身起来的时候,谷茂林几乎和他同时起床。 戴帽、穿衣、蹬裤,然后蹲在炕上,叠被子。 这边被子叠好,王珂从枕头下摸出袜子。穿上袜子,把枕头放在被子下面,双脚一蹬下炕穿上鞋,等掀开帘子,走到小院的时候,他已经扎好了腰带。 院子里,除了王明生,侦察班的五个人都已经站成了一列,再看院门,无线班已经到齐,电话班正向这边跑来。 啥话也不用说,王珂一挥手,指挥排从小院门口向东直接跑去,出操前照例的十公里长跑。 习惯成自然,这十公里,连同回来时的爬树,已经成了指挥排自觉的行动。没有人再把这长跑当成一种负担,相反,一天不跑,反觉得身上不舒服。 在跑步中间的空隙,王珂听到身后的老班长黄忠河和侦察班长宋睿民的对话。 “王明生没有来?” “嗯,这熊兵昨晚一夜都在烙烧饼。” “烙烧饼”是部队的暗语,就是辗转反侧、不停地翻身失眠的意思。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0章:疯狗 “那你找他谈了没有?”王珂回头问了一句。 “排长,谈了,但这小子一句话也不吭。”宋睿民赶紧跑了两步,和王珂并排。 “今天回去,继续谈一下。” “是!” 又到了那块大石头,王珂掏出怀表一看,才二十分钟不到,按照现在的速度,全排跑五公里完全可以控制在二十分钟以内,最快的电话班已经全部能进入十八分钟以内。 这块怀表自从昨天调了以后,感觉效果还不错,和老班长黄忠河对了时间,这十几个小时,才快一分钟不到。 折回头,向回跑。回到庄口,指挥排每个人又爬了爬树,这才带回到各班驻地。 一回到院子里,王珂发现,整个小院打扫得非常干净,而且侦察班全体人员的脸盆,都已经打好了洗漱用水。 这肯定是王明生干的,但王明生并不在屋里,王珂转了一圈,对宋睿民说:“王明生是不是去伙房了?” “我看看去。”宋睿民掉转头,直接去了伙房,同时他还想找找上士,告诉他部队去拉煤的时候,帮助自己买做图针用的材料。 洗漱完,部队的起床哨才响,根据以往的惯例,部队还要出操,可指挥排十公里都跑完了,根本不需要再出操。 大家整理完内务,各自拎个马扎,开始了学习。 而王珂则抓紧利用这个时间,去看看老排长胡志军回来了没有?走出院门不远,王珂看到房东耿大叔也背着一个筐,手拿一把铁锨在前面走着。 这里的农民,仍然保持着“拾粪”的习惯。在所有的粪中,猪粪为最好,牛粪、驴粪、马粪次之。捡回来的粪,会一起倒在猪圈里。 “耿叔,拾粪啊。” “是的,小王排长,你这是上哪?” “我去一下连部,看看老排长回来没有?” “哦,小王排长那你先忙,我去转一圈儿。”说完,耿大叔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耿大叔的背影,王珂忽然想起来什么,自己来到了龙泉庄,却一直没有到皇陵里面去看过,岂不是有点可惜。将来老的时候,当回忆起龙泉庄来,除了老鹰嘴,还真没有什么值得吹的地方。 不行,一定要想想办法,让耿大叔带自己、带侦察班到庄子西边的那座皇陵里面看看。 到了连部,卫生员于德本正带着通讯员,在那里打扫小院,小侯下班以后,又来了一位通讯员姓白,和地瓜梁小龙是一个地方的兵,与王珂还不十分熟。 “老于,胡参谋回来了没有?”王珂热情地上前打了一个招呼。 一看是王珂,卫生员于德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笑嘻嘻地说道:“指挥排长,老珂子,昨天进城玩得怎么样?” “老于,别开玩笑了,哪有时间去玩,只是买了一些东西。” “啥东西?是不是那些铅笔盒?你老珂子,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连部几个兵啊?”卫生员于德本由于太熟了,说话根本不客气,凡是老兵,现在都喜欢背后叫王珂为“老珂子”。 “少来,副连长已经安排了,全连都有,别急。”王珂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就想走。 “等等,老珂子别忙着走,我想和你说一下,你们房东是守陵人,找个时间说说,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听卫生员也有此意,王珂立刻睁大了眼。与其说带几个人进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看来全连想进去看看的,绝不止卫生员一个人。 “老于,你们来龙泉庄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进去看过吗?” “你老珂子站着说话不腰痛,我们哪有时间?整天忙得屁打脚后跟。” “那行,老于,你等我的信,我早点和房东说一下。”说着,王珂不自觉地,从上面的左口袋里,把怀表掏出来看看时间。 “等一下,老珂子,你装备了新式武器啊,我看看。”说着卫生员于德本把手伸了过来,摘下那表链,仔细地看了起来。 卫生员于德本在当年那些战友中,也算是个文化人,肚子里还是有货的。他接过这青铜怀表一看,立刻爱不释手。 “你这还是洋货啊!花多少钱买的。” “说出来,怕你不信,五块钱加两块火烧换的。”王珂挺自豪。 “这样呗,我俩换换,让我玩一段时间。”说着,卫生员于德本摘下自己手上的梅花表。注意这是本土的梅花,不是那进口的梅花。但在当时梅花表也需要八九十元钱,相当于一个入伍三年老兵全年的津贴费。 “得,不换。我要是把你的梅花表搞坏了,赔不起。我就是值班掌握一个时间。当然你要是愿意用你的梅花表和我换了,那我还是愿意的。” 卫生员于德本一听,立刻犹豫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其实当时他要是咬咬牙换掉了,那真是赚大发了,也不会有后面的许多事,要知道,这块连商标都没有的青铜怀表,在四十年后,可是价值二十万还多。 “你这个老珂子,就是想占人家的便宜,算了,还你吧。” 王珂把表链挂在左胸口的扣眼上,把青铜怀表“咔嗒”一声合上表盖,放进口袋里。然后下巴一抬,“老于,告诉你哦,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以后别后悔。” “得了吧,你那破怀表,还值得我后悔?诶诶,老珂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说说老鹰嘴的事。” 王珂一听,转过身子就想走,他可不想啰唆这件事。现在全连很多战士都知道他和谷茂林在老鹰嘴上遇到黄金眼镜蛇的事,这可是千古奇闻,谁都想听听王珂亲口说一遍。 “指挥排长。”副连长鲁泽然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向王珂招招手。“来,到我这儿来。” 王珂立刻停下脚步,远远地向副连长鲁泽然敬了一个礼,然后跑了过去。“副连长,有事吗?” 连部一共三间屋,北面是正屋,东西各一排偏厢房。北面是连部,连长自己住西侧,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住在东侧。 而西侧这排房,老排长胡志军住西南侧,北侧则是连部的通讯员、司号员、卫生员和文书合住。 进到连部,到了东侧的火炕,副连长鲁泽然一个人在,他还拿着对面的地图在研究呢。 “指挥排长,你帮助我看看,那片毒湖的位置,我定得准确不准确?” 王珂伸头看了一下,将图上的位置向西南移了大约一公分,然后说道:“副连长,你还在琢磨那片毒湖啊?” “看来,我的图上作业还是不行。这片毒湖,我的感觉,应该马上就有戏。” “副连长,你别急,我回头安排宋睿民来帮助你们连部,重点下下功夫。”两个人正在说着,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就有人喊:“卫生员,赶紧去看看,那边有条疯狗,咬着人啦!” 一听说有疯狗咬着了人,副连长鲁泽然和王珂立刻冲到院子里。 “谁被咬了?是我们的战士吗?”副连长鲁泽然急切地问道。 卫生员于德本此时已经背着一个药箱,从西侧房间跑了出来,边跑边说:“不是,好像是一个捡粪的老乡。而且那疯狗还在,控制不了。” 王珂一听,这还得了。在院子里环视一眼,只见屋角靠着一把铁钗,这只平时叉草用的,他跑过去,伸手拎起这把铁钗,追了出去。 疯狗大家都知道,必须要除掉,否则要是被它咬上,不怕别的,就怕狂犬病,这玩意儿后患无穷。 在王珂与卫生员于德本向庄西追过去的时候,庄子里还有几位年轻人和两个炮兵排的战士,有的扛着锹,有的拎着扁担,一齐向前跑。 大家一直顺着路跑,只见那皇陵的门前的石道边,有两个人,正背对着升起的太阳,挥舞着一把铁锨和一个粪筐,和一条疯狗对峙着。而他们的身后,正就是陵前石道上的那个三孔石桥。 王珂很快就超过于德本,撵上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战士。这个战士手里只有一根短棒,这不是看热闹,这是欲除掉恶犬,王珂边跑边喊:“你到我后面去,让我在前面。” 那个战士回头瞥了一眼,说道:“排长,没事,打狗打头,其他的未必管用。” 这声音有些熟啊,再一看,竟然是王明生。这小子不在班里,竟然跑到这里来了。“那你注意点,跟我配合好。” “是!” 虽然也来了几个年轻人,但真正敢与疯狗搏杀的人并不多。很多人还是来看热闹的。 一口气跑到陵墓前,王珂看清楚了,那与疯狗对峙得两个人,一个是位农妇,一个正是房东耿大叔。 只见那条疯狗龇牙咧嘴,低声地咆哮着,丝毫不畏耿大叔手中挥舞的铁锨,不惧从身后涌来的人群。 “耿叔,你小心点,我们来对付它。”王珂手持铁钗就冲了上去,而王明生丝毫也不惧,挥舞着短棒,竟然又跑到王珂的身前。 那条疯狗转过身来,呲着一排犬牙,两只血红的眼睛死盯着冲上来的王珂与王明生。 王珂正要向前,突然感觉右胸前口袋一纵。他低头一瞅,口袋里如同装了一条蛇,竟然在里面左冲右突。王珂用右一捂,就是那个方正的骨牌麻将“幺鸡”。 王珂赶紧松开手,转手握住铁钗把,冲了过去。 这时,那条疯狗忽然像中了魔、见到鬼一样,双眼一闭,哀嚎一声,尾巴夹起,掉头就想跑。 可是晚了,说时迟那时快,王珂已经冲上前去,他一钗就把那疯狗抵到地上,其中两个钗齿正好卡住疯狗的上半身和一条腿,让它动弹不得。 而王明生呢,抢起那短棒,对准疯狗的鼻子,连续砸了五六下,狗血立刻从疯狗的鼻子里涌了出来。疯狗渐渐地蹬直了腿。 众人一拥而上,铁锨铲、扁担砸,眼见得疯狗没了气。 而那边,卫生员于德本已经替那农妇包扎起来,两位年轻的后生,已经搀扶着她,准备到镇里去打疫苗。 王珂回过头来,松开铁钗,看着耿大叔问:“耿叔,你有没有事?”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1章:大殿 惊魂甫定的耿叔擦擦汗,连连摇头。“没事,小王排长,幸亏你们赶来了。也不知道从哪跑来的疯狗,这要是冲到庄子里,那就麻烦了。” “这狗不是我们龙泉庄的吗?”王珂又问了一句。 “不是,不是!”旁边的几个年轻人插话,其中有一个年轻人,伸手又去拨拉那条软耷耷地疯狗,似乎想带回去,毕竟有狗皮还有狗肉。 “算啦,我看你们别动了,这毕竟是一条来路不明的疯狗。如果真有传染病,那是要不得的。”王珂这样一说,立刻得到耿大叔的肯定。 旁边的几个年轻人想了一下,还真是,便拿起铁锨到石道旁边的沟里开始挖坑。 王珂帮助耿大叔把散落的粪重新装进筐里,还有那农妇先前的粪筐,王明生一边一个,背了起来,准备回去。 胸前右口袋又跳了几跳,刚刚打狗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么多,现在竟然又跳了。王珂站在那里,解开右胸前的口袋纽扣,把那枚骨牌麻将掏了出来。 放在手掌之上,它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麻将。王明生看不懂,可是耿叔知道来历。 “小王排长,你还装了一枚麻将啊?” 王珂不好直说从昨天到刚才,这枚麻将的“神奇”。他笑笑,对耿大叔说:“嗯,这枚麻将挺好玩的。” 这边的坑已经挖得差不多了,众人转过身来拖这条死狗准备埋时,回头一看,除了地上的一摊血,哪里还有死狗? 原来这狗和猫一样,也有九条命。刚刚那通乱打,只是打晕了。 趁着人们挖坑的乱劲,这疯狗苏醒过来,竟然逃走了。 “哎呀,刚刚太危险了,那疯狗苏醒过来,竟然没有袭击我们!”有位年轻人叫了起来。 众人一听,皆是后怕。但王珂想明白了,这可能就是刚刚这麻将再次跳动的原因。口袋里这麻将难道也有生命?和箱子里的蛇石一样,是另一种“活”的存在?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心先安顿好。心安才能以内在的力量,去面对复杂的人生。心中有便有,心中无便静,心中空便悟。 在回去的路上,王明生跟在王珂的后面,一直到了庄口,他把两个粪筐交给耿大叔,这才跟着王珂去伙房。 现在王珂对王明生有了新的认识,一个在别人有危险的时刻,敢于向前冲的人,本质上就是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生活就如一面镜子,可以照出人的内心。 吃饭的时候,副连长通知各排,今天上午还是以排为单位,组织训练。 那就好办了,今天指挥排先去皇陵看看。王珂想到这里,快速地吃完,立刻回驻地,去找耿大叔。 “你们想去皇陵看看?”耿大叔有些犹豫,因为按照规定,非经批准,陌生人是不可以进入皇陵的。 “如果有难度,那我们就不去了。” “是这样的,我们这片陵墓区,一共有崇、慕、昌、泰四位皇帝的墓,除了太平峪的泰陵对外开放,其他的都没有开放。这样好了,你们一会儿等到八点钟,先到陵墓南墙那里去训练。我到了以后,把门打开,你们再进来,我把门从外面锁上,这样就不引人注意了。” “好,谢谢耿叔。”王珂大喜过望,早知道这样,这四个皇帝老儿的陵墓都要去看看。 “谢啥,要谢也要谢你们,你看早上……” 王珂约好时间,立刻返回屋内,他打开自己的炮弹箱,翻出那个装有蛇石的小布袋,从中挑出一块暗红色的猫眼石,又挑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赶紧又缝了一块小布口袋,把两块蛇石和这个骨牌幺鸡一起装了进去,放进上衣的右口袋。 侦察班吃饭回来,王珂立即安排宋睿民,通知无线班和电话班,带齐装备,八点整在庄口列队出发,顺便把卫生员于德本也喊上。 由于事前也没有通知,大家都不知道王珂想要干什么,结果全副武装,连防化包全都带来了。 现在值班班长是侦察班长宋睿民,将全排带到了村西皇陵南围墙的一条小路上。 王珂站在墙脚下,开始打量这座皇陵。这是前朝入关后九座皇帝陵寝当中,规模最小的一座,建筑面积据耿大叔说仅有四十余亩。 “排长,今天我们干什么?”电话班长小高,先凑了过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全排到这里,而且还比较隐秘。 卫生员于德本几次张口想问,一看王珂神秘兮兮的,也就不说话了。 “肯定是训练,等一下就会知道了。” 果然,没有等到多大一会,耿大叔出现了。他此时,头扎一条白毛巾,穿一身对襟黑色褂子,倒很像当年的武工队员。 看到王珂,他一招手,然后若无其事向正门走去。 “别说话,跟上我。”王珂向全排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紧跟着耿大叔,快速地闪进了陵墓。 全排拾级而上,迎面是六根两抱粗的朱红柱子,飞檐下,五扇大门。 从最靠南面的那扇偏门进来后,全部站在门厅里,耿大叔对着王珂说:“小王排长,你们在里面训练就是,动静不要闹得太大,我两个小时以后来开门。” “谢谢耿叔。” 耿大叔把门带上,从外面上了锁。指挥排十九名战士和卫生员于德本,立刻与世隔绝了。 “哈哈,排长,原来你是带我们来看皇陵的啊!” 朱红色的大门一关,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大家格外兴奋。 这一方天地,就如同一个封闭的神奇世界。大家一起抬头向门后面的头道:“这位皇帝裁撤了圣德神功碑楼、华表、石像生、方城、明楼、二柱门等建筑。在地宫下增设龙须沟,月台及大殿周围不设栏杆,隆恩门前三路三孔桥改为一路拱桥和两路平桥,同时将陵寝名,镌刻在牌坊中门之上等等。” “排长,你知道的真多。”王明生完全的听傻了,连卫生员于德本也惊讶地看着王珂。 王珂没理王明生,继续说道:“慕陵的特点:一是大量采用金丝楠木和精美的木雕龙装饰;二是里面采用了大量的汉白玉雕刻;三是围墙采用磨砖对缝、干摆灌浆工艺到顶。用料和工艺的考究,更加凸显了陵墓四周的山环水抱之势。喂,你们大家知道,这个小小的陵墓,花了多少钱吗?” “这个真不知道。”包括于德本在内,现在也完全沉浸在王珂的述说中,这段历史就足以让全排战士震撼了。 “总计四百四十万两,相当于十几亿人民币吧!” “我的个乖乖来!”地瓜梁小龙脱口而出,嘴张得老大。 “同志们,这一大块地形,都叫龙泉峪。远有太行山脉为来龙,体势圆浑凝重的永宁山为少祖山,近有后宝山以玄武垂头之势,被依做主山。同居西北乾方,共同组成了龙泉峪西部层次深远又气势宏伟的天然底景。” 说到这里,全排已经穿过隆恩殿,后面一是排汉白玉石雕,再向后便是巨大的寝宫室顶,犹如一座神坛。 “大家看,来龙两翼延展开来为沙山,左为双峰岫,右有护沙山,似青龙白虎温驯而威严的护卫左右。外朝为居于东南異方的元宝山、西华盖山。四周山峦葱翠,环拱有情。周围河道与山势相应,蜿蜒曲折。东西两条河水于穴前汇合向东,环绕盘旋,最终折返向西流入大河。山脉水法,条理详明,实属形胜之地。” 王珂一番话,说得文绉绉的。这也是他代理指挥排长以来,第一次放开胸臆,把从温教授那里所见所学,加上自己的理解,搬弄给全排的战士们听。 大家齐齐地盯着王珂,包括老班长黄忠河,同年兵薛林和卫生员于德本。 “龙泉峪明堂宽广,地势西高东低,负阴抱阳,藏风聚气,尤能尽收东南生方旺气。正所谓内气萌生,堪称天造地设之龙穴。如此全美之地,可眺冈峦之环拱,可察川溆之潆洄,规模惬意与素志。” 老班长黄忠河带头鼓起掌来,这不介绍不知道,原来小小的四十多亩皇陵竟然还有这么多背后的故事。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2章:奇賌 “同志们,大家自由活动,一会我们回来训练。” “得令!”电话班长小高,不等王珂说完,已经带头跑向后面的皇陵寝宫,上建一座三间四柱三楼形式的汉白玉石牌坊,石牌坊两侧连墙,牌坊中门正面额枋上刻有满蒙汉字。 全排都纷纷向后山跑去,王珂则直接进了隆恩殿。 精致小巧的建筑模式、清丽淡雅的建筑风格、工艺卓绝的楠木雕龙成为陵中特色。 隆恩门建在石质须弥座上,台面铺金砖,中开大门三道,门内燎炉已无。殿四周设有回廊,月台上仅设铜炉两尊,月台东西两角有石幢和嘉量各一座。 大殿正面三间都开门,殿东西两侧中间开门,其余为砖墙封闭。 隆恩殿内的青砖,也一律是磨砖对缝、干摆灌浆到道,按照常理,这河道里,站在上边就能看到,正常的人都不会想下去,可王珂偏偏此时候,不是正常人。 “好,排长,你等一下哦,我来想办法。”说完,王明生就跑到左侧的偏殿去了,全排的装备都堆放在那里。 过了不大一会,王明生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样连王珂都没有想到的东西,绑腿带。 今天因为不是进山训练,所以大家都没有带,但王明生带来了,这让王珂在意外的同时,也有了一丝新感觉。 “排长,用双股,我们把你吊下去,不过我一个人恐怕不行,至少得两个人。” “嗯,老于,过来帮个忙。你摘那些毛桃干什么?不能吃。”王珂向卫生员于德本呼喊。 可是卫生员于德本并没有理王珂,他还在那里摘呢。王珂无奈地摇摇头。 “王排长,来我帮你。下去可得小心点。顺便帮助我把一些折断的树枝扔上来。”耿大叔走过来,他蹲了下来。 两股绑腿带也有两米多,王珂抓住一头,在手上缠了一下,而另外一头,则由王明生和耿大叔抓住,就在一侧的桥边,王珂向河道滑下去。 可没有想到的是绑腿带放完了,王珂还是没有到底,他低头一看,离河道底大约还有五六十公分,索性手一松,跳了下去。 “哈哈!”王珂跳下河床,抬头向上一看,足有五米多高。 “行了,王明生,你继续想办法,我在下面看看,等会儿你把我拽上去。” “老珂子,你还想上来啊,自己在下面玩吧,一会我们就走。”这时卫生员于德本捧着一把毛桃走了过来,居高临下,逗着王珂。 王珂此时,已经沿着河道,开始收集那些烂树枝。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3章:毛桃 很快,王珂在下面就收集了一大捆,想往上扔,太高,根本没门。 王明生把绑腿解开了,可也就不到五米,还是够不着底啊。王珂把那些树枝全部抱起来,半空中打个结,把这些东西吊了上去,也算是帮了耿大叔一些忙,感谢他放全排进来参观。 耿大叔可高兴了,这可算是解了他的心头之患。多少年来,他都没法弄,想搬个梯子下来,一个人也犯不着。 这边一干活,指挥排又来了几个兵,尤其是侦察班的,麻秆赵明明和地瓜梁小龙都通过绑腿布带吊了下来。 这一通收拾,很快河道里的大大小小枯枝搞得干净了。 “老珂子,下面你发现了什么?”卫生员于德本除了手里捧的,两个裤子口袋里也装满了毛桃。 电话班长小高说:“卫生员,这种东西不能吃的。就算能吃,你看上面都是毛,肯定会屙肚子的。” 卫生员于德本向他翻翻眼,根本没有搭理他,继续向王珂喊道:“发现什么宝贝没有?” 他这一句话,几乎指挥排所有的战士都笑了起来。这河道虽然弯曲了一些,但是基本上从这头能看到那一头,除了枯枝烂叶,啥都藏不了。 但是卫生员于德本可是见识过王珂的能耐,他早就怀疑王珂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要不然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红梅牌手表,去换王珂的从县城淘来的那块破怀表。 他相信王珂肯定有超人的能力,或者是特异功能,但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清。 而王珂呢,还真是有名堂。这边河道底下一收拾完,他立刻叫道:“谷茂林呢,在不在?” “到!”谷茂林从人群后面伸出一个头来,对王珂说道:“排长,我在呢。” “你带个望远镜下来,先把两个新兵换上去。”王珂说道。 “排长,你还有什么事?”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都愣了,这河道底下都搞干净了,哪还有活要干呢? “老班长,在不在?” “在的。”无线班长黄忠河也从桥上伸出头来。 “除了谷茂林和王明生,你把全排组织一下,先帮耿叔把枯枝烂叶弄到陵园外面去,然后到偏殿等我们。” “是!” 大家七手八脚把两名新兵拽了上去,又把谷茂林放了下来。 “老珂子,你搞什么鬼?”卫生员于德本不愿意走,他蹲在王明生的旁边,居高临下看着河道里的王珂。 “老于,我帮你再采一些毛桃吧,下面更好采。”王珂狡黠地看着卫生员于德本,那棵毛桃树虽然长在岸边石头旁,但整个枝干可都垂在河道里,离下面不足两米。如果不是太危险,估计耿大叔早就把它砍了。 “真的?” “当然真的,我先让谷茂林把落在地上的,给你捡一点。” “太好了。” “谷茂林,把望远镜给我,你让王明生去取一条标杆袋,你先用帽子,帮助卫生员去捡。” “我去我去。”卫生员于德本乐颠颠地跑去取装标杆的帆布袋,也不说破。他知道王珂看出来了。 “排长,你啥意思啊?这破毛桃,你和卫生员还当个宝贝不成?”谷茂林一听让他用帽子先去捡,就有些顾虑,这毕竟是毛桃啊。 “少废话,快去,回头我再告诉你这毛桃有啥用。”王珂边说,边拿起望远镜,对准了桥下开始调望远镜目镜的焦距。 从跳下这干涸的河道,他粗粗一看,眼睛就扫向三座石桥板的下面。全部由巨大的整块石板铺成。他注意到在最北边的那座桥下,就是离毛桃树不远的那座桥。靠边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划痕”,如果不注意,很多人都会认为那是搬运时摩擦划伤的。 但是王珂注意到了,这不是一般划伤,而是用凿子凿出来的浅印。 为什么要留下三道“印迹”?很好解释,那就是一个记号。所以他要看一看这带有三道刻划印迹的青石板到底有什么古怪? 可是,这就是一块石板,没有任何其他的凿口。而且这三道划痕,也不是平行的,横七竖八。 王珂走到桥底下,仰起头,细细地揣摩着这些“划痕”,真的啥也看不出来。 “老珂子,接住。”卫生员于德本扔下一条标杆袋子。 王珂捡起来,走了过去,开始蹲在树下,帮助谷茂林开始捡。 很快标杆袋鼓了起来。“排长,我自己捡就行,这毛桃挺刺挠人的。” “没事。”王珂说着,与谷茂林捡到毛桃树下。卫生员于德本和王明生都蹲在桥上,看着他俩。 王珂用蚊子一般的声音,低低地说道:“茂林,一会你帮助我看看桥面下面那几块桥石,看看有没有空的?有没有什么异样?特别是有没有别的东西?” 谷茂林抬起头,狐疑地看着王珂,突然他意识到了。“排长,就是他俩蹲的那桥下面吗?” “对,小声点,而且别让人发现。” “是。” 标杆袋子,很快就装满了。谷茂林拎到桥下,王珂接过来,开始拴绑腿布,帮助卫生员于德本往上吊。而谷茂林呢,趁机往桥下的石板,前前后后,甚至连桥两侧的墩石都看了一遍,他向王珂摇摇头。 “那我们上去吧。” “老珂子,你确定要上来?”卫生员于德本有些不死心,他很狐疑,他要确认一下。这王珂怎么会轻易下去,又轻易上来呢? “废话,不上来干啥,我下来就是帮你的,你老于心里没数吗?”王珂已经打定主意,回家好好捋捋头绪,再找个机会来。 “那好吧。” 卫生员于德本拎着标杆袋要走,身后突然响起王明生的声音:“卫生员,等一下。我先用一下标杆袋。” 王明生把标杆袋里那些毛桃都倒在了桥面上,然后用绑腿布折成双股,与标杆袋打了一个“猪蹄扣”,然后放了下去。 上面两个人,很快把谷茂林拽了上来,接着,又拽上来王珂。 王珂满意地看着王明生,点点头。站在旁边。看着谷茂林和卫生员于德本又把那些毛桃装了起来。 “排长,这不是毛桃吧?”王明生边装,边问王珂。 “怎么不是毛桃,你看这核,还有这毛。”谷茂林拿起一个就想咬。 “等一下,不能吃。”王明生大叫。他伸手从旁边拿起一片叶子说:“老兵,你看这叶子像桃树吗?” “怎么不像,细细长长的。诶,还真的不像呢!”谷茂林接过树叶,中间的两片很像桃树叶,但是旁边连在一起的,还有三片尖尖细长的小叶,不注意的人还真不容易分辨。 “怎么桃树的叶子,还有这样长的?”谷茂林惊奇地叫道。 “这根本就不是桃树,你看看,桃子哪有这种结法。”王明生再也不管谷茂林是不是老兵,他说着走过去,从毛桃树上摘下一个毛桃来,只见摘掉的伤口处,竟然渗出乳白色的汁来。 “咦,毛桃也淌浆啊?”谷茂林用手捏捏那浆汗,还有些粘手,搓搓在鼻子下一嗅,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你这人真固执,这不是毛桃。”王明生拧过脸去,不屑与谷茂林争执。 可是谷茂林却不识趣。“王明生,你说不是毛桃那是什么?” 这一下,把王明生也问住了,他来自蒙古族,自然不认识这种果实,他求援似的看看王珂。 王珂笑了,正想说话,谷茂林擦擦毛,已经一口咬了下去。他坚持认为这是毛桃,既然是毛桃就能吃,可能味道不好,但不会中毒的。 这次让他蒙对了,一口咬下去,很皮实。但并没有桃子味,反而会有一股椰子的香气,又有一丝淡淡的辛辣。“呸呸呸,怎么和橘子皮一样?” 王珂笑了,看看卫生员于德本,又看看王明生,他愈发对这位刚刚调过来的新兵有了兴趣,观察入微啊。 “排长他说得对吗?”王明生再问一句。 王珂这才说:“你俩别争了,其实还是谷茂林说得对,它确实是毛桃。” “这是毛桃?”王明生满脸的诧异。 “对,这是毛桃,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毛桃,它的大名应该叫五指毛桃。是一味中药。我说的对吧?老于。” 卫生员于德本也惊讶地睁大了眼,来自南方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种果实就算在南方,也不多见,只集中在几个省,王珂竟然认识。 “五指毛桃?”谷茂林和王明生一齐叫起来,这陵园里竟然还有这种怪东西? “老于,我就替你说了。”王珂抬起头来,对于德本说后,又回过头来说道:“五指毛桃是一种贵重药材,它的味道吃起来像橘子皮,但纯正的五指毛桃会有一股淡淡的椰子辛香,他生于山林中或山谷灌木丛中,以及村寨的沟旁,而且只有南方有,像粤省、桂省、赣省这些地方才有,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西山呢?” 王珂自言自语,就如那老鹰嘴上的黄金眼镜蛇,太奇怪了啊。 卫生员于德本现在不仅是惊讶了,他伸出五拇指,“老珂子,不得了,你连这个都认识?” 卫生员于德本出身中医世家,入伍前又干过赤脚医生,自然是认识这味中药,在陵园无意中发现这五指毛桃,他欣喜若狂。 五指毛桃是桃属桑科植物,但并不是桃。因其叶子长得像五指,果实成熟时像毛桃而得名。它具有健脾补肺,行气利湿,舒筋活络之功效。主治脾虚浮肿,食少无力,肺痨咳嗽,盗汗,风湿痹痛,水肿,跌打损伤等症。 部队在西山驻训,湿气重,舒筋活络,同时吃得也不好,有些战士没胃口,这五指毛桃自然是好东西。和猪蹄、猪骨头一起煮汤,那可是大补。所以,他立即采摘起来。 龙泉庄,不,应该说耿大叔不认识五指毛桃,这棵树长得又不好砍,所以才幸免于难。于德本和王珂一样,也是好奇,这北方怎么会有这种南方才有的珍稀树种呢? “你们要替我保密!”卫生员于德本生怕耿叔知道,以后再也采摘不到了。 “是!”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4章:玄机 在临上去的时候,王珂借口方便,又跑到桥下面去解了一泡小便。 他站在那有几道划痕的桥板下面,仔细地向上看了又看,并且依照每道划痕的走向,前后垂直都看了一下,仍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中间那道略深一点的斜划痕,一头指着河道中央,一头指向不远处离河沿下面有一米高的一个石质的兽头。 这个兽头应该是连接地下的排水沟,在这条干涸的河道里,两侧陡峭的河堤上至少各有十几个,每个相距三丈左右,百年来,风雨变迁,已不足为奇。 以前王珂也不认识这兽头叫什么?跟着温教授以后,王珂才知道这叫“避水兽”,头部有点像龙。不过比龙头要稍微扁平一些,头,说地宫一把钥匙丢失,临关门前,清点皇帝三个老婆棺椁里的随葬品和地宫装随葬品的金井,丢了不少。特别是大老婆孝穆皇后,在陵寝地宫手上戴的那枚价值连城的玉扳指不见了,这枚扳指珍贵程度不好说,反正作为镇墓、息壤、避邪、敬奉山神和皇天后土的宝物,惹得皇帝的儿子大为光火。 姜石匠事件成了悬案,他的传说在民间一直传的有板有眼,可是他与这石桥下面的三道划痕印迹,又有什么关联呢?王珂想不明白。 “侦察班长,今天提前结束训练,我回去有事。” 王珂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快四点钟了。他想找一下老排长胡志军,看看他回来没有?如果回来,有没有带回来新的训练方案? 特别是那片毒湖,还有那次勘察的经大象腿旁边无名高地进行穿插训练的科目。 老排长胡志军这次走了有三天了,仿佛走了有好几周。王珂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除了老鹰嘴上的“蛇石”和耿大叔家里的那副麻将以外,包括这块怀表,收来的虎头和那块原石,以及这桥下面的三道划痕,王珂都想和老排长胡志军拉拉。 “是!” 宋睿民答应一声,立刻集合队伍。 一回到村里,侦察班回耿叔家,而王珂则直接去了连部。 到了连部,正好看见卫生员于德本,用个匾子在晒他采来的五指毛桃。上午可是搞了不少,足有十来斤。现在已经洗净,摊晒在匾筐里。 “老珂子,没去训练?” “老于,你打算怎么着?如果还需要采,哪天我和耿叔说一下,带个面口袋,再去帮助你搞一点。” “那太好了。”卫生员于德本一听,立刻咧开了嘴,相比较于同年兵,他一直觉得王珂是个谜。“老珂子,你找谁?” “我看看胡参谋回来没有?” “应该今天晚上回来,我听到副连长给他通电话了。” “那副连长呢?” “副连长带着通讯员去村外接他去了。” “接胡参谋?是不是带的东西多?” “应该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还在这搞这些破五指毛桃?” “唉,老珂子,你是不知道,在我们连队,能认识这些宝贝的,你是第一人。连长指导员看我采了这么多‘毛桃’,笑都笑死了,如果告诉他们实话,就没有你我的份了。”卫生员于德本说的是实话,北方人都不认识,当兵的人更不认识。 “喂,老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这种南方才有的五指毛桃,怎么会出现在西山呢?”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呢。不过老珂子,上次你说的老鹰嘴上的黄金眼镜蛇,好像也不是北方才有啊?” “是的,看来这西山有许多未解之谜呢!” 两个人正聊着,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和脚步声,老排长胡志军回来了。 王珂转身一看,立刻与卫生员于德本立正敬礼,敬完礼两个人跑上前,接下副连长和老排长胡志军抬的一个木箱。而跟在后面的通讯员,还背着一个行囊。 “指挥排长,今天下午你们没有训练吗?”副连长问。 “训练了,我们提前一点时间回来,有些训练需要总结下。”王珂答道。 “直接抬到我房间里吧?”老排长胡志军擦擦汗,指着箱子对王珂说。 “是!”王珂答道,这木箱很沉,似乎装了不少的东西。 木箱和行囊都送到了老排长胡志军的房间,直接放在火炕上。放下箱子,王珂抢前一步,拿着脸盆到外面打了一盆水,然后端进来,把毛巾放进去,拿出洗脸皂放在一边。 “排长,你先洗把脸。” “好!指挥排长,猜猜我从师里给你们侦察班带什么回来了?” “排长,还记得给我们带东西呀?” “废话,我什么时候没想着你们啊?”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5章:穿插 “不过,带回来的东西不少,但我只能给你们一套,你们传着看。” 说着,老排长胡志军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套最新版的《炮兵射击教程》《炮兵战术教材》《军事地形学》,还有一本王珂都没有想到的《侦察兵技术教材》。 王珂惊喜地大叫一声,这些教材对炮兵分队和普通的步兵分队来说,可能一点用也没有,但对指挥排来说,不仅有用,而且特别对路。除了指挥炮火,更需要一些特种训练。 老排长胡志军看看屋子里的其他人,嘴张了张,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说:“你先回去吧,可能明天就要进行穿插训练,会有一些新课目,你晚饭后再来找我。” “是!”王珂没有多想,他敬了一个礼,抱着书,转身离去。老排长肯定很累,晚上再来,明天的穿插训练还有哪些新课目,都需要做一些准备。 回到排里不久,就开饭了。王珂除留下那本最新版的《炮兵射击教程》,其他几本书都交给了宋睿民。 吃过晚饭,王珂又到电话班和无线班那里磨蹭了有一个多小时,这才往老排长胡志军那里去。 可是他依然来早了,连部正在开会,老排长和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还有副连长鲁泽然都在开会。 王珂在院子里,与卫生员于德本、文书和通讯员一起闲聊,等老排长胡志军散会。 也许是声音大了点,东厢房的门很快“吱”一声被打开了,副连长鲁泽然伸个头出来。“指挥排长,你进来。” 几个兵一伸舌头,害得王珂立刻双腿一并,大声喊道:“是!” 进到房间一看,几个人正挤在那里,围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在看。老排长胡志军手拿一支铅笔,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大胡子田连长一看王珂,立刻说道:“嗯,指挥排长,你在外面喊啥呢,嗯,就是你的嗓门高,快过来,看看这个地方。” 王珂用眼一瞥,老排长胡志军铅笔所指的地方,正是那片毒湖。 丁指导员冲王珂微微一笑,老排长胡志军头也没抬,只是继续在那里说道:“如果我们全程从山脊穿插到这里,我担心战士们的体力跟不上,而且这片湖,你根本无法判断哪里是上风口……” 王珂赶紧凑过去,老排长胡志军这才停下话头,向王珂点点头,并问了一句:“指挥排长,如果我们明天进行穿插训练,防毒面具从什么时候开始佩戴?这片毒湖你的判断可以在里面坚持训练多长时间?” 真要进入毒湖进行训练啊?王珂一听,立刻抬起头,看着四位首长。 “怎么样?嗯,我们这里只有你进去过,还背着两个人跑出来过,说说你的感觉,嗯!”大胡子田连长拍拍王珂的肩膀,问道。 每个人都想赢,但很少有人不怕输。事实上,只有不怕输的人才有可能赢。 不怕输,但并不代表不会输,做好输的准备。先想到最坏的结果,并且想好预案,才有可能成功。 “连长、指导员、副连长、排长!”王珂轮流叫了一遍,这才说道:“毒湖可是真有毒啊。” “废话!”老排长胡志军瞪了王珂一眼。的确是废话,没毒还叫毒湖吗? “排长,我的意思是那里真的有毒,来不得半点虚假,否则是要出人命的。”王珂神情严肃起来,他不得不提醒,但是又不能说得太透。 “什么意思?”老排长胡志军站了起来,丁指导员也站了起来。 “报告几位首长,我们连队的防毒面具不知道都检查过没有?绝大部分根本不防毒。”王珂“啪”一个立正,事到临头,他不得不说了。 “不错,这个我早就听说过,把里面的气阀给卸了,现在还有吗?”副连长鲁泽然一听立刻明白了,战士们在防毒面具上动手脚的太多。 “如果我们戴着漏气的防毒面具去训练,恐怕会出意外的。”王珂又补充了一句。 “嗯,那就马上检查。嗯,这不扯犊子吗?”大胡子田连长把手一挥,立刻转身去叫文书。 “报告排长,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提前戴上防毒面具,负重穿插肯定喘不上气来,我担心不等到毒湖,就应该有战斗减员。”王珂又补充了一句,老排长胡志军扭头,他像不认识王珂一样,这倒是一个新情况。 “指挥排长,那毒湖中毒是个什么情况?” “嗯,具体我也说不好,但从那天侦察班他们中毒的介绍,轻度主要是刺激症状,表现为流眼泪、流鼻涕、眼刺痛、咽喉部灼热感,乏力、恶心等症状。一通风就好了。但重度中毒我就不知道了。” “有没有土方法也能预防中毒呢?” “应该有,我上学时,记得老师说过,对付硫化氢中毒,可以用尿液浸湿毛巾,捂住口鼻,也是可以的。” 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一起笑起来。“好,那就让那些故意损坏防毒面具的战士,用这种方法进行训练,该让他们受到一些惩罚。” “嗯,这是一个好办法。嗯,我们应该从实战出发,这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训练方法,嗯。”刚刚转身回来的大胡子田连长,人还没到话先到。他的身后,跟着文书。 “文书,连队的防毒面具你发下去后,检查了没有?”老排长胡志军问。 “报告胡参谋,检查过。” “大约有多少有问题的?” “大约有一半,主要问题是手套小,很多人都不愿意戴手套,还有那换气阀,不少人都去掉了。” “行,你去通知一下,明天上午我们进行穿插训练,全副武装,带教练弹、带背包、带防毒面具,带水壶、毛巾和茶缸。” “是!” 老排长胡志军说完,低头又思索了一遍,这才抬起头,对王珂说:“连长、指导员,今天晚上我们要把能想到的可能情况想周全,我从防化科和师野战医院带回来一些解毒的药品,一会交给卫生员,这个地方训练一下也好,等会儿我们再研究一下。指挥排长,你先回去吧。” “是!”王珂敬礼,转身,临出门,他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连长、指导员,那山上禁火,油松可是一点就着。” “知道了。”副连长鲁泽然摆摆手。 “等一下。”老排长胡志军忽然想起来什么,他走了出来,匆匆跑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手里又取出一包东西,塞给王珂,低声说道:“有个人,托我捎点东西给你,回头我再找你。” 王珂接过这包东西,想想老排长真有意思,白天不给,现在才给,神神秘秘,啥哦?还有个人! “排长,是谁?” “回头说。”老排长胡志军说着,就跑回了东厢房。 王珂捏捏这包东西,里面装得还挺复杂。谁能给自己带东西?难道又是吴湘豫?可是老排长胡志军并不认识她呀。 不对,老排长胡志军刚刚说了,防化科和师野战医院给了他一些解毒脱敏的药品。呵呵,还真有这个可能。 拎着这包东西,王珂回到了耿大叔家。此时,已经快熄灯了。 此时的龙泉庄,万籁俱寂。快进院子时,王珂只听到左上衣口袋那块怀表“卡卡卡”的走动声,他像只猫一样走进院子。 龙泉庄也真是怪,除了昨天打死的那条疯狗,再也没有听见过一声狗吠声。 进了院子,抬头看看,侦察班的灯还在亮着,却没有一点声音。 “侦察班长!” “到!”宋睿民应声从屋里跑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王珂问道。 “报告排长,我们在学习呢,你带来的书太好了,我们都在那里读书呢。” “嗯,接到通知了吧?明天可能进行穿插训练,你们把装备检查一下,重点是防毒面具。” “排长,什么时候的事?我们还没有接到通知呢。” “那一会文书就要来通知了,现在开始检查,尤其是防毒面具,逐个检查,一定要能用。” “是!”宋睿民折身进屋,开始动手检查。 而王珂则回到房间里,谷茂林没有回来,王珂便动手拆那包裹。 这包裹缝得很密,生怕有人窥见里面秘密似的。如同揭开潘多拉魔盒,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惊喜? 刚刚拆了一半,东屋里走来了耿大叔。 “王排长,歇着呢?” “没有,我刚刚回来。” “我和你说件事,崇陵马上要开挖了。那边守陵的是我侄女,你们想不想去看看?”耿大叔倒是很热心,帮助他清理河道,他还一直记在心里。 “啊,那倒是件稀罕事,离这里远吗?” “不远,从这向东几公里就是。” “太好了,方便吗?如果方便这个周天我们去看看。”王珂放下手中的包裹,立刻站了起来,他第一个想起老排长胡志军。这次看慕陵,他不在家,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行,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 “那太好了,谢谢耿叔。”王珂跟着耿叔走了出来,他现在好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排长胡志军。可是他知道老排长他们还在开会,今天晚上,估计没有时间再见面了。想到这里,王珂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耿叔,哪天你有空,我们还想到你守的陵里,去摘点毛桃呢。” “那玩意不能吃。” “可是我们卫生员就想摘一点,他要做果脯呢。” 王珂这一说,耿大叔信了,这山里的人很多人家都会把青杏、青桃、山楂摘下来做成果脯,就连冬瓜都可以做。 “那行,等改天吧。”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6章:包裹 告别了耿大叔,王珂回到房间,准备继续拆那个包裹,谷茂林进来了。 “排长,我俩换一个防毒面具吧!” “为什么?”王珂知道谷茂林这小子在防毒面具上动了手脚,心想他肯定是没有办法处理了那个换气阀了。 “我这个防毒面具太大了,我怕防得不严实。” 嗯?谷茂林的这句话引起了王珂的警惕,他说的没错,这防毒面具有大有小,头大的戴一号,头小的可以戴三号四号。比如自己,头比较大,带一号的都比较小,这脑袋绷得紧,封得严严实实,自然很难受。 “你那换气阀的垫片呢?” “那个我早换上新的了,不过比较厚,也能将就。” “什么叫将就?拿过来我看看。”王珂手一伸,就找谷茂林要它的防毒面具。 这一看不要紧,谷茂林的防毒面具还真的比别人大,是特号,也就是说,他戴在头上,松松垮垮,四处透气,加上换气阀垫片也拿掉了,那是舒服,可就是真遇到情况,一点也起不到防毒的作用。 “你这换气阀的垫片不是原配的吧?” “排长,还是你聪明,我自己整的,不过也差不离,别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也就是排长你的经验多。”谷茂林一边恭维,一边快速地把王珂的那个也取下来,换了。 谷茂林是在那毒海与牛锁柱一起中过毒的,深知那里的毒气厉害。在炮兵连,他是除了王珂以外,更重视防毒面具的安全性。 “你去把宋睿民喊过来。” “是!”只要目的达到,现在你让谷茂林跑十公里他都愿意。 王珂放下手中待拆的包裹,开始检查起谷茂林的防毒面具,这大小没有问题,手套也没有问题,唯独这换气阀的垫片,总感觉不太牢靠。 “排长,找我有事。”宋睿民一步跨进来,敬了一个礼。 “你马上到无线班和电话班去一趟,既要检查进气阀,还要检查与每个人脑袋大小的适配度,不合适的马上调整一下。你看谷茂林,三号脑袋竟然搞了一个特号的,这还防狗屁的毒吗?” “是!” “报告。”门口又响起一个声音,这次是连部的通讯员,怀里还抱着几个包裹。 “进来。”王珂向通讯员招招手。 “指挥排长,侦察班长,连首长通知,明天早饭后,全副武装,整装参加穿插训练。”整装就是携带全部装具、用具和武器、弹药。 “明白了。” “另外指挥排长,还有你的四个包裹呢。”通讯员“哗啦”一下,往坑上倒了几个包裹。 “排长,发财喽,我先去通知,有啥好吃的,给我留点。”宋睿明用手拨拉一下那些包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拍拍通讯员的肩膀,两人立刻出门去了。 王珂看了看谷茂林换过来的防毒面具,也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就三下五除二把它塞进防化包里挂好,迅速去看那些大小不一的包裹。 连同老排长胡志军带回来的,一共五个。 有一个最大,扁扁的,约莫有这个图板大小。王珂用手捏捏,似乎还有一块五合板在里面,再一看地址,是津门寄来的,不用猜,肯定不是有机玻璃就是赛璐珞板,这下刻尺子,解决大问题了。 王珂果断地拿起剪刀,迅速拆开了这个最大包裹,果然两块五合板中间夹着六块一尺见方大小、厚薄在一个毫米厚的有机玻璃,虽然没有信,但这肯定是叶偏偏的爸爸叶荣光设法搞来的。太棒了!这比宝贝还宝贝! 王珂将这些有机玻璃小心翼翼地放在耿大叔的箱子上,又去拆第二个包裹。 一拆开就是一堆吃的,什么巧克力、奶粉、高粱饴……全是小女孩吃的东西。这次里面有一封信,一看那笔迹,是叶偏偏寄来的,再细看地址,还是津城大学。难道叶偏偏回津门了?信就没时间看了,这些东西赶紧塞进炮弹箱子里,否则谷茂林回来,肯定又是一番掠夺。 第三个包裹是父母寄来的,里面竟然也是吃的,自己家做的花生糖,还有两双鞋垫。里面也夹着一封信,是爸爸写的,意思自己老大不小的,应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这封信,也没有看完。王珂也把父母的信和叶偏偏的信,一起放进炮弹箱里,去拆第四个包裹。 这个包裹单从外面的地址,就知道是吴湘豫寄来的。 不对,等等。刚刚那个老排长胡志军带来的、已经拆了一半的包裹不是吴湘豫捎的吗? 那个包裹不如现在的这个大,王珂把两个包裹都放在手上掂了掂,眼前这个大包却不重,老排长胡志军捎来的虽然小一点,却比这个还沉。 谜,还是最后揭晓吧! 王珂先拆开吴湘豫寄来的包裹,拆完是一块油布,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件驼色的毛衣。王珂知道这件毛衣她打好已经有一年多了,上上次就想给王珂的,王珂坚决没有要。现在她又寄来了。 一个女人要是固执,门板都挡不住。 打开毛衣,里面有五样东西:十包七号针和一把塑料筷子,几瓶药,中间竟然还有一块钟山牌手表,还有一封信。 天呐!她不会疯了吧? 这太注意影响了,赶紧的,赶紧把毛衣、手表和药塞进炮弹箱,其他的先放在桌子上。 炮弹箱已经装满了,那件毛衣太占地方了。王珂想了想,把这件毛衣又拽了出来,给老排长穿,他是干部,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放下毛衣,王珂找开信封,想看吴湘豫寄来的信。 信封里掉下几张十元的人民币,不多,但依然有五十元。这相当于吴湘豫一个月的津贴费。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缺钱的?来者不拒,正好先把欠几位战友的钱先还掉。王珂随后把钱揣在裤兜里。 他开始看她写的信,信依然是龙飞凤舞,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卿卿我我的黏糊。眼前仿佛晃动着吴湘豫那窈窕的身影,还有她此时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对着灯光发呆? 但是看到最后,王珂还是被吴湘豫的机敏震倒了。 “我猜到你在西山很辛苦,那里气候无常,还有卫生条件差,容易得病。治咳嗽的甘草片、治屙肚子的黄连素,对排里的兵要好些,带兵不是件容易的事,缺钱就告诉我。” 嗯哼?她怎么知道我代理排长的?简直就是我肚里的蛔虫啊! 联想起爸爸的信,这个问题还用得着考虑吗?眼前就有现成的两个,一个是战友,一个是曾经的朋友。但是,她们都不合适!不是条件不够,而是自己不具备谈男女朋友的条件,现在算啥?上不上,下不下。等我真的提了干再说吧。 外面起风了,天好像变了。王珂走出门,伸头向外看看,满天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今天晚上,如果不出意外,会要下雨,这无疑给明天的穿插训练带来难题。很快就要熄灯了,宋睿民还没有回来,谷茂林还在西厢房侦察班那里看书,老排长胡志军肯定还在开会,要不然他一定会来找自己。 赶紧看最后一个包裹。 这个包裹拆了半天,却成了最后一个要打开的包裹。现在来看,肯定不是吴湘豫捎来的了,可那又是谁呢?自己在师里,并没有战友啊! 回到房间,王珂拎起那个拆了一半的包裹。再看那针脚,比人家寄来的,缝得还严实。 终于拆开了,呵呵,首先露出来的竟然是两本书。怪不知道沉呢,书最重。再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三四件男式的假领子,两块蜂花牌香皂。哇,里面竟然又有一块手表,还是上海牌的,这一块手表,就抵得上吴湘豫那块钟山牌手表的四块价格。 谁这么大方?今天要让我王珂开表店啊! 这块手表自己绝不能带,太贵重了。怎么也要一百二十块钱呢!更何况自己已经有了一块破怀表。 王珂站在炕前愣了一下,转手把那块上海表放进炮弹箱,锁好以后,他随手拿起两本书,一看竟然是考军校的复习资料。 这种复习资料,在军师服务社和机关都找不到,只有军校才能买得到。 这是谁啊?还惦记着自己上学的事。 男式的假领子,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每一件几乎和一件真的衬衣一样。但实际上就是两个肩膀带一个领子,两边两个松紧带往胳膊上一挎,就穿上了。王珂一看,这还是一个洋玩意,竟然是的确凉的布料,领子挺括得很。 这都是京都、津门那样的大城市,还有南方的城市才能买得到。 但这仍然不合适自己来穿,那只有干部才有资格才能穿的。想到这里,王珂打定了主意,毛衣送给老排长胡志军,男式假领子连首长每人一件,那块钟山牌的手表给宋睿民,侦察班长掌握时间太重要了。 可是这个包裹,竟然没有只言片语,谁捎来的呢? 王珂翻了又翻,确实没有信。所以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包裹是谁给自己的。 也许会有个口信,那恐怕只有老排长胡志军才知道。真是晕死,送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竟然连谁都不知道。 “排长,我回来了。”宋睿民一脚踏进门,身后跟着谷茂林。 “来得正好,谷茂林,你把这些花生糖先送过去,给侦察班那几个战士尝尝。如果都准备好了,一会抓紧时间休息。我和侦察班长谈点事。” 谷茂林兴高采烈地捧着花生糖出去了,王珂指指火炕对宋睿民说:“侦察班长,你先把这些有机玻璃、做图针的针和塑料筷子都拿过去。还有,这里有一块钟山牌手表,借给你带,说好了,只是借,掌握时间对侦察班最重要。” 王珂说着,掏出那五十元钱递给宋睿民,“还有,我借你们几个战友的钱,你去帮助我还了。” “扯吧,排长,你用的钱是给连队各班长做的训练用品,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呢?我这份肯定不要还了。”宋睿民拿起那块钟山表,爱不释手,根本不理会王珂说的还钱事。 “行了,侦察班长,你刚刚检查得怎么样?”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7章:纰漏 “报告排长,各班都接到通知了,我去的时候已经全部检查完毕。应该问题不大。” “应该问题不大?那就是有点小问题喽。”王珂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是的。”宋睿民双腿一并,站在那里答道。“电话班的问题要多一些,主要就是平时也用不着,大家都没有注意防化手套。今天一检查,手套不是烂了,就是小了。换气阀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不是原配的了。” “其他问题还有没有?比如说,明天穿插训练用绑腿带,还有探路的树棍、毛巾和茶缸什么的?” 王珂这一问,宋睿民立刻傻眼,这还真没有检查。 “让你检查一,你就连二也不管了?”王珂有些嗔怒。 宋睿民立刻耷拉下脑袋,“那我再跑一趟?” “算了,不用跑了。让某些同志吃些苦头也好,顺其自然吧。”王珂摆摆手,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心是非常有道理的。比如说这毛巾,每人都有两条,但早晨需要洗脸,洗过脸的毛巾湿漉漉肯定不好带,而新毛巾又舍不得带。 “是!”说完,宋睿民又嬉皮笑脸地说:“排长,我把这些拿走了?” “嗯,回去把你们班的再检查一遍,千万别掉链子。” “是!”宋睿民抱着有机玻璃、做图针的针和塑料筷子,还有那块钟山牌的手表走了。 王珂也抓紧时间,把自己的整理了一遍,这才去打水洗脸。然后脱衣上炕,睡觉。 屋外,风愈刮愈大,紧接着雨就下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寒,明天的训练肯定不会是太容易。 谷茂林回来的时候,王珂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知道老排长胡志军今天肯定不会来找自己了。 西山的土地就是这样,雨过地皮湿。虽然雨下得大,但是雨过之后,雨水很快就渗下去了,完全不用担心那种南方的烂泥糊的地面。 第二天一早起床,王珂一看外面,凉飕飕的。立刻又缩了回来,里面加上绒衣和绒裤。开始准备。洗漱完毕,王珂带着毛衣的假领子,直接去了连部。 老排长胡志军刚刚起床,王珂一头扎进来。 “排长给你。” “什么?” “一件毛衣。” “太好了,你从哪变出来的?” “家里寄来的,我估计你没有带绒衣,就给你送来了。” “家里寄的?是女朋友寄来的吧。”老排长胡志军接过毛衣,还在插科打诨。他真的没有带绒衣,今天这件驼色的毛衣解决了大问题。 “排长说笑话了,我哪来的女朋友?”王珂抵死不承认。 老排长胡志军赶紧脱下外面的军装,里面竟然穿了两件衬衫。再脱下一件衬衣,这才把毛衣套了上去。 “嗯,这下暖和了。指挥排长,不管你承不承认,那个女孩我是见过了,看那样子,人家对你可是有意思。” 王珂一听,心一下拎了起来。老排长在师里见过吴湘豫了?可是不对啊,吴湘豫不可能给自己两次捎手表啊!更不可能给自己捎蜂花牌的白色香皂,她是知道自己喜欢檀香皂的。可是自己在师里,认识的女兵没有了。 “排长,你说的是谁啊?” “你还有几个?” “不不不,排长我的意思在师里,我真没有认识的女兵。” 老排长胡志军手停了下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人家跟你是老乡,再说她可是干部。” 这一说,王珂更糊涂了,虽然说吴湘豫也是干部,但她跟自己可不是老乡。和自己同乡的女兵压根就没有。 “排长,你不用咋呼我,真没有。” “没有,人家为啥指名道姓地让我给你带包裹。” “排长,那有口信没有?说没说她的姓氏名谁?” “这个倒没有?看样子和你很熟。对喽,她是军医,在师防化科做战场防化救护课题的。一听说我是步兵团的,谈到炮兵连,就问我认不认识你?” 王珂心里一惊,那就肯定不是吴湘豫,这就放心了。可是军医自己也没有认识的啊? 看着王珂一头的雾水,老排长胡志军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女孩吴侬软语说得很好听的,她只说了一句,给你带了两本书,让你好好学习。” 王珂听到这里,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人来,莫非是石寒露。可是不对,她可是上军医学校去了,怎么可能又出现在师部呢? 唉,不想了。王珂对老排长胡志军说:“排长,我去下连部,这几件假领子,给连首长送去,我哪能穿这种洋玩意呢?” “放下放下,这也是那个女孩带来的吗?”老排长胡志军问,顺手从王珂手里接过那些假领子。 “嗯!”王珂这次没有隐瞒,他把几件假领子都递了过去。 “你别去送了,都放在这里,我替你送。送东西怎么能这样送呢?还大张旗鼓?得一个一个悄悄的。”老排长胡志军看王珂真的是实心眼,立刻拦住了他。 “好,排长。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指挥排长,我得提醒你。打铁须要自身硬。我可不管你和那女孩是不是谈恋爱,但是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提干。不能因此而造成不良影响。” “排长,我明白的。不过我也和你说句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 “那我就奇怪了,好吧。另外,我告诉你,南边的形势现在缓解了,这次防化训练,也是我争取来的。这是一次难得的实兵演练,你们排做好准备了吧?” 王珂看着老排长胡志军,他点点头。如果南边的形势缓解,可能这次西山训练就不能叫临战训练了,但演练的意义犹存。 “明白,我们排准备好了。” “好,吃过早饭你们排除了不带背包,整装先出发,目标那个毒湖,你让无线班丢部电台在我这里,以保持联络,其他的人都跟随我推迟半个小时出发,我们在毒湖的边缘会合,然后在下风口展开炮阵地。” “是!” 王珂受领任务后,立刻返回驻地。通知全排提前吃饭。等到全连吃饭时,指挥排除了把薛林丢下以外,其他人全副武装,已经在王珂带领下,在村头集合了。 一看到指挥排,炮兵班的战士们有的立刻跑了回去,连饭也不吃了。 为啥,他们看到指挥排个个打着绑腿,手柱的那根棍子,而且清一色地在挎包上系着白毛巾。乖乖,这就是信号。有的班早把那根棍子丢了,绑腿也早就忘掉了。 尽管受到不少启发,有的人还是没有忽略了,比如说,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没有带毛巾,要带那玩意干啥? 指挥排从大象腿上了无名山脊之后,轻车熟路沿着以前谷茂林留下的记号,从半山腰快速地沿着山脊的走向,走到关系等人边缘地带。 “停止前进。牛锁柱。”走在前面的王珂手拿叠成四方的地图,向身后喊道: “到!”身后跑来了牛锁柱。 “上树去看看,把我们的位置定下,顺便观察一下风向。” “是!”牛锁柱略微观察了一下,快速地向附近山其他人检查装备,全排的人,就在半山坡上,都把防毒面具拿了出来,如何检查呢? 堵住滤芯罐上有个进气孔,往里吸气应该吸不动的。再往外呼气,如果很顺畅,那就是一具完好的防护用具了。 很快牛锁柱从树上跳下来,跑了回来。 “排长,今天是北风,我们现在的站立点离毒湖还有七百米,离森林的边缘还有五百米。” 王珂听着牛锁柱的报告,心里明白了,现在的站立点,是上风口。就算到森林的边缘,也不会有危险。但是展开的炮阵地,必须穿过这片毒湖,到湖的南岸去。 “好!那我们继续前进,在森林的边缘与连队会合。老班长,你把我们会合的坐标发给胡参谋。” “是!”无线班长黄忠河先和侦察班长宋睿民碰了一下,拿到森林边缘的坐标,便在那里“洞妖拐两”地呼唤起来,而王珂观察了一下地形,这里森林不似北边的稠密,已经可以从山脊上穿插了,便手一挥,全排上了山,顺着山脊向南走去。 很快就要到森林的边缘了,虽然说是上风口,王珂还是不敢大意,大声地回头说:“戴好防毒面具。” 刚刚让全排检查,只有王珂和牛锁柱没有来得及检查。王珂摘下帽子装进挎包里,然后掏出防毒面具戴上后,习惯性地捂住了滤芯罐上有个进气孔,往里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吸气,他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因为面罩里,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丝丝”进气的声音。这说明什么?说明出气孔的换气阀不严密,有漏气的地方。 滤芯罐的进气孔不能往里吸气,出气孔的地方却能呼吸。 这不要命吗?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8章:先遣 “同志们静一静,嗯,下面我们请胡参谋把穿插以后,炮兵连展开战斗队形的训练内容给大家布置一下。”大胡子田连长正正军帽,双手拍拍,向大家说道。 老排长胡志军上前一步,说道:“今天上午我们穿插任务完成后,第二部分训练内容是在防化条件下展开战斗队形,构筑炮阵地。” 胡志军说完,神情严肃。“正前方三百米,穿过这片松树林就是一片毒湖。这片毒湖真的有毒,一旦中毒就可能有生命危险。今天刮北风,我们现在是上风口。下面我来布置炮阵地的基准炮坐标,请记录纵坐标是*****,横坐标是*****。” 胡志军所说的基准炮,实际上就是炮一班的坐标。然而每个炮班都要知道,每炮之间相距二十米,一字排开就至少需要一百二十米,安装射击诸元都需要修正。 “同志们,这次展开战斗队形和构筑炮阵地,还有一个非常困难的条件,就是要在实战条件下,在毒化的空气地域中进行,我们已经改变了下风口的训练地点,但是依然有毒。下面请指挥排长来给大家说一下具体的防护和自救的措施。” 老排长胡志军说完,向王珂看了一眼,很明显,他是有意让王珂在全连面前露脸。 王珂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但是听到老排长胡志军的点将,他还是果断地站起来,他看到大胡子田连长、副连长鲁泽然都笑着看着他,心里一热。 王珂向前一步,举起右手敬礼,缓缓地对战友们转了半圈,这才说道:“同志们,我们指挥排先到了一步。这片毒湖还是很厉害,大家现在还看不到,那里是寸草不长,而且你们一路走过来,发现了鸟没有?受这片毒湖的影响,除了树,方圆一公里内所有的生物都绝迹了。” 王珂说这话时,他注意到了一些战士的紧张。 “我们的防毒面具很安全,但是经过我们自己改造的防毒面具就不好说了。下面请大家再检查一下,检查的方法是……” 说到这里,王珂注意到,有些战士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防毒面具从防化包里拽出来了,在那里左右端详。 “防毒面具光是看是不行的。大家戴上以后,把左面进气阀的进气孔堵住,使劲地吸气,吸不动就是好的,如果吸得动就说明你的防毒面具漏气。” 王珂这一说,全连的战士,除了指挥排的,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戴上防毒面具,一个个全部在试,包括连首长。 这一试,很快就有人举起手来。“报告”、“报告”、“报告”响成一片。 “别报告了,事到临头,你的防毒面具漏气,我也没有办法,但又不能不去,那只有一个办法了。”王珂坏坏地笑了。他拿起自己的防毒面具,对着大家说:“我这个也是改造过的,你可以拆开一个急救包,把里面的药棉纱布取出来多叠几层,再把我们带的毛巾一起取出来,撒尿,一定要尿透。然后把药棉纱布放进防毒面具换气阀的里面,外面再用浸透尿的毛巾从外面把出气孔包扎起来。” “啊!”有的战士明显开始撇嘴,这太恶心人了。 “大家可能嫌脏,其实尿不脏,这是我们的血液分泌出来的水分,只不过里面混杂氨和一些杂质。但为了生命,为了战斗的胜利,我们必须这样做。” 王珂说完,他注意到一些战士的脸有些变色,“你们不会连毛巾也没有带吧?如果没有就找其他战友借,如果借不到,那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这时,王珂发现各个炮班有些小骚动,他又补上一刀。 “如果你的尿不足,或者刚刚来的时候尿过了,那也没有关系。我们指挥排还有许多尿给你们留着呢。”说完,王珂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这比去年野战生存训练时,真的从尿液中提炼盐分,那要强多了。 “指挥排长,你不是故意惩罚我们的吧?”五班长举手示意,他刚刚也检测了自己的防毒面具有问题。 “绝对不是,五班长。还有一件事,也顺便和大伙说一下。戴上防毒面具,听口令和传达口令都很困难,我们的经验是,那就摘掉防毒面具,用浸湿尿液的毛巾捂住口鼻,去认真听。” “哈哈哈”战士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好!指挥排长说完了,大家开始准备。先说清楚了,任何人开不得玩笑,指挥排牛锁柱和谷茂林就曾经在这里中过毒,差点把小命丢在这里。”副连长鲁泽然再补一刀。 “开始准备吧!”大胡子田连长一声命令。 非常搞笑的是,副连长鲁泽然的防毒面具虽然没有坏,他依然取出毛巾尿了一泡,然后扎在自己的出气孔上,他告诉王珂,这叫“双保险”。 一切准备停当。连队分成三个波次,在指挥排的带领下,向南出发。 三百米后,来到山:“我有一个意外的发现,蛇石可以解毒。” 其实不用说,王珂已经发现了,那块透明的蛇石如今变了颜色,而且自己确实好了过来,本身就匪夷所思。它的原理是什么?以毒攻毒,根本说不通,生生相克,好像也说不过去。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猜老排长知道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49章:中毒 昨天晚上和谷茂林换过来以后,光看了一下,可就是没有想到戴上呼吸检查。 王珂赶紧把防毒面具摘了下来,向身后问道:“大家检查了进气和出气的情况没有?” 指挥排十几个兵,在防毒面具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本来隔着防毒面具就听不太清,现在看着王珂戴上又摘下,不知道是啥意思? 王珂举起手中的防毒面具示意,让大家都摘下来。 全排摘下来以后,王珂问道:“你们都检查了这防毒面具漏气没有?” “排长,怎么检查?”电话班一名战士问道。 王珂暗叫糟糕,都不知道如何检查,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漏气呢? 宋睿民知道自己的工作不细,他昨天晚上通知的时候,只是让无线班长和电话班长小高去检查,而他只是对自己班里的严格检查了,却又偏偏漏掉了代理排长王珂的。 “大家把进气阀的进气孔堵住,可劲地吸气,吸不动是好的,如果吸的动都是有问题的。”宋睿民大声地叫道。 他这一说,除了侦察班,其他两个班的战士连忙试了起来。 “报告,我的有问题。” “报告,我的不行。” “报告,我的也……” 这一检查不要紧,电话班和无线班都有漏气的。 “毛驴上套屎尿多,你们怎么回事?”王珂一看,竟然有四五个有情况的,加上自己,还没有进入毒湖,就出现了战斗减员。 众人齐刷刷地把眼光看向了侦察班的新兵王明生。 “你们看王明生有什么用?是不是此前训练的时候,偷偷拆掉了出气孔的换气阀?” “排长,不换不行啊,我们一跑起来,几乎要憋死。” “那换气阀的垫片呢?” “谁想到真要用啊!” 唉,说轻了这叫打仗的意识不强,说重了这叫破坏装备。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的防毒面具不能用。“那你们怎么解决的?” 王珂这一问,众人立刻又把眼光看向了王明生。 真他妈的扫兴,王明生能给你们解决问题?王珂正想发火,谷茂林把手举起来了。 “排长,你的防毒面具我和你换回来吧!” “为什么?”王珂问道。 “我那也是王明生修的。”谷茂林说着低下了头。 “王明生修的。”王珂越听越糊涂。他修防毒面具了?他会修? “报告排长,我错了。”王明生此时倒不装孬,他举手示意了一下,说道:“我看很多同志的防毒面具换气阀坏了,我就找了一截自行车的内胎,把里面的皮子剪了下来,想替代一下,没有想到,皮子有点厚,而且密封的不严密。” “你……”王珂一听,哭笑不得,自行车内胎能替代那橡胶垫片吗?样子像,但完全不是一回事。这小聪明耍的。 “乱弹琴!”王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必连队还有很多这种情况。于是王珂问道:“你还帮助其他排的同志修过吗?” “报告排长,五班的,我帮助修过。其他的没有。”王明生此时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办法并不顶用,搞不好还有大危险。 “老班长,你把这个情况通知胡参谋,我相信,连队肯定用许多战士,用这个方法修的。” “是!”无线班长一听,用两瓦电台通知老排长胡志军。这边通知完,那边又说:“排长,通知完毕,胡参谋让我转告你,连队已经出发了。” “明白了。”王珂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们拆开一个急救包,把里面的药棉纱布取出来,再把毛巾取出来,撒尿,一定要尿透。然后把药棉纱布放进防毒面具换气阀的里面,外面再用浸透尿的毛巾扎起来。” “报告排长,我没有尿。”电话班的那个战士又在举手示意。 “没有尿,就用其他同志的。” 王珂话刚说完,谷茂林走了过来。“排长,我俩把防毒面具换回来吧,我还戴我原来的。” “算了,你那三号脑袋戴特号的防毒面具,也不严实。还是我戴吧。”王珂说完,不再理会谷茂林,已经撕开药棉纱布,在里面垫了起来。然后掏出毛巾,转身去淋尿液。 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必须给那几名战士做出榜样。 全排整理停当,继续前进。 被尿液浸湿的防毒面具,气味显然不好闻,一股骚气。但好在是自己的,要是别人的,说不准会很恶心。 来到森林的边缘,只见那片毒湖上面,云雾袅袅地升起,又在微风的作用下,向南吹去。戈壁滩上的碎石,泛着一种锈红和古怪的颜色。 万籁寂静。 王珂向老班长招招手,隔着防毒面具,大声地说:“向胡参谋报告,我们已经到了森林边缘,目前风向是北风,如果展开必须从毒湖西侧穿过,才能到达南岸下风口。” 黄忠河显然听不清王珂的话,他转身也掏出毛巾尿了一泡,然后摘下面具,捂住口鼻,凑到王珂面前,重新听王珂说了一遍,这才重新戴上防毒面具,到一边发报去了。 现在两瓦电台,不能用话筒明码呼叫了,改成发报正合适。 今天的毒湖训练,至少让无线班先明白了几种应对方法。 “电话班长!”王珂边喊边向电话班长小高示意。 小高跑过来,他像黄忠河一样,也是掏出毛巾去撒了一泡尿,然后摘下面具,捂住口鼻来到王珂面前受领任务。 “你们架设一条电话线到南河沿,我们把指挥所退回到森林里面。”王珂指指森林里面大约三百米处,那里有一棵很高的树,当时也是牛锁柱爬过的。 小高来回看了一眼,立刻一手捂嘴,一手敬了一个礼,大声说:“是!” 声音透过尿湿的毛巾,发出一阵嘟囔声。让人感觉格外的滑稽与可笑。 电话班长小高的防毒面具最好,王珂又让侦察班长宋睿民换了一个好的防毒面具给电话班另一名战士。小高带着人放线去了,全排又再次退回到山脊里面,找到那棵树。 电话架通后,王珂命令电话班长小高和那名战士也撤回来。 全排回到那棵树下,现在只等连队炮兵班上来。 来到树下,所有人都摘下了防毒面具,不过是半个小时,个个头上都如水洗一般。大家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王珂又把自救知识和大家说了一遍。 你用行动诉说着一个不变的真理,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王珂现在明白,老排长胡志军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现场,将会给炮兵连全体指战员上一课,让他们终生不忘。 就在树下坐着等连队上来的时候,王珂的右胸前微微一跳。 王珂下意识地去用左手捂了一下口袋,那里是自己戴的一块蛇石和那枚麻将幺鸡。而左口袋则是那块破怀表。 摸摸口袋一切正常,王珂又用右手掏出怀表,打开表盖一看时间,才刚刚九点。连队如果穿插顺利,应该在九点十分能到。 谷茂林这时候又凑了过来。“排长,不好意思哦,让你闻了一早晨的尿骚味。” 王珂瞥了他一眼,相信这次谷茂林惹的祸,也足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排长,这事怪我。”王明生又过来了,此事他特别内疚。 “没你的事,不过王明生,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谨慎些,这个世界上唯有生命不能马虎,要善待它。”王珂笑着看着他,望着远方。 “是,排长,我会记住的。那一会儿,等五班战友来了以后,我要不要告诉他们?” “不用,这没有你的事,老排长和连首长会让他们检查的。”王珂说完,感觉到右胸口又微微动了一下。他伸出左手正想去看,忽然对面的树丛里钻出来一个人,一看正是背着迫击炮底座的四班长大郭。接着又钻出来几个,连队上来了。 “指挥排长!”接着扛着炮架的罗绍环也钻了出来,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松树毛,一边和王珂亲热地招着招呼。 王珂和指挥排的战士们“呼啦”一下都站了起来,大家纷纷迎上前去。 “辛苦了,战友们!” 这时候,副连长鲁泽然、老排长胡志军、大胡子田连长都钻出了树丛。 人越来越多,很快山顶上的这块平地就站不下了,有的人向湖边,就是南边挤过去。 “等等,别过去。可以向东侧散开。”侦察班长宋睿民大声喊道。 “怎么样?嗯,指挥排长。”大胡子田连长挤上来问道,而老排长胡志军则擦擦头上的汗,和几位连首长围着王珂。 这天气早上冷得很,昨天的秋雨更是让松树上到处都是残余的雨滴。而老排长胡志军并没有告诉炮兵班的同志怎么走,全凭着大家自己摸索着前进,很多战士身上都湿了。 还是侦察班出身的大郭和罗绍环最后想到了这一点,从半山腰走了过来。 “别的无所谓,离这里三百米就是森林的边缘,我们已经架好了到炮阵地的电话线。现在唯一的是……” 说这话时,王珂向四周的战士们看了一眼。 几位连队干部立刻明白了王珂的意思,大胡子田连长立刻回身说道:“大家原地休息十五分钟,检查武器装备,嗯!” 而老排长胡志军,则走上前一步,拉着王珂,和几位连队干部向前又走了几步,这才说道:“有什么意外情况。” 王珂这才把刚刚指挥排遇到的事,又说了一遍。 副连长鲁泽然一听就笑了起来,用一口东北话问道:“那尿味能受得了不?” “嗯,受不了也得受,战场上有命才有战斗力,嗯!”大胡子田连长也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 “指导员呢?”王珂突然发现丁指导员在不在。 “他和炊事班到下一个炮阵地去做饭去了。”副连长鲁泽然回答。 “指挥排长,如果不用尿,这毒湖中的毒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老排长胡志军到了这里,忽然有点想打退堂鼓。他刚刚了解到,指挥排除了电话班两个人放线,其他的人还都没有去过下风口。 “排长,这是肯定的,但要是防护措施得力,应该没有事。” “那这样吧,我们就不在下风口展开了,就在西侧那边戈壁滩行不行?”老排长胡志军提议,毕竟都是鲜活的生命,明明知道防毒面具不过关,就没有必要以身试险。 “我同意!”大胡子田连长也举起手来,两位代理排长张得龙和孙汝银也来到身边。 “那就这样!毒湖展开训练二十分钟,结束后全部撤回来。”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0章:宝物 “嗯”,王珂想好了,大不了,自己给老排长胡志军一块蛇石,可是怎么和他说呢?这可是一件无意中得到的宝物。 果然让谷茂林猜对了,老排长胡志军对王珂嘴里吐出来的那块石头留意了。 王珂身上富有传奇的东西太多了。可是这块石头完全就像有生命,它似乎能解毒。 理论上王珂中的毒不轻,他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其他的战士因为缺氧而昏倒,而王珂却是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毒气而休克。 可是没有使用任何解毒的药物,却自然醒了过来,这肯定是个奇迹。那个在师防化科做课题的女军医,就是给王珂带东西的女孩,如果知道这个情况,肯定会来现场调研。 那块红色的石头,是不是个宝物?现在已经没有争议的意义,而是要知道它到底是什么?部队当天训练完毕,回到龙泉庄,老排长胡志军立刻找到了王珂。 “指挥排长,你怎么样?身体还有反应吗?” “报告排长,很好。” “那回去洗洗,吃过晚饭后,我俩出去转转。” “好。” 王珂回到耿大叔家,立刻回到自己的屋,在炕沿上愣愣地坐了一会。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妈妈的,自己竟然忘记那个梦,已经有了预警,自己掉在湖里,沉了下去。 梦境,幻景,原来都是一样的哦!多亏这块蛇石。 他打开箱子,取出一块小一点的蛇石端详起来。 这块蛇石晶莹透明,像个钻石。和现在口袋里的那种桃红色完全不同。王珂叹了一口气,从右胸那个小口袋,把这块蛇石放了进去。 这个麻将幺鸡的故事还要说吗? 如果不说,老排长发现,肯定又是一番盘问。如果说了,到现在为止,王珂他还不知道这枚麻将的有什么价值。 对了,还有要老排长聊聊过几天去看崇陵的事,这事啊,老排长胡志军肯定感兴趣。至于其他的连首长,那就不说了。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 人生总是很累,现在不累,以后会更累。 麟趾秋深千岁酒,莺声?暖四时花。 先不想这么多了,王珂锁好自己的箱子,现在的箱子里,除了上海牌手表,还有七八块蛇石,有淘回来的那块虎头牌和浸在稀粥里的和田玉籽料,当然最有意义的还有那副耿叔给的骨牌麻将。 吃完晚饭后,王珂与宋睿民打了一个招呼,立刻就带上一些吃的,去找老排长胡志军了。 而老排长胡志军,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王珂了。现在有两个去处,一是上外面转转去,一是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等王珂站在门口喊“报告”的时候,老排长胡志军立刻像弹簧一样从炕上跳了下来。 一见面,看见王珂手里的挎包,立刻问道:“带的啥?” “吃的。” “行,那就不出去了,我就在屋里拉拉?” “好,在哪都行。” 说着,王珂便把挎包里的一小包花生糖、政治家叶偏偏寄来的巧克力、高粱饴都取了出来。 “好啊,指挥排长,你这都是洋玩意,不会是女朋友带来的吧?” “排长,你看你,又来了。早知道不给你带来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说归说,逗归逗,老排长胡志军一口气吃了三块巧克力,这才拿起一块高粱饴,剥了纸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说道:“别说,还是巧克力好吃。” “吧唧、吧唧”吃了一会,老排长胡志军站起来,问道:“能喝茶吧?我给你泡上一杯,好喝着呢。” “行,排长,你喝啥,我喝啥。” “烟呢?” “烟就算了,排长,你别我带坏了。我可是一个好孩子呢。” “哈哈,那你等着,我给你泡杯花茶。”说着,老排长胡志军,找了一个茶缸,开始泡茶。 王珂知道老排长胡志军醉翁之间不在酒,今天晚上最主要的事还没有开场。 老排长胡志军端着两个茶缸走了过来,坐在炕桌的另一侧,顺手把一个茶缸递给王珂。他吹吹茶叶,一口没有喝,又放下了。 “王珂,说说你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身体啊,在毒湖中毒以后,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啊,我年轻,现在完全好了。” “王珂你说实话,那些被憋晕过去的,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你竟然没有一点事?” 王珂站起来,“报告排长,我真的没有事。” “没有事就好,我只想问问谷茂林塞到你嘴里的那块红沟的小石头,是怎么一回事?”老排长胡志军终于图穷匕见,开始切入主题了。 “排长,你问这事啊,其实这完全是无意的巧合。” “巧合?” “是的,这件事要说清楚,可能要扯得远一些。还记得我们三个人上老鹰嘴吗?”王珂问道。 “这与老鹰嘴有关系?” “是的,在老鹰嘴上,我和谷茂林那块石板上,捡到五六颗这样的东西。”王珂说着,从自己的右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布袋,解开绳子,从中掏出那个最小的晶莹剔透、如同钻石一般的石头,递给了老排长胡志军。 “这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开始还以为它是玻璃,后来才想到它可能与黄金眼镜蛇有关。” “什么,这与黄金眼镜蛇有关?那它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但谷茂林说,可能是蛇石,如同牛黄、驴宝和狗宝一样。” “哦。”胡志军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蛇石那无疑是个宝贝。 “排长,此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怕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不仅手上这几块蛇石不保,而且连老鹰嘴上的黄金眼镜蛇也不保。” “嗯!你有什么想法?” “是这样的,我曾经答应津门大学的叶教授和温教授,将来如果确定是蛇石,还有留给他们研究所展开科学研究,而不是归我们个人保存。” 老排长胡志军点点头,道理就是这样。但是,他忽然想到了一点。“指挥排长,你给我的这一块是白色透明的,而你那一块却是粉红色的,怎么回事?” “排长,我这一块此前和你的一样,也是晶莹剔透的,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在进入毒湖以后,它就变了颜色,而且……”王珂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块蛇石几次在关键时刻都在跳动。如果那样说,会不会有些迷信?夸大和神化了这蛇石? “变色,这好理解,说明它吸收了毒素。”老排长胡志军接着又问:“谷茂林把这块石头放进你嘴里后,有什么感觉?” “那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感觉一股清凉流入肚子里,拿出来时更红了,现在已经不像水晶,而更像一块红钻。” “是的,那你这一小块你是干什么的?”老排长胡志军捏着手里那一小块蛇石问。 王珂看看老排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话要说深一点,否则他未必知道这是一件真正的宝贝。 “排长,这块石头,我们就算它是蛇石,可为什么我会这样重视它,还寸步不离地放在左腕的口袋里呢,因为我发现他有好几次在有危险的时候,会自然跳动。”王珂说这话时,脸有些发烧,因为跳动的还有那只幺鸡麻将牌。 但是这块蛇石的解毒功能不可小觑。 “啊,它还有预警功能。” “是的,你是我的老排长,我准备把这块小石头送给你,以防未来不测。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任何时候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好!答应你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老排长胡志军再也不敢小看王珂送给他的这块石头,因为今天上午他可是目睹了这块神奇石头的功效。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块蛇石装进自己的口袋,可是想了一下,又拖出自己的炮弹箱,打开锁放了进去。 很明显,这是一块宝贝,得终身收藏了。 “另外,排长,我上周去县城的时候,还淘了一块破怀表,可惜了每天总是快个几分钟,需要每天调整一下。” “对了,你不说,我还想问你呢。看你每天从左口袋掏出一根长长的链子,就是这块怀表吧。” “是的。” 王珂掏出那块青铜怀表,老排长胡志军虽然没有什么兴趣,还是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还是日本造的呢?” “嗯,你就是掌握一个时间,等你提干了,再买块好手表。”老排长胡志军把怀表又还给了王珂。 王珂低头不语,老排长胡志军捎来的包裹里,就有一块上海牌的全钢手表,只不过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捎来的呢?王珂还不敢细问,因为要是一问,那就是实锤,不是女朋友谁会送你送手表啊? 想到这里,王珂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排长,最近你有没有时间?” “嗯,如果南边形势好转,我可能在你们连队的蹲点的时间不会太长,团里要组织一次实弹射击,还需要我去跑一跑,全国五六个炮兵连都要转一圈。” “那排长,我得和你说一下,你争取在我们连多待几天,过两天,那个崇陵可能要挖掘,你不想看看吗?” “是嘛?上次你们到这个慕陵去看,副连长都和我说了,馋得不得了。这等好事,你要喊上我们哦。”老排长胡志军端起茶缸就喝,一边指指王珂,“你也喝。” 王珂端起茶缸来,茶叶有些苦,但还是透出一股茉莉花的香气,一口气喝了半茶缸。这才说:“排长,你要是想看慕陵,分分钟的事,明天你喊上副连长,我们就去。正好卫生员想进去毛桃呢。至于那个崇陵,我只能带你去。因为我听说那个陵墓里的故事太多,而且现在卡得特别严。” “那行。就明天,我喊上副连长和你们班一起去。” “行,排长,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我安排好,你明天和副连长先到陵墓那边去。”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1章:虎刻 告别老排长胡志军,就在连部找到卫生员于德本,通知他明天上午准备好口袋摘五指毛桃。然后回到耿大叔,和孙大叔说了一下,侦察班想明天上午再到慕陵“训练”的事。 耿大叔一听就乐了,“是不是还想到崇陵?” “嘿嘿,还是耿叔知道我的心思。” “没事,自从你们来了以后,我这小院特别干净,啥时候水缸都是满的,连垫猪圈的土一年都用不完啦。”耿叔说的是真心话,他也特别喜欢侦察班的战士。 “那我们明天八点可以吗?” “可以,还有别的人吗?” “这次人少,就我们侦察班和两位首长。” “好的。” 得到耿大叔的准信,王珂立刻安排宋睿民去通知无线班和电话班,让他们几天自己组织训练,而侦察班则带上马扎、图板、射击诸元尺和计算器,明天随自己去慕陵里训练。 “是!” 宋睿明走了,谷茂林又带着自己的口琴和笛子出去吹了,他现在已经吹得炉火纯青,非常像样了。 王珂忽然想起来昨天包裹里还有几封没有看的信。于是打开炮弹箱,取出那几封信,坐在炕上,细细地看起来。 人在想家的时候,首先想看的就是家信。 王珂首先把父母的信取出来,再读了一遍。信中父母除了让他考虑一下个人问题,还给他划了一个时间表,就是想让他休个探亲假,回来见个姑娘。 儿女的婚姻最着急的还是父母,自己才多大啊,大丈夫何患无妻?王珂笑笑,合上信想了一下,又把吴湘豫的信取了出来,这一次他读的更细。 读着读着,王珂的眉头皱了起来,昨天倒是没有在意,现在他品出味来了,上面说到他们医院的院长周末又邀请她去家做客了。而且院长的儿子,某连的指导员也回来了,聊得连队事很新鲜。 这是什么意思?又去做客,而且他儿子也回家来了,这信息量够大的。 是不是吴湘豫在暗示他,有人开始打她的主意了?要是退回去几个月,看到吴湘豫这封信,王珂肯定很开心,因为当初覃虎看到吴湘豫的眼神时,他还有心撮合他俩呢。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王珂心里反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也就是说自己园子里的大白菜,岂能让猪拱呢?不行,我得赶紧写封信,让她请假到西山来玩一次,巩固一下感情,不,应该叫坚定一下信心,自己的不冷不热,难免会造成缝隙,让“猪”有机可乘。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做好吗?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天要下雨,嫁要嫁人,还是随缘吧。 想到这里,王珂把最后一封信取了出来。这是叶偏偏的,也是昨天唯一刚拆开又放回去的信,压根就没有看。 一打开信,里面掉出一张相片来。相片虽然有些模糊,但王珂还是大叫一声,因为那张相片,拍摄了一条蛇,准确地说是半张蛇尾巴的相片。 这个叶偏偏,那天在南邵干爹董偏方的驴棚里,她还是十分害怕,竟然只拍到半截蛇尾巴,非常可惜了。 赶紧看信,看看里面给自己带来什么震撼性的消息。 这一看,还真看出信息来了。她爸爸已经请诸多的专家验证了,这就是一个新物种,是从未在国内黄河以北发现的新物种。已经相信这条鸡冠蛇的真实存在。正准备带人到南邵村做进一步调研呢。 与其这样,满世界地去找,为什么不来龙泉庄啊?这里的老鹰嘴就现成有黄金眼镜蛇啊。估计叶荣光教授要是知道在西部山区发现国内罕见的黄金眼镜蛇,没准更激动。 西山的地质结构,已经领教了,比如这龙泉庄为什么会出现长江以南,不,应该是更南面,珠江以南才有的物种呢?这还不更有意思吗? 后面叶偏偏的卿卿我我,王珂已经看不进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蛇,鸡冠蛇,黄金眼镜蛇,还有这蛇石。 他掏出纸笔,开始写回信。 第一封信就是写给叶偏偏,首先就是谈蛇。让她火速转告叶荣光教授,在西山的老鹰嘴,他发现了黄金眼镜蛇和五指毛桃,以及毒湖的事。而且王珂还把他与谷茂林如何攀上老鹰嘴,又是如何与黄金眼镜蛇相遇,包括自己再捡到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的玻璃状蛇石的故事,又细细地述说了一遍。 信写到最后,难免不问及干爹、干娘和董氏天胶和驴血的开发,和小黑。当然也少不了对温干爹的问候,少不了古河道开发的关心。 这一通写下来,竟然有近十张信纸,想必叶偏偏看了也是激动不已。 第二封信,肯定是写给吴湘豫的,对她寄来的手表、毛衣和钱表示感谢,免不了又谈及西山陵墓群的风光,自然是山清水秀,吉地如斯。特别是慕陵和即将要开探的崇陵,无限的诱惑啊,信写到最后,有意无意地还是谈到了指挥排,既然她已经怀疑自己在带兵,那就如实和她说了,自己正式代理排长的事。 这封信写的不长,也就两张信纸,王珂只字未提老院长邀请吴湘豫回家作客的事,如果自己要多问,未免有些想多了。 父母的信也要回的,写的就更短了,只有一张纸,主要是报平安,谈工作,其他暂时免谈。 三封信写好,王珂立刻喊来地瓜梁小龙,让他去交给上士,明天务必寄出去。 一入地下两百年,缠枝莲纹青花缘。几多趣事传文化,千古史迹在眼前。 第二天一早,侦察班长宋睿民便集合队伍,轻装简从,与王珂向慕陵方向走去。 还没有到陵前的三孔桥,只见老排长胡志军和副连长鲁泽然,以及卫生员于德本已经在那桥送转来转去了。 “首长好!”王珂故意调侃。接着带着他们三人到了陵前大殿,只等着房东耿大叔。 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房东耿大叔背着一个粪筐来了。他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看看四周无人,就掏出钥匙开了偏门,放一行人进去。接下来,又把偏门锁上了。 侦察班已经来过一次,战士们已经没有啥新鲜感。找个偏殿就在班长宋睿民的带领下,真的搞起图板作业的训练来。 而卫生员于德本则目的性很强,他带着口袋和够毛桃的杆,直接去采毛桃了。 只剩下王珂,则带着老排长胡志军和副连长鲁泽然参观起这慕陵来。 看完隆恩殿,向后面穿过去。 站在隆恩殿上向西看去,又是一座平板石桥。 桥上各有五扇镂空的桥档石板,两侧各有雕着盘龙的桥柱。整个石桥都是汉白玉所造。过石桥,拾级而上,后面便是一座四柱三间的石牌坊代替了陵寝门。这石牌坊还是汉白玉。 慕陵除了金丝楠木就是汉白玉,这两大特点是整个西山墓群都是独有的,更显得雍容华贵。 过了这道陵寝门,不远处,便可见到一组一人来高、雕刻精美的石五供。 石五供就是石头雕刻的供桌。基座是由三块汉白玉巨石雕刻的须弥座,上面有五件象征着永久祭祀的供品,两侧是两个对称的宝瓶,再往里是两个对称的大烛台,中间是一个大鼎,鼎里放着圆柱状的供品。 在这个石五供上宝瓶、烛台和大鼎的四面,刻有八仙、八宝、八卦和棋琴书画等图案。 似乎所有的文化都在其中,副连长鲁泽然还好,但老排长胡志军显然有兴趣的多。 石五供后面就是宝城和地宫了。登宝城也是三道门,全部由汉白玉砌成,中间的台阶又宽又大,两侧的略小,前来祭拜的中间的道,只能是皇亲贵胄,而王公大臣只能走两侧,然后顺时针绕地宫三圈才算完成。 副连长鲁泽然自己早就跑上了宝城和地宫,自己去转了。老排长胡志军则在石五供这里停下来了,他左转右转,一手抚摸着这些斑驳的汉白玉石刻,一边感叹着数百年前的劳动人民的智慧。 走着走着,他停住了,口中喃喃地说道:“奇怪奇怪,真奇怪。怎么会这样?” 王珂一听,立刻跑了过来。“排长你发现了什么?” “指挥排长,你看这基座上的石刻。” 王珂一看,是一组八仙过海。“排长这没有奇怪的啊。” “你仔细地看。” 王珂重视了,上面依次是何仙姑骑鹿、吕洞宾骑马、韩湘子骑象、张果老骑驴、汉钟离骑麒麟、蓝采和骑羊、曹国舅骑龙马、铁拐李却是跟在一只老虎后面。 王珂还是没有看出来。 “指挥排长,铁拐李是不是应该骑虎啊?” 对!八仙过海中铁拐李应该是骑虎,可是这基座的图上,铁拐李不是骑虎,而是老虎在前他在后,跟着虎跑。反着传统呢? “这是什么情况?”老排长胡志军问道。 “哦,我明白了,这是为了避讳。这位皇帝也是史上最谨慎、最胆小的皇帝,他的爹属龙,他是属虎,龙虎相斗。所以在整个陵区他不敢公开地刻虎,只能假借八仙过海刻一只石虎,来抗争一下。” 王珂和老排长胡志军这一说,两人都像发现了新大陆。 “可是这虎放在前面跑又是什么意思?”老排长胡志军问。 “虎哪能被人骑呢,这叫放虎归山,如果按顺序铁拐李应该排在第七位,现在却是排在第一位,完全就成了八仙之首,过海镇龙之统帅啊!” 王珂这一解释,老排长胡志军连连点头。说得不错,看来死人也有明争暗斗,只是从来没有人破译。 “咦?”王珂又大叫一声。 老排长胡志军伸头过来一看,王珂的目光所在,就是这虎的下面基座上又有三道刻划的痕迹。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么重的三块石头拼成的基座,安装时难免会有蹭伤。” “不对,不对,这分明是后人刻上去的。”王珂不好说明那桥底下相同的刻划符号,只是就事论事。王珂不再理会老排长胡志军的发问,他顺着三道划痕的方向望去,倒是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这么大的基座,根本不可能藏有任何东西,都是指向地面和天空。中间那道更是偏得出奇,竟然斜斜地指向一边。 这是什么意思? 王珂觉得这肯定不是无意之作,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先记下来再说。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2章:盗洞 等王珂带着副连长鲁泽然和老排长胡志军仔仔细细地把这陵区转了一个遍,卫生员于德本已经采了多半口袋的毛桃。 “老珂子,可惜了,有些地方我够不着,要不然今天还能多采一点。”于德本“啧啧”有声。 副连长鲁泽然也不懂,反正他知道卫生员采这玩意,肯定不是自己吃的,也没放在心上。大家又回到侦察班训练的地方,看着他们训练,实际上在等耿大叔来开门。 全连那么多的人,能进到陵区来观看的,莫过于指挥排,而进来一看,又大失所望,也没有一个照相机,根本就留不下记忆。 “不行,我得到那边撒泡尿,留点记忆。”副连长说完,去找地方撒尿去了,去哪了呢?他又跑到地宫的法就更有意思啦!”耿大叔说到这里,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回过头来看看跟在后面逶迤而行的侦察班战士,继续提高了嗓音。 而侦察班宋睿民等一众战士,已经知道了此行,反正跟着两位排长就是。 “在正常情况之下,这墓琉璃影壁后方的地下便是将棺材运进地宫的墓道,据后来有人进去探这洞,才发现这盗洞虽然一直往下打,但绕过了金刚墙后,却又直立向上,形成了一个十分巧妙的u字形盗洞,既避免了破坏金刚墙,又能进到墓室的甬道里。” “那是十分熟悉墓室的人干的?”王珂在后面忍不住叫起来,一不留神,把耿大叔的鞋都踩掉了。 “对,他们发现,里面的两道石门的自来石,就是从里面闩门守陵人都没发现。”耿叔断然否决。 “也许守陵人害怕当兵的,没敢说呢?”老排长胡志军又问。 “不可能,虽然这个陵园看守的力量弱,但是周边可都是从东北迁过来的满族人,几十人在挖掘大家的祖坟,吃喝没有动静?我不相信。” “耿叔,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一定是非常熟悉墓室结构的人干的!”王珂已经听出来耿大叔的意思了,如果是兵痞们干的,一定会用强,用炸药,直接从墓室干个洞。但又是绕开金刚墙,又是能拨开石门后面的顶门的自来石,绝不是外人。 “自来石”是什么,这也算是皇帝墓室的一个机关吧。 在墓室两扇厚厚的石门后面的地面和两扇大门都各有一个卡槽,安放好棺椁后,由最后的关门人,把“自来石”先在大太监的监督下,把“自来石”安放在地面的卡槽内,再倚在两扇大石门上,向外面带上,这块长约一米多的“顶门石”也会缓缓地落下,将正好卡在门后的石槽里,想从外面拨开、把门推开那是做梦,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能。 唯独能解释清楚的,就是这几道石门后面的“自来石”根本就没有落下来,也就是最后的关门人,根本没有把石门带上,而是留了门,或者是已经在“自来石”上动了手脚,让“自来石”落不下来。 “嗯,也有人这样怀疑。” “耿叔,这最后的关门人哪去了。” “一般都是死,据说所有参加建造陵墓和安葬的都得死,特别是最后直接参与下葬的宫女和关门人们。” “有没有可能不死,而潜逃呢?”王珂问。 “然后再回来盗墓?”耿大叔反问,然后他笑笑,“这种天大的活口,皇帝的儿子怎么可能留下来呢?也不可能。”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可是这陵墓偏偏就是被盗了啊。”侦察班的战士们,听得入神,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是啊,是啊,虽然离现在时间不长,但几十年,无人能说清楚。就算是包公再世,狄老爷活转,此案也未必能破。走吧,王排长,我们就快到了。” 看到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耿大叔站起身子,用手向前一指,然后取下毛巾抽抽身上的粉尘,对老排长胡志军和王珂说。 “行。大家整理一下,今天耿叔领我们来看看这座陵园,大家长点见识,等老的时候可以给儿孙们吹吹牛皮。”王珂对侦察班的战士们说。 老排长胡志军也笑了起来,昨天看了一个陵,今天再看一个陵,关键是这盗洞,是不是真的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盗洞又是怎样挖的呢?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3章:划痕 “到了!” 随着耿大叔一声呼唤,又一座金碧辉煌的陵园出现在面前。 站在西侧山峦上,只见东北面的陵区,远远可见一座五孔石拱桥,沿着中轴线向北,是一座五孔牌楼门,后面就是神道碑亭。绕过神道碑亭,就是三路三孔石拱桥,石拱桥后便是隆恩门,在隆恩门左右两侧,各有一排偏房,这在过去又叫朝房和班房。 “我那侄女,就住在东侧的偏房里。” “耿叔,那还犹豫什么,我们下去吧。”王珂大叫一声,立刻跳着跑下山去。 侦察班的战士,以及老排长胡志军和耿大叔,紧随其后。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地方,大家一下感觉到浑身都是劲。 抄一个近道,直接到了三孔石桥和神道碑亭。 碑亭双檐歇山黄瓦的三个盗墓的版本又浮现在眼前。 侦察班的战士们还围着那盗洞窃窃私语,王珂却在琉璃影壁的后墙前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想幻觉一下,这洞下还有什么?可是也许是土层太厚了,顺着漆黑的洞,下面还是一条弯曲的洞,一个大房间,地上一片狼藉。 王珂正在沉思,老排长胡志军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指挥排长,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一代江山,最后落下一捧黄土。”王珂睁开眼,赶紧随口说了一句,掩饰自己被打断的神态。 “是啊,不过这两句不错,我回头给你写出来,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老排长胡志军叉起腰,也站在琉璃影壁向陵园望去。 王珂低下了头,又细细地由远至近,前后左右地透过缝隙,观察起隆恩殿、石五供、方城、明楼,最后眼光再次落到这琉璃影壁上。 就在王珂收回目光,回头再看圆圆的像个乌龟壳的地宫顶部时,眼角无意地扫过那琉璃影壁后墙,离地面一尺来高,有几道几乎无人注意的划痕再次引起他的注意。 这完全是有意无意地划刻上去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琉璃影壁后面是那种青砖。也许这几道划痕可能就是工匠们在砌墙时做的水平记号,数十年风吹雨淋,记号已经斑驳,与那石刻上的还不同。 王珂走过去,蹲下来,看着这些奇怪的刻痕,那些横道道并没有一条的方向与这盗洞有关。 “指挥排长,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排长,你看这刻痕。” “嘿嘿,我看你是魔怔了,这么大的陵园,虽然土木工艺讲究,但留下几条划痕太正常了,也许就是烧制时就留下的呢。况且这还是在影壁之后,谁会跑到这顶上来验收。” 王珂想想,觉得老排长胡志军说得对,但又不对,因为这划痕根本不是砖上自带的,而是有明显的后刻上去的。跑到这里也刻上,是什么意思呢? 王珂想到了慕陵石桥桥板下的那三道划痕,想到了慕陵石五供上的三道划痕,再看这琉璃影壁上的,也是三道。天下有巧合,但也不能如此巧合? 可是眼前的这三道,不是指天就是指地,只有一条指的直,可是左右啥也没有,因为琉璃影壁走到两边就断了。 王珂摇摇头,放弃了,就算老排长胡志军说得对,这是“无意之刻”。 王珂随老排长胡志军回到盗洞前,只见谷茂林正在一件一件地脱卸装备。 “谷茂林,你想干什么?” “排长,我想下去看看。” “混账,你也不想想,下面有什么?有没有机关?再说氧气够不够?”王珂一听,一把拉住谷茂林。 “排长,我观察过了,你看这盗洞上还有脚窝窝,就是留给人下去踩着用的。” 谷茂林这一说,众人向下,借着微弱的光,这盗洞下面能看着的一两米的土沿上,确实是交错着几个脚窝窝。 “那也不行,没有照明设备,你下去看不见。你这样下去岂不也成了盗墓贼?”老排长胡志军也伸手摇摇,不让谷茂林下去。 谷茂林求援似的看着王珂,说道:“排长,我的眼神好。” 王珂知道这小子不下去,是绝不死心的,便吓唬他:“我猜,这么深的洞,下面有条毒蛇也说不准。” 谁知道谷茂林一听,立刻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对王珂说:“排长,你忘记啦,你我与蛇打交道,那可是有心得。” “既然已经被盗一空,你下去又能干什么?里面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老排长胡志军还是坚决不同意。 可是旁边的侦察班长宋睿民和老兵牛锁柱,却在一个劲地撺掇。“两位排长,谷茂林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皇帝心不甘,让他下去吧,里面不是还有一个皇后吧,让他看一眼皇后吧。” 战士们一起笑起来。“行,那你下个几米就上来,看看有没有u型洞,绝不能下去。”王珂随口说出这句话,心中却忽然电闪雷鸣般地“格登”一下。 “u型洞”,耿大叔怎么知道这下面有个u型洞,除了盗墓贼,后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下去过? 王珂狐疑地看了一眼耿大叔,耿大叔和众人似乎都仿佛很想一探究竟,正伸长脖子对谷茂林说:“小子,千万别掉下去,下面深着呢。” “排长,我保证不下去,就向下走几步,看看这个洞底下那个u型洞长得什么样就上来。”说完,这小子脱下了军装,只穿件衬衣就双手撑着洞沿,踩着那脚窝窝下去了。 这一下,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大家一齐伸头向下细看。本来洞口就不大,光线遮挡就更看不清了。 “谷茂林到底了吗?赶快上来。”王珂对着洞口叫起来。 “诶,马上上来。”谷茂林在洞下面回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只见他爬了上来。头顶上还有一些草和泥土,衬衣上就不用说了。 把他拉上来,众人一齐围过去。“看到什么了?” 谷茂林一边“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黑咕隆咚的,啥也没有看到,死人的气味也不好。” 王珂明白,他看到的东西这里根本没法说。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4章:通知 一路上,大家都比较沉默。 往返将超过十个小时,虽然看到了陵墓,前后就那几十分钟,但还是很累。 老排长胡志军跟着耿大叔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而王珂跟着侦察班长宋睿民走在队伍的前头。 王珂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两个问题。那个琉璃影壁后面的刻划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谷茂林下去的洞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他那神秘莫测的表情,别人看不出来,王珂读得懂。 回到驻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炊事班只有胡言楼在那里守着。“指挥排长,饭都给你们留在锅里了,训练也不能搞这么晚,赶紧吃吧。” 王珂笑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立刻与老排长胡志军,还有耿大叔,一群人连装备都没有卸,就在门前的压水井洗洗手,立刻揭开锅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侦察班跟耿大叔回家,老排长胡志军则回连部。 大家洗洗,收拾完也到了熄灯的时候,于是立刻上炕。 这几天,也没有跑十公里。临睡前,王珂对侦察班长宋睿民说道:“明天你们谁愿意跟我跑十公里的,老时间哦。” 地瓜梁小龙、麻秆赵明明和王明生三个新兵立刻举起手。牛锁柱则钻进被窝说:“排长,你自己跑去吧,今天我这双脚都磨起泡了。” 王珂笑笑,回自己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谷茂林已经把他的被子都铺好了。两人上了炕,熄了灯,这才悄悄说起话来。 “排长,我告诉你,那洞还真是一个u型洞,不应该准确地说,是z字洞。” “你下去了?” “根本下不去。” “下不去,你瞎咧咧啥?” “别急哦,我虽然没有下去,但是趴在金刚墙上,再向下看,影影绰绰还有很深呢,但我看见那洞里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 “啥东西都没有,不过,那最下面的洞口可是紧贴下面甬道的墙壁边上,要么跳下去,要么得找根绳才能拽上来。” “哦。”王珂扭头向东屋看看,然后对谷茂林说:“里面肯定什么都没有了,等过几天考古队开挖了,我们跟耿叔再去一趟,那时候可能会看得更清楚。” “嗯。” “睡觉吧。” 两人很快进入梦乡,王珂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和皇帝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抢东西玩,那个房间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太累了,总不能席地而坐吧,正巧,屋角有一块石头。 于是两人一起去抢,但那块石头很滑,很重,最后谁也没有抢到。 凌晨四点半,王珂醒了,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到点就醒。他摸索着坐起来,开始穿衣服。而谷茂林比他还利索,一听见王珂开始穿衣服,他一骨碌爬起来,三下五除二,等王珂穿好,来到院子里,已经有一群战士在等着他了,包括那屋侦察班住的三个新兵,当然还有电话班和无线班战士。 习惯成自然,十公里不算近,开始热身慢跑。 等跑完回来,侦察班长宋睿民和牛锁柱已经在扫院子了。 吃完早饭,连部就来通知了。所有干部去连部开会。 各个班按照训练计划执行,而王珂则到了连部。老排长胡志军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看王珂来了,立刻喊道:“指挥排长,你先来看看我写的字。” 王珂进屋一看,果然炕桌上,摆着好几幅字,副连长鲁泽然正在那里欣赏呢。 写的字,正是昨天王珂吟诵的那句话: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 字写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特别是“千”字,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 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这近乎癫狂的原始的生命力的冲动中,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 王珂一看,立刻伸出大拇指说:“老排长,你的字真是绝了。我得收藏一幅,将来你成为大家时,免得买不到。” “指挥排长,这里还有一幅,我想你一定喜欢的。”老排长胡志军又从炕里边拿出一副已经叠好的,对王珂说:“这幅啊,你和我前边写的对照一下,看看我的字有没有进步?” 王珂接过来,打开一看,心头立刻一热,正是自己的那首诗。 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 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排长,你还记得这首诗啊?”王珂问道。 “为什么不记得,这首诗的意境虽然我还没有完全领会,但我也喜欢啊。”老排长胡志军随口答道,接着又说:“你指挥排长也要把字练练,今天当着副连长老鲁的面,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是!” 王珂手捧这字,仔细端详,当时的情景真的如同捧了件宝贝。 只见这幅字,又是一番风格模样。观其身而不垮,察其墨如飞洒。 诗文本是酣畅浑厚,风神激荡。而老排长胡志军笔下,更是龙蛇腾跃,长波大撇,提顿起伏,意韵十足。 副连长鲁泽然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关于这首诗的故事,但凑过头来一看,也是赞不绝口。 “行了,都收起来吧,先放我这,等开完会再来拿。老鲁你要是喜欢,就从那几张里挑一张吧。”老排长胡志军一看时间不早了,连忙催促。 上午的会议,是直属队协理员赶过来开的。他带来了团里的最新指示,依据南边的形势有所缓和,上级决定,本月底就结束西山临战训练,准备去京都参加战备施工。临结束前照例还有一次实弹打靶。 王珂一看,到月底也就十天左右,这样一来,还是蛮紧张的。 他所担心的不是训练紧张,而是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盗洞,还有马上要挖掘的地下寝宫,那太吸引它了。 开完会,王珂到老排长胡志军那里取上书法,回到耿大叔的家里,第一件事就找了耿大叔。 “耿叔,你可要和你那侄女保持好热线联系,那边一有开挖的动静,一定要喊上我们。” “放心吧,王排长,我记在心里了。” 中午王珂开了一个班长会,把干部会的精神传达了一下。很快指挥排和全连都知道了,临战训练就要结束,很多战士都长吁了一口气。相比京都的战备施工,大家都明白怎么一回事。和平年代,没有人渴望战争。 老兵怕号,新兵怕炮。 实弹打靶,对老兵来说,这是老生常谈了,那就准备吧。 指挥排不用动员,大家都铆了劲,这一段时间,自从王珂代理排长以来,无论是体能还是技术,无论是全排内部的整体素质,还是与炮兵排的整个协调,都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大家的信心还是特别足的,王珂悄悄地告诉侦察班长宋睿民,这次打靶以新兵指挥为主,当然也包括老兵中最弱的谷茂林,你和牛锁柱我们就在旁边保驾护航。 “是!”根据这一方案,宋睿民立刻重新组建了一套指挥系统,以谷茂林和三个新兵为主,设立主观和侧观的方案。 “排长,让我指挥全连开炮?”谷茂林一听宋睿民的打算后,立刻跑来找王珂。 “是啊,有什么不行吗?” “行是行,我就怕一炮弹打过去,连目标都找不着了。” “那更得练啊!” 谷茂林不知道王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眨眨眼,神色古怪地看看王珂,一言不发就走了。 指望卖雨伞的告诉你明天是晴天还是雨天,你很难得真相。 其实,王珂做出这个决定,也和老排长胡志军和副连长鲁泽然商量过,并征得连长同意。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是一定要源源不断地培养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依然训练,晚上,除了谷茂林在那里疯狂恶补指挥技术,全侦察班又有了一项新任务。 那就是宋睿民带着几个人用排长王珂带来的有机玻璃刻尺子,还有做图针。 看到宋睿民在刻尺子,王珂心中十分宽慰,一代一代成长。看了一会儿,王珂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走回房间,拖开自己的炮弹箱,从里面找出来两个花配,他想把缺失的红中和九万补上。 “侦察班长。”王珂走到侦察班住的西屋,对俯身在橙子上刻尺子的宋睿民喊道。 “到!”宋睿民放下手中刻尺子的针笔,站起来。 “你看看把这两张麻将配子,能不能改刻中红中和九万?” “排长,这肯定能刻。可为什么要刻?一刻就改了麻将的灵气了啊!”宋睿民接了过去,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 “灵气?”王珂嘴里不由得重复了一句,宋睿民说得对,这一刻就改了一张麻将牌自身的运势,也包括整副麻将可能有的灵气。 王珂摸摸自己右胸口袋里那枚幺鸡麻将牌,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就不改了,残缺既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美。” 说完,他取回麻将,又重新放到自己的炮弹箱里。 现在的炮弹箱里,除了那块上海牌手表,还有蛇石、麻将、从县城淘来的虎头牌那块浸在稀粥里的包浆玉石。 当然还有老排长胡志军给他的两幅字,还有自己的日用品。 在整理箱子的时候,忍不住又把怀素那首改编的诗取了出来。现在读来,更有一番滋味。老排长对这首诗的喜爱,已经超过了自己。 而在这首诗里,还隐藏着吴湘豫那多情的解释。 想起吴湘豫,王珂又想起给叶偏偏的信。他暗叫一声糟糕,自己还有十多天就离开西山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自己的信,最好能给叶荣光教授当面交代一下就好了。 那个通信匮乏的年代,想打个电话都是难事,该如何联系呢?还是写一封信交代一下吧,免得叶教授真有兴趣,摸到西山来了,肯定也是一头懵。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5章:任务 王珂赶紧地又写了一封信,还不敢写挂号信,因为挂号信更慢。 立刻让地瓜梁小龙去送给上士,明天务必寄出。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全连的战士按部就班地训练,等待着团炮兵股的正式通知,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打靶? 这天中午,刚刚训练回来,还没有吃饭,忽然通讯员跑了过来通知。“指挥排长,连长通知你到连部去一下。” “好的。”王珂放下身上的装备,连脸也没有洗,立刻跟着通讯员去了连部。 “报告!”王珂走到北屋正厢房,对着门口大喊一声。 “进来。”正在洗脸的大胡子田连长,一看王珂向他敬礼,立刻又说道:“指挥排长,嗯,你这一头汗也不洗洗就来了?嗯。” “报告连长,你不是找我有急事吗?我一会回去洗。” “这次实弹射击,你们侦察班怎么样?嗯?” “报告连长,没有问题,这次我们既然决定锻炼新人,但老兵也不会袖手旁观。”王珂以为大胡子田连长就是为这事找他的,当场表态。 大胡子田连长开始刮胡子,肥皂沫打得满嘴都是。他这胡子也太厉害了,几天不刮就是满脸的络腮胡,每次吉利刀片只能用两次,这在全连都知道。 等大胡子田连长刮完,王珂看着他摸摸发青的下巴,还是不好问。 大概大胡子田连长也意识到了,他停下手,用毛巾擦擦下巴说:“你下午不要去训练了,嗯,赶到梁各庄去,到团部找参谋长,嗯,受领新任务。” 王珂一听,倒吸一口凉气。“连长,那实弹射击我不参加了吗?” “这个好像不受影响,靶还是要打的,嗯。我打听了,你有一个短差,嗯,零工,在我们西山驻训任务结束后,你要留下来几天,嗯。” 王珂一听,心放下来了。可是梁各庄可不近,得坐长途客车,要是去了今天晚上就赶不回来了。 “指挥排长,你收拾一下,吃过午饭就走,嗯,今天要是赶不回来,就在那边住一晚。嗯,有地方吧?” “有地方。”王珂高兴起来,团部除了通信连的战友刘立勇在,覃虎也回来了,如今正从军校毕业在政治处帮忙,还没有分配呢。三人当年去内蒙冬训,现在正好见面聚一聚。 不行,我得给这两个人带点礼品去。什么礼品呢?都在西山,我这有的团部都有,我这没有的,团部也有。 对,找老排长胡志军去,给他们一人带一幅字去。 打定主意,从连部出来以后,立刻拐到西厢房。老排长胡志军正躺在炕上,一看王珂满脸堆笑地来了,便坐了起来。 “啥事?这么高兴。” “报告排长,我吃过午饭去梁各庄,到团部找参谋长去受领一项新任务。” “什么新任务?” “不知道呢,大概司令部有一项短差,需要我去出。” “哦,不影响实弹射击吧?” “不影响,已经明确了,我明天上午就回来。排长,找你索要两幅字,我给两个战友带去。” “好啊?要什么字?现在写是来不及了,我给你找两幅写好的。”老排长胡志军翻身下炕,开始翻起来。 翻着翻着,老排长胡志军问:“你说,你还要去找参谋长。” “是啊。” “那你给参谋长也带一幅去,他一直找我要的。”包参谋长对老排长胡志军有知遇之恩,这份情谊可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 老排长胡志军从一堆写好的书法作品里找了三幅,然后又拿出笔墨,题了上下款,摁上收藏印和自己的印章。 一切办完,到了开饭时间。王珂拿着档案袋,里面装着三幅字,直接去了伙房。 吃完,回到驻地,立刻喊来侦察班长宋睿民,让他给老班长黄忠河和电话班长小高说一下,接着洗脸换衣服,扎上武装腰带,背起自己的挎包与军用水壶,去龙泉庄口的路边等公交车去了。 这一等,等得心焦。 过路的车几乎没有,一天两班的公交车回头需要四点前后才能过来。 反正撞大运吧,也许有辆从紫荆关能开过来的车,说啥也要拦上。 对面就是大象腿,再向西南就是老鹰嘴。一想到老鹰嘴,王珂又激动起来,要是叶荣光教授知道上面有黄金眼镜蛇,那会怎么样? 一定会激动得不得了,说不准啊在这建个观测站呢? 又等了一会,连个骑自行车路过的人都没有。算了,不等了,自己步行。两个小时走得快一些,也能走十公里。 说着,王珂迈开大步,顺着公路向东走去。 路边都是那种北方才有的毛杨树,现在已经有些树叶泛黄,公路沿着易水河的上游而建,走在公路上,就宛如走在河边。 时不时就可以看到时令河里的潺潺流水,远处山脚下的田里,好像种的是烟叶。也和这树叶一样,有些微微泛黄。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 王珂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了一辆拖拉机的声音。 还是老规矩,他站在路边,远远地立正,敬了一个礼,拖拉机停了下来,王珂一看,面挺熟,敢情一打听,正是龙泉庄的一位老乡,要去公社。公社也不远了,还有几公里。能捎一截是一截,早知道就不用步行了。 等到了公社,那里去梁各庄的车就显然多了。 等王珂赶到团部,正好四点。 赶紧地找到司令部的驻地,司令部驻在一所小学校里,但是包参谋长却住在老乡的家里,一位参谋,带着王珂找到了包参谋长。 “报告!” “王珂是吧?”操着一口浓重东北口音的包参谋长,抬起头,看到王珂,他站了起来。 “报告参谋长,王珂前来报到。”说完,他向包参谋长敬了一个礼。 包参谋长不是第一次见王珂了,王珂记得那次洗澡挨训开始,他仿佛就与这位包参谋长结下不解之缘,后来干爹董偏方和翠兰姐来送锦旗,还和他和纪主任一起照相呢。 “别客气,你先坐下,我把手头的事整完再说。” 包参谋长让参谋去给王珂倒杯水,自己又低头忙去了。 一直忙了十几分钟,包参谋长才抬起头,问道:“王珂,听说你代理排长了?” 王珂赶紧又站起来,大声回答:“是!时间不长。” “嗯,我知道你的军事技术在全团都是比较棒的,而且立了五六个功了吧?胡参谋可是在我这里没少夸你。好好干,是金子埋在沙里都会闪闪发光。” “谢谢参谋长的鼓励,噢,对了,胡参谋主我给你捎一幅字来。”说完,王珂解开挎包,取出档案袋,拿出那幅字递给了包参谋长。 包参谋长接过字,立刻打开欣赏,嘴里还“啧啧”有声。 王珂看到包参谋长一直没有谈什么新任务,心里有些着急,却不敢催促,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候。 过了一会,包参谋长合上这幅字,放在一边,才慢慢吞吞地问:“你又在龙泉庄发现了什么?” “没有发现什么啊。”王珂神情一肃,不好,包参谋长这是要批评人的节奏啊。 “不对吧?要是没有发现什么,津门大学又怎么找上门来了?” 王珂一听,啊,难道津门大学又找师长了,糟糕,这件事闹得,怎么惊动师里了呢? 看到王珂茫然的脸色,包参谋长这才说:“昨天我们接到师司令部通知,十天后,部队结束西山驻训,你得留一下,配合他们的一项科学研究。时间也不长,就是十五天左右。” 这才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明白了,叶偏偏一定是接到了自己的信件,告诉了她爸爸,而且迅速引起津门大学的重视,原来新任务就是这个啊。 “王珂,你现在可成了出公差的大户,你还是要扎根连队,好好干!否则我们就是有心培养你,也薅不住你的人啊!”包参谋这番话,是关心还是批评,但王珂听到心里还蛮不是滋味。 “是!参谋长。这次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地方有什么公差,都请参谋长推掉。我一定扎根部队,跟着参谋长不分离。” “哈哈哈!”包参谋长笑了起来,“小王珂,你可真会说话,要不是南方有情况,我今年就准备转业了。现在好了,形势缓和,我的转业申请也可以重新递交了。” “参谋长,你的军事技术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转业?” “小王珂,你知道吗?父母年事已高,自古忠孝两难全,我该回去了,亏欠父母、亏欠儿女的太多了。”包参谋有些动情,王珂也深受感染,只是部队需要包参谋长这样的人才,他一走,未免太可惜了。 “算了,你也不懂,对喽,小王珂,他们津门大学搞什么科学研究?”包参谋长又回到了老话题上。 “报告参谋长,可能是南方才有的一种五指毛桃,还有……还有一条黄金眼镜蛇。” “什么,黄、黄金眼镜蛇?西山有这种毒蛇?” “有的,不过只发现一次,在一个悬崖峭壁上。另外我还看到过一条鸡冠蛇。”王珂说完,立刻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包参谋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有一点点,但对动物学家来说,这不算什么。” “不行,有危险的公差,哪怕一天都不行,这个我得和师长报告一下。”包参谋长有些急了。 “参谋长,真的没事,你不用报告。不过,我想找你开个后门,把我们班的谷茂林一起留下来,我和他在一起,一点都不会出事?” “为什么?”包参谋长本来就想制止这件事,现在倒好,又搭上一个。 王珂哪敢说谷茂林会蛇语啊,便说:“他对治蛇伤有祖传秘方,什么毒蛇都不怕?” “真的?” “是的!”谎撒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向下说了。但如果真能把谷茂林也留下来,那一定多了三分把握。 包参谋长想了一下,部队每年都在西山驻训,要是能发现一位会治蛇伤的战士,倒也不错。而且师长已经答应了津门大学,自己要是硬拦,这理由也不充分。 “那好吧,让那人什么、什么林的也留下来,一定要注意安全,完成任务后,立刻回来,部队马上就要去京都执行战备施工任务。” “是!”王珂说完,敬个礼就想走。 “你现在去哪?也没有车了,就在司令部让他们安排一下。” “谢谢参谋长,我想去通信连看看战友刘立勇去,还想到政治处看看覃虎。” 包参谋长笑了,这三个人可是去内蒙冬训的战友,特别是覃虎,那是首长的儿子。“去吧,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是!”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6章:喝酒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第256章:喝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7章:打靶 王珂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带着七斤多压缩饼干和刘立勇私下给的几块电池,回到连队。 电池全部给了无线班,军用压缩饼干这是新潮玩意,根本分不过来,那就不分了。房东耿大叔一定要给两包,结果还有五包,一包也不给了,全部装进炮弹箱。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叶荣光教授如果来,没准叶偏偏这丫头也会跟着来。正好,她是一个好吃的主,正好可以打发她。 到连部销完假,王珂立刻到了老排长胡志军那里,重点说了包参谋长的事。 “你是说老包想转业?” “是的,排长,包参谋长要是转业走了,太可惜了。”王珂嘴上这么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如果包参谋长转业,对老排长胡志军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也是一种自然规律。 说到最后,王珂又说到这次新任务。 “确定下来了吗?你真要配合他们寻找黄金眼镜蛇?”老排长胡志军问,他和包参谋长一样,真的不希望王珂参与此事,毕竟还是有一定的风险。 王珂点点头,此事是自己的“热心”惹出来的,现在说退出已经为时已晚。 “那你们要格外小心,打靶的时间提前了,这几天你们指挥排要抓紧,虽然说这次打靶是为了培养新人,但是也不能太丢人。” “排长,靶场确定了没有?” “嗯,基本上就在大象腿的东侧。” “明白了。”王珂从老排长胡志军那里回来,当天晚上就开了一个全排的会议。那无名山脊和对面可能出现的目标点,从现在起,就是训练的重点。 指挥所肯定是山脊上了,而炮阵地肯定是在山脊的西侧,基本上与指挥所相互看不见。 “排长,你放心,我们先把这条山脊上的几个主要坐标点都导出来,到时候真有大的偏差,也可以快速修正。”侦察班长宋睿民出了一个主意。 “我们无线班的训练,应该没有问题。” “我们电话班保证指挥所开到哪里,电话线就架到哪里!” 全排只有一个谷茂林不吭声,他现在“压力山大”,以他为主的指挥,在战场上也不太可能出现的。老排长胡志军在,代理排长王珂在,侦察班长宋睿民在,比他牛逼的牛锁柱在,轮也轮不上他,可是现在偏偏让他负责指挥。 王珂并没有告诉谷茂林,在这次打靶之后,一同留下来,协助津门大学科研调查的事,就怕他分心。 所以会议快结束的时候,王珂问道:“现在全排都表态了,只有你谷茂林和三个新兵没有说话,是不是没底气?” “报告排长,我和王明生商量过了,我们俩跑侧观,保证所有的数据又快又准。”地瓜梁小龙站起来说道。 “我的炮对镜,也没有问题。”麻秆赵明明也说了。 王珂看看谷茂林,朝他呶呶嘴。“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谷茂林慢吞吞地站起来,“那你们都没有问题,我也就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是先声明,要是炮弹打得找不着了,别怨我。” “谷茂林,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怨你,还怨我们电话班吗?”电话班长小高逗他,也想帮助谷茂林释放一些压力。 “谷茂林,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从明天起,宋睿民一对一帮你。还有我,全排都看着你呢,你可不能装孬种。” 当着全排的面,王珂鼓励着谷茂林。实际上从木桶理论,谷茂林这块“短板”才是决定指挥排这只“桶”能装多少水的关键。 谷茂林还是沉默。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能让你登高的,不是别人的肩膀,而是自己的能力。”王珂继续说着,不管谷茂林是否听得懂,但这话必须说。 “那我试试吧。”谷茂林终于下定了决心,大不了破釜沉舟,丢一次人而已。 从第二天起,已经不需要再做动员,全排一头扎进山脊的油毛松里,一遍遍地导坐标,测目标点,把这片山头深耕地烂熟于胸。 转眼就是打靶的时间。 这天,部队五点就进入出发阵地。 那时候还没有迷彩服,都是清一色的草绿军装。但是全连不仅打上了绑腿,指挥排和炮兵排还是用松树枝扎了伪装帽。 部队以实战背景,实行了通信静默、趁着黎明前的夜色,从大象腿进行了穿插。很快到了指定的位置。 炮兵排一扭,顺道下了山,隐蔽到西侧出发集合点,伺机抢占炮阵地。 而指挥排则留在山脊上,隐藏在油毛松树林中,等候团炮指的命令。 一直等到上午八点多,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炊事班背着箩筐、挑着水桶上来送饭了。每人三个馒头,想喝汤的喝汤。 胡言楼头戴伪装帽,一会儿猫着腰,一会儿匍匐,来到王珂的面前。他递过来三个馒头,压低着嗓音说:“班长,不,指挥排长,吃饭。” 王珂回头向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去接馒头。他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山头。因为对面,就潜伏着演习考核组,在全力搜索这边山脊的动静。一旦发现“红军”的踪迹,将会被扣分。 这块地方,是唯一可能通透对面山峦的位置。而在王珂的旁边,就是麻秆赵明明的炮对镜。谷茂林身背指挥包,紧握着计算器,已经无数次将脚下的坐标核对了一遍又一遍。 而后方,则同样是高度紧张的侦察班长宋睿民和牛锁柱,还有伺机待出的地瓜梁小龙。再往后,则是伪装的无线班和电话班的战士。 又看了一会,王珂慢慢地向倒退,腾着爬了出来。他接过馒头,这才对胡言楼说:“你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是不是想暴露我们的位置?说吧,有啥事?” “嘿嘿,班长,还是你了解我。”胡言楼这几天很少能见到王珂,他知道这次打靶之后,可能连队立刻就得返回营房,接着就要上京都进行战备施工了。这复员的事,已经提上议事日程了。 前些日子,谷茂林就曾向他透露过王珂的打算,而且翠花也和他说过。虽然大家都没有捅过这层窗户纸,但该捅的时候还要及时捅,否则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特别是昨天晚上,胡言楼才意外地从上士那里得知,这次实弹打靶以后,连队返回营房,而老班长王珂和谷茂林却留下,要配合津门大学做科研考察,时间至少半个月。 如果那时候才想起来谈复员的事,黄花菜都凉了,肯定再见不上面了。 所以今天早晨送饭,胡言楼看到王珂就激动,当然想乘机说一说。 可是现在真让他说了,胡言楼看看周围的战友,似乎太不合时宜,便又犹豫了。“班长,等打完靶,你一定要留点时间给我,哪怕五分钟就行。” 他现在不喊王珂“指挥排长”了,一个一个“班长”来套近乎,实际上不说透,王珂也明白是咋回事? “行,你今天安心保障,别给我们添乱。等打完靶我去找你。” “好嘞,班长,那我们就说好了,等打完靶我们见面聊。”胡言楼说着,开始向另一位炊事员做了一个手势。 “保持缄默!”大胡子田连长和老排长胡志军,在另外一边低低地呵斥。 胡言楼吐吐舌头,带着炊具从山背后下去了。 这边指挥排战士们还在吃饭,突然“砰”一声,一发红色的信号弹拖曳着冲上天空。 “全排注意,演习开始了。”王珂低低地吼了一声,立刻把刚刚吃了两口的馒头塞进挎包。他带着谷茂林又潜到刚才的指挥位置上。 “目标敌指挥所,标志物是一个孤立的石屋,屋边有一棵树,树上有一老鸹窝,并架有天线,要求火力压制。” 命令传得飞快。无线班长黄忠河把演习命令递过来的时候,侦察班长宋睿民和牛锁柱已经拿着望远镜开始搜索目标了。 很快,大家发现到了目标,却是右前方,那片毒湖对面的山城上,离指挥所足有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一个大倾角。 “锁定目标!”随着宋睿明的口令,王明生和地瓜梁小龙,已经背着方向盘和标杆迅速地冲出去了,而电话班一位电话兵的线拐一甩,也跟了出去。 “部队进入一号阵地。”大胡子田连长也向后方下达了命令,抢占炮兵阵地。 由于倾角大,这次测绘难度也更大。 很快侧观的角度密位报了过来,谷茂林和侦察班长宋睿民等,都同时开始紧张地计算。 “射击诸元?”王珂低低地问道。 虽然是秋天,谷茂林还是冒了一额头紧张的汗,他有些结巴的报道:“全连注意,目标敌指挥所,标尺265,方向向右0353,榴弹二号药包,一发试射装填。” 这个命令一下,王珂立刻睁大了眼睛,而此时侦察班长宋睿民和牛锁柱全部都张大了嘴巴。 老排长胡志军看着王珂,眼神中尽是询问之色。 大胡子田连长已经通过电话班,正复述着向后方炮阵地下达了命令。 王珂暗叫一声,坏了!凭经验,这个角度有问题,如果按照谷茂林计算地射击诸元,误差至少在两百米,还谈什么“首发命中”? 他也看着老排长胡志军的眼睛,征询着是不是要纠正? 这一发炮弹要是打出去,指挥排的一世英名,将毁在谷茂林手里。现在就等着炮阵地那边传回“装填完毕!”,这边再下“发射”的口令了。 老排长胡志军明显在思考,只见他还是缓缓地向下挥了一下手。 王珂立刻明白了,他同样向侦察班长宋睿民挥了一下手,那意思就是尊重谷茂林的“错误”,同时做好射击修正准备。 侦察班长宋睿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知是错误,为什么不提醒?他匍匐着爬了过来。 “排长。” 王珂用手制止住了他,依然拿着望远镜看着目标区。 “一发试射!” “一发试射!” “咚”,这声炮响,又像拔掉了一瓶葡萄酒的瓶盖。随着远处山脚下一声炮响,全指挥排的心都拎了起来。而谷茂林更是伸长了脖子,在目标区寻找炸点。 “噗”终于在远离目标区的山坡上腾起一团烟雾。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8章:偏差 等一下,炮弹的爆炸声不是电影上那“咚”的声音吗? 还真不是,真炮弹的弹片所炸起一片尘土,不是向上飞起一团火球,而是向四周低低的掀起“噗”的声浪,腾起一大片碎石灰雾。 这一声炮响,彻底炸醒了谷茂林。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慌,连忙低下头重新检查,“操!”他骂了起来,竟然把“7”看成了“2”,也就是说方向多了1十几个密位。 “排长,我……” 王珂挥手打断了他,示意赶紧修正,既然是试射,那就可以修正。 “全连注意,标尺262,方向向左xxx,榴弹,二号装药,一发装填。”也就是短短二十秒,谷茂林的口令紧接着下来了。 王珂低头一看,目测距离和方向,这回基本上差不多。他扭头再看看宋睿民和牛锁柱,两人皆是伸出一根大拇指。王珂向老排长胡志军点点头。 可是此时,大胡子田连长满脸铁青,在复述命令后,低头厉声问道:“指挥排长,有没有把握?” 王珂看看谷茂林,又回头对连长用力地点点头。 “发射!” “咚。” 漫长的十几秒,死一般的寂静。王珂似乎听到了头不通。 所以,这小子从回来后,就变得格外殷勤。先是慌不迭地给王珂打好洗脸水,又忙着去给房东挑水,接着又到食堂去帮厨。所以一直到吃晚饭,王珂再也没有见到谷茂林。 “排长,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侦察班长宋睿民饭后,约上老班长黄忠河、电话班长小高,一起来到王珂住的屋子。几个班长围坐在一起,上次叶偏偏寄来的还有一些小零食,大家唠着嗑。 实际上,大家明面上可能是有一次短暂的分离,因为南方形势的缓和,可能又会涉及到复员。此次不聚,到时候京都战备施工,王珂又不在,很难保证大家都还能见面。 “其实大家不必过虑,也就是半个月,我们肯定又能在一起的。”王珂安慰着三名班长,尤其是黄忠河,一旦确定复员,他就不会再去京都,而是需要留守营房,等候集中退役。 “排长,听说回营房也就休整三天,就要出发了。” “嗯,你们先上去,我这边也争取早点结束。” 几个人正聊着,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报告!”胡言楼随谷茂林回来了,而且胡言楼手里还拎了一个装了东西的围裙。 “来,胡言楼。”王珂招呼着他。 “这么多人啊?”胡言楼大大咧咧地进来了,由于他也是指挥排的老人,自然不会见外,他把手上围裙往炕上一丢,里面滚出来一堆东西。 “排长,我给大家带了点新地瓜,都是刚刚煮好的。” “哈哈,胡言楼,你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我们排长啥事?”侦察班长宋睿民一边说着,一边捞了一个地瓜就去剥皮啃了起来。 “没事,就是来看看排长。平时挺忙的,也没有个时间回排里,现在训练结束了,来看看不应该吗?” “少来,胡言楼,你小子嘴上抹蜜啦,专拣好听的说,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过你来,今天来了,肯定有事。”宋睿民嘴里不依不饶。 “嗯嗯,要说事也不大,反正和排里的同志们说说,也没有关系,我今年打算复员啦。”胡言楼直言不讳,开口就道。 “等一下,胡言楼,你今年复员?你欠我们班新兵的钱咋还?”宋睿民立刻放下手中的地瓜,望向胡言楼。 “我那不还有复员费吗?”胡言楼有些尴尬。 “少来,你的复员费才有几个钱,我知道你光欠我们排的就有三百多吧?”宋睿民声音也高了八度。此话不错,那时候三年兵的复员费还不到两百元,就算上伙食费和车票钱,也就两百多,可是他胡言楼在全连都是有名的欠账大户。 “放心,我就是赖你的钱,也不会赖新兵的钱。”胡言楼有些急。 而此时的侦察班长宋睿民也有些急眼。“你倒是能赖上我!我可给你说好了,胡言楼,你就是光屁股离开连队,这钱可是一定要还的。” “一定一定。你看,哥们,我这不是找老班长来商量的吗?” “什么?你不会找我们排长再来借钱的吧?”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宋睿民,神经又紧张起来。 “行了,你们到一起掐。胡言楼,还是感谢你这地瓜,挺好吃的。”王珂已经吃完了一个,立刻伸手去够另一个。 “排长,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再送一点过来。”胡言楼讨好地说着,连忙帮助取了一个递过去。 “侦察班长,你把这些地瓜送给班里的新兵尝尝。”王珂拍拍手,把那围裙收拾一下,递给了宋睿民。 去留无意,淡然恬静,优雅从容,如此安好。 对胡言楼来说,想复员恐怕也是他的无奈之举。王珂也想找他问问,他和翠花的事,以及耿叔的病情与现况。但是这些话,是不能当着几位班长聊的。 “来,胡言楼,上炕来坐。”王珂屁股向里挪挪,腾出了一点位置。 胡言楼哪有闲情逸致在这坐啊,他心里急得如火上房。但是,眼下还不能表现得太急迫。他乜了一眼谷茂林,希望能让他为自己说句话。 哪知道谷茂林今天心里高兴,他还没有从打靶的兴奋中走出来,一看胡言楼瞅他,立刻提议。“那个,今晚要是没有事,我们去打几把扑克吧?” “对,你们去玩吧,我和胡言楼说一会话。”王珂一听,立刻附议,赶紧的,要不今天晚上被胡言楼缠上了,甭想睡觉。 三个班长加上谷茂林离开了房间,胡言楼立刻上了炕,坐在王珂的对面。 “班长,我想找你聊聊……”话还没说完,谷茂林又回来了。“谷茂林你凑什么热闹,你不是去打扑克了吗?” “嗨,那个牛锁柱太牛了,行,你们聊,我找个地方吹口琴吹笛子去。”谷茂林是知道胡言楼来干什么的,不过这次打靶,让谷茂林又燃起留队的念想。所以去南邵村,还真不是谷茂林的最急迫的诉求。 所以,看到同乡胡言楼那急吼吼的样,谷茂林识趣地走开了。 走好眼前的每一步,前途就不会一片黑暗,因为我们总能走亮光处。 “班长,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胡言楼什么时候也学会婆婆妈妈的了?”王珂跳下炕,去找茶缸给胡言楼倒了一杯水。 “班长,那我就说实话,你可不要骂我。” “说吧?是不是你在屯留村挂了一个钩?是不是翠花的事?”王珂今天晚上想好了,准备替他捅破这层窗户纸。 “班长,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我只是……” “你只是想让我说出来对不对?”王珂看看胡言楼,把开水递给他,这才很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为了自己的妹妹,理由再多,也不能违反部队纪律啊!” “班长,我今天晚上就不叫你排长了,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的真实想法。” “嗯,你说吧。”王珂坐在炕沿上,他意识到今天自己也被拖进去了。日后如果东窗事发,自己知情不报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这样做,是为了几个家庭,几个人的幸福。” “我知道,胡言楼,你们是幸福了,可想过没有,我苦恼着呢。”王珂仍黑着脸。 “班长不会吧,你哪会有苦恼,追你的女孩有的是,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胡言楼立刻反驳。 嗯?王珂狐疑地盯着胡言楼,忽然他想明白了,一定是谷茂林这小子多嘴,全排只有谷茂林最清楚,他不仅在南邵村见过叶偏偏对王珂的腻歪,也同样知道吴湘豫对他的多情。 “班长,你别这样看着我,绝对不是谷茂林和我说的。”胡言楼再次扔出一个炸弹,仿佛他有铁证。 “你小子肯定和谷茂林在背后议论过,告诉你,我们是纯洁的友谊。” “班长,别激动,我知道你们是纯洁的友谊,可我那不也是吗?” “滚!胡言楼,你今天来,不是和我翻旧账,揭伤疤,结恶仇的吧?” “绝对不是,班长,我的老班长,我就是来找你想个办法,我今年准备复员,希望你能帮我,为了我妹妹,为了耿叔,为了那俩孩子,我需要一份工作,需要养家糊口,需要……” “打住,胡言楼,说了半天,你都是为了别人,你是张思德还是白求恩?我怎么感觉你都是为自己,并没有为部队呢?” “班长,我最亲亲的老班长,你一定要帮我。”胡言楼跳下了炕,他趿上鞋。“班长,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我相信……” “你相信个大头鬼,胡言楼,今天晚上,我也想告诉你一句,你要向老班长黄忠河学习,在部队一天,就是部队的人,就是想走,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是!班长。”胡言楼眨眨眼睛,然后咧嘴一笑。“班长,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 “我一定好好干,你就瞧好吧?”胡言楼说完,又嬉皮笑脸地低志说道:“南邵村的工资真的那么高吗?” 王珂的眼又瞪了起来,看起来这个谷茂林还真的欠收拾,背后两个人看来捣鼓了不少的事。 “班长息怒,班长息怒。”胡言楼见状,立刻挥手,接着说道:“翠花让我感谢你,她和我说了,你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她,现在耿叔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她每两周都去一次南邵村取药、取古井之水。” 王珂一怔,接着,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59章:暗洞 西山驻训结束后,连队除了集中学习,就是帮助驻地老乡们干些农活。 龙泉庄的地不算太多,但是这里非常罕见,除了山地,在两山之间,竟然还有村民种些水稻。这与那个陵园流下来的七星池塘起了大作用。 水稻收割完以后,立刻拓垄,向地里送农家肥,开始播种小麦。 对一个炮兵连来说,几十个壮劳力,没两天,很快就把龙泉庄的农活全部干完了。 而指挥排呢,除了庄里集体活,又捎带着把几家房东地里的活,也干了。 “耿叔,看看你还有什么活?”这一天,王珂吃完早饭,就和耿大叔聊了起来。 “没啥活了,你们好好歇着吧,部队不是这几天就要走了吗?” “耿叔,你别客气。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找点活呗。” “嗯,王排长,活还真有点,只是怕你们太累。” “没事,耿叔你说。” “嗯,能不能帮助我把看守的陵园,彻底的帮助清理一下?另外,院外南墙还有一些坡地,我想把它开出来,开春搞个香椿园子。” “这是小事,那我们今天就干。”王珂满口答应。 这边说完,立刻安排侦察班长宋睿民去通知无线班和电话班,上午带上独轮车、扫把、铁锹和开荒用的三齿耙。 吃完早饭,指挥排直接带上这些工具,来到了慕陵。一顿分工,电话班和侦察班去开荒,无线班帮助打扫陵园。 开荒的事比较简单,来到南墙外,到了耿大叔指定的山城上,先把地表面的石头捡掉,再把那些灌木丛和杂草什么的砍掉,就开始探刨,不要求开多大面积,有个几分地也就足够了。 分配完任务,王珂当然愿意跟着无线班来到陵园里,这里的建筑和里面的一草一木,虽然看过了两次,但是对王珂仍然充满无限的诱惑。他总感觉这座不大的陵园里,隐藏着许多秘密,不光是那石桥底板下和那石五供上的刻痕,恐怕还能发现许多东西。 无线班人不多,六个人先从地宫道:“排长你怎么了?摔倒了吗?走,我背你去。” 说着,他也弯下了腰,背起王珂就跑。 薛林跟在后面,连声叫道:“地瓜,你把排长背连部去,你这是背哪去?” 地瓜梁小龙,一边疾走一边说:“先背到我们那,然后再去连部。” “梁小龙,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谷茂林和王明生都下去了。” “下去了?下哪去了?”王珂吃惊地问道,难道外面开荒的也出事了?王珂回头向薛林说道:“不用去取面口袋了,你们先摘吧,等会儿我们用车推走。我过去看看电话班和侦察班。” 再说,地瓜梁小龙背着王珂,拐过南墙,向开荒的地方一看,地上扔的铁锹和独轮车。一个人影也没有,搞什么鬼?于是他问道:“梁小龙,他们人呢?” “他们都在树后面的草丛里,排长你忍着点啊,马上就到。” 地瓜梁小龙还真不含糊,个头不高,力气不小,比起无线班的薛林还有力量。 上了小山坡,转过一片树林,里面全是半人多高的杂草树丛,而且很多尖利的石头突兀而立,根本就不是开荒的地方。 “不是让你们开荒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们人呢?” “就在前面。” “乱弹琴,你们跑到这边来干嘛?” “排长,我们发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那也不至于都不干活,都跑去看热闹,是藏宝洞?小龙,你放我下来。”王珂挣扎着要下来,谁知,梁小龙向上拱了一下,丝毫没有放王珂下来的意思。 “排长,你别动,前面就到。” 此时王珂已经隐隐地听到前面电话班长小高说话的声音,又问道:“什么样的山洞?怎么发现的?” “是王明生来解手发现的,他和谷茂林都下去了。” “等等,不是山洞吗?怎么还下去了。” “嗯,这个洞有些怪,先向前再向下。” “那为什么要下,不怕出危险吗?里面要是有毒虫野兽怎么办?快,快,赶紧过去。”王珂显然着急了,这谷茂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热闹还不大。 树丛本无路,梁小龙背着王珂此时显然也有些吃力了,但还是很快走到现场。 只见远处那些密密的黑色的松树和一些杂木,树皮皲裂,近处荆条和各种野生的不知名的小树杂草,如果没有人带着,绝不可能走到这里。 “到了。”梁小龙放下王珂,实际上,前面还有七八米,根本就走不过去。 电话班长小高和侦察班长宋睿民一看王珂被“背”来了,一起站起来,迎了过来。他们身后的战士们全部站了起来,透过缝隙,王珂看到,他们后面的石崖底部,果然有个半人高的石洞。 “排长,这儿发现一个洞,有些古怪。”电话班长小高抢先一步,跑了过来,他们都发现王珂受伤了,站立都很困难。 “排长,你怎么了?”宋睿民也从杂树丛中挤过来,来到王珂面前。 “没事,摔了一跤,什么情况?”王珂问道。 “嗯,王明生在那里发现一个洞,他和谷茂林下去了。”侦察班长宋睿民向身后一指。 王珂抬头一看,那洞也不大啊,难道可以装下两个人? 大概看出王珂的疑虑,宋睿民接着说道:“这洞里面可不小,和一间屋子一样,不过下面还有一个洞。” 王珂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在陵园周围发现山洞,肯定有故事,别像那个崇陵一样哦,也是个盗洞。 王珂被电话班长小高搀扶着,来到了洞前,正看到王明生从里面爬出来,探出半个身子。 “什么发现?”王珂索性坐了下来,坐在洞旁边,完全忘记了腿伤。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0章:乾坤 “报告排长,这可能是个藏兵洞。”王明生此时似乎并不想出来,只是探出身子和王珂说他的发现。 “胡说八道,这陵园附近藏什么兵?你出来,我下去看看。”王珂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腿也不痛了。 “排长,里面太暗了,我出来找盒火柴。” “火柴有什么用?谁有手电?”听到这里,王珂更感兴趣了。 “里面有油灯,谷茂林没有想到,把那盒火柴用光了。” 里面还有油灯,那就说明这洞的确住过人,而且是现代人,不是古人。“出来出来,别堵着洞口,让我下去。” 王珂说着,就示意王明生出来,回头又问:“你们谁身上还有火柴?” 一看大家摇头,他立刻说道:“赵明明,你腿长,快点回驻地,把我那三节手电筒取来,另外……找卫生员给我带点纱布和胶布来。” “是!”麻秆赵明明转身就跑。 王珂这才扭回头,问王明生:“你们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就是一个房间,里面还有床铺和石桌,有做饭的灶台,还有一堆破烂。不过下面还有一个洞,挺深的,至少有几十米……” “等等,你说洞内还有一个洞?” “嗯。” 这倒是很有意思了,洞里有洞,没准那个洞里有料。王珂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被王明生这么一说,立刻产生一种感觉,这个洞有故事。 “谷茂林呢?”王珂问道。 “还在里面呢?他在里面说要转转。”王明生还趴在洞口,对着王珂说道。 “里面没有亮,他瞎转什么?”侦察班长宋睿民说。 “是啊!别碰着了。”电话班长小高也附和着。 王珂扭头看看他俩,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里暗道,你们知道啥?那谷茂林根本不需要灯光,他那双透视眼比一百瓦灯泡还管用。 现在是看破不说破,于是他也跟着说:“王明生,你先上来,我下去看看。” 这是王珂第三次说了,王明生要是再堵在洞口确实说不过去了。于是他爬了出来。 王珂便猫着腰站了起来,准备下洞。这一站,嘴里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丝”,那膝盖上烂的地方钻心地痛。 “排长,你等一会,等赵明明回来,包扎一下再下去吧。”侦察班长宋睿民抢上前一步,就扶住了王珂。 唉!人生因为在乎,才有痛苦。因为怀疑,才有伤害。 其实我们都是过客,很多人与事,我们虽然做不了主,却有着同样的关注。 “那行吧,我们再等一会,谷茂林,你在底下有什么发现没有?”王珂说着,又忍不住朝洞里喊了一声。 洞里很静,完全没有声音。 咦?王珂心想,这谷茂林不会胆肥,自己跑到下面的洞去了吧? “谷茂林,回答一声。”王珂再次叫了一声。 两个班的战士都在侧耳听,但洞里依旧没有声音。 “排长,不会里面缺氧吧?”电话班长小高担心地问了一句。这山洞,洞里有洞,乌漆麻黑的谁能说清里面的情况呢? “不缺氧,里面氧气充足着呢。”王明生接了一句。 “我看也没事,谷茂林皮实呢。”侦察班长宋睿民根本不在意,上次在崇陵时,谷茂林就是这样不听劝阻,带头跳进盗洞里的。 但王珂不这样认为,这谷茂林啥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愣,愣得发呆。黑灯瞎火的你就算眼睛能看得见,但也不应该这样出风头。 “行了,别说了,我先下去看看。”王珂说着,一猫身滑进洞里。 这洞口斜着向下,没出溜几步,脚就踩着了地面。借着洞口的光,王珂看见,这间石屋一样的洞,应该在地下两米左右,足有一丈见方,一人多高。一半是山石,一半是土。 设计得不错,就算是外面瓢泼大雨,也不可能倒灌进来。靠近山石的地方,依稀可见一张石床。由于光线太暗,里面的其他东西基本上都看不清。 再向里面走,光线就没有了。王珂摸索着向里面试着走了两步,边走边喊:“谷茂林!” 洞里面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哪里有谷茂林的声音。王珂立刻有些头皮发怍,这谷茂林不会真的钻进那个洞中洞里去了吧? 而那个洞中洞,如果真如王明生所说有几十米深,那谷茂林肯定现在就在那洞中,要是听不见自己的呼唤也能说得过去,可是不会连一点回音都没有,会不会这小子真的因为缺氧“趴”在里面了? 想到这里,王珂有些心慌,真应该把王明生带进来,起码知道那个洞中洞在哪里?王珂伸手又向前摸了摸,忍不住回头喊了一声:“侦察班长,赵明明的电筒回来了没有?” 洞中发出“嗡嗡”的回声,宋睿民没回话,脚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了一下王珂的裤脚。 “谁?!”王珂吓得一哆嗦,右腿差一点踢出去。 “排长,我们俩还需要手电筒吗?”一听脚底下的声音,正是该死的谷茂林。 “你在哪?” “排长,你让让,我上来。”王珂蹲了下来,用手一摸,正摸到谷茂林的脑袋。他正从脚下的一个洞中钻出来。刚刚如果不是谷茂林用手挡了一下,王珂现在正好掉在这个向下的洞中。 谷茂林从洞中洞里爬了上来。他说的没有错,王珂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这漆黑的洞里,虽然是摸,但还是感应到了自己的方位,并没有和“盲人”一样。 王珂吃力地睁大了眼,确实,单从亮光来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怪不知道王明生爬了出去,可是自己看洞,却不完全是光线,而是启动了导航系统。他低头向下看看,这时,冥冥中却看清了脚下的洞口。 地上洞口更小,上面还盖着一块石板。 “谷茂林,里面有什么东西?” “排长,里面啥东西也没有?但是这上面的洞里却似乎有着机密。” “是嘛?”王珂说这话时,已经在脑海里仔细地搜索着这石洞里的一切。现在有意而为之,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得更清楚一些。除了那张石床,还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堆钎子类的工具。 原来,这里还真的住过人,严格说,住过挖下面洞穴的人。 很多事情走过来,你会发现,人生一路,无处不是转弯的地方。可是这个住在洞穴里的人,挖这个洞干什么?是想藏“宝贝”吗? 可是藏东西也用不着挖什么深啊。王珂正想问,洞口外一片喧哗,赵明明回来了。 “排长,等一下,我们下来了哦。”侦察班长宋睿民在叫。麻秆赵明明带来好几支电筒,此时宋睿明和王明生都下来了。 灯光就是人的胆,王珂接过侦察班长宋睿明递过来了三节电筒,几支电筒对着洞里一通乱照。王珂现在看清楚了,也证实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与刚刚看到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洞的一角,有棵大树的根长了进来,而那墙角不仅有个灶台,还有一口破缸,看来这里还真的住过人。 王珂走了过去,用手电筒向上照了照,才发现顺着石缝,竟然可以见到一丝丝的亮光,原来这里是洞里的透气所在。 现在来看,这里原来是个山洞,只不过后来的人把这个洞扩大了,搞成很舒服的一个地下石屋,可以生活,可以做饭。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住过的呢? 既然是住人,为什么又有那些工具?难不成是专门藏在这里,就为了挖这个洞的吗? 王珂走到洞中洞前,用手电向下照照,下面的洞并不大,人站在里面连腰都直不起来,根本不像是藏东西的,而更像一个过道。 王珂忽然想起了崇陵那个u型洞。 “谷茂林,这洞有多深?挖到哪个方向的?”王珂扭头问谷茂林,可是身边谷茂林并不在,他早就和宋睿民、王明生,又带着手电筒钻到那个洞中洞里去了。 下面那么小,钻进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王珂拿着自己的三节电筒,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间丈余大小的石屋。 那堆工具早就腐烂、旁边是烂掉的破筐。一个灯盏座引起王珂的注意,他走了过去,拿起这灯盏,是个烧制的瓷灯盏,用手一摸,挺滑。现在很多村民家里还能找到这种灯座,点油的。只不过有陶泥的,有瓷的,也有铜制的。 王珂想,这个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如果从洞里的工具样式,很有可能在抗战前,或者是民国时代就有了。也就是说,这个洞的存在,至少有六七十年的存在。那么这个洞的主人,如果活着,至少也应该在百岁。 王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纯粹就是一个洞。 此时洞外面又“扑通、扑通”跳下几个人来,侦察班牛锁柱和电话班长小高都跳了下来,石屋一下小了起来。但是下来的兵更关心那个洞中洞。几个人都围在屋角的洞口。而里面谷茂林、王明生和宋睿民显然已经完成了“探险”,正鱼贯从里面向外爬。 王珂呢,依然用手电四下乱照,已经没有更多的发现。 倏然,王珂的手电无意朝头顶一照,他停住了,他在石床的上方的顶壁上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走了过去,仰起头仔细地辨认。 现在看清楚了,是一些刻出来的线条,虽然在头顶上,也有半张炕蓆大小。 由于年代久远,本来顶上的石壁就凸凹不平,这些没有方向感的线条看起来很吃力。 王珂看得入神,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侦察班的战士都站了过来,大家一齐围在那里,仰着头左右辨认。 “排长,这会不会是一张藏宝图?”地瓜梁小龙问,说着,他仰起头在底下转了一圈。 王明生的手电筒也加入进来,大家都在辨认石壁上刻划的东西。 “排长,我看不像诶,倒像是一幅画。”王明生侧着脑袋,突然他躺到石床上,惊喜地叫了起来。“排长,你快躺上来看看。” 王明生跳下石床,王珂躺上去一看,这回看清楚了,因为有了方向,的确是一幅图画。原来只有躺在床上,才能辨认出这是一幅图。 什么图?麻秆赵明明也躺下了,躺在石床底下,双眼炯炯有神地向上瞅着。 这是今天最大的发现。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1章:图语 像什么? 麻秆赵明明瞅了半天,没有看出所以然。 “排长,你看出像什么了吗?”王明生在问。 王珂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会,这头着。 是啊!也许这人并不是对着树抽烟,而是在戏耍一条蛇呢? 如果是蛇,那嘴里叼着的就不是烟袋,而是…… “排长,我知道了。”石床下的王明生大叫一声,把周围的战士吓了一跳。他一骨碌爬起来,一下站到石床上,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指着头。 “小王排长,你发现没有,那里面的地下洞似乎像一个地道,目标是慕陵,不过没有挖穿,人就走了。”耿大叔说这些,王珂一听就懂,因为他刚才也看了,那洞中洞的方向,正是慕陵。 “耿叔,会不会去世了?可洞里面没有遗骸呀。” “是啊,这很奇怪。要么洞主人走了,要么就死了,总不能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吧。” “耿叔,你发现石床顶上的那幅图画了吧?好像是给什么人留的暗号。” “嗯,那些图肯定是留给来找他的人,可是我没有看懂。” “耿叔,你是说他还有一个同伙,看来他没有等到这个同伙,或者这同伙也死了。”被耿大叔这一说,王珂似乎也想通了那头顶石壁图画的用途。 说说讲讲,回到了村里,三个班各自回去。 现在离开饭时间还早,王珂回到房间,先洗洗,然后就在炕桌上,打开地瓜梁小龙送来的那灯盏,看了起来。 这个灯盏非常普通,如同两个小碗底对扣,而且与农家的灯盏略有不同的是,就是上面还带有一些淡淡的绿色釉彩,做工也相对精细,在洞中王珂没有看出来,如果不是老物件,王珂才不会把它捡回来呢。 而现在呢,越看越精巧,越看越有味道。 看了一会儿,王珂又想起石床头顶石壁的那幅图,这幅图画,肯定是一种语言,想告诉来找他的人一些什么。但王珂也觉得有一串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这幅图肯定是留给后面找他的人看的,可是为什么要留这样吹笛子戏蛇的图?当然这是猜想,也许就是树不是蛇。 如果是蛇,那肯定是眼镜蛇,自然想到老鹰嘴。老鹰嘴上面是有两条黄金眼镜蛇,可是老鹰嘴并不能藏人,那直立的峭壁上,也没有人敢上去吹笛子戏耍黄金眼镜蛇啊! 还有,既然敢吹笛子戏蛇,那就与蛇有某种渊源关系,和谷茂林一样懂蛇语或者是此蛇是其豢养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王珂想,反正过几天,叶荣光教授就要来了,到时候再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和叶教授说一下,没准儿还真的是一种思路。 于是便打开炮弹箱,把这个不太大的灯盏放了进去。刚刚放好,连部通讯员跑来了。进门就说:“指挥排长,师野战医院下午来巡诊,通知你们排下午吃过饭后,到连部去。有病看病,没病去体检一下。还有,明天上午师防化连开了一辆洗澡车,我们连在村头洗澡。” “好的。” 通讯员一走,王珂立刻喊来侦察班长宋睿民,让他安排人去通知无线班和电话班。 眼看着就要吃中午饭了,王珂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穿上军装,来到院子里。他看了看腿上的纱布。正好,下午去换个药。 侦察班的几个兵,已经出来了,虽然吃饭的哨子还没有响,但按照往日的作息规律,现在离吃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小王排长,你来一下。”耿叔从屋里出来,向王珂招了招手。 “啥事?耿叔。”王珂赶紧向耿大叔走过去。 耿大叔把王珂迎到屋里,这才压低嗓音说:“小王排长,我侄女捎话来了,他们下周一就要来发掘考察了。” “是嘛,那可是大事,我们能去看吗?”王珂一听,立刻激动起来。能亲眼看到崇陵的挖掘,足是一辈子都是风光无限的事。 “就是和你说这个事,人多了可不行,就你们侦察班吧。” “行,那就我们侦察班去。” “好嘞,我安排一下,我陪你们去。” 说完这件事,吃饭的哨子就响了,王珂跟在侦察班的后面,去了伙房。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2章:巡诊 到了伙房,王珂没来由地眼皮跳了几跳。 他一看,连部的人,包括老排长胡志军,一个也没有来。看来今天中午连队来客人了,连部把饭打回去吃了。 师野战医院来到基层巡诊,不知道吴湘豫是不是也来?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这次临战训练,三个步兵团,还有师直属队的两个炮兵团和八个直属营。这么多的部队,师野战医院肯定是组成若干个小分队,哪能这么巧,偏偏到我们龙泉庄的炮兵连来呢? 想了一下,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吃,吃完还要回去躺一会儿。 于是三口两口吃完,就想走。刚一起身,胡言楼跑了过来。“老班长,别走啊,到我房间去。” “你小子有屁快放,要是借钱,没有。”王珂看见胡方楼,左眼皮又是一跳。 “老班长,你怎么隔着门缝,尽看扁我呢?今天真不找你借钱,我有点好吃的孝敬你。” “好吃的,你有啥好吃的?” “真的,花生米。”说着胡言楼便来拖王珂。 “得得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看我今天中午,见到你前前后后,眼皮乱跳了好几回了。”王珂说着,右眼也跟着跳了几下。 “老班长,你是右眼跳啊。” “刚刚你一喊我,左眼也跳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现在好了,左右眼一起跳,你小子肯定没有好事。”王珂说着,跟着胡言楼来到了炊事班。 一进屋,胡言楼便真的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报纸包,果然是一斤多炒熟的咸花生米。这是王珂的最爱。“没骗你吧,被人惦记是一种幸福。老班长,你在我心中,那就是亲哥哥一样的存在。” 胡言楼越是说得诚恳,王珂越有点狐疑。他眨巴一下眼睛,左眼和右眼又连续轮换着跳了几下。 “老班长,你的左右眼还真的都在跳呢,今天有好事。” “狗屁好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事?” “老班长,你看现在是午时,左有贵人,右有酒食。讲的是在午时左眼跳有贵人,右眼跳有酒食。左为青龙甲乙木,自然为有人相助之象。右为白虎遇子为食神,所以说右眼跳有酒食。” “滚,满嘴跑火车,胡言楼你小子到底有什么事?” “老班长,真没有事,今天是周五,这左右眼都跳也大有讲究。左眼跳说明有人在想念你,右眼跳你将发生一件幸福的事。”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回去了。” “嗯嗯,老班长你走好,晚上我再去看你。” 王珂白了胡言楼一眼,心想他大概真的没有事,就是想感谢自己帮助他找了一份工作。“那这花生米,谢谢了。记住,以后不要乱花钱。” 王珂手捧报纸包,出了门就走,没走两步,他愣住了,在离伙房十几米的大树下,站着两位女兵,准确说是两位女干部,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看到这两位女干部,王珂的头皮一紧,两位都是他的熟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们会到龙泉庄来。 谁啊?石寒露和自己团的炮兵股长爱人黄军医! 王珂赶紧走上前,立正,向她敬了一个军礼。“黄医生、石、石医生,你们怎么来我们连队了?” 石寒露依旧是江南小女子的模样,抿着嘴儿笑,脸却通红。 黄军医看来心知肚明,她松开挽着石寒露的手,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手。“王珂,找你不容易啊!我们配合师里巡诊,要不是我带路,还找不到你们连队呢。” 黄军医还是那次在火车站与覃虎一同见过一次,一转眼也有一年多了。王珂赶紧上前握住黄军医伸过来的手,既然与黄军医都握了手,自然不能少了石寒露的手。 石寒露的手柔弱无骨,白皙滑腻。 王珂的手和她一接触,自己像触电一般,倏地一激灵。 “你好!” 石寒露声音低得如同一只蚊子,也轻启朱唇说了一句:“你好。” “嘿嘿,老班长,不,指挥排长,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左眼跳说明有人嗯嗯……右眼跳马上将有一件幸福的事发生。” 王珂的身后,不知道胡言楼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自然还有侦察班的几位战士。 “滚,胡言楼你小子是不是欠抽?”王珂咬着牙,回头低低地呵斥道。然后一转脸儿,又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吃饭了没有?” “我们在连部吃完了,赶紧跑来看看你在不在?”还是黄医生抢着回答。 身后侦察班战士和胡言楼一吐舌头,裹着一阵笑声跑走了。 “石医生,你毕业了?” “没有,我回师里来实习。”石寒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与先前在师里当党代表时,简直判若两人,王珂也不明白,为啥去了军校,反而娇羞扭捏了呢?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王珂这一大嗓门,黄军医就笑了。“人家回部队实习,为什么要你知道啊?” 王珂一下被说了一个大红脸,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早点知道可以去看看你啊。” “口是心非吧,部队训练这么紧,你怎么能请假?”黄军医依然不依不饶。 这话说得让王珂没有退路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真的不知道……” 话没说完,石寒露又问:“上次你们防化训练没出什么事吧?” 轮到王珂诧异了,他看着石寒露问:“你是说毒湖那次训练吗?” 石寒露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噢,原来是你在防化科帮忙的?”王珂恍然大悟,忽然他又想起来了什么,连忙问道:“石寒露,是不是你给我捎的东西?” 这一问,石寒露窘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了,一张脸和红布一样。 黄军医不明就里,连声问道:“捎的什么东西?” 王珂嘴张了张,不知道如何说。因为那缝得密密匝匝的包裹里,除了复习考军校的复习书,还有几件假领子,两块蜂花牌香皂。还有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呢! 石寒露鼓了鼓勇气,咬着嘴唇用力地点点头。 这黄军医当了电灯泡还不觉得,看到石寒露点头,只觉得十分好奇,捎的什么东西还不好意思,又问:“不会是是什么违禁品吧?” “黄军医,你想偏了,就是两本业务书。”王珂大大方方地说着,伸手从左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块怀表看了看,还用不易察觉的眼神向石寒露示意了一下手表的存在。 石寒露一下就明白了,可是她看到王珂的怀表,又好奇了“你们当排长的都不允许戴手表吗?” 王珂笑笑,“我还不是排长,是代理排长。” 看来石寒露把自己的情况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不是老排长胡志军说的,就是眼前这位炮兵股长的夫人黄军医说的。 “一样一样,早晚的事。”黄军医说完,对着王珂说:“指挥排长同志,我还有点事,你陪我们石医生在村里转转,然后给送回到连部,我们一点开始巡诊。” “是!”王珂机械地应道,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陪着石寒露在村里一转,要不了下午,全连肯定传得的都是。看着黄医生远去的背影,王珂无奈地笑笑,说道:“石医生,要不上我们指挥排那去坐坐吧?” “好!”石寒露也是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抓紧宝贵的时间和王珂单独待一会儿。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来到耿大叔的家。 一看王珂把石寒露领了回来,谷茂林立刻识相地躲到宋睿民他们房间去了。 王珂赶紧用军用茶缸,给石寒露倒了一杯开水,然后招呼道:“石医生,你坐。” “王珂,能不能别叫我石医生,你就叫我寒露。”石寒露从走进门,脸上的红晕就没有褪去,眼下单独和王珂独处一屋,一颗心“怦怦”乱跳。 “那不好吧,你是干部,军人礼节是下级见到上级不可以没礼貌的。”王珂又开始油腔滑调,想了一下,立刻蹲下身子,从炮弹箱里取出那块手表,还有那块从县城淘来的虎头牌。 “石医……寒露,你这块手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暂时也用不上,你收回去吧。” “你,王珂,不行,哪有送给你的东西再收回呢?”石寒露粉脸一绷。 “那行,你要不收,我送你一样东西。”王珂摊开手心,露出那块虎头牌。这块异常古拙的虎头牌奇丑无比,但在石寒露的眼中,却是异常的珍贵。 “送我的?” “是的,这是一块和田绿玉,带皮的。” 王珂说的这些,什么和田、带玉的,石寒露一句不懂。但是这是王珂第一次送她东西,这就足够了。 “我喜欢。”石寒露说完,立刻夺了过来,她盈盈一笑,指着炮弹箱说:“我看你炮弹箱里好像有字画?” “不是,是我们老排长给写的两幅字,要不,也送你一幅。”说着王珂又一次蹲下身子,取出老排长胡志军写的两幅字,一幅是“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另一幅就是那怀素的那首诗“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哎呀,这字也太漂亮了,两幅都送给我吧?”这一次石寒露没有客气,连意思都没有搞明白,就开始叠起来。 “你都要?”王珂有些舍不得,但是他担石寒露的情太多了,想想也只能忍痛割爱。 “嗯,这里面有一个寒字,我喜欢。”石寒露指着那句“辞寒雪影半藏梅”说道。 王珂摇摇头,这句诗与你石寒露有个毛线关系啊!自从吴湘豫给他解释后,他一直以为这首诗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怎么现在又冒出第三个人来了呢,要是那样,这里还有一句“就暖风光偏著柳”,会不会叶偏偏也要关系啊? “你要舍不得,我就不要了。”石寒露以退为进。 “舍得舍得,你都拿走,还有这包炒花生米。”王珂指着胡言楼刚刚孝敬的那包咸花生米。 “好呀好呀,炒花生米呀我最喜欢吃了,嗯,有点上火,我也好喜欢呀!” 得,又碰见一个喜欢吃炒花生米的。 “你那里箱子里还有啥宝贝?” 石寒露这一问,王珂头立刻大了起来,要知道这个箱子里还真的有不少宝贝,要是她要“打劫”,那会出大麻烦的。 “没有啥了。” “打开我看看。”石寒露的口吻有些命令式。 王珂无奈,只好打开箱子。别的东西还好,石寒露也不认识,但是那把军用匕首一下就跳了出来。 “这是什么?”石寒露抽了出来。 “这、这是一把军用匕首,你要喜欢你就拿走吧!” “真的!” “真的。”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3章:情愫 石寒露等于从王珂这里“搜刮”去四样珍宝,两幅字、一块虎头牌、一把伴随王珂几年的军用匕首,外加一包炒花生米。 下午巡诊小分队给全连体检与看病。 小分队一共来了四名医生。除了黄医生和石寒露以外,还有一名男医生一名男卫生兵。 大家分头进行身体检查。西山驻训,最多的还是湿气,特别是裤裆里长的那种癣。指挥排除了老班长黄忠河看看胃病,电话班长小高和无线班老兵薛林看看湿气,比较重的就是王珂了,刚刚摔了一跤,虽然走路没有大的影响,但上午包扎前没有消毒,纱布直接沾在伤口上了。 石寒露一直没有发现,当她看见王珂卷起裤腿和上衣袖子的时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支开男卫生兵和卫生员于德本,自己亲自动手给王珂换药。 这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虽然用生理盐水浸湿了纱布,无奈纱布与伤口粘连在一起。这一揭难免不痛。 王珂龇牙咧嘴,石寒露蹲在王珂的面前,心疼地嘴里不住地发出“嘘嘘”的声音,轻轻地伴随着手上的动作在呵气,在吹拂着伤口。 开始王珂还没有意识到全连异样的目光,可是每次石寒露一发出“嘘嘘”的声音,旁边就有一群战士捂着嘴在窃笑。 王珂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她认真的样子,又不好打断她。 后来他竟然发现于德本在帮助二排大郭挑脚上的水泡,那大郭一边瞅着王珂这边,一边嘴里也发出“嘘嘘”的声音,惹得全连哄堂大笑。 “石医生好了没?你放心地揭开吧,我没有这样娇气。”王珂有些愠怒,这群和自己同年入伍的老兵,心里一定是不平衡了。 伤口不小,但石寒露的声音和动作也太夸张了。王珂知道,她是带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来帮自己处理伤口,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弥散着一种暧昧味道。 “别动,马上就好。”石寒露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反应与哄笑,仍然全神贯注地在揭那块干涸的纱布。现在已经揭开了一半。但下面更难揭。 王珂环顾四周,看到周边很多战士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这里。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战士意识到她和自己是熟人,现在这模样,肯定说不清楚。 “咳咳”王珂一阵咳嗽,脸儿故意别到一边,大声地喊着“老于,卫生员!” 王珂这一喊,石寒露不由得抬起头来,大家一起把目光看向卫生员于德本。说时迟那时快,王珂趁石寒露目光转移的空隙,伸手把粘在伤口肉上的纱布给撕了下来。接着,“嗤嗤”又把另一条腿上的纱布和左手肘上包扎的纱布,全撕了下来。 这一撕,王珂痛得嘴里不由得发出“哎哟”一声,再一看,两个膝盖的伤口,连皮带肉都揭了下来,鲜血一下涌了出来。个个都比酒盅口还大。 “啊!”石寒露低头一看,立刻尖叫一声。 卫生员于德本也跑了过来,“老珂子,你想死啊?哪有这样硬拽硬撕的!” 石寒露一看王珂这伤口,立刻眼泪就下来了。“王珂,你怎么这样暴力,伤口这样要发炎的。” 现在好了,王珂连站也站不稳了,卫生员于德本立刻搀扶王珂坐在旁边的磨盘上。一边数落,一边紧急拿起旁边的卫生棉,摁在两个膝盖的伤口上,把血蘸净,接着拿起一瓶酒精开始消毒。 这下更痛了,王珂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老珂子,忍着点,我可没有耐心。”卫生员于德本仍然忍不住地调侃,双手麻利地消毒,向伤口撒上消炎粉,开始包扎。 包了一半,忽然意识到立在旁边的石寒露,连忙说道:“石医生,来来来,这右腿我包好了,左腿和左手由你来包,我那边还没有处理完。” 石寒露一听,立刻蹲下来,接过卫生员于德本手上的镊子和纱布,替王珂包扎。 王珂嘴里刚刚发出“嘶嘶”的声音,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嘘嘘”声,接着就是战士们的哄笑声。 “滚!起什么哄?”老排长胡志军和副连长鲁泽然此时走了过来,胡志军黑着脸对着二排的大郭把眼一瞪,大吼一声。 胡志军既是王珂的老排长,也是大郭的老排长。说话很管用,二排的那帮兵一吐舌头,个个都不敢再吱声了。 胡志军和鲁泽然走到王珂的面前,自然少不了一番教训。“你小子在哪摔的,摔成这个样?”说完,老排长胡志军对着石寒露说:“石医生,这王珂是我们连队的活宝,大家都喜欢拿他开玩笑,你别介意哦。” 石寒露此时哪还敢介意,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现在才明白,自己不经意的表情已经成为大家的笑柄。而且王珂正是为了躲避这种哄笑,才动手撕开了粘连的纱布。 老排长胡志军是认识石寒露的,虽然没有太深的接触,但是他是唯一知道这个“女医生”曾经给王珂捎来一个包裹。尽管不知道包裹里装的啥?但是能够给你送东西的女兵,这层关系还用说吗? 副连长鲁泽然更是觉得这女干部不一般,中午饭都没吃完,就拖着黄军医去找王珂。都是青葱年华,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为王珂换药的“嘘嘘”声,全连队都听出来了,他一个过来人还听不出来? 这两个老领导,对王珂那个好啊,根本就不用说。 只听副连长鲁泽然说:“指挥排长,换完药,让石医生送你到胡参谋房间去休息一会,下午也没啥事了,你们是熟人吧,说说话。石医生晚饭前就走了。” “下午就走?”王珂吃了一惊,他转脸问石寒露,“真的一会儿就走吗?” “嗯!”石寒露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王珂站起来,双腿一并立正说道:“副连长、胡参谋,石医生和我是在师里的党代表大会上认识的,她也是第一批军医学校的大学生,很优秀的。” “知道知道,所以你们聊聊,我批准了。”副连长鲁泽然手一挥,更加让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抓紧时间包扎,你左手怎么也摔伤了。”老排长胡志军这时发现,王珂的左手袖子也卷得老高。本来他还想问问那个山洞的事,他中午听无线班长黄忠河说了,可是现在不能问,那太煞风景了。 “排长,没啥可聊的了,再说,现在连队还在体检,你们让石医生忙去吧。”王珂伸出左手,让石寒露继续包扎,如果让两个人单独在一间房子里面对面,确实很不合适。 “那好吧!由石医生决定。”老排长胡志军读懂了王珂的眼神,是的,不能让王珂为难。别人不知道,老排长胡志军多多少少还是觉察到,在师里还有一个女孩儿吴湘豫呢。 “是!”王珂胸脯一挺,随后又感觉不合适。“副连长、排长,石医生忙着呢,要不我留在这帮忙好了。” “行,你自己看着吧。”老排长胡志军拉着副连长鲁泽然走了,两个人知道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除了当电灯泡还是电灯泡。 “那个石……寒露,你看药已经换过了,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你忙你的吧。”王珂说完就想溜。 “等等,我听说你们连队很快要去京都出公差了,你要留下来出公差。”石寒露知道此时单独再聊天是不可能的事了,可是有些话不说,很难再有机会了。 “怎么?你连这件事都知道。”王珂感觉好可怕,一个女孩要是对你关心,你所有的秘密她都能打听到。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的这次公差会有一些危险。”石寒露脸色有些慌张,生怕王珂拦住她。 果然王珂脸色一变,笑笑说:“哪里有什么危险?你别听小道消息。”王珂想,看来老排长胡志军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没有危险最好,总之你要小心。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急救的药,我给你取来。还有我给你的书,你要认真复习。不能因为代理,军校就不考虑了。” 石寒露说完,拔腿向连部跑去,留下一脸懵的王珂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了一会,石寒露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给你,王珂。” 这一下,全连战士的目光又集中到磨盘这边来了,羡慕嫉妒恨啊。 黄军医走了过来,话里有话地对王珂说:“还不接下来?王珂,被人惦记是一种幸福,你可要好好感谢石医生对你的关心。” 王珂脸儿有些红,众目睽睽,接一个女兵的礼物,确实有些头大。心念急转,立刻说道:“石医生,是药吧,感谢你对我们指挥排的关心。我们一定认真训练,努力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石寒露把小包裹往王珂怀里一塞,立刻脸又红了,扭身向黄军医跑去。 众战士不怀好意地笑了,这里谷茂林走了过来,他有点不识趣地说:“排长,我帮你拿回去吧,你留下来帮忙。” “滚,哪里都显着你了。”王珂掂掂手里的小包裹,还是很沉。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已经很不合适了。他转身对地瓜梁小龙说:“小龙,扶我回去。” 在王珂转身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片“嘘”声和笑声。 今天的洋相出大了,当众接过一个女干部的礼物,恐怕短时间是说不清了。无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我们就是战友,普通的战友。 回到耿大叔家,王珂就爬上了炕。心急火燎地拆开了小包裹。 里面果然是几瓶药,包括一瓶季德胜蛇药、止泻药、退烧药、消炎药。但里面还有两样东西,是王珂没有想到的。一封信,早就写好的;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小朋友戴的银手镯。 这是啥意思?王珂看不懂。他想这大概是石寒露托自己保管的,女孩子脑子里,尽装一些乌七八糟、男人读不懂的东西。 王珂拿起信,撕开信封,刚刚抽出来准备看,窗外谷茂林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排长,连部通知,让你现在过去一下。” “行,我知道了。”王珂把包裹里的东西,赶紧往墙上的挎包里一塞,跳下炕,穿上鞋出了门。 出门一看,连队通讯员和谷茂林站在院门口,还在那“吃吃”地笑呢。 “通讯员什么事?” “不知道,副连长让我来喊你。” “副连长?”王珂有些疑惑,副连长能有什么急事?“那走吧。”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4章:怪人 王珂整整军装和帽子,跟着通讯员就去了连部。 路上,王珂问道:“师野战医院的巡诊都结束了吗?” “嗯。”并肩而行的通讯员应了一声,就不再多说话了。 真是没趣,现任的通讯员和原来的小侯完全不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快到连部的时候,只见一辆“大屁股”军用吉普,已经发动了。几名连干部和老排长胡志军都站在车后面。 而黄军医、石寒露和那名男军医,正站在那里和连队干部说话。 一看王珂到了,大家一齐喊了起来。“指挥排长,快点,送送医疗小分队。” 啊,原来小分队这就走了,喊自己是来告别的。不,准确说,是让自己来和石寒露告别的。怪不知道副连长不让自己回去呢,原来他们小分队的时间挺紧的,就是两个小时。 王珂紧跑几步,来到众人面前,胸脯一挺,“咔”双腿一并,右手一抬,向连首长和黄军医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嗯,指挥排长,向黄军医和你的战友告个别,嗯,他们现在就走了。”大胡子田连长幽默而不失风趣。 “黄军医,你们现在就走啊,在我们连队住一晚再走呗。”王珂赶紧地,正颜悦色说了一句客套话。 “是啊,我们小石特别希望能在你们炮连住一晚,不行啊,我们还在赶回梁各庄呢,明天还有两个连队。”都是一个团的,黄军医抿着嘴儿笑着对王珂说了一句,眼睛却瞥了瞥石寒露。 石寒露依旧是脸儿红红,双手不知道往哪摆。 “是,黄医生、石医生,欢迎你们经常来我们连。”王珂回答时,自然要把黄军医带上,以免大家都尴尬。 “行了,我们走吧。”那位男军医和司机一看王珂也来了,不明就里便催促上车。 石寒露看到了王珂,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始终是不好说出来,便点点头,对着王珂低低地说道:“多保重,多复习看书。”完全是战友间的嘱咐。 “是!”在连队干部面前,任何多余的话都有可能引起麻烦。王珂赶紧应下,免得让其他领导有想法。 一行人上了车,石寒露在车后面向众人摆手,自然最后双眼紧盯着王珂,不知道其他人看见没有,那眼里噙着眼泪。 大屁股军用吉普一溜烟驶出了村,王珂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老排长胡志军。“你跟我来。” 连队干部都是哂哂一笑,各自回屋去了。王珂跟着老排长胡志军来到他的房间。 “怎么回事?是不是谈恋爱呢?”一进门,老排长胡志军神色严肃,劈脸就问。 王珂一愣,立刻立正回答。“排长,哪对哪?我和谁谈恋爱?” “不用装,全连都看出来了。” “排长,绝对是冤枉。人家石寒露是干部,我王珂可是大头兵,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看她对你的神态。为啥总给你带包裹?你老实说,你们谈了多久了?” “排长,这绝对是冤枉。上次她托你带的,就是几本复习书,这次真的是一堆药,不信,你随我回去看看。”王珂现在就差赌咒发誓了。 “不说也没有关系,不过我提醒你,你现在刚刚代理排长,不算是提干。这个花边故事不能有,绝不能功亏一篑,懂不懂?” “是,排长!你放心,我肯定能把握住自己,不提干不会谈恋爱。再说,我现在还不到二十三岁,怎么会……呢。” “你知道就好,另外我告诉你,我明天就回团里了,我要提前去京都,为部队施工打前站,你在这里出公差,一定要多加小心。”老排长胡志军终于说到正题了。 “排长,你要提前走,那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于是,王珂赶紧把指挥排上午在慕陵南边发现一个山洞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又把耿大叔说的崇陵可能在周一就试开掘考古的事说了一遍。 “那是挺可惜的,时间来不及了,不过以后肯定有机会。” 老排长胡志军说完,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王珂一想,又觍着脸说:“排长,你有时间还得给我写两幅字,你上次写的两幅,我一幅也没有能留下,都被人抢了去。” “谁抢去了?”老排长胡志军对别人喜欢他的字,向来很高兴。但是这两幅字,没几天,况且连队在这驻训,也没有外面人来啊。 “是……”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那位战友小石?你还说你俩没事呢?”老排长胡志军冰雪聪明,立刻反应过来。 “排长,她只是去我那里看到了,我总不能太抠门吧,一同被抢去的还有你送我的那把军用匕首。” “行啊,王珂,拿我的东西送人情,也只有你能干得出来,等我有时间再写吧,我一会还要和你们连队干部碰个头,你先回去吧。” “是!”王珂敬了礼,扭头出来准备回去。 “老珂子,指挥排长。”门外,卫生员于德本正带着通讯员在打扫卫生。一见王珂出来,立刻放下扫把,走了过来。 “你厉害,行噢!”卫生员于德本走到跟前,就朝王珂伸出大拇指。 “啥意思?”王珂装糊涂,都是同年兵,两人的感情也不同一般。 “你就跟我装吧,全连都学会了嘘嘘,你还装。她给你包裹里有啥好吃的?”于德本一本正经地问。 “老于,天地良心,我们就是在师里开党的代表大会认识的,绝对是纯洁无瑕的战友,你太龌龊了啊,包裹里给了点药,你要是没收,现在就跟我去。” “别别别,我信你还不成吗?我们连队下周二三肯定要走,呶,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没事泡点水喝。”卫生员于德本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东西。 “给我的?什么东西?”王珂感觉好奇怪,当年还是新兵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农场,后来去师野战医院,卫生员于德本好像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东西。 这包东西是报纸包的,王珂打开一看,是一包已经晒干的五指毛桃,还是一些寸把长的小树枝,也是五指毛桃的茎。 “这玩意能泡水喝吗?”王珂有些狐疑。 “废话,老珂子,五指毛桃性温,味甜,有健脾补肺、益胃、行气、利湿、舒筋活络的功效。里面有很多的氨基酸成分,适合于咳嗽、腰腿痛、跌打损伤的人群食用。你还要在山里留一段时间,自己多保重。” 听了于德本的话,一股暖流涌上来。这才叫战友,什么时候都记着你。 “行,谢谢啦。”王珂收起这包五指毛桃,两个人朝院外走去。 一个背着褡裢,手持一个拨浪鼓的货郎老头走了过去。他瘦高的个子,一只手高举着,左右摇晃着那拨浪鼓。一言不发,默默地向前走着。这种走村串乡的货郎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挑着担儿的。像眼下这种只背一个褡裢的也有,很少。 “这是卖啥的?”卫生员于德本很是稀奇,在龙泉庄,很少能见到卖东西的。 “你看那褡裢,估计也卖不了什么好东西。”王珂随口应了一声,不由得朝那货郎多看了一眼。 咦?这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告别卫生员于德本,王珂回到耿大叔家,赶紧的,首先从挎包里把石寒露的那封信掏出来先看了。这一看,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后悔啊,要是早看到石寒露的这封信,那个小朋友戴的银手镯是一定要退回去的,不,整个小包裹都要退回去。可是现在完全来不及了,怎么办?先留下呗。 这封信上写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王珂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 因为下午说是体检,可是从一点开始,到小分队走,不到两个小时连队就搞完了。现在时间还早,指挥排不能“放鸭子”,是不是开个会啊,毕竟下周大部队就要回营房,直接去京都参加施工了。 这一掏怀表,王珂立刻愣住了,他想起来了,县城自由市场上那个头戴一顶破毡帽,身着一身黑色的夹衣,坐着一个马扎的六七十岁老汉。还有他面前地上,铺着斑驳的绿色油布,上面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把玩件。 刚刚见到的那个货郎,不是别人,正是他。 王珂拔腿就向外跑,这个货郎到龙泉庄来干什么?他那褡裢里,没准还有好东西。 而且这个人肯定识货,如果能找到,不妨让他看看那个从地洞里带出来的灯盏,也许还会扯出一段故事呢。 王珂一口气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哪里还有货郎的影子。 唉!罢了。王珂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回到耿大叔家,立刻把石寒露的那封信,还有那些东西一起塞进炮弹箱里。 如果要飞得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 现在让侦察班长宋睿民通知三个班长来先碰个头,排里的工作还是要先安排一下。 这次进京都施工,还是有许多新的情况,因为几个月后,就是老兵退伍、新兵入伍,随着南方形势和缓,排里和连里肯定会有一些人员变动。 稳定是第一要务。几位班长来到王珂的房间,大家盘腿坐在炕上。 王珂一说完,老班长黄忠河就张了口。“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是全排最老的兵了,当年那个走正步还顺拐的黄忠河转眼已经当了五年兵了,我是肯定要走的。不过,排长你放心,站好最后一班岗,我会在你回来之前,当好把门的。” 电话班长小高也是老班长了,论资历他比宋睿民还老。“排长,我是一块砖,任凭党来搬。如果连队确定我复员,我保证不会丢咱指挥排的人。” “得得得,打住,怎么我们研究进京都施工,怎么搞得像告别一样,这么悲壮。复员的事都别提,现在我们在节骨眼上,主要谈一下全排的工作转换与稳定。”王珂一看扯远了,立刻拦住了大家的话。 “排长,你这边的任务大约多少天,说实话,我们全排离开你,就像缺了主心骨。”侦察班长宋睿民终于开了腔,他是新班长,复员肯定轮不上他。但是排里的不稳定的因素有不少,包括谷茂林和薛林、牛锁柱在内,都想着复员呢,而且甚至连王明生都有人提议让他复员。 “很快,多则十五天,少则一周,我就争取归队。” “那太好了。”众人一齐喝彩,却没有想到此行公差一波三折,差点就牺牲了,结果整整拖延了快一个月,才顺利归建。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5章:友邻 到了周日,这是连队在龙泉庄最后一个星期天,全体人员都在休息。一大早各排开始轮流去洗澡车洗澡,由于是洋玩意,尽管连队有时间规定,但多多少少都超时。 王珂把侦察班长宋睿民喊到自己房间,问道:“睿民,周一想不想跟我再搞一次训练?” “排长,上哪。” “东北方向。” “行,我们做些什么准备?”侦察班长宋睿民心领神会,他知道这最后一次训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武器不带了,全部上交连队。除了正常训练器材以外,带足干粮和水,再带根长绳,把我的手电筒带上,全体人员打上绑腿。”王珂继续交代。 “要不要带条口袋?”宋睿民继续问道。 “带口袋干什么?” “回来好背宝贝啊。” “滚!” “是!排长,隆个隆东锵,我开始滚了哦。对了,你腿上的伤没有事吧?” “没事,已经结痂了。”王珂说得对,那伤口就换了那么一次药,今天一看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驴血、蛇血和古井里的水,彻底改变了他的体质。 宋睿民高高兴兴地准备去了,王珂去连部找大胡子田连长请假。因为周一全连都在休整,准备随时开拔回营房。 “嗯,为什么侦察班还要进行这种大强度的训练呢?”果然大胡子田连长一听王珂的请假理由,十分不解。 “连长,这次西山,我们侦察班技战术提升非常快,但我一直感觉还缺少一课。那就是敌后侦察。明天我想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和地形,将侦察班化整为零,分成三路,奔袭十五公里,在指定的时间内到永宁山东侧,再做一次展开侦察训练。” “乖乖,永宁山,嗯,那不是快到了西山汽车站了吗?太远了,嗯。” “连长,今天不打仗,不代表明天不打仗,你就批准我们再组织一次训练吧,光侦察班随我去,电话班和无线班不参加。” 大胡子田连长看着王珂,他着实太喜欢这位代理排长了。人家都是巴不得休整,他倒是一天也不放松。 “嗯,那行,注意安全。嗯,明天晚饭前必须归队。” “是!” 周一起了一个大早,连队伙房刚刚开始做馒头。宋睿民早就和胡言楼说好了,昨天晚上就留了早饭。 “别怪我哦,没有稀的。你们就凑合一下吧。”胡言楼小心地赔着不是,现在他有求于指挥排,几乎每个人都是“祖宗”。 “行。你小子给我们留的鸡蛋呢?”宋睿民也算给面子。 “声音小点,别让我们班长听见。是六个人吧?” “什么时候说过六个人,是八个人好不好。你要是不想给排长,你就等着挨收拾吧。”宋睿民压低嗓音,威胁着胡言楼。 “怎么又变成八个了呢,昨晚你不是说七个人吗?” “行,算你记性好,不是七个。是八个,还有我们房东,大头菜也给搞点。” 宋睿民最后愣是从炊事班搞走了二十个煮鸡蛋。那个年代煮鸡蛋是绝对的好东西。宋睿明的炮对镜盒子里根本没有装炮对镜,而是装了近三十个馒头,又拎一条面口袋,里面也装了二十多个馒头和大头菜。 等到早晨七点多的时候,王珂、耿大叔和侦察班已经早早就穿过北罐头村,走出近十公里。他们根本没有分成三路,但急行军和奔袭却是真的。 “吃早饭。”王珂一声令下,这里离妃子陵已经不远了,八个人席地而坐,侦察班长宋睿民开始分发馒头。虽然有开水,还是有些干。 “王明生。” “到!”随着宋睿民的吆喝,王明生站了起来,跑到宋睿民跟前。“班长,啥事?” “前面山梁上,好像是我们部队的一个基站,你过去看看,有没有可能给大家搞点汤来。” 一听宋睿民这个命令,王明生立刻扭头向远处看去,那里果然到处都拉着天线,还有雷达什么的。与一般的营房不同,一名站岗的战士站在大门内侧,栅栏式的大门里面,有一个岗亭。 王明生有些为难地说道:“班长,我也不认识人家啊。” “废话,要是认识,我还让你去找啊?这也算侦察兵的训练科目。” 王珂看着宋睿民吆五喝六,笑着也不吭声。宋睿民他说得对,侦察兵就是要在任何条件下,灵活多变,融入环境。 “王明生,我陪你去。”谷茂林站了起来,拉起王明生就走。 “老谷,肯定不行,这不和叫花子要饭差不多吗?”王明生挣扎着,却又拗不过谷茂林,两个人一前一后向那站岗的战士走了过去。 王珂、耿大叔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俩。 “排长,我敢打赌,有那个谷茂林不要脸的,今天搞不好我们还能喝上鸡蛋汤呢。”牛锁柱幸灾乐祸地说着。 远处,只见谷茂林、王明生,隔着栅栏和那个站岗的战士比划着,还朝这边指指。那战士回到岗亭里打了一个电话就出来了,和谷茂林、王明生说着什么。 “怎么样?排长我说对了吧,咱们班有谷茂林那个不要脸的,今天没早饭都能吃饱脖子。现在啊,八成就有鸡蛋汤喝了。” 牛锁柱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转头又对着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就说:“别吃,别吃,你俩就知道蒙头吃,吃货,等会儿喝鸡蛋汤去。” 王珂笑着不语,宋睿民压根就不信,耿大叔好奇地看着这群战士。 此时,果然见到从营区里出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隔着大门问了谷茂林几句,又向这边看了看。对谷茂林说了几句,然后打开小门,放谷茂林进去了,而王明生一溜小跑,举着双手喊道:“排长、班长,人家连首长请我们进去呢。” 还真的搞成了。 “走,今天得给谷茂林记一功。”王珂站起来拍拍屁股,把咬了几口的馒头装进挎包,对着宋睿民说。 “排长,不带这么偏心的哦,如果没有我逼着王明生,不可能有汤喝。” 到了营房,王珂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冒失了,那站岗的竟然是个女兵。 难怪哦,不在外面站岗,而在栅栏似的大门里面站岗。 那女兵一看王珂,立刻行了一个持枪礼。 见过持枪礼吗?就是立正,右手那枝六四式半自动步枪紧贴裤缝,左手横亘在胸前,成九十度。 王珂立刻回了举手礼,同时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麻烦,指挥排长,天下军人是一家。”那女生的声音脆生生的,惹得牛锁柱和侦察班长宋睿民眼睛盯着她看,乖乖,连王珂是指挥排长都知道了,这谷茂林天生就是交际花啊。 还有女兵怎么站岗呢?这在步兵团,那都是宝贝疙瘩。 打开一侧小门,众人鱼贯而入。谷茂林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一个扎着围裙的女兵。 “班长,这位是我们指挥排长王珂,全军特种兵小分队内蒙大比武并列第二名。我们都是排长领导下的侦察班战士,嘿嘿,我叫谷茂林。谷子的谷,茂盛森林的茂林。”谷茂林满嘴跑火车,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吹牛。 “你好,王排长,我叫高敏,是三连的炊事班长。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吃完,欢迎你们到我们连队做客。我们马上给你做一点。”高敏伸出一只手来,就要与王珂握手。 王珂哪里经过这阵势,连忙伸出手来,礼貌性地握了一下,不过他倒是很有感觉,高敏的手,和吴湘豫和石寒露比起来,明显得粗糙的多。 “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带的有干粮,只要有口汤就行。”他连忙解释。 “别啊!到了营房就到了家。你们是在西山驻训的吧?” “是的,是的。”宋睿民回答道,其他几名战士此时反而扭捏起来,牛锁柱一直躲在三名新兵的后面。 “你们侦察兵厉害,我看过渡江侦察记。”高敏很健谈,说着就到了连队伙房。伙房里“呼啦”一下又涌出三四个女兵,看着众人傻笑。 “姐妹们,给我们几位侦察兵做点吃的去。”高敏一说完,几位女兵看到打着绑腿的侦察班战士,眼睛里全是敬佩的目光。就这绑腿,只在电影里见过。 王珂刚刚在伙房里坐下来,刚刚的那名干部又来了,照例是敬礼、握手。稍一寒暄,王珂这才从面前这位连长那里知道,这个连队的兵,由于工作性质,常年在这深山沟里,除了上级检查,几乎从不与外界接触。 今天突然来了几个男兵,全连都兴奋了。王珂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个子不高,理着寸头、说话软绵绵的干部,不会也是女的吧? “不用怀疑,我是女干部啊!” 王珂立刻站起来,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连长同志,请接受我们指挥排全体战士的敬意,扎根深山,奉献青春,你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那位女连长也很激动,立刻也回了一个军礼,大声地说道:“职责所在,都为我们的军旗添光彩。” 王珂注意到了,伙房的窗口旁,不时涌来几个女兵,叽叽喳喳地向里张望着。 宋睿民开始有些后悔了,为讨口汤,竟然成了做客的嘉宾。此时他灵机一动,上前对那位女连长说:“连长同志,我给你一个建议,我们排长曾经在师野战医院做过一场报告,可受欢迎了,他专门讲我们野战生存训练的,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请他来讲一场。” “好啊,好啊!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我们是五一零四八部队团直属队的。” “那行,王排长,可以吗?我们邀请你百忙中,来给我们连队做一堂报告。” “这个……”王珂没有想到,宋睿民竟然把火引到他的身上。 “排长,我们连队走了以后,你不是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和兄弟连队交流,也算感谢人家对我们的招待。”一直没有说话的牛锁柱也开始起哄。 “排长,我看行,要不一会我们走,你留在这里。”谷茂林简直是拎不清,已经得意忘形了。 “滚!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王珂压低嗓音呵斥了一句,吓得谷茂林一吐舌头。 窗户外立刻爆出一阵女兵的笑声,她们哪里见过这样阳刚的排长。 “王排长,不要推辞了。要不我们就定在周四?”女兵连长现在越发对王珂感兴趣了,生怕夜长梦多,立刻发出邀约。 “行,没有问题!”宋睿民大声地应道,他调皮地朝王珂说挤挤眼,低声说道:“排长,我们连队明天不走后天准走,你正好也没有事,让茂林陪你一起来。” 饭端上来了,真的是鸡蛋汤,还给炒了两个菜。 王珂坚持让侦察班吃自己的馒头,有菜有汤,已经挺好的啦。部队细粮供应紧张,都是按比例的。 但是这餐饭,王珂吃得有心思了,因为三天后,他就要来“还帐”,侦察班几个兵竟然把自己的代理排长给“卖”了。 说什么呢?王珂想了一下,说就说,除野战生存训练以外,在南邵村的抗洪抢险和这次西山驻训,哪一件事拎出来,不都是沉甸甸的?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6章:探穴 汤一盛到碗里,王珂立刻看出来,这是西红柿鸡蛋疙瘩汤啊。 好家伙,人家还是给做的“高级饭”啊。 吃饭的时候,剪着寸发的连长和炊事班长高敏,都坐在旁边,问一些咸淡无关的话。什么汤还可口不?咸淡如何?好吃不好吃? 听到最后,王珂明白了,在那个年代,西红柿鸡蛋疙瘩汤是“病号饭”待遇,今天成了“待客饭”。 说心里话,高敏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很香。平均每人都吃了两碗。王珂吃得最快,他吃完把碗一推,就问高敏:“你是豫省的?” 因为高敏说话的腔调和吴湘豫一个样,绵绵地、拐着弯儿。 “是呢,我们连长也是。”高敏笑道。 王珂这才注意“假小子”一样的连长。只见她眉清目秀,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 “连长贵姓?” 女连长明显一愣,可能从来都没有人这样问她,她立刻有些慌乱,连声说道:“贵姓王,贵姓王,不不不,我姓王。” “哈哈哈、咳咳……”谷茂林一口没兜住,把西红柿鸡蛋疙瘩汤都笑得呛了出来。 女连长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脸儿竟然红了。“王排长,俺俩都姓王呢。” 王珂一看女连长的窘样,立刻接上话。“是啊,连长我得叫你一声姐呢。” 王珂这样一说,女连长的脸更红了。她说:“王排长,你二十几?” 怎么?难不成自己应该叫女连长阿姨?她长得这么年轻吗?王珂狐疑地看着她,这时高敏在一边插话。“王排,我们连长是年轻的老革命,她十五岁当兵,今天才二十二。” 啊,这份尴尬啊。人家一个小姑娘,你竟然把人家看成阿姨。王珂赶紧报了自己的月份,王连长竟然比自己还小一个月。 “没事没事,王排长,你以后就叫我姐。”说完“嘎嘎”便笑,直笑得花枝乱颤。 王珂把头拧向一边,心里却一酸,人家比自己还小一个月,却饱经风霜,虽然皮肤粗糙一些,却已经都当上连长了,自己还是一个代理排长。 这咋比?人比人,气死人。 可能看出王珂的尴尬,侦察班长宋睿民咧开大嘴,问了一句:“连长,我们吃喝了半天,还没有问你们是什么单位?” “哦,我们是干扰团的。” “干扰”?什么干扰?我们部队有这种兵种吗?从外面架设的天线看,说是通信团、说是雷达团都可以,这是什么名词? 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女连长又说:“正规的名称,应该叫电子对抗团,就是向敌方施放无线电干扰,在战场上屏蔽破坏敌方的通信,这都是军事秘密……” “对,不该问的机密不问,不该说的机密不说。”王珂立刻制止住了侦察班长宋睿民,但是“干扰团”这个名字,却让他牢牢地记住了。 “连长,我们吃也吃好了,感谢连队的款待,我们还有任务,得走了,周四上午这个时间,我一定来。”王珂站起来,收拾起自己的行装。 耿大叔和侦察班的战士都站了起来,大家迅速收拾起碗筷。 王珂举手给女连长敬了一个礼,又向高敏和她身后的几个炊事员敬了一个礼,大家向营门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看看人家侦察兵多威武,还带了一个向导。” 侦察班的战士,个个挺起胸脯。虽然没有带武器,但身上的测绘器材也挺神秘的。加上与众不同的绑腿,更让女连长和炊事班的女兵们,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们一直把王珂等人送到大门口,才挥手看着他们离去。 “排长,我真想在这里当兵。”谷茂林唏嘘不已,走出很远回头看看那营房,还大发感慨。 “老兵油子,你是想在这里找个媳妇安家吧,前面就是妃子陵了,那里更适合你。”地瓜梁小龙逗他,大家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这段行军路上的小插曲,整整耽误大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终于到了崇陵。 比较起西山其他帝陵,虽然年代不够久远,但更加富丽堂皇。 远远望去,那片大殿的建筑金碧辉煌。 陵前停着一辆卡车,看来真来了考古队。耿大叔走在最前面,径直来到侄女家,侦察班的战士把身上背的东西全部锁好,只带着一根绳子,随着耿大叔侄女,从侧门进到陵墓。 一行人从哑巴城的一侧,爬上完,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 地宫道:“大家跟着我,我们向前走走。” 王珂开始带着六名战士,摸索着向前。过了一道石门,又过了一道石门。 眼看就到了最后一道石门,可是,王珂越走疑问越多。好吧,就算一个人能推得动这万斤巨石的大门,可是每道石门后面,还有顶门石,盗墓贼又是如何破了这顶门的自来石呢? 外面关门的人,只要把两扇石门带上,石门里面地上卡槽依托着的顶门石,一块两米多高的青白石条,便会缓缓落下,上端将稳稳地“咔嗒”一声,落在两门的卡槽中。 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会知道石门上下都是卡槽,这顶门石重逾千斤,要想从外面门缝里,用铜片铁条再把它顶开,绝无这种可能! 王珂打开手电,看了看这最后一扇石门的卡槽,还有那根倒在一边的顶门石,他定定地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破绽。最后他弯下腰,试着去搬顶门石。甭说抱起来,就是挪一下都纹丝不动。 细思极恐,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关门人必有内奸,十分熟悉地宫的结构。这石门根本没有关上,顶门的自来石根本没有落下,或者说卡槽里根本就没有放顶门石。 传说这被盗的顶门石,是被盗墓贼用松干木片从门缝顶倒的,从现场看,全是瞎说。 “排长,这石门有啥看的,我们去看看皇帝老儿吧?”谷茂林从进了墓道开始,两只眼睛就不够用了。而此时,早就难忍难耐了。 他不相信,这地宫里面没有宝贝?哪怕是盗墓贼走得急,掉在地上一两样呢! 穿过第四道石门就进入金券。金券又叫墓室。地宫内,金券是最大的主体建筑,东西长十几米,南北宽七八米,有三层楼高。高大宽敞,券顶四周、海墁,全部都是青白玉石构筑而成。 这里有一个台阶,也叫“宝床”。就是专门安放皇帝和皇后棺椁的梓宫。 搞笑的是,考古现场棺椁旁,那个穿蓝色工作服、戴眼镜的头儿,单手举着那盏大灯,晃来晃去,三个脑袋挤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别过来!”大概听见了响动,他把灯举起来,照向七名战士。 就在他举灯的那一刹那,“啊!”地瓜梁小龙惊恐地大叫一声。 王珂和六名战士同时惊呆了,他们都看见了最可怖的一幕!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7章:惊悚 什么东西如此惊悚? 王珂虽然没有叫出声,但也是浑身一颤。 宝床上居中放置的是皇帝,而他的皇后的棺椁居左。 内棺外椁叫梓宫,梓宫四周有十来块绘有五彩山水云龙的龙山石,夹住边角。 皇帝的棺椁周身是朱红涂漆,雕有镀金的藏文和梵文经咒,以及万字不到头的底饰纹案。 而皇后棺木顶盖上雕有金凤一只,脚下海浪滔滔,山花灼灼,云团朵朵。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盗墓贼竟然用斧头把皇帝的梓宫正面,砍开一个脸盆大小的三尺圆洞,把皇帝和皇后的尸体都拖至棺外,掳走棺内随葬宝物。 让地瓜梁小龙惊叫的是。蓝、紫、红三种陀罗尼缎包裹的白森森腿骨,竟然还担在棺外。鞋子也没有了,身上穿着一件隐隐显出龙纹图案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大灯一照,十分可怖。 地瓜梁小龙这一叫,谷茂林、牛锁柱和侦察班长宋睿民立刻往旁边一跳。 脚下立刻发出“嘎嘣、嘎嘣”的一阵破碎声。 “向后退、向后退。” 穿蓝衣服的负责人,用手向鼻梁上推推眼镜,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那意思,还解放军呢?既然都到死人墓里来了,还怕死人? 这一下,侦察班几名战士兴致全无。 这是真死人啊!距离最近的一次,最多也就一米五吧。如果不是用灯照到,地瓜梁小龙胸口说不准就会碰到皇帝的脚啊! “太恶心了,我得走。”黑暗中,宋睿民咧咧嘴,掉转头,顺着墓道就向盗洞走去。他要出去,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接着牛锁柱和麻秆赵明明也跟了过去,地瓜梁小龙看看王珂,又看看已经准备出去的三个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现在就剩下王珂和谷茂林两个人,还有津津有味地观看着那三位忙碌着的考古队员。 可能与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如此大的抢救性地考古,竟然如此的“对付”,王珂后来才知道,三人中还有一人是临时拉来的医生,兼当法医的角色。 但是那个年代,所有严谨而伟大的工程,往往都在凑合中前行。 大家都走了,围观的人也少了,王珂轻轻地扯扯谷茂林,两人又往前凑了凑,几乎和围着看人家打麻将、下棋一样,里面的人忙着,身后的人在看着。 看着看着,谷茂林也感觉有些枯燥,便后退了几步。脚下又传来“嘎嘣、嘎嘣”的破碎声。这是什么? 王珂也退后了一步,他拧亮电筒看看脚下,到处都是撕碎的字画和摔碎的瓷片。先前和现在脚下踩的竟然都是这些瓷片。 电筒光下,这些泛黄的字画和碎瓷片,并没有引起王珂的重视。这位皇帝看来手中并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而盗墓贼显然更喜欢金银财宝,而对这些破陶瓷烂字画完全不屑一顾。 “唉!可惜了这些字画和陶瓷,碎了就一分钱也不值了。”谷茂林弯下身子,随手捡了几块带小人的瓷片,看看又扔了。“啪”瓷片撞到墓道的石门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走出第四道石门,脚下有一个小碗,或者说是小酒盅,可惜碗底粘连的地方也碎了一块,谷茂林装进兜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 谷茂林也跑了,他从盗洞里出去以后,就和战友们,还有耿叔躺地宫的顶上草地晒太阳去了。 现在墓室里,就是金券里只剩下王珂一个闲人。 王珂又站了一会,感觉有些累。他打着电筒,想找一块砖或是一个可以坐的东西。顶门的自来石搬不动,可是长长的墓道里空无一物。 王珂想起了那盗洞,也许那儿有漏下来的石头。 诶,还真让王珂找到了,在盗洞正下方,王珂看到一截三四十公分长,大约十五公分见方的一块长方形的黑石头。两头方正,中间还带着圆弧,太像一个枕头。 王珂一抱,好家伙,足有三四十斤,死沉。 他把这块石头抱起来,走了五六十米,再次回到墓室,跳到“宝床”上,把这块石头立起来,屁股往上一坐,高低正合适。 坐在那里看考古队忙活了一会,王珂发现,屁股下这块石头真好,就是太凉,隔着裤子,自己屁股被冰得不舒服。而且这块立起来的石头太硬,硌得屁股挺痛。可是放下来,人坐着又太低。 王珂抱着这块石头来来回回走了几遭,掏出怀表一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能再看了,王珂想了一下,走吧。 有心想和考古队打个招呼,但人家三人忙得很,根本无暇顾及你一个当兵的。 王珂站起来整整军装,打着手电就往盗洞方向走。出了四道门,快到三道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夏天要是在这墓道里,一定凉快。 咦?那块石头不错,要是夏天枕着它睡觉,肯定是个好东西。 哎呀,王珂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第一次从崇陵回去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做的梦。自己和皇帝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抢东西玩,那个房间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屋角有一块石头。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抢,但那块石头很滑,很重,最后谁也没有抢到。这块石头,和眼前的好像。 王珂又折了回来,找到那块又沉又光滑的黑石头,抱起来向盗洞走去。 走到盗洞前,抬起头来向上看,基本上没有什么光。王珂脱下裤子,把一条裤腿打了一个结,把这块黑石头装了进去,而另一条裤腿在肩上穿过,与装石头的裤腿系起来,像一条背在身上的干粮袋。 王珂开始沿墓道东侧墙爬上快两米高,头进了盗洞,刚一向上,后背被卡住了,正是背后的那块黑石头。 怎么都不行,盗洞太小,左冲右突上不去。王珂只能下来,他想了一下,对上面喊道:“宋睿明,谷茂林——” “到,排长,什么事?你上不来了吗?” 盗洞上面,传来侦察班长宋睿民的声音。 “把我们带的绳子扔下来。” “排长,我们没带绳子,只带了两根背包带。” “那更好,让梁小龙帮上面帮助拽。”王珂一听大喜,背包带比那绳子更好。 不一会梁小龙蹲在盗洞的u形口上,扔下来一根背包带,上面还有还连着一根背包带。王珂开始捆这块石头。 可是这块石头太光滑了,王珂捆了半天,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包括先用军装包上,然后再用绳子系上,可是一拎,走到一半就散了。不是掉下来,就是被卡住,最后还把王珂的一条的确凉军裤给扯炸线了。 简直气死人,王珂看着这块“又臭又硬”的黑石头,没有一点办法,就是搞不上去。 看来它不是我的,唉!算了,无缘。 王珂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块黑石头,将它狠狠地扔在了一边。自己爬上洞去。王珂绝对不会想到若干年后,他再次在京都的故宫花几百元门票,在一个玻璃橱窗看见这块黑石头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原来这正是皇帝的枕头,一块未经雕琢的和田璞玉。一直到那里,王珂才豁然想明白,当年的盗墓贼,和自己犯的是同一个错误,也是因为想尽一切办法无法带上去,而把这价值连城的宝贝,当成一块又沉又滑的石头丢掉了。 当然后来,王珂还知道。这位皇帝手中紧握着的还有两件无价之宝。左手中是一件连体的翡翠环,右手中是一件和田玉把玩,而在他的棺椁下面发现了一口金井,里面足足有两百余件辟邪镇陵的宝物。 爬上盗洞以后,王珂一看,一众战士全部在晒太阳。 “吃饭,吃饭!吃过饭我们返回。”王珂看看头顶上的秋日,对着侦察班的战士开始吆喝。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 “排长,这地方风水好,你别动,我们把东西取来,在这吃过饭就走。”老兵牛锁柱上前打了个哈哈,他正找地方撒尿。 “算了,别在这吃,我们出去吃。得,我也尿一泡。”王珂说着,沿着半截前影壁向一侧走去,两个人对着前影壁就哧。 尿着尿着,王珂一哆嗦。他的眼光在侧影壁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影壁的侧面砖墙上,竟然也划着三道深深的杠,与背面的正好呼应上,这划痕和慕陵石板桥下、石五供上面的划痕一模一样。由于它太隐蔽了,不到侧面绝对看不到。 而中间的那道划痕正对着盗洞。 “我明白了!”王珂大叫一声,现在知道为什么盗墓人会计算得如此之准,原来真的有内应,早就在此留下了记号。 “排长,你明白了什么?”牛锁柱不解。 “这盗墓人就是陵墓的最后关门人。”王珂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当即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可是,这与侦察班有什么关系?你就算破了案,能抓住盗墓贼吗? “排长,你的重大发现应该报告给公安局,没准闹个奖励。”谷茂林实在忍不住了,对着王珂讽刺道:“排长,等你说完,我估计这太阳都下山了,赶紧吃饭去吧,吃完好赶路,要不我们再去干扰团女兵连那里蹭饭?” “滚!” 说归说,王珂、耿大叔和侦察班的六名战士,赶紧收拾好东西,出了陵园,到了朝房取上装备,就在隆恩门前的大厅开始吃饭。 馒头带得多,连耿大叔的侄女一家,都跟着吃起来。 开水管饱,咸菜管够。加上还有鸡蛋,一干人很快吃完了。就在王珂站起来想走的时候,他无意中向神道碑亭望了一眼。 沿着陵前的中轴线向南,依次是三路三孔石拱桥,桥那头就是神道碑亭,绕过神道碑亭是五孔牌楼门和五孔石拱桥,南边就出了陵区了。 神道碑亭是个亭,那里斜倚着一个瘦瘦的老头,不时地向这边张望。 看到王珂好奇,耿大叔的侄女说:“这老头昨天就来了,今天在这里坐了半天了,不知道是等人还是干啥的?” 第六感觉让王珂眯起了眼,他的脑子里在搜索着。接着,他拿起剩下的最后两个馒头和一块咸菜,向着那老人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他看清楚,正是那个身背褡裢,走村串乡的货郎。 就是他!他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显然不是做生意的地方。难道他知道这里考古,想捡漏? “大爷,你还认识我吗?”王珂走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 那个老大爷眯起眼,打量了一下王珂,摇摇头。 王珂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青铜怀表,对老大爷说:“我从你这里买过一块怀表。” 老大爷一看,点点头,但立刻又摇摇头。倒腾这些旧货,人来人往太多了,要说每个人都认识,那是不可能的。 “大爷这馒头给你,这里凉,吃完抓紧回去吧。” “哎,谢谢解放军。”老大爷接过馒头,只吃了一个,另一个和咸菜,却从褡裢里掏出一张旧报纸包了起来。王珂一看,一支拨浪鼓插在褡裢里。 “再见!” “再见。”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8章:跟踪 告别神道碑亭里这怪怪的老头,侦察班在王珂的带领下原路返回。 耿大叔他背着一个筐,走在最前面。 王珂紧跟其后,一路上头脑里都在闪现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不知不觉过了妃子陵,紧接着又穿过了“干扰团”。除了王珂,全体人员都觉得没劲。今天就算是陪太子读书,看到了两具尸体,其他都没意义。 只有王珂,还在边走边想,墓室里那摔了一地的碎瓷片和撕碎的旧字画太可惜了,唉,还有那块枕头样的石头。在这群战士里面,他就算有收藏意识的了,但是依然没有想到这些碎瓷、残片仍然有较高的价值。 他忽略了一点,老排长胡志军的手里书圣的残片都那么值钱,自己来到金山时,却把这点忘记了。 “谷茂林!” “到!” 随着王珂的呼唤,谷茂林从队伍尾部跑了上来。“排长,啥事?” “你在墓室里捡了一块碎瓷,拿出来让我瞅瞅。” “哎。”谷茂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不太大的“小酒盅”,递了过来。 “排长,你看这像啥?”他有点讨好地问道。 王珂接过来看了一下,的确看不出像个啥?有点像自己从洞中洞里捡到的那个灯盏吧,但比灯盏还小一些,更精致一些。 “这肯定不是喝酒用的,看不出是个啥。可惜破损了,要不也许是个东西。” “排长,你这话说得不对,它肯定是个东西,否则皇帝怎么会和自己一样放在墓室里呢?” “嗯,你说得有道理,好好保存,等叶荣光教授来了以后,找他帮助你看看。”王珂说完,把这件残破的瓷器还给了谷茂林,然后对着前面的耿大叔说:“耿叔,我们走了有一半了吧,是不是歇一会再走?” 耿大叔停下脚步,看看天。“那好,到前面树下歇一会再走。” 到了大树下,众人坐下来。地瓜梁小龙凑到王珂面前说:“排长,你看那个老头在跟着我们呢!” “哪个老头?” “就是你送馒头给他吃的那个老头。” 王珂回头一看,果然远远地望见那个精瘦的老头,也在路边坐了下来。他竟然跟了好几公里。 “不一定是跟着我们的,也许他家也住在这个方向,和我们是顺路。”王珂不以为然,和平年代,老乡跟着解放军走,是常有的事。在这山路上行走,和解放军结伴是最安全的。再说,他不像特务。 “他不会也住在我们龙泉庄附近吧?” “完全有这可能。”王珂顺口答道,因为自己就曾在龙泉庄看到过他。 歇了一会,侦察班继续赶路。 但是这一次,王珂有心了。走了一段他回头看,那精瘦的老头不紧不慢地跟在几十米以外,几乎寸步不落。 让他跟吧,等回到龙泉庄,还能往哪跟?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侦察班回到了龙泉庄。进村的时候,王珂特意回头张望了一下,那老头还在,等进了村,进了耿大叔家院子的时候,王珂再回头,已经看不见那老头的身影了。王珂想,肯定是往村子的北侧走了,果然是顺路的。 “大家洗一洗,休息一下,准备吃晚饭,侦察班长你去连部报告一下我们回来了。”王珂和侦察班长宋睿民说完,转脸又对耿大叔说:“耿叔,今天辛苦你了,谢谢你。” “没事,没事。” 王珂回到房间,脱下军装,拿起脸盆准备去打水。地瓜梁小龙已经是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排长,还有老兵油子快把脸盆拿过来,我把水匀一下,你们先洗。” 汗水和泪水化学成分差不多,但后者只能换来悲伤和后悔,而前者却可以带来成功。 “地瓜,你的动作挺快。你先倒给排长吧,我去把院子扫一扫。”谷茂林放下手中的器材和挎包,立刻走出门去,不一会院子里便传来“哗哗”的扫地声。 王珂洗完,掸掸自己的衣服,打开炮弹箱,从里面取出那灯盏,仔细地端详起来。他一看谷茂林的挎包在炕上,便又掏出那个残瓷碗。 这一比较,王珂发现了。两样东西的图案花纹还真挺相似的,而且从釉面和精细程度,就连颜色也差不多。 不会是一个窑里出来的东西吧?一个皇帝当到这种程度也够惨的了,竟然弄一些不值钱的瓷器当随葬品。唉!悲剧啊。 王珂把谷茂林的东西放好,也把自己的灯盏放好,锁上炮弹箱,来到院子里。 连队最多还有两天就要返回营房,自己和谷茂林将脱离连队,王珂舍不得。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出公差又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请叶教授来考察,还是自己的主意,怨不得别人。 龙泉庄的傍晚特别的美丽,炊烟袅袅,全村除了驴叫、猪叫,听不到一声狗叫,如果不是外来的疯狗,这个村好一片宁静。 “小王排长,你们连队什么时候走?”身后,耿大叔的声音打断了王珂的思绪。 “耿叔,可能就在这一两天。” “听说,你们连队走后,有一支考察队来。” “嗯,耿叔,我和谷茂林还需要留一阵,配合他们考察队。”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已经和村里说好了。考察组来的时候,还住在我家,这样你们也不用到处跑了。” “谢谢耿叔。”王珂心里十分感动,这里的老乡特别朴实,完全没有城里人的那种市侩。 “耿叔,我再想问一句,你家为什么不养一条狗呢,而且你们村里好像都没有养狗的习惯。” “嘿嘿,小王排长,我以前就和你说过,这破家没啥怕偷的。不过以前啊,我养过,养不了,不是跑了就是狗被饿死了。” “为什么?” “狗也不吃食啊,我们这个村邪性。”耿大叔说完,自己扛着一把铁锨、背着筐就出去了。 村里人闲不住,王珂看着耿叔远去的背影,咀嚼着耿大叔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狗在这个村子里宁愿饿死也不吃东西呢?这个村子里“邪性”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联想起老鹰嘴上的黄金眼镜蛇、慕陵里的五指毛桃,这龙泉庄和它周边到底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呢? “嘟——”远处响起连队值班员的哨子声,开饭了。 侦察班迅速集合起队伍,随着侦察班王珂到连队伙房吃饭。 吃过晚饭,王珂被丁指导员喊到了连部。主要是交代接下来的注意事项。连队开拔,只剩下王珂和谷茂林。这群众纪律,还有完成公差后如何归队,丁指导员都一一说了个遍。 “指挥排长,排里开过会了吧?谁负责排里的工作呢?” “指导员,我们已经开过会了,还是由老班长黄忠河临时负责。” “好!你和谷茂林一会去上士那里,把你们的秋冬装领一下,同时预支一个月的伙食费,在老乡家里搭伙,尽可能不给人家添麻烦。” “是!” 王珂告别了指导员,又到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那里转了一圈,首长的教诲永远听不够。最后王珂来到上士所住的小院。 这一次够特别的,其他人都是回营房再发被装,只有王珂和谷茂林是单独发的被装。 一双带毡毛鞋垫的棉鞋、一双解放鞋,还有一套冬装罩衣、一套的确凉军装、一条白布床单、两双袜子。 “没了吗?”王珂看见面前两堆被装,问道。 “指挥排长你还想要什么?对喽,连队让支一个月伙食费给你们。你们俩一共九十斤粮票,二十八元,加上你俩一个月的津贴费,共计四十三元。来,写一张条子。” 上士在清点粮票和钱,王珂在一张纸上写收条。 交接完毕,王珂把钱和粮票装进口袋,把被装打成两个小包,拎了出来。 隔壁不远处就是炊事班,他得去看看胡言楼。 “胡言楼,胡言楼在不在?” 胡言楼一听就跑了出来。“老班长,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快,快屋里坐。” “你小子真是胡言楼,胡咧咧什么啊,敢情我就是一张纸,风一吹就吹到你这里来了?” “是是是,老班长批评的是。那天‘嘘嘘’医生走了以后,我想去找你,结果看到你们在开会,我就回来了。昨天晚上我们开班务会,没有时间。我正想一会去找你,没有想到你先来……”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嘘嘘’医生?” “嘿嘿,老班长,我嘴贱,你别在意哦,那个石医生好漂亮,傻瓜都看出来,对你有意思,你看她那给你换药,吹得气都带音乐呢,‘嘘嘘嘘’。” “胡言楼,你是不是欠抽?”王珂把两个被装包向胡言楼怀里一塞,“走,跟我回侦察班去。” 胡言楼伸伸舌头,接过包裹,跟在了王珂后面,回头向屋里喊了一声:“班长,我请个假,原指挥排长送点东西。” 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自从王珂从南邵村归建后,这胡言楼没少帮着指挥排。而他也对王珂俯首帖耳,处处尊敬这位亦师亦友的老班长。 “老班长,听说你和谷茂林留下来,还要出公差。” “是的。” “缺什么吗?” “什么意思?” “我给你们留一袋白面,再留几斤花生油吧。”胡言楼真心地想帮王珂。 “这……不好吧?要是让连队发现了,你吃不了兜着走。”王珂本想拒绝,可是一想到叶荣光教授要来,这山沟沟里生活确实挺苦,想买些细粮都不容易买到。所以自己先短了三分气,话里面就有些犹豫了。 “没事,明天早晨是我值班,我给你送来。” “那我给你丢一些钱。” “班长,要说钱那就见外了,你帮助过翠花,她都跟我说了,我还没有报答你呢。” “那也不能拿连队的东西做人情啊!这样好了,我还是丢五十斤粮票,丢二十元钱你交给上士。记住,不能贪污了。” “行行,班长,我发现你哪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假正经。” “你小子,又欠抽了不是?”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69章:私货 到了耿大叔的家,谷茂林正在吹他那破笛子,口琴啊,现在对谷茂林来说,都已经上路,无师自通,没事就来上一段。 一见胡言楼,两个老乡点点头。 王珂呢,把谷茂林的被装和一个月津贴费交给了他,然后又把自己的被装放好。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五十斤粮票和二十元钱,塞进胡言楼的上衣口袋,这才回头支开了谷茂林,对胡言楼说:“拿好了,说吧,你一直闹着要找我,啥事?” “嘿嘿,老班长,没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聊人生,聊未来,聊聊南邵村。” 绕了半天,胡言楼还是想着工作,想着和翠花结婚。 “空聊,相当于纸上谈兵,胡言楼,我们认准的事,不论发生多大的阻力与困难,都要坚定地走下去。”说心里话,王珂挺佩服胡言楼这份执拗。 “嗯,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 “用不着,你不相信我干爹,还信不着我吗?” “我肯定信,所以我才来找你。” “嗯,胡言楼,未来要去南邵村的人不少,包括我们老班长黄忠河、包括你的老乡谷茂林,当然这都是绝对不能向外乱讲的秘密。如果有人知道了,别怪我不帮你。” “啊!”胡言楼惊呆了,这真是一个大秘密。原来谷茂林这小子也早就琢磨到南邵村啦。一想到这里,他立刻意识到这事靠谱,而且绝对是一件好事。否则无线班长黄忠河不会去的。 “排长,你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辜负你。” “得得得,万言莫如一行。希望你能好好地走出自己的人生,国家也希望我们在未来的经济建设中,做一个栋梁之材。” “是!”胡言楼现在如同打了鸡血,满满的都是激情。 “排长,卫生员来了。”谷茂林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卫生员于德本。 “老珂子,刚刚你去连部,一转脸就找不见你的人了。”卫生员于德本和王珂是同年兵,而且感情比起一般的战友来说,更深。 “卫生员好。”胡言楼赶紧站了起来。 “呵呵,炊事班胡副班长,回娘家看看老班长?”卫生员于德本插科打诨。 “是是,我来找老班长汇报思想。” “那我也来汇报一下思想。” “老于,你啥意思,砢碜我?”王珂一把把卫生员于德本摁在炕沿上,取出茶缸抓了点五指毛桃,就去倒开水,然后把茶缸递给于德本。 看到没有,胡言楼就没有这待遇。 卫生员于德本满意地接过茶缸,笑笑说:“老珂子,我今天专程来找你讨教两个问题,要不然明天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遇到你?” “明天?明天连队就要走吗?”太突然了,虽然说连队就在周二或周三走,但突然得到消息明天就走,王珂还是吃了一惊。 “嗯,一会连队就要开班排长会。”卫生员于德本显然也是得到了消息,先提前跑过来借口讨教问题,来与王珂告别的。 “老于,讨教问题的事不急,我马上开一个全排会,让大家先准备。” “老珂子,我建议你等连队的班排长会开完,你再开。你现在开,说啥?” 看着王珂与卫生员于德本一唱一和,胡言楼坐不住了,他起身就要走,连队开拔,炊事班肯定先行,这边要做足路上吃的,还要准备到营房后,马上再做饭。 “排长,我先走了,明天早晨再见。”胡言楼眨眨眼,立刻向卫生员于德本挥挥手,提前撤退了。 胡言楼一走,谷茂林也急了,他连忙去西厢房找宋睿民通风报信。 “老于,我问你一个问题,咱俩一年的战友,今年你打算复员不?”王珂看着卫生员于德本,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复员就成了老兵们绕不过去的坎。 “老珂子,实话和你说,我做梦都想着复员,父母年龄都大了,回到老家,我还干我的老本行,开个诊所,当名赤脚医生又能照顾父母挺好的。当然要是能考上医学院深造一下,那就更好了。可是我走不掉啊,连队马上施工,卫生员这个职务连个副班长都不如,但却十分重要。指导员已经和我谈了,让我做好继续留队的思想准备。” 说到这里,卫生员于德本盯着炕沿的一角,继续说道:“老珂子,我还有一个愿望,当兵不打仗,都白穿了一回军装。我看南方的形势缓和是暂时的,这仗迟早要打,我留队还有一个想法,与你王珂争取上一回前线。” “嗯,老于说得好,当兵不打仗,白穿了一回军装。我和你想得一样,我们一起做好准备,随时上前线。”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嘟——嘟嘟”一长两短的哨声。 “咦?怎么改成全连集合了?”卫生员于德本说道。 “快,全连集合。”王珂抓起军帽和腰带,冲出房间。 而侦察班的战士们,也都出来了。谷茂林慌得一批,连忙冲进屋来,穿军装、戴军帽、扎腰带。 连队在连部门口集合了,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站在队伍前面。 “同志们!” 全连“刷”一声立正。 “请稍息。同志们,接上级通知,我们连队明天上午九点返回营房,今天晚上要求各班排回去召开班务会或排务会,认真清点武器装备和个人物品,检查群众纪律,做好准备。下面由指导员给大家提出具体要求。” …… 点名进行了二十分钟,回到耿大叔家,也顾不了疲劳,侦察班立刻组织召开班务会。而王珂呢,则直接去了无线班,参加完他们的班务会,便和老班长黄忠河去外面谈心了。 “老班长,一切拜托。” “谈不上,你安心在这里出公差,排里有我们三个班长,不会有事。” “嗯,还有一件事,我们到京都施工,我感觉都是临时任务,战备的事不可放松,今年我的判断,大概率不会安排老兵退伍,南方的形势到底如何?还不好说。” “排长,你有消息?”黄忠河一听今年可能取消退伍,显然有些着急。 王珂摇摇头,确实没有消息。这都是感觉,虽然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那就是说,我们几个人到南邵村落户的事,有可能落空。”黄忠河真的有些急了,今年不退伍,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也不一定,也许啥事也没有,一切照常。” “那是最好。” 等王珂与老班长黄忠河聊完,他又转到电话班。回到耿大叔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的时候,侦察班的同志们都还没有睡,全部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当兵的能有多少东西?五分钟就能收拾完,关键大家都在等王珂。 这是最后一晚,虽然说分别的时间不长,很快又会见面,但还是有种牵挂。 王珂来到侦察班,包括谷茂林都过来了。 “宋睿民,施工归施工,但我得给你们一个特别的任务,所有教材和业务都不能丢。每个人都必须保证,再忙再累,每天都要保证给自己一点苦练业务的时间。” “是!”侦察班齐声答道。 “还有,施工要注意安全,都拿出自己的机灵劲。全班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哈哈哈!”大家一齐笑起来。 由于部队有行动,当天晚上熄灯很晚,而周二早晨不出操,各班帮助房东打扫卫生。一大清早,宋睿民便把全班做了一个分工,打扫卫生的、拉土的、挑水的、去连队伙房帮厨的。 王珂起床后,一看自己住的堂屋案桌上,早就放了一袋面和一桶五斤的花生油,立刻明白胡言楼半夜就来过了。 他也不点破,默默再到外面转了一圈。 回来后洗漱,然后吃早饭。 连队的军用嘎斯六三,早就排在村口的道路上,长长一排。 这嘎斯六三是二战时期的产物,原产苏联诺夫哥罗德汽车厂,王珂他们炮兵连的是国产四轮牵引驱动,前二后二,轮胎比一般的都高,老家江滨市产的,实际上应该叫嘎斯六九。 按照最前面的是连部的车、炊事车,后面就是指挥排和炮兵排,前后一共十辆。 指挥排不用安排,吃过早饭,各班留下一个人收拾,其他的人全部去帮助装车。 胡言楼呢,几乎一夜未睡。他带着几个兵做了早饭,也做了中午饭。 中午饭是包子,按照一人四个,全连做了几百个萝卜肉馅的包子。吃完早饭,各班来一个人打包子。等全连发完,他把侦察班的地瓜梁小龙喊了过去。 “拿个盆来,打包子。” “胡班长,我们侦察班打过了。” “你懂个屁,你们排长和谷茂林的打了吗?他们中午不吃饭了吗?”胡言楼一句话,把地瓜梁小龙呛住了。 地瓜梁小龙赶紧抄起一个盆,胡言楼给打了满满一盆,有近三十个包子。 “胡班长,打得太多了吧?” “这是我故意多蒸的,他俩今天怎么做饭,先把今明天的都打上,你这个死心眼。” “不行啊,这个盆留下了,班里就少了一个盆。” “滚,你这个新兵蛋子,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吧,回头我重新给你们班找个盆。” “好嘞。” 地瓜梁小龙打完包子送回耿叔家里去了,而这边,王珂和谷茂林却跟在连队后面跑前跑后,站在那里帮助装车。 不少老乡和小孩子都挤在那里看,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中,王珂突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精瘦的脸上尽是关切和焦虑。 谁?昨天那个曾经跟在侦察班走了一路的货郎老头,手里拎着一个拨浪鼓。 王珂走上前去,“大爷,你今天到龙泉庄来生意?” “哦,是的,不,没有。”这位老大爷的肩头仍然背着那褡裢,面色焦黄。 王珂扭头向身边的谷茂林喊道:“谷茂林,去给大爷拿点吃的。” “是”谷茂林奇怪地看了一眼王珂和这位货郎,转脸去了伙房。不一会,谷茂林拿着两个窝头和一个包子过来了。 “谢谢,谢谢,解放军同志,你们走吗?”这老头接过食物,连忙和拨浪鼓一起装进褡裢里。 “哦,我俩不走,但部队走。”王珂觉得这老头话里有话,你打听部队动向,如果放在平时,一定要怀疑他是一个特务。 “你俩不走?那太好了。”老货郎脸上立刻涌出一阵惊喜,说罢,转身就走。 这个老头,太有意思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0章:路遇 连队走了,龙泉庄立刻冷清下来。 部队临走的时候,不仅把家家户户的院子扫净、水缸挑满、猪圈垫了新土,而且还把龙泉庄的道路也修了一遍。 第二天王珂带着谷茂林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所到之处,受到村民的热烈欢迎。 看到他俩,就想起了连队,想到在自己家里住的兵。 所以部队走后的第二天,耿大叔家里,就没有断人。大家明里说是来看看老耿,其实就是想看看王珂和谷茂林。 耿大叔呢,也特别开心。昨天部队刚刚走,王珂就把那一袋白面和五斤花生油,还有一盆萝卜肉馅的大包子,交给了耿大叔。 这可是一份大礼啊。 “小王排长,这可怎么好?”所以,从连队昨天上午走完,昨天中午和晚上,以及今天中午,耿大叔全家,加上王珂和谷茂林,连吃了三餐包子,耿大叔的老伴,烧了一点棒子渣粥,连菜都不要了,这还没吃完,看样子,今天晚上还要吃一顿才能吃完。 “小王排长,不行啊,这要吃伤的。” 王珂还好,谷茂林确实不行了,中午就吃了一个包子,连喝了两碗粥。任何好东西连续吃,都会吃伤人。 “谷茂林。” “到!” “你到下面的村子里跑一趟,买点你喜欢吃的东西来。”王珂掏出十元钱。 十元钱在那个年代是大钱。肉才七角多一斤,大米贵一些,也才两角钱不到。谷茂林乐颠颠的地去了。 两个多小时后回来,他哭丧着脸。“排长,啥也没有?我就买了一瓶老白干酒,买了点咸花生米。” “别的菜没有买吗?” “今天不逢集,我又是下午去的,根本没有卖东西的。不过我可是给耿叔家的小豆豆买了一点水果糖块回来。” “那你交给耿叔吧,剩余的钱给我。”王珂把手一伸,这瓶酒、这点花生米,加上这点水果糖最多两元。 “排长,商量一下,这钱能不能暂时借我先用一用?” “谷茂林,你搞清楚,你刚领了津贴,这可是我俩的伙食费,你干啥用了?” “排长,说出来你别生气,我寄回家去了。” “滚,你别再骗我,是寄给你那死了好多回的爷爷了?” “还真是,排长,这回是真给爷爷了。” 谷茂林,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顺杆子你还爬上来了,王珂忍不住声色俱厉。“你到底干什么用了?” “我、我、我……” “不说是吧?不说,今天晚上没你的饭,自己滚到屋里关禁闭去!” “排长,那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我生你的气?我才不会呢!懒得理你。” 王珂说完,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说不气是假,但对谷茂林这种人,气得不值。 谷茂林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白布,也就是他的手绢,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他小心翼翼地递给王珂说:“本来,我是想给两个小嫂子的,想给你一点惊喜,谁知道瞒不住了。” “打住?什么两个小嫂子?” “排长,瞒的了别人,你还想瞒住我啊?” “谷茂林,话说清楚。怎么你乱花钱还扯到我身上来了呢?谁是你的两个小嫂子?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珂怒从心头起,本来石寒露到连队来的表现,就授人以柄,现在谷茂林又提小嫂子,他以为肯定是在嘲讽自己。 “排长,你先别生气,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再说。” 王珂疑疑惑惑地接过谷茂林手中的帕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对鲜红欲滴的红玛瑙手镯。 “这是啥意思?是你买的?” “不不不,准确说是换的。”谷茂林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这叫皇家杮子红,是红玛瑙里面的珍品,红玛瑙作为一种天然的稀有宝石,古代叫赤玉,是佛家七宝之一。它象征着尊贵、富贵和希望……” “等等,这话好像不是你说的,从哪学来的。”王珂打断了谷茂林的话,他被这对手镯吸引住了。 “还是排长聪明,我也是现学现卖的。” “少打岔,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我说,我说。”谷茂林一看王珂有些急,赶紧说道:“说来话长,我得先说说京都帝王建的九坛吧。” “这个不用你说,就是让你说也说不清楚。”王珂知道,就凭谷茂林这两下子,现学也学不来。“是不是天坛、地坛、祈谷坛、朝日坛、夕月坛、太岁坛、先农坛、先蚕坛和社稷坛?这都是明清帝王进行各种祭祀活动的地方。” “对对对!”谷茂林一听王珂替他说出来了,挠挠脑袋,说道:“就是这九坛,和他说的一样。” “谁?” 王珂总算听出来了,谷茂林绕了这么大一圈,现在才进入了正题。 “就是那个老爷爷啊,你几次送吃的给他。昨天你还让我送了两个窝头和一个包子呀。” “你是说那个老货郎?” “对。” “这怎么又和‘京都九坛’扯到一起去了,而且还倒腾出一对红玛瑙的手镯来了呢?” “排长,你别急,你听我慢慢地和你说。” 谷茂林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水壶,“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大口,这才转过脸来说道:“排长,你还记得我从崇陵墓里捡的那个小酒盅一样的东西吗?妈妈的,原来也有名字的。” “哦?什么名字?” “这玩意叫琖,就是清代十三种还是十四种祭器中的一种。” “这是那个老货郎告诉你的?” “是啊是啊,排长知道这‘琖’字怎么写的吧,就是你那王字旁,加上两个……” “谷茂林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这字怎么写的,你直奔主题。” “排长,你要是知道就好,省得我再解释了,琖是祭器,在生活中就是小杯子,或者叫作酒盅,还真是喝酒用的。” “继续说。”看到谷茂林哆里巴嗦地说了半天,王珂终于静下心来,他一直怀疑这老货郎有所企图。 “排长,下午我一出村,就是村口路边的树下看到了他。这老爷爷似乎一直在等我们。” “哦,说了什么?” “他一看见我,就打了招呼,他那手里的拨浪鼓挺好玩的。不说这些了,他问我们那天到崇陵是干啥的?” “你说了?” “说了。” “他咋说?” “他啥也没说,就听我介绍一遍我们在墓室里所看到的。” 王珂一听,立刻火上头,这个谷茂林真是一个大嘴巴,逮着什么都敢说。“哦哦,谷茂林,那这对手镯又是怎么回事?” “嗯,我说着说着就把裤兜里那个破酒盅掏了出来,他一看,才和我说这玩意名字叫‘琖’,是祭器。” “于是你就和他换了?” 谷茂林点点头,说道:“那爷爷很激动,连声说可惜了,要是不破那就值钱了,于是他掏出这对手镯要跟我换,还要我补十五元。” “多少?十五元?”王珂大叫一声,接着说:“你上当了。” “排长,我知道上当。可是我想,你排长对我不错,你看你到西山来了,不给小叶老师和师里的吴护士送点什么吗?这手镯多喜庆啊?” 王珂心头一凛,原来谷茂林心中也帮着自己想着这两个女孩。可是十五元确实太多了,这对红玛瑙手镯绝对比不上在县城里淘的墨玉虎头牌子、和田子料和那块怀表。 “茂林,那你也不能这么傻,他说啥就是啥啊?” “排长,我看他挺可怜的,我想起了我的爷爷。” “行了,这个老货郎还在吗?这几天有时间,我去会会他。”说到这里,王珂知道谷茂林是动了真感情,他毕竟还是为自己着想的,可是……两个小嫂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不能胡扯,要是让连队其他人知道了,浑身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应该不在了,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 “那你把这个自己收好。” “排长,你这不是骂人吗?我送给两个小嫂子的。” “滚!你要是敢再说一句,明天就关你禁闭,‘干扰团’你也别去了。” “别啊!排长,我现在就改,再也不喊‘小嫂子’了。” 谷茂林逃出去了,王珂看着手上这对红玛瑙手镯,陷入了沉思。这老货郎真是一个怪人,他为什么对自己和谷茂林这样关心?而且从他的表现看,他的确是在跟踪,仅仅是因为看到从崇陵出来? 还有,老货郎既然知道谷茂林手上是一件残品,就算是值点钱,也不至于拿这对红玛瑙手镯来换、来骗走谷茂林十五元钱啊。 王珂意识到,这后面的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他又细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这对红玛瑙手镯,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太欠缺,什么杮子红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算是皇宫里面偷出来的东西又如何? 唉,要是自己温干爹在就好了。 王珂弯下腰把这对红玛瑙手镯锁进炮弹箱里,将来有机会请温干爹鉴定了再说。不过眼下这十五元钱自己得认,不能让谷茂林来背。 想到这里,他掏出七元钱,放在谷茂林的被子下面,然后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厨房里,耿大叔的老伴正在做饭。今天晚上,烧了一锅粥,竟然炒了两个菜,一个辣椒炒鸡蛋,一个是刚刚从地里搞回来的油麦菜。 “婶子,是不是今天有客人。” “没有啊,就是你耿叔让招待你们的。一会儿就好,你耿叔去隔壁邻居家里,马上就回来。” “哦,耿叔去邻居家干啥?” “其实也没啥,想商量这几天有集,买几头羊回来,还差三十元,想去借点钱。” “借钱?”王珂低下头没有吱声,这年头都不富裕。前天晚上士那里领的四十多元伙食费和津贴费,已经花掉了三十元,给了谷茂林两个月津贴费一分没有剩下。上次吴湘豫给自己捎来五十元,除了应还掉的账,还剩下三十元,可是半个月的伙食费,叶教授他们来,自己怎么也要接待一下吧?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王珂不敢吱声。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1章:榜样 吃晚饭的时候,耿大叔十分客气,不住地搛菜给两个小战士吃。 一斤酒很快被三个人干了一个底朝天。 耿大叔没有说,王珂也不敢问。吃罢晚饭,谷茂林帮助收拾,王珂陪着耿大叔聊天。不知是借着酒意,还是本性使然,聊着聊着,耿大叔叹了一口气,还是谈到了买羊的事。 买羊就是借钱呗。这和当年的南邵村一样,一场洪水过后就是一贫如洗。 “耿叔,钱最后借到了吗?”王珂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耿大叔摇摇头,这才说道:“现在庄户人家,哪有多余的闲钱?算了,我本来想买上个四五只,现在手中的钱勉强可以买两只。暂时就不急着买了,先再买头小猪吧。” “耿叔,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这是前苏联影片《列宁在1918年》中,列宁的警卫员瓦西里对妻子说的一段台词。 在那个年代,这句台词家喻户晓,鼓舞了多少人。 “嗯。” 生活无论好与坏,都需要面对。我们的每一天都是不可重复的限量版,迈开脚步,播种希望,向梦想出发。 “小王排长,我一直幻想有一天,我家能养上十头羊,再养上一头奶牛,这孩子吃奶的问题,能解决不?” 耿大叔勾勒着美好的愿景,也让王珂受到了感染。勤劳可以致富。这里的自然环境可能比南邵村还好,却没有南邵村那般机遇。 “耿叔,你说的不是幻想,我相信很快就会到来。”王珂安慰着耿大叔,回到房间,便开始写信。 今天晚上没有打扰,信自然写得多。 家信、福嫂的信,两个干爹的信,自然也有三个女孩子的信。信写好,贴上邮票,装进挎包,准备明天带上,明天不是要去“干扰团”吗?她们那里肯定有邮箱的。 说起去“干扰团”,王珂又开始琢磨了,讲什么?主要还是讲当兵的体会,讲无私奉献,千万别变成吹牛会。 要说自己的成长,可以说的事太多了,师农场被大雪所困够说的,西山野战生存训练能够说的,内蒙特训够说的,南邵村抗洪抢险也够说的,就连这次西山临战训练也能说上个半天。 想来想去,王珂决定,既然女兵们对野战生存训练感兴趣,其他的就不说了,只讲讲野战生存训练和这次西山临战训练的事。 打定主意,王珂开始把两次训练的事捋了一遍。然后走出房间,对着坐在院子磨盘上的谷茂林说:“你还不打算睡觉吗?还在这吹口琴?” “是,排长。” 谷茂林赶紧收拾起乐器,他看到王珂在写东西,不敢打扰,所以一直在院子里待着。 一夜无语。次日清晨,王珂便与谷茂林背着水壶、带着干粮踏上去“干扰团”的路。 因为要走山路,他俩依然打着绑腿。 到了干扰团,也就十点多了。站岗的女兵早就接到通知,一看到王珂和谷茂林,立刻到岗楼里打电话,接着就打开了一侧的小门。 不一会儿,女兵连的王连长和三四名干部一起走了出来。 这是啥阵仗?王珂一看,哪里有这么大的架子,赶紧整整军容风纪,带着谷茂林跑步上前,距离五六步时,“啪”一个立定敬礼。 “报告王连长,五幺洞四八部队直属炮兵连指挥排代理排长王珂与侦察班战士谷茂林前来报到。” 王连长大概也没有遇到过如此精干的男兵,光是一身那板板正正、洗得发白的军装,那绑腿,那一口气说出来的一串报告词,就把随她出来的干部们震倒了。 “欢迎欢迎!”王连长回了一个军礼,然后立刻向王珂介绍,这是我们营长李娴、这是我们教导员张郁郁,这是我们连指导员陈晓红…… 啊,王珂这才知道,今天来迎接他俩的,还有营连其他女领导,这可是真正的首长。一圈软绵绵地手握下来,王珂弄出一头汗。 来到连部,王珂立刻感觉怪怪的,整个房间都是香喷喷的,有一股雪花膏的味道,桌子上的瓶子里,还有一束刚采摘的野花。这在野战部队,完全不可想象。 “王排长,参观一下我们的内务和机房吧?” 正想坐下的王珂和谷茂林立刻站起来,于是王连长带着一行人,看了几个房间。 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摆放成一条线的鞋子,还有擦得锃亮的步枪,天下的营房几乎都差不多,唯独在这里所不同的就是香喷喷的房间味道。 来到机房,王珂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房间,而是依山而建的坑道。巨大的山洞里,开动的机器“呜呜”作响,机柜的架子上不停闪烁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小灯。 尽管有换气扇,仍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腥味和酸味。 谷茂林耸耸鼻子,一旁的王连长笑笑,“我们这里换气条件不好,山洞里,都是女孩子,身上的味道你们男兵懂的。” 真不懂。王珂接触过的女孩子有几个,但都没有这种味道,她们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体香吧。王珂想,原来香水除了吸引对方,更重要的功能,就是遮盖她们自己的体味? 就是懂,也装作不懂。王珂对他们三连的内务和机房,一路上都赞不绝口,这很让营连首长开心。 转了一圈回到连部,女营长和女教导员开始与王珂攀谈起来。有意无意地问起两位战士立功受奖的情况。这是最直接的方式,因为每一个功与奖后面,都会有故事。看来营长和教导员似乎还不太相信面前这位小男兵能有多少出彩的传说。 “首长,你们问着了,我们排长是全师战士中立功受奖最多的。他光二等功就有三个,三等功还有四个呢!” 啊?!女营长和女教导员神情一肃,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于是谷茂林手舞足蹈地从王珂参加抗震救灾、内蒙特训、抗洪抢险……刚刚说到冒死救全村,累到吐血,还没有说到一半呢,营长、教导员就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站了起来。“哎呀,王排长你当兵三四年,竟然有这么多的故事,我们王连长可是找对人了。” 王珂尴尬地笑笑,不置可否地说道:“首长,这都是部队培养的结果,我们的每一个成长,都离不开部队大熔炉的锻造。” “说得好!”女教导员走过来,拉起王珂的手,像极了姐姐与弟弟。 王珂也赶紧站了起来,想抽开自己的手吧,却被教导员攥着呢。不抽吧,还挺难受的。 “教导员,我……” “英雄,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英雄。”教导员莫过三十岁,十分的和蔼可亲。但王珂上次在王连长身上闹过一次笑话,根本不敢问年龄。 于是,王珂讷讷地问道:“教导员,你们这里的干部也都很年轻,王连长还没有我大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你王排长亲自认的姐。”旁边的王连长立刻补充道。 “是吗?”众人哈哈大笑。 中午饭,王连长特意让炊事班的高敏加了两个菜,在三连的食堂里,连部这个桌子上破例有五个菜。 全连除了值班的两个桌子空着以外,王珂数了数,仍有十来张桌子坐满,也就是说,这里的连队,一个连比炮兵连的战士还多,有百十人。 女营长和女教导员都在三连陪王珂和谷茂林吃饭。 因为考虑到王珂和谷茂林的归队,报告会下午一点就开始了。 当王珂和谷茂林走进军人俱乐部的时候,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女兵时,才被真正的吓了一跳。原来全营除了值班的,全部都来了,足有三四百人。 清一色的女兵,坐在马扎上。 “同志们!”女教导员清清嗓子,走到前面的桌子前,扶了扶话筒。 “同志们,今天我们请来了西山驻训的兄弟部队指挥排的王珂排长,请他来给我们做一场如何扎根部队、热爱连队,无私奉献、精彩人生的事迹报告。” 台下爆起一片热烈的掌声,王珂赶紧立正,向全体女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同志们,王珂排长虽然年轻,却在部队这所大熔炉里百炼成钢,他先后参加过抗震救灾、抗洪抢险、内蒙特训,七次立功,三次荣立二等功……”教导员的话音未落,台下“嗡”一声,七次立功啊! 这可能是一名战士的极限,没有人能做到一年两次立功,但面前这位瘦瘦的战士不仅做到了,还做了不止一次。 教导员一看下面人声鼎沸,又说:“大家感觉很惊讶是不是?王珂排长是怎么做到的?好,我们就来听听他所分享的传奇,看我们的战士如何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业绩?” 台下再次爆出热烈的掌声,数百双眼睛盯着台上的王珂,这个打着绑腿穿着战士服的排长很另类啊! 王珂再次举起右手,干脆利落地行了一个举手礼,黑黝黝的脸庞泛着一层油光,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教导员的安排下,他坐了下来,顺便把话筒向下压压。 “战友们,大家下午好!我有一个请求,是不是别鼓掌,你们一鼓掌我就心慌。” 台下哄堂大笑。 王珂一看,情绪调动起来了,立刻说道:“战友们,一见到你们这么多美丽而圣洁的女兵,我就有很多的话儿想说,当然不是花前月下,不是卿卿呢语……”台下又是一片笑声。 “我们是军人,肯定是谈沙场点兵,谈未来战争,谈如何打胜仗?”说到这里,王连长给王珂端来一杯茶水,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王珂向她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连队卫生员老于说,当兵不打仗,就白穿了这身军装。要打仗就得经历枪林弹雨的考验。能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才是战胜敌人的保证。这活下来,就离不开我们平时的训练,我今天就说说我们排、我们连在西山的两次训练吧。” 王珂说完向下面看看,有些女兵一听训练,立刻有些泄气。 “大家可能觉得,这枯燥的训练有啥说的?大家别急,我保证你们闻所未闻,听了过瘾。等听我说完,你们再给我打分,当然我会给大家留一点时间,提出你们的质疑,我们再一起互动好不好?” “好——” 这关子卖的,但有没有真章?接下来的几分钟才是关键。 “在座的战友们,我给你们提几个问题,你们谁住过野外山洞?谁会钻木取火?谁与毒蛇共舞过?谁攀爬过百丈悬崖?谁经历过毒气的考验?谁不吃饭能活蹦乱跳地挺过七天?” 台下数百双女兵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没有吧?可是我和他都经历过。”王珂一指边上坐的谷茂林,对台下女兵说:“放在实战条件下去训练,你会发现我们许多训练都幼稚可笑!”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2章:表妹 于是,王珂从刚刚当班长就参加了野战生存训练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这段故事虽然过去了很久,可是如今回想起来,仍有很多笑点。 “别以为野战生存就是茹毛饮血,谁告诉你我们的吃生的!没有油没有盐送给我们吃都不要,我们全是吃的烤小咸鱼,还有油炸小咸鱼。” 这话当年王珂在师野战医院就吹过牛,但烤小咸鱼干,水煮芦笋鱼完全是真的。 从副连长鲁泽然只发一听压缩饼干还不能吃开始,说到如何他如何率领侦察班和无线班在小河湾的小树林,搭起天棚,在芦苇丛里逮牛蛙、采芦笋、挖芦根,捉狍子,如何利用自编的柳条匾子逆水捕鱼?说到是如何使用空包弹引火,用树茸保存火种,学会用钢盔烧开水、做鱼汤,如何利用尿液提炼食盐,通过吃鱼的内脏、吃烤浮萍做的汤来获取盐分,以及最后在狍子洞发现狍子舔过的洞壁,从而找到含盐的钠矿等等。 数百名女兵睁着大眼,如醉如痴地听着,完全被王珂带到了那片原始森林。说到动情处,一些女兵开始手舞足蹈,王珂谈起最后开发出狍子洞上方的天井泉水,找到皂荚树,下雨天水煮皂荚用来洗衣,自己和无线班长黄忠河用鱼胆治疗抽筋和虚脱,用车前草与止血藤替胡新锐治疗眼伤。 在说这一段段难忘的经历时,自然少不了在按方位角行进中独具慧眼,依靠一支指北针,从悬崖攀爬而获得六听午餐肉罐头奖励;赤手空拳完成不可能完成的挑战,捕鱼七八百斤;涉水上树,在厕所的蹲坑石下面找情报。 包括女营长、女教导员,现在的“智商”全部降为零,如同一场身临其境的大戏,她们完全陶醉其中。 一个多小时在扣人心弦的述说中很快过去,军人俱乐部里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指挥排的果敢、智慧、毅力深深地折服了在场的所有女兵。 “好了,战友们,这是我第一次在西山训练的经历,不知道姐妹们,能为我们侦察班打几分?” “十分!” “一百二十分!” “一千分!”有几个女兵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高举双手疯狂地尖叫着。 教导员朝几名站起来的女兵瞪了一眼,几个女孩子立刻吐吐舌头坐了下去。王珂注意到,这里面就有炊事班长高敏。 “下面,我来说我们指挥排第二次在西山驻训的经历,就是这次,从这里向西,穿过北罐头村。我们的驻地就在龙泉庄。” 王珂话一说完,三四百名女兵们立刻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原来英雄就在身边啊。 由于有了第一段精彩的经历,这一段说起来,更亲切。 王珂从自己的绑腿开始说起,谈起了坐标定位和穿插训练,说起了按方位角先进,说起指挥排每天十公里长跑、爬树,说起那片荒草滩、那片油毛松、那次按方位角行进司机班却把指北针n当南方…… 当然最精彩的还是老鹰嘴上遇到的黄金眼镜蛇,以及王明生对防毒面具的“改造”,导致毒湖里,他和谷茂林先后被闷到的故事。 可惜还有很多超级精彩的事他不能说,比如老鹰嘴获得蛇石,比如耿大叔麻将的古怪,比如慕陵里发现五指毛桃,比如崇陵地宫奇遇。 但这足够了。女兵们的掌声与笑声,几欲冲破俱乐部的房是河南馅饼,谷茂林的眼睛亮了。“排长,既然很快,那我们就吃完再走。” 王珂回头,瞪了谷茂林一眼。这家伙是吃货,只要是饼,哪怕是玉米面饼,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是啊,是啊,很快,吃了再走,路上有劲。”王连长说着,把王珂推进了连部。 谷茂林啊谷茂林,你小子真是嘴贱。但是事已至此,说了也白说。 进到连部,指导员和连长都陪在一边,谷茂林却和连部文书与通讯员去伙房安排饭去了。 “王排长,我们连的官兵特别喜欢你们俩呢,可惜你不能到我们部队来,如果能调来到我们连队当个副连长,我想我们连一定会在全团成为先进连队。” “王连长,你们三连不是先进连队吗?” 王连长和指导员均是尴尬一笑,“我们在努力争取中。” 王珂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这句话问得真不得味。“王连长,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唉!”指导员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连队是阴盛阳衰许多年了,就是缺少一名男干部,否则再过几年,就成了婆婆妈妈连了。” “此话怎么说?” “我们连队技术干部多,志愿兵也多,现在除了连长,已经有十几个生了孩子,还有近十个,很快也要结婚生子,可不就是吗?”志愿兵就是现在的军士,相当于半个干部。 指导员这一解释,王珂明白了。这就是女兵连的特点,但是在这深山沟里,女同志结婚生子后,对家庭几乎顾不上。 “我们以后可不可以和王珂排长建立一点联系,欢迎你经常到我们连队来指导工作?” “我?”王珂看看指导员,有些为难地说:“指导员,你不知道,我们连队已经回营房了,他们很快就到京都军区大院施工,我只是临时留下来做个公差,也就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也得归队。” “什么?你们在京都军区大院施工?”王连长一下叫起来。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不不,我表妹在那里,在大院的通信总站。王排长,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帮我捎点东西给她。”王连长兴奋得不能自已,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好了。 王珂不知道王连长为啥兴奋成这样,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寄给她表妹,为啥要捎呢?但是王连长说了,王珂又不好意思拒绝,便说:“那好,王连长,你早点准备,我走前来拿。” “好的,好的,一言为定。王排长,你要是见到我表妹,也要多帮助她,让她向你学习。” 王珂苦笑了一下,我连你表妹叫啥都不知道,我还帮助她,帮啥? 大概是看出了王珂的心思,王连长抿着嘴儿说:“王排长,我这表妹心气高着呢,比我小一岁,我俩是同年兵,人家在军区大院通信总站,见多识广,成天和首长打交道,比我们电子对抗团的兵还难管。” 王珂心想,你表妹难不难管,与我何干?不就是捎点东西嘛! 饭很快端上来了,王珂和谷茂林也不客气,连吃了三块馅饼,意犹未尽。这饼做得太好吃了,还有这西红柿鸡蛋汤,简直是一绝。 王连长和指导员都没有吃,而炊事班长高敏也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她们都比自己吃的还香。 “多吃点,吃饱好赶路。” “真的吃饱了。”王珂不适应这种吃饭被围观的感觉,而且我吃着你看着,我坐着你站着,这心里好不踏实。 “那这几块你们也带上,防止路上饿。”高敏上前就从报纸夹子取下一张报纸,把剩下的四五块饼包了起来,然后就向王珂的挎包里塞。两人的水壶,高敏早就替他们灌好了。 这一塞,王珂想起来了。他连忙从挎包里把自己写好的七封信掏了出来。“王连长,请帮个忙,你们这里有寄信的吧?明天帮助我把信寄走。” “行!不早说,我们每天下午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这饼你们还是带上,在老乡家搭伙,细粮很少的。”王连长接过信,坚持把几块饼塞进王珂的挎包。 “好,王连长、指导员、高班长,我们走了。” ……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3章:兀客 高一脚低一脚,一路狂奔。 多亏了王连长给准备的手电筒,走到龙泉庄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夜路,对王珂和谷茂林两个战士来说,虽然不是个事,但是行走在荒山野岭之中,吹着秋风,不吓人是假的,这手电也就是给自己装个胆。 看到一片稀落的灯光,两人在山道:“是王珂?你们回来啦?” 太意外了,王珂赶紧迎上前。“温干爹,你们怎么来了?” 温教授抢前一步,一把抱住正想敬礼的王珂,同时对着里屋喊道:“小子们回来啦!” 屋里的人涌出来,可不是,叶荣光教授,叶偏偏,还有一位不认识的男同志,也从东面的屋里,跟着耿大叔跑了出来。 叶偏偏一阵风似的跑出来,对着王珂就一顿“粉拳擂”,“兵哥哥,你想死我们啦!” “叶教授好!”王珂赶紧给叶荣光敬礼,同时也给温教授补了一个礼。 “还有我的呢?快,给我也敬一个。”叶偏偏在边上嚷嚷。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饭在锅里留着呢。”耿大叔说着,上前来拉王珂。 “吃过了,我们包里还有几块馅饼,放在一起吧。”王珂说着,取下挎包,随着众人来到屋里。 “你们到友邻部队作报告去了?”灯光下,温教授笑眯眯地看着王珂,分手不过几个月,恍惚离开了好几年。 “温干爹,是的,不过不是报告,只是和她们一起交流一下当兵的体会。” 王珂答道,转脸看着叶荣光,“叶教授,不不,叶伯伯你们怎么今天才来啊,部队已经走了两天。” 叶荣光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王珂,他发现不擅动感情的自己,也越来越喜欢这位小当兵的。“嗯,我们又走南邵村绕了一圈,把温教授也请了来。” 啊,这样的啊! “温干爹,南邵村的古河道考古进行得怎么样啦?”王珂转脸问道。 “超预期,超预期,非常好。”几个月没见的温干爹明显有些瘦,但精神头非常好。 “兵哥哥,你难道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叶偏偏嘟着嘴,已经开始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从王珂进屋,至今没有和她正面说上一句话。 “呵呵,小叶老师,开车辛苦了。” “不好,重新说一句。” 王珂一看叶偏偏这架势,今天不说句好听的,过不了关。于是便说:“偏偏,明天带你去看看慕陵。” 这还差不多。谷茂林在一边笑了,也赶紧上前打招呼。“温教授好,小叶老师好。”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谷茂林。温教授拉过谷茂林向大家介绍,而王珂走进里面屋,一看,自己的被子还在,而谷茂林的已经被搬走了,旁边新堆着一个行李卷。 “咦?”王珂话一出口,立刻明白了,连忙开始卷自己的被子。 叶偏偏跟了进来。“兵哥哥,你干啥?” “给你腾房间啊,你就睡这个炕,我和谷茂林我们几个住到西厢房去。” “人就在这住呗。” “滚!”王珂压低声音,瞅瞅外屋说:“偏偏,你要再胡说,小心我揍你。” “一见面就想打我啊,那你打好了。”叶偏偏说着,就把软绵绵的身子向这边凑。 王珂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叫道:“谷茂林,进来帮助我搬东西,我们到西厢房去住。” “是!”话落人到,谷茂林的身后跟着温教授,也挑开门帘,挤了进来。 “小王珂,你得帮助我们把小偏偏安排好,她最难伺候。” “温伯伯,我怎么难伺候了?信不信我把兵哥哥扣下,让他和我一起住。” “胡说八道。”叶荣光教授也挤了进来,帮助收拾。 谷茂林接过王珂的行李卷,王珂开始收拾脸盆与牙具,还有自己的鞋和炮弹箱。 “你怎么把你的东西都搬走啊?”叶偏偏一看,一样不剩,一点也没有留下。 “行,我把这双臭鞋留下,熏死你。”王珂也有意逗噘着嘴的她,故意说道。 “我才不嫌你臭呢,留下,我帮你刷,还有脏衣服,我来洗。”叶偏偏却打蛇顺杆上,立刻去扯王珂拿鞋的手。 此时王珂一骗身,已经逃了出去。大家嘻嘻哈哈又来到西厢房。原来侦察班住的炕,现在已经有了四床行李。最里面分别是叶荣光,紧挨着他的是温教授的行李,中间是随叶荣光来的老师,最外面的炕留给了谷茂林和王珂。 “温干爹,你和叶教授睡在外面吧,我和谷茂林睡在里面?”王珂提议,因为天气渐凉,火炕时不时要烧一下,外面的炕头最热。 “现在还不到烧炕的时候,这样吧。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边一个,你们三个年轻人睡在中间。”温教授提议。 “好。”王珂动手,把温教授的行李搬到最里面,自己紧挨着他,接着谷茂林睡在最中间,那个老师睡在叶荣光教授旁边。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又来到正屋找了几条凳子搬到西厢房。众人有的上炕,有地坐在下面,温教授这才对王珂说:“是不是对我和叶偏偏来,感到有些意外?” 王珂点点头,确实很意外。但转念一想,叶荣光教授能把温教授拽来,说明此次事关重大,有着不同寻常的重视。 “兀兀孤村客,悠悠两世人,梦忘身潦倒,醉觉胆轮囷。”温教授又是诗兴大发,不由地吟出一首诗来,王珂知道,这是陆游的一首诗。但就是不明就里。 “我们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是有点突兀啊。”温教授还在那里自嘲。 “温干爹,我今天才给你们三个人各寄了一封信呢。”王珂脱口而出,那意思是要知道你们来,就不用寄了。 “今天寄信,我们仨?”温教授一听,立刻跟了一句,恍然,他又想明白了。两位干爹加上一个叶偏偏,此话为什么要点破呢? 王珂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叶偏偏听出来了,还有自己的信,立刻幸福的眼角儿眯成了一条线。 叶荣光也听出来了,这王珂和女儿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啊,脸上也漾出一丝笑容。 “好,不扯吧,王珂,你把这里的情况介绍一下。”他说。 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信是他写的,王珂知道此行的重要性。于是他就向叶荣光教授细细地把老鹰嘴那两条黄金眼镜蛇和慕陵里发现五指毛桃的事又说了一遍。 说完,王珂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那还有一些五指毛桃,耿叔那里也采摘了不少,我给大家泡点水喝吧。” 王珂跳下炕,就去找卫生员于德本给他留下的五指毛桃,而谷茂林已经去拎开水壶、找碗去了。 这里,除了叶荣光教授以外,包括温教授、叶偏偏都是对五指毛桃只听其名,未见其物,自然是十分有兴趣,使然忘记了奔波的辛苦。 谷茂林抱来一摞碗,给大家每人泡了一碗。 “这是一个好东西,有健脾、补肺的作用,可以消除浮肿、止咳、行气利水、舒筋活血,去风湿痹痛,明天我们买点猪蹄或一只老母鸡炖一下。”叶荣光教授拿起碗来喝了一口,在华北平原,发现这五指毛桃,包括发现那黄金眼镜蛇的意义,除了无法解释,已经跳出了植物学和动物学的意义。 是啊,这南方才有的东西的,北方怎么可能出现?正如喜马拉雅出现海洋动物化石一样,只能说明地壳是在运动的,还能说明什么呢? “王珂啊,我们这位小张是蛇类专家,但是从安全角度考虑,我们明天就开始工作,从慕陵的五指毛桃开始吧。” “好的,不过叶教授,告诉你一件不太好的消息,三棵五指毛桃,有一棵已经被砍掉了,而另一棵也难保是不能存活,只剩下一棵了。”王珂补充。 “什么?谁砍的。” “是房东耿叔,他不认识这个,还以为是杂树呢。后来我告诉他,他也是后悔不迭,不过以后这棵树是宝贝了,耿叔会认真地看着它的。” “可惜了、可惜了。”叶荣光教授叹息道,无知的破坏性太大了,还好,总算剩下了一棵。 众人说着,天色已晚。 “早点休息,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正式开始。”叶荣光教授提议。 “好,大家洗洗睡。”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4章:邪性 第二天,日上三竿,众人吃罢早饭,叶偏偏开车,一起随耿大叔来到了慕陵。 从侧门进去,叶荣光教授、温教授等人,立刻被这雄伟的建筑吸引住了。叶偏偏的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众人转了一大圈,终于来到隆恩殿前的那条御带河边。来到了那一棵半的五指毛桃树前。 其中一棵比碗口还粗的树,已经弯到了干涸的河道里,另一棵树果然砍掉了一多半。茬口处挂着淡红色的粘浆。 “这就是。”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叶荣光教授解下行囊,蹲了下去,开始研究起这棵树来。 “是我们卫生员发现的,他是一个赤脚医生,祖上传下些中医知识,他是湘省人,认识一些中药材。” “哦,你们这位卫生员不简单啊。”叶荣光教授随口赞道。 “嗯,他是有些小本事的,不过卫生员也很奇怪,这种只有南方才有的植物,怎么会出现在北纬三十九度的地方呢?”王珂现在特别兴奋,卫生员于德本如果记首功,他王珂也要记上一功。 “嗯嗯,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叶荣光教授应道,说着,他拿起一个放大镜细细地观察起其叶片、树皮和那挂着淡红色粘浆的地方。 看了一会,叶荣光教授站起身来。 “这棵树啊,看来已经不会少于六十年了,很有可能啊,还是一棵稀有品种。是血毛桃啊。” 血毛桃是什么鬼? “老叶,说说看,这考古我是行家,但论起植物我就外行了。”温教授站在一边,急切想知道答案。 “北方人不知道五指毛桃太过正常,这种桑科植物,主要生长于闽省、粤省、琼省、桂省、黔省、滇省的深山幽谷中,以及村寨沟旁。它的植物形态,小灌木或小乔木,长得不是很高大,最高也就三米,全株被黄褐色贴伏短硬毛,有乳汁,叶互生。” 叶荣光教授说着,众人点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可是王珂一听,心神立刻有些乱,啊?眼下这棵五指毛桃树何止三米,七八米也不止啊! “叶教授,难道这棵树不是五指毛桃?” 叶荣光教授看看他,并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其实五指毛桃并不是桃,因其叶子长得像五指,而且叶片长有细毛,果实成熟时像毛桃而得名。又名五爪毛桃、牛奶木、土黄芪、土五加皮、火龙叶、九龙根、五爪桃、粗叶榕、南芪等。其成分富含有机酸、氨基酸、三萜、生物碱、香豆精等。” “那叶教授,这不是五指毛桃这是什么?”王珂越听越慌,自己这不是谎报军情吗?叶荣光教授这意思,搞半天这还不是五指毛桃,那这又是什么? 叶荣光今天看来是杠上了,偏偏不按套路出牌。他继续说:“五指毛桃的根茎是直生的。野生的最少要有三年的生长期,才能挖出根来。成熟的果子去皮了也可以吃,有点像无花果的味道。树干一般都不用,没什么味。根呢,香味浓郁,可以药用,也可以拿来煲汤或泡酒,浓香十足。” 这一说,王珂的脸立刻红了,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可是用果实和茎,给大家泡的水喝。这叶荣光教授为啥不制止,不早说,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叶伯伯,我是真不懂,原来五指毛桃不是采果、采茎,是采根啊?!” “孺子可教也,今天我到现场和你说,相信这你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叶荣光教授这一说,连温教授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昨天晚上,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大家都以为五指毛桃主要是吃果实,吃脆嫩的茎,原来竟然是根。 完了完了,我们都错了,卫生员于德本还晒了多半口袋,晒错啦。 正想得出神,王珂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说了半天,自己都在说五指毛桃,可眼下,按叶荣光教授所说,这棵树压根不可能是五指毛桃,丢人丢大了! 顿时,王珂的脸上一阵发烧,一脸颓丧。 叶荣光教授看见了这一幕,笑笑,然后不慌不忙地对王珂说:“小王珂,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失败啊?” “爸爸,是什么你直接说,别挖苦我兵哥哥。”叶偏偏气不过,立刻拎着相机走到王珂的身边,对着叶荣光教授“抗议”。 而王珂呢,则认真地点点头,知错就要勇敢承认。 “呵呵,天下五指毛桃按说只有一种,因为其他的品种在白垩纪就已经灭绝。可是在后世的演化中,却昙花一现出现了一个新品种,叫‘血毛桃’。” “啊!”这次惊讶的不只是王珂了,包括温教授、叶偏偏、谷茂林、博士小张都张大了嘴巴。 “最早的文字记录可追溯到三千多年前《诗经》,《诗经》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的就是它。” 叶荣光教授这一说,叶偏偏立刻对眼前的这棵五指毛桃观察起来。 “你们注意看,这棵五指毛桃其叶子长得也是五指,枝条纤细,上展,呈紫红色,折断果实与茎,一样的挂有浆汁,所不同的五指毛桃挂的是白色浆汁,而血毛桃挂的却是淡红色浆汁。另外咬开血毛桃,里面也是血色如滴。” “叶伯伯,我想问一下,那它还是叫五指毛桃吗?” “问得好,注意哦,刚刚我说了,真正的五指毛桃是桑科植物,小灌木或小乔木,最高也就三米;而这血毛桃却是蔷薇科植物,都变了种。同是落叶小乔木,最高可达十米,树皮光滑显暗紫红色、果实幼时无毛,春季开花夏末秋初结果。野生于海拔八百米以上的山坡和溪边的灌木中。” 叶荣光教授这一解释,眼前的这棵五指毛桃树就好解释了,也证实了此树六十年之说。 “那他们的药用价值呢?”王珂追问了一句。 叶荣光满意地看着王珂,他就喜欢这孩子打破砂锅纹(问)到底的脾气。 “除了原来五指毛桃的所有的药用价值外,在本草纲目中,还阐述了其止咳清热,对高血压、动脉硬化、月经不调、便秘的特效。其中血毛桃的桃胶更是大补中的大补,长期食用可去除数百种毒物,延缓衰老,延年益寿,其功效是普通桃胶的百倍。” “叶伯伯,那么说,这棵血毛桃比真正的五指毛桃还要珍贵?” “是的,可以说是珍稀品种。” 听到这里,王珂一拍巴掌,对着谷茂林说:“快,赶紧出去,把那天砍掉的树根找到,都是宝贝啊。” “等一下。”叶荣光拉住了谷茂林。“小王珂,你先别急,此血毛桃的根虽然好,但真正入药的却是果实和桃胶。血毛桃的根和茎,味辛而苦,并不适宜煲汤炖肉。” 啊?这么说,卫生员于德本和房东耿大叔采摘得那么多的果实,歪打正着,又都对喽? 叶荣光教授点点头,满意地看看他。 这番惊吓,虽然如同荡了一番秋千,却也收获满满。 “等等,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解决。”叶偏偏看到自己的兵哥哥,还是帮了爸爸一个忙,她也有必要刁难一下爸爸。 “什么问题?”叶荣光教授自觉学富五车,横跨生物学和植物学,还没有什么专业问题能难倒自己,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其实我的问题也很简单,既然这五指毛桃和血毛桃都产于南国,那么是谁种在北方?而且是在慕陵这里。” 这个问题还叫“简单”啊?简直是又刁钻、又古怪! 叶荣光教授笑笑,这个问题还真难倒自己了。这血毛桃看起来像是鸟儿叼进来的果实,在此地发芽生根,可是你想想,这旷野百里,难道还有第二棵血毛桃吗? 不对!叶荣光教授脑袋里电光一闪,他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蹲下去,沿着这条御带河边一边走一边观察。 “爸爸,你在找什么?” “来来来,王珂,你指给我看看,你不是说原来有三棵血毛桃吗?” “我来说。”一直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房东耿大叔再也忍不住了,他走过来,指着河边的石板缝,把那棵已经砍掉并挖掉树根的位置标了出来。 看到叶荣光教授端详,耿大叔又说:“教授,原来几年前西墙还有几棵,早就被我砍了、根也挖出来当柴烧了。” “哎呀,可惜、可惜。在哪里,你指给我看看。” 叶荣光教授站了起来,跟着房东耿大叔又来到西墙下,看了那几棵树的位置。 转了一大圈,叶荣光教授走回来,对着温教授说:“老温,从这树距看,我判断这是有人栽种下去的,绝非自然生长的。” 有人栽种,那就是守陵人喽,外人也进不来。可是栽种也得有果实,扦插也得有母树啊,总不会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吧? 如果是有人栽种,一定识得此树,否则不可能长这么大?长到六十年才被后人砍掉! “这是一个谜,一个谜啊!” 叶荣光教授一边说着,一边喊温教授。“老温你说呢?” 温教授把肩一耸,双手一摊。这不邪性吗?确实无从说起,这血毛桃就算是在南国,也找不到第二棵,却在这西山陵园里发现了好几棵,如果不是耿大叔无知砍了、挖了,恐怕会有十来棵,或者一片血毛桃林。 这一上午,血毛桃让叶荣光教授兴奋不已。不仅拍摄了大量相片,详细记录了科、属、种的植物分类信息,还对血毛桃适宜的土壤进行了分析,包括测量了土壤的酸碱度、陵园内空气温度与湿度。向耿大叔了解了西山和陵园一年四季的气候变化、冰冻期、日照时间,以及血毛桃的发芽、开花、结果、落叶时间。 最后,开始取样本。果实已经有了,枝干和树根需要现场采集。采集后如同宝贝一样放在随身带来的样品箱里。 这一通忙活,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回家吃饭吧?” 耿大叔以极大的耐心配合着,这陵中的宝贝,给他带来无限的财富梦想。而这一切,都拜小王排长所赐。 他盘算好了,来年外面种什么香椿,养什么羊?他还要把西墙边和陵园南边新开出的荒地,都扦插上这血毛桃,那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5章:餐费 从陵园出来,叶偏偏发动了陵前摆放的面包车。 而王珂和谷茂林等人,则帮助把标本箱抬上车,然后六个人上车,直接向村里驶去。 拐到村口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室座的王珂,无意中向右前方出村的另一条路口扫了一眼,他立刻回头叫谷茂林。“茂林,你看一下,是不是那个老头?” 坐在后排的谷茂林,赶紧向前看去。 “咦?他怎么还没走。排长,就是他!”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车上人的注意。大家一齐朝外望去,只见那条出村的路口大树下,一个货郎手持拨浪鼓坐在那里,面前摆着块斑驳的油布,上面放着一堆零散地把玩件。 “要不要过去看看?”叶偏偏问。 “不看。”温教授说道,这种江湖货郎的地摊货到处可见,几乎都是骗人的,若干年后,在京都潘家园可以找见几千个这样的人。 龙泉庄一共三条出村的路,一条是擦着村西,向山里去的小路,一条是村东北,沿北罐头村向东北走的小路,也就是去“干扰团”方向的路,还有一条就是出村先向东再向南,上公路的路,这是最主要出村的路,可以通大车。 眼下,这货郎就在出村的大路边。 “你们认识他?”温教授说完,问了一句王珂。 “不认识,排长给过他几次吃的,他就叮住我们了,最近常在龙泉庄转悠。”谷茂林有些愤愤,毕竟这老儿曾骗过自己十五元,事后想想还是有些肉痛。 “哦。”温教授闻言,并没有在意,而搞生物的叶荣光教授则更是没有兴趣。 车拐进去村,向东侧驶去,很快到了耿大叔家的院子外面。 众人跳下车,抬箱子的抬箱子,拿东西的拿东西,进了院子。这个地方隔着几块旱地,正好可以看到百十米外刚刚在路边树下的货郎。 王珂抬头一看,那老货郎也抬头向这边看。目光所及,王珂心里“咯噔”一下,看来那货郎并非无意选在出村口的那棵树下,一定是“守株待兔”,监视和等待某人。 监视谁?等谁呢?总不会为一口吃地等自己的吧? 王珂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院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多心了,自己与他素不相识,没有理由和自己较上劲了。 进到屋里,谷茂林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忙活开了。温教授和叶教授都没有带洗脸盆。于是他就把四个脸盆集中起来,打上水,除了那个搞毒蛇的小张,谷茂林分别端给两个教授和叶偏偏,等他们洗完自己再洗。 “兵哥哥,你用我的脸盆。”叶偏偏在正屋里叫,她已经洗完了。 “不用,小叶老师,我已经在井台上洗完了。”王珂拿着湿毛巾走了过来,当兵的啥都可以凑合。而且和一个女孩共用她的脸盆,会有诽议。 大多数的人家都有压水井,耿大叔家里也有一个,但水质不太好,吃饭用的水还得去村里的深井去淘。 王珂走进房间把毛巾叠好,放在自己的牙缸上,又走出房间,朝院外的那货郎看去。只见那老头站了起来,在树下正向这里张望。 王珂心中涌出一丝不快,被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算了,甭理他。 “小王排长,一会饭就好,你们先休息一下哦。”耿大叔抱着一捆柴禾,正向屋里走去。 “耿叔,我来抱。”王珂上前一步,去抢耿大叔的柴禾。 “不用,不用。” 但柴禾已经被王珂接到手中,做饭的地方在正屋。王珂放下柴禾,正遇上从正屋西面走出来的叶偏偏。 “兵哥哥,你到我房间来一下。”叶偏偏挑着门帘,站在那里说。 “啥事?” “没事,就不能说会话吗?” 不情愿,但是还不能过于拒绝,这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王珂跟了进去,可是一进去,叶偏偏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嘴凑了上来就要亲他。 这下,可把王珂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向后躲。这姑奶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就一下,否则没完。”叶偏偏竖起一个手指头,这种事在南邵村她就干过,只有一次得逞。那一次王珂正言厉色,结果好长时间她没有理自己。 如果再挡下去,这房间里动静太大,影响更不好。这叶偏偏太泼辣,王珂索性放弃抵抗,乖乖地让她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这都是什么人呐? 叶偏偏阴谋得逞,开心得很。她取出自己的小包,从中掏出一沓钱来。 “给!” “这干什么?”王珂很诧异,尽管他现在很缺钱,但还是被“雷”倒了。 “先拿着吧,两百元,这破山沟你自己买点东西补补。” “不要。” “这是你的钱啊,我以前怕你乱花,乱捐,现在你想捐也没地方捐了。”叶偏偏说道。 王珂这才反应过来,叶偏偏说得没错,这是自己的钱,老子还有一大笔奖励的钱被她扣着呢! “那行,我拿着,算我借的。” “行,光借不还。”叶偏偏笑嘻嘻地说着,眼睛却在滴溜溜地转。 “你想干什么?” “再来一次。”叶偏偏坏坏地笑起来,又竖起一根手指头。 “滚!”王珂说习惯了,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手上攥着钱,一掀门帘闪了出去。 来到外屋,王珂松了一口气,这屋就是龙潭虎穴,以后少来。 在院子里定定神,走出门,他看到耿大叔正站在院门口,不知道在张望什么? 王珂抽出五张十元钱,其他的装进口袋里,走了过去。“耿叔。” 耿大叔转过脸,看着王珂。 “耿叔,钱我帮你借到了。”说着,王珂把五十元递了过去。 “什么钱?”耿大叔有些莫名其妙。 “买羊的钱,五十元。” “现在不买了,我找到路子啦。”耿大叔说的是实话,今天最兴奋的除了叶荣光教授,应该就是他了。 如果血毛桃扦插成功,以后还缺财富吗? “耿叔,羊还是要养的,香椿树还是要栽的,我知道你在想血毛桃的事,是不是扦插一些?可是,耿叔你想过没?那血毛桃为啥只有陵园里才能成活呢?” 一句话,把耿大叔问住了。这个问题还真没有想过。 “你说为啥?” “陵园墙高挡风,阳光充沛,土肥景美,如果你在陵园外,肯定活不了。” 耿大叔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小王排长,你的意思,我还是要养羊,在你们开荒的地方种香椿?” “是啊。” “可是我借你的钱,你马上就要走,我咋还你?” “这个简单,我以后还会来驻训的,等你发家了,再还我就是。”说着,王珂把这五十元塞到耿大叔手里。 说完,他想了一下,又掏出五十元递给了耿大叔。“耿叔,这另外五十元,是我们六个人这些日子的伙食费,多退少补,你买点肉。” “小王排长,这可使不得,你那袋白面和五斤油钱,已经要不少钱啦。” “耿叔,你忘了我们军民一家吗?帐别算得这么清,就这样吧!多不退少会补。”王珂叮嘱完,回头就走,回到西侧的厢房。 王珂刚进自己的房间,叶偏偏不知道已经魅影一般跟了进来,她从背后一把拧住王珂的耳朵。“我就知道你兜里装不住钱,说,你给房东多少钱?干什么用的?” 王珂听听里屋,一伸手打掉叶偏偏的手,说道:“小叶老师,你轻点声,我把我们六个人的伙食费交给耿叔,总不能白吃白喝老乡的吧?” 叶偏偏愣住了,一张脸儿一会白一会红,“兵哥哥,对不起。” 她刚刚隔着琉璃窗看到了外面的一切,却没有想到王珂是为了大家。 “这有啥对起对不起的,你爸和你,还有温干爹,我和谷茂林,大家都不是外人,掏这点钱是应该的。”王珂压低嗓音,生怕里面的人听到。 “不行,这伙食费我们来掏。”叶偏偏认起死理来。 “你轻点声,不是已经掏了吗?” 但是两人的对话,还是被屋里的人听到了。 “丫头,你们进来。”温教授在喊。 王珂和叶偏偏对视一眼,走进屋去。一看,温教授和叶教授,包括小张,三个人躺在炕上,各自抱着一本书。 “王珂,这伙食费不用你操心,我们来交。”离得最近的叶荣光教授把书放在胸口,他刚才听得最清,王珂一走进门,他便开了腔,眼睛里柔情一片。 “是的,小王珂,我们两个大教授,伙食费还轮不到你来交。”温教授坐了起来,他打心眼里满意王珂的豪爽。 “别啊,叶伯伯、温干爹,我已经交过了,我只是想让耿叔安排得好一点,这西山条件艰苦……” 叶荣光摆摆手,打断了王珂的话。“王珂,我们昨天一来就听说,你还准备了一袋白面和五斤花生油,所以这伙食费我们来出。” “爸,这钱就是我出的,你们啊,就别争了。”叶偏偏脸一红,赶紧补充。 “你出的?”叶荣光很诧异。 “是啊,不信,你问兵哥哥。”叶偏偏调皮地歪了一下头,向王珂挤挤眼。 王珂一下明白了,点点头,连忙接话。“对对对,钱是小叶老师刚刚给我的。” 见此情景,叶荣光呼了一口气,又和温教授躺了下去。自己女儿和王珂连钱都合在一起了,这是好兆头啊。 温教授虽然躺了下去,还是有些狐疑。他看看王珂,再看看叶偏偏,倒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便说:“小王珂,钱不够你就说。你温干爹唯独不缺的就是钱。” “是,温干爹,房东耿叔想来年扦插一些血毛桃树,能不能给点指导啊?” 温教授翻翻眼,不怀好意地嘟囔一句:“此事你找你叶伯伯啊!我可不懂。呵呵呵……”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6章:灯盏 两个考察任务,第一天上午就算完成了一个。 吃完午饭,大家休息了一会,下午两点起床,小分队没有出去,而是认真地听取了王珂和谷茂林对老鹰嘴地形和那两条黄金眼镜蛇的介绍,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下可能出现的问题。 温教授完全是外行,此行纯粹是来帮助叶荣光教授出个主意,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打酱油的。 叶偏偏懂得也不多,主要是叶荣光教授和毒蛇专家、小张博士在拿主意。这是一件很有危险的事,来不得半点的马虎。 于是,两个人在问,两个战士在答,还有两个人在看。 一问一答,遇到关键的问题,两个看的人再插上来讨论,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多。中间休息上厕所,王珂出来到了猪圈旁边的茅厕,解开裤子站在那里就方便。透过茅厕的墙头,无意间抬头一看,那个货郎还在那,中午饭也不知吃了没有? 这是干啥,和我们较上劲了? 他从谷茂林那里骗了十五元,还骗上瘾了? 王珂回到屋里,对着谷茂林说:“茂林,那个骗你的老头还蹲在院子对面的树下呢,看来,他还指望来第二次。” “是吗?排长要不我去逗逗他?”谷茂林一听,就来了兴趣,自己肚子里那口鸟气还没有出呢! “那倒是没必要,你找点吃的给他送过去。”王珂说完,拎起暖壶给叶荣光教授他们倒开水。这次来得急,两位大教授除了脸盆没带,连喝水的杯子也都没有带。正好,就用碗。血毛桃泡水喝,一泡一大碗。 谷茂林一出去,温教授抬起头,向王珂问道:“哪个老头骗了小谷,怎么回事?” 于是王珂便把谷茂林从崇陵里带出一个残破的琖,就是那个“小酒盅”,与这货郎换了一对红玛瑙手镯,并且倒贴十五元津贴费的事,说了一遍。 “等等,小王珂,你说什么崇陵,崇陵抢救性发掘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温教授一下跳下炕来,一把揪住了王珂说道:“你先把这一段详细地和我说一遍。” 在温教授的眼里,什么残琖,什么红玛瑙手镯,什么被骗十五元,都没有这条爆炸性的消息更震撼!作为一个考古学家,一听说身边的发掘,就如同一只馋猫看见了鱼,一条狗嗅到了一根骨头。 王珂忽然想起来了,温教授可是大名鼎鼎的考古学家啊。 “温干爹,万言不如一动,我带你去。” “是冀省来考古的吗?我们没有打招呼,就是去,也进不去地宫啊!” “没事,守陵人是我们房东耿叔的侄女。”于是王珂又把上次自己带着侦察班全体战士,从盗洞下到墓室,踩着满地的碎纸瓷片和字画,目睹了整个清理过程,以及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王珂不说还好,这说得越细,越勾起温教授的兴趣。 还讨论什么老鹰嘴和黄金眼镜蛇,温教授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从崇陵与慕陵的区别开始,侃侃而谈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停下来,对着王珂说:“小王珂,你挑重点说,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温教授在南邵村,带着王珂和谷茂林参与了古河道的考古,深知王珂如果感兴趣的事,也一定是自己所关心的事。 王珂也不含糊,他详细地谈了盗洞的传说,谈到里面的四门八佛和道:“何止是不虚此行,简直是收获大大的。” 他指指手上的灯盏,说道:“别小看这破灯盏,可是清代官窑的。清代青釉器物较多,除顺治外各代均有青釉瓷器传世。其中康熙官窑青釉器有豆青、东青、天青、粉青、翠青等。豆青是宋代龙泉窑青瓷釉色之一。而眼前青绿色可是雍正年间喜欢的一种颜色。” “是吗?” 温教授这样一说,叶荣光教授、连同毒蛇专家小张博士都挤上来看着这灯盏。这灯盏实在是太普通了,点酥油的那种。 “是,你们看底部,有雍正官窑制品的款识。雍正朝楷、篆书款同时使用,有六字款、四字款官窑年款较多见的是大清雍正年制六字两行楷书款,也有六字三行的,款外有双圈或方框。” 叶荣光教授将灯盏翻转过来,一看还真有。 “这么说,这还真是官窑的。但是这么简陋的东西,又怎么说是宫里流出来的?” “老叶,你知道这是哪里用的吗?这是太监、宫女、或者说御林军士卒们用的,也就是说宫中最底层的‘干部’,在宿舍里用的东西。” “哦,有意思。那就是说,这洞中洞的主人,不是太监就是御林军的士卒。” “是的,老叶,我判断啊,这洞主人很可能是守陵的兵卒。” “为什么不是太监?” “这里用不着太监。” “哈哈哈!” 王珂回来,看到两位教授如此开心,正想问,叶偏偏张嘴了。“兵哥哥,你这个破灯盏还是个宫里流出来的老物件呢。” “是吗?”王珂挺高兴。 “不过,这个没有什么价值,连个文物都算不上,得收藏百年之后,兴许还值两钱。”温教授笑着说道。 王珂像被说破了心思,“其实,我也没有指望它值钱,只是想留着给温干爹看看,也许是个线索。” “你还真说对了,它真是一个线索,如果在洞中洞里发现,洞主人很可能与守陵的人有关系,或者就是守陵人。” “那这个洞?” “盗洞,是盗洞!但为什么挖这个洞,为何又半途而废?却不得而知。”温教授说完,把灯盏还给了王珂,开玩笑地说道:“你可以让小谷,拿给那个倒腾古董的人,换两件你喜欢的东西来。” 王珂和谷茂林都被说得不好意思,笑着端着碗出去了。 准备吃饭!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7章:考察 第二天耿叔去崇陵侄女家,毒蛇专家、博士小张在家准备老鹰嘴方案。 王珂和谷茂林则带着温教授、叶荣光教授和叶偏偏,直奔洞中洞考察。 今天别的东西倒没有带,王珂把自己的三节手电、马灯都带上了。那个洞由于天然有通风口,所以完全不用担心缺氧的问题。 由于不存在要取标本,也不带什么工具?所以车也不用开。五个人吃过早饭,溜溜达达就往陵园这边走了过来。 这一路走,王珂就一路介绍。 “龙泉庄是西高东低的地形,北面和南面都是山。而龙泉庄就依在北面的山脚而建。也可以说,这北面的山有多长,龙泉庄也就有多长。”王珂说着他的发现,跟在他后面的四个人都在听,尤其是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 “这龙泉庄啊,很早很早就有了,据说以前叫龙渊庄。后来才改得名。” 王珂继续介绍,别人倒没有什么,温教授忽然浑身一震,他叫住了王珂。“为什么改名?” “温干爹,我猜想应该与前朝的一个皇帝有关。”话说到这里,众人皆不语,王珂一指村东头那三棵高高的毛白杨树,说道:“那三棵毛白杨树看到了吧,那下面有一座石桥。” 众人一齐向树东看去,叶偏偏一看,立刻叫道:“兵哥哥,我看到了,看到了。” 王珂说完,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温干爹,生怕自己说错了。 干爹温教授呢,并没有说话,而是手搭凉棚,向村东看去。看看村庄再看看脚下,四面看了又看,点点头。 此时东方,霞光万道,村庄、树木、田野仿佛都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 “王珂,说啊,为什么不说了?”正听得入迷的叶荣光教授,突然发现王珂戛然而止,便扭头问道。 王珂再度看看温教授,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他接着说:“原来的龙渊庄最为得意的是上面的河流与泉水,从村子的西北流到村子南边的时候,在这里打了一个弯,形成了连续七个池塘,池水相连,恰如北斗七星。” “兵哥哥,为啥因为有了这七口池塘才改名呢?”叶偏偏又好奇了,可是现在向东望去,小桥流水、王珂身着军装,身上也披着一层金色的阳光,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真是威武极了。她连忙摁动相机的快门,拍下一张王珂的逆光相片。 王珂发现了叶偏偏在拍自己,笑着说道:“小叶老师,胶卷宝贵,你拍乱拍。” “兵哥哥,你赶紧说吧,我的事不要你管!” “是啊,小王珂,你继续说。”叶荣光教授也有些急,如同听书的,听在紧要处,却突然断了下来。 “温干爹,要不你来说吧?”王珂守着温教授,不敢再班门弄斧。 “呵呵,王珂是你介绍,又不是我介绍,你大胆地说。”温教授听到这里,已经相当地满意自己这位干儿子,学以致用,而且是用自己的眼睛发现了世界的奥秘。所以满意之余,他也想听听王珂的发现与解释。 “那……温干爹,我就乱说,说得不对你再纠正。” 王珂清了一下嗓子,继续介绍:“龙泉本身是一把宝剑,相传龙泉剑,是中国古代十大名剑之一,又名龙渊剑,始于春秋战国时期,距今有两千六百多年。它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当时为铸此剑,凿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七个池中,剑成之后,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故称龙渊剑。 “欧冶子是春秋战国时期越国人,是他发现了铜与铁的不同之处,龙渊剑也是中国第一把铁剑,开创了冷兵器之先河。史称他又为越王铸了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五剑。唐朝时因避讳高祖李渊的名字,后人把渊字改成泉字。” 王珂说完,叶偏偏听得一知半解,叶荣光教授大吃一惊。这话要是从温教授嘴里说出来,他一点也不惊讶,可是王珂只是一个战士,一个当了几年兵的战士。 叶荣光他有些不相信地看看王珂,再看看眼前的七口池塘。立刻击掌。大声赞道:“不错,不错,现在这个地势,很像欧冶子铸造北斗七渊剑的所在。” “叶伯伯,你也知道北斗七渊剑?” “哈哈哈,老叶,后生可畏吧,我这个干儿子如何?”温教授放声大笑,却把叶偏偏和谷茂林都笑懵了。 “温伯伯,不,温老师,北斗七渊剑与龙泉庄有什么关系?” “小叶老师,北斗七渊剑就是龙泉剑的另一个名字。”王珂悄悄地对叶偏偏说。 “真的呀,兵哥哥,你太厉害了。”士连三日当刮目相看,叶偏偏没有想到王珂的进步如此神速,现在是当场领教。关键是在自己爸爸面前无意秀了一把,所以她特别、特别地高兴。“兵哥哥,这就是龙泉庄名字的得来?” “小叶老师,我只是推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嗯,此事应该找那位陵园的主人求证,为什么陵园舍弃了那么多的好地方,偏偏到这里来选址?” 叶荣光也插科打诨,但是他还是相当满意眼前这位“准女婿”。女儿的眼光不错,一个小小的龙泉庄,竟然讲出这么多的故事。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这细长和宝剑一样的龙泉庄,还有眼前的七口池塘,如果是空穴来风,那旁边坐落的陵园是怎么回事? 风水宝地,历来是看破的人极少。看破不说破,那才是高高人。 说着一行人,已经穿过陵园,来到围墙的南侧。 这里地势说不上险峻,却很崎岖。离陵园南墙不到百米,便是参天大树林立,荆棘丛生,树荫蔽日,植被连成一片。再向里走,山林视线就被遮挡,周围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倒是会选地方。”温教授看到这种地方就兴奋,他回头看看村庄,已经被陵园遮挡。再看西面和南面全部是丛生的树林与蓬蒿,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 一直走进去,翻过一片峋嶙的山石,终于在那边发现一个黝黑不大的洞,被几块石头堵着。如果不是王珂带着来,恐怕走到跟前,也不一定发现。 “就是这里?” “对。”王珂和谷茂林开始清理堵洞的石头,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似乎在定位。 “排长?下不下?”战士谷茂林见清理得差不多了,就回头问了一下。 “下,你带着手电打头,我把马灯点起来。”王珂说完,就从谷茂林手里接过马灯,就想蹲下身子点灯。 可是还没有蹲下,从洞里“呜”一声窜出一个动物来,众人反应不及,皆是吓了一大跳。 而且这动物“呜呜”地低声惨叫连连,头也不回地猛跑,一边跑,一边屙出一路臭不可闻的稀屎。 “啊!”叶偏偏可是大叫一声,一下扑到王珂的身上。 王珂一闪身,把叶偏偏抱住了,然后定睛一看,竟然是条土黄色的狗,它把这里当家了。 这是王珂第二次在龙泉庄看到狗,这条狗会不会是上次那条狗不好说,但是它屙的那臭屎可是真臭,连叶荣光和温教授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狗屎不会这么臭啊?!叶荣光教授也被这条狗和那一路屙的狗屎搞得扫兴,他解释,很多动物只有当生命遇到威胁时,出于本能,会和人一样在惊吓中分泌极臭的分泌物来。 “爸爸,我们在它的眼里,是极度危险的敌人吗?”叶偏偏惊魂甫定,问道。 “那还不至于,但很明显它是被吓倒了,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叶荣光也被这小插曲弄得有点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条狗,被吓成这样。 “我猜啊,还是我们排长威武!”谷茂林不失时机地拍了一通马屁。 “为什么这样说?”叶荣光教授率先进入了情况,他现在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这条野狗受到惊吓有可能,但吓成这样肯定有原因,原因不在洞内,一定在洞外。 “上次,我们房东耿叔遭遇一次野狗袭击,也是被我们排长制服的。”谷茂林有口无心地补充了一句。 “怎么制服的?”叶荣光忽然产生了兴趣。 “叶教授,我不在现场。但我后来听我们班的王明生说,那疯狗见我们排长,立刻就像中了魔见到鬼一样,双眼一闭,哀嚎一声,尾巴夹起就想跑。屙没屙臭屎我不知道,但是却再也不敢动啦!” “真的啊?兵哥哥。”叶偏偏听谷茂林说完,扭头问王珂。现在她的眼里,王珂简直和天神一样。 “是啊,所以我说我们排长威武呢!所有狗都怕他。” 叶荣光教授仔细地打量起王珂,王珂也是莫名其妙,经谷茂林这一说,王珂想起来,当时确实是这样,那条龇牙咧嘴的疯狗一见到自己就怂了,尾巴立刻夹了起来,也是这样恐怖地“呜呜”叫着。 “有点意思,小王珂,你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异常吗?”叶荣光完全没有想到,王珂还是狗的克星。这种奇特的动物学现象百年难遇一次,当然什么原因,还需要验证。如果真的是狗都怕王珂,那就要好好研究了。 “叶伯伯,没有呀,不过这些猫啊狗的,好像确实怕我。”王珂颇有些自豪,但有一件事他没有说,那就是刚刚他想蹲下来去点灯的时候,右胸前的口袋里确实有个东西左冲右突想出来。 可是那口袋里,只有当“护身符”用的那块蛇石和那张麻将牌幺鸡啊。难道,是口袋里的这些东西在“显灵”? 一想到“蛇石”,王珂立刻说道:“叶伯伯、温干爹,有件事,我忘记向你们报告了,你们看。”王珂说着,就从左胸前的口袋里,把那块布包裹着的两样东西掏了出来,从中把那块玻璃样的蛇石,取出来递给了叶荣光。 温干爹无意地瞥了一眼,这个干儿子,童心真重,竟然装了一枚麻将牌。 “这是什么?”叶荣光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自然也不认识。 “蛇石?” “什么蛇石?” “就是蛇宝呀,和南邵村那条鸡冠蛇一样,是我从老鹰嘴那里得到的。” 一听老鹰嘴,叶荣光和温教授立刻睁大了眼睛,连忙凑过头来看。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8章:线索 这又是一块与蛇相关的石头,蛇宝? 叶教授彻底地蒙了,在人的一生中,野外看到毒蛇都是少之又少,捡到蛇宝可以说万万万里挑一,却都让王珂遇上了,最最要命的是,那五块石头中,还有三块与王珂唾液发生化学反应变成“猫眼石”的奇遇,这不是天降奇缘又是什么? 眼下这块透明的蛇石,与此前在南邵村发现的那五块暗红色的蛇石又不一样,它是透明的,如同水晶和钻石一样,通体没有任何颜色。 谷茂林暗笑,自己手里也有。自从和排长王珂认识以后,已经第三次碰到这种蛇石了。得是这次最为奇特、最为可爱。 温教授接过蛇石,他现在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凭借几十年考古磨炼出来的眼睛,他还真的不认识这种质地。不是钻、不是玉、不是水晶、不是玻璃,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就没有这种材料。 温教授点点头,把蛇石递给叶荣光。而叶荣光也还是很难把手上这块石头和刚才那条狗的恐惧联系起来。 但有一点,叶荣光现在对王珂是无限的信任,因为南邵村他已经证明了一次,后来还有叶偏偏拍摄的那半身蛇尾巴相片佐证。 “这蛇石能用什么作用呢?”叶荣光举起手中这块透明、质地又不算太坚硬的“蛇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王珂。 “能解毒。”谷茂林插话。 “解毒?” “对,能解毒。”谷茂林总算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他把王珂在毒湖训练时,因为自己硬是与王珂换了防毒面具,让排长遭遇危险,最后中毒休克的窘事说了一遍。 “你是说,是你把这块蛇石塞进小王珂的嘴里,他才醒了过来,而且这块透明的石头又变成了红色的。” “是的,对了当时这块石头在排长的右胸口兜里还跳动呢,我们班长宋睿民还说是班长的心脏跳动呢。” “你确定不是心脏跳?”叶偏偏在旁边补充问道。 “心脏跳动,隔着衣服是看不出来的。而且心脏也不会长在右侧。”叶荣光很不满意的盯了女儿一眼,说话都不动脑子。 “对,对,当时我们老排长也是这样说的?” “王珂,告诉我,这样的蛇石,你一共发现了几块?” “六块,不过我给了我的两个战友一人一块,我自己带了一块,家里还有三块。”王珂如实回答。 “这样,这次无论如何你给我一块。我要带回去研究。”叶荣光教授说道。 “叶伯伯,都给你。本来我就想让你带回去研究的,就是怕给你们带来危险,所以……” “不不不,你把以前那五彩蛇石给我一块,猫眼石给我一块,黄金眼镜蛇的给我一块,其他的你都留着。”叶荣光教授倒是不贪心。 “兵哥哥,你给我一块呗?”叶偏偏觍着脸,凑了上来。 “可以,万一哪天你床底下跑来一条鸡冠蛇或黄金眼镜蛇,别怪我。”王珂吓唬她,说句心里话,也不想给她招惹麻烦。 “我不怕,和在一起,我才不怕呢。”话一说完,忽然意识到那就是要和王珂睡在一起,脸儿立刻红了。 “哈哈哈”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都笑了起来。 “咦,你们嗅不到臭了吗?”叶偏偏转移话题,实际上那臭狗屎怎么会不臭呢? 众人又是会心地一笑。 大家陆续地钻进洞里。 王珂轻车熟路,来到洞里,首先介绍了一下他的发现,最后来到这石床,取出谷茂林手中的电筒,对着头顶那幅刻划出来的图说:“这就是那幅图。” 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抬起来,仔细在看。而叶偏偏取出闪光灯安在照相机上,调好角度,对准那张图“啪啪”连续拍了好几张。 “你们得上到石上躺下看,会看得更清楚。”谷茂林说道。 温教授一听,立刻躺了上去,电筒光下,果然,这张诡异的图的活了起来。“嗯,确实如你们所说,这应该是一幅戏蛇图,意思是说,他在戏蛇。” “温干爹,你确定这个人是在戏蛇,戏的是眼镜蛇吗?”王珂问道,因为很多人开始都以为这是对着树用旱烟袋抽烟。 “是不是眼镜蛇不好说,但从这幅图看,与印度艺人耍蛇很像。”温教授说着,起身让叶荣光教授来看。 在那个年代,知道印度艺术吹着外形像葫芦一样的民族乐器“喷吉”耍蛇的人并不多。 “温教授、叶教授,他们都说像我呢。”谷茂林再插一句。 “不像,不像。”叶荣光教授笑着在石床上说着。 “我说的不是长得像,他们说像我吹笛子的样子。”谷茂林丝毫也不谦虚。 “你会吹笛子?”叶荣光抬起身子。 “小谷是会吹。”温教授见过,立刻证明。 他们这样一说,王珂心头一亮,谷茂林不仅会吹笛子,而且会蛇语。如果到老鹰嘴里,用笛子一吹会不会黄金眼镜蛇招出来呢? 另外笛子是竹子做的,而竹子历来民间传说是蛇的祖宗,打蛇用竹竿来打,蛇是不敢反抗的。想到这里,王珂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自己陪谷茂林上去,吹奏一曲“唤蛇曲”,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这比小张博士上去抓蛇要安全得多。 想到这里,他立刻说道:“叶伯伯,未来我们上老鹰嘴,可以让谷茂林试试。” “试试?安全第一,经事要从长计议,不可以莽撞。” 看完了图,叶荣光跳下石床,又和温教授下到洞中洞。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这个洞中洞,已经很明显了。上面是住人的。而盖了一块板,就是有陌生人进来,也暗暗的光线下,也不一定能发现下面还有一个洞。 几个人看了一圈,一无所获,包括那些烂掉的工具,这个洞里,除了温教授说的,像是一个未完工的盗洞,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盗洞为什么没有完工?盗洞的主人又去了哪里?都是一个很大的谜。 “小王珂,你不是说慕陵里面有一些划痕,带我们去看看。”温教授说着,有些惋惜地爬出了这个洞中洞。 众人都出来以后,王珂和谷茂林又重新把那些石头把洞堵上,然后五个人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到陵园的南墙下。 温教授回头看看,自言自语。“如果说盗洞也不像,因为舍近求远,盗墓可以直接从地宫上面打洞,跑这么远干什么?” 耿大叔临走的时候,把陵园的钥匙丢了下来,现在进陵园,由王珂去开门。 大家先是跟随着王珂,来到后面的石五供,王珂带着温教授看了石五供上面的划痕,接着又来到御带河旁边的平板桥下。 御带河,又叫玉带河。 这河很像京都天安门前的金水桥,人工挖掘出来的一条旱河,上面凭空架起来的三座石桥,用最原始的人工方式,改造了风水,同时通过龙须沟将地宫里的水排出来,可谓一举两得。 谷茂林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一行人一个一个放了下去,把大家带的东西都集中放在一边。 王珂带到最北边的那座石板桥下,指着那划痕,对着温教授说:“干爹,你看,与那石五供上的像不像?” 什么像不像,就明明是同一个人刻出来的。 “你有什么要说的?王珂。”温教授仔细地端详一会儿,转脸问王珂。 “温干爹,你看。”王珂倒是心领神会,他指着中间那道划痕所指的方向,来到河道西侧的“避水兽”石质兽头的下面。这个兽头离河沿有一米多,但离河道底部还有四米多高。 “这是什么意思?”温教授抬起头向上面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在下雨天,这避水兽的嘴里连接着后面的龙须沟,所有的排水,是通过这石兽的嘴里流出来。 王珂联想起崇陵的最后在影壁侧墙上,最中间那条划痕,指着盗洞的位置,他的脑洞忽然大开。 “温干爹,会不会这避水兽兽头后面连着的不是龙须沟,而是地宫入口的地道?” 温教授笑了,叶荣光教授也笑了,怎么可能? 叶偏偏在拍照完桥底下的划痕,也来到避水兽的兽头下,又是一番拍照。 一边拍,一边说:“一切皆有可能,也许这后面是空的,藏着一个宝匣子也说不准。” 王珂歪着头看看叶偏偏,然后对站在沟沿谷茂林说:“把绳子拉到这边来。” “是,排长,你想上来看看吗?” 没错,王珂就是想看看这避水兽的兽头,下面或者周围是否藏着什么东西?否则那划痕是几个意思? “这样吧,先把我吊上去,我来协助小谷。”叶荣光教授提议。 也好,王珂和温教授把叶荣光先捆好,下面推,上面拉,上去了。 接着,王珂把自己捆好,让谷茂林和叶荣光教授两个拉着自己,很快来到避水兽边上。王珂拿着自己的手电,在避水兽周边敲了敲,没有什么空洞的声音。 奇怪,那划痕明明指向的就是这里,可是这里偏偏什么东西也没有。 王珂被吊在半空中,绳子勒得腋下很不舒服。他朝旁边桥的两端看去,那边也有相同的几个避水兽,由于常年滴滴答答地滴水,而长满了青苔。 “把我先放下来。”王珂叫道,绳子慢慢地松了下来。来到河底,王珂抬头继续向上看。看着自己刚刚看过的避水兽头。这个兽头和其他的避水兽头毫无二致,工艺完全一样。 “看出什么异样了吗?”温教授问。 王珂摇摇头,近百年的时代变迁,这御带河有变化那就是斑驳,风化,但这些避水兽却依然栩栩如生。 “奇怪,既然那划痕指着那里,不会没有原因的。”王珂自言自语。温教授也在河道里琢磨,却是两两比较,不停地看着河沿上那一排避水兽头。 “小王珂,看出什么没有?”温干爹忽然大叫一声,把一旁的叶偏偏吓了一跳。 “看出来了!”王珂也大叫一声,接着,他一指谷茂林。“把我再吊上去。” 上面的谷茂林和叶荣光教授也不知道王珂是什么意思,连忙动手。王珂再次来到避水兽的石头前,王珂这次不是用手电向里照了,而是把手伸进了那避水兽的嘴里,但是空间太小了,一只手根本伸不进去。 王珂回头向河道里的温教授喊道:“这里面是干的?” 什么意思,除了温教授明白,其他的人都糊涂了。这干的也这样兴奋吗? 再放下来,王珂急急地向温教授说:“这个避水兽与其他的避水兽最大的不同,它后面没有龙须沟,而是实心的,所以它没有长青苔。” “你确定?” “确定,它后面也是干的。” “嗯。”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79章:惋惜 王珂这样一说,不论是在上面的,还是在下面的人,大家向左右一看,还真是。 西侧背阴,太阳晒不着。而此时秋末季节,正是苔藓的生成季节,这块避水兽的兽头石果然与其它的都不一样,遍体干燥。 “走,我们上去看看。” 河道里的三个人,陆续被吊了上来。大家蹲在河沿的青石上,仔细地讨论着脚下这块避水石。从目前来看,这块石头的异常,至少说明下面有东西。但是东西哪里不好藏,非要藏在这个地方呢? 还有,藏在这里,显然与当时的工匠有关系。也就是建造的后期,有人已经在这里做局了。正在那里议论。忽然陵园的大门“吱”一声响了,伸进一个人头来。 王珂站了起来,大喊一声:“谁?” 众人皆站了起来。刚刚进门,因为考虑在这里的时间不长,王珂就没有从里面锁上大门。此时有人想进来,自然是不行的。 谷茂林反应比较快,立刻拔腿跑了过去。 可是,到了大门口,他不仅没有把人撵出去,反而拉开了门,让那个人进来了。两个人站在走廊里,竟然说起话来。 这是王珂不能接受的,外人不得入内,这是纪律。今天,耿大叔外出,千叮咛万嘱咐,岂敢儿戏? 王珂抛开众人,跑上前去,快到门口才看清,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背着褡裢,手拿拨浪鼓的老货郎。 “大爷,你上这里找谁?”王珂从看到他的第一眼,第六感官立刻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就是这大爷说不准还真的有故事,怎么老缠着自己呢? “我,我,我想看看你们这里有什么东西可卖?” “这里?陵园里能有什么东西可卖,就是有卖的,你能搬得动吗?”王珂一指身后,桥那边的两座石燎炉。 “嘻嘻,解放军同志,你拿老汉开玩笑啊。”那老货郎仍伸头,向着几个人站着的地方又看了一眼。“你们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们在这里还有工作,你先出去吧。”王珂这时,也不再客气。手一伸,就把老货郎请了出去。 “那好,如果有,告诉我,我可以出高价钱。”老货郎说着转身退了出去,王珂伸手就去关门。 那老汉边退,边恋恋不舍地向陵园内看了又看,忽然他问王珂:“同志,我可以进去看一看吗?” 王珂摇摇头,那老货郎欲言又止,叹息一声,退出隆恩门外,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卖给你,但是只卖不换。”王珂叫住了老货郎。 老货郎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问道:“解放军同志,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吗?如果是国家保护的文物古董,我可不敢收。” “那倒不是。”王珂说这话时,看到那老货郎正透过自己的肩膀,还在朝陵园里面看,脸上不自觉地涌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王珂赶紧说:“你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吧,你不是老喜欢蹲在出村的路口吗?” 老货郎脸上出现少有的忸怩,“嘻嘻,那里清静。” 此话说得相当言不由衷,做生意哪有找清静地方的呢?看来,对方盯住自己和谷茂林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一个素不相识的货郎,为啥要盯两个解放军战士呢?难道真是特务?! 但是这个老货郎又显然不是,因为在部队西山驻训以前,人家就在这里走村串乡了。 是不是给送了几餐饭的原因呢?可是面对一个帮助他的人,却骗了谷茂林十五元,从哪个角度说,都不像一个好人。 “行吧,你还到那人清静的地方等着,我中午过去的时候,给你带点吃的过去。” “噢,那谢谢了,放心,我不会白吃你的。” 老货郎显然很满意,步履蹒跚地离去了,走到路口的时候,手一抬摇起了拨浪鼓,可这陵园周围哪有人呐?显然很得意。 王珂锁上门,回头看看,陵园的围墙太高了,三四米的高度,就是一般的年轻人都翻不进来。也许这老货郎真的是为了收旧货的。 回到刚才的地方,王珂再次看了看,没有梯子肯定不行。而且如果破坏这河沿,必须要征得耿大叔的同意。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王珂提议:“温干爹,不管这个避水兽的后面藏的啥?我们从长计议,现在这陵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国家保护着呢,肯定需要请示。再说,我们没有梯子和工具也确实没有办法。” “嗯,这个消息必须严格保密,我们先回去吧。” 众人走向陵园,锁上了门,直接回村。 走到进村向东拐的时候,远远见到那个老货郎,果然守约,像尊雕塑一样蹲在那里。 回到耿大叔家里,王珂一看,耿大叔的老伴正在做饭,熬得玉米渣子粥,烙饼。王珂和谷茂林忙的给大家打水。洗漱完毕,王珂拉出自己的炮弹箱,打开锁,从里面取出那个青绿釉面的灯盏,然后坐到院子里静静地看着。 王珂计划好了,要用这个灯盏换十五元回来。不能让谷茂林心里有个疙瘩,也同时给那老货郎一个教训。可是这灯盏能卖十五元吗?除非老货郎是个傻子。 所以要找个说辞,一个无法让他拒绝的说辞。 “兵哥哥,想啥呢?”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王珂回头一看是叶偏偏。 “偏偏,你要是没事,去帮大婶做饭去,你看她还带着一个孩子。”王珂不想让叶偏偏来打扰自己。自从他们来了龙泉庄以后,王珂发现叶偏偏没大没小,特别不注意掩饰两人的关系。不不不,说错了,她特别不注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不,我就想和你一起说说话。” 王珂皱起眉头,这丫头又任性了。也许自己还是叫她“小叶老师”,这样多少能保证一些距离,一叫她“偏偏”她就犯嗲! “那这样好了,你去把那小豆豆抱过来,我俩帮助带。”小豆豆是耿大叔侄女的孩子,现在耿大叔的老伴在帮助带。 “好,那抱过来。”叶偏偏跑去抱孩子,王珂赶紧把手上的灯盏送回去锁进了炮弹箱。 等王珂出来的时候,小豆豆已经在院子的石磨那里玩呢,而叶偏偏一个劲地揉着自己的脖子。 “怎么啦?”王珂把小豆豆抱到石磨上,逗着他玩,嘴里却在问叶偏偏。 “还说呢,今天到处都是仰脖子拍相片。在洞里仰了半天,在桥下又仰了半天,脖子疼。” “嗯,也是的。挖洞的人,哪里刻不好,偏偏刻在洞顶上,非要让人从下向上……看。”王珂突然想起来,这算不算是一种“图语”暗示? 对呀!从下向上,从下向上,所有的图都是从下向上,那御带河石板桥的刻划符号也是从下向上,如果这逻辑能说得通,那就是同一个所为。 如果是同一个人所为,此人一定是守陵的士兵。那么自己的灯盏,就能说得通了。 灯盏,灯盏。王珂又想到了那个老货郎。 这鬼鬼祟祟的老货郎,自从看到侦察班从崇陵里走出来,就一直跟到龙泉庄;发现他们和耿叔的关系,发现他们在慕陵考察,又主动贴了上来,这不正常啊! 凡事就怕联系,这一联系,王珂决定,要从正面接触一下老货郎。 “偏偏,饭做好了没有?” “快了,就差炒菜了。” “来,偏偏你来抱着孩子,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王珂说完,把小豆豆往叶偏偏怀里一塞,掉头就向堂屋里跑。 “婶子,饼多不多,给我两张。”王珂嘴上说着,已经跑到案板上,那上面堆的都是饼。 王珂回屋又取上灯盏,带着刚刚拿到的两张白面烙饼,就出了小院。远远地望见,那老货郎真还坐在对面毛白杨树下,一块斑驳的绿油布,一只手举在那里半天摇一下拨浪鼓。 虽然相隔百米,但要是去,还隔着一条小河,得从村子中间绕过去。 王珂疾步走了过去,他现在只想揭开一个真相,这老货郎到底与两座陵墓有没有关系? “大爷,给你饼。”王珂首先把两张烙饼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解放军同志。”那老货郎显然有些意外,因为说好的是饭后来,现在却是提前来的。 他把饼接了过去,却不急着吃,而是放在一边的褡裢上,双目定定地望着王珂。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卖给我吗?”老货郎看见王珂也蹲了下来,两手空空,不禁有些失望。 其实王珂一见到这老货郎,就有些犹豫了。自己是解放军战士,怎么能再去骗老人呢? “拿出来吧。” 王珂蹲下的时候,右面裤子口袋里鼓出了一块。王珂想了一下,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把那灯盏掏了出来。 老货郎接过去,他眯着眼在那瞅着,王珂不动声色观察着他面部的表情。 可老货郎偏偏没有表情,除了双手在仔细地擦拭以外,看不出来他的任何意思。 “解放军同志,这灯盏是从哪来的?没有出处的东西我是不收的。” “从一个洞里捡的。” “哪个洞?” “一个山洞。”王珂向右侧的慕陵指指。 “解放军同志开玩笑了,这陵园四周的山上,哪个山洞我没有住过,从来没有这玩意。” 王珂看着他,心想那个洞中洞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说了也无妨。“不是周围的山,是慕陵南边的树丛里。” “哦!”老货郎欠起身子,顺着王珂的手指的方向看看,这才对王珂说:“解放军同志,我信你,这玩意我收了,你要多少钱?” “十五元。” “十五元?”这个价格显然大出老货郎的意外,老货郎沉吟着,在那里左思右想,似乎下不了决心。 “是不是太多了?”王珂问道。 老货郎的身子有些哆嗦,他将灯盏放回到王珂的脚下,似乎想放弃。 “大爷,这可是雍正年间官窑的。” “解放军同志你懂?” “略知一二。” 老货郎伸手又把那灯盏取了回去,然后说:“既然你懂,就知道这灯盏根本不值什么钱。可是……” 老货郎的手摩挲着那灯盏,接着问道:“让一点吧。” 王珂摇摇头。 老货郎仰起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他哆哆嗦嗦地去那口袋里掏钱。王珂差一点就想让步走了,但想起谷茂林,王珂终于忍住了。 老货郎掏出一卷钱,一共也就十五六块钱,把三张五元的抽出来递给了王珂。 “大爷,你打算回家吗?” 老货郎点点头。 “大爷,你等一下我,我再给你拿点吃得来。”王珂将钱一揣,掉头就跑。 五分钟后,王珂抱着一张报纸包,又捧来五六张烙饼,而且上面还夹有一点菜。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货郎眼里尽是迷惘,这眼神很像当年在火车站遇到乞讨的老大爷。那次王珂用三个馒头换回的可是一件骇世的铜盂钵。 “大爷,没有意思,早点回家吧。”王珂像干了很大一件亏心事,再也没问老货郎的其他话,便匆匆离去。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0章:坟地 王珂回来之后,立刻就把这十五元塞到谷茂林的上衣口袋里。 然后默不作声地,带有一种负罪感去吃饭。 下午没有实质性的事,王珂与谷茂林便带着一行人,去实地考察老鹰嘴。 王珂把侦察班留下来的绑腿,分发给他们四个人,然后便和谷茂林教大家打绑腿。 大家一学就会,叶偏偏明明也可以,却非让王珂帮助她打。 实在惹不起这姑奶奶,王珂便蹲下来帮助快速地打好,这时又把谷茂林抱来的树棍每人发了一根。 “这是干什么?”温教授问。 “当拐棍。”谷茂林笑着说。 “拐棍,我们还需要拐棍吗?”说归说,温教授还是很高兴地接过来。一切收拾停当,一行人出了龙泉庄。 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王珂和谷茂林还各自背了一壶凉开水。 由于荒草滩实在太难走,当走到公路一侧的时候,王珂便取出地图,指着老鹰嘴的位置,征求大家的意见。 一条路是取荒草滩,直奔老鹰嘴下面,绕过老鹰嘴再从右侧的无名山脊寻找上山的道。而另一条路,则是从左侧的大象腿南面,那条放羊人的小道爬上去。 两条路各有利弊。右边这一条可以从下面向上看见老鹰嘴的全貌,上山的路比较平缓,但却是荒草滩比较难走,同时也要多绕出近十公里。左边的是直接攀是草滩,里面却夹着一些小树丛和荆棘,现在大家才明白,如果不是绑带,裤脚早就被扯破了。而这树棍的作用则是更大,一步一探,除了可以打草惊蛇,也不至于踩到坑里。 殊不知,这早就是王珂指挥排的经验之谈。 走了一会,一行人除了王珂和谷茂林,其他人早就分不出东南西北,四周都是看不到头的荒草。有的草比人还高,一阵风刮过,发出“簌簌”的声响,阴森森。要是没有走过的人,甭说迷路,吓都吓死了。 “兵哥哥,我能不能走在你的身后。”叶偏偏在队伍后面叫起来,随着她的叫声,草丛中惊起几只不知名的鸟,发出一阵“扑剌剌”响声,根本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物。 王珂此时也得靠指北针,艰难地判断着。 此时是下午两点不到,可在这荒草滩里,却如同下午四五点。“小叶老师,坚持一下,马上过了这片荒草滩,就到了。” 说是快到了,王珂心里也没有底。按道理这片荒草滩也就是两公里不到,可是现在却感觉走出了三四公里。 “茂林,我们走的路对吧?”王珂大声地向后面问道。 “排长,差、差、差不多吧。”谷茂林在后面也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王珂忽然想起来,自己干嘛还凭着指北针和地图走呢,第一次来的时候侦察班宋睿民可就是因为指北针的失灵,而偏了方向,自己有导航系统啊。 于是王珂闭上眼,开始调动自己的幻境。 毒蛇博士小张看到王珂忽然停下了脚步,也是忍不住侧身伸头一看,只见王珂闭目皱眉,却连眼也不睁,则直接向右跨出一大步。 “王排长,我们是不是走偏了?” 王珂根本没搭理,又向右连跨几大步,这才信步用棍子拨开草丛,径直向前走去。 博士小张愣住了,王珂走路不用眼? 原来王珂一闭上眼,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一路上竟然偏东,如果继续走下去,将会走到“大象腿”的下面。这地下有些古怪,指北针导出来的方向根本不准。 “王排长、王排长,我们走的对吧?”现在的方向与原来几乎是九十度了,王珂还在不断地纠正。但是现在他是队伍唯一的向导,只能听他的。 最让博士小张诧异的是,王珂是闭着眼走的。仿佛这路不是用眼睛在认,而是用脑子想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王珂脚下走得又稳又快。 “注意了,前面有个大坑,大家跟着我,绕过去。”王珂说这话时,眼睛依然紧闭,脚下却虎虎生风,仿佛走在平路上。 毒蛇博士小张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好玩,闭上眼的比睁开眼的,走的还稳。 “等一下,王排长。”后面的毒蛇博士小张尖叫一声。 “怎么啦?”王珂停下脚步。 “附近似乎有条蛇。”博士小张这一说,这一行人,除了首尾的王珂与谷茂林都立刻紧张起来。 王珂感觉好生奇怪,自己右胸前口袋并没有动静,而谷茂林更是没啥反应。 “我嗅到一股蛇腥味。”博士小张继续解释道。 他这一说,王珂也嗅到了。原来蛇腥味就是这样的,这与他那次见到鸡冠蛇和在老鹰嘴上所嗅到的气味都有所不同。不过,王珂还是蛮佩服博士小张的,能在旷野中嗅到蛇的腥味,说明真的是专家。 王珂睁开眼睛,说道:“如果有蛇,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大。” 博士小张看着王珂,似乎有些不相信:“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因为自始至终,王珂都是闭上眼睛在走路,现在一睁眼却说威胁不大。但是博士小张并不知道王珂右胸口袋里的秘密,自然不理解王珂为什么这样说。 王珂拿起棍子在身边的草丛里拨弄起来,很快,他找到了一条死蛇,准确说是半截死蛇。 后面的人惊呼起来,还真的有蛇。 这是一条说不上名字的毒蛇,而且被什么动物已经啃掉了小半截身子。看着王珂用棍子挑起来,博士小张立刻紧张起来。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毒蛇?” “不会有了。但是这里会不会有其他的攻击性动物?不好说,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些。”王珂说这话时,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让石寒露把军用匕首拿走,现在赤手空拳,只有一根棍子。 “等一下,等一下。”叶荣光教授看见王珂准备扔掉这条死蛇,立刻挤了上来。对一个生物学家来说,一片鳞甲,一根羽毛都有其研究价值,更何况这是大半条毒蛇。 几个人立刻蹲了下来,拨弄着这条死蛇。“应该是一条白眉蝮蛇。” 叶荣光教授站起来,这种毒蛇体型较小,春秋两季,一般都在坟堆草丛或者冬眠场所附近活动,从不主动攻击其他动物。但在这里发现,难道会有坟场吗? “蚊场?”王珂一愣,自己在这里来来回回走过几次,都没有发现这里有坟堆啊。 “也许是巧合,这里草深林密,出现这种毒蛇也有可能的。”看见王珂不解,叶荣光教授又说:“也可能是某种动物,如老鹰从其他地方叼来的,没吃完落在了此处。” “不可能。”王珂曾目睹了一只老鹰从草滩上捕了一条大蛇,叼上了老鹰嘴,但这种小毒蛇还不够老鹰塞牙缝的,怎么会吃了一半就丢掉了呢? 王珂警惕地立刻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像雷达一样在附近搜索起来。这一搜,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问题。离此处不到十米远,就有一片小土堆,如果不是几棵粗壮的槐树突兀地长在那里,没有人会知道树下那几个土包是坟堆。 但王珂不能说透,他睁开眼,看看谷茂林又看看众人,说道:“谷茂林,到前面来,我俩在周围找一找。” “是!”谷茂林心领神会,立刻拎着棍子跑到前面来了。 “温干爹,叶伯伯,你们休息一会,我和谷茂林在附近看看。这荒草滩里怎么会坟场呢?”说完,王珂一使眼色,立刻装模作样地向那几棵槐树走过去。 没走几步,谷茂林先是大叫:“排长,这儿真的有几个坟堆呢,叶教授还说得真准。” 谷茂林这边大呼小叫,立刻把众人都吸引过去了。大家蹚着荒草,走过去一看,还真是一堆墓。大约有五六个,深藏在这荒草滩里,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有没有碑?”温教授关心的点,与大家都不一样。 这里并无任何碑文。奇怪哦,如果是附近村庄的人,要么埋在自己的田里,要么埋在附近的山上。这荒草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埋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呢?后人来上坟也不方便,搞不好还迷路呢! 再看那几棵槐树,大的有两人合抱粗,小的也有一抱粗,显然是和坟堆一起栽种下去的,这样一想,此五六个坟堆最少也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能说得通。 可是很多年,似乎没有人来上坟了,原先隆起的土堆日渐坍塌,已经只有一点点凸起,不认真看,那就是一个小土包了。 “温老师,这是古墓吗?”谷茂林问。 “你看呢?”温教授觉得好笑,这个地方完全没有风水,怎么会有古墓。哪知道他的这句话,还真的引起谷茂林的认真。 谷茂林用眼睛死死地在那五六个土包扫描了一遍,然后他走到王珂的面前,扯扯他的袖子,悄悄地对王珂说:“排长,你看那树下的坟堆。” 王珂顺着谷茂林的手看去,正是叶偏偏站的地方。他知道谷茂林的眼睛可以透视,但是此时是绝不能说穿的。 “你看到什么了?”王珂用低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声音问道。 “有一口箱子诶!”谷茂林兴奋地说道,他的声音还是大了点。 温教授抬起头,问道:“小谷,什么箱子?” 王珂连忙打岔:“谷茂林说,这儿有一股好浓的香气。” 叶偏偏白了王珂一眼,自己不就是抹了点雪花膏吗!温教授疑惑地看看他俩,没有再说话。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1章:悬崖 “我们走吧?”现在荒草滩这条白眉蝮蛇的出现,能解释清楚了。 王珂抬起头来,向四周看看,这几棵大槐树不远处,又是一片树林。他拿起地图,向前看看,便朝那片树林走过去。 转过树林,王珂发现,自己走进一片沼泽来了。他高兴地叫起来,老鹰嘴到了。因为找到这片沼泽,也就意味着找到了老鹰嘴。 果然,顺着这片沼泽右边走,转过这片树林,迎面就是一堵突兀而起的悬崖。 “老鹰嘴到了!”王珂终于把一行人领到了老鹰嘴的下面,现在荒草滩突然消失,矗立在面前的就是近百米高的老鹰嘴。 不走到下面,都很难发现老鹰嘴这个悬崖。 王珂回过头来,朝刚刚来时的路,迅速在地图上做了一个定位,正是刚刚那片坟堆。 “这就是老鹰嘴吗?”由于站的角度不对,大家全部需要仰起头来,看着这笔直上下的悬崖。 上面的,而且是在小小的悬崖前面有我兵哥哥开路,我怕啥?” “你的兵哥哥,可都是闭着眼走路的,他要是掉到沟里,你也得掉下去。”博士小张开着玩笑,但王珂听到,心中暗自一跳。原来自己来的路上,在指北针失灵的情况下,启用意识导航被他发现了? “呵呵,小叶老师,你别听你师兄夸我,这条路我们训练时来来回回走过好多遍,虽然熟,也难免迷路。刚刚来的时候,我不是也迷路了吗,闭上眼睛想一下,立刻就能纠正过来。不信,你问一下谷茂林。” “没错,我现在就有些迷糊了,我到后面去。”谷茂林讪讪一笑,拔腿就走。 “行,小叶老师,那你就跟在我的后面,踩着我的脚印走。”王珂不想多啰嗦,言多必失,扯出自己和谷茂林的秘密,那就不好玩了。 交换完位置,王珂回头再次望望老鹰嘴,吆喝一声:“走咧——” 这是标准的南邵村的语言!好久没有高声地喊了,在这荒草滩里一喊,顿时有一种英雄肃杀之气! 温教授抬起头,看看王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到叶偏偏正用一种崇拜的目光,脉脉含情地看着王珂。 一路无语。 天黑之前,一群人走出了荒草滩,地图上不过几公里的路,走了一个来回,竟然需要一个下午。 从那三棵毛白杨树下路过,那个老货郎早就不在了。别人没在意,王珂却上了心。 这位老人今晚是回家了呢,还是仍然栖息在龙泉庄的某个旮旯?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他,替谷茂林讨回了那被骗去的十五元钱,现在反成了王珂的心病。 回到耿大叔家,他已经回来了。 一看到王珂他们回来,耿大叔立刻笑着来到西厢房。 “小王排长,你们说的事成了。” “耿叔,他们同意了?” “是的,我侄女当场去说的,不过啊,里面表皮的东西已经清理干净。很快就要正式封陵,进行正式的开掘。所以,我们明天必须去。” “明天?那太好了。”温教授一听,立刻开心地笑了。“好,我们明天去。” 大家又是分头洗脸,王珂想好了,明天去,路过“干扰团”,除了借几个水壶,一定要到他们的军人服务社,买套茶具,再买几个脸盆,不然洗脸洗脚都是问题。 “小王排长,明天我们带干粮吧?” “嗯!”这个不用多说,王珂点点头,可是耿大叔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耿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王珂问道。 “是啊,小王排长,这细粮不多了。”耿大叔迟迟疑疑说了出来,一袋面,七八个人吃,吃不了几顿。 “没事,耿叔,粗粮一样可以。” “那好,我一会就让你婶,帮助多贴点玉米面饼,我们明天就带它。”耿叔一听,就高兴起来。 有什么条件,过什么日子。王珂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肩头的压力,该操的心太多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2章:神往 今天下午,虽然走得不远,但大家普遍感觉很累。 吃过晚饭,耿大叔的老伴烧一锅热水,叶荣光教授、温教授,包括叶偏偏解开绑腿,轮流洗了脸又烫了脚,立刻上炕休息了。明天还有二三十公里,必须养精蓄锐。 王珂和谷茂林没有休息,一个挑水,一个帮助和面,在帮助耿大叔的老伴做明天的干粮。 等全部忙活完了,把水壶灌满,把干粮装好,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在皎洁的月光下,又聊了起来。 “排长,那个坟堆的箱子……” 谷茂林又想起下午的事,王珂用手制止住他,回头向西厢房看了看,这才回头,低低地说道:“茂林,财富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能让人勤奋,也能让人贪婪。” “排长,道理我懂,可那不是古墓,是有人藏的,而且从那坟堆看,至少有几十年了,主人肯定是死了,这无主的财富,我们也要报告政府吗?” 理论上必须要报告,拾金还不昧呢,更何况发现无主财富呢! 但王珂转念一想,谷茂林捡到东西还少吗?他发现的财宝几乎都上交了,唯一的汉代彩领罐,也被温教授拿回学校了。现在手上除了那点蛇石,对了,还有那头小黑驴和它肚子里的宝贝,什么也没有留下。 “茂林,你是怎么考虑的?” “排长,我最佩服你。根据我看到的,那箱子里面有好东西,如果我们挖出来,将来把你干爹董氏阿胶厂规模扩大一下,我还要给我俩在南邵各盖一处小院子呢,嘿嘿……” 谷茂林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却没有看到王珂的脸色微变。 这种财富叫什么?叫不当得利。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是,这被某人深埋在地下几十年的财富,也算不“道”吗?比如你走路,踢到了一块石头,捡起来一看,是块狗头金,你应该怎么办? 王珂没有想好,谷茂林却想好了。这是上天的眷顾,或者说老天爷对自己的“奖励”。 “嗯,也许人家的后人在守护着呢。” “哪有的后人,要是真有后人,早就挖出来了。” 这话说得也不假,谁家会把自己祖传的财富深埋在坟堆里啊。 看到王珂纠结没有吱声,谷茂林说话了:“排长,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知道。再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协助两位大教授考察,这种小事,不值得让我们分心,是不是啊?” 王珂点点头,这话说得对。如果再打岔,拿荒郊野地里的坟堆说事,也就是给温干爹和叶伯伯他们也出了一道难题。 “行,明天你记着提醒我到干扰团借水壶,到他们的服务社买几个脸盆、买几个喝水的杯子,再给考察队每人买。 “温干爹,把你吵醒了。” “早醒了,不过不是你们吵醒的,而是年龄大了觉少。”温干爹拿起自己的漱口杯,开始洗漱。 这时,三个房间的灯都亮了,所有的人都起床了。 连耿大叔的老伴也起来做早饭。早饭比较简单,一锅棒子渣粥,其他的昨天晚上就搞好了,玉米饼和咸菜。 围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温干爹对房东耿大叔说:“老耿,昨天有件事,还没有和你说。就是你那陵园的御带河沿,靠北面有个避水兽有点古怪,我的判断里面可能有些文章,你是不是汇报一下,我们需要拆开看一看,这个需不需要报告一下?” “是要扒开河沿吗?”耿大叔问道。 “嗯,要扒开,但不会大,一米见方吧,扒开后,我们会原样恢复的。” “这个……恐怕要请示,要不,等我这几天忙完,就去给管理处汇报一下,我想问题不大。” “那好,麻烦老耿了。”温教授一听,十分开心。好饭不怕晚,反正这几天有事干,至于是哪个避水兽,没有外人知道,等几天也没有关系。 吃完早饭,所有人都打上绑腿,干粮全部由谷茂林背上了,而两个水壶则王珂背上,一行人平息。而且我刚刚代理排长,我们谈这些事太不切实际了。”王珂咬咬牙,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你的理想与抱负。”叶偏偏出现少有的宽容,接着她叹了一口气,又说:“等我们这次考察结束,你是不是可以请假去一趟津门?” “干什么?” “到我家去做客,我妈妈想和你谈一次。” “这个……”这个,王珂真的没有办法回答。 “嗨,你们两个小鬼走快一点。”远处,温教授回头喊道。 王珂一看,两个人确实落在了后面,已经离队伍有了很大一段距离。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3章:记号 终于到了。 耿大叔快步跑去和侄女联系,趁着这工夫,王珂站在隆恩殿前开始给温教授和叶荣光介绍。这一带有陵园,最前面的大殿,都叫隆恩殿。 王珂从最远端的那座五孔石拱桥开始,沿着中轴线向北,把五孔牌楼门、神道碑亭、三路三孔石拱桥一一介绍了一遍。 “我们现在站立的是隆恩门,和慕陵一样,只是在规模和礼制上略有不同。”王珂说着,用手向左右一指,继续说道:“这两边的一排偏房,过去叫朝房和班房。” 温教授满意地点点头,但却让叶荣光教授倍感诧异。这小子说起陵园的皇家礼制,是如数家珍啊。如今这样爱学习的年轻人不多。 这时,耿大叔和他的侄女疾步走了过来。打了一个招呼,瑛姑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行人鱼贯走入隆恩殿,七拐八绕,登上了后面的哑巴墙。 两名穿着便衣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 “这是津门大学的考古专家,我已经和下面的领导说过了。”瑛姑上前解释了一下,回头对众人说:“这是我们县上公安局派出的同志,昼夜值班呢。” 王珂一吐舌头,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现在已经有了警察的配合。 来到了那盗洞前,一如既往,那根粗麻绳、那根电线仍拖在洞中。有所不同的是盗洞略微扩大了一点,上面搭建了一个雨棚。 “就从这下去的?”温教授指指洞口,抬头问瑛姑。 “是啊!” 除了王珂和谷茂林,大家都是摇摇头。接着,大家鱼贯开始向下爬。 进到墓室,王珂惊奇地发现,此时盗洞下方,临时搭起一个梯子,长长的甬道已经安装上十来只大灯泡,照得整个墓室灯火通明。 墓室甬道的地面,如同扫过一样,洁净如初。原先地上那些碎瓷片、撕碎的字画已经荡然无存。 王珂忍不住四下张望,想寻找那块自己没有带走的黑石头,哪里还有?一直到金刚墙脚,全部都是干干净净,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明亮的光。 “排长,你找什么?”谷茂林凑上前来问。 “你注意看一下,有没有一块枕头样的黑色石头。”王珂说着,用手比划着。 走进第四道石门,王珂低头看看,包括那:“请帮助联系一下你们三连的王连长,说有一位叫王珂的找她。” “好,请稍等。” 哨兵打电话去了,王珂回头对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说:“她们三连的王连长人特别好,一会我们到她们伙房去吃饭。” “还真是,这里的姑娘人忒好。”耿大叔也附和着,他曾经跟着侦察班在这里吃过一次饭。 “王珂排长,姐来啦!”一声清脆的笑声中,齐耳短发的王连长拐过墙角,跑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王珂可不敢开玩笑。他连忙隔着大门栅栏,给王连长敬了一个礼。“连长同志,王珂又来叨扰啦。” 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王连长竟然是个女的。 打开大门,王连长把众人迎了进去。王珂呢,连忙一一介绍。 “你们吃饭了没有?”王连长边走边问。 “我们带了干粮,只是借你们食堂用一用。” “别啊,我让高敏帮你做一点热乎的,干粮你们就省了吧。”王连长十分好客,熟络地说道。 叶偏偏跟在后面,有些酸,但又不敢放肆,悄悄地问王珂:“兵哥哥,怎么她和你这么熟?” “战友啊,哎哟。”王珂叫了一声,胳膊上被叶偏偏狠狠地拧了一下。 “排长,你怎么啦?”后面的谷茂林,闻声赶紧跑上来。 “没事,脚崴了一下,你到伙房以后,立刻去服务社,按我安排的,去买东西。”王珂连想也没想,便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抽出三十元钱,递给了谷茂林。 “是!” “对了,王连长,能不能找你们帮个忙,借五个军用水壶,等过一段时间我再还回来。”王珂说完,再也不敢待在叶偏偏的旁边,赶紧和王连长并排。 “一点问题也没有,另外王排长,你们今天来得正好,我本来还想派人去找你们,下周三我们想搞一次党团活动,是不是可以到你们龙泉庄的陵园去参观参观?” 下周三?今天是星期天,不就是大后天吗? “行啊,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耿叔,可以吗?”王珂回过头来,问着后边跟着的耿大叔。 耿大叔有说话的权利吗?看着一群和蔼可亲的解放军,他只有点头的份。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4章:气枪 众人在食堂坐下,王连长立刻安排饭去了。 高敏班长和炊事班的女兵们,听说王珂又来了,根本顾不上做饭,叽叽喳喳立刻先挤到伙房来看王珂。 说了一会话,才在高敏的催促下,去到后堂忙着准备去了。 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根本没有想到王珂有如此的好人缘,因为王珂只是在西山驻训,与这个部队又不是一个单位,怎么会如此熟稔? 王连长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五个“叮叮当当”的军用水壶,手里还拿着一包茶叶。她把高敏喊出来,叮嘱:“等一下走的时候,给他们泡上五壶茶水,这茶叶也让王排长带走。” “是!” 谷茂林还没有回来,饭先端上来了。王珂一看,好家伙是鸡蛋油炒大米饭。 “王连长,我们带着干粮了。”王珂连忙一指桌子上的玉米面饼。 “你们的干粮,留着晚上吃吧,这大米饭也是中午剩的。”炊事班长高敏又端着一盆汤,走了出来。 “不是,你们的细粮也不多,我们每次来,都吃细粮不好。”王珂顿时觉得,自己这样添麻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什么好不好?谁让你是我弟弟呢?”王珂连长插科打诨,拿起碗来就给众人盛饭。 那鸡蛋炒饭,冒出一股诱人的香气,但王珂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山沟沟里的生活本来就很苦,而很多城市来的女兵,却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吃苦。细粮本来就不多,自己每次来,她们都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细粮,这份情自己是还不上了。 “还等什么?赶紧吃啊!”王连长又催促了一遍,她先端起两碗放在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面前,然后第三碗盛得最多,却推给了王珂。 大家都不愿端碗拿筷子,叶偏偏眼珠一转,说道:“王珂,我可不可以给女兵们照一张工作照?” 那时候大家都懵懵懂懂,但“工作照”大家还是听得懂的。叶偏偏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示感谢。 “好啊,好啊。”高敏兴奋地叫道,哪个女孩子不爱臭美。她转身拉起王连长,说道:“走走走,连长,你也过来,指导我们炊事班工作。” 叶偏偏换上一个胶卷,拎着相机,跟着女兵们去了操作间。 而外面,虽然很饿,但大家依然没有吃。 “排长,我回来了。”门口冲进来谷茂林,三连的女文书陪着他跑了一趟军人服务社,买了一摞四个脸盆,里面放着一套带杯子的茶壶,还有毛巾、香皂、雨伞,女兵文书则左手拎着一个兜,右手拿着一摞草帽。 两个人手上、身上背的都是,满载而归。走到跟前,王珂才发现谷茂林身上还背着一样东西,让他大感意外,竟然是一支气枪。 “你你,谷茂林,你怎么还买了一支气枪?”当着两位教授的面,王珂不好责备谷茂林乱花钱,但是自己给他的三十元,加上他自己的二十多元,要是买这些东西,显然不够。 果然,谷茂林走到跟前,悄悄说道:“排长,再给我二十元,还人家文书。” “谷茂林,有的东西可以买,有的东西你是乱买啊。”王珂有些责备,这家伙向来花别人的钱不心疼。很显然,刚刚掏钱的时候,让他看见了自己还有不少钱。 “排长,这都是有用的,回头再和你说。” 王珂连忙掏出二十元钱,递给了谷茂林。谷茂林接过钱去,就递给了女兵文书。 女兵文书还有些扭捏,不想接这钱。 “借东西要还,你不用客气。”王珂站在一边说道,这边上前把两个人买的东西接过来,放在隔壁的桌子上。 “哎呀,好香啊。”谷茂林一看桌子上的油炒鸡蛋大米饭,立刻把气枪从肩上解下来,端起碗来就想吃。 王珂一看,也不能再推让了,就对叶荣光和温教授说:“叶伯伯、温干爹、小叶老师、小张老师,赶紧吃吧。” 众人没有想到在干扰团,还吃了一顿油炒鸡蛋大米饭。 很快叶偏偏也出来了,跟出来一群扎着围裙的女兵,个个脸上笑开了花。看来,叶偏偏已经与她们打成了一片。 吃完饭,嘴一抹。王连长就对王珂说:“王排长,今天我们就不留你了,一会儿下午团里还要来检查,连队要做些准备。” “谢谢王连长,已经很麻烦你们了。那我们就此告辞,大后天我们在龙泉庄等你们。”王珂站起来,胸一挺给王连长敬了一个礼。接着转身又给炊事班长高敏和炊事班的女兵们敬了一个礼,把几名女兵慌得连忙系着围裙还礼。 王珂把水壶和草帽一人发了一个,气枪自己背着,那些脸盆啊、毛巾啊、茶壶啊什么的,连同剩下的玉米饼干粮,全部由谷茂林背着。 没有过多的客套,一行人离开了干扰团。出了门,耿大叔就把谷茂林肩头上的干粮袋接了过去,王珂瞥眼一看,那脸盆里还有多半包茶叶,真的把王连长的茶叶也带回来了。 “茂林,你上前面来,我有话问你。” 谷茂林一听,乐颠颠地跑了上来。 “你买这支气枪干什么?军人服务社怎么会有气枪卖?”王珂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问谷茂林。 “是这样的,排长。今天我们去买东西的时候,正好赶上县百货站的人送货,我就帮助卸货了。” “说重点。” “好,说重点。”谷茂林咽了一口唾沫,脚步没停,小眼却转了几转,他犹豫着。 王珂知道,这支折叠式气枪,就算在那个年代比较便宜,但没有四五十元,也买不来。 什么叫折叠式气枪?就是把枪管折叠下来,才能上一种黄豆粒大小的实心铅弹,然后合上,铅弹就自上了膛,后面一个压缩室,一扣扳机,靠压缩空气把子弹推射出去。 “你说不说?”王珂看了谷茂林一眼,虽然声音不大,还是让谷茂林哆嗦了一下。 “说,说,我说。”谷茂林心一横,便说道:“这是一枝坏枪,所以打折买的。” “你买一枝坏枪?怎么个坏法?你买一枝坏枪干什么?”王珂一听,立刻站了下来,刚刚背上这支枪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明明就是一支新枪,怎么会是坏枪呢? “真是坏枪。在卸货的时候,我发现的这支枪,这是百货站从下面的百货公司调换回来的。” “哦?什么毛病?” “其实也不算大毛病,我检查了一下,两个毛病,一是压缩气室那个垫片不严实,击发后有些漏气,一是准星偏了,他们不会调?”谷茂林有些小得意,他认为这两个问题根本不影响这支气枪的性能,关键是在谁的手里。 “你有把握修好?” “当然,排长你忘记了,我和王明生连防毒面具的垫片都会修,这个手到擒来……” “等等,谷茂林,防毒面具是你和王明生一起修的?可是王明生说是他……啊?原来你们俩一起修的,你这个老兵却让王明生背锅?” “啊……啊,排长,对不起哦,王明生怕影响我,非要说是他一人所为。”谷茂林吓得连忙检讨。用自行车内胎修补连队一些防毒面具的垫片,差点酿出大事故,而王珂也是为此中毒,差点丢命,如果不是王珂坚持,王明生为此闹个处分都是轻的。 连队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谷茂林说漏了嘴,王珂还不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排长,我保证,这次不会了。我看了一下,气筒里的垫片本身就是皮子的,这个不难找。校正准星,我在高机连的时候,都是我校正的。” 事已至此,任何埋怨已经没有用了。 “那你买这支气枪干什么?” “防身啊,我听说你的军用匕首……” “打住!”王珂立刻低声喝道,叶偏偏在此,要是再说漏嘴,让她知道石寒露把军用匕首要走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知道,知道,排长,我回去就把气枪修好,你的枪法最好,我们考察时遇到狼啊、蛇啊,怎么要有个防身的吧?” “那子弹呢?” 谷茂林得意地笑了,他拍拍裤子口袋,说道:“早想好,买了四盒,足够。” 谷茂林说到这里,又得意地说道:“排长,这支气枪,我们赚大便宜了。由于是枝坏枪,才收我三十多元,处理给我的。” “什么?”王珂叫起来,因为他可是给了谷茂林五十元,加上他自己的,足有七十元之多。 “排长,你别急,我可是以你的名义,给王连长买了两袋奶粉,给炊事班的女兵们买了一斤奶糖。我已经让她们文书转交了。” “为什么以我的名义?” “排长,我们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已经有好几次了吧?就算是一种感谢吧!” 王珂点点头,这钱花得不冤枉。就拿今天中午这餐油炒饭吧,还有那么多的鸡蛋。感谢是应该的,而且早就该感谢了。 可是,这枝气枪是个奢侈品,哪有连队战士当兵还私藏着一枝气枪呢? “兵哥哥,等考察结束,这支气枪能不能送给我。”也许是看穿了王珂的心思,叶偏偏大叫一声,此时,她身上的军用水壶,已经让她乐不滋滋,美得不行。如果再加上这支气枪,如果背上,那才叫“飒爽英姿五尺枪,不爱红妆爱武装”呢。 “可以,小叶老师,你还想要啥?尽管说。”谷茂林一看解围的来了,哪有不帮腔的理。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一个谷茂林已经让王珂头大,现在又加上一个叶偏偏。 几个年轻人在这边斗嘴,温教授与叶荣光也在那边窃窃私语。他俩在聊什么呢?那就是看到今天王珂又自掏腰包,给考察小分队买了这么多的东西,两个教授有些不落忍了。 王珂才拿十块钱的津贴,伙食费是他交的,再给大家买洗脸盆、买毛巾、买香皂、买茶杯、买草帽,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尽管叶偏偏是她出的钱,但叶荣光和温教授都知道,王珂的数千元奖励,一直是叶偏偏“代为保管”的。 有些钱,大学是能报销的,所以叶荣光教授悄悄地与温教授商量,如何把这些钱还回去。 温教授笑笑,“老叶,这钱我看你是还不回去了,不如啊,给王珂买些部队上能用的东西吧!” 那什么东西是部队上能用的呢?两位教授翻翻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想不出来。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5章:争执 第二天,周一。 两位教授一商量,决定老鹰嘴的考察暂缓。 因为他们发现,现在想要登,征求两位战士的意见。 “什么?捕捉活蛇?”谷茂林瞪大了眼睛,这无疑是异想天开,面对两条眼镜蛇啊,你捉任何一条,另一条会无动于衷吗? 叶荣光教授点点头。 “叶老师,这是不可能的。”谷茂林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这不是冒险,这是去送命。 “为什么不可能?”叶荣光问道,他以为谷茂林仅仅是畏难,不知道博士小张的本事。博士小张可是在毒蛇养殖场实习过,徒手抓蛇习以为常。 “这是在山,看到温教授朝自己挤挤眼,又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看来此事急不得。 六个人静静地喝了一会儿茶,博士小张有些急。王珂和谷茂林反对捕捉活蛇,也相当于否定了他的能力。“王珂排长,你的意思这两条蛇我们抓不得。” 不是抓不得,是根本抓不了。王珂抬头看看毒蛇专家、博士小张一眼,这才张口。“小张老师,我们用什么办法抓?” “徒手或蒙罩的方法,行吗?”博士小张以为王珂有些松动,连忙解释。 谁知道王珂继续摇摇,“这肯定不行。碗口大的蛇头,近三米长,一次可吞五六斤重的鹰,你一只手都抓不过来,又如何制服它?”也就是说,这条巨大的母蛇,可能就要有几十斤重,如果发起威来,可能会把人甩到悬崖之下。 “你是说一个抓不了?” “对!何况还有另一条蛇。”王珂见博士小张还没有醒悟,又说道:“我们去老鹰嘴的那条路,知道叫什么吗?叫刀峰。从大象腿一直向下延伸,北面完全如刀切一般,上面就根本没有路,只有一些酸枣树丛。一百多米高,最矮的地方也有五六十米。” “王珂排长,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如果我们能都从刀峰上走过去,再谈捕蛇的事。”王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老排长胡志军的胆量比起博士小张,肯定要大,结果老排长胡志军走到一多半就放弃了登不清楚。”王珂挣掉叶偏偏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门。 而身后,西厢房的门口,站着温教授,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摇摇头,又走回房间去了。 “小叶老师,我们上哪?” “嗯,陪我到陵园那里走走。” 两人向西而去,王珂忽然发现对面那三棵毛白杨树下,那个蹲在那里好几天的老货郎,今天竟然没有来,当然昨天一行人去崇陵不知道他来没来,但是今天肯定没来。是不是越想越后悔,十五元买了那灯盏有些肉疼? “兵哥哥,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那个老货郎,今天怎么没有来呢。” “那不正常吗?他老在这村口瞅,没有生意肯定要换个地方啊。” “不是啊偏偏,我一直觉得这个人是在监视我们的,怎么突然撤了呢?”王珂解释道,他的怀疑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们有啥监视的?该走就走,兵哥哥,别疑神疑鬼的了,想想如何收场吧?” “收什么场?” “今天的争论啊?你难道不怕我爸爸对你产生看法?”叶偏偏歪着脑袋说道,她比王珂的心思缜密。 “不会吧,叶伯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的,我想等上了大象腿,在那刀峰上一走,他会改变主意的。”王珂心比较大,他相信计划不如变化快,只要一去现场,每个人的想法都会改变。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6章:盗贼 王珂和叶偏偏两个人继续聊着,向前走着。 忽然,王珂看到房东耿大叔慌慌张张地从陵园那边向这边跑来。王珂在龙泉庄住了几个月,从来没有见过耿大叔跑啊! “耿叔,怎么了?”王珂丢下叶偏偏,也赶紧迎了过去。 “出事了,出事了!”耿大叔并没有搭理王珂,而是越过王珂,一边说,一边径直向自己家中跑去。 王珂蒙了,难道家里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否则耿大叔不可能这样惊慌。 王珂赶紧扯了一下叶偏偏,两人随着耿大叔折回住地。 一进院子,耿大叔便焦急地叫道:“温教授,温教授,那避水兽……那河沿……” 听到耿大叔的呼喊,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立刻从西厢房出来。“怎么了?” “那河沿被挖开了。” 叶教授没有听出来什么意思,而温教授则一下明白了。“你是说那避水兽被人挖开了。” “是是是!”耿大叔已经慌成了一团。昨天一行人去的崇陵,有人趁这个时间,翻进陵园去盗挖了那避水兽。 “报警了没有?”温教授急急地问,在这荒山野岭里,出现盗贼,等公安赶到可能也晚了。 “没有,没有丢东西。”耿大叔有些纠结,按理说陵园里出现不速之客,第一时间就应该报警,可是只是有人在河沿上毁坏了一些砖,挖了一个豁口。 是啊,没有丢东西,你报警也没有用。 “走,我们去看看。”温教授立刻挥挥手,他要马上去看。现在真的有些后悔,当时自己和王珂的判断那里面有东西,可为什么没有当机立断,动手挖开呢? 走程序,要请示。现在看来,正是这些官样文章误了大事。 耿大叔一听,立刻掉转头,领着一群人,再次返回陵园。 王珂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他脑袋蒙蒙的。可是有一样他感觉好奇怪,是什么人这么准确地找到了那个避水兽?知道那个避水兽位置的,不就是眼下这几个人吗?而且昨天都去了崇陵。 可如果不是眼前的人,那又是谁呢?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 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到了陵园,老远大家就看到了西河沿边上,堆着一堆的土,河沿上的青石和砖,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堆。 果然是!等到了跟前,只见那避水兽头,也被掀到河道底下了。但在它的后面,却可以见到一个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也被掀在一边,里面空无一物。 “完了,东西被取走了。”温教授一看,立刻叫道。 可是到底这铁盒里什么东西被取走了,王珂不知道,温教授也不知道。 “老温,我们怎么办?”叶荣光教授问道。 “还能怎么办?”温教授两手一摊。是的,连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当成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温干爹?这是什么人干的?”王珂也是义愤填膺,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忽然有人告诉你,那是他的,你无权动。 眼下,王珂就是这种感觉。 “排长,会不会是他?”谷茂林唯唯诺诺地嘀咕了一句。 王珂抬起头看看谷茂林,问道:“谁?” 叶偏偏忽然尖叫一声,“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 随着叶偏偏这声尖叫,王珂也是一激灵。“对,应该是他。” “是谁?”叶荣光教授问。 那个老货郎,三个人同时想到,前天上午的时候,大家蹲在河沿上讨论,陵园的大门“吱”一声开了,那个老货郎伸头想进来,还是谷茂林上前去问话的。 当然后来王珂也去了,还约定卖那个灯盏的。 可是也不对,就算那个老货郎看见了众人在河沿上讨论,又怎么会知道避水兽后面的事呢,难道他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此时,王珂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抬起头,对温教授说:“温干爹,我把那个灯盏卖给他了。” “是那个雍正年间的灯盏吗?卖给谁了?”温教授随口问道,他现在满脑子浆糊,这个人的手法很娴熟,目标很明确,从避水兽后面铁盒里窃走的东西也一定重要。可是早不窃、晚不窃,偏偏是自己刚刚发现就窃走,这太不可思议了。 从泥土的情况看,这是昨晚就是前晚,只有这两个晚上。 温教授注意到了五指毛桃树上吊着一根绳子,一直拖到河道里。这绳子和其他的也不相同,是布条搓成的。 “温干爹,就是那个骗了谷茂林的老货郎,亏我还给他送过好几顿饭呢。” “你卖了多少钱?”温干爹有一搭无一搭地搭着腔,他看看那绳子,再看看这边挖的坑,他发现这坑不是铁锹挖的,更像是用专业铲子或者刀挖出来的。 接着,温干爹在旁边泥土里,发现点异常。用手扒扒,竟是一个两节电筒,已经没了电池。 “温干爹。” “你说,我听着呢。”温教授此时,完全停了下来,他知道王珂此时所说的事,一定与眼前的掘坑有很大关系。 叶荣光教授、叶偏偏、博士小张现在都站了起来,大家一起看着王珂。 “我卖了十五元。” “什么,你卖了十五元?”温干爹叫了起来,因为那灯盏虽然说是个老物件,但收藏的价值并不大,撑破天两三元钱的事。怎么能卖十五元,那买的人要么不懂,要么就是有故事。 “是的,温干爹,这很可疑。” “王珂,怎么个可疑法?”叶荣光教授问道。 “因为,因为大家都知道,根本不值。”王珂咽了一口唾沫,冷静地说道。 “是的,难道这灯盏有名堂?”温教授想了一下,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温干爹,他问我从哪得到的,他说来路不明的东西他不收。”王珂继续说道。 “所以,你就告诉了他,你是从那边的山洞里得到……”温教授突然停住了自己的推测,他猛然一下醒悟了过来。“小王珂,快,快,我们去那山洞。” 温教授的举动,惊醒了在场的众人,那山洞与眼下的掘坑难道有关系? “谷茂林。” “到!” “你赶紧回去,把我那三节电筒取过来。” “是。” 陵园里出了这样的事,耿大叔还是很不放心,众人说话的时候,他赶紧围着陵园转了一圈,又把几个殿也看了看,确实没有事,这才放心地跟着众人出了陵园,把殿门锁上。 这一行人,出了陵园,就转到了南墙下面。 “温干爹,你在怀疑那个洞中洞吗?”就在众人停下来,等谷茂林的时候,王珂问温教授。 “不是怀疑,我判断那个老货郎应该就住在那山洞里。” “老温,会吗?”叶荣光虽然不太清楚他们说的什么灯盏的事,但从两人的对话中,还是不太相信那盗贼就是那天出现在陵园门口的老人。 “会不会,等一下就知道。”温教授站在围墙下,大家都等着谷茂林回去取来的手电筒。 过了十几分钟,总算看到谷茂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他不仅拿来了手电筒,还把那枝气枪也背来了。 王珂朝谷茂林瞪了一眼,接过手电径直朝那洞中洞走去。这里有太多的谜团,如果那个老货郎真是盗贼,他一定要问个明白。他现在也有点相信那老货郎就住在山洞里,此事跟他一定有瓜葛。 到了山洞前,王珂就本能地一惊。那堵洞的石头,已经被人搬开了。 “里面有人吗?” 人倒是没有,但里面依稀传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没有人,我们进去了。”王珂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然后缩起身子钻了进去。 接着,谷茂林、温教授、叶荣光教授等,都钻了下来。 钻到地洞里,电筒所到之处,这才发现,那股奇怪的味道,是有人在里面烤过什么肉。 “狗肉!”谷茂林叫了起来,他发现墙角有一堆狗皮,还有啃剩下的骨头。是不是侦察班以前看到的那条疯狗不知道,但能把一条活狗打死剥皮的人,一定也是个狠人。 王珂用手电在洞里照射了一圈,除了那张狗皮,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可疑。 真是开玩笑,难道就为了逮一条狗,到这里烤着吃,吃完就走吗? 王珂正想说话,忽然他惊呆了。因为手电筒的光柱所照之处,正是石床上边的那个灯窝窝,而里面放着的,正是自己卖掉的那个有着青绿釉面的灯盏。 “灯盏!”王珂走过去,里面还有一小截蜡烛头。 啥也不用说了,果然是老货郎。王珂取下灯盏,下面还压着一张纸。取下那张纸,上面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这是什么意思?失而复得,王珂也是百味杂陈,但是细思极恐,难道这老货郎…… 王珂不敢想下去了,他把这张纸和灯盏递给了温教授。 借着手电筒的光,温教授看了看这三个字,再把那张纸翻过来看了又看,这才说道:“小王珂,他把这灯盏又还给你了,并且谢谢你帮助他揭开了谜底,了了一桩心愿。谢谢你帮助他找到所要找的东西,他远走高飞了。” “温干爹,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猜想啊,他应该就是一个盗墓贼。他有多大?”温干爹把这张纸装进口袋,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有六七十岁吧!” “小王珂,还记得你给我说的故事吗?一九三八年,有一对盗墓贼父子盗了崇陵,那个孩子如果长到现在,应该多大年龄?” “啊!温干爹,你是说,这老货郎就是当年的孩子?” 温教授点点头,神情肃穆地说道:“从你开始给我看这灯盏,我就设想,一定与守陵的士兵有关联,至于这守陵的士兵如何得知墓室里面的秘密?以及他父子如何走散?恐怕再也无人知道了。” 说到这里,温教授仰起头,“也多亏他遇到了你小王珂,好心有好报,让他找到了这个洞,看到了这张图,掘得了避水兽后面的东西,他不谢你还能谢谁?” “温干爹,你是说他读懂了这张图?”王珂真是惊讶了,这刻在石壁顶上的图,老货郎怎么会看到,又怎么读懂的? “既然这灯盏是在这洞里发现的,那他的父亲就住在这里,一定会在这洞里给他留下暗示。那就是这幅图,你们读不懂,他能懂。” 这不就是一幅戏蛇图吗?经温教授这一解释,众人一齐向头顶上看去。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7章:夜探 “温老师,这幅图,我看了无数遍了,就就是一幅吹笛子耍蛇的图啊。” 谷茂林现在越看越是像自己,那立起来的蛇,那盘腿坐着的人,还有嘴里吹的竖笛。 “小谷,你们看像一个人吹笛子耍蛇,但是他未必这么看,也许这语言只有他能看懂。”温教授现在也无法解释这幅图了,只能这样告诉大家。 但这足够了,起码知道了原来这老货郎就是当年盗墓的小贼,知道了他在洞里找到了其父亲留下的暗示,去挖掘了避水兽后面的铁盒。 可惜,现在既不知道他挖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去了何方? 温教授把灯盏还给了王珂,语重心长地说:“不过,看来这贼还挺讲义气,他骗了你们,你也找补回来了。而且人家并没有贪你这个灯盏,念着你多次给他送吃的好,又把灯盏给你留下了。假如此生有机会再碰上他,还能说话,还能走动,还能……” “温干爹,你是笑话我们的吧?如果碰上,我和谷茂林一定将他扭送到公安局去,这是有违法犯罪前科的啊。”王珂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其实他忘记了一点,老货郎犯罪那是旧社会的事,新社会可是守法的老百姓。 从山洞中出来,温教授再次回到那御带河的河沿上,看着那挖出来的大坑,唏嘘不已。现在木已成舟,不用再请示了,明天省里的同志还要来看呢?看什么?看这个坑,看一群人在后悔吗? 这一天的心情,被这个意外事件搞得一团糟。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是闷闷不乐。 “排长,你说那个老大爷,不是,那个老货郎到底挖走了什么东西?”谷茂林坐在石磨上,双手抱着双腿,问旁边的王珂。 “这个全怪你,你当时也在,为什么不用眼看看那下面是什么东西?” “打住,排长,你怎么能怪我呢?你也没让我看啊!” “谷茂林,你是说,你非要认真看的时候才能看得见;如果不是专门看,你也看不见?” “不,排长,我不是看不见,是看不清,容易被疏忽。”谷茂林再一次辩解,不用辩解,出现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当时谁会想到这么隐蔽的东西,也会被人发现? “排长,你想过没有,那藏在避水兽后面的是宝物呢,还是藏宝图?”谷茂林再一次问,他现在后悔得要命。 “花那么大的代价,藏一件宝物不值得。如果是我,我更有可能去藏一个藏宝图。”王珂想着那个铁盒,里面的空间并不大。 “对,他爹把东西藏好,再搞一张图在这里,那绝对是安全。”谷茂林附和着王珂的意见,没有想到,他这句话一说完,王珂那双贼亮的眼睛,竟然死死地盯住了谷茂林。 “排长,你这是什么眼神?看得人瘆得慌。”谷茂林发现了王珂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害怕。 “谷茂林,我想起来一件事,走,打绑腿,带手电,我们出去。” “排长,现在吗?” “对,现在!” “是!”谷茂林跳下石磨,想了一下,立刻凑上来。“排长,那我把气枪也背上。” “滚,我俩带根棍子就可以了。” “排长,我们到底上哪?” “荒草滩。” “排长,这大晚上的,你让我跟你上荒草滩,不去。”谷茂林一听,立刻摇摇头。这太让他意外了,马上就半夜了,要去荒草滩,发神经吗? “服从命令听指挥,谷茂林你到底去不去?” “排长,你要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去荒草滩?” “好吧,我告诉你,但不能声张,你还记得你在那坟地看到了什么吗?” “啊,排长,你是说……”谷茂林一下站起来,他站在研磨旁,有些激动地问道:“排长,我们看到地下的东西,会是老货郎他爹埋的?那我们得去看看。” 谷茂林急了,自己发现的东西要是再被人挖了去,那损失可就大了。 “但愿不是,可是我一直隐隐地有感觉,谁在那荒草滩的坟地里埋东西呢?而且一埋几十年,却没有人去挖,这不奇怪吗?” “是的、是的,排长,今天晚上天上下刀子,我俩也要去一探究竟。排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绑腿,拿手电、拿指北针和地图。”谷茂林一溜烟地跑屋里去了。 此时,温教授、叶荣光教授等人正和耿大叔在堂屋里说白天的事,谷茂林进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几样东西取出来,两个人立刻在石磨旁边打起绑腿,接着,找到两根棍子,就悄悄出了村。 一进荒草滩,谷茂林就有些后悔了,这里的夜晚完全分不出东西南北,除了齐腰深的荒草,就是黑压压的黑影。关键是风一吹过,整个荒草滩都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排长,我们回去吧?” “谷茂林,你是不是害怕?在这里走路,你难道还需要用眼睛吗?” “不用眼睛怎么走路?”谷茂林明知故问,他运用起自己的透视眼来,看是看清了,那草下面的土地还是能看清的,但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你跟着我走。”王珂闭上眼,在自己的脑海里开始定位,他的脑海立刻浮现几座坟堆,还有那几棵老槐树。 对,就是它,走吧! 王珂刚要迈腿,忽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看到那几堆坟堆,个个都开了花。怎么回事?可是再想细看,坟堆和那老槐树又明明在那里。 “茂林,我俩今晚来对了,如果不出意外,那坟堆有事。” “排长,你别吓唬我,你是说那坟堆可能被人扒开了?”谷茂林声音都变了样,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让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这坟堆里的秘密。 “跟紧点,我们走。”王珂说着,把手电交给谷茂林,用手拼命地挥动着棍子,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东南方向趟去。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王珂说:“到了。” 王珂拿过手电,向前方一照,果然是那几棵老槐树。 再走几步,谷茂林就叫了起来。“排长,你看!” 只见脚底下,一堆堆新土。所有的坟堆都被掘开了,恶心的是,还有不少散落的森森白骨。 这不是掘墓,这是盗墓啊! “完了完了,我们来迟了。”谷茂林一边叫,一边拧亮电筒向四周照照。 按土的颜色,应该就是今天白天新挖的。 “茂林,你仔细看看,那箱子还在不在?”王珂低低地说道,声音不大,在这荒草滩,虫嘶蝉鸣,也仅有两个人能听到。 “嗯,排长,你让我看看。”由于这一片到处都是挖开的新土,已经分不清哪个地方是坟。谷茂林背靠着那棵老槐树,向四周看了看,失望地说:“完了,排长,什么都没有了。” “你确定?” “确定。”可是话一说完,谷茂林又乐了。“排长,……哈哈哈!” “你乐啥?” “没事,没事,排长,这里挖地三尺也挖不到宝贝,可能早就被人挖走了。我琢磨啊,那些宝贝一定是被人藏到老鹰嘴附近去了,等我们准备好,明后天再到老鹰嘴周边去找吧!” 谷茂林语无伦次,把王珂说愣住了。老鹰嘴上上下下能藏什么宝贝?那里只有悬崖,,他到这里是不是奔这口箱子来的?” “肯定是!但是如果挖不到这口箱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王珂此时,想到谷茂林把那老货郎引到老鹰嘴上,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我一定要找,找到箱子那张藏宝图才有价值。” “如果找不到呢?” “我决不罢休。” “好的啦,茂林,那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温教授,而且明天早上,我们一定要动手抢在前面,把这口箱子挖出来,交给政府。” “可是排长,如果你干爹问起来,你们两个小鬼怎么知道那箱子在那棵大槐树下的呢?你打算怎么样回答?” 王珂愣住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8章:掘墓 是啊,如果温干爹问起来,你们两个小鬼怎么知道那口箱子在大槐树下的呢?我该怎样回答? 王珂想了一百个理由,都无法掩盖问题的本质,这深埋在地下的东西,只有本人能说得清楚,别人又何如知道的呢?现在看来只能说出谷茂林的秘密,否则可是这种特异功能,有人信吗? 唉!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但是一定要来这坟地,挖出这口箱子再说。 进了龙泉庄,已经是半夜时分,整个村庄笼罩在夜色中。 王珂和谷茂林一前一后,进了村。这要是在南邵村,早就引得一群恶狗的狂吠。可是在龙泉庄,却鸦雀无声,因为这个村就没有狗。 寂静又瘆人,黑暗中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两个人。 “排长,你发现没有?除了在洞中洞我们看过一条疯狗,这龙泉庄一条狗也没有见到过。” “嗯,你才发现啊。” “这是不是也反常啊?” “是的,要研究一下为什么,等有时间我们问一下叶伯伯。” 两个人说着讲着,就到了耿大叔家的小院,可是一看,西厢房的灯还亮着,敢情大家都还没睡。 王珂一推门,还挺高兴地进了屋。 可是一掀里屋的门帘,他愣住了,叶荣光教授还好,温干爹可是一脸铁青。 “回来啦?你们两个小鬼半夜上哪去了,还打着绑腿?” “温干爹,我们有个新发现。”王珂赶紧上前坐下来,边解绑腿边解释。 一听说新发现,温干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大家快睡觉的时候,博士小张发现了两人的失踪,后来进一步发现两人的绑腿都不在了,两位教授才意识到这两个小子溜出去了。什么地形才用得上绑腿,一定是山上。 半夜进山,肯定是大事。但左等右等不回来,两位教授就有些上火了。现在回来了,自然要严加盘问。 “什么新发现?” “温干爹,您还记得荒草滩那片坟堆吗?” “嗯,那坟堆还有你们挂念的吗?”温教授依然没有好气。 “这个……这个……” “说啊。” “这片坟地,很让人怀疑。”王珂鼓起勇气继续编,不到走投无路,还是不能说出谷茂林的秘密。 “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 王珂把解下来的绑腿叠好,放在一边,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谷茂林继续说道:“什么人会把祖坟,葬在那么荒凉的地方,要风水没风水,要人气没人气。” “也许人家就图清静呢?” “不是,温干爹,这片坟地的选择就很让人怀疑,还有从那坟地来看,几十年都没有人去上过坟,烧过香,难道后人都死绝了吗?” “这也有可能,这儿过去也曾经打过仗。” 王珂还是摇摇头,继续说:“温干爹,如果是龙泉庄的人,绝不会把祖坟选在那么荒凉的地方,如果不是龙泉庄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小王珂,这关你们屁事?你们也太操心了吧?” “不是瞎操心,而是我们一直怀疑那下面埋得有宝贝。” “好,就算那下面有宝贝,也轮不到你俩半夜出去吧,害得我们两个老头子为你们担心。”叶荣光教授终于开口说话,表达了他的愤懑。 “叶伯伯,今天不是陵园出了一点事吗?我们就怀疑有人拿了藏宝图,去那里掘坟去……” “幼稚!”这声暴喝是温教授发出来的,他实在无法容忍王珂的强词夺理。所以不等说完,立刻打断了王珂的话。 “温干爹,你不要生气,我们还真发现了端倪。” 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都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温教授问:“有人去掘坟了?” 王珂点点头。“是的,掘个乱七八糟。” “怎么会这样?”温教授的话软了下来,事实证明王珂他们是对的,难道盗墓贼真的是拿到了藏宝图,按图索骥去那里掘坟,要是真的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而且,我们去的时候,那个盗墓贼还在,还没有走,我们就先回来了。” “盗墓贼还在,那就是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你们为什么会来?走走走,我们现在去,小张起床。”温教授一听就急了,连忙喊已经躺下的博士小张。 看到温教授这样猴急,王珂忍不住“扑哧”一笑。 王珂这一笑,温教授发现上当了,他想了想,说道:“不对,盗墓贼没走,你们怎么发现的?” “是谷茂林发现的,但我们没有声张,故意把他引走了。” “怎么说?” 于是王珂又把谷茂林当时语无伦次的一番话又学了一遍。 “啊,你们这样说,岂不是让盗墓贼上老鹰嘴,万一他要是上去,出了人命怎么了得?”叶荣光教授虽然没有睡,可一直在被窝里,他一骨碌坐了起来。 “温干爹、叶伯伯你们放心吧,老鹰嘴那么大,光那片悬崖就够他找的,真的上老鹰嘴明就有东西,更何况是一口倒扣的缸呢。 “继续挖。”温教授示意,不用他说,王珂已经沿着缸口,向下挖去。不一会,终于看清了,是两口缸,缸沿对扣,上面似乎还灌了糯米浆。 王珂趴在谷茂林的耳朵边,轻声地说:“你小子不是说是一个箱子吗?” 谷茂林的脸有些红,他手扶铁镐,对着坑沿的温教授问道:“温老师,要砸开吗?” “不不不,连缸一起起出来。”温教授大喊,行百里者半九十,已经到了这紧要关口,决不能半途而废。 缸,最后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起出来了。两口对扣的缸虽然不大,却是牢牢地粘在了一起,足有百十来斤。 “收工,收工,带回龙泉庄。”温教授高兴得像个孩子,不用多说,这缸里的宝物,一定会石破天惊,本来到龙泉庄就是打酱油的,却一波三折,意外得到这个宝贝。 回去的路上,车上垫了厚厚的草,两口缸睡在上面,捆得结结实实。独轮车一直是王珂与谷茂林轮流推着的,而温教授和叶荣光一左一右,像两个护法,其他的人扛着工具跟在队伍后面。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89章:手镯 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 独轮车刚刚进院,一辆卡车就跟着开了过来,停在了面包车的前面。 这下,耿大叔家里热闹了。 叶荣光教授指挥卸车,温教授却迎出了小院,省里来的同志自然不敢怠慢。 “温教授,你们这里……”省文物管理局的同志一看,好家伙,这么大的阵势。 “欢迎,欢迎,正好来看看我们今天在老鹰嘴下面荒草滩的收获。” “温教授,慕陵的事你都知道了吧?”省文物管理局的同志,一到慕陵就看到那御带河沿上被扒得狼狈。 “是的,所以我们跟踪出击,今天挖了盗墓贼的祖坟。哈哈哈……”温教授开心地笑了。 两口粘在一起的缸,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西厢房。所有人的铺盖全部收拾起来,放到南侧的炕上,现在整个北炕全部清空。 对扣的两个缸就立在炕沿下。 这缸里会有什么?已经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悬念。五十年前埋下去的东西,就算是一个烟灰缸,现在也都成了“文物”。 “两位教授,我们先吃饭吧?吃过饭再整。”房东耿大叔过来招呼,今天有客人,早晨特意让老伴去买了点肉,宰了一只鸡,加了两个菜。 “好!”好饭不怕晚,温教授也有心把悬念留到最后。 谷茂林打来一盆洗脸水,众人来到堂屋,洗完手,一迈进门槛,就看到桌子上的四个菜。 “有没有酒?”温教授一看今天中午挺丰盛,酒瘾立刻就上来了。 “只有一瓶,还是去年过年喝剩下的。”耿大叔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村里太小,连个小店都没有,买酒也得到隔壁村赶集时才能买得到。 “拿来,拿来,小王珂,明天去买几瓶,今天得庆贺庆贺。” 酒拿了上来,就是普通的高粱酒。把四个茶杯都取了来,把王珂和谷茂林的军用茶缸也拿了来,又拿了两个碗。一瓶酒,每个人只倒了一点点,也就是一两多吧。 “来来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欢迎省里的同志,也感谢房东老耿,最后也庆贺我们今天挖了盗墓贼的祖坟。”温教授致了祝酒词,大家端起“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点点。 中午是白面掺的玉米面,贴了一锅杂面饼。菜好,主食也就不差。 吃完中午饭,除了房东和省里来的司机,其他的人一起来到西厢房。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王珂和谷茂林摩拳擦掌,还把房东的菜刀也取来了。 “轻点、轻点!”温教授指挥,慢慢地沿着缸沿,反复割着糯米浆,上面的缸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把刀插进去,轻轻地别,千万别别碎了。” 在温教授的眼里,这两口缸现在都是文物。因为单单从缸外面的青釉来看,两条盘龙绝非凡物,虽然五六十年过去,但釉面细腻均匀,一点也没有腐蚀。 “咔”一声极细微的响声,缸被别开了。 “谷茂林,扶着。” “是!” 王珂轻轻地把上面的缸掀开一条缝,借着亮光,王珂看清了,缸里果然是个用层布包裹着的一个长方形的箱子。 真的是一个箱子,看来谷茂林没有看错,他是透过了这缸,看到了这箱子。 “谷茂林,我们俩把上面这口缸抬下来。”王珂说着,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和谷茂林把上面的这口缸抬了下来。 霎时,里面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这里面是一个箱子吧?”叶偏偏看得真切,闪光灯一亮,“咔嚓”她拍了一张相片。 这确实是个箱子,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已经腐烂的锦罗绸缎。虽然说这两口缸是密闭的,但仍架不住潮湿,腐烂的锦罗绸缎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剥开一看,是个通体乌黑的箱子,很沉,上面还挂着一把绿锈斑斑的青铜锁。 “咦,温老师,这是什么箱子?” 没等温教授回答,叶荣光教授脱口而出,“这大概是阴沉木。” “阴沉木?是什么木材?”正在拍照的叶偏偏,“咔嚓、咔嚓”又是几张。 “丫头,阴沉木又称乌木,乘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它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温教授接着补充,对一名考古学家来说,所有的阴沉木都是弥足珍贵的。 “不懂。”叶偏偏又拧了一下相机的轴,上了一张新的胶片。 “不懂不要紧,乌木是楠木、红椿、麻柳、铁力木等树木,因自然灾害埋入淤泥中,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经长达成千上万年的碳化过程形成的。因树种的不同,市场价值又有不同,以楠木属的金丝楠木最为昂贵,你们看到的就是楠木属的阴沉木。” “温干爹,你的意思是说这口箱子的价值就不菲?”王珂叉着腰,凑到跟前说。 “对,你们小辈都不懂,光是这口箱子,就值几十万!” 啊!温教授的这番话,立刻让西厢房沸腾起来,箱子都这么名贵,里面的东西肯定也很名贵。 然而,让众人失望了。箱子一打开,里面全是一些金银翡翠、珠宝首饰,还有一些金条。摊了一炕,累积有几十万的价值。 在那个年代,几十万是什么概念?可以买一座楼。 最后,在箱子的一角,剩下有一个镶着红宝石的小盒子和一个锦袋。 温教授先打开那个镶着红宝石的小盒子,里面只有一颗蜡丸。这蜡丸里面是什么先不管,他将盒子放在一边,又捡起那个锦袋。 锦袋已经严重风化,一碰,里面东西的裸露出来,竟然是一对红玛瑙手镯。 “这两件东西有意思了。”温教授拿起那对红玛瑙手镯,对着窗户看了起来。温教授看了一会,又把手中的红玛瑙手镯递给省里的同志。 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同志,接过手镯也对着窗户看了起来。这副手镯与一般的红玛瑙手镯不太一样的是,并不是南红,也不是民间所说的战国红,而是杮子红,而且在手镯的外侧还有着图案,并隐隐地还有一串文字。 但是经过两个大专家如此细看,立刻让王珂重视起来,便上前一步,这一看不要紧,心里面却是一紧,这副手镯竟然和自己炮弹箱里的一模一样,那可是谷茂林用一个捡来的“琖”,外加十五元钱才淘来的。 王珂知道,红玛瑙本身并不值钱,是一种普通的玉石,在当时的市场价也就最多两三块钱。 只见这对红玛瑙手镯,仿佛昨天刚刚雕琢而成,稳重厚实,光泽温润,花纹美观。 “温干爹,这玛瑙手镯有什么意思?” “嗯,古人用玛瑙制作玉环、玉镯,最早出现在史前文化时期。东周战国时期,玛瑙饰品突然流行。其中色彩斑斓的红缟玛瑙价值更高。” 这是最让王珂佩服的,只要温教授说起文物来,那都是如数家珍。 “但是,这副杮子红的红玛瑙手镯为什么会有意思,我们不得不说两个故事。” 哇塞!还是两个故事。叶偏偏和第一次来西山的毒蛇专家小张,立刻竖起耳朵听温教授说起来。 “首先是这手镯上的诗句,每只手镯上只刻了两句,共十二个字,两只手镯共计刻了二十四个字。就是‘合若天衣无缝,开仍蝉翼相连’和‘乍看玉人镯器,不殊古德澹禅’这两句诗。可是,你们知道此诗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听都没有听过。”叶偏偏撇撇嘴,她确实不知道。 真是孤陋寡闻,温教授看看叶偏偏,又看看王珂,希望年轻人能知道一点。王珂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决不能不懂装懂。 “这是前朝一个皇帝乾隆爷所作的一首诗,这首诗一共八句,即‘合若天衣无缝,开仍蝉翼相连,乍看玉人镯器,不殊古德澹禅。往复难寻端尾,色行底是因缘。雾盖红尘温句、可思莫被情牵’。此诗为乾隆帝于白玉蚩尤环上的御笔题诗,白玉蚩尤玉环也是史上负有盛名的手镯,可上下扣合,两环环面上下共四个位置,各书写了十二个字。” 温教授说到这里,省上那位同志敬佩地挑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大家哦。 “等一下,温伯伯,这两只手镯只刻了半首诗,岂不是还应该有两只手镯?”叶偏偏像发现了新大陆,她高声问道。 温教授满意地向她点点头,说道:“不错,丫头这次回答得完全正确,全诗应该刻在四只手镯上,也由此引出另一个凄婉的故事。” 叶荣光教授站在旁边只是笑,听着温教授这位老伙计的故事。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合作了,他知道温教授的脾气。每件文物都有一个传奇,每个故事都有一段哲理。 “以前啊,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姐姐呢在家中排行老四、妹妹呢排行老五。姐姐朴实无华,为人善良,妹妹清秀俊美,聪明伶俐。两姐妹都是自幼随伯父在广州长大。这伯父虽然是个武将军,却喜欢舞文弄墨,耳濡目染,这对姐妹花出落得如池中荷花,亭亭玉立,结果十四岁那年,双双被选入宫中,当了贵人。” “那太幸福了。”叶偏偏拍手叫起来。 “一踏宫门深似海,自古无情帝王家。”王珂赶紧补上一句,他已经看出温干爹的不悦,可是叶偏偏却对王珂的插话很是不满,使劲地白了王珂一眼。 “哈哈,幸福不幸福你们听我说完就知道了。”温教授摸摸下巴,端起王珂递过来的茶水,继续说道:“两姐妹入宫之后,姐姐贪吃,不久就吃了一个胖娃娃,妹妹性格开朗,经常会穿上太监的衣服去找小皇帝玩,并且还特别喜欢一些西洋新玩意儿,如玻璃镜子什么的,性格中有那么点傲气,后来就被太后设计杀害了。” “啊!”众人皆是一惊。 “温干爹,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王珂忽然击掌叫起来,故事说到这里,如果再不知道那真的白学近代史了。 “你说的是谁?” 王珂笑笑,“是崇陵的主人所喜欢的那个妃子吧?被扔到井里的那个。” 说完,王珂的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天下还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0章:蜡丸 “对!” 温教授满意地看看面前的干儿子,他又看看叶荣光,一语双关、意犹未尽地说道:“好样的,干爹没有白教你。” 叶荣光何尝不懂温教授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老温,你继续说,就别卖关子啦。” “好,我说!”温教授满脸得意,清清嗓子又说道:“这对姐妹花入宫的时候,她们的大伯父,花重金雕了四只红玛瑙手镯,姐妹俩一人两只,带入宫中。我现在拿的是姐姐的,妹妹手中的两只,所刻的是乾隆那首诗的后四句,‘往复难寻端尾,色行底是因缘。雾盖红尘温句、可思莫被情牵’。” “那妹妹的那两只呢?”叶偏偏关心地问,因为妹妹后来遭遇不测,这两只红玛瑙手镯关系到这个故事的结局。 “唉!妹妹死后,那对手镯从此不知下落。”温教授说到这里,也是颇有三分遗憾。 温教授说到这里,这边王珂暗叫:完了、完了,现在不用说了,自己炮弹箱里的那对红玛瑙手镯,恐怕就是另外的两只! “温伯伯,那后四句是什么意思呢?”叶偏偏决定要扳回一局,所以赶紧继续问。 温教授仿佛知道叶偏偏的心思,也借题发挥,继续说道:“这后四句,特别是最后两句十二个字,有文人骚客,又给它断成了三句,变成了‘雾盖红尘,温句可思,莫被情牵’。” “雾盖红尘,温句可思,莫被情牵。温伯伯,这好像也能说得通,更有意境了。” “没错,丫头聪明。‘雾盖红尘’,说的是红尘缥缈好似流水轻雾,容易遮蔽视线,让人迷失;‘温句可思’,说温柔情话总是那么铭刻于心,让人忍不住去思量,容易虚度时光;‘莫被情牵’,承担提醒我们切莫为情所困,流连红尘纷扰,到头来伤心又伤神!” “好!”毒蛇博士小张听到这里,兴奋地鼓起掌来。 “好什么好?”叶偏偏朝师兄博士小张瞪了一眼,她算是听出来了,温教授最好这一句是借古喻今,在批评她呢! “唉,物是人非,可惜了,珠联璧合的四只手镯,如今天各一方,不知所终。” 温教授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如重锤击鼓,敲得王珂心里一阵紧缩。他现在好不纠结,这是谷茂林千辛万苦淘来的一片心意,如果此时拿出来,肯定惹麻烦。 王珂回头看了谷茂林一眼,谷茂林嘴角紧抿着,那意思,全凭你排长做主。 “温教授,没有想到这对红玛瑙手镯的两个故事这么精彩动人,也就是说这对手镯价值不菲。”省里那位眼镜干部说。 “理论是这样,宫里出来的,没有一两万也差不多!” 多少?!王珂和谷茂林全部都瞪大了眼睛。一对十五元淘来的红玛瑙手镯竟然价值一两万,如果不是温教授说出来的,王珂一定会怀疑是他说错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个老货郎还是有良心的,竟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只用一个残“琖”加上十五元就卖了! 这样说来,还是一个“义贼”呢,可是自己和谷茂林竟然骗了人家,还带人扒了人家祖传的宝物! 王珂现在更纠结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炮弹箱里那对红玛瑙手镯拿出来。他再次看看谷茂林,只见他坚定地摇摇头。 “温教授,这些东西怎么办?”省文物管理局的同志问道。 “嗯,这些没有一件是文物,但是价值不菲,我们回去以后做个统计,上交国家。” “嗯,温教授,看来慕陵里是一场虚惊,我们安排人来复原。我们现在也要回去了,希望温教授、叶教授有时间,到省里、到我们那里做客,我们先告辞了。” “不再坐一会吗?”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寒暄几句,与省里来的同志告辞,一直将他送出门外。 而房间内,王珂和谷茂林盯着那些金银珠宝首饰,心中五味杂陈。 温教授回来后,立刻安排叶偏偏和毒蛇博士小张登记造册,将最珍贵的木箱、手镯等分类,包括那颗镶着红宝石小盒子里的蜡丸。 龙泉庄毕竟不安全,这边登记造册,那边温教授就和叶荣光教授商量,干脆连夜就派叶偏偏、博士小张和谷茂林送到津门大学保管,等彻底清理后再上交国家。 “爸爸,温伯伯,这颗蜡丸怎么分类登记?”叶偏偏在问。 温教授回头看了一眼,这颗蜡丸实在是不起眼,应该就是一丸药,古人都是喜欢用蜡来封药,比如地宫牛黄丸。想到这里,他回头说:“盒子登记造册,这丸药给小王珂吧,他们部队经常训练,也许什么时候能用上。老叶,你看行吗?” 叶荣光教授点点头,他知道温教授有感谢之意,这堆无主财宝,没有王珂的数学模型,不可能挖出来。况且也就是一丸药而已,也不是财宝。 “给我?”王珂摇摇头,这不太好。如果自己贪恋牛黄驴宝,干爹董偏方硬塞给自己的三块牛黄,还有小黑肚子里的驴宝,哪一样不是好东西。 “拿着吧?其他的财宝我们送回去,上交给国家好不好?”叶荣光教授开了腔,那意思温教授话说得很明白了,这丸药不值钱,如果想要其他的财宝,就不好了。 为了避免误会,王珂点点头,连忙双手接过那个蜡丸,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谢谢温干爹,谢谢叶伯伯。” 这蜡丸也是一片情意啊!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算是一丸极其珍贵的药,谁会把它和珠宝放在一起,而且是一个镶着宝石的盒子,埋在地下长达五六十年呢?! 登记造册完毕,已经下午四点了。 “事不宜迟,你们立即出发。小张,你回去以后,结合我们在老鹰嘴的考察,再多准备一些器材带过来。”叶荣光不厌其烦地交代,这辆送宝的车太重要了。 “好的。”叶偏偏和博士小张已经受领了任务。 “排长,我执行押运任务,气枪可以带上吗?”谷茂林觍着脸,又凑了上来。 王珂看看谷茂林,自从有了这支气枪,口琴和笛子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可以!” “是,敬礼!”谷茂林敬完礼,高兴地双脚一并,去取气枪了。 “别急,帮助装箱。”王珂在后面叫道。 两口缸经温教授鉴定,没有什么价值,就留给房东老耿腌咸菜了。那口珍贵的乌木箱子,连同一箱子珠宝,又向老耿借了一口普通的木箱,用烂棉絮包好、塞满,抬上了汽车。 自然还有前期的“五指毛桃”(血毛桃)收集的标本,和整理的资料。 临走的时候,叶偏偏把叶荣光教授拽到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叶荣光教授则连连摇头,似乎就是不答应。叶偏偏气得嘴一鼓,一跺脚使开了小孩子的性子。 看着叶偏偏不走,温教授走了过去。“啥事?丫头,你和我说。” “不和你说,说了你也不会向着我。”叶偏偏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那可不一定哦。”温教授看看西边的太阳,这得抓紧走,山里天黑得快,再磨蹭耽误时间,今天就走不成了。 “这孩子被你老温的故事打动了,她非要我出一万元买下那对红玛瑙手镯。”叶荣光苦笑一声,这丫头花钱历来不知深浅,大大咧咧。 “老叶,这简单啊,这是我们捡到的无主财物,上交全凭的是觉悟,我做主了,那一对手镯取出来,丫头你回去以后,重新造一份册子,这钱我出了。”温教授更是深浅不知,一副咧咧大大。 叶偏偏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她怕温教授反悔,连忙说:“温伯伯,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温教授伸出自己的右手,与叶偏偏击掌盟誓。 面包车很快驶出了村庄。 看着扬起的尘土,王珂忽然想起来,明天干扰团三连要来龙泉庄过党团活动啊,赶紧还要和耿大叔商量一下,至少明天给人家准备点开水,熬点汤什么的。 “这个简单,我找邻居,帮助多熬几锅棒子渣粥。”耿大叔毫不含糊,看着温教授给他留下的两口精品大缸,还没有从兴奋中走出来。 今天晚上先把这两口缸刷出来,装开水、装粥都是可以的啊! “那耿叔,明天你去再买点肉来吧,顺便帮助我买个五瓶酒回来,我给你拿二十块钱。”王珂说着,赶紧掏钱,数了二十元递给耿大叔。 至此,叶偏偏给的两百元,已经不知道怎么花的,只剩下一百元了。 掏钱的工夫,王珂又摸到了那颗蜡丸,这东西放在口袋里总是不合适,还是放在炮弹箱里吧。他走到房间去,把炮弹箱取了出来。 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屋子里立刻冷清了下来。年岁不饶人,忙碌了一天的温教授和叶教授已经把铺盖都抱了回来,铺好上炕,躺在那里,闭上眼小憩。 掀开门帘,来到外屋,王珂打开了炮弹箱,看看四周无人,他把谷茂林淘回来的红玛瑙手镯取出来一看,果然一只刻着“往复难寻端尾,色行底是因缘”,另一只刻着“雾盖红尘温句、可思莫被情牵”。 赶紧放回去,还是用那块锦帕包好,乖乖,真是妹妹的那一对啊。 放好手镯,又找了一块布,包好灯盏,王珂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蜡丸,这蜡丸不大,却沉甸甸的。什么药,竟然用蜡来封。王珂用鼻子嗅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 大概年代太久远了,如果不是蜡封,估计这药就失效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放在哪里呢,王珂想了一下,还是与蛇石放在一起吧。于是他把这蜡丸放进装蛇石的小布袋里,绳子一勒,打了一个结,放进箱子里,并且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屋内传来阵阵鼾声,两位教授真的是太累了。 王珂拎着锁好的炮弹箱,走进房间放好,然后抖开被子,替两位教授盖好,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帮助耿大叔的老伴做晚饭。 灶膛里火苗映红了王珂的脸庞,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1章:羊圈 王珂此时的心病,并没有因为叶偏偏的离去而减轻多少,相反还愈来愈沉重。 他倒不是因为那颗蜡丸,而是他们临走时,干爹温教授的那个决定。 这算怎么一回事?叶偏偏有着姐姐的一对红玛瑙手镯,自己有着一对妹妹的红玛瑙手镯。日后有一天,要是叶偏偏发现了,轩然大波那是跑不了的。 “小王排长,撤火吧。”耿大叔的老伴对着王珂说道,可是王珂似乎没有听见,反而又向灶膛里填了一把柴禾。 “小王排长、小王排长。”耿大叔的老伴急急地喊,王珂一下惊醒了。 “婶,对不起。”王珂手忙脚乱地撤火。 “小王排长,我看你是太累了,还有那个小叶老师,对你是不是有意思啊?” “婶,没有的事。” “我看,八成是有,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呢!” “婶,这可不能乱说哦,叶教授在呢!” “婶知道,知道。我看她一走,你的魂儿都没有了。”耿大叔的老伴笑着说道,她抬起手去揭锅里贴的饼。 “那个婶,我去挑水了。”王珂站起来,不想解释,他逃到门口,拍拍身上的柴禾。心想,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挑着水桶,一出院门,迎面碰见了耿大叔,他背着一个筐,里面装的都是碗筷。 “耿叔,你背这么多的碗筷干啥?” “明天那些女兵们不是来吗,中午喝粥没有碗哪成啊?”耿叔跑遍了全村,才借来几十个富余的碗,还有这些筷子。 “耿叔,还是你想得周全。”在龙泉庄,除了棒子渣的粥,也想不出什么待客之道了。 “小王排长,想和你商量点事,我已经托人在上面的村子里,买了三大四小七只羊,正好明天早晨赶集,我去把它们赶回来。” “这是好事啊!”王珂一听,十分开心,自己“借”给耿大叔的钱,终于让他下决心买羊了。 “好事是好事,可是羊圈还没有搭呢。今天晚饭后,你得帮我,我俩先把羊圈搭起来。” “没问题,耿叔,甭说羊圈了,驴圈我都会搭。”王珂逗着乐,自己在南邵村的时候,帮助不少农户搭过驴圈,应该说都差不多吧。 可是王珂想简单了,等挑完水回来,王珂放下水桶就去准备材料。 “小王排长,等吃过饭吧。” “没事,我先把材料准备一下。” “没有材料呢?得砍些树来。” “耿叔,你说没有材料?那咋搭啊?”王珂这回愣住了,巧媳妇难料无米之炊,天都快黑了,砍树也来不及啊。 “没事,我们先挖一个坑。” “耿叔,你想挖一个和猪圈一样的坑吗?”西山都是这样,把猪圈挖下去一米多深,把厕所搭在另一边,人屙的屎直接落入猪圈里,猪拱完还省粮食呢。 “是啊,留个斜坡,明天砍来树,再搭个那阴沉木箱子里的财宝是不是盗墓盗来的,但里面几乎没有一件文物,也没有一件能证明是从墓里盗来的。 自己和谷茂林带着人,把他祖上埋了几十年的东西都挖走充了公,心里比那次强买强卖还难受。 “大爷,你在这蹲了很久了吗?你吃饭了没有?” 老货郎并没有直接回答王珂的话,现在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老货郎站起来想走。 王珂忽然上前一步,拽住了老货郎的衣服。“大爷,你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下,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老货郎还是没有吭声,仍然背着褡裢,一手拿着拨浪鼓,步履蹒跚地向前走。 “大爷,你难道信不过我吗?”王珂的声音明显有些变调,他突然感觉自己很对不起面前这位老货郎。 老货郎迟疑了一下,立在那里。 “大爷,你就在这等一下我,我跑回去取给你。” 老货郎不置可否,无力地依在旁边的树上。 “大爷,你务必等着我,就一会,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王珂拼命地向回跑。 他一口气跑到毛白杨树下,一看,耿大叔和两位教授,正在那里削树枝。王珂停也没有停,继续跑了过去。 以百米速度,很快跑回到耿大叔的家里。进院子就喊:“婶,还有吃得没有?给我两块贴饼。” 王珂冲到堂屋,很快找到好几块剩的贴饼,还有一些菜。王珂找了一张报纸,包起来就走。又冲到西厢房,取下自己的挎包,把吃的东西塞了进去。然后拽出自己的炮弹箱,迅速打开锁,从里面翻出那对锦布包着的手镯,还有那只灯盏,想了一下,又掏出五十元钱,和手镯包在一起,一起塞进挎包。 正要锁炮弹箱,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他解开那个小布口袋,犹豫了一下,从五块猫眼石中取出一块,攥在手心里。这才锁好炮弹箱,拎起挎包拔腿就跑。 这顿跑,往返不过几分钟。 天完全黑了下来,耿大叔已经打开手电,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正在用绳子捆那些已经削好的树枝。 “嗖”的一声,王珂跑了过去。好在这条路他熟悉,也不在意道路的平整。 终于跑过了公路,跑到刚刚老货郎依靠的树下。 咦?人呢? “大爷,大爷!”王珂焦急地喊道。 老货郎慢慢地从一棵树后面转出来,“解放军同志,我在这。” “大爷,给你。”王珂用右手拉过挎包,一伸手从里面先把报纸包的吃的掏了出来,递给了老货郎。 老货郎颤抖着用手接过来,塞进了自己的褡裢。 “大爷,这对红玛瑙手镯也还给你。”借着最后的亮光,王珂看清了老货郎的眼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你这是……”老货郎用手捏了捏那锦缎,十分不解。 “大爷,这对手镯我找专家看过了,价值不菲,至少过万,你收好,养老足够了。”王珂说着,右手又从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还有这个灯盏,我想一定是你父辈的,留着,存个念想。”不等老货郎打开,王珂又递过去一样。 “这个……”老货郎蹲了下来,这手里的东西太多了,他生怕摔了。 “还有最后一样,以后可能会帮到你,也有可能会伤到你,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蛇石,我送给你,你回老家去吧,别在这里了。”王珂说完,蹲下抓起老货郎的右手,把自己左手上的那颗泛着红光的猫眼石塞给了老货郎。 “蛇石?” “对!”办完这一切,王珂站起来就走。至此两不相欠,至少良心稍安。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2章:迷因 王珂跑回到毛白杨树下,啥话也不说,把自己的挎包往树下一放,拿起菜刀向后腰一别,“蹭蹭蹭”又爬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小王珂,你等一下,你刚刚大喊什么盗墓贼?来来回回干啥的?”温教授在树下大喊,他现在觉得王珂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温干爹,没有什么,我看花了眼,以为是个熟人,过去一看,才知道认错了。”王珂已经在树上了,挥刀砍起来。 这一通狂砍,很快树下又堆了不少。 “小王排长,够了,够了,你快下来吧!”耿大叔在树下面喊,他可没想到,这要是请村里的小伙子们帮助砍,没有一两天都不成。 总共有三四十根胳膊粗细的树枝,耿大叔用独轮车推了七八趟,最后把那树毛毛也都推了回去。 王珂回去就帮助挖坑埋桩,接着又是捆扎,四个大男人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多,羊圈总算弄成了。明天找张苇席向完,赶着羊就想走,先到自家的“自留牧场”去。 王珂也想瞧个稀奇,他向前走了几步,谁知道那头大公羊一声不响,前面的双蹄一立,一低头,冲着王珂就顶了过来! 这是什么鬼?王珂吓得快速一闪,躲过了大公羊这一抵,哪知道公羊向后退了几步,瞅准王珂,又快速冲过来,再次玩命一顶。 王珂猝不及防,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原地向上一纵,从大公羊身上跳了过去。羊角刮过小腿,还是一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珂大叫,这大公羊仿佛和自己有仇。 王珂赶紧躲到石磨后面,可是这公羊围着石磨转圈,谁也不找,专找王珂单挑,认准了他是自己的“敌人”。 新买的羊就和自己过不去,王珂急得大叫:“叶伯伯、叶伯伯,这是怎么回事?” 王珂已经跳到石磨上去了,那只大公羊愤怒地从鼻子里喷着热气。耿大叔拿起一根树棍抽也抽不走。 “小王珂,你是不是得罪了这对公羊?”温教授问。 “温干爹,没有呀,它一进门就看我不顺眼,你们看,它眼珠都红了。”王珂说得没有错,这头大公羊红着眼睛,那架势非要找王珂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王珂的狼狈样,围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小屁孩们,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真挺有意思的,这大公羊不找别人,为啥一进院子就和王珂过不去呢? 叶荣光教授是生物学家,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羊是很温顺的家畜,与狗不一样,狗有着更强的对抗性。狗在遇到威胁的时候,会拼命地狂吠,甚至是进攻! 等等,似乎有道光亮在叶荣光教授的脑海里一闪。狗,对,野狗。 叶荣光教授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来时,随王珂去看那个洞中洞,出现了什么情况?一条野狗、按王珂的话说,那是一条疯狗,从洞里冲出来,那可是屙了一路的稀臭的狗屎。 把狗吓成那样,在狗的眼睛里,那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是王珂吗?眼前的大公羊和那条疯狗的反应,立刻让叶荣光教授产生了联想,那么一个恐惧,一个拼命,都是因为有了王珂。 叶荣光教授想试一试,于是他冲着王珂说:“王珂,我们把羊拦住,你借机冲出去,拼命跑一下,看看这大公羊追你不?” “好。”王珂说完,便开始准备。 叶荣光教授拉着温教授,堵住了大公羊的路。只见王珂借机跳下石磨,向院外跑去。 大公羊一看王珂跑了,立刻绕开两位教授,追出院去。 这一下,别人还好,门口的小屁孩们也好,耿大叔慌了,这刚刚买的大公羊要是跑丢了可不得了。 耿大叔也随大公羊追出院去。 其实王珂根本没有想到大公羊会和自己干到底了。出了院子,他就放慢了脚步。谁知道那头近百斤的大公羊“忽”一下就冲了过来。 好笑的事情出现了,王珂在前面跑,公羊在后面追,再后面又是耿大叔在追,而在耿大叔的后面又跟着一群瞅热闹的小屁孩。 王珂一看就慌了,这公羊还没完没了啦!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王珂又跑回来了,一头扎进西厢房,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这大公羊跟进了院子,在西厢房门前立住了。它不知道自己是继续冲顶,还是暂且饶过里面的人。 “咩咩咩”,大公羊叫着,那六只羊迅速地靠过来。 耿大叔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这不成,我、我得先把他们赶到陵园去。” 这群羊终于被赶走了,但这个小插曲却引起叶荣光的兴趣。 “老叶,此事不怪别人,就是这小王珂身上有煞气。”温教授被王珂的狼狈样,也是逗得不行,他笑死了,这王珂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一只大公羊。 “开门吧,王珂你出来。”叶荣光教授和众人们的反应显然不一样,这也是一种特异的生物现象。 “羊走了没有?” “走了。你开开门,让我来帮你找找原因。”叶荣光教授说着,把躲在门后的王珂拽了出来。 “王珂,这头羊到底有什么和你过不去的?满院子的人,谁也不顶,为什么专顶你?”叶荣光上下打量着王珂,十分好奇。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它。”王珂觉得十分委屈,弄出这么个笑话。 叶荣光教授抿着嘴,竭力控制自己的笑意。“你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珂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然后说:“是不是嫌弃我给它们的羊圈盖得不够好?” 温教授笑笑,“目前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3章:套路 围在院子门口的小屁孩渐渐地散去,王珂则抓紧时间把院子里被大公羊顶翻的家具和家什收拾好,重新把院子打扫了一遍,不出意外,来龙泉庄的女兵们就快要到了。 王珂这边在收拾,两位教授却坐在那里,盯着王珂在看。 这小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羊嫌狗怕? 等收拾完,王珂端起脸盆,又给院子里泼了一些水。这才走到两位教授面前说道:“叶伯伯,温干爹,你俩一直在看我,看出什么来没有?” 温干爹摇摇头,叶荣光教授也摇摇头。 “那我陪你们去村口转转吧!”王珂拿起放在磨盘上的军装,对两位教授说道。 三个人出了院门,并没有向村子里走,而是向右一拐,顺着出村的路,向东而去。走过七八户,就出村上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是通向北罐头村、直达“干扰团”的山路。出村不远,就见一个小山冈。岗上有一棵歪脖子黑杮子树,很像战争年代的“消息树”,这树上的果子不太好吃,也没有人吃,现在是累累硕果,成了路人歇脚的好去处。 站在那里,王珂远眺了一下东方,然后指着树下的几块大石头,对两位教授说:“叶伯伯、温干爹,坐下歇一会吧。” “小王珂,你把我们领到这里,是不是迎接那些女兵啊?”温干爹在问。 “也不完全是。”王珂红着脸解释,他确实有这个意思。那些女兵人生地不熟,到哪找耿大叔的家啊? “那你还有什么意思?” “嗯,叶伯伯、温干爹,你看这里的风景多好,向北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丘,向西龙泉庄尽收眼底,你们看,这里不仅可以看见陵园、看见南边的大象腿,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老鹰嘴呢!” 两位教授顺着王珂的手势看过去,果然如此。这里是村东头的制高点,向四周看去,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这龙泉庄的农户太少了点。”看着村子里稀落的农家平顶房,细数也不足百处。 “这里原先也不多,后来有一些守陵的士兵也在这里落户,才多了一点。”王珂补充,这也是他从耿大叔那里听来的。 “嗯,这个村庄不大,故事不少。咦,老温,你发现这个村庄的蹊跷之处了没有?”叶荣光教授听着村里的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还有牛羊的叫声,他问温教授。 “是的呢,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你发现没有?老温,这个村庄猫狗很少啊。” “叶伯伯,这个村根本就没有狗。”王珂插了一句。 “嗯,还真是,王珂,你也发现了。”叶荣光教授恍然大悟,这是什么原因?走遍天下,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看家护院,怎么会少了狗呢?可是现在一看,偏偏龙泉庄没有。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细究,王珂回头一看,远处山梁上出现一队身影,女兵们来了。 “叶教授、温干爹,她们来了。” “小王珂,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温教授叉着腰,问着王珂。 “没有哦,要不请温干爹和叶伯伯给她们上一课?” “讲什么?” “就讲讲这位皇帝的故事,讲讲五指毛桃,不,讲讲血毛桃的故事?” “这有啥讲的?人家可是开展的党团活动。”叶荣光教授首先表示异议,不是他不愿意讲,而是怕讲了以后,会引发更多的好奇。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弄清楚这血毛桃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山。 “那温干爹,你给讲讲这位皇帝的故事吧,这也是近代史嘛。”王珂再次请求。 温干爹朝自己这位干儿子看看,倒是没有再拒绝。来到龙泉庄,他也是有收获的,至少看到了两位皇帝的陵园,特别是还进入到崇陵的地宫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机缘。 队伍越走越近,王珂渐渐地看清了,大约有六七十人,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年轻干练的王连长。 由于连续走了两三个小时,这些背着挎包和水壶、扎着腰带的女兵,个个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王连长好,战友们好!”黑杮子树下,王珂敬了一个军礼,王连长和女兵指导员回了一个军礼。 她俩跑上前来,与三人握手。 看到三个人在这里迎接,所有的女兵精神都为之一振。 “王排长,这就是龙泉庄吗?”队列里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王珂一看,正是炊事班长高敏。 “是啊,你们看,那边就是陵园。” 女兵们顺着王珂手指方向看去,又是一片惊叹。本来西山的驻军四面都是陵园,不是黄瓦红墙,就是绿瓦粉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今天再见王珂,大家感觉好亲切,也是故意借机起哄,与王珂拉近关系。 “走吧,先进村歇一会儿吧。” “不了,如果方便,我们直接到陵园里,边参观边休息。”王连长提议。 那也好,耿大叔刚刚赶着羊已经过去了,那儿地方大,阴凉也多。王珂看到,有的女兵已经把无檐帽摘了下来,使劲扇着风,那被腰带勒得紧绷绷的胸脯一起一伏。 “好的。”王珂应着,领着队伍进村。 路过耿大叔家的小院时,王珂跑进小院,把人数告诉了耿大叔的老伴,以便烧水和做粥。耿大叔的老伴立刻把孩子送到邻居家,回来就忙开了。 队伍继续向前,耿大叔已经看到了女兵们。他就站在陵园的门口,那几只羊已经在里面悠闲地吃着草。 到了,女兵们一进隆恩殿,王连长立刻发出口令:“解散,原地休息。” 这次党团活动,除了在家值班的干部战士,几乎来了一多半。女兵们迅速地围了上来,把王珂围在了中间,便是冷落了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 这个问:“王排长,你们就是在这里驻训的吗?” 那个问:“王珂排长,荒草滩在哪里?老鹰嘴在哪里?毒湖在哪里?” 王珂举起双手,笑着对大家说:“战友们,先别急,大家休息一下,我领大家参观完这陵园,再请津门大学温教授给大家说说这位皇帝的故事,最后我们在这里举行联欢好不好?” “好!” 哪里还能休息,女兵们在隆恩门的台阶上,大家围着王连长和指导员席地而坐,东张西望。 “王排长,你先给我们再说说你们连队在这里驻训的新鲜事呗。”炊事班长高敏提议。 “对,王排长,你给我们唱首歌也行啊!” 女兵们开始起哄,实际上不仅仅是起哄,更是一种亲切,一种崇拜。 “唱歌就免了,我这嗓子比脖子还粗,我就给大家说一说我在崇陵里的发现吧!”王珂为了好说话,他站到台阶前,面对着女兵,他的对面坐着王连长和女兵指导员。 “不听,我们就听你们连队的故事!”女兵们又尖叫起来,上一次在干扰团王珂所作的报告,已经深深地印刻在全体女兵的心里。 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看着面前这群生龙活虎一般的女兵,他俩更感兴趣的是王珂如何应对? “那非要说,我就说说我们指挥排如何自我加压,从实战需要出发,每天跑十公里、练爬树的故事吧。”王珂挠挠头,他本来想说谷茂林那一发炮弹因为看错一个数字,偏了几百米的故事,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好!”几十个女兵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王珂的身后,那七只羊慢慢地聚集起来,立在那里不再吃草,似乎也被这氛围感染了。 “来到西山,我们发现,指挥排由于分工不同,无线班和电话班……”王珂侃侃而谈,突然他似乎感觉到身后刮来一阵风,一股寒气裹挟着一股力量向他袭来。 王珂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屁股被白花花的一团东西,猛地顶了一下,整个人伴着几十位女兵“啊”一声尖叫,一下向前扑去。 这一扑,如同堵枪眼、扑炸药包,不仅是王珂没有反应过来,坐在王珂对面的王连长和女兵指导员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珂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趴在一个暄软的身体之上,他把王连长整个扑倒了,胸对胸、脸对脸,四只眼对视着。 这个尴尬啊!谁他妈的这么大胆,出自己的洋相? 赶紧爬起来,可是屁股后面又是重重地一击,他一头又撞进王连长的怀里。好在双手撑地,否则自己的嘴肯定吻上王连长的脸。 “想死!”王珂一翻身从王连长身上滚下来,回头一看,正是那只大公羊。 此时,它对准王珂,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又冲了过来。 王珂抬起脚,就对那硕大的羊头蹬过去。“砰”,王珂只觉得双腿一麻,小腿肚子一阵刺痛。羊角还是挑破了一块腿皮,血还是流了出来。 “啊!”女兵们又是一阵尖叫,有的还吓得捂上了眼睛。 温教授、叶教授和耿大叔一齐冲了过来。耿大叔用棍子狠狠地抽了那头公羊,终于驱散了那群羊。 一脱离险境的女兵们,看看狼狈的王连长、再看看狼狈的王珂,不约而同又“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头大公羊纯粹是想作媒啊,硬把王珂排长往自己连长怀里推啊! 王连长羞红了脸,爬起来喝道:“笑什么?卫生员,快过来,帮助王珂排长包扎。” 说着她自己赶紧蹲了过来,卷起王珂的裤腿查看伤情。 王连长的脸红得像块布,小心脏“咚咚”地狂跳,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所拥,造化弄人啊。 王珂此时也是一样,小心脏也是“咚咚”地狂跳,两次相拥,对人太不礼貌了。 这只大公羊,已经成了三连女兵们最喜爱的吉祥羊,太可爱啦!有几个女兵们已经跑过去,去逗那几只羊。 真他妈的怪,大公羊远离了人群,竟然温驯得像只绵羊,再没有刚才的凶模样。 叶荣光教授手托下巴,盯着那只大公羊,又看看王珂,这头大公羊为什么如此记仇?专门认准了与王珂过不去呢? 科学研究,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羊的记忆最长可达两年,能认识并记住包括主人在内的五十张面孔。可是这头羊刚刚才买回来,它不可能以前就认识王珂的。 可是,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在不同的地方,如此凶狠地找王珂拼命,事情看来并不简单。 “王排长,你没有事吧?”王连长很是心疼,她帮助卫生员把王珂的小腿包扎起来。然后红着脸对王珂又说:“王排长,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珂心头一跳,这话应该我来说啊,你王连长别往心里去,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的。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4章:怪异 后面的事不用多说了,温教授给女兵三连专门讲了西山这一片陵园的典故。 王珂没有等到参观结束,就先回去帮忙了,准备向这里送粥。 同时,他还有了一个新打算。人家王连长又是送茶叶,又是留饭,自己应该有点表示。当兵的虽然不太讲究礼尚往来,但刚刚这一下“冒犯”,更应该要讲究一个礼数。 王珂准备找耿大叔的老伴,要两包五指毛桃,不不不,应该是血毛桃,这可是一件稀罕物,是一份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回到耿大叔的家,没等王珂张口,耿大叔的老伴,已经将两缸粥都装好了,只等着人来运。 在龙泉庄,所有的运输都是独轮车。这两缸粥足有百十来斤,没有点真本事是推不过去的。 “婶,你扶着车把,我来装车。” 一口缸加上棒子渣粥,六七十斤总有的。王珂将两缸粥搬上了车,用绳子带上,再把那些碗用桶装了,挂在两个车把上。 而耿大叔老伴,则把炒好的菜,装在盆里,用个筐背上。 一切准备停当,两个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小车推得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陵园。众位女兵一看王珂去而复返,还推来两口大缸的棒子渣粥,真是好感动。立刻围上来一群女兵,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助把两口缸卸下来,抬进隆恩门。 还有满满一黄盘的菜,肉丁儿酱胡萝卜丁。黄盘也是西山地区独有的器皿,黄泥烧制,里面刷了层釉,但凡家中和面、盛饭做菜都用这种盆,它比搪瓷洗脸盆还要大一点呢。 “吃饭,吃饭!”王珂对王连长和女兵指导员说。 “王排长,我们带干粮来了,有点开水就行,这又是粥又是菜,怎么好意思?”女兵指导员对王珂和耿大叔说,但是眼角却不住地朝那粥和菜张望着,太香了。 “咱们老百姓啊,军民一家亲啊。”温教授走上前,嘴里哼着小调,他开始喜欢上这群叽叽喳喳的女兵了。“来,我们两位教授帮助你打饭。” 说着,温教授拉着叶荣光教授,开始拿起马勺帮助打粥。可是女兵们见连首长没有发话,都有些纠结,不敢上前。 “指导员、王连长,我们到你们三连,你们不也是一样地好吃好喝招待我们吗?放心吧,这不违反群众纪律,我们是一家人嘛!”王珂说着,先端起两碗,递给了王连长和女兵指导员。 “同志们,吃吧!”女兵指导员看看王连长,果断地下了命令。 女兵们一拥而上,抢过温干爹和叶荣光手中的马勺,开始分粥分菜。 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就着粥和菜,吃着带来的干粮,女兵们异常兴奋。这也是一次野炊,还是在龙泉庄皇家陵园里吃的。 吃过饭,女兵们自由活动。那些女兵们围着王珂,非要听听他们炮兵连的故事,听听老鹰嘴和毒湖里的精彩趣闻。上次在干扰团一营说的炮兵连两次训练,因为时间关系,并没有完全展开,特别是后一阶段,有些“影响形象”的东西并没有说。 现在女兵们闹着要听,王珂还是有些尴尬的。 “这样吧,我带你们看一棵树去。” “嘘!”女兵们一听看树,立刻发出一片嘘声。树有什么看的?铁树开花,昙花一现,再珍奇的树,不就是一棵树吗! “这棵树,就是南方兵也不容易见到,整个华北平原可能仅此一棵。” “啊!”众女兵一听王珂这样说,立刻来了兴趣。 “叶伯伯,我们一起过去吧?”王珂向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招手,这是摆脱纠缠的最好方式。只要到了血毛桃那里,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果然,叶荣光教授拉着温教授过去,刚刚女兵们吃饭,两位教授、耿大叔几个人都喝了一碗粥,先垫了一下。 王珂呢,走了几步站住了,因为他看到御带河边,那几头羊正在西侧陵园的墙下,那头大公羊一见王珂过来,立刻仰起了那硕大的头。一对羊犄角,威风凛凛。 “怎么不走了?”温教授看见王珂忽然停下来,他有些好奇。 “温干爹,我就不过去了吧!”王珂说这话时,已经看见那头大公羊向这边走过来了。在一群人中,它不盯别人,直勾勾地看着王珂。 叶荣光教授一看就笑了,这头大公羊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珂望而却步,不能不说是个笑话。 那大公羊明显加快了脚步,向着这边冲过来了。 王珂一见,掉转头撒腿就跑。向哪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南侧的偏殿,推开门闯进去,反手把门从里面抵上了。 这一下,外面的笑声,简直笑爆了。 现在谁笑也不能开门了,王珂转过身来,用后背抵着门。这一转脸,他愣住了。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王连长大张着嘴,用一双美丽的大眼看着王珂,衣领白花花一片,她正在这里整理着衣服呢。 “啊,王连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里面。”王珂一下明白了,怪不晓得外面笑爆了,原来大家都以为自己是别有用心啊! “王连长,外面那头羊追的很紧,专门和我过不去。” “羊?什么羊?”王连长明白了,王珂原来是怕羊才躲了进来。她隔着窗棂,边系上衣扣子,边向外看,果然见到一头大公羊围着门前转来转去。 “没事,有姐在,再烈的羊咱也不怕哦。” “王连长,我先出去,你把衣服整理好。”还姐呢,明明比自己都小。王珂说道,准备拉开门出去,如果有战士看见偏殿里王连长在整理衣服,而且就两个人,那可百口莫辩。 王珂还是很果断地拉开门,他一出来,立刻遭遇大公羊的追逐。他在前面跑,大公羊在后面追。这一下,满陵园里人都笑了,那个狼狈啊! 没有人再注意偏殿里王连长,可是这种狼狈也比有人看见两个人在里面衣衫不整好吧! “这个畜生!”耿大叔是真的火了,他抡起一根棍子,跟在后面狠命地抽打着那只大公羊。 大公羊吃痛,终于不追了,逃到一边去了。 王珂停下了脚步,六七十名女兵笑得个个捂着肚子,蹲在那里。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走了过来。 特别是叶荣光教授,他十分不解地看着王珂,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动物生理学现象啊!“王珂,你以前还动物追过吗?” 王珂摇摇头。 “嗯,小王珂,这陵园你先别待了,你把那碗和缸先送回去吧。”温教授走上来,对着王珂说道。今天这些怪事,让他和叶荣光百思不得其解,太蹊跷了。 “好,温干爹,那我收拾一下就走。”王珂开始把那些未洗的碗放进缸里,装车,推起独轮车,与耿大叔的老伴回家了。 回到家里,王珂开始打水刷缸刷锅刷碗,两个人接着给三连女兵们烧开水。 既然是烧开水,就得到东墙下抱柴禾。王珂连续去抱了几抱玉米秸,在抱最后一抱的时候,王珂忽然觉得右胸口微微一跳,王珂立刻直起身子,没错,右胸口又是一跳。 是右胸口的蛇石在跳!王珂立刻向后一跳,难道这里有情况? 小心驶得万年船,王珂赶紧去找了一根棍子。他小心翼翼地挑开了柴禾,搜索了半天,终于发现有片叶子微微一动,一条西山的土灰色的白眉蝮蛇盘在了那里。 “啊!”王珂操起棍子,对准毒蛇就是一番猛捣。 白眉蝮蛇还没有反应,就一命呜呼。王珂把那条五六十公分长的毒蛇拎了起来,准备扔出去,走到院门口,忽然想起来什么,他站住了,这柴禾堆里怎么会有毒蛇呢?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毒蛇,如果有,这堆柴禾未来肯定存有隐患,还是等两位教授回来看看再说,不行的话等三连走了以后,彻底把这垛柴禾清理一下。 王珂没有声张,他把那条毒蛇扔在羊圈的一角。 开水烧好了,两个人又把四个水桶灌满,装上小车,带上水舀子,推去了陵园。 这次去的时候,王珂用报纸包了两包血毛桃的果实,准备送给王连长和女兵指导员,同时给两位教授和耿大叔带了点吃的饼子。 女兵们一见开水来了,又排起队来灌开水。 已经在陵园里活动了好几个小时,先后参观了陵园,听到两位教授介绍的知识,还目睹了血毛桃,可谓是收获满满。 “王排长,我们准备回去了,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呢,今天要谢谢你,谢谢津门大学的教授,谢谢耿大叔。”王连长和女兵指导员来和王珂告别。 “不用谢,另外我送两位连首长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哦。”王珂说着,掏出两包晒干的血毛桃。 “这是什么?” “这是血毛桃,留着泡水喝的。”王珂递了过去。刚刚听完介绍,现在就拿到这礼品,着实有些意外。 “王排长,这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谁让我们是他姐呢!”王连长大方地接过来,一包塞给女兵指导员,一包装进自己的挎包。 女兵指导员总感觉今天的王连长有点怪异,可是又不好说什么。 装好血毛桃,王连长走到王珂面前,轻声地说:“记住,完成任务回部队的时候,从我那里走一趟。” 这是一句废话,借得五个水壶本来就需要还回去的。 “是!”王珂胸脯一挺,给两位女兵连的首长敬了一个礼。 队伍集合好了,全体女兵向两位教授和耿大叔挥手致意,相信这个有意义的几小时,将给许多女兵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着远去的队伍,耿大叔说:“小王排长,我们也回去吧!” “嗯。”王珂开始向独轮车上装空水桶,耿大叔去锁陵园的大门。 “老耿,你这些羊不赶回去了吗?”温教授问。 “不赶了,先放在这陵园里几天。”耿大叔说这话时,眼睛不自主地向王珂瞅瞅。众人皆是会心地一笑,里面有头大公羊与王珂已经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5章:蛇酒 如何化解矛盾?看来还需假以时日。 回去路上,王珂给叶荣光教授说了自己刚刚打死的那条蛇。耿大叔一听就急了,“我家的柴禾堆里有蛇?” “是的,耿叔,我回去就彻底清理一下。” 而温教授一听,立刻问:“小王珂,你把死蛇扔了?” “没有,我放在羊圈里,等叶伯伯看一下。” “哎呀,可惜了,你怎么把蛇打死了呢?应该活捉了用来泡蛇酒啊!”温教授啧啧有声,他想起了在南邵村董偏方家喝的虎骨酒。 “叶伯伯,这毒蛇可以泡酒吗?” “你确认是白眉蝮蛇?”叶荣光教授问道。 “应该是,和我们上次在坟地看的几乎一样。”王珂回答,推着小车,几个拐进村。 “嗯,白眉蝮蛇也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具有特别好的祛风、通络、止痛、解毒的功效,用它炮制蝮蛇酒,可以治疗风湿痹痛、麻风、瘰疬、疮疖、疥癣、痔疾、肿瘤等风湿疾病和皮肤病。”叶荣光教授补充道。 “怎么样?”温教授得到叶荣光教授的支持,也是得意。 “那简单,温干爹,等会儿到家,我来把那些柴禾收拾一下,没准还能发现一条呢!”王珂随口说道。 “胡扯,老耿家也不是蛇窝。”叶荣光教授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种毒蛇一般会出现野外坟地附近,怎么会跑到农家院子里,生物链也不对啊? 这王珂从南邵村开始,仿佛和毒蛇做了“亲戚”,有了缘分,一直身边毒蛇不断。就说那鸡冠蛇,还有黄金眼镜蛇吧,都是十分罕见的品种。 这白眉蝮蛇倒是西部山区常见一种混合型毒蛇,它是此时此刻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老耿家,不对头。而且这种蛇是群居的习性,绝不会仅此一条。 “温干爹,要是我们再捉到一条,那我就泡酒给你喝哦。”王珂听到叶荣光教授刚刚的解释,又想起来托耿大叔买的五瓶高粱酒,如果真能抓到一条活蛇,到时候牺牲一瓶也是值得的。 回到耿大叔的家,王珂放好车子和水桶,便带着众人来到羊圈旁,一指那条死蛇说:“叶伯伯,就是那条。” 叶荣光猫着身子进到羊圈看了看,说道:“不错,还真是白眉蝮蛇,这种蛇在我们西部山区是最毒的蛇,它与龟壳花蝮就是矛头蝮蛇、五步蛇就是尖吻蝮蛇并列为十大之毒蛇之列,千万别让它咬着了。咬着就很麻烦。” 叶荣光这一说,王珂立刻接上话。“耿叔,我先把这柴禾垛彻底清理一下,另外,我们墙角那堆破砖也清理一下,总之,我感觉我们这院子,不太平,我们不能给毒蛇留下藏身之处。” “对对对,王珂说得对。我和你一起收拾,你们其他人都到房间里去休息。”作为资深生物和植物学家,叶荣光教授立刻去找了一把三角钗子。 这才叫节外生枝,本来,叶荣光教授还想着回来,好好研究一下王珂与那头大公羊的关系,现在王珂说得那么笃定,那只能先灭“四害”,把环境清理干净了。 啥叫“四害”?最早在那个年代,是指城乡的苍蝇、蚊子、老鼠、麻雀,后来麻雀平反改成了蟑螂。山里人家没有蟑螂,又改成了毒蛇。 耿大叔和他老伴不敢轻易上手,带着孩子去邻居家了。 温教授没有动手,但也没有睡觉,叉着腰站在院子中间,他倒是想看看,如果真有毒蛇叶荣光教授是怎样活捉的? 先从那堆乱砖开始,扒一块出来,摞一块。砖下面倒没有什么,除了一些虫子。 扒柴禾垛就格外小心了,抖落一捆,远远地抱到羊圈这边来。很快也扒得快要见底了。 王珂的右胸口又微微地动了,难道又发现了毒蛇?王珂头皮一麻,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着柴禾垛的每一片叶子,生怕漏掉蛛丝马迹。 “叶伯伯!”说时迟那时快,王珂上前一步,把叶荣光向后拉了一把,本能地用穿着解放鞋的脚,踩着了一个东西。 “什么?”叶荣光教授还没有反应过来,王珂已经弯下腰,从鞋帮下面伸手掐住了蛇头。那条活蛇拼命挣扎着,被王珂拎了起来,半截身子不停地扭动着,时不时还缠在王珂的手上。 “快,温干爹,开瓶酒。” “酒在哪?”温教授一看,还真抓了一条蛇,立刻跟着嚷嚷起来。 “在堂屋的案子上。”王珂捏着这条白眉蝮蛇的蛇头,丝毫不敢大意,这也是他第一次活捉毒蛇,惊悚中夹杂着三分兴奋。 “王珂,小心,别让蛇头扭过来。”叶荣光教授也立马走过来,这个小院子竟然有两条毒蛇,不知道还有没有。 “叶伯伯,明白。”王珂看着手臂上的蛇,赶紧跳出来,跟着温教授去了堂屋。 “砰”温教授找了一把起子,打开了一瓶酒。 “小王珂,这瓶口这么小,怎么才能把毒蛇装进去啊?”温教授拿着酒瓶走了出来,谁都知道泡酒要用活蛇,把毒蛇弄死了,就算泡出来,也泡不出那种药效。 “先装毒蛇尾巴。”王珂叫道,他已经把这条白眉蝮蛇的尾巴抻直了。可是刚把蛇尾巴放进瓶口,手一松,那白眉蝮蛇的身子就蜷了起来。连续试了几次,这办法不行。 “放蛇头试试。”温教授提议。 “温干爹,这更不行,我蛇头一松,它肯定卷上来咬我。”王珂逮死不敢松手,他求援似的看着叶荣光教授。 现在大家都想起毒蛇专家、博士小张了,要是他在,一定会有办法。 “王珂,你听你温干爹的,让这条毒蛇嗅嗅白酒。”叶荣光教授也是第一次用活蛇泡酒,他观察了半天,竟然也是束手无策。这么小的酒瓶口,这条毒蛇不可能垂直不动地放下去,活蛇肯定要挣扎,它不会束手就擒。 “叶伯伯,你是想让白眉蝮蛇也醉酒吗?反正我以前闻到这么香的白酒,我肯定是醉了。”王珂说的是反话,他现在闻到这么香的酒,恨不得立马喝上几大口才过瘾。 说归说,王珂还是调整了一下方向,他捏着那条白眉蝮蛇的蛇头,一手抻住它的尾巴,慢慢地向酒瓶口凑过去。 “等一下,小王珂,我把这瓶酒放在桌子上,我可不敢用手拿着酒瓶。”温教授忽然叫停,他也怕万一有个闪失,手一松,那蛇头掉下来,再咬他一口。 叶荣光教授虽然说对生物物种不陌生,但面临一条白眉蝮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温教授转身到屋子里搬来一张小桌子,把那瓶高粱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去找了一把铁锹,以防止万一王珂脱手,让白眉蝮蛇跑了,他好立刻出手,将这条毒蛇斩于桌下。 一切准备完毕,王珂慢慢地将白眉蝮蛇靠近了酒瓶口。 那个年代,虽然酒的质量一般,却都是高粱酿造的,绝无勾兑之说。一股浓浓的酒香,从瓶口四溢。 王珂咽了一口口水,他捏着白眉蝮蛇的蛇头,刚刚凑到酒瓶口,王珂忽然“啊”叫了一声。他发现一件超奇怪的事,那条毒蛇的身子忽然软沓沓地耷拉下来的。 “叶伯伯,温干爹,你们快看呀,这是怎么一回事?”王珂说着,把捏着那条白眉蝮蛇蛇尾巴的手松开来,蛇尾巴立刻一条线的耷拉下来。整条白眉蝮蛇像被抽了筋瘫痪一样,再也不挣扎、不扭曲了。 咦?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看着眼前发生的事,目瞪口呆。 “王珂,你拎着蛇尾巴,看它还挣扎不?”叶荣光教授的胆子大了起来,他看到那条白眉蝮蛇已经晕死了过去。 “嗯。”王珂说着,重新拎起那条白眉蝮蛇的蛇尾巴,松开蛇头。果然,整条蛇不再动弹,瞬间软沓沓得像根绳子。 “小王珂,是不是你把这条毒蛇捏死了?” “怎么会?”就算把毒蛇捏死,它的身子一时三刻也还会扭曲与挣扎,可是现在完全就是晕死过去的模样,一动不动、软绵绵地任人摆布。 来不及多想,王珂把白眉蝮蛇的蛇头,对准酒饼口就放了下去。这时,那条白眉蝮蛇本能地动了一下。可是刚一接触白酒,立刻又不动了。 王珂很顺利地把这条和酒瓶口一样粗细的白眉蝮蛇的上半截身子,放进了酒瓶。中间有点粗,来不及多想,王珂双手并用,硬塞了进去。 那条白眉蝮蛇自始至终,没有做大的反抗,静静地沉在白酒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反应不及。 “咦,不对哦,报纸和广播上不是经常有人说,某地泡了三年的毒蛇,打开酒瓶盖还窜出来咬人的吗?”温教授看着眼前的一幕,问叶荣光教授。 叶荣光教授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毒蛇怕酒,这种挥发性的乙醇对毒蛇是致命性的“催眠剂”,可是怎么与报纸、广播上说的不一样呢?以讹传讹还是白眉蝮蛇是另类? 不管怎么说,眼见为实。 王珂盖上瓶盖,拿起这瓶高粱酒晃了晃,那条白眉蝮蛇已经翻了肚子,眼见已经毫无痛苦地死去了。 温教授接过酒瓶也晃了晃,啧啧有声地说道:“这毒蛇酒泡成了。” 叶荣光教授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一亮,如果这白酒用在其他的毒蛇身上,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效果呢? 如果是一样,我们还惧怕黄金眼镜蛇吗? 今天的这件事,说小了,可以写一篇很好的论文;说大了,可能又是一个新的理论发现。那些说蛇泡在酒里还能存活的,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王珂,如果还能活捉一条蛇,我们再试试。” “好的,叶伯伯,不过这院子里我估计可能没有了。如果我们要逮,那就等小张老师回来,我们去荒草滩。”王珂接过叶荣光教授的话,把酒放回原处,然后来到院子里继续清理。 “小王珂,你别急着走,为什么你说这院子里没有了?是你的感觉还是别的原因?”温教授跟了出来,他从南邵村就开始怀疑,这王珂与谷茂林在很多问题上都是鬼鬼祟祟的,欲盖弥彰,今天两次遇蛇,特别是第二次,说得那么笃定,就和看见一样。 “温干爹,我都是瞎说的,你别当真。”王珂连忙解释。 “不会吧,我看你小子可以叫王半仙了,一次是蒙,两次也是蒙,但次次都蒙准,那就不是蒙了。”温教授眯着眼,观察着王珂的表情。 王珂脸一下红了,这怎么说呢?没法张口啊。 “是呀,王珂,还有那大公羊是怎么一回事?”叶荣光教授又想起来这件事,他接着说:“王珂,你先别干,来给我们说清楚。”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6章:对策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第296章:对策“行,叶伯伯,我们先洗洗手,您看,我俩身上都是灰。” 王珂说这话,指指两个人的身上,那意思也是想转移话题。此时除了温教授,彼此身上都是灰。 叶荣光教授没再吱声,看着王珂把外衣脱下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又到房间里拿了个脸盆,打了一盆清水,端了过来。 “叶伯伯,您先洗洗。” 叶荣光教授没有吱声,走上前开始洗,王珂又快速跑回房间,拿来香皂和毛巾。这还是上次在干扰团服务社王珂拿钱买的。 叶荣光教授洗完,王珂又去打盆清水请温教授洗。一通忙活,终究还是躲不过去。王珂此时,眼珠子转了有一千八百回,自己被牢牢地抵在了墙角,不说出点东西自己这一关绝对过不去。 怎么办?说蛇石的事,还是说那头大公羊的事? 第一件事还能说得清楚,第二件事他可是根本说不清楚的,因为王珂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哪儿招惹了那头大公羊? 既然没有想出好办法,那只能先从这白眉蝮蛇说起,从实招来吧。 两位教授洗好以后,依在炕桌上,一边一个,完全是一付三堂会审的架式。 王珂也不多说,走到一边,取过自己的军装穿上,再次把那小口袋从上衣右胸口袋里掏了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小炕桌上。 你若真见过那些强者打拼的样子,就一定会明白,那些人之所以能达到别人到不了的高度,全是因为他们吃过许多别人吃不了的苦。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横空出世的运气,只有不为人知的努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荣光教授有些失望,炕桌上从袋子里倒出来的就是那两块所谓蛇石,再加上那张幺鸡麻将牌。这些早就见过了。 “叶伯伯、温干爹,你们再看一下这些蛇石?”王珂用这样顺序称呼,自然有着自己的道理。叶荣光是偏偏的爸爸,而温教授是自己的干爹,先恭后倨。 “蛇石”对两位教授并不陌生,在南邵村,在董偏方的小工厂里,两人不仅见过泛着浓烈腥味的红色石头,叶荣光教授还曾察看过其有没有生物学的卵泡,两人还见证过王珂口水醮过的蛇石,变成中间泛着蓝光,呈蓝色猫眼状的石头。 刚刚到龙泉庄的时候,王珂和谷茂林也曾把这块从老鹰嘴上取到的蛇石给他们说过。 “叶伯伯、温干爹,我对蛇的感应会不会缘于它们?”王珂现在打定主意,实话实说,正话反问。科学上无法解释的东西,可能会在两名专家面前,用生理学的观点破译。 “怎么说?你认为是这些东西把白眉蝮蛇引来的吗?”炕桌上的东西,已经引不起叶荣光教授的注意,如果要引蛇,应该引黄金眼镜蛇,如同南邵村那次引来了鸡冠蛇。 叶荣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眼睛却盯着那张麻将牌。 “嗯,叶伯伯,是不是他们引来的我说不清楚,但是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都会有些微弱的跳动。” “跳动?” 王珂的话,上次已经说过,虽然闻所未闻,也不是新鲜事。眼下旧话重提,两位教授随口应道。 “是的,跳动!别人感觉不到,但我能。”王珂笃定地说道。 “哦,你能感觉到?”叶荣光教授又追问了一句,他想起了谷茂林曾经说过蛇石解毒的事,这样想想也有可能。但是遇到同类的时候,这些蛇石会有“生命”的迹象?这在理论上说不通啊! 王珂点点头。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有过几次感应了,每次都挺准。” 两位教授同时摇摇头,要说这蛇石能把蛇招来,也许还有人信;说它能解毒,虽然没有什么科学性,但也勉强说的通;但硬要说能感应到周边几米远的地方有同类毒蛇,而且还会自己跳动,说出来绝不会有人相信,纯粹是大忽悠啊。 叶荣光教授是生物学家,对动物学也不陌生。他已经失去耐心,便从炕桌上拣起那张麻将牌,跳下了炕,一边在灯光下看了起来,一边问道:“你装一张麻将牌在身上干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好玩。” “好玩?”叶荣光皱起眉头看了看王珂,这可不像一个战士说的话。如同一个女孩身上装了一盒香烟,一个老大爷整天嘴里含一块棒棒糖,它与身份不符啊! “叶伯伯,这是房东一付残牌,不要了,我看着像老物件,就收藏了。” 王珂的脑子里转得飞快,他到现在也说不清口袋里每次跳动到底是蛇石还这只麻将牌?因为此前放在房东耿大叔的旧箱子里,他和谷茂林可是几次听到有“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 “老物件?”温教授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他想看,可麻将在叶荣光教授的手里。只能对王珂说道:“你先前为什么没有说过?” “温干爹,你也没有问过啊。你要看,我炮弹箱里还有百十张呢。”王珂说着,就想去取。 “不用了,小王珂,你为什么把这一张麻将牌装在身上呢?”温教授伸手拦住了王珂,他已经注意到这件事的古怪。 不打开最好,如果打开炮弹箱,除了那颗蜡丸,里面有些东西还真是不太好示人的,比如说石寒露给的那块上海牌手表,还有她那个银手镯。 “老温,呶,你看看。”叶荣光教授终于看完了这个骨牌麻将,这块动物骨牌他很陌生,一时间倒没有看出来。数百年的时光打磨,特别是王珂装在自己身上,已经磨得油亮。但骨纹仍可看出曾经黑乎乎的油腻,确实是件老物件。 温教授一听,如获至宝,他慌地接了过来。“嗯,我来看看。” 一生考古,对玉器、陶器、石器、青铜器都颇有研究,但骨器却见的不多。一拿到手上,这张不大的麻将牌就让温教授心头一震。看似粗糙,却十分润滑。品相一般,包浆却是不错。 只见麻将骨质泛黄,筋脉僭红,滑熟可喜,幽光沉寂。 包浆又是古玩通称的“黑漆古”,其实就是光泽,这里指的是麻将上的一层光泽。它是在悠悠岁月中由于尘土、汗水、玩者的手渍和经久的摩挲,层层沉淀,逐步构成的皮壳。这麻将一看就有了年岁,浅浅露出一股旧气,完全没有刺目的贼光和干涩的肌理。 老物件是肯定的了,但到底是什么骨头的?也把温教授给难住了,这种骨头根本没有见过,但肯定不是牛骨、象牙骨,这种纹路也不是一般动物骨头上的纹路。 两位老教授恍然忘记了蛇石,忘记了王珂对蛇的感应,忘记了房东家怎么会有白眉蝮蛇?现在他俩都被这只麻将牌吸引住了。 “老叶,你见多识广,你能认识这是哪种动物的骨头吗?”温教授出现前所未有的谦虚。这只麻将本身没有什么?但它的骨质却像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把这个问号拉直,今天两位教授可就现眼了。 “我?我可……真不知道这是什么骨头的?小王珂,你去问问房东老耿,这到底是什么骨头的?”作为大生物学家叶荣光,什么样的动物没有见过,可这次却被难住了。 “叶伯伯,不用问。这是过去有位旧军官丢下来的,也不是他家祖传的。”王珂现在超开心,教授也有被难倒的时候,关键是这只麻将牌转移了他们的视线,不再深究自己的感应了。 “嗯?那老温,你在考古界都是大名遐迩,你也不认识吗?”叶荣光立刻杀个回马枪,将了温教授一军。 两个教授对视了一眼,再齐齐地扭头看着王珂,同声问道:“你知道是什么骨头做的吗?” 王珂摇摇头,他现在只有摇头的份,根本没有话语权。 “小王珂,把你那副麻将都拿出来,我们再看看。”温教授也是尴尬无比,还有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王珂默默地走到一边,蹲下身子去取那副麻将。他尽可能挡住他们的视线,不让两位教授看见箱子里的东西。 麻将取了出来,“哗啦”一下倒在炕桌上。 盒子里的麻将要比王珂口袋里的,要脏了许多。由于隔断了人气,上面的油腻更大,一炕桌的麻将都是黑乎乎的那种,显得有些脏。 温教授和叶荣光走上前来,一人伸手抓了几张。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抓得再多还是不认识。 叶荣光教授把麻将放在鼻子下去嗅了又嗅,除了有点霉腥味,并无那种肉食动物身上的味道。而温教授一连擦了好几张骨牌后,放在手上一张张比对着,想从更多的骨纹上,辨识出到底是什么骨质? 很遗憾,根本不是常见的骨质。 大千世界,竟然没有认出来这是什么骨头做的,但能做麻将的骨头本来就不多,现在却卡在这里,岂不是笑话吗? “老叶啊,可能我们都不曾见过这种骨头呢!”温教授有些气馁,他看看叶荣光。 叶荣光教授一言不发,他在深思。这个世界上,可能某些动物骨头,包括新物种,他真的没见过,但是总会有属种归属吧,不至于跳出属种的范畴,搞的他这个生物学家都不认识。 还有,王珂可能是个另类,他有许多常人不及的奇遇,比如他拣到了蛇石,真如他自己所言对蛇有预感。可是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说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对他,狗惧羊嫌?! 小王珂不是虎狼猛兽,没有理由让狗惧羊嫌,会不会与他身上这张骨牌有关?具体说,就是与这块不知名的动物骨头做的麻将牌有关?如果是那样,有意思了! “小王珂,我希望你说实话,你为什么单单把这张骨牌带在身上?” 绕了半天,叶荣光教授总算清醒,问题又转回来了。他想起来谷茂林绘声绘色的描述,想起来那条狗见到王珂后屙的一路臭屎,想起那头老公羊红着眼专找他拼命的事…… 王珂刚刚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这……” “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7章:虎骨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第297章:虎骨“不,不是,我是怕……说出来你们不相信。” 王珂鼓起勇气,他决定说出真相,反正自己说的是客观事实,也不是鬼神异象,谬误与否?两位教授自己判断好了。 说到这里,王珂把那张幺鸡麻将取出来,拿在手上,然后从到龙泉庄驻训,听到房东耿大叔的旧箱子里,有“窸窸窣窣”爬动的声响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第三次发现这张幺鸡麻将牌自己挪了位置。 “等一下,那你是怎么想起来把张麻将当成护身符,带在身上的呢?”温教授拦住了王珂的叙述,问道。 “那倒是没有,温干爹,我是觉得这张牌老是半夜捣乱,像只耗子在啃箱子,影响睡觉。”王珂实话实说自己的神遇,这正是他也不明白的地方。 “难道你带在身上,也没有发现它的异常吗?”叶荣光在一旁插话。 “发现了,就是第二天遇到那只疯狗的时候。” “是不是先被你们打晕,后来又跑掉的那只?” “是!” “哦,我明白了。”叶荣光点点头,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不少动物惧怕另一种动物,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比如说兔子怕老鹰,小鸡害怕黄鼠狼。 “老叶,在你们的研究中,有没有一种动物惧怕另一种动物,连它的尸骨也怕呢!”温教授听到这里,手托下巴,面色严峻地看着叶荣光。 叶荣光摇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 “咳咳。”温教授轻咳了一声,接着说:“我倒是听说过这样一段传说。” 温教授若有所思,沉吟一下又说道:“老叶,你看过封神演义吧?” 不等叶荣光回答,温教授又说:“相传峨眉山罗浮洞赵公明应闻太师之邀下山,于山脚下遇一头携裹劲风而至的玄坛黑虎,赵公明将其驯服并骑着入了商营,吓得将士惶然大叫。” 一听温教授又说古,王珂立刻来了劲,他把桌子上的麻将推到一边,连忙转身去给温教授倒了一杯水。 “玄坛黑虎本是一头上古灵兽,天生具有啖魂食鬼的能力,后驮着赵公明征战西周,后来与赵公明一同战死。成为我华夏远古十大名虎。” 一边的叶荣光笑笑,这毕竟是传说,与眼下的事毫无关联,但是……他笑着等温教授的下文。 “我华夏远古十大名虎分别是玄坛黑虎、龙须虎、尾火虎、天吴、陆吾、开明兽、强良、穷奇、梼杌、白虎。” “白虎?”王珂张大了嘴巴,饶是他读了许多书,但对温教授刚刚这番话,也是第一次听到。但也是这番话,让王珂心头一震,干爹温教授绝不会无缘无故说什么黑虎和白虎! “对,白虎。小王珂,你是不是觉得刚刚说了黑虎,这咋又出来了白虎?” 王珂点点头,这话说得没错。玄坛黑虎都那么厉害,白虎排在最后,应该更厉害。 像是看透了王珂的心思,温教授继续说:“白虎是天之四圣兽,白虎的传说源于古人对星辰的崇拜,后来四灵被道教神话吸收,白虎也成为了护法神。后来白虎多被奉为主兵伐征战的神祇,不论是上古神话还是道教神话,白虎的地位都非常高。” “温干爹,民间看风水就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之说,这里所说的白虎,是不是你说的白虎?”王珂此时的心,与左口袋里的那块怀表一样,仿佛意识到温教授要说什么,开始了“咔咔咔”有节奏的跳动。 “对!神话传说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四大神兽,知名度甚广。所谓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其中白虎正是代表西方的神兽。” “那老温,你说的黑虎也好,白虎也罢,难道与小王珂的麻将有关系?”叶荣光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 谁知道温教授竟然朝自己点点头,然后看着王珂说:“虎,乃百兽之长,传说中白虎拥有降服鬼物、噬食鬼魅的能力,所以民间流传着‘画虎于门,鬼不敢入’的说法。同时,白虎又是代表征伐的战神,所以古人行军打仗,常以虎符、虎头牌等统帅三军。” 听到这里,叶荣光教授突然反应过来。“老温,你怀疑小王珂的麻将牌,是虎骨做的?” 温教授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老叶,我也是传说中的猜想。但是,我却听国外一个同事说过,在欧洲中新世地层中曾发现过一种动物化石,据说是史前巨虎,占据食物链的顶端。地上吃野猪、小鹿,上树吃猴、下水吃鱼!它们4颗犬齿最长达20厘米,擅长偷袭,以剑齿攻击猎物要害,使之大量出血再啖食享用。” “这个啊!老温你说的史前巨虎是不是剑齿虎?我们华夏就有,听说过云豹吧?云豹就有“小剑齿虎”之称,它的那对獠牙非常恐怖。”叶荣光笑了,但是云豹的牙骨非常小,只有几厘米大小,根本不可能用来做麻将。 果然,温教授摇摇头,他说:“ o、 o,老叶,我说的这些巨虎体型非常大,它们可是现在普通老虎的1.5倍。” 那又怎么样?眼前的麻将也不会是这些虎骨剑齿做的,更不是史前巨虎化石做的。 “老叶,我的国外同事说,大约在距今六百万年前,地球上还生存着一种特异的虎。它们被现代人称之为塔斯马尼亚虎。而且据说从大英博物馆记载的16世纪史料里,在澳洲还发现了这种史前掠食者动物。” “好吧,老温就算有这种什么什么塔斯马尼亚虎,这麻将也是这种史前动物的剑齿骨头做的,能说明什么?” 叶荣光教授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本来他还想说“它的骨头能让羊怒犬惧?我们可以不尊重科学,但不能反科学!”但温教授不光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好朋友。 “老叶,这正是我想说的。”谁知道温教授丝毫不买叶荣光的情,一字一顿地又说:“据说塔斯马尼亚虎的虎骨可以让狗望风而逃。” 什么?叶荣光像发现了新大陆。“老温,实践出真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验证过吗?” “验证?老叶你以为我是动物学家?我的任务就是考古。再说我到哪去找塔斯马尼亚虎的虎骨去?” 两位教授杠起来了,王珂傻了,他不知道该帮谁? 再看温教授,一肚子的不高兴。而叶荣光教授也是坐在那里,手里拨弄着炕桌一边的麻将。 有了,叶伯伯说得对,可以验证啊! “咳!”王珂故意拖着嗓音咳了一声。“温干爹,其实叶伯伯说的对,我们可以验证啊!” 温教授扭过头来,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干爹,你们现在不是怀疑这副麻将牌吗?那简单啊,明天我们带上几张,到附近的村子里,去找条狗试试,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对啊!王珂一席话,立刻让两位教授转怒为喜。还是年轻人点子多,两人光为了什么塔斯马尼亚虎抬杠了,却忘记了一百多张麻将就在眼前。如果能让另一条狗儿望风而逃,虎骨就所言非虚,而这些骨牌麻将真的是虎骨做的,无疑又是一个颠覆认知的新发现! “老温!” “老叶!” 两人对视一笑,接着一齐对王珂说:“小王珂,安排。” 咋安排?这件事得等叶偏偏回来,让她开个车,多找几个村庄。要试,就试个彻底,试彻底了,一些真理才能让人明白,放到桌子上。 再说,王珂也非常想知道,温教授说的是不是真的?羊怒狗惧,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如果真的是塔斯马尼亚虎的虎骨,这个知识点可是了不得,叶偏偏发几篇论文、做个课题都不为过。 听到王珂的打算,两位教授也觉得有道理。 那就这么办吧! 叶偏偏他们回津门大学已经走了一天多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最迟后天一定会回来。好吧! 王珂心想,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在两位教授面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留个作业让他俩去做,自己等着结果就是。现在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老鹰嘴上的黄金眼镜蛇,到底如何活捉呢? 吃过晚饭,王珂抱着那瓶蛇酒,想放在堂屋的案子上,但又怕吓着耿大叔的老伴和孩子。想了想,还是放到自己住的西厢房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珂把这瓶“蛇酒”放在炕对面的窗台上。里面那条白眉蝮蛇蜷在里面,一动也不动。这才多大一会儿,酒已有些泛黄了。 两位教授又出门去散步了,王珂今天心神有些乱,倒不是刚刚被审,而是他觉得说了实话,会不会让两位教授对自己产生想法,自己是革命战士,不是神汉,说了那许多超自然、超规律、违背科学的事件,会不会…… 他看着那“蛇酒”,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堵!他掏出右胸口袋里的小布袋,打开又看看两块蛇石和那张幺鸡麻将,怪事天天有,今天格外多。 蛇!黑蛇、鸡冠蛇、黄金眼镜蛇、对面酒瓶子里的白眉蝮蛇…… 麻将,幺鸡,和那一堆骨牌…… 突然电光一闪,有个念头一纵即逝。王珂“忽”地从炕上跳下来,定定地站在屋里。 自己刚刚想到了什么? 王珂拍拍脑袋,却恍然忘记了,完全没有头绪。 算了,等想起来再说。王珂起身去抱柴禾,然后把炕头罐子里的水灌满,然后又把锅里添上水,开始烧炕。 今天晚上要表现好一些,等两位教授回来烫个脚,再睡个暖炕。 村外,两个教授还在散步。 他们已经对王珂身上发生的事,不想深究了。什么虎骨麻将,已经不重要了。继续在此事上劳神费力不值。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麻将牌与此次的考察任务关联不大。 如果验证一下,也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的。 现在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如何去老鹰嘴上活捉黄金眼镜蛇? 所以两位教授的核心话题,还是在讨论如何做通两位小战士的思想工作?如何去老鹰嘴实地考察一下?现在只等毒蛇博士小张回来,马上就可以行动了。 然而他们却完全忽视了一个很危险的问题。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8章:赶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第298章:赶集第二天上午,叶偏偏和毒蛇博士小张仍没有回来。 吃过早饭,温干爹提议,带上麻将到隔壁村里走一走,“会会”那些狗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断地向叶荣光教授挤眼。只有他俩明白,在做这个实验的时候,也顺便做做王珂的思想工作,赞同并协助他们活捉老鹰嘴上的黄金眼镜蛇。 王珂一听,立刻又从炮弹箱里取出4枚麻将,让两位教授各带上两枚。 出了村,上哪呢? 龙泉庄已经是西山的边缘,再向西基本上都是绵绵群山,折头向北可直达紫荆关。 山路本来就不太好走,龙泉庄西北里面虽然还有一个神厨库,却没有几户人家。只有向南或向东。 向南,绕过大象腿有一个慕各庄,但是人烟散落。而向东,近一点的是丁家沟和北山根,都没有几户人家,路也不好走。 应该说哪个村里都有狗,偏偏是龙泉庄就没有狗。王珂骤然想起来,上次去团部,与覃虎和刘立勇去那个小饭店,曾经遇到过几条狗,特别是小饭店里哀嚎的大狼狗,可是那太远了,两位老教授肯定受不了。 龙泉庄附近的村庄也不少,如南大地村、金龙庄村、新畔石村、太宁寺村、太平峪村、东旮旯村、三尖峪村、白水港村、豹子峪村、太和庄村、龙里华村、华北村、晓新村、五道河村相邻。 注意,这里说的相邻,最近也有近十公里,他们都属于西陵镇。 当地的村民,对距离也没有什么概念。 当时,大一点的、近一点的只有北罐头村或者南大地。不想走山路,那就去南大地吧! 王珂拿上地图,指给了两位教授看。说走就走,三人背上水壶就出发了。 去南大地,可以顺着公路走上一截。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到南大地。那时候,这西山远没有现在繁华,说句心里话,两位教授越走越烦,越走越累,早知道这么远,还不如在家躺着休息呢! 叶荣光教授还好,他时不时跑到路边,看看树,偶尔见到一只鸟,也会驻足看一下。 而温教授显然并不太在意这些,他的兴趣不在山水之间,所以越走叹气越多。“小王珂,还有多远?” “应该快了,再走一会就差不多了。”王珂说道。如果是他自己,可能再走半小时也就差不多了,可身边是两位教授,只能模糊应对。 这时,不时有三三两两骑着小轮自行车的老乡超过去。有的驮着菜,有的驮着粮。今天难道逢集?如果没有两位教授在旁边,要是王珂一人,他肯定搭个顺风车。可眼下,只能开动11号,全靠“地奔”。 “叮铃铃”,终于有一辆小齿轮自行车停在了身边。“王排长!”骑车的年轻女人骗腿下了车,热情地打着招呼。 自行车上有铃铛,也算是比较高级的了。王珂一看,有点面熟,明知是龙泉庄的老乡,却想不起来在哪有过交集。 “王排长,你们也赶集啊?” “你是……”王珂笑着回答,却也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我是上次在慕陵前被疯狗追着咬的那位!”年轻的妇女自我介绍。 “噢——我想起来了,你也是去赶集?”王珂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却叫不上人家的名字。 “是啊,今天南大地逢集,我也想去买两头羊。要不我带上你?”那年轻的妇女热情地打着招呼,上次多亏了王珂和王明生,在关键的时候把那条疯狗给打倒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谢谢,不用了,我们三个人呢,你快点去吧,我们一会也到。”王珂一指旁边的两位教授,连忙伸手示意。 “那好,我先走了。”那年轻妇女骑上车先走了,王珂心想,要有来辆拖拉机也行啊,可偏偏是没有。现在才知道叶偏偏的好处了,她要是在,现在一踩油门,肯定到了南大地了。 终于,远远地看到了路边了房子,到南大地了。 人越来越多,全是赶集的,这里逢五九赶集,一到赶集的日子,南大地顿时热闹起来。来卖东西的,和来买东西的,立刻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繁华的集镇。 南大地村人口仅稍稍比龙泉庄的人口要多一些,这些过去属于龙华乡,也仅仅是不到500户。靠近国道边,向东绕过几座山就到了梁各庄,远远可望见高耸入云的华盖山,向南有一座被当地人称之的花果山,而向北偏东,由是泰陵。 一到南大地,两位教授立刻钻进人流,去赶集了,早望了来此地的任务。 所谓的集,也就是村头的路上,两边稀稀落落地是那些卖东西的摊贩,啥都有卖的,包括榆树皮和榆树皮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与王珂走散了。 在西山里赶集也是一种享受,不一会叶荣光的手里,就多了两只老母鸡。而温教授手里却多了两把蜡黄的烟叶。 王珂对买东西完全没有兴趣,他被裹挟在人流中,从西向东,路两边真没有什么值得他买的,来回走了两趟,终于他买了两个塑料桶,灌了两桶约摸有10斤农户自酿的高梁小烧。 哈哈哈,这玩意好,正好干爹温教授和叶伯伯也喜欢,没事整上两口。 蹲在那里,正在付钱的时候,肩膀被轻轻地捅了一下。 “温伯伯,你不用管,我身上有的是钱。”王珂头也没有回,他以为是两位教授要抢着付钱。 “王排长,你买酒啊?”身后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啊?一听是个女的,王珂赶紧回头,一看,立刻笑了。谁呀?干扰团三连的炊事班长高敏。此时戴着无檐帽的她,正笑嘻嘻地看着王珂和肚子下的两个酒桶。 “高班长,你来赶集?” “是啊!王排长,你怎么买这么多的酒?” “嘿嘿,不多不多,放开喝,也就喝两顿。” “啊,你喜欢喝酒?” “我……也不全是我喝的,主要给……” 高敏这一问,王珂立刻脸红了,一下买十斤,酒鬼啊!现在被逮个正着,那真的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真正的爷们,都爱喝酒。”高敏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在她和三连女兵的眼中,王珂那是真正的英雄。 王珂睁大了眼睛,然而更吃惊的事还在后面。 “王排长,你不用买了,我给你弄点好酒,三十斤够不够?” “啥?你帮我弄三十斤,你造酒啊?”王珂心想,这丫头疯了,肯定又是想在哪里买的便宜酒。“说对了,虽然不是我造的,可是我绝对帮你搞三十斤。走,到我们连队去。” “别别别,我们今天还有事。”王珂一看高敏来真的了,而且看来她们连队真的有白酒。眼下这酒钱已经付了,不要也没有办法退的。 “你们?有事?你不是专门来赶集买酒的?”高敏一听,说明王珂不是一个人,可是人呢? 王珂摇摇头,他问:“高班长,你一个人来赶集的吗?” 高敏呶呶嘴,向远方示意。“还有一个,在那买菜呢。” 王珂举起手,向远方招招手,那个女兵也向这边挥挥手,继续装菜。 “王排长,你不是来赶集的,那来南大地是干啥的?”看来高敏铁了心,想把王珂带回营房去。 “我们……”王珂想回答是来做实验的,但是这些话却说不出口,自己在叶荣光和温干爹面前已经很唐突了,现在他更不想让高敏这位女兵也知道。 “我们是想来找几条狗的。” “你们找狗,是想买狗吗?这南大地有是有,但今天可没有见到。”高敏说着,向四处望了望,不大的集市上,真的没有狗,也没有见到王珂的同行人。 “不是买狗,而是……”王珂正说着,远远地看见叶荣光教授和温干爹拎着两只鸡和烟叶正向这边走来。“叶伯伯、温干爹,我在这呢!” 王珂大叫,正好解围。 “教授好!”待到两人走到面前,高敏立刻规规矩矩站好,向两位教授敬了一个军礼。 今天是第三次见面,两位教授自然认得面前这位女班长。 “哈哈,炊事班长。”温干爹一只手一只老母鸡,也无法打招呼,只是向上扬了扬,手中的老母鸡立刻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教授,你们来买鸡,要改善伙食啊?”高敏似乎恍然大悟,现在看着王珂脚下的两个酒桶,明白了王珂为什么买酒,可是这与找狗好像又扯不上关系诶。 “是啊,中午跟我们回龙泉庄吧。”叶荣光教授率先发出邀请,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两位教授,刚刚我听王排长说,你们还要找几条狗?”高敏没有接叶荣光的话,而是又把话题扯回到狗身上。 “啊,对对对。”温干爹突然反应过来了,三人来南大地可不是为了赶集,而是专门来验证麻将,顺道来做王珂思想工作的。 温干爹反应过来,叶荣光也醒了。“王珂,找到狗没有?” “报告叶伯伯,目前没有发现。” “王排长,你们真要找狗啊?”高敏此时有些忍不住了,三个大老爷们,竟然走这么远,不为赶集,专为找狗。可是既然找狗,可又偏偏买了这么多高档的东西。 说得没错,烟酒和老母鸡,在那个年代,的确都是高档的东西。 “是的,是的,炊事班长,你知道哪儿有狗吗?”叶荣光一听高敏这样说,立刻问道。 高敏点点头,向远处的另一位女兵招招手,这才回过头来说:“这南大地本来是有几条狗,但是今天却没有发现,也许是赶集的人太多,吓得躲起来了。” 不会吧?没听说还有这种理由。 看到两位教授一脸狐疑,高敏又说:“不过我知道哪里有狗,至少有两条,你们去了就可以看到。” “哪里?”最着急的是王珂,开始看到高敏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些纠结,现在却是有些感谢了。 “我们团啊!”高敏说这话,那位同行的女兵已经买完菜,推着驮着两个大筐的自行车走了过来。在女兵三连,文弱的小姑娘都当男子汉用。 “你们不如跟着我们,去我们团,我保险你们不会后悔。” 别只顾着低头追梦,偶尔也要仰望星空,让自己小憩一会儿。 可是干扰团?太远了。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299章:酒神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第299章:酒神“这个……” 王珂一时沉吟起来,温干爹一看地上的两个酒桶,也颇有一些迟疑。拎着老母鸡和两桶酒去人家女兵连队算个啥?不去不去。“炊事班长,要不我们改天再去作客?今天呢,我们买的东西太多,还是你们跟我们回龙泉庄吧!” 实际上叶荣光也是这样想的,今天出来验证是假,最主要还是说服王珂配合上老鹰嘴抓黄金眼镜蛇。“炊事班长,要不我们改天再去?” “那也行,王排长,你们看,最近几天哪天来?我们团有个酒坊,里面两条看门的大狼狗,可凶了。对了,你们要是来,我把三十斤白酒准备好,你们来的时候最好开车来,拉回去。”高敏一看,三个人都不愿意去,只能作罢。 “什么白酒,你们女兵连队有白酒?”温教授对狼狗还不是特别有兴趣,可一听有酒,立刻兴奋。 “不是,连队没有酒,我们团那个酒坊酿制白酒,里面有位老乡。我们连队经常出公差去帮助翻酒糟呢。” 高敏连忙解释,可是这一解释,立刻吊起温教授的兴趣。团里自酿的白酒这么好弄?温教授嘴一张,却说出另外一层意思。 “炊事班长,我听说,这刚出锅的热酒特别醇、特别香,如果我们去,可以喝上吗?” “当然,不过要等出酒的时候,如果没碰上,那就喝不到。” “噢。”温教授一听,有些泄气。 “教授,不过这几天都在出酒,所以要去得抓紧。” “是吗?那明天,明天行吗?”温教授一听,立刻眼睛又放出光来。为什么明天?因为最迟明天叶偏偏肯定回来,车是可以开到干扰团的。既能验证狗,又能买到酒。 至于干扰团怎么会有酒坊,温教授根本没有来得及往深里想,这西山寒气大,平时多喝点酒,驱驱风湿也好。 实际上那个年代,很多部队都自己办农场、办牧场、办猪场、办鸡场、还挖鱼塘呢,……开设酒坊自己酿酒,王珂他们步兵团也有,只是王珂从来不关心而已。干扰团女兵多,虽然她们不会喝,但也有上级机关,有男同志啊。酒坊建在干扰团这里更安全,流失的也少啊。 “行,那我们明天上午准去。”温教授已经顾不上和叶荣光商量了,当即和高敏敲定了时间。 叶荣光教授翻眼朝温教授看看,这人哪都好,就是馋酒。不过也没有办法,自己喊人家来帮忙,权当再休息一天吧。 告别两个小女兵,叶荣光、温教授和王珂三个人打道回府,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回去的路,温教授来了劲,因为手中的鸡和王珂手中的酒。倒是叶荣光教授显出疲态,走上几百米就要歇一会儿。 “王珂,你们部队上都有酒坊吗?”叶荣光教授问。 “差不多吧,反正我知道的,好几个兄弟步兵团都有。” “向外卖吗?”叶荣光教授再问,只要王珂摇头,明天自己就可以不用去干扰团了。 王珂果然摇摇头,“叶伯伯,不知道诶,应该……也许向外卖吧。” 叶荣光教授眼睛里尽是失望之色。 “老叶,你别费心思了,明天就是不卖酒,我们都要去。”温教授打断了叶荣光的思绪,他似乎已经嗅到了热酒的香味,所以兴致勃勃,馋涎欲滴。 “老温,难道热酒真的这么好喝?要是这样,今天中午,让王珂把酒给你温一下。” “说对了,老叶知道酒为什么要温着吗?” 王珂一看,温教授就是温教授,又要说古了。 叶荣光也是纳闷,“不会是酒一温,度数就低吧?” “非也,听说过关羽温酒斩华雄,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吧?中国历史上,温酒的桥段都极具英雄豪情。” 没有外人,因此温教授说起温酒,难免有几分在小辈面前的卖弄。“东汉末年,天下大乱。曹操打董卓。兵临城下,却被对方手下大将华雄连斩三员大将。正当大家愁眉不展之时,马弓手关羽主动请缨。上阵之前,曹操特为他热了一杯壮胆酒,关羽却说酒且斟下,待我去去便来。” “温干爹,怎么样?” 王珂现在也学会了捧哏。温教授显然很满意这种配合,他一字一顿地说:“当然马蹄翻飞,烟尘过处,已见关羽提了华雄的头,落鞍下马,端起酒杯,酒还是滚烫的。” “哈哈哈,老温,你继续。”叶荣光也来了兴致,此时吹牛正好解乏。 “据考证,商周时期就有温酒器皿,另外现代科学发现,白酒中的主要成分是乙醇,但也含有少量的甲醇、乙醛、杂醇油等物质,甲醇沸点是64c,乙醇沸点78.3c,乙醛的沸点是21c,加热时,它们会陆续变成气体挥发掉,白酒加热后喝更安全,能有效去掉有害物质。” “咦,老温,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成一套一套的呢?如果白酒多煮几遍,岂不成了白开水?” “老叶,抬杠了吧?温酒的温度、加热的配料、加热的方式等都有很多考究。抬杠是理屈词穷的表现,是……” “温干爹、温干爹,这白酒是谁发明的?”一看两人要吵架,王珂立刻打岔。 温教授不满地看了一眼叶荣光教授,这才转脸对王珂说:“你连这都不知道,还喝什么酒?” 王珂心想,这有关系吗?但脸上还装出一副谦恭的模样。 “听说过杜康吧?据说,过去老乡们藏粮食,都是藏在空洞的枯树里。有一次杜康无意中发现,树下倒了许多晕死过去的动物,如野猪、野兔,全醉成一滩烂泥,循着一股股香味寻去,发现了藏在里面的粮食已经发酵,树干上还挂着许多醇浆。” “小王珂,这就是温家老酒,哈哈哈……”叶荣光教授再也忍不住了,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嘴角挂着嘲讽。 “老叶,这就没有意思了,我可不想贪功,酒的发明与我无关,你要想命名,就叫它杜康酒好不好。” 又来了,王珂心里笑死了,“温干爹、叶伯伯,我们……” “嘀嘀……”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打断了王珂的话。 三人回头一看,面包车,叶偏偏摇下车窗,一只手使劲地挥着。 “吱”,车到跟前刹住了。叶偏偏打开车门,跳下了车。“爸爸,温伯伯你们怎么在这里,干啥去了?” “咦,丫头,你们回来了?”温教授大喜过望,叶荣光走不动了,小王珂拎着两桶酒,正好解围的人来了。 “来,快帮助你温伯伯拎鸡。” “哎!”叶偏偏回转身,打开中巴车的门,谷茂林和毒蛇博士小张,一起下来。 “排长。”谷茂林赶紧跑过来,伸手来接王珂的两桶酒。 “过去,你帮助我温伯伯拿鸡,兵哥哥的酒我来拿。”叶偏偏喝住了谷茂林,抢身上前,想依偎到王珂面前。 “别别别,你们去把叶伯伯和温教授手上的东西接过来。”王珂根本没有理会叶偏偏,一拧身向车门走去。 “兵哥哥,你是真的想气我吗?” 哪里还敢气?就是想躲。王珂装作没有听见,一骗身上了车。身后,只听到谷茂林“吃吃”地笑着。 王珂上了车,弯腰去把两桶酒塞在座位下面,屁股后面“咚”挨了一脚。 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气急败坏的叶偏偏。借势,王珂一头扎进里面的座位,假装吃痛,“哎哟”一声,头有意无意地撞在车窗上,发出“咚”一声响。 “偏偏,你怎么这样?”跟上来的叶荣光瞧个正着,立刻气得吼起来。 叶偏偏撇撇嘴,立刻从前排跨到驾驶座上去了,“轰”一声发动了面包车。 叶荣光教授对王珂说:“小王珂,没事吧?” “叶伯伯,没事。刚才没注意,滑了一下。” “我们排长特别不注意,一见到面包车就想拜拜。”谷茂林伸过头来,讨好地插话。 “滚,谷茂林你不说话,没有人认为你是哑巴。” 谷茂林伸伸舌头,把头缩了回去。这时温教授弯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王珂的旁边,问:“小王珂,小子,你今天的两桶酒花了多少钱?” “这个……” “这酒钱我来出。” “不用。”王珂现在不敢再装了,正襟危坐。 “不行,伙食费你出的,买日用品也是你出的,我和你叶伯伯商量过了,不能花你的钱,这钱我们出。”停了一下,温教授接着说:“还有,今天这两只鸡也是给你买的。” “温干爹,这话说得见外了,那我买的酒你和叶伯伯喝不喝?” “喝,当然喝。”叶荣光从前面一排坐位转过脸来, “那不就得了,都是为了工作,还分什么你我?对喽,温干爹,你刚刚说到杜康,还没有说到底是谁发明的酒?” 王珂真的是会打岔,眼见得快扯不清了,赶紧的旧话重提。别说,还真见效。 温教授翻翻眼,但显然有些得意自己的话题又能说下去了。“小王珂,小子,你是故意的吧?我不是说了吗,是杜康。这发明酒的鼻祖就是杜康,他是酒神。”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叶荣光从后面拍拍王珂的肩膀,见到女儿回来,他心情一松,一身的疲惫瞬间没了。 “对!”温教授虽然不太满意叶荣光的插话,但是曹操这句千古名言知道的人太多了。好在他还留有绝招,那就是…… 温教授刚想张嘴,面包车猛地向前一冲,车上的人个个东倒西歪。 “丫头,会不会开车?”温教授抬起下巴,向前问。 叶偏偏没吱声,众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显然是发泄对王珂的不满,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叶偏偏现在是相当的不满,看见她回来,王珂没有一丁点的兴奋,完全就和普通同志之间一样,而且拎着酒也就算了,上车又是大谈酒,我叶偏偏难道还不如酒吗? 心里一生气,脚下一使劲,面包车猛地向前,连拱了几下。 “没事,没事。”王珂捂着鼻子,对着温教授也是对着众人说。原来没有防备的他,鼻子正好撞在前面的椅背上,鼻腔里的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温教授掏出手绢就去捂,自然肯定要发火。 撞的不轻,一条手绢很快湿透了。叶荣光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掏手绢,立刻大叫:“偏偏,赶紧停车,你把王珂的鼻子撞破了。” 啊!叶偏偏“吱”一声踩住刹车,她已经从反光镜中看到了王珂的狼狈,知道自己闯祸了。“兵哥哥,你怎么啦?” 王珂皱了一下眉,理不理她?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0章:解密 “快,快把头仰起来。” 车刚刚停稳,王珂便拉开车门,跳下车,蹲到路边去擦脸上的血。 身后紧跟着跳下车的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特别是温教授,接过叶荣光教授的手绢,又是去帮助擦,又是去捂,那种牴犊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奇了怪,王珂鼻子的血如泉涌,越擦越多。 叶荣光也根本顾不上说话了,低着头就跑到路边去寻找止血的中草药去了。作为生物学家,长年的野外工作,这是他的强项,眼下女儿闯祸,爸爸来擦屁股。 很快两个人的手绢都被血浸透了,但王珂鼻子里的血仿佛像一个小山泉,仍然汩汩地流淌个不停。 “把头仰起来。”温教授再次喝道。 “不行,仰起来都流到嘴里了。”王珂说完,一低头,从嘴里“扑”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着实吓人,跟着跳下来的几人,包括叶偏偏和毒蛇小张都被吓坏了。 “兵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得了吧,小叶老师,你就是故意的。”谷茂林一脸的愤懑,他刚刚在车的起步中,也被撞了一下,只不过撞在胸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兵哥哥,你……”说完,叶偏偏也掏出了自己的花手绢。 “来来来,你们让一下,小王珂,快把这东西塞进鼻孔里。”叶荣光分开众人,手里拿着两根卷成香烟一样的叶子。 “老叶,这是什么?”温教授问道。 “这是车前草,止血的。”说着,叶荣光教授帮助王珂把两卷车前草塞进王珂的鼻孔,谷茂林早拿着自己的毛巾,跑到不远处的河里,去找水去了。 很快,谷茂林拎着一条还滴水的毛巾,跑了回来。“快,排长,你冷敷一下。” 他全然不管那些滴着的水,把一砣湿毛巾都堆在王珂的脸上,血水顺着脖颈向领口里流。 不知道是车前草的缘故,还是冷毛巾的缘故,王珂感觉血止住了。他把毛巾从脸上拿了下来,拧了一把,擦擦脸,笑着对众人道:“没事了,这鼻子咋回事?还没完没了了。” 一圈人都围着王珂,叶荣光教授心情沉重地说:“你小子血真旺,堵都堵不住。 “是不是血管破了?”温教授心有余悸地问。 叶荣光教授点点头,“可能是鼻腔里的毛细血管破了,要不然不可能止不住。” 几个人正议论着,王珂拔掉了堵在鼻孔上的车前草,左手拇指按住一侧鼻翼,“扑”擤出一大截手指头粗细的黑色血块,接着换了一侧,又是一下,又是一截好粗的血块。 “这下通透了。”王珂说着,拿起谷茂林的毛巾把自己的脸擦了一下,接着说:“茂林,哪里有水,我把你毛巾搓一搓。” “排长,你确定自己没事了?” “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吗?”王珂只觉得自己刚刚流了这么多的血,嗓子眼仿佛被火灼了一般,说话都有点沙哑。他现在不能再卖惨,否则叶偏偏心里更难过,于是他挤出一点笑容,问:“有喝的水没有?” “水?”叶偏偏反应最快,连忙跑回车上,连续抓了两个水壶都是空的。王珂陪两位教授出来的时候,是带了水壶,但早就喝光了。 “兵哥哥,你喝我的吧。”叶偏偏递过自己的保温杯,里面还有一小口。 那个时候的保温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算是比较高档的玩意了,外面是个塑料壳,里面带的是保温瓶胆。 王珂伸手想去接,一犹豫又缩了回来,他眼睛扫到了放在座位底下的两个塑料酒桶。 哈哈,还喝什么水?这不比水还解渴吗?还能消毒呢! 王珂一步跨上车,伸手弯腰就把那塑料桶拎出来一个,这边回转身,拧开盖子对着温教授说:“温干爹,我能喝两口不?” “不行,绝对不行,酒是活血发物,你刚刚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以喝酒呢?”叶荣光教授不等温教授搭腔,立刻想阻拦。 可是王珂已经嘴对嘴,“咕咚、咕咚”连续灌了好几大口,足有三四两。 众人目瞪口呆,温教授心口一紧。 爽!王珂抹了一下嘴,长呼了一口气,这神态一下让温教授想起了那次在南邵村吐血喝虎骨酒的事了。 温教授眼睛又一亮,连忙问:“小王珂,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王珂有些纳闷,你问一个酒鬼喝酒的感觉怎么样,这不搞笑吗?可是你不是酒鬼,只是一个刚刚流了不少鼻血的人。 什么叫血气方刚? 这就是,不仅血旺,气也刚。 “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王珂把塑料桶拧紧,放回到座位下边,他的心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放浪了。 “对对对,我们赶紧回去,中午还有鸡呢,今天回去吃鸡。” 温教授赶紧招呼众人,大家鱼贯上车。 这一回,面包车开得是又快又稳。 真正喜欢和想要的,没有一样可以轻易得到,这就是你要去不断努力的理由。 叶偏偏抿着嘴,她再也不敢放肆了,正聚精会神地开车。 坐在车上,两位教授也都纳闷了,王珂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喝酒和喝水似的,没一点讲究。 回到龙泉庄,大家鱼贯下车。温教授忙着找耿大叔的老伴去收拾鸡了,谷茂林下车先帮着从津门大学搬带回来的器材,王珂把两桶酒送到北厢房后,也回来与谷茂林一起整理。只有叶荣光教授带着毒蛇博士小张和叶偏偏先来到西厢房,听取他们从学校带回来的指示精神。 此行,那些血毛桃标本和资料,第一时间转给相关研究所和教研室,所到之处,一片震惊,个个是如获至宝。至于送回去的宝藏,价值不菲却没有什么考古价值,所以学校也在犹豫是交给政府相关部门,还是拍卖留给学校补充办学和科研经费呢? 真正有意义的是三个人带回来的器材,不仅有一个很大的带保温箱的蛇笼,更有了许多器材。比如说两杆进口的蛇夹,包括手套和防护面罩,还有捕蛇用的麻醉针和许多急救药品。 尽管谁也没有见过黄金眼镜蛇,但是学校能够想到的都提供了,学校还让毒蛇博士小张转达了领导们的肯定与关心,标本虽然重要,但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唔。”叶荣光教授听完转达也是沉吟不语,他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正好看到搬东西进来的王珂,“小王珂,你去把老温请过来。” “是!” “对了,你的鼻子现在怎么样?” “没事,叶伯伯,我皮糙肉厚。”王珂立正回答,但叶荣光还是看见,王珂的脑门和鼻梁上有些青紫的印痕。王珂更不知道,他从此以后,鼻子经常没来由的出血,而且一出血就止不住,导致吴湘豫都怀疑他是不是血小板减少。 看着王珂出去,叶荣光不满意地回头,向叶偏偏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叶,学校有什么指示,你看着办就是了,这次可没我的事。”说着,温教授拍着手走了进来。鸡已经杀了一只,他正在褪鸡毛。 “老温,你别躲懒,我俩可是绑在一起的。”叶荣光看见温教授走进来,连忙迎了上来。 “得得得,老叶,你要是这么说,我明天就回去,继续挖我的南邵村古河道,咱俩啊,各走各的道。” 叶荣光一听温教授这样说,眼光立刻朝跟在他后面进来的王珂扫了一眼,然后声音提高了三分,“老温,别告诉我,你不想到龙泉庄来,老鹰嘴的事还没解决呢不是?” 老温立刻明白了叶荣光的意思,笑笑,“老叶教授,只要你明天陪我们去干扰团,我保证你能解决。” “去什么干扰团?”听着自己爸爸和温教授在打哑谜,旁边的叶偏偏忍不住问道。 叶偏偏并不知道此前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三个男人揣着骨牌麻将去找狗的事,更不知道温教授想去干扰团喝几口刚刚出锅的热酒。 但是叶偏偏知道干扰团都是女兵,所以她立刻警觉起来。一见两个长辈并不理会自己,立刻看向王珂。 “对,明天请小叶老师拉我们去干扰团,我们要去买酒,还要……” “等等,买酒?”叶偏偏没等王珂说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她枊眉一竖就要发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才两天,她可是亲眼所见三个男人逛大集,买烟买酒买鸡,而且王珂当着众人面,“牛饮”塑料桶里的白酒。 叶荣光一看,自己女儿又要耍大小姐脾气,立刻制止。“对,我们去干扰团给温教授买点酒只是顺带的事,最主要是我们要与小王珂研究研究骨牌的奥秘,探案一下老鹰嘴的方案。” 叶荣光这一说,叶偏偏更迷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对对!”温教授也看出名堂了,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王珂此前给自己装的两枚麻将,递给叶偏偏,“呶,就是这。” “麻将?”叶偏偏没有接,她厌恶地撇撇嘴。 “是啊,我们今天去南大地,就为了这个。”叶荣光接过话茬。 “王珂,你领着我爸爸和温伯伯到南大地去打麻将?”叶偏偏尖叫起来,这太不像话啦!而且明天,还要到干扰团去打麻将! “丫头,你胡说什么?我们两位大教授怎么可能和一名解放军战士去打麻将,我们是搞科研好不好?”温教授瞪起眼。 “别逗了,明明是两张麻将牌搞什么科研?爸爸,你口袋里不会也有麻将牌吧?”叶偏偏越听越糊涂,但她现在确信,这三个男人一定是瞒着自己在干什么荒唐事。 叶荣光教授讷讷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果真也掏出两枚麻将,这下叶偏偏愣了,她眯起细细的杏眼,不怀好意地看向王珂,“怎么回事?” 一看火山要爆发,本想看热闹的谷茂林立刻冲上前来。“小叶老师,小叶老师,这件事我来解释。” “与你也有关?”叶偏偏问。 “茂林,还是我来说。”王珂伸手拦住了谷茂林,不是庇护,最主要是怕他乱说。 王珂清清嗓子,他略作停顿,便开始从龙泉庄没有狗说了起来。这一说,不仅让叶偏偏疑窦顿消,也让毒蛇博士小张惊讶地张大了嘴。 还有这回事? shuosky.com jjwenxue.com quanben8.com xiaoshuoo.com wanjie.cc sgxiaoshuo.com book520.net biquge00.com xiaoshuo84.com smxiaoshuo.com biqugem.com kLewen.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1章:血渍 “什么?你们两位大教授竟然也相信这种鬼话?” 叶偏偏听完就尖叫起来,她拧过头看看自己的爸爸,再看看温教授。 没错?什么白虎、黑虎,什么塔斯马尼亚虎?真是奇谈怪论,也就是你们三个大男人信。如果真有这回事,世界上早就论文发了一大堆,那么手上这几枚麻将就值钱了。 谁知道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看着叶偏偏,却齐齐地点了点头。 “你们确定到干扰团,主要是去看看狗的?” 两位教授又是一齐点点头,忽然温教授反应过来,“丫头,你可不能乱说,什么看看狗,就是想去验证一下,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就要……” “得得得,我开车陪你们去。这麻将牌,先交给我。”说完,叶偏偏把桌子上的4枚麻将统通抓到自己手中。 她的小心思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如果此事是真的,那这几枚麻将肯定是个宝贝。如果不是,她也能看住王珂,让他少跟那几位女兵们“粘乎”。 “行,只要你开车陪我们去,剩下的都好说。”温教授高兴起来,他对验证一事虽然说也有一点兴趣,但远不及那个叫高敏的炊事班长答应给的30斤自酿白酒,还有能喝上几口热酒来得更爽快。 说完,温教授转脸出去了,他还要去收拾鸡,争取一会红烧出来,再弄上几口。 叶荣光教授和毒蛇博士小张、叶偏偏继续他们的谈话。王珂一看,立刻拖着谷茂林来到小院里。 “茂林,这次去津门,你没有惹什么祸吧?”王珂先是板起脸,对谷茂林问道。这小子你要是看得不紧,他肯定给你来段意料不到的事,他就是指挥排里的麻烦制造者。 “哪能呢?排长,我办事你放心。” “放个屁的心。”王珂嘴里爆出一句粗话,从南大地回来,路上遇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起,王珂就起了疑心,因为他发现了两点,第一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谷茂林,每当眼神和自己对视时,都有些躲闪。第二点,谷茂林总是无事献殷勤,对自己说话总有三分讨好的味道。 “谷茂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趁我还没有找小叶老师之前,你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在执行任务中闯祸?” “别别别啊……”谷茂林一听王珂要找叶偏偏,那肯定是死定了。叶偏偏是谁?王珂喘个大气,她都得用手捧着,生怕掉在地上摔碎了。“排长,我坦白,不过说好了,你别生气!” “你爱说不说,不说我不听了。”王珂佯装要走,那边耿大叔的老伴开始剁鸡了。王珂随手掏出左上衣口袋里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那边的确需要有人去帮忙。 “说说说……”谷茂林嘴里说,可是却挠挠脑袋,又止住了话头。 这神情,立刻让王珂警觉起来。“你小子是不是出卖了我?!” “不不不,不是……不过,也算是吧……”谷茂林压低了声音,他看看房间内,又向王珂求饶似的,堆起一个苦瓜脸,“排长,我多了一句嘴,把你的那件事,告诉了小叶老师。” “啊!哪件事?”王珂一听,头“嗡”一声,谷茂林知道自己的事太多了,比如说吴湘豫,比如说石寒露,比如说王连长…… 世间万物皆有裂痕,钻出来的是生机,漏下去的是沙粒。 人也一样,常冒傻气,才没脾气。 唉,说都说了,就算叶偏偏知道了,又怎么样?吃醋还吃到天上去? 只要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排长,你不怕就好,我估计小叶老师一会就要找你要。”谷茂林看着王珂的脸,就在这一会的功夫,已经转了几个颜色,他知道王珂现在释然了,也就胆子大了起来。 “要?要什么?”王珂一听,敢情不是那方面的事,立刻又好奇起来,叶偏偏找我要什么?我又能有什么东西给她? “是、是……那对……我用一个残琖加上十五元换回来的红玛瑙手镯。” “啊?”王珂一听,浑身拔凉,连忙问道:“就是刻着‘往复难寻端尾,色行底是因缘。雾盖红尘温句、可思莫被情牵’的白玉蚩尤环吗?” 王珂当时可是与谷茂林确认过眼神,谷茂林可是答应不说的,怎么回事? “是啊。排长,我估计你舍不得,其实我也舍不得,我还在想,你可能要送给吴护士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这对手镯王珂在两天前,就连同那青瓷灯盏一起,送给了那老货郎了。 “排长,我和你解释一下哦,那天小叶老师回去的路上就特别喜欢那对红玛瑙手镯,一直在默念着那首诗的上半阙,我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我想,这四只手镯要是凑在一起,那真是天作之合,你想啊,排长,她一对,你一对,是不是老天爷的安排啊?于是我就说了那两只在你这里……” 谷茂林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王珂越听越不对味。 “滚!”王珂低声喝道,然后对谷茂林说:“那对手镯我还给了老货郎了。” “啊!排长,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能还给他呢?”谷茂林一听就急了,他知道那对红玛瑙手镯过万的价格,这到嘴的鸭子怎么又飞走了呢? “就是你们走的那一天,那老货郎又来了,我们扒了人家的祖产,你让他怎么看我们解放军?” “排长,这地下的东西也是国家的,我们也不是自己吞了,是上交给国家的,有什么错?” “错是没有错,可是我的心里不落忍。” “所以,排长你……就还给他了?”谷茂林有些不相信,但是凭他对王珂的了解,又不得不信。 王珂点点头。 “那玩了,一会儿小叶老师要是向你讨要,如何应对?”谷茂林还有些不死心。 “实话实说呗。” “排长,我怕她不信诶。” “没有什么信不信,大不了,我把炮弹箱子打开,让她自己看。”王珂此时心里特别踏实,一个人可能会做错许多事,但能做对让人心安的一件事就足矣。 “排长,你那箱子里还有什么宝贝?” “宝贝?”王珂听到谷茂林这样一问,立刻有些紧张。空炮弹箱子里,除了蛇石,还有麻将,还有……对了,还有最要命的石寒露送给自己的手表,还有她贴身带的银手镯,还有几个女孩子来的信,这可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还有叶偏偏和石寒露一样,见到好东西就抢,石寒露顺走的那把军用匕首,让自己心痛了好几天。而叶偏偏更是贪得无厌,几样东西都被她“没收”了。 绝不能让叶偏偏看自己炮弹箱还有一个原因,她送给自己的那枚五两钱吊坠要是发现没了,盘问起来也要命,自己送给了吴湘豫,能解释得清吗? 想到这里,王珂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尽管他从来不轻易出汗,现在也紧张起来。“茂林,你可把我害惨了。” “啊呀,排长,你那箱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滚!谷茂林我跟你没完,现在快想个办法,我要把炮弹箱里面的东西清理一下,否则肯定出麻烦。” “啊!那我来想个办法。”谷茂林一听,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现在叶偏偏就在房间里,从里面把炮弹箱抱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怎么办呢?眼珠一转,看到王珂胸襟上的血渍,立刻说道:“排长,有了,你把衣服脱下来。” “干啥?” “我替你洗洗上面的血渍。” “我自己不会洗啊,用得着你?” “排长,其实我也不用洗,让她洗。”说完,谷茂林朝房间里呶呶嘴。 哦,明白了,是调虎离山。 “那好吧。”王珂说着,把上衣脱了下来,坐在院子里磨盘上,换出怀表和那一小袋蛇石,便开始拆领章。那个时候的领章就是两面红旗,由于一年就发一付红领章,每次洗衣服时都得拆下来,衣服洗净了再缝上去。 这谷茂林还真会表演,他端着脸盆,把王珂的上衣向盆里一放,立刻走进房间,站在门口喊道:“小叶老师,请教一下,我们排长刚刚鼻子流血,弄的衣服上有些血渍,怎么才能洗掉?” 谷茂林这一嗓子,还真把叶偏偏喊了出来。 “是兵哥哥的衣服吗?爸爸,我去帮帮忙,你们先说事。”说着,叶偏偏跑了出来。 王珂一看叶偏偏走出了房间,立刻说道:“小叶老师,我来吧,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等会我用开水烫一下。” “错了,就是不能用热水,得用冷水浸泡,来来来,谷茂林,你帮我压水,我来洗。” “就是,排长,你歇着吧,这件衣服我们帮你洗。”谷茂林说着,朝王珂眨眨眼,端着盆去压水井了。 王珂看着两人去替自己洗衣服,立刻走回房间。全然不顾叶荣光和毒蛇博士小张的惊愕,取出钥匙就打开炮弹箱上面的小锁。 手表还好说,手镯和信件肯定是必须要处理的。 这些东西慌忙取出来,特别是信件,也不管是看过还是没有看过的,只要不是叶偏偏和父母、连队寄来的,统统取出来放进挎包里,然后拎着包,来到堂屋。先把那些信件一古脑丢进炉膛,然后拎着空挎包走了回来。 现在放心了,手表和手镯几样敏感的东西,已经放在挎包里,往墙上一挂,心里特别踏实。然后又把自己的枕头皮,也叫包袱皮打开,取出另外一件军装,开始缝缀领章。 正屋里的香气已经溢了出来,耿大叔的老伴今天还在炖鸡的时候贴了一圈玉米面饼子。而耿大叔又去村里,不知从哪找来一包炒花生米,看样子,中午这酒是肯定要喝了。 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但好饭不怕晚,只要有酒有鸡,再晚点也没有关系。 缝缀好红领章,王珂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自己已经穿破了两套军装了,而这一套也已洗得发白,当兵转眼快满三个年头了。 “兵哥哥,衣服洗好了,你还有什么要洗的吗?” “没了,没了,谢谢小叶老师。” “少来,我刚刚看你拎着挎包去烧东西,把什么烧了?” “没有啊,有几张破损的军用地图,我们有规定不能泄密,所以只能烧了。”王珂故作镇静。 叶偏偏有些不信,但是她确实没看到,只是看见王珂拎着一个挎包,往灶堂里塞了一些纸片似的。“好,我信你。等会把你的炮弹箱打开让我看看。” “为什么?” “点验!”叶偏偏抿着薄薄的嘴唇,笑道:“你们部队上有这规矩,我要查看一下你的炮弹箱里有没有违禁品?!” “你又不是我们连长,你没资格。” 叶荣光教授笑了,他现在明白了王珂刚刚为什么回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炮弹箱,先知先觉啊! shuosky.com jjwenxue.com quanben8.com xiaoshuoo.com wanjie.cc sgxiaoshuo.com book520.net biquge00.com xiaoshuo84.com smxiaoshuo.com biqugem.com kLewen.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2章:褊袒 自从盘古开天地,哪有男女分高低? “快点拿来。” “什么?” “钥匙!”叶偏偏把手一伸。 王珂故意装作不太乐意,怏怏地把一串钥匙掏了出来。 叶偏偏接过钥匙,蹲下身子,就去开王珂的炮弹箱。 “偏偏,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能随意翻王珂的东西。”叶荣光从炕上跳下来,他知道就算翻也翻不出啥,但这样确实有辱斯文。 叶偏偏头也没抬,只是说:“爸爸,我也没翻别的东西,我只是找兵哥哥要一样东西。” “要什么?是蛇石吗?”叶荣光还真的认上理了,他知道女儿一直惦记着王珂的几块蛇石,而这些都是王珂的私有财产。 “爸爸,你放心,我保证不要那些挺瘆人的东西,我只找我感兴趣的。” 那是什么?叶荣光看到女儿不像是开玩笑,也有些好奇了,叉着腰站在一边看着。 炮弹箱打开了,里面有一本信纸和几本书。书里夹着一摞信,旁边有一块拳头大小、像从糯米汁里捞出来的石头,再就是那颗自己和温教授做主送给王珂、用油纸包裹着的蜡丸,还有一个装蛇石的小布袋和不少药,包括血毛桃干果和一些杂物。 “没了?”叶偏偏扬起下巴,问王珂。 “没了,就这些。” “不对!”叶偏偏叫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破青瓷灯盏,我送人了。”王珂面不改色。 “兵哥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叶偏偏也站了起来,抱着炮弹箱走到炕前,“哗啦”一下,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炕上,那几封信从书里飘了出来。 “小叶老师你这是干什么?”王珂连忙上前,去整理那些东西。 可是叶偏偏并没有搭理,她的眼光在房间里扫了一遍,盯住了王珂刚才拎的挎包,走上前,就去扯挂在墙上挎包。 “喂喂喂……”王珂一看大惊失色,上前就去抢,这是要人命全不顾啊,石寒露送的那块上海牌手表和那只银手镯就藏在那里,要是被这位姑奶奶发现了,可是真完了,怎么说?根本就说不清啊。 “抢什么?给你!”眼疾手快的叶偏偏已经快速地把挎包捏了一遍,然后一扬手把挎包扔了过来。 王珂大叫一声:“小心。” 里面的手表哪经得住这样摔?其实这动静把跟进来的谷茂林和温教授也吓了一跳。 王珂接过挎包,手就伸进挎包里,去摸那块上海表。可是挎包空空如也,王珂连忙低头打开挎包,向里面看,什么东西也没有。上海表和银手镯不翼而飞。 “兵哥哥,你可别讹我,这挎包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叶偏偏一看王珂的认真劲,不明就里,连忙解释。 “我我……我……”王珂也纳闷了,这挎包里的东西呢?自己刚刚把那些信烧完,手表和银手镯都放在挎包里,挂在墙上的。自己想玩个障眼法,难道它们自己长腿了不成? 他抬起头,这屋子里此前只有叶荣光教授和毒蛇小张在谈事,而且自己整理时,他们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过,谷茂林在院外和叶偏偏帮助自己洗衣服,温教授根本就没有进来过。 王珂狐疑地看看叶荣光教授和毒蛇博士小张,难道是自己刚刚出去了一下,他俩捣的鬼?可是看他二人,似乎比自己还无辜,脸上表情说明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算了!这不重要,手表和手镯回头再找,总比叶偏偏抓个现行要好。 正当王珂胡思乱想的时候,叶荣光教授抓起炕上那些信看了起来。有王珂父母来的,有部队战友来的,剩下的清一色是叶偏偏寄来的。 “偏偏,你给小王珂写了不少的信啊?” 叶偏偏一看,俏脸立刻红了。“爸爸,你怎么偷看别人的信件呢?”说着连忙抢起她爸爸手里的信和炕上的信来。慌乱中自己也瞥了一眼,果然是。心中不由得涌出一丝甜蜜,原来兵哥哥还都保留着自己的信呢!而这些信中,还真没有其它人的。 此时的王珂,心中窃喜,嘴上却故意说:“小叶老师,你到底想找什么?你看中什么,尽管拿去。” “我……”叶偏偏已经把那些信快速地挑了一遍,凡是自己寄来的,都拿在手里,前后有好几封,其它的,都放回炮弹箱里。 东西就那么多,根本没有什么红玛瑙手镯。她抬起头向谷茂林看看,又看看王珂,这才说道:“兵哥哥,有人举报你也有一对红玛瑙手镯。” 王珂一愣,立刻笑道:“没错,不过是谷茂林讹人家的,他让我还回去了。” “什么?还回去了,还给谁了?”叶偏偏大叫一声,一脸狐疑地看向谷茂林,路上谷茂林可不是这样说的。 谷茂林此时也是一脸的尴尬。 “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教授此时也听出味来了。 “温干爹,是这么一回事,你还记得我们那天砍树搭羊圈吗?” 温教授点点头,他想起来了,那天王珂没来由地跑回家,又跑到公路上的事。 于是,王珂一五一十地又把谷茂林花了十五元和一只从那位皇帝爷地宫里带出来的破琖,硬讹那位老货郎一对手镯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小子,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们?”温教授瞪大了眼,这太不可思议了,那姐妹俩各一对,由乾隆爷题诗的红玛瑙手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己的干儿子却蔫住不说,让他这位考古学家与举世罕见的白玉蚩尤环手镯擦肩而过,实在令人气愤! 这一下。连叶荣光也惊诧了。“此事当真?” 不等王珂点头,谷茂林开了腔。“当真、当真,我们把人家私墓盗挖了,补偿人家,把东西退回去,是我的主张,与排长无关。” “一对混账!”从来不骂人的温教授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愤怒,终于火山爆发了。“什么我们盗挖人家的私墓,那都是国家的好不好?” 他心疼的不是得而复失的宝贝,也不是谷茂林的话难听,而是此生可能再也无缘见到这对宝贝啦。 “温干爹,谷茂林用词不当,不过,这件事我应该和你说,但怕您老人家反对。”王珂一看温教授动了肝火,眼珠一转,赶紧出来解围。 “反对?我怎么会反对?”温教授一脸的疑惑。 “温干爹,叶伯伯,当时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一对,总想着找个机会退回去。可是后来看到你当家作主,把那一对卖给了小叶老师,我们就不敢说了。” “为什么?”温教授此时虽然迷惑,但更有点生气了。什么卖不卖的?我当时说的是客气话,你们都听不出来吗? “温干爹,你想哦,我要是一说,再把这对手镯拿出来,小叶老师那一对还能留得住吗?” “这……”温教授一时语塞,小王珂说得对啊,如果是完整的一对,那就是无价之宝,还真不可能再给叶偏偏。 “唉!算了。”话说到这个地方,温教授知道王珂的难处,再说,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于是转头对叶偏偏说道:“丫头,残缺美更是一种美。你这一对保留好,假如有一天我们再能遇到那老货郎,我们再花钱买回来。” 此时的叶偏偏百感交集,她如同坐了一次过山车,本来气得不行,但听到王珂的话,立刻火气消了一半,原来兵哥哥是为自己着想的啊,用现代人的话说,这叫“恋爱脑”。 “嗯,谢谢你兵哥哥,不过,温伯伯都原谅了你,我当然不会生气啦。”说完,叶偏偏扬起手中的信说:“这些信,本姑娘收回。” 说完“蹬蹬蹬”地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走吧,老叶,鸡也差不多了,我们搞两杯去。”温教授拍拍手,也转身出去了。 谷茂林走上前,要帮助王珂收拾炮弹箱。 “茂林,你去帮助收拾一下碗筷,这些我自己来。”王珂拦住了谷茂林,自己开始收拾起炮弹箱。 毒蛇博士小张跟着谷茂林出了房间,王珂把东西整理完毕,拿着挎包愣在了那里。 “有点奇怪是不是?放在挎包里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了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荣光教授笑眯眯地站在身后说道。 王珂回过头来,没有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叶荣光教授脱鞋上炕,从自己的被子里,掏出那块上海牌手表和那只手镯,递了过来。“给。” “啊,叶伯伯。”王珂恍然大悟,原来是叶荣光教授帮助做的梗,解的围。 “藏东西都不会,千万别让这丫头再看见。”叶荣光教授把手表和手镯塞在王珂的手里,转身也出去了。 知女莫如父。当时叶荣光教授看见王珂清理炮弹箱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明白王珂是防着自己的女儿,怕她多心。这是好事啊,如果王珂心里没有自己女儿的位置,就根本不会清理这炮弹箱。尽管叶荣光也不知道这手表和手镯是怎么一回事,但王珂想藏起来,自然有他藏的道理,所以他也自然多了一份想帮忙的心。 王珂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只是那颗蜡丸刚刚被叶偏偏倒炮弹箱的时候,不知道滚到哪去了,王珂最后在炕上炕下找了半天,才从炕角里面找到了。 他拾了起来,这颗蜡丸沉甸甸的。 和一般的蜡丸相比,它有一种说不清的古怪。肯定是好东西,否则不会用油纸包着的。叶偏偏刚刚一倒一摔,油纸边角有点破了。王珂拿起油纸看看,便拿起炮弹箱里信纸,他想撕下一张换换。可是他又犹豫了,这油纸肯定有油纸的好处,至少是原装的,而且是数十年前的老油纸。 得了,再包上吧。 包上这蜡丸之前,王珂忍不住放到鼻子下面又嗅嗅,什么味道也没有。王珂,包括温教授、叶荣光教授都没有去想,也不可能会想,这颗沉甸甸的蜡丸,到底会封装的什么? 都以为它就是一丸药,一丸百年老药。 锁好炮弹箱,王珂一身轻松地走出西厢房,此时香喷喷的鸡味,已经弥散在整个小院。 “兵哥哥,快点来,就等你一个人啦!”叶偏偏手拿一个鸡爪,边啃边挥手叫道。 “来了,来了。”王珂三脚并成两步,快步走了过来。 wenxuebbs.com 1314xs.com ybzw.net qqshuba.com txiaoshuo.com dzxiaoshuo.com 5dzw.com xjtxt.com heidaobook.com papabook.com wuxiabook.com dushuku.net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3章:拼酒 这顿午饭吃的迟,吃的也不爽。 主要是王珂有了心思,感觉心里一直堵得慌。 受那对手镯的牵连,把大部分人的信件都烧了才蒙混过关。烧了石寒露的还无所谓,反正王珂从来没往心里去,关键是吴湘豫和保城那位知名不具的女学生。 现在除了吴湘豫的通信地址,其它两个人的地址都没了,除了再来信,否则想主动联系也无可能。 这还不算完,那对还给老货郎的白玉蚩尤环手镯,让王珂也有了心病。这是他当兵第一次挨骂,包括自己那次被埋在农场的稻草堆里闯了祸,也没有人这样骂过自己。而眼下,顿时感觉亏欠了温教授的,也怪自己当时存有私心没有拿出来,实在不够君子、不够坦荡。 可是如同忠孝难两全,顾了这头,就顾不上那头。 鸡块不香吗?脆脆的玉米面饼醮红烧鸡汤不香吗? 所有人看见王珂的样,都很好奇。这酒没怎么喝,王珂已经干了好几杯了,足有一斤多。他现在拎起塑料桶给耿大叔、给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都斟满后,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严格说是茶杯,就是从干扰团买回来的喝水杯。 他一手拎桶,一手端起杯子,一仰脖干了一个满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王珂,你怎么了?”最先察觉异样的是叶荣光,他一直以为女儿的咄咄逼人让王珂不爽,压根没有想到王珂最难受的是挨了温教授的骂。 “来,小子,咱俩干一个。”温教授端起了酒杯。 “别别别,温干爹,你们吃,我现在不知道咋回事,吃啥都不香,就是想喝酒。” “嗯,排长,我是看出来了,你现在酒量见涨,估计我们全体人加在一起,也喝不过你。”谷茂林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 “干一个!”温教授主动把杯子向王珂摆在桌子的酒杯一碰,然后自顾自地干了一杯。 王珂一看,也不含糊,他站起来,端起酒杯,向耿大叔、向叶荣光示意,最后迎着温教授的目光,啥话没说一仰脖子,又是一杯。 这种喝水的瓷杯,没有二两也有一两多,而王珂似乎如喝水一样,刚猛而吓人。 “再来一杯?”温教授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带这样的,温伯伯。”叶偏偏不干了,她搛起一支鸡腿递给王珂,然后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来,温伯伯我陪你喝。” “丫头,我和你喝什么?来来来,老叶,我俩敬老耿一个。”温教授手一拦,向叶荣光招呼。 “不成,不成,我敬两位教授吧。”耿大叔慌地站起来,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局外人,考察队发生的所有事,他是不清楚的。 “老温,我提议,我们三个老家伙喝一杯,讨论一下那老鹰嘴,到底如何……”叶荣光也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转眼就是一周了,天越来越冷,两位小战士能留下来配合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可是黄金眼镜蛇却连个毛也没有看见,更谈不上活捉了。 所以叶荣光教授是这些人当中最焦急的一个,吃着饭不由得就把心里事说了出来。 “老叶,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只喝酒。这么好的菜,不喝高兴了都对不起人。”温教授连忙拦住叶荣光的话,他用手抓起一把炒花生米。“嘎嘣”往嘴里扔了几颗。 山里的花生就是香,天然的下酒菜。 人生就是一场探险,唯有前行才有路,唯有敢上才有机会。 “唉,好吧,我们喝酒。”叶荣光也是不甘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抿了一口。 山里人酿的酒也纯厚,有一种浓浓的高梁味。 现在好了,除了王珂,叶教授也有心思了。 “小子,你喝过刚出锅的酒没?”温教授一看这气氛有些沉闷,立刻学着董偏方的口吻问王珂。 “嗯,温干爹,我还真没有。以前我不会喝酒,几次在团后勤出公差,我当时也没兴趣,就没有去酒房,更没有喝过。” 大家心知肚明温教授在打岔,也就顺着他的话说开了去。 “两位大教授,这酒热着喝,不上头,香,容易喝多。”耿大叔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耿,你喝过?”温教授一听,还真有人喝过,立刻把头凑了过来。 “喝过喝过,虽然不是刚刚出锅的,但也是热酒,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搞点开水捂捂?” 嘿!原来老耿也没有喝过,他说的叫烫酒,并不是直接酿酒锅里刚出来的那种。 但这耿大叔这一提醒,王珂立刻来了劲,一共买了两桶,加上以前买的还剩下三四瓶,就放在堂屋的供桌上,现在喝的还剩下小半桶,王珂站起来,顺手就拿了过来,接着立刻去找暖壶和脸盆。 今天要喝,就喝个痛快。 哇呀呀,就六七个人,难道要喝十多斤酒不成? “温干爹,你甭急,今天我们先烫点酒凑合一下,明天我保证你喝个够。”王珂揭开炕头的锅盖,里面是有一些热水的。王珂向锅里倒了一些开水,又把装酒的塑料桶放进锅里,稍倾,酒香立刻溢了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王珂转身又把锅台上那三四瓶高粱酒“咕咚、咕咚”一起倒在塑料壶里,又几乎是一塑料桶。 “诶,这酒烫和不烫,还真的不一样。”几个男人全都站了起来,大家一齐凑到锅边来。 过了约莫十分钟,王珂跑过去,把烫好的酒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温教授端起来,放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夸张地嗅了一圈,闭上眼默默地享受了一番。半天这才睁开眼,说道:“真香!” 看到温教授这个陶醉的样,大家都忍不住想笑,但更多的也想知道烫的酒是不是真香?于是乎,纷纷端起杯子。 王珂呢,根本没有前凑,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热酒如同一股醇厚的琼浆,滑过嗓子,暖流一直流进了胃,不仅香,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确实与往常不同。 “小子,你这种喝酒,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尝不出滋味。”温教授此时也受不了王珂这种喝酒的方式,今天还没怎么喝呢,王珂左一杯右一杯,他一人至少已经喝下去有快两斤了吧。如果再不说,这一桶酒可能就真不够喝了。 “兵哥哥,你帮我把这杯酒喝了吧!我不行了,这温柔的酒冲得我头晕!”叶偏偏把面前的酒杯向前一推,她并非不能喝,而是看到王珂这种喝法,怕温教授又去说他。 王珂此时,头脑一片清明,是啊,自己这种喝法,别人不说,温教授起码就很心痛,不是心痛我王珂身体受不了,而是心痛这桶酒不够喝。 想到这里,王珂站起身子,对温教授说:“温干爹,我想起来了,我们屋里还有一瓶酒。” 啥意思?一桌子的人都不明就里,王珂颠颠地跑到西厢房,取回来一天前刚刚泡的那条白眉蝮蛇蛇酒。 “瞎扯,这蛇酒才泡了一天多,你小子不会就想喝吧?不行不行!”温教授一看,连忙摆手制止。 “应该可以,你们看,这蛇酒已经泛黄了。”王珂说着,就用拇指“砰”一声挑起了酒瓶盖子,然后放到鼻子下面去嗅了一下,自顾自地说:“就是不知道蛇酒能不能烫着喝?” “排长,我想蛇酒也应该能烫着喝。”谷茂林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忙的站起来,去接王珂手中的酒瓶。 “不行,这蛇酒没到时候,肯定不能喝,拿来给我。”温教授也站了起来,踉跄站了起来,抢先一步,把泡着白眉蝮蛇的酒瓶夺了下来。 温教授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酒瓶盖,接着把酒瓶盖“咔嗒”一声摁上,晃晃那酒瓶,酒瓶里立刻涌起一堆酒沫。他目光呆滞,却还是很清醒地、若有所思地看看瓶中的那条蛇,正随着酒瓶的晃动而上下翻动着,不一会儿,又静静地沉到瓶底。 “老温,你看啥,这蛇死透啦!”一直没有说话的叶荣光教授,看着温教授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插了一句。 “老叶,我在想,你说黄金眼镜蛇是不是也可以泡酒?” “美死你,就是能泡,你也找不到这么大的酒瓶,来来来,还是喝酒吧。”叶荣光教授看着温教授把那瓶白眉蝮蛇的蛇酒放到堂屋的案子上,连忙招呼他。 黄金眼镜蛇弥足珍贵,哪舍得用来泡酒?这温教授不是喝多了吧? 等温教授坐了下来,叶荣光教授对王珂解释。“温教授说的对,这蛇酒没有泡到时候,一般都含有毒性以及病菌,所以泡制蛇酒,一般都建议泡一年以上才可以正常饮用。如果泡制时间过短,后会对胃肠道组织造成刺激,甚至还会出现中毒的现象。” “啊?!”王珂看叶荣光教授也这样说,才知道自己唐突了。他忍不住侧目向放在堂屋案子上的那瓶泛黄的蛇酒瞟了一眼,默默地坐了下来。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生怕吃亏的温教授一坐下来,就立刻端起了杯子。目前看来啥都讲究个身份,唯有喝酒,在王珂面前不能客气,他现在可是牛逼带闪电,如同一个拉风的风箱,你要是不用劲,他自己都能往里吸气。 王珂呢,其实也喝的差不多了,斤把酒下肚,刚刚那种心情已经平复了。他看着温教授夺走了蛇酒,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似乎有缕火花一闪而过,却没有逮住,到底是什么火花呢? 肯定与那瓶白眉蝮蛇的蛇酒有关,王珂左想右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他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看那瓶蛇酒。 这顿酒,由于放开了,又是烫着喝的,王珂喝到最后与叶荣光、毒蛇博士小张和谷茂林都有些微醺。而温教授一如既往地喝多了,最后语无伦次,与房东耿大叔划起拳、拼起了酒。 吃完饭,只剩下叶偏偏和耿大叔的老伴是清醒的。王珂虽然没有喝醉,却是喝的痛快。酒几乎喝光了,所剩无几。他帮助把几个人一一架上炕,自己拎着桶到压水井去压水,帮助两名女同志收拾完桌子,这才信步走到院子里。 明天要去干扰团,记得一定要多搞点白酒来,哪怕是拿钱买呢!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4章:酒坊 “嘀嘀嘀——” 叶偏偏的面包车刚刚驶到营区大门口,一侧的哨兵便伸手叫停,而另一侧的哨兵拎着56式半自动步枪,跑步过来,先敬了一个礼,便对叶偏偏凶巴巴地吼起来:“你摁什么摁?不知道这是营区禁止鸣笛吗?向后退向后退,退到路边上去,你们是干什么的?” 叶偏偏吓得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地挂上倒档,把车倒到路边去了。 王珂赶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跳了下去。 今天是坐车到干扰团的,一干人倒是没有打绑腿。穿着军装的王珂来到岗哨前敬了一个礼说:“哨兵同志,我们是津门大学考察小分队的,今天陪同几位专家来贵部作客。” 哨兵眼珠转了转,打量了一下穿着发白军装的王珂和车上的谷茂林,心道,你们两个小子不是当兵的吗?怎么成了津门大学考察小分队的呢?还作客呢,糊弄谁呢? 王珂一看,知道门岗误会了,立刻解释道:“我们是五幺洞四八部队外派帮助津门大学出公差的,我们和你们三连炊事班长高敏约好的。” 前面“津门大学”那句话还挺唬人的,后面“三连炊事班长高敏”这句话就立刻掉在地上摔碎了。门岗警惕地打量着几个人,因为三连是女兵连,经常有驻地小青年以各种理由来找女兵们。 这里得补充一下,干扰团全团上下几乎皆是女兵,唯有一个警卫连是男兵。警卫连负责营区的大门和山洞机房的守备。而此前,王珂他们几次来干扰团,都走的是后门。后门平时不开总关着。由于离三连最近,也就由一营的几个女兵连负责,在里面站岗。 “等着吧。”门岗没好气地说完,立刻回到哨位上,心里还在想,你们拉几个老乡来,就是津门大学的专家啦,老子还是首长呢! 一看门岗根本不理会,王珂心里也有点生气。站在那里等了一会仍不见门岗打电话,掏出怀表打开看了一下,又“咔嗒”合上了盖,然后走上前说道:“哨兵同志,我可不可以借你们的电话,给三连打个电话。” “不行,军用电话概不外接。”大概哨兵很看不惯王珂那掏怀表的动作,越来越冲。 “那能不能请你帮助我们打?” “打什么打?找什么炊事班长,不行!” “哨兵同志,我们是公事,车上还有两位教授呢。” “找炊事班谈什么公事?哨兵神圣不可侵犯,请你们离远点。” 王珂一看,对方竟然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敢情和谷茂林一样,粗大条!你牛逼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冲,你说话冲就算了,竟然还当着两位教授的面,这分明就是给脸不要脸! “排长,你和他们啰嗦什么,我来,我去其它营房大门,等我找到王连长,看看他们干扰团的兵怎么都是这个熊样!”谷茂林一听就火了,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哨兵面前一捋袖子,就准备开骂。 对面的哨兵一看从车上又蹦下一个老兵油子,而且还喊王珂为“排长”,立刻有些打怵,连忙也拎着56式半自动步枪跑了过来。“等等,你们说找王连长,几连的?” “三连的,怎么着不行吗?”谷茂林一把把头上的帽子抓了下来,一脸的戾气。 自古来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讲理的。还是谷茂林行,眼一瞪,可惜没有胡子,否则那就是吹胡子瞪眼了。 “你们找三连的王连长,咋不早说呢?”对面的这位显然要灵活,立刻到岗亭去打电话。“三连吗?王连长在不在?一号门这边有人找。好,好,你们来人接,那行,我让他们等一下。” 这位哨兵回过脸来,笑容可掬地对王珂说道:“排长,你们稍等一下,三连派人来接你们了,你们知道的,门卫有门卫的章程,理解万岁哦。” 王珂点点头,早知道这些男兵怕王连长,就不说炊事班长高敏了。 没有一会儿,只见营区里气咻咻地跑来了三连的女兵文书,脸蛋儿红朴朴的,上气不接下气。老远就双手乱舞。“王排长,不好意思哦。高敏一大早就请假来接你们啦。她跑哪去了,怎么不在这里?” 谷茂林是和文书认识的,上次去服务社,还找她借过钱。“你们门岗可厉害了,鸟都不鸟我们。” 女兵文书粉脸一绷,狠狠地朝两位门岗哨兵剜了一眼,凶巴巴地说:“怎么回事?我们连队的客人,为什么刁难?” 这侧的哨兵吓得不敢说话,另一侧的哨兵满脸堆笑,说道:“哪有的事,我们也是按章办事,可是你看他们又是车又是人,又不认识路,没有人接哪行呢?” 王珂一看,立刻笑道:“不怪哨兵,是我们请他帮助打电话的。” “走走走,开车上去,我们连长和指导员都在连部等你们呢。”说完女兵文书拉开车门,自己先钻进面包车副驾驶座。 干扰团南低北高,倚山而建。三连在干扰团的最北边,也是整体营区最高的地方。去三连自然要从最东面的那条路蜿蜒而上,如同盘山公路。虽然不远,但也得绕。 忘记说了,干扰团一共有三个门,南门叫一号门,东门叫二号门,最北面的后门叫三号门。东门之外一路之隔就是家属区,还有一个家属院的门。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营区,都是仿制苏军的营房建设。 在东门偏北一点的方向,就是酒坊。面包车行驶到东门向北一拐,沿着东围墙内侧就开始盘山而行。车刚刚行到此,就听小院传来一阵狗吠。还没有来得及爬山,忽然见到酒坊小院里急急地冲出三四个人来,打头的正是三连炊事班长高敏。她一边一个,搀扶着两位手腿都是鲜血淋淋的战士。其中一位比较严重,连衣袖都被撕烂了,一瘸一拐,显然两人都是被狗咬的不轻。 怎么回事?叶偏偏一看一群人来到路中间,自然是个急刹车。而高敏显然也看到车了,连忙招手,她以为车是为他们停的。 王珂赶紧打开车门,连忙叫道:“炊事班长,高敏,高敏。” “快,快快,上卫生队。”她一边叫,一边扶着两位受伤的战士向车里钻。根本无暇和王珂打招呼。 干扰团的卫生队也和王珂步兵团一样,在营区的西北角,也就是在三连的西边。要是步行,至少需要十分钟。 可是车小,也坐不下啊!本来车上就坐五个人,加上女兵文书。 “谷茂林。”王珂喊。 “到!” “你陪高班长他们去卫生队,我和叶伯伯和温干爹在这里等着,你们送完伤员再来接我们。”王珂一边叫,一边错开身子,与叶荣光教授、温教授,还有毒蛇博士小张下了车,女兵文书见状,也从副驾驶位置上跳了下来。 救人要紧,叶偏偏一看,也不含糊,立刻点火发动汽车,“吱——”面包车疾驶而去。 看着远去的面包车,王珂一行人站在酒坊的门口,阵阵酒香从里面传了出来。但是里面不时传出一阵疯狂的狗吠。听声音还不止一条狗。 咦?王珂抬头向两位教授看看,而此时,两位教授也在向王珂看。 大家想到一起去了,何不趁此时去看看狗? “走,我们到里面去看看。”温教授提议。 “好!”叶荣光第一个响应,他摸摸口袋,拔腿就向院里走。今天早晨出来的时候,他和温教授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付麻将牌,一人装了2张。 温教授看看王珂,也是毫不犹豫,紧跟着走进酒坊的大门。 毒蛇博士小张不明就里紧跟其后,倒是把女兵文书吓了一跳。这酒坊里面可是有好几条狗,如果不是连队集体活动,或者有里面的熟人带着,女兵们是不敢到这里来的。而刚才,很明显,那几位男兵都是被狗咬的。 “王排长,我们是不是……”她犹豫着。但是客人都进到酒坊里去了,她不得不跟了进来。 酒坊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酒香,靠北边的一排房子热气腾腾,里面现在只有一个烧锅炉的地方师傅在,今天本来是出酒的时间,可能因为刚刚那件意外的事,打乱了出酒的时间。师傅正从炉膛向外掏烧红的炭。 王珂明白,一般部队酒坊,都要请一至两位地方的做酒师傅,其它都由战士来配合。 一看见热气腾腾的蒸锅,温教授首先是反应了过来。他连声叫道:“师傅,你们不打算出酒了吗?”他似乎完全忘记进这个小院来干什么的了。 那位地方酒师傅抬起头打量进来的几个人,神情一黯,说道:“还出什么酒,没有看到狗咬到人了吗?都去卫生队了,现在想出也出不了。” “没事,我们帮你啊!”温教授的馋虫大发,面对扑鼻的香气,再也忍不住了,把袖子一捋就走上前。 “你们……会吗?” “不会,不还是有你吗?师傅,你看我们有3个男的,肯定能帮上忙。”温教授已经心痒难耐,面前的酒香正随着热气阵阵吹来,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那位地方师傅犹豫着,是的,没错,今天正是出酒的节骨眼上,两条疯狗竟然把班长和副班长咬着了。否则现在已经开始出酒了。 前边已经出了半缸,眼下腾腾热气。今天是最后几锅,出酒这玩意儿必须一股作气,否则前功尽弃,这一锅的料就全瞎了。看着眼前几位热心来帮忙的人,这位地方的酒师傅也有些心动。 “那有劳你们几位了。来来来,我给你们几位分分工。小伙子,你去烧火。你们两位年龄大的师傅帮助我分酒、监测酒的度数。”他也不分问眼前人的出处,反正用人之际,愿意帮忙,岂有不用之理。 地方的酒师傅如此如此说了一番,接下来毒蛇博士小张去烧火,温教授负责拿着出酒的塑料管向高深度的酒缸里出酒,叶荣光教授负责拿着度量仪监测出酒的浓度,只要低于45度,就把酒引到旁边的酒缸里,低于30度,那就是酒水了,直接引到阴沟里。 这正中温教授下怀,“师傅,低于30度就不要了啊,那也是低度酒啊。”温教授边说边啧舌(实际上是咽口水),心想这太可惜了,你们要是不要,可以给我啊,我找只桶接满拎回去,总比啤酒喝起来带劲吧。 那个年代,没有32度的低度酒一说,也没有原浆一说,只有头道酒、二道酒、三道酒的说法,头道酒都是70度以上,三道酒都是45度以下。酿酒时出酒并不是全部接到一起,而是分阶段取酒。 蒸馏过程中的前段,是出酒时最开始的一段酒,也是度数最高的一段酒,通常被叫做“酒头”,酒花比较大,但消失迅速,这一部分酒香味物质复杂,但由于醛类物质多,所以通常并不直接饮用,而是作为调味酒使用。头道酒通常香味物质最为丰富。 但我们平常最主要喝的却是第二道酒,也被称作“酒心”,香味丰富,口感柔顺,为56度上下,需要经验丰富的酿酒师来“看花摘酒”,酒花大的度数高,酒花小的度数低。 第一道酒和第二道酒的差别并不在于度数,而是在于口感。 那为什么还有三道酒呢?部队为了节约,也取下来和头道酒混合一下,变成浓度在56度左右的二道酒。 “那不是酒,是废酒水。唉!不过喝多了也容易耍酒疯……”地方的酒师傅刚说到这里,突然脸上出现惊恐之色。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5章:天助 “喂喂,师傅,那我俩干啥?” 王珂一看师傅这惊恐的模样,还没有反应过来,眼下只有他和女兵文书没有分配活。 没错,本来酒师傅是想说:“你们俩等酒出完了起锅,就是负责把酒糟从锅里起出来,拉到那边操场上去晒,再把锅里的新酒糟装上继续蒸馏出酒。”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他大喊一声:“快,快拿家什,这两条狗咋又跑出来了?” 王珂回头一看,打南边远处房屋的后面,竟然有两条狗红着眼,一边狂吠,一边向这边扑过来,脖子上各自拖着一截断铁链。 原来就是这两条狗因为禁不住阴沟酒渣香气的诱惑,贪饮了阴沟里的废酒渣,酒劲上来耍酒疯,不仅那两名战士被咬伤,还有一名战士被狗挠破了手。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条狗制服,并用铁链拴了起来,可是现在…… “妈的,我拍死你们。”地方的酒师傅看到这两条狗又挣脱铁链跑了出来,立刻抄起一把铁锨就迎上去。 王珂的反应更快,脚一勾,抄起另一把铁锨,一下跃到最前端,横挡在众人面前。 这是战士的一种本能反应,在危险降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保护老百姓。 身后女兵文书“啊呀”一声尖叫。王珂两脚绷直,心想今天就是拼了全力,也不能让两条恶犬过来。 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右胸上衣口袋,如同吹气般鼓了起来。 他大吼一声,轮起铁锨,迎了上去。 再说那两条狗,本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呲牙咧嘴,眼看就扑到不足十米的距离了,忽然双双像同时见到鬼一样,双双生生地停住,双双扬起头嗅嗅,忽然又双双生出一付极度恐惧的模样,尾巴“扑”一下,就双双紧紧地夹起来。 “呜呜……”两条狗同时止住了狂吠,同时夹起尾巴,同时愣了一下,同时呜咽着掉头就跑。不仅如此,还同时屙了一路的臭稀屎。 和那次在慕陵南边盗洞前看到的土狗一样,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是无敌大将军,佛见佛惧,狗见狗傻?王珂愣住了,身后的一群人都愣住了。 人所缺乏的不是才干而是志向,越是危险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 叶荣光很满意王珂的这点,他站到了王珂的旁边,只见王珂怒发冲冠,眼角一扫,他倏然看到了王珂的右胸口袋,分明在跳动。可随着两条醉狗跑远,口袋里的气迅速泄掉了。 咦!叶荣光忍不住用手去摸王珂的右胸上衣口袋,里面硬硬的、疙疙瘩瘩两张麻将和小珠子,其它啥也没有。 叶荣光教授还是问:“小王珂,感觉到你的麻将跳动了没有?” “跳动?没有。”王珂此时,全神贯注,都在两条狗身上,哪里会注意到自己的上衣口袋呢。 “走走走,我们看看那两条狗去。”此事姑且不表,叶荣光艺高人胆大,拉着王珂就想去那边屋后一探究竟。 “不能去,这两条狗凶着呢。”地方的酒师傅一把拽住了叶荣光教授,平时人就不敢接近,眼下又耍起酒疯,和某些人差不多,完全丧失理智,连最亲近的主人也不认识了。 “没事,老乡。”王珂笑了。 “对,没事的,师傅。”叶荣光拍拍酒师傅的手,接着说:“你刚刚没看到,那两条恶狗,见我们的小王同志,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是的呢!刚刚众人都看到了,喝醉了酒的狗,竟然吓得夹尾巴、直呜哇、屙稀屎。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带几把锨锨再过去。”酒师傅也闹不清眼前的王珂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把狗吓成这样。 此时的王珂还不敢把手中的铁锨扔掉,但叶荣光教授却大踏步地走去,转到了屋后。 一拐弯,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条狗,一头钻在屋后的拐角处,浑身颤抖,还在那里“呜咽”着,仿佛大祸临头,马上就要被宰杀一样。 而且随着王珂的走近,颤抖的愈发厉害,呜咽的声音更响。 “叶伯伯、温干爹,它们怎么又是这样?”王珂回过头来,对跟上来的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说道。 “又是这样?小子,这样的事,你遇到过几次?”温教授算是开了眼,他连忙问道。 “一共……”王珂沉吟着,从一开始在慕陵遇到过两次,在团部与刘立勇、覃虎三人喝酒遇到过一次,这次是第四次。 叶荣光忽然电光一闪,问:“小子,想一下,你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身上都带着这两枚麻将?” 温教授同样脑袋里一片清明,他干脆把自己那两枚麻将也掏了出来,一使劲,向两条狗扔过去。 “呜——”两条狗像身瘟神一样,本来哆嗦着,现在竟然拼命地挣扎跳起来。悲剧发生了,一条狗狂跳着,竟然夺墙而去,而另一条狥“扑通”一声跳起来,再落地,竟然眼一瞪晕了过去。 “虎骨,虎骨,我知道了,老叶,是虎骨,虎骨!” “重大发现,重大发现。”神奇的发现,两位教授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叫起来。 这有确是一个学术界前无古人的重大发现,原来虎骨竟然有这么大的威慑力。谜底全部揭开了,这就好解释了,为什么耿大叔家里那头大公羊会专顶王珂,为什么龙泉庄没有狗,为什么那些狗见一次王珂屙一次稀屎!全因为王珂身上有两张从不离身、虎骨做的麻将牌。 并非王珂身上有什么戾气,是虎骨头让羊怕狗惧。可是什么样的虎骨头才会有这样的威慑力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温教授还是有些不甘,他大踏步走过去,捡起那两张麻将牌,挑衅似地走过去,把麻将牌放在狗鼻子处,只见那条狗一阵抽搐,眼见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这条可怜的狗,竟然活活地被吓死了。 还用验证吗? 这屋后的狗窝,气味不太好闻。阴沟不太深,只有不到三寸深的废酒水,从这里向东流向部队院墙外面,王珂站在那里四周看看。他注意到沟沿两侧,有不少硕大的老鼠,已经淹死在阴沟里。 只要有吃的地方,一般都会有老鼠的。而这条阴沟里非常明显,这些老鼠大概也是偷吃了下脚料或是酒糟而醉后失足,掉进阴沟淹死的。 王珂正看着,眼前一闪,久违的感觉来了。他的眼前出现两条搅在一起的蛇,示威地向他扬起金黄色的扁头,吐着猩红的信子。啊!黄金眼镜蛇,王珂差点大叫起来,这个酒坊有眼镜蛇?不可能啊。部队营区怎么会有眼镜蛇呢? 不过蛇鼠同窝,有老鼠的地方最容易招蛇。 王珂摇摇头,再定睛细看,突然天降黄汤,一下把那两条金黄色的蛇淋的透湿,也被击懵了,顿时蛇身软瘫了下去,与那条白眉蝮蛇一样! 什么情况?但这种幻觉至少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王珂揉揉眼,没错,还真是幻觉。眼前除了那条死狗,还有叶荣光和温教授,毒蛇博士小张正蹲在沟边,用一根小树枝拨弄着那些死去的老鼠。而女兵文书,正用手绢捂着鼻子,这里气味有些大。 鹰击天风壮,鹏飞海浪春。哪来的天降黄汤?哪来的黄金眼镜蛇? 王珂定定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私语。黄金眼镜蛇……天降黄汤……黄金眼镜蛇……天降黄汤,啊呀,一道电光从眼前划过,王珂忽然大叫一声:“温干爹!” “唔。”温教授不以为然地站起来,把麻将装进口袋,然后拍拍手对众人说:“狗,被我吓死了。” “温干爹,蛇也被吓死了,不,是被醉死了。”王珂手舞足蹈,还在那里乱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什么蛇?”温教授一脸懵逼。 “黄金眼镜蛇!”王珂突然扔出一句,他的发现不比刚刚两位教授发现的奥秘小,同样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新发现。 “等等,小王珂,你是说这阴沟里的水,也可以让蛇……”叶荣光教授忽然反应过来,失声叫道。 “不是阴沟里的水,是酒,是缸里的酒。”王珂跳起来,拔腿就向北边的酒坊跑。 众人一齐跟着王珂来到出酒的地方,只见王珂趴在酒缸上,正双目炯炯,向酒缸里看。似乎透过热气腾腾的酒,看缸底的亁坤。 这一次跟过来的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蛇怕酒,如同恶犬怕虎骨! 真是天助我也! 最激动的当属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了,两人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一个重大的决定,并没有再理会王珂的一惊一乍。 “王排长,你说的办法恐怕不行。”一直沉默不语的毒蛇博士小张虽然兴奋,这用酒要远比他的徒手法、蒙罩法抓捕黄金眼镜蛇都安全。毕竟是悬崖顶上,而且是两条剧毒的蛇,但此时他却凝着眉头,在旁边说道。 “为什么?”叶荣光教授问,越是节骨眼上,越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想透。而毒蛇博士小张作为专家,他考虑的问题肯定更专业。 如何把酒缸运上老鹰嘴?如何把毒蛇请进酒缸里?难不成水漫金山寺,我们再来个“酒”漫老鹰嘴? “这个……”大家闻言一听,眉头当即又一起锁起来。 “还有,我们要的是活蛇,不是死蛇。” 是啊,我们要捉的是活蛇,不是死蛇!把两条黄金眼镜蛇泡在酒缸里,肯定死翘翘了。 大家想都来王珂那条酒瓶里泡的白眉蝮蛇,真是一句点醒梦中人,大家这才想起来,老鹰嘴上是捕捉活蛇,不是要死标本。与其那样劳民伤财,还不如远远地开枪打死两条蛇呢! “小子,你脑瓜子好用,再想想,到底用什么办法?”温教授看着王珂。 而此时王珂也看着温教授,嘴一咧笑了。“温干爹,这酒好香,整一口?然后我们赶紧的干活?” “啊呀,对对对,快快快,赶紧先出酒。”酒师傅连忙招呼大家,再不出酒,这锅料真tm的玩完了。 手忙脚乱,众人赶紧按照此前的分工,很快这一锅就出了好几十斤。等王珂和女兵文书把残渣清走,又上了一锅新料,这才发现温教授手拿一个墨绿色的军用茶缸,舀了半茶缸的热酒,喝一口咂巴一下嘴,那神情如同吃琼浆玉液,好不过瘾。 酒坊里这种军用茶缸好几个,就是用来品尝刚出锅的热酒口感的。 “师傅,我也可以尝尝吗?”王珂问,他此时也是心痒难耐。 酒师傅点点头,这里就是不缺酒。 “王排长,你尝尝。”女兵文书拿起另一个军用茶缸,想去舀中间的那缸被称之为“酒心”的二道酒。 “等等。”王珂抢过女兵文书的军用茶缸,走到70多度的头道酒的缸前,舀了满满一茶缸,足有四两多烈酒,在众目睽睽下一饮而尽。 “好酒!”他也咂巴了一下嘴。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6章:槽车 说完,王珂伸出茶缸,又想舀一点头道酒。 那酒师傅伸手拦住了,“这位小同志,这是头道酒。” “我知道。” “不行,你们当兵的不能喝醉。” “喝醉?怎么会?”王珂喃喃道,像问自己又像问酒师傅。 “那也不行!” 酒师傅的意思,这头道酒喝到嘴里比较绵,到了肚子里劲就上来了,毕竟是70度以上的烈酒。再说不要钱的酒也不能这样喝,要是真喝醉了,彼此都难看。 “那我买一点行不?”王珂说着,眼巴巴地看着温教授,那意思这头道酒喝的真过瘾。 曾几何时,王珂从来对喝酒没有什么瘾头,有它没它都过年,可自从上次在南邵村受伤那次,突然酒量狂长。今天这一茶缸极烈的头道酒喝下去,一股暖流穿喉而过,说不出的舒坦。 温教授刚刚就没敢喝头道酒,只是舀了半茶缸的二道酒,他看到王珂如此称赞,不由得好奇心大发,趁酒师傅不注意,偷偷地舀了一点点,一尝,好家伙,辣劲直冲脑门。 这比刚才喝的二道酒劲大的太多了。“嗯,我看可以买一点,买点二道酒就可以了。” “好了,小王珂,我们走吧,一切回头再说。”叶荣光一看温教授那表情,便伸手阻拦。今天来无意中验证了虎骨,已经够兴奋的了,而且好不容易让王珂转过弯来,想出用白酒去“麻醉”黄金眼镜蛇,只不过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抓活蛇?现在要办的正经事太多了,打铁趁热,犯不着在这方面纠缠。 “对,王排长,你不用买,等会儿到连部你们就知道了。”女兵文书看到王珂那股馋劲,忍不住插了句嘴。 “好酒,好酒、温干爹,这头道酒要是可以买,我一定要买他几十斤,送到南邵去给干爹泡虎骨酒肯定得劲!”王珂还是有些不甘,他把茶缸又递给叶荣光教授,接着说:“叶伯伯、张博士你们也整上两口,刚出锅的热酒果真好喝诶!喝几口我们就走。” 下一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了,众人于是一人舀了一点尝尝,这热酒到底好不好喝?反正都是老母鸡吃萤火虫——心知肚明。 几杯热酒下肚,大家就在酒坊里议论起来。 正在此时,门口一阵喇叭声,叶偏偏、谷茂林和炊事班长高敏回来了。三位受伤的战士,有两位留在卫生队观察,只有一位简单地处理了下,跟车回来了。 “王排长,不好意思哦,本来是要去接你们的,但是我忽然想到要找狗,就又跑到我们酒厂来了,谁知道……” 炊事班长高敏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敢情来来回回在这酒坊里,被狗困住了。 “哈哈哈哈,没事,高班长,刚刚我们在这里已经验证过了。原来,狗也会耍酒疯。”王珂想想就想笑,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把有一只疯狗吓的逾墙而逃,而另一只疯狗活活吓死的事说出来,现在得赶紧溜! “那我们走吧,回连队。”高敏向女兵文书招招手。 “好的好的。”王珂几人说说笑笑,便上了叶偏偏的面包车。 很快,面包车来到了三连。连长和指导员早就等候在门口了,一见车到了,立刻迎上前来。“欢迎,欢迎!” 都是熟人了,大家一一握手,连长和指导员把一行人引到连部。 一进门,王珂和谷茂林就吓了一跳。连部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溜塑料桶,全是十斤装的大桶,一数竟然有8个。什么情况,不会是给我们买的吧? “这是……”王珂指指地上的塑料桶,问道。 “这个呀,是我们王连长自掏腰包,给你们买的二道酒。”果然,指导员笑嘻嘻地解释。 “啥?给我们买的酒?”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也是吓了一跳,虽然温教授好这口,但人家不吭不哈一下买了这么多,足足80斤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分队成了“酒鬼分队”! “王排长,两位教授,严格说,我只买了50斤,高敏走后门化缘了30斤,够不够?”王连长满面春风,红霞布满了一张俏脸。 50斤也要100多元呢,相当于王连长一个半月的工资。 “这怎么可以?钱我们一定要付。”温教授说着掏出400元,“啪”地放在桌子上。按当时的价格,一瓶茅台才8元,换成普通白酒,这足够买上200斤了。 “钱肯定不能收,上次两位教授给我们战士讲课,权当我们连队的一点心意和感谢吧。”王连长自然是不肯收钱,把400元拿起来又塞进温教授的口袋里。 王珂和谷茂林现在可都不敢说话,一方面两人口袋里就算凑,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另一方面他俩都还有自己一点小九九,王珂惦记的是那70多度的头道酒,谷茂林因为送受伤的人去卫生队,一直没有喝到刚出锅的热酒,如果有机会去酒坊,一定要补上这遗憾。 看到王连长和指导员在和温教授推搡,王珂悄悄把炊事班长高敏拽到外面。“高班长,我托你一点事,能不能……” 王珂本来想说“能不能托你帮助我买点头道酒,我送给南邵村董偏方干爹泡虎骨酒用”,可是这时王珂突然被窗户外放着的一台奇怪的车所吸引了,脑袋里一下涌入无数奇怪的念头。 王珂赶紧止住自己的话头,凑到窗前向外看。“这是什么?” 成功自有声,奋斗不喧哗。 窗户外,倚墙放了一架长方型的槽车,可以装不少的水。槽车下面两个轮,最奇怪的是槽车上面有一个像翘翘板的东西,两头是像压水井那样的把柄。而打横的地方还有一个消防用的帆布管道和喷枪。很显然,一头一个人,轮流向下压,可把槽车里的水压出来。 “这是消防车啊!你不认识?”高敏看看窗户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每个周末都要做一次消防演习,今天下午就要用的。” 此时,谷茂林也跟了出来,他紧锁眉头在听。 “你们干扰团还配备这个?”在王珂的认知里,有灭火器不就得了,哪还需要这种笨方法啊?可是在那个年代,这种手压式简易消防车,对在山洞里值班的电子对抗团来说,还真的很适用。 “是啊,比用洗脸盘端水强的多。” “排长,这玩意挺好玩。”谷茂林也是第一次见,他干脆跑了出去,仔细观察。 一道闪电,从眼帘划过。哎呀,太棒了。刚刚在酒坊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突然想通了,为什么非要把酒喝到肚子里呢?为什么非要把蛇泡在酒里呢? 王珂头也没回,站在窗前大叫一声:“叶伯伯、温干爹。” “啊!兵哥哥你干什么呢?吓我一跳。”身后应声来了声尖叫,接着就是叶偏偏的埋怨。 原来看到王珂和高敏走出连部,接着谷茂林和叶偏偏也跟出来了。要知道这是女兵连,兵哥哥不可以和任何女孩子亲热。谁曾想,王珂这一嗓子,不吓死人才怪呢! 连部的几个人听到王珂和叶偏偏的叫声,果然全都出来了。 王珂向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招招手,说:“叶伯伯、温干爹,你们看!” 他一指窗外,脸上出现诡异而迷人的笑容。我们别老是等待机会,而要主动地创造机会。人生路千万条,条条都可以选择,如果不想选择,那就是放弃的路。 现在,王珂就意外地发现了一条新路。 别人看不懂,但是叶荣光和温教授向窗外一看,接着一愣,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王连长,这消防车的水枪最大距离可以喷射多远?”叶荣光教授手扶窗框,漫不经心地问。 “不接帆布水管,光那个消防龙头,15至20米总是可以的喷到的。”王连长她完全不明白叶教授问话的用意,还纯粹认为是考自己的消防知识。 “那要是装水,这个槽车能装多少?”温教授跟着也问了一句。 “……这个没有具体秤过……”这个问题太刁钻了,一下把王连长问住了。 “我想500斤的水应该装不满。”指导员忍不住在后面,帮王连长回答了一句。 “500斤?”叶荣光教授又反问了一句,他抬起头与温教授对视了一眼,嘴里喃喃说道:“看来要准备1000斤。” 温教授、王珂同时郑重地点点头。 这是几个意思?所有的人全糊涂了。这时温教授再问:“王连长,如果我们从你们团的酒坊里买上1000斤的二道酒,能不能买到?” “啊?!你们要喝这么多?”王连长没说话,炊事班长高敏叫了起来。 小分队的男人多,喝个几十斤白酒那都不叫事,现在竟然出手要买1000斤白酒,还是二道酒,未免让人感觉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当然头道酒更好!”温教授又补了一句。 “啊?”王连长和指导员的嘴张成了o型。 “不是我们喝,而是另有它用。”叶荣光教授看到两位女干部不解,郑重地解释了一句。 另有它用?王连长和指导员虽然不解此话的意思,但看到两位教授煞有介事,神情也立刻严肃起来。 王珂此时心中的扣子已然解开,蛇怕酒,但别把它泡在酒中,只让它暂时休克而不让它窒息,就应该没事。看到这台泵压式简易消防车,他突然想起刚刚在酒坊里的幻景,天降黄汤,莫不就是让黄金眼镜蛇臣服的“酒雨”? 现在两位教授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那就说明,这个办法在理论上行得通,可是让1000斤“头道”白酒化作雨,还是很让人心痛哦! 现在轮到叶荣光教授拷问王珂了。“小王珂,这台车有没有办法弄到老鹰嘴上?” “没问题。”王珂两脚一并。 他想了一下,即使不拆散,有几个男兵帮忙,也能把这台消防弄到刀峰上去。至于弄上去以后,去掉两个轮子,支好车架,再把酒倒进槽车里,人工泵压,隔着那断崖,远距离喷射,不怕那黄金眼镜蛇不晕。就算不晕,那蛇也难逾越断崖。只要飞不过断崖,就伤不到人。 有了酒,现在捕捉黄金眼镜蛇一下变得简单多了。嘿嘿,不说有十成把握,至少也有七八成吧? 自从盘古开天地,如此捕蛇头一回。能不能青史留名不知道?但是超凡脱俗,在方寸腾挪之地,捕捉两条大毒物,这是唯一、万无一失的好方法。 “叶伯伯、温教授,只是这酒,1000斤恐怕也不够!”王珂也谈了自己的担心。 “唔,老叶,那就2000斤好了呀!”温教授一拍大腿,敦促叶荣光教授下决心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7章:订酒 “好吧,那就2000千斤。” 虽然有些勉强,但叶荣光教授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为了捕捉到这两条蛇,小分队也是下了血本。要在悬崖顶上来一场人工造雨,而且还是“酒雨”。如果是纯头道酒,2000斤至少需要6500元,按那个年代的大米价格,可以买4万多斤大米,试问,普天之下,有谁见过这种奢侈? 啊,啊!? 两位教授下了决心,女兵三连不淡定了。先不说2000斤头道白酒团里的酒坊能不能生产出来,就买2000斤头道酒这件事而言,也不是三连干部能决定的,必须要向团里汇报,与后勤处商量。 “王排长,两位教授,我们不懂哦,这酒除了喝,冒昧问一句,你们买回去干什么用的呢?”王连长小心翼翼地问,连干什么用都不知道,怎么向团里汇报? “这个……”温教授看看叶荣光,叶荣光也看看温教授,此事还真不好说。虽然小分队的考察并不是什么秘密,但眼下却是不方便说。 “诱捕动物用的。”王珂理解王连长的用意,同样也不能说的太直白。 “那为什么非要用头道酒?二道酒不行吗?”王连长又来了一句,她也是今天去买酒才知道“二道酒”一说。 “这个……”叶荣光教授挠挠头,温教授的意思他明白,因为在空气中,头道酒的深度大,就算有些挥发,也能保留住酒的本质,换言之,能提高捕蛇的安全性。 “主要是头道酒香气浓。”王珂再次站出来解围。 这个解释好,温教授立刻接上话茬。“对对对,香气久,时间长。” 虽然有些语伦次,这个理由倒也能说得过去。 “那好,我们帮助你问一下。”王连长说着,走过去拿起了桌子上的军用内线电话,在玻璃台板下很快找到后勤处值班室的电话。团里的酒坊归后勤管,具体是哪个股负责,她还真不知道。 电话一打通,王连长便向值班的助理员咨询了买酒的事宜。同样,电话那头把值班的助理员吓了一跳。 “多少多少?2000斤,还都要头道酒,是酒贩子吗?” “不是,是津门大学考察小分队用来诱捕野生动物的。” “这样啊,王连长,此事我帮你找下处长,但据我知道,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头道酒,我估计悬。” “那怎么办?” “除非把驻军兄弟部队和地方酒厂的都找来,大家凑一凑,也许可以。” 放下电话,王连长看看一圈围上来的人,包括叶荣光教授、温教授,以及毒蛇博士小张、叶偏偏和王珂,她说:“你们都听到了吧?可能真没有这么多的头道酒。” “王连长,你估计你们团的酒坊能有多少?”王珂有些失望。其实刚刚王连长打电话时,他已经想过了,如果把头道酒和二道酒混配,也是可以的。 王连长摇摇头,她确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不过,王连长很快莞尔一笑。“别急,现在都在搞军民共建,搞两地人才培训,我想团后勤会有办法的。这样吧,中午你们在我们连吃饭,估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吃饭就算了,只要能买到这些酒就行!这对我们特别重要。”叶荣光教授突然坚定了买酒的信念,宁愿不吃饭,也要买到酒。 人在有所求的时候,才会予舍。如同一个饥饿的人,好不容易弄到了米,你让他掏再多的钱,也绝不含糊。 从头到尾,王珂在协助捕捉黄金眼镜蛇一事上,态度暧昧。今天这个点子是他先想出来的,叶荣光教授高兴还不及呢,岂有不支持之理? 温教授更那个,他再次把那400元掏了出来,“啪”放在桌子上。“这是那8桶酒钱。” “真不用这么多,100元足够啦。”女兵指导员一看,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正巧,此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王连长拿起电话:“喂,我是三连。什么,协理员要到我们连队来谈买酒的事,客人?在在在,那好。” 放下电话,王连笑意盈盈。“想走也走不了啦,我们后勤协理员马上过来,和你们敲定购买头道酒的事。” “那这样好了,我们谈完就走,这400元收下,作为定金。我们再付100元好了。”叶荣光教授也打了一个圆场。 趁协理员还没有到,大家七手八脚,把8桶白酒装上了面包车,而王连长又从双层木柜里,取出一个小白布包,递给了王珂。 “这是啥东西?”王珂诧异。 王连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上次托你的,你们到军区大院时,捎给我表妹的东西。” “噢。”王珂接过来,随手递给进来的谷茂林。“茂林,放到车上去,等我们去军区大院时带上。” 王珂心想,不就是捎个东西嘛,所以丝毫没有留意王连长的表情,也压根没有想到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时间不长,后勤协理员带着一位助理员真的如约而至。 协理员姓唐,是个男同志,可那个助理员,竟然也是个女干部。 一番寒暄,大家坐了下来,详细地谈了头道酒。可能干扰团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酒坊除了内部供应,还能支援地方建设。 “两位教授,几位老师,我们团生产的浓香型大曲酒,以高梁为主要原料,采用泥窖作发酵容器。大曲呢,是用大麦、小麦、并配以一定比例的豌豆培养而成。”说起酿酒,这位唐协理员是侃侃而谈。 “我们酿的大曲酒,一是需要对原料、辅料的处理,二是开窖起糟,三是摊晾续糟配料,四是中温发酵,五是翻甑、打量水,六是加曲入窖;七是封窖和窖池管理,接下来才是蒸馏摘酒……” “嗯嗯,我问一下,1000斤糟料能出多少头道酒?”叶荣光教授现在只关心头道酒,并不太在意这些生产的过程。 “这个……”唐协理员有些迟疑,那位女助理却接上了话。 “原则上100斤糟料,最多出10-15斤头道酒,二道酒能出30-50斤,至于45度以下的酒尾子,一次就能出100斤左右吧。” “啊!”原来酿酒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100斤的糟料,竟然能出近200斤的白酒。王珂心头一闪,将来再到南邵村,一定要鼓捣干爹董偏方,不,让南邵村搞个村办酒厂,小买卖挣大钱啊。 这位助理员看来是分管团酒坊的干部,这就好办了。王珂心头一喜,立刻站起来问:“首长,如果我们按一比二的比例,订700斤头道酒,再订1400斤的二道酒,有没有困难?” 唐协理员还好,那位女助理员一看穿着军装的王珂喊“首长”,不由得一顿。她其实看起来比王连长也大不了几岁,王珂这一喊,顿时生出不少好感。 “困难肯定有,二道酒没有问题,关键是头道酒太少。但没关系,我们来想办法,帮助你们从地方酒厂调一点,不过价钱可能要贵一点,大约4元钱一斤。” “没关系,没关系。三天之内我们能拿到这些酒吗?” 叶荣光教授反应过来了,现在是时不我待,这个小王珂想采用勾兑的办法,这样勾兑的白酒60度总是有的。时间不等人,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没问题!”女助理也是豪气澎湃,当场表态。这一下也给干扰团的酒坊,带来数千元的收益。 “首长,我们还有两个不情之请。”王珂并没有坐下来,他继续说:“如果这些酒买来以后,就在你们这里勾兑,度数不能低于65度。勾兑完,请贵部派出20名公差,用大塑料桶装好,帮助我们送到大象腿,再背上山可否?” 这买酒还需要送货上门? “这个……也没有问题。”女助理看看唐协理员,犹豫一下果断答应了。 酒的问题谈好,王珂又找唐协理员谈了一下,借消防槽车。 “你们诱捕野生动物,还需要消防槽车?” 王珂点点头,好在干扰团别的没有,消防槽车有n多辆,眼下三连就有一台。唐协理员连顿都没打,立刻表态:“好的,没有问题,王连长,就把你们连这台借给他们。” 事到此时,该办的都办了。 “需要签一个协议吗?我们先留下400元定金。”叶荣光教授显然十分高兴,他仿佛看到那两条黄金眼镜蛇正逶迤而来,遊进了蛇笼。他坚信有了白酒,此行任务将会在王珂两名小战士的帮助下,变得简单而可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该办的事情基本办完了。不仅是叶荣光想马上走,温教授更是如此。 不虚此行,今天不仅验证了虎骨、喝上了刚出锅的热酒,更是进一步确定捕捉黄金眼镜蛇的新方案。帮人帮到底,只要三天后捕捉到黄金眼镜蛇,自己就马上可以放心地返回到南邵去了。 “我们还是回去吃饭吧。”温教授看到叶荣光教授在签协议,就不顾部队几位同志的挽留,挥挥手他走出了连部,站到了中巴面包车的旁边。 如此性急,除了上面的原因,还因为面包车上那8桶白酒。刚才在酒坊,因为王珂反客为主,插了一杠子,搞得他只喝了小半茶缸热酒,尝了一小口头道酒,实在不过瘾。回到龙泉庄,一定要痛饮一番。 “高班长,我们服务社卖不卖菜?”王珂一看温教授猴急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所以他悄悄地问炊事班长高敏。 “菜是卖的,不过很少,没几样。”军人服务社卖菜,主要是照顾家属院,连队都是自己种菜或赶集去买点。 “有肉吗?” “应该有。” “谷茂林。” “到!” 王珂赶紧掏口袋,有酒岂能无菜,趁这个机会,去买点菜带回龙泉庄。 “排长,你别掏了。我现在就去。”谷茂林也是冰雪聪明,立刻跑出门,对着叶偏偏就说:“叶老师,陪我去一下服务社。” “干啥?” “买点菜。”说着,他一头钻进面包车。 “等一下,我也去。”一听买菜,温教授也上了车。 面包车“吱——”开走了,高敏愣了一下,也转身跑步离开了,只剩下王珂和毒蛇博士小张两个人站在连部门口。 “王排长,你现在有方案了吧?”毒蛇博士小张问。他从头至尾没说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黄金眼镜蛇会不会像白眉蝮蛇那样“晕酒”。但看叶荣光、温教授和王珂那样笃定,便自信了三分。 “张博士,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先上去两个人,把黄金眼镜蛇引出来。只要它们出了蛇穴,再来一场‘酒雨’,把它们搞晕了,会不会容易的多?” “嗯,所以你想到了消防槽车?” 王珂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盖子看了一下时间。 “可是……”毒蛇博士小张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低低说道:“我从来没有试验过。但我想既然连古人都知道泡蛇酒,这毒蛇与酒一定有割不断的关联。” “咔嗒”,王珂合上表盖,说道:“你说的对!”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8章:神枪 不大一会,叶荣光教授签好了合同。 一行人走出连部,远远看见叶偏偏开着面包车从盘山路上来了。 “怎么样?买到了没有?”王珂迎上前。 叶偏偏摇下车窗,摇摇头说:“这都几点了,啥菜也没有了。” 身后,叶荣光教授、毒蛇博士小张,正与唐协理员和那位女助理、还有王连长、女兵指导员一一握手告别。温教授一见,立刻下车,也参加到告别的队伍中。 王珂最后一个上车,他站在车门旁,向干扰团的几位干部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一只脚踩上车踏板,向大家挥挥手。 “等一等——”远处,急匆匆跑来了炊事班长高敏,左手拎着一个挎包,右手拎着一个网袋,边跑边喊。 高敏气咻咻地先跑到王连长面前,和她说了几句,这才跑到面包车前,把手中的东西向王珂一伸。“给。” 实践证明,女孩当兵,本事没长多少,但胆量却长了不少。 眼下高敏就是,当兵三年做了两年的饭,虽然当了班长,可那是伙头军。你看看她认识王珂时间不长吧?却十分有好感。找老乡托路子,愣是从后勤搞来30斤白酒。刚刚一听王珂他们要去买菜,马上跑回伙房去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间甭说军人服务社了,就是赶集也该散了。 回到伙房,她找了20个鸡蛋,切了一块猪肉,然后又跑到其它连队的菜地,拨了一些芹菜,弄了几个萝卜。 挎包里装的是鸡蛋和那块猪肉,网兜里自然是那些菜。这种违反纪律的行为,得先给连首长说一下。 其实王连长和指导员也是装聋作哑,当着机关领导和客人的面,根本不可能反对。 一见王珂没有要,高敏转身上了面包车,塞给了谷茂林,然后下车对王珂热情地说:“王排长,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把我的挎包带来。” 王珂神色郑重起来,他抬手给高敏敬了一个礼,然后上车。 这就是战友情谊,一步就跨过了长江,跨过了儿女情长。 坐在面包车上,王珂打开挎包,这才发现里面是鸡蛋和一块肉。完蛋操,操蛋兵,下次肯定不能送回一个空挎包吧?还有今天的30斤白酒,这份礼要回,可不轻啊。 车轮沙沙,坐在面包车上的六个人,各怀心思。 三天转眼就到,哪条路上山最容易?简易消防车和捕蛇的笼子又怎么弄上去? 看来事不宜迟,小分队最紧迫的,是必须、马上、尽快去一次大象腿和老鹰嘴探山。 探山,就是探路,知己方能知彼,才能把方案做的详尽和周密,才能防患于未然。 “叶伯伯、温干爹。”王珂回头向坐在第一排的两位教授喊道。 叶荣光教授睁开假寐的双眼,他一直盘算这笔酒钱怎么出?几千块钱可不是小钱,处理不好,容易让学校诟病。 而温教授虽然没打瞌睡,却是在想此次行动风险太大,这不同考古,是搏命,必须万无一失,有一丁点意外,都没有办法交待。自己怎么会,就轻易卷入这个方案来了呢? “叶伯伯、温干爹,我想我们明天去探探山。” “嗯!”叶荣光和温教授不约而同地应了一声,这个不用说,单从安全的角度就必须首先想到。 “我想我们要实地走一次刀峰,确定好几个位置。” “嗯!”又是不约而同地应了一声。 “如果有可能,我想一大清早就去,在那里先观察几个小时,你们随谷茂林后上来。” 王珂此话一出,立刻吊起了一车人的胃口。 “为什么?”叶荣光教授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毒蛇博士小张抢先一步说道。 “兵哥哥,为什么?”叶偏偏方向盘一歪,赶紧打回来。 叶荣光和温教授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狐疑地看着王珂。 “我想除了察看地形,确定进出路线与位置,更重要的看看黄金眼镜蛇的生活习性。比如它们会不会出来晒太阳?比如什么样的食物可以引诱它们出来,比如……” 王珂一番话,立刻让几个人的眼睛睁圆了。 这才是真正的深层思索。叶荣光教授不由自主地向毒蛇博士小张看了一眼,那眼神分明是一种批评,一种诘问。 老鹰嘴上,如何把黄金眼镜蛇引出来?恐怕才是最关键的关键,蛇不出洞一切免谈。 现在虽然是秋天,但还不到冬眠的季节,作为食物链的顶端,老鹰嘴上食物匮乏,黄金眼镜蛇又吃什么?它们对什么食物更感兴趣呢?还有,一般冷血动物为保持体温,都有晒太阳的习惯。如果不用食物引诱,它们能爬出来晒太阳,同样可以捕捉。 作为毒蛇博士,这些细节你考虑过吗? 此时甭说叶荣光了,温教授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赞许。 “兵哥哥,明早我跟你去吧?”叶偏偏打了一把方向盘,已经到了龙泉庄口的毛白杨树下,再拐个弯,就到了耿大叔的家了。 “你?小叶老师,还是我去吧。”坐在右侧的毒蛇博士小张,显然想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好,张博士,那今晚我们商量一下。”王珂接着他的话,赶紧说了句,也相当于变相拒绝了叶偏偏。 车到耿大叔家的门口,众人鱼贯下车,除了谷茂林手里拎菜,每人都拎了两个大酒桶。 王珂抢先一步把酒桶放好,就把谷茂林叫到了一边。“茂林,下午你带上汽枪,和我出去一趟。” “是,排长。”谷茂林胸脯一挺,也不问啥事。 “再从耿叔家里带个筐。” “是。” 叶偏偏锁好车门,手里抱着刚刚王连长交给王珂的小白布包,从门外走进来。“兵哥哥,我明早和你一起去吧?” “小叶老师,明天早晨还是跟着谷茂林一起出发。这样吧,为了补偿你,今天下午如果你没事,就跟我和谷茂林出去。” 叶偏偏眯起细细的眼睛,前面那句话扎心,可后面这句话撩人。 “下午干啥去?” “我们带上汽枪打鸟去。” “真的?” 王珂点点头。 “那这个给你,那个漂亮的女连长托你带的东西。” 还真是差点忘了,王珂接过白布包,走进房间。 西山的麻雀,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不深临其境,很难会让人相信。它们和鸽子一样,竟然也是群居。上千只聚焦在一起,“轰”飞起来一大片,如同一片灰色的云。要么落在村里的某棵树上,要么落在某家的小院的围墙或房顶上,胆儿特别肥。 秋天的麻雀个个有肉,甭说油炸,就是红烧出来也特别好吃。 “好,一言为定。” 叶偏偏高高兴兴地进屋收拾去了,王珂看看她的背影,摇摇头。明天上了山,叶偏偏敢不敢上刀峰都两说,娇滴滴的,谁敢答应她? 眼下,只有自己和谷茂林上过刀峰和老鹰嘴,并且见过真正的黄金眼镜蛇,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明天上到老鹰嘴,必须要试一下,活老鼠是最好,可是并非容易逮;而打几只麻雀就比较容易了,看看这些死麻雀能不能把黄金眼镜蛇引出来? 正可谓,好饭不怕晚。 中午饭现烧现做,一直到快1点才吃,而且少不了又喝点酒,拖拖拉拉吃完都快三点了。 叶偏偏心急如焚,这边吃完,那边就连连向王珂和谷茂林使眼色,三个人赶紧拿上东西就出了门。 谷茂林是个大骚包,扛着汽枪走在最前面。 王珂背着耿大叔捡粪的筐,三个人不紧不慢向村西头摸去。 为啥用“摸”字呢,打麻雀可不就像作贼一样,得轻手轻脚。要隐藏接“敌”,大摇大摆不等人走过去,就把麻雀吓跑了。 可是谷茂林虽然“霸”着枪,但准头却不咋样,如同那次实弹射击,每发汽枪铅弹都落空,结果连续五枪,枪枪落空。 “md,这枪果然是枝次品枪,一点准头也没有。” “茂林,看前面树上。”王珂悄悄地指着不远处十五六米的一棵小树,正有一只落单的麻雀,呆头呆脑的四处张望。 但凡是这种落单的鸟,在西山都被称为“呆鸟”或“傻鸟”,反应特别慢。谷茂林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王珂和叶偏偏远远地看着。 这只鸟果然呆,谷茂林已经摸到距它五六米的地方还不知道飞。举枪,瞄准,谷茂林伸出去的枪离鸟最多只有五米远。 “啪”枪响了,掉落几片羽毛,那只麻雀惊慌地飞走了。 “不带这样欺侮人的。”谷茂林气急败坏,叶偏偏笑得弯下了腰。 “茂林,屁股歪了甭怪马桶漏,把枪给我吧。”王珂走上前把汽枪拿了过来,先朝不远处的土墙上瞄了瞄,开了一枪,然后提着汽枪猫着腰,沿着老乡一堵土墙朝前挪去。 墙头那边30米处,有一大片“叽叽喳喳”的麻雀,在墙头上蹦跳着。 王珂略加瞄准,只听“啪——扑”一只麻雀应声而落。前面“啪”是子弹出膛的声音,后面的“扑”是麻雀被击中的声音。 “轰”一大片麻雀腾空飞起。 “哇,打中了打中了。”叶偏偏叫起来,她跑过去,把那只麻雀捡起来,放进筐里。 偌大的筐,装着一只麻雀,很讽刺。 王珂没有理会,上完子弹继续弯着腰向前跑去,接着据枪、前伸,未等瞄准便果断击发,“啪——扑”又一只麻雀掉了下来。 “排长,你牛啊,竟然无依托。”谷茂林这次不得不佩服了,他是第一次看到王珂打枪,却没有想到王珂枪打得这样准,弹无虚发。 筐里有了第二只麻雀,让叶偏偏兴奋的不得了。 “茂林,你背筐,把子弹给我,让叶老师跟着在后面捡。”王珂说着,把枪筒向下一撇,又上了一颗子弹。 接下来,只见叶偏偏不停地捡,麻雀一只一只地往下掉。到后来,谷茂林干脆背着筐不走了,坐在路边,等着叶偏偏捡到四五只,才背着筐过来一起装。 “茂林,你这盒铅弹怎么没了?”王珂正打的过瘾,忽然发现子弹没了,于是他向远处喊。 “没有好,再打这筐也装不下了。”谷茂林此时根本就不愿意过来了,那只捡粪的筐,此时装了足有近百只麻雀,满满一筐,现在已经无法再背,只能抱着走。 “兵哥哥你太棒啦!神枪手是也。”叶偏偏此时来回跑,累得一头汗,满眼的崇拜。 “还剩下最后一颗,小叶老师你来打。”王珂把汽枪递给叶偏偏,打了一下午,手也痠了。此时又一群麻雀飞了过来,可是刚看见下面的王珂,“轰”一声又飞走了。 “兵哥哥,麻雀都认识你了,不敢落下来。”叶偏偏气馁地叫道,她说的真没错,这一下午,龙泉庄的麻雀被打下来这么多,再不认识王珂,那可真叫“傻鸟”了。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09章:说古 回到耿大叔家,立刻彰显出谷茂林的作用。 他把麻雀向小院的地上一倒,好大一堆。温教授和耿大叔一看,马上围了过来。 “小谷子,这么多麻雀从哪弄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啊。” 谷茂林只是咧嘴笑笑,便把袖子一捋,对王珂说:“排长,你要几只?十只够不够?” 他简直就是王珂肚子里的蛔虫,王珂并没有睬他,而是直接走进了西厢房,叶荣光教授和毒蛇博士小张都不在,是睡觉还是谈事呢? 这些死麻雀与明天的探山戚戚相关,先和他们报备一下。 一进屋,果然叶荣光教授正与毒蛇博士小张在谈话。看来,叶荣光教授对车上小张的表现还是耿耿于怀,正在“帮助”他呢。 “叶伯伯,我们搞了点麻雀。” “哦?在哪?”叶荣光一听,显然很高兴。正是想他之所想,急他之所急。探山需要为黄金眼镜蛇带些食物。 “在院子里呢,马上就要处理。” 叶荣光教授一听,立刻跳下坑,趿着鞋就跑出来了。一看蹲在那里的谷茂林、叶偏偏和温教授,还有地上那么一大堆麻雀,马上脸就绽成了一朵花。“在哪搞的这么多麻雀?” 叶偏偏抬起头,颇为得意地说:“都是我兵哥哥用汽枪打的。” “啊,小王珂,这是你打的?” “是我们一起打的。”王珂连忙更正,确实是大家一起打的。 “太棒了,留下十只,另外,把所有内脏都留下来。”叶荣光教授刚刚还在为黄金眼镜蛇的“诱饵”发愁呢,如果不行就找老乡买只活鸡带去。现在,全有了。 “那剩余的是不是都处理了?”谷茂林还傻敦敦地问。 “你说呢?”温教授瞪了他一眼,把袖子一捋动手开始剥皮。王珂赶快回屋把自己和谷茂林的洗脸盆拿了出来,往地上一放。 很快,一坨坨、红嫩嫩的麻雀肉就剥了出来。 叶偏偏拿把剪子,和耿大叔的老伴动手帮忙剔除内脏。这是真正的野味,不论是油炸还是红烧,都是绝对的下酒菜。 “对了,温教授,你说这把酒热着喝是曹操发明的,可是药酒,比如说把蛇泡在酒里是谁发明的呢?”谷茂林没事找事,今天麻雀没打着,现在纯粹刷存在感。 “肯定是李时珍。”叶偏偏也是高兴,抢着回答。 “非也!”温教授抬起头,说道:“李时珍最大的贡献是本草纲目,发明蛇酒另有其人。” 叶荣光教授笑了,这温教授学识渊博,一肚子的学问,有些知识,在图书馆里都查不到,在学生中间素有“问不倒”绰号。 “据相关史料记载,夏禹时有位叫仪狄的,因为生了关节病痛不欲生,他一心求死,便将一只剧毒的白头蛇放入酒坛之中浸泡数日,之后穿戴整齐,便痛饮一番,最后甚至连那条死蛇都吃了,心想自己必死无疑,谁知道一觉醒来,关节病竟然痊癒了,从此,蛇酒以其毒性与食用价值闻名于世,他也被誉为蛇酒始祖。” “哈哈哈……”叶荣光笑起来,这个故事似乎无从考证,但从温教授嘴里说出来,有板有眼,如同他亲眼所见一样。“老温,那你说说李时珍有没有泡过蛇酒?” “还真有。”温教授站起身,手上都是麻雀毛和血。“相传李时珍从小就跟着父亲在炮炙房里学制药,一次,他父亲教他用糯米酒将一条白花蛇反复浸润洗涤,直到透亮,才把它放入一个小细瓷坛中,然后配上羌活、当归、天麻、秦艽、五加皮、防风等中药,放进白花蛇的瓷坛中,再倒进一瓮糯米酒,用箬叶密封坛口……” “哈哈哈,老温,这似乎与李时珍没啥关系吧?这是他父亲炮制的蛇酒。”叶荣光打断了温教授的话,禁不住有些得意,到底难住了一回眼前的“问不倒”。 温教授瞪了叶荣光一眼,连声叫道:“非也,这只是野史,听我道一段正史来。”他拍拍手,看着多半脸盆的麻雀,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走到压水井,抄起下面桶里的水,洗了洗手。这才清清嗓子,走到众人旁边,一本正经地说起古来。 “相传明代嘉靖年间,长沙有个叫玉娇的小姐,爱上了家中年轻英俊的长工庞生。她父亲气的七窍生烟,将庞生毒打一顿,并逐出了家门。玉娇得知遂即追赶,当追至后花园时,同庞生拜了天地,一同逃走了。” 叶偏偏扔下剪子,也站了起来。 王珂一看,这丫头大概又入戏了,这种虚无飘渺的爱情在古代记载中处处皆是。 “一路艰辛,夫妻俩来到蕲州。结果在客栈庞生病倒了,四肢麻木,双足溃疡,高烧不退。玉娇卖掉首饰请来朗中,可郎中一见立刻拂袖而去。这是麻风病啊!麻风病在古代是最重的传染病之一,和瘟疫有一拼,最后剧痛剧痒,浑身溃烂而死,人称九染十死,是蕲州一带的流行病绝症……” “老温,啥叫九染十死?”叶荣光教授冷笑一声,他站了起来想看温教授如何回答。 “就是九个染病的,连旁边照顾的第十人都要死。我说老叶,你别打岔好不好?”温教授顿了一下,接着说: “客栈老板可怜玉娇和庞生,便说,我后院有间过去酿酒用的破房,你们搬去住吧。” “太可怜了。”叶偏偏没有想到,这个故事如此悲惨。 温教授看看她,点点头继续说:“一晃月余,白天玉娇去乞讨残羹冷饭,晚上躺在草席上替丈夫暖身。这一夜,庞生全身剧痛奇痒又饥渴交困,便挣扎着爬起来,摸到屋角旁,朦胧中见一只破酒瓮,里面有些残酒。遂舀了一碗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清凉直透腹内,遍及全身,更觉痛痒减轻,周身舒快。 “一连数日,包括白天,他饿了就喝,渴了便饮。不久庞生的病竟然神奇的好了。玉娇悲喜交加,抱住庞生大哭起来。巧的不能再巧,皇家太医院院判李时珍回蕲州,路过此地,听得哭号声如此惨烈,十分好奇,便走进客栈,循声找到后院。” “是不是这酒里有问题?”谷茂林说完,便把已经收拾好的多半脸盆麻雀放到一边,开始收拾那些被剥掉的麻雀毛。 “没错,李时珍也是这样认为的。”温教授满意谷茂林的借题发挥,他特意看看王珂,暗道这小子今天竟然没说话。 此时的王珂虽然也在听,但想得更多的还是明天的探山,他已经把那十只未剥的麻雀放到一边,现在正用双手捧起那些血淋淋、散发着腥味的麻雀内脏。 “李时珍在这破酒房里转了一圈,详细地问了一下庞生这几日的饮食,最后走到破酒瓮前,向里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条剧毒的蕲蛇横卧瓮中,早死去不知有多久了。玉姣遂向李时珍倾诉了不幸遭遇,李时珍深为两人坚贞不逾的爱情故事感动,便收下了庞生为徒……” “等等,老温,这还不是李时珍的发明哦!况且还是蕲蛇。”叶荣光教授今天算是与温教授杠上了,再次挑他的刺。 温教授白了叶荣光教授一眼,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李时珍碰上庞生,如果不是李时珍的发现,《本草纲目》里就不会有蕲蛇酒。当然庞生学医十分勤奋,不到10年,便医名远播。据说这个庞生就是《蕲州志》上记载的庞宪。当然,老叶同志,蕲蛇还有一个别名,叫白头蛇,也叫‘白-花-蛇’!” “什么?蕲蛇就是白花蛇?”叶荣光脸一红,大窘。那个年代没有百度,所有的资料都靠图书馆去查。而图书馆又因资料文献所限,很难找到更全面的解释。今天是被温教授打脸了哦。 “温干爹,我请教一个问题,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上有没有黄金眼镜蛇的记载?”王珂终于插嘴了,但很明显,这小子是在转移视线,为叶偏偏他老爸脱困。 温教授得意之余,岂不明白王珂的用意,他笑道:“时珍曰:金、银、锡,以色与功命名也。金星地鳝,以形命名也。” 什么意思? 温教授文皱皱的一段话,大家都没听懂。叶荣光教授立刻说道:“李时珍说的‘金星地鳝,以形命名也’是金蛇,金蛇乃金环蛇,不是黄金眼镜蛇。本草纲目上应该没有记载。” 温教授再次白了叶荣光教授一眼,总算让他扳回一局,两人打了一个平手。 “行了,老叶,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弄这些下酒菜吧!” “好,老温你今天晚上不会再喝酒吧?明天我们可是要探山的。” “知道,知道,不过探山不是分成两批吗?王珂和小张博士第一批去,我们上午早饭后再去,耽误不了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分头开始行动。 就在大家做晚饭的时候,叶荣光教授把王珂和毒蛇博士小张喊到西厢房,谈明天探山的注意事项。现在初步决定,明天他俩天不亮就上山,选好观测点,重点是用那些麻雀和内脏来引诱一下,看看它们能不能出来?如果出来,顺便观测一下两条黄金眼镜蛇的生活习性,活动规律、轨迹和时间,特别是其外形、重量、大小,为下步活捉方案的制定,提供决策数据。 “上面山高、风大、路难行,安全措施是第一性的。这一次你俩绝对不能擅自越过王珂所说的那个断崖,远距离观测就行。” 叶荣光教授再三叮咛,王珂心想,如果在那个只有两米宽的刀峰之上,面对那个一米多宽、深五六十公分断裂的断崖,没有扶手,任何人也过不去。可就算有扶手,蛇笼子怎么过?蛇笼子不过,活捉的蛇,又怎么弄到断崖这边来? 还有,那台简易的消防车怎么弄上去?在哪固定?仅仅凭小分队这几个人,肯定不行,至少需要选几个艺高胆大的人来临时帮忙 …… 哎呀,问题太多了,这些明天探山时,一定要做好记录,争取在三天之内全部解决。 王珂不知道的是,他们这边在开会,另外一个房间里,也有一个人在摩拳擦掌,把绑腿、紧身的衣服、运动鞋、水壶、照相机都收拾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叶偏偏啊。 她看到自己爸爸并没有喊她,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没闹。这位开重卡载重汽车出身的女孩,暗自决定此行只能智取,而不是…… 嘿嘿!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0章:探山 第二天,周六,那个年代周六也是正课时间。 但在出公差期间,小分队每天都是工作日,每天也同样是星期天。 清晨五天不到,天还未亮,王珂就窸窸窣窣起床了。他推醒了毒蛇博士小张,两个人拿着自己的衣服和绑腿来到外屋,不一会儿便穿戴整齐。拿上齐眉短棍,背上水壶和挎包,里面是干粮和报纸包着的死麻雀(包括那些内脏),便准备出门。 “等一下。”房间里传来叶荣光的声音,接着“啪嗒”,灯亮了,两位教授先后披着衣服趿着鞋,走了出来。 “小王珂,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王珂双脚一并,胸脯一挺,压低声音精神抖擞地应了一声,毕竟谷茂林还在休息。 “千万要注意安全,宁可不为也不可勉为。”温教授也低声嘱咐了一句。他知道王珂办事靠谱,但是遇到危险还是会不顾一切。 “明白。” 此时,叶荣光教授走到门前,拉开门,看了一眼北厢房的西面房间,里面黑黑黢黢,显然叶偏偏睡的正香。 “嗯,出发吧,胆大心细,安全第一。”叶荣光像大战前送出征的战士一样。 “是!”王珂同样不含糊的应道,举手敬了一个礼。 两个人出了耿大叔家的小院,头也不回地走了。王珂盘算好了,按照目前的进度,早晨七点多,就是天刚亮的时候,他们能争取到达刀锋。 走出龙泉庄村口,就是那几棵毛白杨树,从那里过了桥就是公路,穿过公路向左一拐,就可以直奔大象腿。 王珂抬头一看,朦胧的晨曦里,影影绰绰可见树下有个人立在那里。谁这么一大早就出来啊? 因为轻装简从,王珂没带三节手电筒,所以一直走到跟前,才突然发现是个女的。只见她同样打着绑腿,手柱一根棍子,身上背着一个包和一个水壶,腰间还扎了根皮带,显然早有准备。 “是兵哥哥吗?”那人影问。 “啊,小叶老师!”毒蛇博士小张失声惊叫,王珂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火“腾”一下,不打一处涌来。这不是小孩子扮家家,这是上刀峰,还闹着玩?简直是胡闹。 “兵哥哥,我从4点就在这里等你们啦,走吧!” “偏偏老师,你不能去。”王珂连称呼都改了,尊敬就是一种距离。他尽可能压抑着自己,他不想激怒这位姑奶奶。 “为什么?放心吧,我绝不会当累赘。”说着她拍拍自己的背包,又说:“兵哥哥,我连照相机都带来了,你说万一黄金眼镜蛇真的出来了,得靠相机抓资料!” “你……”她说的还真对,在南邵村,那半条蛇尾巴相片就曾证明过一个新物种,眼下谁又能保证这黄金眼镜蛇就一定能抓到呢?可是……王珂又问:“偏偏,你出来叶伯伯知道吗?” “没事,我已经留了条子了。我们抓紧时间走行不行?” 王珂看看前面黑黝黝的山,再看看沉睡的村庄,时间无多,面前的这位姑奶奶看来已经死了心要跟着上山,硬撵是撵不走的。 “那你要保证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准……” “是!兵哥哥,叶偏偏向首长保证,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叶偏偏抿着薄薄的嘴唇,不等王珂说完,双脚一并,手一举就要敬礼。 “得得得,张博士,你看……”王珂眼前的叶偏偏,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同为老师,毒蛇博士小张自然不敢得罪她,更何况还是主任的宝贝独生女。 他挥挥手,说:“王排长,你看着办吧。” “得令。”不等王珂再表态,叶偏偏已经跑在前面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王珂带领两个人从大象腿的东侧,爬上了那片扇形大坡。此时天已蒙蒙亮,南侧是一片黑黝黝的油毛松,只有这一片有点坡度的绿茵茵草地,和足球场一样,十分平坦,一路向下延伸。不少小草的叶子还挂着秋露。 “哇!太漂亮啦。”叶偏偏大叫一声,如果不是露水,她此时一定会在草地上打几个滚。 “王排长,刀峰在哪里?”毒蛇博士小张站在坡上,发际间腾腾的热气,一路走来,出了不少的汗。他一手柱着棍子,一手解开上衣的襟扣。接着又把外衣系着的腰带解下来,搭在肩上,站在坡上用手扇着风,显然热坏了。 “在对面,我们还要向前走上几十米。”王珂用手向正西齐胸口的坡上指了指,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那我们抓紧过去。”毒蛇博士小张显然情绪被调动上来了,他一挥手,跑起来,一气冲上坡顶。 所谓的坡顶,仍然是一片缓缓的石头地,除了裸露的石头,就是几根酸枣树。 站在那里,向右依稀可见晨蔼中的龙泉庄,向左则是绵延不绝的油毛松山脉。 “王排长,刀峰在哪里?”毒蛇博士小张再次问道,前面是一条十七八米宽向下的路。 “呶,这就是啊!”跟上来的王珂向前呶呶嘴,身后的衣襟被叶偏偏拽着。刚刚爬大象顶,已经把她累的够呛,现在拽不了别人,拽兵哥哥的衣服省点力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王排长你没开玩笑吧?这么宽的路叫刀峰?”毒蛇博士小张撇撇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虽说这大象腿有点高,但是这条路比马路还宽,哪里叫刀峰? 天基本已经亮了,站在坡上,看刀峰,虽然北面一侧如同刀切,但看南面还好。而且向下的路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长满了一些低矮的、不知名的树毛毛和酸枣树。 “兵哥哥,这就是刀峰啊,有啥可怕的?”叶偏偏说这话时,同样也把棍子扔在地上,将外衣腰带解下来,拿在手上,另一支手擦额头上的汗。 “那好,我们上刀峰,不过提醒一下,你们都要把腰带扎起来,把上衣领口扣子扣上,上面风大,还有……”可是没等王珂把话说完,毒蛇博士小张拄着棍子已经走了下去。 在他看来,以前王珂说得那么玄乎,无非是夸大其词,根本没有说的那样可怕。 王珂摇摇头,跟了上去。都这样不在乎,今天探山注定不会太顺利。 一路向下,酸枣树的刺不是剌着人的鞋,就是绊裤脚。风也渐渐大了起来,还没有走出200米,三个人如同下山,下了有几十米,毒蛇博士小张回头向上一望,吐了一下舌头,如果是楼梯的台阶,此时至少已经下了有百十阶。 毒蛇博士小张越走越慢,最后他突然停住了,并有些战战兢兢地蹲下来,说:“王排长,我腿抽筋了。” “怎么会抽筋呢?”王珂赶紧从后面走上前来,这一路都是毒蛇博士小张走在前面。 王珂走到毒蛇博士小张的前面,放下棍子蹲下来,替他捏着小腿肚子。 “王排长,你看。”毒蛇博士小张向前呶呶嘴。 “什么?”王珂回头一看,前面向下的坡更陡了,路已经缩窄到十米左右,风从身边刮过,上衣的两只袖子都被吹的圆鼓鼓。 “你让我看什么?”王珂有些好奇,回过头来问毒蛇博士小张。 “你看北边。”毒蛇博士小张说这话时,额头涔涔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北边不用看,如同刀切一般,那是百丈悬崖。 王珂突然闪过一种不安, 如同一桶冰水。“张博士,你不会恐高吧?” “我……我……”毒蛇博士小张此时已是冷汗连连,上下牙关“咯咯”直响。他不仅恐高,而且在秋风下,浑身直抖。 要是叶荣光教授在这里,没准直接甩他几个大嘴巴子。捕蛇的主力居然恐高,怎么上老鹰嘴?就算这里的人都上去了,谁来诱捕黄金眼镜蛇? 千算万算,谁也没有算到这一出。 跟上来的叶偏偏大概也看出来了,她虽然也害怕,但依偎在兵哥哥的身边,胆气倏然大了三分。她把棍子重重地向地上一顿,对着毒蛇博士小张说道:“还走不走?” “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们。”说完毒蛇博士小张一屁股坐了下来,任凭王珂怎么劝,他也不愿意继续前进了。 “我鄙视你!”叶偏偏勃然大怒,她没头没脑地吼了一声。 这句话太恶毒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毒蛇博士小张一听,面色由红变白、由变变青,再由青变紫,就像一只正在打鸣的公鸡突然被人捏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嘴唇哆嗦着,站了起来。这一站,王珂看清楚了,毒蛇博士小张还真的是恐高,不仅不如老排长胡志军,现在连叶偏偏都不如,胡志军也没有像他这个熊样。 只见小张的上衣后背几乎湿透,整个人都抖个不停,眼看已然快虚脱了。 “这样,张博士,你和偏偏老师就在这里休息,我自己过去。”王珂扶着毒蛇博士小张重新坐了下来,整整衣服,拿起棍子。 “等等,兵哥哥我和你一起下去!”叶偏偏此时满脸煞白,扁扁的嘴唇紧绷着。显然她也开始害怕,但看看毒蛇博士小张,一股莫名的勇气爆发。 “不行,你就在这里,你的身子轻,小心风把你刮下去。”王珂并没有吓唬她,下面最窄的地方只有几米,如果人站在那里一个踉跄,被风刮下近百米的悬崖完全有可能。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们小分队不都是孬种。”王珂从下向上看,叶偏偏煞白的脸,此时因愤怒而有些涨红,风中一缕头发凌乱地舞动着,宛如云中红缨。 如果叶偏偏能看得见,她会发现王珂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噼里啪啦”地打了好几遍。 说的对,如果小分队一个人都不上去,这是打脸。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万一早晨黄金眼镜蛇出来了,岂不是错过了最佳的观测时机。 算了,过得去的是坎,过不去的是命。叶偏偏此时敢提出来要跟自己下去,肯定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有自己她未必不可以。 “好,那你把手给我,我拉着你,我们慢慢下去。” 叶偏偏闻言一愣,接着是一喜,想想又是一嗔,心里暗道:臭美,我还不至于吓成那样。但一只手还是很老实,递了过去。 王珂没有拉她的手,而是让她把水壶、干粮都解下,自己也是同样,甚至连棍子都扔了下来,只保留了一个挎包,那里面是死麻雀及麻雀内脏。 “张博士,这些都交给你了。”王珂说道,一边用腰带把挎包固定在腰间。 “好的好的。”毒蛇博士小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住地点头,他知道此次回去,在叶荣光教授面前,他再无机会了。而站在百丈悬崖上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 王珂转头正想走,发现叶偏偏和自己一样,还背着那个包。 “偏偏老师,你的包为啥不解下来?” “这是照相机,必须要带上。” 王珂一愣,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和自己身上的挎包一样。 “那你交给我,我挎包还能装下。”王珂把手一伸,看着叶偏偏把照相机掏了出来,然后解下挎包。 一切收拾停当,王珂牵着叶偏偏的手,继续向下。又走了近百米,刀峰更窄了,因为叶偏偏的原因,王珂弯下腰,两人几乎蹲行。 过了这一段,刀峰略宽了一点。再回头看,只见毒蛇博士小张连滚带爬,正向回爬,两人的那些东西全丢在原处。 唉!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1章:蛇窝 一路走下来,不觉得已前行了三四百米,高度也下降了至少五十米。 已经可以看到老鹰嘴了,山上的风,吹的人飘飘欲仙。 王珂还好,但叶偏偏的手冰凉湿滑。紧张中,她显然出了不少的汗。一张粉脸依然煞白,薄薄的嘴唇一直紧咬着。 “偏偏,别怕,我们快到了。”王珂说着,回头看看她,慢慢松开了手。 “兵哥哥,别松手。”叶偏偏吓得尖叫。 王珂咧咧嘴,他这次一把抓住叶偏偏的手腕,无论怎样淌汗,也能牢年抓住她。 阳光开始升起来了,从刀峰向西、向南看,群山连绵起伏,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在晨曦的照耀下,山间草木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 走到这里,王珂越来越有点佩服叶偏偏了。她显然也害怕,这从她手心的汗就能感觉出来,但是自始至终,她面无表情,也不吭一声,如同木偶般,你拽拽绳儿,她就机械地动动。 到了,前边就是那最窄处的断崖,目测不超过3米。 叶偏偏此时真有些怕了,她连腰也不弯了,直接坐了下来,用屁股朝前挪。王珂也不得蹲下来,别说是个女孩,就是一般的男人,看两面悬崖,都是头晕目眩。三米宽的山顶,你仍然怕风给你吹下去。 今天的风不大,初升的太阳也是暖暖的,但依然让人感觉如堕冰窖。对面老鹰嘴近在咫尺,那块帽子顶的巨石如同一个倒扣的平底锅。 “兵哥哥,你把照相机给我。” “好。”王珂松开了手,把照相机从挎包里掏了出来。 接过相机,叶偏偏便坐在那里开始对老鹰嘴“咔嚓、咔嚓”地拍了一通,接着又向南、向北拍了几张。 这里太美了。等叶偏偏拍完,王珂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那断崖前,伸头看看,然后从挎包里掏出死麻雀和那包用报纸包着的麻雀内脏,一只一只,连同报纸包,扔了过去。 现在没啥事了,等的就是观察,看这么大的气味,通不能把黄金眼镜蛇引诱出来? 王珂返回头,回到叶偏偏面前,并排坐了下来。 刀峰顶上,一览众山小。除了风,没有鸟鸣,也没有花香。倒是身边一两米远的地方,有些酸枣树挂着一些泛红的小圆枣。 王珂想伸手够,可是都长在悬崖的边上,想想还是算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叶偏偏把照相机的取景框对准了老鹰嘴,转动镜头聚焦。而王珂掏出怀表,打开盖看了一下,此时刚刚八点多一点。 也就是说,从早晨起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王珂在挎包里摸索了一下,摸出两块玉米面的贴饼。刚才在毒蛇博士小张那个地方,放下不少带的东西,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干粮带了点上来。 “给。”王珂递了一块给叶偏偏。反正在王珂的记忆里,蛇不是那种昼伏夜出的动物,尤其是这老鹰嘴,要想有吃的,只有白天。 刀峰上有些草,但更多的是石头。眼下挎包空了,正好可以腾出来垫在屁股下面。 “你先吃吧,我俩轮流观察。”叶偏偏并没有接,她相信那些麻雀的血腥味,不可能引不出来黄金眼镜蛇。 “好吧。”王珂啃着玉米面饼,有些干,但也没有办法,水壶没有带上来。他扭头向大象腿的顶上看去,白云缭绕,遥遥迢迢,俨然像在天宫云阙。 毒蛇博士小张,此时估计已经爬上大象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正数百米的刀峰来路上杳无一人。 王珂皱皱眉头,正思索着,忽然叶偏偏捅了他一下。 回头一看,只见叶偏偏竖起一根纤纤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她端起照相机,直接对准了老鹰嘴上的那块鹰嘴石。 王珂浑身一激凌,目光向老鹰嘴就开始搜索。只见老鹰嘴远端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是鳞甲对阳光的反射,慢慢地看清楚了,从巨石后面伸出三个拳头大小不一的蛇头来,嘴里不时吐出腥红的蛇信。 “啊!”王珂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三条黄金眼镜蛇? 虽然很远,但王珂还是不由得涌出一身冷汗。他和谷茂林上去时,也只有两条,现在怎么变成了三条? 没错,就是三条蛇,慢慢地它们从石头后面爬出来了,为首的是一条金灿灿的大蛇,爬上来后,嘴一张,立刻扑向一只死麻雀。后面紧跟着两条小蛇,上来后立刻分头进食。 三条,也就意味着抓捕出现了新情况,一下子把难度提高了好几倍。 就算你来一场“人工降酒”,万一有一条没出来,还在石头后面的洞里,人上去危险依然很大。况且现在你根本无法判定,那块鹰石下,还有没有其它的黄金眼镜蛇? 此时,王珂全神贯注,目测这条大的蛇近三米长,最小的那两条黄金眼镜蛇也有一米七八,这是一家子啊。 叶偏偏屏住呼吸,将镜头拉近,“咔嚓、咔嚓”,一口气拍了十几张。此情此景,可惜小分队其它人都没有看到,多亏了叶偏偏坚持把照相机带了上来,保留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风卷残云,麻雀很快被吞了,连同那张报纸包着的麻雀内脏。 吃饱喝足,三条蛇又在老鹰嘴上盘旋了一气,这才依依不舍地向回游。可正在此时,那条大蛇忽然发现了身后的情况。它“腾”一下竖立起来,蛇头扁成了一块“搓衣板”,并且向断崖这边快速游来。 “兵哥哥!”叶偏偏不由得尖叫出声,她一把拽住王珂的衣袖,想站起来。 “别慌,有断崖,你抓紧拍。”王珂知道蛇的眼睛弱化,全靠味觉和听觉来判断外部的威胁。 “嗯。”叶偏偏一听,立刻平静下来,手端着相机,随着蛇身聚焦,“咔嚓、咔嚓”又是几张。 王珂的右胸前,分明有一串急速的跳动。 太紧张了,他一点没有感觉的到。这条大蛇,游到断崖前停住了,隔着断崖,与五六米外的两个年轻人对峙。王珂与叶偏偏还不同,他这次观察的特别仔细,他甚至看到了这条蛇的两个小眼睛和蛇颈处的花纹。 “咔嚓!”叶偏偏照完了最后一张,她把照相机取了下来。再向前一看,吓了一跳,取景框看黄金眼镜蛇还远一点,眼下,几米外的实物立刻放大了好几倍,甚至连蛇吐信子的“嘶嘶”声都能听见。 可惜王珂不懂蛇语,他坐在那里,友好地向这条大蛇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右胸前剧烈地跳动,但紧张的王珂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对面的大蛇不知是感应,还是觉得无趣,或者得到了什么暗示,“搓衣板”左摇右晃,慢慢地松驰了下来,趴了下来,不久,又不紧不慢地游了回去。 “吁——”叶偏偏长吐了一口气,吓死宝宝了。 大概吃到了新鲜的麻雀,这三条蛇钻回洞去,并没有像想的那样出来晒太阳,大概也是在洞里静静地消化“美味”。 王珂想明白了,下次不用带麻雀,不妨就带几只活鸡来。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远远地听到谷茂林的叫声。“排长——” 王珂和叶偏偏不约而同地回头,果然是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他们上来了。 “慢点——”王珂赶紧扶着叶偏偏爬起来,迎上前去。 两位教授和谷茂林已经走到距离这断崖约十米远的地方,这个地方比较宽阔,也比较平坦。 温教授满头大汗,已经席地而坐,正把腰间的绳子解下来,用手扇着风。眼前的两位教授很滑稽,因为没皮带,腰间都扎了根绳子,一侧卡的是水壶,一侧卡的是挎包。 叶荣光满脸铁青,像谁借了他的米还的都是糠。不用说,肯定是毒蛇博士小张惹的不高兴。 “叶伯伯、温干爹,这条路不好走吧?”王珂上来就是一句废话。 温教授拧下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而叶荣光教授仍然没说话。 “爸爸,我们刚刚看到了黄金眼镜蛇取食的全过程。”叶偏偏到了这里,显然不害怕了,她有些得意地举起手中的相机。 “噢?”叶荣光脸色渐缓,口气也有些缓和。他从早晨起床一发现叶偏偏的纸条,就非常光火。到了大象腿又看到毒蛇博士小张坐在那里晒太阳。遥遥望见刀峰尽头的叶偏偏,不由得一颗心倾刻提到嗓子眼。 光火归光火,他更为女儿担心。 历经险阻,挪到这里,一眼看到女儿的兴奋,所有的火又立刻消了。 人就是这样,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今天上了刀峰来探山,他才第一次意识到王珂为什么迟迟不愿意配合活捉黄金眼镜蛇,这刀峰崎岖,如履薄冰太危险了。现在主要操盘手毒蛇博士小张临阵掉链子,几乎宣告了这次行动的彻底失败。就算探山成功,难道要他这个系主任亲自动手抓蛇吗? 如果抓不了蛇,那就得临时变阵,改变此行的任务。 “你们看到了什么?”叶荣光教授听到叶偏偏抓拍了黄金眼镜蛇取食的全过程,这也非常有学术价值。 “嗯,我们都拍下来了,不过……爸爸,我们发现了三条。” “什么三条?!” “三条黄金眼镜蛇。” “啊!小谷子,小谷子,你们此前不是说是两条吗?”温教授立刻转过脸,大嗓门地问谷茂林。 “叶伯伯、温干爹,也许还不止三条呢?不过今天看到的是三条,一大两小。”王珂此时才轮上说话,他一张嘴,把两位教授又吓了一跳,难道说老鹰嘴上还有其它的蛇? “唔,这是新情况。走,我们去看看。”叶荣光说完,自顾自向那断崖走去,完全忘记了自己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 王珂一看这还了得,赶紧的,立刻掉转头亲自陪同,谷茂林巴不得,也立刻跟了上去。 叶偏偏失去了王珂的庇护,自然不敢独自一人再回头,便就地坐下去,陪着温教授。 三个人很快来到断崖旁,隔着那不宽的断崖,仔细地向那老鹰嘴看去,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来钟,太阳暖阳阳地,虽然有风,却不似早晨那样冷了。 “那蛇穴就在那块大石头后面。”王珂介绍着,他现在还不敢与叶荣光教授并排站,只能一前一后。身后是谷茂林,也伸着头,跃跃欲试,看着那断崖。 “小谷子呢?”叶荣光叫道。 王珂侧身让谷茂林后上前,突然他发现,谷茂林腰带上,竟然别着他那根笛子。 “小谷子,这断崖你们当时怎么过去的?”叶荣光教授不知道路上听了什么忽悠,现在竟然想过断崖,到对面去看看。 “简单,我们就直接走过去的。”说着谷茂林弯腰就想下去。 “上来,上来。”这个愣头青,王珂连声叫道,这个断崖如果不固定一根扶手,就如同小屁孩走铁轨那样,稍有一点风,可能都会吹落下悬崖。 “嘿嘿,对了,我们当时有根标杆卡在对面的石缝里的。”谷茂林终于想起来了。 “嗯!”叶荣光若有所思,这地方确实需要一根钢管。 谷茂林退到叶荣光教授身后,这地方又比刚才站的地方更宽一些,刚一站定,王珂就问:“你今天带根破笛子来干吗?” 如果不是在刀峰,王珂肯定要踹他。 “嘿嘿,排长,你没见过印度人耍蛇吧?” “滚!”王珂可没有心情在此时逗乐。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2章:后手 王珂与谷茂林在那里斗嘴,叶荣光却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对面地形。 王珂说的对,刚才坐的那个地方适合安装泵压式简易消防车,而脚下最多适合一个人坐在这里持水枪掩护。还有这断崖,如同天堑屏障,但上面不固定一个扶手,简直就是上去抓蛇者逃生的地狱之门。 最难办的是蛇笼,重达百十斤,是放在这边还是运到对岸? 运到对岸显然风险极高,如果放在这边,抓住了三条活蛇后,又如何将它们运过这个断崖? 然而这还不是事,必须要弄清楚,对面蛇穴到底是几条蛇? …… 想了半天,越想越乱。叶荣光教授似乎忘记了自己所立之处只有两三米宽,他站了起来,一阵轻风刮过,一个趄趔,身子一歪就向北侧歪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珂一把拽住了叶荣光,另一只手拽住了身后跟上来的谷茂林。 叶荣光身子晃了几晃,终于稳住了。 “茂林,向后退。”王珂临危不惧,厉喝一声,三个人终于退了回来。 此地虽然宽一些,也莫过四五米,显然也比断崖处安全多了。 悬崖之上,任何闪失,轻则失足,重则立刻粉身碎骨。 鬼门关前走一遭,三人均是一身冷汗,叶荣光惊魂甫定笑笑:“谢谢,小谷子、小王珂。” 谷茂林咧开嘴,想笑,可是脸比哭还难看,如果刚才不是两人反应快,他也必受牵连。这刀峰顶上,一点点杂念都不能有,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可是叶荣光教授反而不先感谢王珂,却感谢他这个惹祸精,受之有愧啊。 只要人没事就好,现在来看,毒蛇博士小张的“恐高”非常有道理。 “小王珂,和你商量点事。” “叶伯伯请说。” “你带着你温干爹陪偏偏先返回,开车去县城,把胶卷冲出来,把相片洗好,我们在这里继续观察。” “行。但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尽量别再到断崖跟前去。” “好。” “谷茂林。” “到!” “我们去县城,你陪叶伯伯在这里观察,负责他的安全。” “是。” “下午2点前后必须撤出,下午山顶风大。” “是。” “等一下。”王珂正要走,叶荣光又叫住了他,语气明显有些低落。“你们上去的时候,把小张老师带走。” “好的。” 丢下叶荣光教授和谷茂林,王珂一路向上,依次喊上温教授、叶偏偏。在大象腿的坡顶,又喊上了毒蛇博士小张,一行人下了山,中午时分,赶回了龙泉庄。 一路无语,一直到叶偏偏开着面包车,载着王珂和温教授往县城赶的时候,叶偏偏才张嘴说话。 “谢谢你,兵哥哥。” “谢我?为什么?”王珂一脸懵。 “嗯,今天在刀峰断崖那里,我都看见了。”她指是王珂拽住了叶荣光。 “不谢,那是我和茂林应该做的事。”王珂也是轻描淡写,其实他想想还有些后怕,如果被风吹落下悬崖,肯定是重大事故。 “丫头,我想问一下,你们那个小张博士是咋回事?”温教授今天纯粹是打酱油的,但也是有惊无险,走了一回刀峰。 “他,逃兵呗。”叶偏偏说这话时,一脸的不屑。今天她算见识了什么叫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更加让她钦佩自己的兵哥哥,坦率地说,如果没有王珂拉着她,让她自己走刀峰,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有的人四肢发达,连脑子里长的都肌肉;有的人头脑够用,但浑身肌肉也都是豆腐做的。 甭看平时说的好,关键时刻能顶的上才是真好。啥叫有担当的男人?拿的起放的下,一口唾沫一个钉,而不是光吹牛,凭着一身华丽的衣服瞎咋呼。 “不不不,张博士可能就是恐高。”王珂赶紧解释,其实毒蛇博士小张人还是不错的,但如果此次行动缺了他,谁能顶得上?这黄金眼镜蛇谁来抓? 后天2000斤白酒和消防车就送来了,这次诱捕还继续吗?如同一块巨石,王珂想想都觉得心头沉甸甸,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不用王珂多说,此时的温教授也是一脸的严峻。在刚刚撤回来的时候,温教授已经感觉到了叶偏偏对毒蛇博士小张的鄙视,感觉到了毒蛇博士小张的垂头丧气。 怎么办哦?自己本来还打算帮老叶度过难关,就回南邵村收尾,现在看难喽。 车开的飞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县城。 稍一打听,就找到了照相馆,叶偏偏倒出胶卷缴费,来个加快冲洗。 王珂陪着温教授在县城的大街上转悠,别的不买,给谷茂林带几块火烧吧,这小子最近表现不错,该奖励一下。 很快,王珂就找到一家烧饼铺子,也不买多,干脆买上20块,带回去大家一起吃。 捧着两纸袋圆圆的火烧,正和干爹温教授向回走,眼看到了照相馆门口,打对面走来一个背筐的中年妇女,擦肩而过,咦,此人怎么这样面熟呢? 王珂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进了照相馆,叶偏偏已经拿到了相片,正在那里端详呢。 “丫头,相片洗出来了。” “嗯。”说着,叶偏偏把相片递了过来,上面赫然是三条游动的蛇。 “啊呀!”王珂看到蛇的相片大叫一声,他想起来了。把两纸袋火烧向温教授怀里一塞,掉头就跑。 还好,出门后远远地望见百十米外,那个背筐的中年妇女正与一个熟人站在那里攀谈。 “大姐,大姐!”王珂跑的飞快,百十米也就是二十秒。他一口气跑到这位中年妇女的面前,憨憨地一笑:“大姐你还认识我不?” 这位中年妇女正与一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同志说话,猛地跑来一位解放军战士,还自来熟的问自己,她愣住了。“解放军大兄弟,你找我?” “是的,是的,你还认识我不?” “我不认识你啊!”这位中年妇女惊诧万分,眼睛眉毛就差拧到一起了,自己从来没有当兵的亲友,从哪冒出来的一个解放军啊?! 这位中年妇女虽然吃惊,但并没有表示出不耐烦。她看到王珂满脸傻笑,便心平气和地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哪能呢?大姐你忘了,那次在火车上……” “火车上……”这位中年妇女显然也被问住了,山里人一辈子也坐不了几次火车。她竭力在思索着,一时间双双卡住。 这时叶偏偏和温教授气咻咻地赶上来了,两个人很奇怪,不知道王珂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都好几年没出过远门,大兄弟,你恐怕真的是认错人了。”这位中年妇女好心情全部凌乱了,但面对一个解放军,她还是极尽耐心。 “就是……就是我和另一位女军人,我们仨坐在一排……”王珂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叶偏偏在旁边,连忙补充:“那个女军人不舒服……” 果然叶偏偏一听,脸上的不高兴立刻流露出来。 可是事关重大,王珂完全忽视叶偏偏的反应,他急急地说:“大姐,当时那位女军人被蛇咬了,你还给我们两片季德胜蛇药,你忘记了吗?” 王珂所说的,正是那次与谷茂林一起,请吴湘豫帮助小黑驴体检,在送她去火车站的路上在蓖麻丛里解溲,被短尾蝮蛇咬着屁股的那一次(见196章)。面前的这位大嫂可算是解了围,王珂想,如果真的毒蛇博士小张怂掉,一定要有后手,而眼前这位养蛇的大嫂不正是预备队吗? 这位中年妇女喃喃自语:“季德胜蛇药?哦,大兄弟我想起来了,你还是认错人了,你可能说的是我妹妹,她家养蛇。” “你妹妹?不是你吗?”王珂吃了一惊,天下还有长的这么像的人? “对,我们是双生子。”那中年妇女莞尔一笑。 双生子就是双胞胎,王珂大喜过望,即然家中养蛇,那就会抓蛇,自己无意中竟然给小分队找了一个“备胎”。 叶偏偏此时也听出来了,王珂与那个女军人为啥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又找到一个养蛇人对小分队来说,正是雪中送炭。那个年代放眼全国农村,多种经营和多种养殖都不多,养蛇的专业户更是凤毛麟角,真是天助我也。 “大姐,你妹妹住在哪里?”叶偏偏一听,立刻插话。 “她嫁到涞县,离我们这里好几十公里呢。” “没关系,大姐,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找她?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的帮助。”王珂几乎是哀求了。 这位中年妇女犹豫了。“非要今天吗?这么远。” “这位大嫂,我们是津门大学的,我们有车,来回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温教授听到这里,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就白当了一回教授。今天好事多磨,正担心死了张屠夫吃不到剥毛猪,谁想到王珂这小子,竟然又找到一个杀猪的。 “大姐,我们不让你白跑路,这是五元钱,给你一点辛苦费。”王珂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递给了这位中年妇女。他想好了,如果那位火车上认识的大嫂能帮忙,自己掏个五十元辛苦费都值。 “好吧,我也很久没有看二妹了,我回家取点东西。”那中年妇女终于下了决心。 “大姐,别准备了,你看,我们这有20块火烧,你就带上得了。”王珂说着,把温教授手里捧着的两袋火烧取了过来,塞到中年妇女的怀里。 “哎呀,解放军大兄弟,这多不好意思啊。” 叶偏偏一看有门,立刻掉头去开车。 话分两头说,王珂他们一离开刀峰,叶荣光教授和谷茂林就又回到了断崖处,静静地等待着黄金眼镜蛇出来晒太阳。可是这三条蛇一直等到太阳升到头顶,也没有任何动静,搞得叶荣光都怀疑自己女儿叶偏偏和王珂是不是看花了眼。 就在叶荣光教授忍无可忍的时候,谷茂林这小子竟然从腰后面,抽出那根笛子,坐在那里悠然地吹起来。开始吹的还是曲子,可是吹着吹着,那曲调变了。叶荣光教授从来没听过,估计谷茂林自己也是心血来潮、随心所欲地乱吹,虽然节奏还在,但韵律却不敢恭维。 悬崖顶上,风声里笛声断断续续,叶荣光教授听了一会,杂乱的心静了下来,笛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谷茂林一口气吹了有半个小时,慢慢地,笛声变了,异常尖细,又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叶荣光教授大吃一惊,他不明白谷茂林为什么会吹这样尖细的笛音?忍不住看着他,认真的样又不不像在乱吹。如果此时王珂在场,估计会非常熟悉,正如那次雪地弹药库,王珂所听到一样,只不过一个是语言,一个变成了眼下的笛音。 忽然,叶荣光教授的眼睛直了,老鹰嘴那块鹰石后面有什么东西一闪。 是自己眼花了吗?叶荣光教授揉揉眼,没花,一个金黄的蛇头探了出来。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3章:笛音 接着又是一个! 一个,一个又一个,一口气冒出来五个蛇头。 天呐,还有没有? 天呐,可把叶荣光教授惊呆了。一半是惊喜,一半是害怕。 真是一个蛇窝,五个蛇头就是五条黄金眼镜蛇,完了,完了,早晨叶偏偏还说她拍了三条蛇,现在就算小张不恐高,这次诱捕的任务也要泡汤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五条蛇终于露出了真容,一条条游了上来,在谷茂林尖细的笛音中,个个如临大敌,竖起了一尺多高的“搓衣板”,那块平坦的鹰石上面,仿佛一下从石头里长出五棵小树。 这绝不是晒太阳,而是想打群架,应对可能来临的群殴。 他们的恐惧到底来自哪里?叶荣光仔细一看,顿时明白了。旁边的谷茂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摇头晃脑吹弄着那根破笛子,尖细的声音不绝于耳。 五块金黄色的“搓衣板”随着谷茂林身子的晃动,而左右摇摆,嘴里独红的蛇信,伸伸吐吐,颇像一群恶孩子,在一个不称职的阿姨的指挥下,翩翩起舞。 谷茂林一口气没上来,笛音断了,其中最大的那条蛇“忽”一下就从鹰嘴石上游了下来,疾速地向断崖这边冲过来。 而它的身后,四条黄金眼镜蛇争先恐后,真的快如闪电,挟风裹雨掠过来。 “快!向后退。”叶荣光教授大喝一声。 而此时,谷茂林的笛声再次响起来,那条大蛇生生地在断崖前停了下来,五条“搓衣板”再次随着笛声左右摇晃起来。 谷茂林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边吹边向后退。那几条黄金眼镜蛇齐齐地在断崖前,尽可能把自己的“搓衣板”竖的更高、更挺,腥红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断崖对面的两个人,口中的“嘶嘶”声不绝于耳。 叶荣光教授看那五条黄金眼镜蛇的架式,不由得心惊肉跳,假如刚刚那条大蛇冲得急,那一米多宽的断崖说不准就一飞而过。如果真是那样,这断崖也不一定就是天然屏障,一但冲过来,即使蛇不伤人,人挤人也会摔下百丈悬崖。 越想越害怕,这个诱捕的方案漏洞太多了,出现这么多新情况,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此时,谷茂林已经退出了五六米,来到刚刚他们三人躲避的地方。只见谷茂林眼光精闪,突然间笛声节奏一变,从尖细变得高亢,如同战鼓擂擂,又如铿锵玫瑰,直扑悬崖对面。 怪了,怪了,那五条蛇闻笛声如雷击,身子慢慢地收起“搓衣板”匍匐在地,尾巴急速地将身子蜷起来。 笛声再度悠扬,那条最大的蛇忽然拐头向着鹰石游去,接下来四条黄金眼镜蛇紧随其后,在鹰石上略作停留,爬过鹰石钻进蛇穴不见了。 短短不过几分钟,演绎得惊心动魄,也如同坐了一趟过山车。 “小谷子,你这是什么情况?那些蛇仿佛听懂了你的笛音呢?” 其实不用叶荣光教授说,谷茂林此时如同打了十斤鸡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最后一条黄灿灿的蛇尾巴看不见时,谷茂林便听止了他的吹奏,在刀峰之上,兴奋地而有力地连连挥舞着双拳。 如果此时王珂在此,两个人说不定会搂抱着跳起来。谷茂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把祖传的蛇语,化做笛音,既能呼唤,又能驱散。这些都是从未打过交道的野生蛇,到底是听懂了,还是蒙上了?谷茂林根本说不清楚,他以往在吹笛子的时候,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可以用笛子来指挥一群蛇,现在看,完全有可能。 这些笛音,谷茂林还要回想总结一下,到底有哪些规律?但经过今天唯一的一次实践,他已经颇有心得,日后真的上了战场,必将能起大作用。 车轮之所以省力,因为它是圆的。做人也一样,要想省力,不妨周密一些,连贯一些,滚着来滚着去,摸索着章程与规律,一定不能断断续续。 “是不是?”叶荣光教授再次追问。 “叶教授,我想应该是,我是想用笛声引导他们,让它们灵魂在音乐里净化,想法在笛声中升华。”谷茂林盗用并改版了王珂的警句,说的无比高大上。 “哈哈哈……”果真如此,叶荣光教授简直是高兴无比,现在有了中华版的弄蛇人,这个发现无疑于比发现狗惧虎骨还重要。即使没有食物的诱惑,也能把黄金眼镜蛇唤出来。 “对了,小谷子,有没有可能你只呼唤一条蛇出来,让其它的蛇继续在窝里老老实实地睡觉呢?”叶荣光教授突然天真地像个孩子,开始想入非非。 “这个……我不知道诶。”谷茂林把笛子插回腰间,蹲下来系鞋带。 “算了,小谷子,我们任务完成的不错,走,返回。”叶荣光说着,也蹲下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今天的刀峰探山之行,真的是极有收获,除了查看了地形,也让小分队更清醒地认识到问题的严峻性。就算这次行动失败,也不打紧。前面有叶偏抓拍的相片可佐证,后面有谷茂林这个“活宝”来压阵,来日方长,又何患诱捕不会成功。 无非是早晚问题。 现在回过头来再说王珂他们之行。下午四点来钟,终于在涞县北部永阳镇的乐平山下一个小院子里,他们见到了这家养蛇的专业户。 那个年代,思想解放前后,开始允许乡镇农民跳出大包干的束缚,种大棚蔬菜的叫大棚专业户,养鸡的叫养鸡专业户,但是养蛇养蝎子却少之又少。 这一家我们且叫他“养蛇专业户”。 涞县共有45座千米高山,东南是拒马河冲积平原,西北毗连太行山脉。 乐平山在涞县并不因为高度出名,而是因为其有一段美妙的传说而闻名。这个美妙的传说就是因其过去的名字并不叫乐平山,而叫洪崖山或龙宫山。传说是黄帝乐官伶伦成名前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在山的半山坳,有一处约10亩大小的平台叫乐平台,就是伶伦训练祭祀、测试钟音的地方。 相传有一次伶伦祭祀时,狂风大作,天降暴雨,洪水从山上的龙宫洞里,顺崖而下,一连经月不歇,而作祟的正是龙宫洞里的一条巨蟒。 泛滥的洪水冲垮了山上树木和山下的土地,百姓无不焦容,躲避进附近半山腰的山洞里。 伶伦在洞中敲响编钟,用一曲美妙悠扬的音乐轻抚躁动的人心,也安抚了这个巨蟒。很快洪水止住了,人们便把这里改成“乐平山”,至今留下了伶伦音乐塔、钟坑、伶伦洞、听凤台等遗址。 后人称这里是华夏音乐的发源地,伶伦更是被视为当地的保护神,所以乐平山后来还有一个名字,叫“伦山”。 这里有一户张姓人家,祖上有一位做官的,来自华南粤省,家中世代养蛇。有一次随皇帝来此祭祀,深深被乐平山龙宫洞的故事所吸引,结果意外发现这里山高林密,是天然养蛇的好去处,而且本地就有许多品种的毒蛇。 卸甲归田之后,张老便来到这世外桃园养蛇。 思想解放前,是偷偷地养,养来泡酒喝。思想解放后,便公开地养,除了卖蛇酒,也把蛇胆、蛇蜕入药。那位大嫂,便是这家的媳妇,也是王珂和吴湘豫在火车上遇到的贵人。 找到女主人现在变得很简单啦,当王珂一走进半山坳的农家小院,女主人立刻认出来了。 “你好,大嫂。”王珂边走边给迎出来的女主人敬了一个礼。 “啊呀,大兄弟,你怎么找到我家的啊?” 一番寒暄,王珂说明来意,女主人沉吟了。“大兄弟,快到屋里坐。这个事你们得等我们当家的回来,黄金眼镜蛇我们连听都没有听过,看看我们家那口子能不能抓?” 走进堂屋,案子上赫然放了几个大玻璃瓶子,里面均是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蛇酒,颇有一点森森然。 “那大哥现在在哪?”王珂一听,果然没有看到她家男人。 “今天是周六,他去梁各庄中学接孩子去了,估计回来也得晚上六七点。” “行,那我们等他。”温教授插了一句,行百里者半九十,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半途而废。 “那行,我去做饭,你们先坐一会儿。” 有朋自远方来,更何况还有自已的姐姐。女主人立刻拉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去屋里做饭了,临出门还交待了一句,隔壁的屋子莫去,那里是蛇屋。 “蛇屋?” 不说还好,一说几个人全来了兴趣。这西山还没见过养蛇的,据说蛇也会打洞,会不会也从某个洞里,钻到这屋来啊? 叶偏偏紧张地向四周看看,屋的地面虽然是三合土夯的地,却十分整洁,墙角也没有什么洞之类的。 还是温教授沉稳,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向四周看看,说:“小子,我们一会到蛇屋去看看,如果他家真的有蛇酒卖,回去真可以买上几瓶。” “嗯。”王珂想,这里的蛇酒,肯定比自己泡的白眉蝮蛇酒要强。同时等老张大哥回来,自己还要请教一下,黄金眼镜蛇到底怕不怕酒? 终于等到了华灯初上,小院门口响起自行车的铃声,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响起来:“兰子,家里来客人啦?” 王珂等人闻声走出来,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推着自己车,后面还有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 “妈妈——”小女孩连书包都没有放,一头扎进伙房里。 很快,温教授和王珂与这位中年男人就熟络起来。可是当谈及老鹰嘴上的黄金眼镜蛇,他的脸色立刻严峻起来。“大教授、解放军大兄弟啊,不瞒你们说,徒手抓普通眼镜蛇没有问题,可是黄金眼镜蛇我还没见过,我也只是听父辈说过,不知道这种蛇有什么习性?” “呶,张大哥,就是这种蛇。”叶偏偏赶紧拿出刚冲洗出来的照片,递过来。 拿着相片,这位张大哥端详了半天才放下,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有难度吗?” “肯定有,这是在野外,还是三条啊!”这位张大哥心思重重,不怕别的,就怕顾此失彼。野生的和蛇家养的最大不同,就是胆更小,攻击性更强,况且还是悬崖之上。 “张大哥,我想请请教你一个问题哦,是不是所有的活蛇都怕白酒?”王珂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指指案子上的蛇酒问。 “是的!” “那张大哥,你们炮制蛇酒,是活的放进去,还是死的放进去?” “当然是活的了,死蛇药性就弱啦。” “那些蛇怎么死去的?”温教授听到这里,再不明白同样不是教授了,他连忙问道。 “肯定是窒息死的,就是在酒里淹死的。”这位老张大哥不明白温教授为啥问这个弱智的问题? “张大哥,可以这样理解不?任何毒蛇碰到酒就休克,离开酒还可以苏醒过来?”王珂紧追一句。 “理论上是这样,不行我们试验一下就知道。”这真是个刁钻的问题,张大哥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能不能现在就试验?”王珂站了起来。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4章:援兵 “可以!”说着,养蛇的张大哥就站了起来,从案头上拿了一瓶白酒就走了出去。 众人跟着他,来到了隔壁的蛇屋。 拉开灯开关,大家才看见,蛇屋的窗户都被砖砌的严严实实,而且屋子四面都用一米二高的铁皮焊了一圈。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蛇爬不出来。 一打开门,王珂就嗅到一股特有的腥味,原来这个味道就是蛇身上的味道。一直到很多年后,王珂都忘不了这气味。 里面有三个池子,里面爬了有数百条大大小小的各种毒蛇,连王珂和叶偏偏这种见过黄金眼镜蛇的,都感觉异常瘆人。 果然艺高人胆大,张大哥把酒瓶交给身后的王珂,隔着栅栏,伸手就从里面捞起一条毒蛇。两手一捋,就捏住这条毒蛇的蛇头。 “把酒瓶盖打开。”张大哥看着王珂利落地用拇指挑开了洒瓶盖,接过酒瓶就把蛇头凑进那瓶口,和前几天王珂遇到的一样,那条毒蛇一接近酒瓶口,全身立刻如同抽掉了筋,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 张大哥把这条晕过去的蛇扔进了蛇圈,那条蛇如同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咋滴?死啦?”张大哥转身从门后拿了根树枝,拨了拨那条蛇,还真的是没了反应。 众人站在那里,足足等了有十分钟,那条蛇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张大哥把这条蛇挑起来,放到另一个较小的池子里,而这个小池子全是小蛇,即使它苏醒不了,也不至于被小蛇吃掉。“走,我们吃饭去,一会再来看。” 张大哥也是一个好客之人,媳妇宰了只鸡,炒了两个菜,酒肯定是要喝的,喝的就是蛇酒。 那时候还没有“酒驾”一说,连叶偏偏也尝了浅浅的一小杯蛇酒。 “啧啧,蛇是好蛇,但酒一般,不如我们昨天喝的二道酒。”温教授感觉十分可惜。 “啥二道酒?”张大哥问道。 “其实张大哥,我建议你可以用头道酒来泡。”王珂部分赞同温干爹的话,他更倾向于烈酒配毒蛇,就如同音乐配咖啡,般配呐! 温教授喝不了头道酒,于是不知不觉又扯到干扰团自酿的大曲酒,说到最后,他拍拍胸脯。“这样吧,我保证给你弄点二道酒来,你试试。” 说完,干爹温教授朝王珂看看,这弄酒的事,有王珂就行。 “张大哥,你说,那条蛇醒过来没有?这都有半小时了吧?”王珂心想,这都叫事吗?我们买了有2000斤头道和二道酒呢,现在的关键是把张大哥请上老鹰嘴,顶替毒蛇博士小张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们看看去。”养蛇的张大哥说着站了起来,带着一行人再次来到隔壁的蛇屋。 打开门、打开灯,众人的眼光“刷”一下向那个小池子看去,只见那条蛇已经醒过来,正扭曲在一群小蛇当中,见有人来,蛇尾巴快速地蜷起来。 “好啊,蛇醒过来了。”叶偏偏拍起手。 王珂也是十分兴奋。也就是说,毒蛇被酒熏晕过去后,是不会死的,而且至少有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才能苏醒。 “张大哥,现在我们跟你说实话,请你配合我们上老鹰嘴去抓捕黄金眼镜蛇,这对我们国家的科学研究十分重要。”王珂一脸的诚恳。 “解放军大兄弟,我实在是没有把握,你知道的,野外与家用的毒蛇完全不……” 温教授摆摆手,拦住了养蛇的张大哥。“老张,你也不用怕。我们准备了2000斤65度的老白干,会在老鹰嘴上搞一场人工降雨,先把蛇搞晕了,你再上去,我们会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人工降雨?”养蛇的张大哥一脸疑惑。 “对,也叫人工降酒。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干,会额外给你200元的报酬。”温教授再次拍拍胸脯,事到如今,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200元不是小数字,相关于一个普通干部半年的工资,山里呢,可以买一头大肥猪。 养蛇的张大哥低头想了一下,笑笑说:“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支援国家建设事大,好吧,这事我干了。” “太好了,张大哥,我们敬你一杯。”王珂双手端杯,朝叶偏偏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站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约时间。如果没有极为特殊的情况,后天,也就是周一的早晨六点,叶偏偏和温教授来此接养蛇的张大哥。 与养蛇的张大哥,谈妥了增援方案。大家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连温教授都觉得此行不屈,赶紧回去与叶荣光教授碰头。等车到龙泉庄的时候,三个人都没有想到,车还没有停稳,就看见叶荣光教授急急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面包车的两根灯柱下,叶荣光教授身后还跟着谷茂林。 “老叶。” “老温。”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似乎都异常兴奋,跳下车,面对面就堵在了院门口。 小院的灯光不亮,可是两个人的眼里都是贼亮的光,彼此都兴奋地看着对方。 “叶伯伯、温干爹,我们进屋说吧!”王珂和叶偏偏也下了车,满脸的喜悦。 “好。”叶荣光和温教授手拉手进了屋,如同久逢的朋友,决战在即,彼此今晚都有好消息。 进了屋,只见灯光下的毒蛇博士小张在炕上蒙头大睡。 大家都没有说话,倒是叶偏偏先把手中的相片袋取出来,递给了叶荣光。叶荣光接过来根本就没有打开,随手扔在了炕桌上。 “咦?爸爸,你不想看看上面三条黄金眼镜蛇吗?”叶偏偏好奇,这么贵重的资料他竟然不在乎。 “哦,那是老皇历啦。”叶荣光接过话头,对温教授笑笑,又继续说道:“老温,你猜我们在老鹰嘴上看到几条黄金眼镜蛇?” 说着,不等温教授回答,叶荣光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说:“整整五条啊!” 啊!温教授眨眨眼,他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叶荣光,怎么会有五条?那岂不是更加凶险了,他的得意门生张博士又掉了链子,你老叶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哦哦……哦。”温教授低头沉思,这老家伙是不是知道我们找到了养蛇的张大哥? 温教授低头不语,那边叶荣光继续兴奋地说:“老温,你知道这五条黄金眼镜蛇是怎么出来的吗?” 晒太阳? 这恐怕是唯一的解释。可此时,叶荣光转身一把拽过谷茂林,把他推到了前面说:“老温,我真的发现宝了,而且是活宝!” 怎么回事?不仅温教授愣住了,王珂和叶偏偏也愣住了。 要说谷茂林是个惹事精还差不多,但说他是个活宝……等等,王珂突然后背一阵发凉,莫不是这小子泄露了他会蛇语的事?又上了一次老鹰嘴?可是不对啊,上次自己和他上老鹰嘴,那两条蛇都差点把人吓死,现在可是五条蛇,五条蛇仅凭他的道行,不可能逃出生天。 “老叶,小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两位教授已经习惯于叫谷茂林为“小谷子。” 于是叶荣光教授一五一十把刀峰顶上,谷茂林吹笛子,用笛音呼唤又驱散那五条蛇的事说了一遍。 “这是真的吗?小谷子!”温教授大愕,谷茂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就是默认了呗。 “好小子,你真是军中伏羲女娲啊!” 伏羲女娲是谁?有本书叫《山海经》,记载了5位上古的人首蛇身。第一位是伏羲,第二位是女娲,第三位是共工,第四位是后土,第五位是九婴。这五位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人蛇相通,缔造了上古文明。 只有意念相通,才能一通百通,感知未知世界,让非种族、非类别、非语言的动物间,沟通无阻,趋若大同。可是这可能吗?我们都是唯物主义,都是无神论者,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之事? “老温,你也别说,那年我们出国,在印度看到过戏蛇人。当时我们都不相信那蛇能听得懂音乐,都认为是故弄玄虚,可是现在,戏蛇的音乐人就在我们身边。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探讨一下,让小谷子说道说道,他如何通过无疆界的音乐,向蛇传递出人类的思维与语言的?” 这不扯淡吗?可是叶荣光教授信誓旦旦,亲眼所见。不服不行,不服也得服。估计温教授一百张嘴,能说服天下,却说服不了他了。 也正是叶荣光教授有此发现,现在更有底气,捉与不捉都有了资本,在生物学之外还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老温,说说你的事,你们有啥好事?”叶荣光终于回过味来,一直都是他在兴奋地说,温教授同样是兴奋异常,可一直没有说呢。 “嗯,老叶,今天下午我们在涞县意外地找到一位养蛇人,并且亲自做了一个实验,看来任何毒蛇都对酒过敏,尤其是高度酒,那就是蛇的天然克星啊。” “哈哈哈,老温,上次小王珂已经试验过了。你还记得白蛇传吗?法海老和尚可是鼓动徐仙骗白娘子喝雄黄酒,让白素贞现了原形哦!”叶荣光教授突然冒出此句,看来他也不是书呆子。 但说归说,叶荣光教授还是理解了温教授的用意,那就是说在老鹰嘴上搞“人工酒雨”是可行的。 “老叶,我们亲自试验了,毒蛇晕酒至少有十分钟以上的过敏期。如果把蛇诱骗出来,完全可以一网打尽,在我们完全可在这宝贵的十多分钟内,安全转移。” 温教授说到这里,又看看蒙头大睡的毒蛇博士小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面的话他不想说了,至少现在说不合适,包括邀请养蛇的张大哥来帮忙,那样太伤人了。 温教授朝小张呶呶嘴,又朝叶荣光招招手,两人出了房间,到北厢房的堂屋继续去谈了。 叶偏偏收拾了一下,和王珂点点头,转身也回自己房间去了。跑了一天,回去洗洗。 王珂看看谷茂林,也招招手,两人走出房间,来到院外。 “怎么回事,茂林?” “排长,其实也没啥?”谷茂林前后看看没有人,这才说:“你们走后,我把蛇语混在笛子里吹出来啦。” “扯淡!你的蛇语能用笛子吹出来?” “咦,排长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怎么不能?《百鸟朝凤》听过吗?模仿人说话的二胡名曲《空山鸟语》听过吗?” “什么……什么鸟语,学了几天乐曲,看把你烧包的!”王珂虽然不知道这些乐曲名,但一年多来,整天守着谷茂林,是看着他吹口琴、吹笛子玩过来的。也许这都是真的,但如果真掌握了这种技艺,将来战场上必成大器。 “排长,今天张博士不对头诶。” “嗯,今天对他的打击太大,不过,放心,我们找到替补的人了。” “真的?!”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5章:出走 “真的。” 于是王珂便把今天与温教授和叶偏偏一起,去涞县找养蛇的张大哥这事说了一遍。 “唉!这个张博士在战场上,说不准就是逃兵。” “谷茂林,管住你的嘴,别乱说。” “排长,我研究过,人至所以怕这怕那,说穿了就是怕死。” “滚!”王珂低声喝斥住这谷茂林,这里在耿大叔家的院墙外,谷茂林说话声音这么大,千万别让毒蛇博士小张听着了,影响军民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人不怕死天下无敌。一个置生死于度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明天我们托耿叔在村里收几只活鸡?”谷茂林再说。 “咦,你不是说你的笛子吹得出神入化了吗?怎么还要买活鸡?”王珂边说边向院子里走。 “排长,我们这不是要搞好人与自然的关系吗?你把别人一家蛇老小都骗出来,怎么都要给点甜头吧?” “嗯,从这个角度出发,确实有必要,我们去找两位教授说说。” 于是,王珂和谷茂林来到了北厢房的堂屋,除了毒蛇博士小张不在,小分队的五个人在一起又反反复复研究了有一个多小时。 叶荣光教授当即做了分工,温教授与谷茂林、毒蛇博士小张在家为后天的行动做好后勤准备工作,包括为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员准备干粮与开水,自己和叶偏偏、王珂再去干扰团,讨论一下送酒、送简易消防车,同时争取再借几个胆大心细的公差,配合老鹰嘴的行动。 等研究完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回到房间洗漱。 咦?毒蛇博士小张呢?叶荣光教授看看温教授,温教授看看王珂。 只见他的被子叠得好好的,人却不在。今天回来的时候,他一直蒙头大睡,连晚饭都没吃,现在人却起床不见了。 “大概出门遛弯,或者找吃的去了。”谷茂林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大家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知识分子嘛,自尊心都挺强的,经历了上午那件事,自己反省一下也好,就算恐高,也不应该连叶偏偏都不如? 大家关灯睡觉,谁也没有往深处想。可是到了半夜三点,温教授起夜回来,他一下叫了起来。“老叶,老叶,赶紧起来,小张没有回来。” “什么?”叶荣光还没爬起来,王珂已经一骨碌跳下炕,跑过去把灯拉开了。 紧挨着温教授的那片炕,毒蛇博士小张的被子仍叠得好好的,人却没有回来。这半夜三更的人没回来,问题倏然变得复杂和严重了。 “会不会出去转,在山里迷路了?”谷茂林已经穿好了衣服,杵在炕前等着王珂下决心。 “这个混蛋!”叶荣光教授气得不行,眼见得还有一天就要行动,却为大家添堵、添乱。 两个教授一边披衣服,一边在讨论这小张最有可能去哪? “叶伯伯、温干爹,你们看。”王珂突然发现毒蛇博士小张的被子中间,露出一个信封。 他爬上炕,一伸手从被子里掏出一封信。 果然是毒蛇博士小张写的,只有寥寥几句。 尊敬的叶教授、温教授,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回学校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不怕死,我就是 恐高, 祝你们成功。小张即日 “这个懦夫!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叶荣光教授再次骂道,他真的生气了。 “算了算了,老叶,你们小分队这种博士不要也罢。等回去再和学校汇报吧,继续睡觉。”温教授摆摆手,真tm的恨铁不成钢。 “叶伯伯,温干爹,我和谷茂林再去找找吧?毕竟这深更半夜的,就算他走,走到天亮也走不到县城汽车站,再说出山很不安全的。” “这个……”叶荣光犹豫了,王珂说的没错,就算是懦夫,也是自己带出来的小分队成员,自己的同事。 “爸爸,兵哥哥说的对,我们开车去找找,你和温伯伯先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偏偏头发蓬松地站在了门口。 “嗯,也好。这样吧,你们开车去,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如果找不到,明天到县城就打一个长途电话,给学校陈副校长和系里段书记报告一下。完了以后,从县城买150块火烧,再买10斤大头咸菜带回来。然后随王珂去一下干扰团,落实一下我们研究的相关事宜。” 毒蛇博士小张的突然出走,彻底打乱了今天晚上的安排。叶荣光略作思考,便重新调整了工作。至于找得到还是找不到,一切随缘,心事两安。 “那我们走。”王珂说完,转身和谷茂林出了屋。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但愿路上能追到毒蛇博士小张,这都多大的事啊,再爱面子也不能拿工作开玩笑呀! 车开的不算快,但在漆黑的山路上,车灯雪亮,偶尔跑只兔子都看得见,可是一路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到了县城还没到六点,天才麻麻亮。现在甭说邮局不上班、长途汽车站也才刚刚开门。 三个人在长途汽车站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毒蛇博士小张,才悻悻地回到面包车上。 “不找了,什么东西?气死姑奶奶了,我就是鄙视他!”叶偏偏恨不得要吃人,折腾了大半夜不说,还在最紧要的关头当了逃兵。 “偏偏,你以为都像你吗?”王珂也有些灰心丧气,真是读书越多越无用,平时看不出,一到关键时刻,就看出了其脆弱性。 “走吧,我请你们吃火烧去!”谷茂林腆着个脸说,只要王珂在,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一大早吃什么火烧?走,偏偏,我们吃豆腐脑和油条去!” “好,豆腐脑和油条我最喜欢吃。”谷茂林连忙附合。 “别,茂林,你还真不能去吃豆腐脑油条。你还是去吃火烧吧。顺便订150个火烧,等我们吃完、再买好咸菜后就去接你,这样两不耽误。” “啊,排长不带这样的。”谷茂林叫了起来。 “不带哪样的?火烧做的慢,这150个火烧没有两三个小时做不出来。你就叮在那里,八点邮局一开门,小叶老师还要给学校打长途,打完长途我们还要去干扰团不是?” 王珂一说完,谷茂林立刻哑巴了。 “那行,我一个人去吃火烧吧。”在吃豆腐脑和去干扰团,他肯定会选后者。 “还有一件事,茂林,你最好找个离长途汽车站不远的火烧铺,来回转转,万一能看见张博士呢。”王珂还是有些不死心,真正回津门,除了赶小火车,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就算他没有走大路,胆子大走的是山路,从西陵镇的五道河那里乘车走,这里还是必经之路。 唉,人想不开,就喜欢钻牛角尖。恐高就恐高呗,非要去抓蛇才有价值吗? “兵哥哥,死了张屠夫就不吃剥毛猪啊,地球离开谁都能转,我们犯不着了吧?”叶偏偏眯起月牙般的眼,她有些看不上王珂的婆婆妈妈,但她也知道,如果不是昨天她的那句话“我鄙视你”,可能毒蛇博士小张还不会跑。 “听到没有?”王珂没有理会叶偏偏,仍然坚持让谷茂林留意。 上午九点的时候,三人在县城办完事,仍然没有发现毒蛇博士小张的踪影。叶偏偏说道:“走吧,我们去干扰团。” 王珂不甘心地从长途公交站又转了一圈,才无奈地跳上车。 来到干扰团,这次挺顺利,在一号门办完登记就进来了。 在去三连的路上,路过东门酒坊的时候,只见院子里有几十号女兵,人头攒动。 “停一下、停一下。”王珂叫道,打开车门,他跳了下来,向里一看,许多女兵正在向下卸酒,一桶桶往里面的酒缸拎,王连长和那个后勤的助理员都在。 王珂一看,不用去三连了,原来三连在这里出公差,帮助勾兑头道和二道酒呢! 连忙招呼叶偏偏,把面包车直接开进院子里,然后王珂快步跑进去,直接来到那位后勤的助理员和王连长面前。 “报告!”王珂一声招呼,抬手向两位女干部敬了一个军礼。 “王排长。”其实面包车刚开进小院,满院子的女兵都看见了。但是忙的顾不上说话,一直看到王珂跑过来,王连长和那位助理员才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王连长,怎么你们在这里出公差?”王珂心头一愣,干扰团不会这样窘迫吧?勾兑个白酒还找女兵。 王连长笑笑,“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公差?我们不出又找谁出?” 王珂想起来了,头皮一紧。“那明天向山上背酒,不会也是你们女兵吧?” 助理员笑了,“你说的真对,我们干扰团除了三连,其它的还真不行。” “不是,……你们不是还有一个警卫连吗?”王珂这会傻眼了,干扰团除了警卫连,其它全是女兵。 “警卫连?光营区的八个哨位都忙不过来,哪能抽出人来。” 叶偏偏和谷茂林也走过来了, “这样的啊?”王珂心里暗叫,完了完了,就算20斤一桶白酒,2000斤也需要一百桶,如果平均一个人背40斤,也需要50人。这些娇滴滴的女兵行吗? 如果放到现在肯定不行,但在那个“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年代,不行也得行。 “你看不起我们女兵连?你们这位司机,不也是小姑娘吗?” 王连长笑嘻嘻地说道。这时有位女兵走到身后,重重地拍了一下王珂。“王排长,知道我们豫省有两个女英雄叫啥吗?” 王珂回头一看,正是炊事班长高敏,红朴朴的脸蛋上还挂着汗珠。 “高班长,辛苦辛苦。怎么,连你们炊事班也出公差吗?” “我们连队也有值班任务,轮机和备机的需要50多人呢,剩下的人都来了。”王连长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王珂这才发现指导员没来,看样子连干部也得分开。 “王排长,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知道穆桂英和花木兰不?” “知道知道,可是穆桂英并不是你们豫省的人。”王珂笑着看着高敏,他知道这位炊事班长和王连长都是豫省人,自喻女兵连和男兵一样了不起,就想故意逗逗她。 “咦,穆桂英在我们那可是家喻户晓,怎么会不是我们省的人?”高敏大概第一次听说此事,一脸的不屑。 “真不是,不信你问王连长。” “不是我们省的,难道还是你们省的?” “回答正确。不过花木兰真是你们豫省的,这抢不走。”王珂逗高敏,这真是一个好兵,如果是男的,在步兵团,一定想法调到我们指挥排来。 “好了,炊事班长,赶紧去卸车去。你看人家已经帮忙干开了。”王连长挥挥手,王珂回头一看,谷茂林和叶偏偏已经在那边动手帮忙了。 “是!”高敏转身即要走,走前还不服气地看了王珂一眼。 这穆桂英之争,没完!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6章:中转 第三天清晨,刚刚六点。 天蒙蒙亮,在离大象腿不远的公路上,一辆带蓬布的军用解放车上,跳下来50名余名女兵。 而后面的另一辆带蓬布的军用解放车,则从驾驶室下来了干扰团的后勤助理员。 “集合!”一名干部模样的正在集合队伍,王连长则向大象腿走来。 那边山脚下,站着打着绑腿、穿着绿军装的王珂、谷茂林,叶荣光教授,脚下放着一根两米多长的钢管、一个一米见方的蛇笼,还有不少杂七杂八鼓鼓囊囊的口袋和三只捆着双腿的活鸡。 “王排长!”王连长在喊,她正从小路向这边?来。 这条小路不太好走,尽是齐膝盖深的荒草。 “王连长好!” 叶荣光回应,王珂和谷茂林则“刷”地同时敬礼。 “咱们今天不讲究了,酒和消防车都来了,向哪里背?”扎着腰带的王连长,向帽子里抿抿齐耳的短发,问道。 “茂林,你负责带路,把所有的东西都弄上去,放在刀峰的入口。注意上山时保持距离,千万别踩空了。” “是!排长。” 王珂说完,看着谷茂林向女兵们跑去,这才转脸对王连长说:“王连长,我们连队没有绑腿吧?” “什么意思?”王连长看看王珂的绑腿,不由得一愣,这玩意只在电影中看过,都是我们八路军行军打仗时才用到的,现在部队不发,那时平时用不上。 “没事。”王珂说完,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如果没有绑腿,刀峰后面那一段几乎就过不去,山脚下的微风,在上面就是疾网、劲风。那2000斤的白酒和简易消防车,全靠眼下几个人了。昨天回去的时候,王珂翻了翻指挥排走时留下的绑腿,除了小分队的人以外,也就有五六付。眼下就装在那边的口袋里,可是让谁扎上,就意味着谁要上刀峰。 这些娇滴滴的女兵,会不会恐高?又有几人像叶偏偏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次上刀峰,不还是靠我拉着她! “有事你就说,今天我们连算上我,一共来了56名官兵,听从你们安排。”王连长大声地说道,俨然做好了最困难的准备。 “好!太谢谢了。”叶荣光教授非常欣慰,虽然说都是女兵,但聊胜于无。2000斤勾兑好的白酒和消防车要是上山,光靠小分队几个人,绝对困难。 早晨叶偏偏把他们送到这,便和温教授开车去接涞县养蛇的张大哥。叶荣光教授和王珂、谷茂林光是把这些东西从公路上搬过来,就花了很长时间。现在,人多力量大,决战的时候到了。 说着,后边的女兵排着长蛇阵走了上来,绝大多数的女兵都是一手拎一个20斤重的酒桶,但也有几个不一样。比如走在最前边跟在谷茂林身后的那一个,竟然是把两个酒桶打成了一个40斤重的背包,背在了肩上,空出来的手竟然又拎了一个。 谁?王珂仔细一看,正是炊事班长高敏。 这丫头个头不高,却十分壮实,如果不是那身女兵军装,没准真以为是个假小子。眼下,一阵风吹来,还是裹夹着不少香气。 “王排长,我们来了。”高敏一边走一边喊,似乎进山不是出公差,而是来玩的。 王珂挥挥手,队伍的尽头,四个女兵拖着那辆泵压式简易消防车,还有两个女兵各挑着两个水桶,上面盖着笼布。 “战友们好!”王珂向高敏点点头,又大声地向队伍招呼着,这些女兵现在王珂除了大部分叫不上来名字,经历过慕陵的党团活动和酒坊出公差,还有王珂最出彩的报告,不少人都和他混了个脸熟。 “王排长好!” “王排长早!” “王排长你们今天要干啥呀?” 此时女兵们,如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无忧无虑,完全无视站在旁边的王连长和叶荣光教授,能和仰慕的侦察班长王珂共同完成一项神圣的任务,再苦再累也值。 王珂手圈成喇叭状,向前侧方喊道:“战友们,马上上山了,大家注意,上要八字步……” “下要加速度!”五十来个女兵齐声喊道,这是王珂给她们做报告时说的,现在好应景。 “哈哈哈……”女兵们喊完,纷纷笑起来。 队伍开始上山,王珂捞起那个四五十斤重的蛇笼,扛上肩膀试了试,而叶荣光教授和王连长则伸手拎起地上那些布袋。 “叶伯伯,你们把布袋和活鸡给我,你俩抬那根钢管。”王珂说着,放下蛇笼,把地上那些布袋和活鸡一古脑全装进蛇笼,把笼门一关再一掂,好家伙,现在蛇笼足有八九十斤。 “不行,不行,王排长你的太重了。”王连长上前一步摁住蛇笼,她将头发向无檐帽里抿了抿,命令似地说:“把你身上的水壶解下来给我,再拿三个布袋出来。” “不用,我有的是力气。” “小王珂,有力气留着后面用,听王连长的。” 叶荣光说完,看看那根钢管,走上前竖起来,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伸手又捞起一只布袋,剩下的那两个布袋就让王连长拎吧。 等王珂几个人上了大象腿,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把南侧苍翠的油毛松镀上一层金光,好美! 可是再看那些女兵,全都大喘着气,四腿落叉,草坡上躺了一地。 “累死了。” “王排长。”一看王珂露头,好几个女兵跳起来,七手八脚来接他的空蛇笼。 “快,去接叶教授和你们王连长。”路远无轻担,更何况是上山。 谷茂林这小子第一个跑了过来,压低了嗓音骚包地说:“排长是一鼓作气,还是……” “什么一鼓作气,那辆消防车还在山下呢,你带几个人,把它搞上来。” “是!” “一排长,带上你们排跟谷班长下山。”王连长向一名女兵排长喊道,谷茂林竟然成了“班长”。 这边,王珂看着刀峰入口那100个酒桶,眉头又锁了起来。消防车必须先弄过去,才能谈酒桶的运送。可是这消防车要是向刀峰上运,路窄坡陡,用背包带拖着,每侧也只能各上两个人,否则很可能把人挤落或直接带下悬崖。 “王珂,是不是遇到难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荣光教授站在了王珂的旁边。 “嗯,叶伯伯,这消防车……还有这些酒桶的运送……” “没关系的,我们来!”王连长握了握拳头,她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过来,并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这刀峰的险峻。 “王连长,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再定好不好?”王珂心想,不到长城非好汉,不上刀峰无孬蛋。等下去再说吧,那个时候你王连长可能就不会再站着喘大气了。 “好!” 三个人一前两后,开始顺着刀峰向下走,还没有走到毒蛇博士小张躺倒的地方,刀峰上的风便一阵紧似一阵。这还只是晨风,不是真正傍晚时的大风。 王连长的两个裤腿被风吹的像两条圆鼓鼓的面口袋,头上戴的帽子“忽”一下就被吹落到山脚下面去了。 “哎呀!”王连长一摸头,一头的秀发把眼睛都糊住了。 “行,就到这里吧。王连长,你的帽子算我的,回头我赔你。现在你可别乱动,小心踏空。”王珂说着,上去拉住王连长的一只手,把她向回拽。 王连长的手软软的,暖暖的,可此时王珂根本无暇顾及其它。这个地方还算宽一些,平一些,可以作为第一中转站。下面,再无这样的地方了,必须一口气再走几百米,到那个断崖前面七八米宽的地方,就是拟固定消防车的地方。 “叶伯伯,我先把王连长送上去,你在这里等一下!”王珂大声地向叶荣光喊道,然后把一手捂着脸的王连长向回送。 王连长上到坡顶后,那一群女兵看到自己连长和王珂上来,一齐起哄“欧!” 王连长有些不好意思,挣脱了王珂的手,立刻喊道:“集合!” 那些女兵调皮地伸伸舌头,一个个爬起来,立刻在坡顶附近横排成了三行。 “同志们,下面的情况非常凶险,现在我们要组成突击队,突击队的要求是……”说到这里,王连长一下卡壳了,突击队的要求她还真的不知道,便求援似地看向王珂。 是时候了,王珂脑子急速地转着,是不是把此行的任务说出来?如果说了,那些女兵都抢着要上怎么办?还有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上刀峰。我们成立这突击队,也不是上去看热闹的,是担负最危险的任务,包括压水(酒)枪、安扶手,保障捕蛇的张大哥安全等等,这些事,件件风险极高,件件无疑都在走钢丝。 “同志们,战友们,可能到现在大家还不知道我们今天到刀峰来执行什么样的任务?”王珂轻轻地咳了一下,远远地看见一排长带领的十几个女兵,把那架消防车连抬带拉地搞上来了。 “我们先去搭把手,把消防车弄过来。”说完,王珂伸手向后一指。 众女兵回头一看,立刻跑了过去,现在几十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台简易消防压水车拖到了刀峰入口。接下来,全体女兵又迅速地排好三横排,包括刚刚上来的一排全体人员。 “同志们,今天我们小分队的任务,是通过刀峰,到前面的老鹰嘴捕捉毒蛇!” “啊——”王珂的话一出口,队伍立刻骚动起来,老鹰嘴上面有蛇? 女孩子十个有九个半怕蛇,现在还是毒蛇。 “同志们,所以我们要成立突击队,党团员优先报名,而且有恐高症的不要,个子高的不要,头发长的不要,身体弱的不要……”王珂一口气说了五六个不要,如果报名,最多也只能选五六个,因为那绑腿只有五付。 “现在可以报名了。” “报告,我是党员,我报名!” 踩着王珂的话音,队伍中一声响亮的声音就如同敲锣般响起来,王珂一扫,正是炊事班长高敏。接下来,还有二十八九个胆子大的女孩报了名。 “报名的出列!”王连长低沉地喝道,那些女兵“啪”向前一步,在队伍前面站成长长的一排。 王珂走过去,一个个看过,最后只挑了四个最壮实的。王珂走上一边,把那个装着绑腿的布口袋拿出来,问道:“会打绑腿吗?” 女兵们摇摇头。 “谷茂林,你来教他们。”王珂向谷茂林示意,说完,王珂又向王连长说:“王连长,剩下的同志,等一会负责在消防车后面,把酒桶运到第一中转点。现在,吃饭。” 队伍解散,谷茂林去手把手教这四位女兵打绑腿,其它的女兵包括后勤助理员,都席地而坐开始吃带来的早饭。 到目前为止,接养蛇张大哥的面包车还没有回来,王珂已经想好了,那台压水式简易消防车,必须由自己来掌把,其它人负责牵拉背包带。刀峰之上,这件事最危险,搞不好就会车毁人亡。 “王排长,吃饭。”一只胖嘟嘟的手,递过来两个馒头。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7章:木兰 正所谓:世乱识忠良,时危知臣节。 这是旧社会的一句话,因为乱世和危难都是一面镜子,能够看出人心善恶。但放到眼下,可以改成“荣誉最能考验人,困难最能识别人”。 挑选突击队,是部队几十年的光荣传统,谁入选谁光荣! “我吃过了。”王珂伸手一挡,今天起的早,每个人除了啃了两块玉米面饼子,叶偏偏还把她的奶粉贡献出来,给每个人又泡了一碗。 “王排长,给个面子,这是白面馒头。”王珂闻声回转头,才发现是三连炊事班长高敏,粉脸绽成一朵花。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一碗汤。 “真的吃过了。” “那你喝碗汤。”高敏显然有目的,她把汤又递了过来。 王珂皱皱眉,为了怕减少山上的不方便,今天早晨的牛奶,他和谷茂林都没喝。 “谢谢,一会上刀峰,我们尽可能减少排泄。” “哦,对对对,那王排长,你看我行不行?帮我说句话呗。” “什么行不行?” “突击队啊!你看我有力气,而且个头不高,关键是不恐高……” “现在人已经定下来了,你还是在后面做保障吧。”王珂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等吃完,他就要带领那4个突击队员和谷茂林,准备去安放简易消防车。 王珂一站起来,谷茂林和刚刚入选的4名突击队员,还有王连长都立刻围了过来。 打了绑腿的四名女兵,显得无比精干,还都是党员。 可是王珂看看,还是皱起眉头。“刚刚你们喝汤了没有?如果没喝,也请你们先去那边上个厕所再回来。还有,把腰带和鞋带重新系紧,再找两截绳子把上衣的两个袖口扎上;全部脱掉帽子,用发夹把头发卡住。” 这一连串命令式口吻,要在平时换作任何人可能都受不了,可眼下是配合小分队去捕捉毒蛇,没有一个人敢多言。包括王连长,也调头就走。 刚刚她就深受头发、裤腿和双袖之困挠。 这下好了,没有选上突击队的女孩,头上的发夹现在可稀罕了,全部被那些报名的女兵借走了。 过了一会,四名女兵和王连长再次来到王珂身边。裤腿和袖口全部捆扎上了,头上像纲的鞋底,有七八个发夹。 “王连长,你这是干什么?” 王连长一听,双脚一并。“我也是突击队员!” “不行,王连长,你负责指挥。等我们上去以后,你指挥那二十多名同志,把白酒运到我们的中转点即可。” “那你们……” “王连长,现在我命令你,向后转!检查剩余战士的着装和准备,作为第二梯队准备传送酒桶。”王珂绷起脸,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叶荣光教授还在下面,不能再等了。 王连长起先一愣,接下来粉脸一红,立刻明白了任务同样重要。 “是,不过……王排长,你们要小心。” 谷茂林这小子此时,已经在简易消防车两侧拴上了背包带,抻了又抻,生怕拴得不牢实。要将车几百斤重的简易消防车从刀峰溜坡放下去,肯定风险万分。 他拴好了背包带,交给四女兵,一边两人拽紧。然后一猫腰,握住了车把。 “闪开,茂林,北侧你不上还准备叫我上啊?” 谷茂林愣了,是啊,北侧是百丈悬崖,也是最危险的,不比掌车把好哪去…… 王珂一看,这小子被绕糊涂了,立刻上前把他拉开了。然后命令到“你到右边去拽紧绳子!” 众目睽睽之下,重达数百斤的简易消防车缓缓地向坡下滚去,车的两侧各拖了一根长长的背包带,由4名女兵和谷茂林拽着。 这段坡百米长,落差却有四五十米。虽然路宽但不失陡峭,稍为拽不住,就会连人带车滚下去。所以一进刀峰入口,王珂就向下死死地摁住车把下面两个支撑的腿,靠着摩擦慢慢往下放。 但是这样走特别吃力,没走上二十米,王珂的汗就下来了,两只手痠的厉害。 而身后,几十名女兵都屏住呼吸,看着前面这支运输队。 正在这里,女兵队列里闪出一个胖胖的身影,她不顾王连长的呼叫,大踏步地侧身向下面一跳一跳地跑去(典型的侦察兵下山法)。 王珂听见了身后的呼唤,但他不敢回头,只见身边人影一闪,一个胖胖的女兵从车旁过去了,到了简易消防车前面,一拱身就用靠背抵住了车身,简易消防车冲力立减,王珂手一轻,那车缓缓而行,不再向前冲了。 王珂抬头向前看去,却只能看见那女兵的头顶,根本看不见人。 打起十二分精神,要知道,现在最危险的不再是自己,而是最前面的这位女兵。简易消防车如果冲下去,第一个碾压的就是她,而且极有可能把她带下百丈悬崖。 但是,这又无疑是最棒的方法。一念至此,他叫道:“茂林,你也到前面去。” 实际上不等王珂安排,谷茂林已经到了最前面,与那位女兵一起用后背抵住了向下缓行的车。现在地速度明显加快,却更安全了。 这位女兵的果敢,明显地刺激到了上面的战士们。很快,王连长率领的女兵们陆续下来了。王连长显然很有经验,她并没有让女兵们每人拎着酒桶往下送,而是由她带头,一路向下,很快两两相向,连成一排,开始了传递。 如果真的是每个人都拎着酒桶下来,再空手交错回去,万一有人失手或绊一下,那肯定不安全。 百米传递,不一会就传完了。王连长试着又向下延展了一百米,把酒桶又向前延展了一百米。等到后来,王连长命令所有的人都蹲下来,双手撑地向前挪,队伍再向前延长百米,侧过身来继续传递。 这一招显然很好,等王珂他们六个人把简易消防车送到指定的地方时,回头一看,长长的队伍,已经把白酒桶运送到距离消防车不足五十米处。百丈悬崖之上,一道独特的运输风景线。 “王连长,请大家撤,剩下的交给我们。注意撤回去的时候,这一段路请大家爬着走,千万不要站起来。”王珂大声地呼喊。 “是,向前传,拉开距离,大家爬回去。”王连长掉头向队伍后面下达了命令。刀峰顶上,风声压过了话声,六七米宽的道路,现在显得异常狭窄。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厉害,知道王珂刚才为什么那样要求。除了最前端的突击队,估计让大家站着走,也没有几个女兵敢站起来。刀峰上的风依然从领口和没扎紧的裤袖吹进来,每个人的上身都是圆鼓鼓的。而后背上全是汗水,被风一吹不是凉爽而是冰冷。 王连长只觉得自己双腿发颤,不听使唤。紧张、恐惧,还有疲劳,眼皮越来越沉重,好想趴在地上睡一觉。但自己现在殿后,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出事! 头脑一片空白,恍忽间一双有力的手在拽她。“王连长,来,我搀着你。” 王连长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好像是王珂,可眼前一片金星和黑光,当即晕了过去。 而王珂也吓了一跳,到了固定简易消防车的地方,王珂安顿好几位女孩。就把车轮卸了下来。把车轮向后推了十几米,然后竖起来固定好。再回头一看,不好,王连长似乎体力不支。他连忙紧走几步,来到王连长的身边。 也就是刚刚碰到王连长,她就晕过去了,好险,这个地方虽然有六七米宽,但南侧一溜十几米都堆满了酒桶,一个晕厥的人,不论是趴到酒桶上,还是跌在另一侧,都有可能滚落悬崖。 王连长休克,后面的人看得清楚。一个个全捂住了自己嘴巴,谁也不敢叫出声来,生怕让王珂分神,生出更多的意外。 人在危局中,才会更加冷静,但这也对少数人而言。 怎么滴?王连长如同那条醉酒的蛇,软沓沓地歪倒下去。悬崖上抱一个人很难抱动,唯一办法是背。 好在王连长不沉,王珂蹲下身子,似扛似背把王连长弄上了肩膀,站起来就走。 前面的队伍有些乱,特别是还在爬的几十个女兵们,成了一条非常另类的风景。如果叶偏偏在此,用相机拍下来,没准能拿一个什么世界的“普利策”大奖。 而此时,入口处的那些女兵们,似乎看到了坡下的情况,一个个焦急地大叫:“快点,快点!” 这不奇怪吗?明明应该慢点才更安全,这些人却偏偏让人家快点。如同雪天里赶公交车,有些售票员打开窗户,不停地催促上车的人“快点快点”,恨不得让赶车的人跑。你们说:这种语言是不是要改成“慢点慢点,别急”? 此时王珂就是这样,他恨不得冲上坡顶,对那些喊“快点”的女兵,一人赏一个大耳光。 然而百丈悬崖上背一个休克的人,还得慢慢地等在后面。刚刚推送简易消防车下来,王珂就有些透支,现在又背上一个人,手脚并用往上爬,更显吃力。 一阵大风刮过,王珂一个踉跄。他稳住神,单腿跪了下来,现在不能乱,特别是心神不能乱。 他抬头看看,再有几十米就是第一个中转点,到那里再把王连长放下来。 正当王珂也力有不逮的时候,忽然觉得后面有人帮助他向上托王连长,顿时背上一轻,谷茂林吗?这小子来的正是时候。 “谢谢,茂林。” “王排长,是我!你别回头,稍为歇一下,我们继续往上爬。”这声音这么熟,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刚刚随自己推送消防车中间的一个女兵。 “好!你自己也小心。”王珂不敢分心,这一段本身的角度就有七八度,爬到那个中转点至少还有十几米的高度。 王珂定定神,看前面的女兵们已经爬的远了,才低声的向后说:“走!” 也多亏了身后这个帮助托的女兵,到了中转点,王珂里外的衣服全部湿透,比刚才下来累的还厉害。一放下王连长,王珂回头一看,身后竟然是三连炊事班长高敏。 “怎么是你?” “王排长,我还称职吧?”胖嘟嘟的高敏,此时同样浑身是汗,尤其腰带扎的上半身几乎全部湿透。 “太称职了,不愧是军中花木兰。”刚刚那个冲在简易消防车最前边的女兵,现在知道了,正是没有服从指挥、不请自来的炊事班长高敏。 “嘿嘿,花木兰是俺老乡。” “你是豫省虞城人?”王珂惊奇,因为吴湘豫的祖籍也是那个地方,所以王珂知道虞城是花木兰的家乡。 “是的,王排长等有时间再找你,还有穆桂英元帅的老家没说清楚呢!” 嘿,她还记着此事。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8章:风向 放下王连长,立刻从大象腿跑下来几个女兵,把她抬了上去。 来回走了这么一遭,王珂坐在地上,喘了好大一会气。 王连长真是好样的!有人立志做大事,有人立志当将军,二者皆可称之为胸怀“大志”,然而品行与格局却判若云泥,前者胸怀家国天下,后者则蝇营狗苟,眼里只有名利前途。今天让王珂重新认识了这位王连长,不简单! 人群又是一片骚动,坡顶的女兵们自动让开一条道。王珂抬头向上看去,叶偏偏、温教授和养蛇的张大哥来了。 张大哥最精神,穿着对襟小褂,脚踏一双黑布鞋、打着绑腿,腰间扎着一条宽宽的布带。最引人注目的是手上拿的那根蛇叉,意气奋发。 而叶偏偏今天把那根马尾扎成了小辫,温教授一如既往,除了打上绑腿,还在上衣扎了根绳子,活脱脱一个敌后武工队员。 王珂迎上前去,就在这中转点两拨人会合。 “张大哥辛苦!” “大兄弟辛苦。” 养蛇的张大哥还没到最辛苦的时候,但王珂是真的非常辛苦了。 “温干爹、偏偏老师,我建议咱们别着急开始,先开个碰头会吧!”王珂边说边向上方呶嘴,大象腿上还有五十多位女兵在看着呢。 “嗯,我同意。”温干爹拦住了养蛇的张大哥,又问王珂:“老叶和小谷子呢?” “在下面呢,还有几个女兵。” “你们在这里,我去喊他们。”身后,又闪出胖嘟嘟的女兵高敏。在安置好王连长以后,这疯丫头又跑下来了,而且不等回话,“蹭蹭蹭”向刀峰下面跑去,全然不在乎这是百丈悬崖,仿佛是在自家门口的田间小道散步。 不一会,叶荣光教授、谷茂林和那个四个女兵,随着高敏过来了。 “老叶,先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请来抓蛇的小张。”温教授先给众人引荐了张大哥,又一一给张大哥介绍了小分队的叶荣光教授和谷茂林。 大家围成了一个圈,只听叶荣光开了腔:“老温,今天老鹰嘴上的风有些大哦。” “是的!我觉得我们先做一个分工。”温教授紧接着叶荣光的话,提了一个建议。目前的现场有些乱,王珂说的对,不能打乱仗。 “好!”叶荣光是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他看了一下,立刻说:“老温你负责指挥,叶偏偏负责照相,五个女战士……负责泵压白酒,王珂负责水枪喷洒,小张负责抓蛇……” “老叶,那你干什么?” “我,我负责架设扶手和上老鹰嘴去用活鸡诱蛇,如果不行再由谷茂林负责在断崖这边用笛音协助。”叶荣光终于明确了自己的任务。 “不行,老叶,你负责总协调和指挥,我的力气比你大,我来安装扶手。”温教授断然拒绝,长年野外考古,他古铜色的脸,此时很严肃。 “叶伯伯、温干爹,你们都别争,安装扶手和上老鹰嘴打前站的事肯定归我和谷茂林,配合张大哥活捉并把蛇弄过来,也归我俩。我建议你俩一个负责指挥,一个负责水枪喷洒。另外老鹰嘴上的女兵先撤,她们在这里也容易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唔……好吧!”叶荣光略作沉吟,终于下了决心。“按王珂的意见办,老温你负责指挥,我负责人工降雨,一个萝卜一个坑,所有人各司其职,强调一下,安全是最重要的,来不得半点马虎。” 叶荣光手一挥,似下了最后的决心。 “等一下,建议我们小分队的同志再检查一下我们的装备和用品,检查一下鞋带、绑腿和捆扎的裤袖,再去上个厕所。叶伯伯,我先上去看看王连长,顺便感谢她们,通知她们撤出。” “好,按王珂同志的意见办。”说完,叶荣光拉着温教授也向大象腿走去。要说感谢干扰团三连,应该是小分队去,包括看看王连长。 20分钟后,小分队在刀峰的断崖前集合了,首先是把距离五十米的酒桶拎过来,倒入槽车中,这个时间就足足干了四十分钟,刹时整个刀峰顶上香气扑鼻,随风弥漫着酒香。如果这山里有猴,足可以把方圆几十里的猴子全部引来。 “试试。”叶荣光面向几位女兵,把水枪指向槽车里。 “嗤——”轻轻一压手柄,水枪立刻喷出一股手腕粗的酒浪,在槽车里冲起一片酒花,细密的酒沫聚成一堆。 “可以了。”说着,叶荣光拖着粗粗的喷水枪,向断崖处走来,水笼头有10米,虽然有些远,也足够。 此时,王珂和谷茂林已经在断崖上架起了钢管,并用石块牢牢地卡住。蛇笼也搬了过去,谷茂林小心翼翼地从断崖上走过,把几只活鸡一只放在老鹰嘴的鹰石上,一只放在草地上,最后一只放在了蛇笼里,并且用绳子死死地把鸡拴在笼子的一角。 叶偏偏焦虑地坐在断崖前,隔岸观“火”,她生怕黄金眼镜蛇早不出晚不出,现在就闻声出来。 温教授说是指挥,现在远远地站在槽车前,也是紧张万分。 最窄的地方是断崖,现在最拥挤的也是断崖。 叶荣光教授抱着水枪头站在断崖处,脚下是抱着照相机的叶偏偏。谷茂林从断崖的豁口爬过来后,立刻坐在了断崖处,从腰后抽出自己的笛子,开始贴笛膜。 现在王珂曲腿蹲在叶荣光的身后,再后面就是准备行动的张大哥。 活鸡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不安地在断崖上扑腾着,发出“咯咯”的叫声,更为这悬崖上的老鹰嘴平添了三分恐惧。 按理说,悬崖上面有吃的,那些毒蛇不可能嗅不到,听不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老鹰嘴上面的那鹰石。心中三分期待,又有三分紧张。 除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包括温教授也只是从相片上看过,那些女兵还有养蛇的张大哥,现在都目不转晴,生怕错过这惊险时刻。 三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老鹰嘴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仅叶偏偏,连叶荣光都开始怀疑自己了,那天看到的难道不是黄金眼镜蛇? 到底是先前嘈杂的人声吓住了蛇,抑或蛇的灵性感应到这群人来者不善,反正就是没动静。 “叶伯伯,是不是启动第二方案?” 第二方案就是由谷茂林吹奏笛子,用笛音呼唤那群蛇,然后再喷洒“酒雨”,由张大哥伺机上去抓捕。 “嗯,再等等。”叶荣光还是想用食物诱捕,笛音容易把蛇激怒,那天他可是看到五块“搓衣板”冲了过来,如果有一条没拦住,顺着扶手冲过断崖,这边现在可是有十个人,逃都来不及,出现那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又过去了十分钟,老鹰嘴上的活鸡已经不叫了,静享着太阳的温暖。 刀峰上的秋风,一阵紧似一阵。 “王珂。”叶荣光头也没回地叫道。 “到!”王珂在身后立了起来。 “让女孩子都撤,撤到第一中转点去,你和老温压消防车。” “是!”王珂明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必须精简刀峰上的人。 “偏偏老师,你也撤吧。”王珂叫道 “我例外,我必须留下。”叶偏偏拒绝。 “除了她,其它的女孩子都撤。另外,那些塑料桶带走一部分。”叶荣光教授神色严峻,女儿的角色太重要,宁可冒险,不可错过。 “是!”王珂立即向后转,迅速地向消防车走去。 到了消防车前,王珂对着高敏说:“炊事班长,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五个女孩,迅速撤到第一中转点去,同时把塑料桶尽可能带走一些,在那里接应我们。” 明明是让她们撤退,如今变成了任务,还好意思讨价还价吗? 果然高敏一挺胸脯,大声说:“是!” 五名女兵立刻带走了20多只塑料桶,王珂和温教授各握住一头压柄。 谷茂林和叶偏偏一边一个,叶荣光手握水枪站在正中间。 悠扬的笛声响起来,果然吹得不错,简直连耳朵听了都要怀孕,一众人听得更是如痴如醉。 可令人失望的是,吹了好几分钟,那鹰嘴石仍无任何动静。 怪了!那些黄金眼镜蛇似乎一夜之间,全部冬眠了,活鸡不吃,笛音不闻,魔咒失灵了,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换,换,换!换个战斗的曲子!”叶荣光教授有些急,他想起来那天五块超级敌视的“搓衣板”。 谷茂林应声吹起,笛音突然变得尖细而急促。 这是最尖锐的挑衅,这是最侵略的刺激。 一曲吹罢,那块鹰石上仍无动静。谷茂林也是一头懵了,难道自己吹错了,如同一只雄纠纠的公鸡,摆好了架式,炸起一身毛,对手却突然间消失了! 谷茂林拿着笛子,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块鹰嘴石。叶偏偏的眼睛也离开了取景框,张大了嘴,想问却没敢吱声。 而王珂和温教授,手扶压柄既不敢离开,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再吹一次!”叶荣光教授低下头,对谷茂林说。 别说再吹一次了,再吹十次,不出来的就是不出来。 “叶教授,笛声失灵了。”谷茂林终于一手拿着笛子,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此时别说谷茂林、叶偏偏,包括养蛇的张大哥,都有些诧异。 如果说黄金眼镜蛇害怕嘈杂的人声,可是面对新鲜的食物也无动于衷,那就说不过去了。 一片静默,大家都在想,这是什么原因? “我知道了!”手扶消防车压柄的王珂大叫了一声,松开手柄立刻向断崖这边走来。 “你们别动,我们这边全部后撤!到消防车那里去。”叶荣光教授说着,自己带头走回来。 来到消防槽车前,他看着王珂,问:“你知道什么?” “叶伯伯,你闻到了什么?”王珂反问。 “酒香啊!” 叶荣光教授皱皱眉,他却在思索。这话,是谷茂林抢着说的, “今天是什么风?”王珂又问。 “东风!”这次是叶偏偏抢答。 “小子,你有话直说,别把我们绕糊涂了。”温教授守着一槽车的白酒,不住地咽口水,如果有茶缸,可能现在直接来两口解解渴。现在四周都是酒香,蛇没抓到,却在讨论刮什么风,真是大煞风景。 “可能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王珂说到这里,养蛇的张大哥忽然反应过来了,连忙应道:“对对,我们都忘了这茬。” 叶荣光眉头忽然舒展开来,问王珂:“你们是说,风向不对?” 说着,叶荣光指指槽车,又用鼻子深嗅了几下,喃喃自语道:“可能这是唯一的解释。” “没错了,应该是这个原因。”王珂说完,信步向断崖走去。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19章:蛇穴 走到断崖处,王珂回转身子,使劲用鼻子嗅嗅。 然后再次回转身体,一猫身子竟然爬下了豁口,手扶那根钢管,径直从豁口爬上对面的老鹰嘴。 王珂的举动,可把身后的一群人吓坏了,叶偏偏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对面有刚刚布下的几只活鸡诱饵,刚刚又吹过笛子,黄金眼镜蛇随时可能出来。 但是王珂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爬上去后,一直走到那块鹰石上,走到那只活鸡前,这才站定,然后转过身来,使劲地用鼻子嗅嗅,又四下观望了一下,才跳下来。 他走到断崖前,向叶荣光招招手,又用手圈成一个小喇叭,喊道:“叶伯伯,你让张大哥和茂林上来。” 王珂这一嗓子可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身后那三只活鸡,受了惊吓,“嘎嘎”“咕咕”地叫起来。 “快过来!过来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毕竟那是老鹰嘴。 谁知道王珂竟然不为所动,急得叶偏偏一下子就跑过来大叫:“兵哥哥,你怎么回事,不要命啦!有什么事过来说,大家讨论清楚再行动不迟。” 这话说的对!好饭不怕晚,王珂犹豫了一下,立刻扶着钢管又爬回到断崖这边。 一上来,叶荣光教授便说:“有什么新发现?” 此时温教授也是心有余悸,跟过来说:“你小子,怎么和愣头青一样,知道不知道这是以身犯险?” 王珂顾不上解释,急忙说道:“现在刮的是东风,而老鹰嘴正处下风,这些酒的气味全灌过去了,味很浓,黄金眼镜蛇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根本出不来。” “是的,我估摸着,那块大石头后面背风,蛇肯定没事,就是不敢上来。”这个问题刚刚养蛇的张大哥就想到了,现在经王珂爬到老鹰嘴上一嗅,更加证实了这个判断。 “那怎么办?”叶荣光教授一听就急了,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no,no,不是欠东风,应该是欠西风! 如果风向不变,这消防车和这些酒必须远离老鹰嘴。王珂眼睛不由得向那边看了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槽车里装着满满的2000斤白酒,就算是想挪,也挪不动。 再抬头看看天,今天刮啥风不好,为啥偏偏刮东风哦! “张大哥,你说,要是你身上都是酒味,这蛇是不是很怕你?”王珂问道。 “这个……我真没有试过,但我想……应该会忌讳。”养蛇的张大哥不知道王珂是什么意思,所以回答起来也是犹犹豫豫。 “叶伯伯,我想我们应该试一试。”王珂说道,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 “试,怎么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直接上鹰嘴石,去探探蛇穴!” “不行!”这太危险了,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几乎是异口同声,叶偏偏更是一下卡在了王珂的前面,似乎稍不注意,王珂就要强行再上老鹰嘴。 “排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去!”谷茂林从身后走出来,他现在挺后悔,刚才就应该和王珂一起上老鹰嘴。隔空视物,只有上了鹰嘴石,才能看见下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除了王珂和他自己知道,此事不能说透的。 “小谷子,你也不能去。”温教授一把薅住了谷茂林,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宁可抓不住蛇,也不能发生意外。 “这样好不好?温教授你看。”说着谷茂林快步跑到消防车前,手举笛子,单腿斜跨,一下就进了槽车,接着双腿一蹲,那酒一下漫到脖子。 “啊呀!”温教授大叫一声,这谷茂林敢情是泡在槽车洗了一把澡,可惜了这一车65度的大曲酒啊! 谷茂林站了起来,浑身湿透,连解放鞋走起路来也是“吧唧吧唧”直响,身上的军装不住地往下滴酒,很快就把脚下洇湿了一大片。此前他听排长王珂说过在养蛇张大哥家里的试验,现在想想,这极可能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做人可以没有理想,但梦想还是可以有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实现了呢? “你这是?”叶荣光不解,但是养蛇的张大哥看的明白,温教授很快也看明白了 温教授的心在滴血,他嘴里真想大骂“败家子”,这车白酒啊,现在就算是能剩下,被小谷子泡过了,还能喝不? “叶教授,让我去吧。”谷茂林虽然全身湿透,但军人姿态不減。如果这样就算蛇想攻击人,不等到面前,也应该有所忌讳。 “老叶,我看可以试试。”心痛归心痛,温教授有些松动。 趁叶荣光还在犹豫,谷茂林“哧溜”一下钻过去,下到断崖,向对面爬去。 “各就各位,老温你和王珂准备消防车,小张你做好抓蛇准备,偏偏你要全程把资料拍下来。”叶荣光一看,谷茂林此时已经上了老鹰嘴。来不及多想了,他手持喷枪,心想只要那条蛇出来,自己立刻打开开关,将这2000斤65度白酒喷出去,来场人工“降雨”。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小谷子的安全。 再看谷茂林,他上了鹰嘴石便放慢了脚步。如同探雷一样,小心翼翼走得很慢,一身湿衣紧贴身上,像在寻找什么。如果有人能看得见他的脸,一定会发现他双目如炬、意念如锥,只刺那块鹰石底下。 王珂的双手此时虽一直未离消防车的压柄,但身子却生生硬侧过来,目不转晴地叮着谷茂林一举一动。 又走了数步,谷茂林如同被施了魔法,定定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思索什么。 断崖这边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扑通”谷茂林盘腿坐了下来,就坐在那只活鸡前,吓得那鸡“嘎嘎”大叫。谷茂林手里拿着笛子凑到嘴边想吹,可是犹豫一下,他又放下了。接着,几乎让所有人都差点喷鼻血。谷茂林竟然趴下去了,匍匐着向西、向前爬去,一直爬到鹰石的最前端。 那边也是悬崖,正是蛇穴所在,每次黄金眼镜蛇都是从那里爬上来的。 谷茂林曲躬着身子,难道是想钻进蛇穴去? 接着谷茂林拿笛子的手,竟然也向下伸去,显然是想把笛子插到蛇穴里,去拨弄挑逗那些黄金眼镜蛇,啊!疯了吗谷茂林? 此时,甭说叶荣光了,就是王珂也急得抓耳挠腮,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还想拖累这刀峰上的一群人。他恨不得冲过去,把谷茂林这个比自己还愣的兵,拽着两条腿拖回来,然后倒吊在刀峰上,三天三夜不给饭吃,再痛打五十大板……才解恨! 因为远,众人听不见、也看不见谷茂林趴在那里,到底在捣鼓什么。总之,人们只看见他歪着头,嘴一张一合,像说着什么。一只手向下伸得很长,贴着地面,歪着脑袋趴在那里,像个顽皮的孩子在田埂的洞穴里“掏螃蟹”。 这不要命吗?虎口拔牙,不,这是蛇口捋须也! 总之,谁也不知道谷茂林是怎么想的?在干什么? 王珂急的就差要跺脚了,此时,他求援似的看看对面的温教授,而温教授与他一样,也如同火烧眉毛,两眼圆睁如铜铃,死死盯着老鹰嘴。 不能再等了,跑得快,大不了回头吃咸菜,跑得慢,怕是谷茂林要在那里被蛇拽。 “蹭”一下,王珂松开手,转身就冲,一直到叶荣光教授的身后,侧着身,钻了过去。未及众人反应,他手脚并用已经爬过断崖,一骗身上了老鹰嘴。 这一下,把叶荣光骇得魂飞魄散。一个小谷子就够大家受的了,又加上一个不要命的小王珂。 “你……”可未等叶荣光教授张嘴,身边“蹭”又一个人钻了过去,谁?养蛇的张大哥。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养蛇的张大哥一看王珂也冲上了老鹰嘴,立刻豪气顿生。虽说他不知道王珂怎么想,却认定他上去是要帮谷茂林的忙。 嘿嘿,要说打架,兄弟一心其利断金。可要说帮忙抓蛇,那可是舍我其谁? “快、快快,老温,你把消防车压起来!”叶荣光慌得大叫,先不管怎么说,要把老鹰嘴上喷个够,确保三人的安全。 此时,他头也不回打开了喷枪龙头,可那水枪里喷出的酒水和小孩尿一样,竟然哧得还不到两米远。 他正要再喊一声,忽然压力来了,连忙端起水枪,只见双手一抖,立刻一股细细的酒柱冲天而起,老鹰嘴上,顿时下起“酒雨”。霎时,将刚刚过去的王珂和养蛇张大哥淋个透湿。 酒香味席卷了老鹰嘴,三只被捆的活鸡,拼命地“嘎嘎”叫。 王珂一边咂巴嘴,一边向叶荣光教授伸出大拇指,这才叫配合的天衣无缝。 王珂顶着酒雨冲上那块鹰石,还没有顾上说话,忽然见谷茂林手一缩,从鹰石下面拽出一截手腕粗的东西来,向后一甩,差点甩在王珂的身上。 “咝!” 如果不是王珂闪得快,那截一米多长的东西肯定甩在他身上。 不用想都知道谷茂林拉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条黄金眼镜蛇!酒雨中,正落在后面跟上来的张大哥脚下。 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条黄金眼镜蛇虽然不像其它蛇那样立刻瘫软,但也是浑身无力,“啪”落地之后,蛇尾巴下意识地蜷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养蛇的张大哥上前一步,捏起蛇头,就把蛇笼立起来,放了进去。 可还没等转身,“拍”又一条蛇被谷茂林又甩了过来。 这一条更大,足有近三米长,中间那段蛇身更是比王珂的胳膊还粗。 在甩出这条蛇后,谷茂林也就势一滚从地上立了起来。他一脸的狰狞,仿佛刚刚从地狱搏斗回来,满脸苍白,浑身颤抖不已,几欲倒下。 “咬着没有?”王珂一把冲过去,这比剧本还剧本,竟让一个从来没有摸过蛇的人抢了头功。 “排排……排长,我没事……我们下去。”这货竟然上下牙“咯咯”地响起来了,显然还知道后怕。 已经管不了养蛇的张大哥了,王珂挽着谷茂林,赶紧地从断崖处回撤。他生怕谷茂林连抓扶手的劲都没有,一手逮着谷茂林的后腰带,连挪带送,那边叶荣光已经关掉喷枪,上前接应。 送走了谷茂林,王珂重返老鹰嘴,再看养蛇的张大哥,已经把两条晕死的蛇全部装进蛇笼。正拖着蛇笼向断崖处走来。 王珂上前一步,由于蛇笼上早就拴好了粗绳,到了断崖处,把绳子先甩过去,那边拉住绳子,这边慢慢地将蛇笼送了过去。 此时最可怜的不是蛇笼里两条大蛇,而是那只鸡,已经晕了过去,不时地扑棱着翅膀。 把重达百十斤的蛇笼弄过去。张大哥和王珂过了断崖,就把这根钢管撤了。 回头再看老鹰嘴,一片狼籍。 “快撤!” 王珂招呼着,目前只有这蛇笼最凶险。虽然不担心两条瘫软的黄金眼镜蛇从细密的钢网中再钻出来,可这是国宝。 一听撤,顿时伸过来好几双手,有养蛇张大哥的,有叶荣光的,竟然还有一双白嫩的小手。 咦!王珂抬头一看,不知道啥时候炊事班高敏又跑下来了。 “凑什么热闹?”可是王珂不知道,刚刚压消防车的,多亏了这个疯丫头及时赶到。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0章:班师 还是叶荣光好脾气,“丫头,你和王珂去把消防车弄上去。” 好嘛,连抬蛇笼王珂也没有份了。炊事班长高敏开心了,立刻袖子一卷,带着几名女兵转身要和王珂收拾消防车。 “不行,我也来。”叶偏偏一见,这么多的女兵,立刻双眼充满惕意,挤了过来。 好吧,眼睛大、脾气大,你说了算。 向回撤,要容易的多。刚刚那场酒雨,已经让槽车的白酒所剩无几,但要是收集起来,仍有百十斤。 “白酒都是粮食做,浪费糟蹋都是错。”温教授才不管这么多呢,拿着酒桶一边念叨一边灌,最后竟把槽车竖起来,灌了有近七桶,这才让王珂和高敏把车轮安了上来。 空酒桶、满酒桶,还有那些行头,全部放进消防车。王珂、温教授、谷茂林和五位女兵,前拽后推,终于把消防车弄上了大象腿,又从大象腿上放了下去。 下午一点多,还完消防车,付给养蛇的张大哥200元,托干扰团把他送回涞县,王珂一行人才悄悄地乘座面包车回到龙泉庄。 至于老鹰嘴剩余的黄金眼镜蛇已经不重要了,没必要赶尽杀绝。留下几条在自然生态下只有好处没坏处。 小分队个个精疲力竭,个个又如同打了鸡血。蛇笼上了锁放在车上,盖了一个床单。叶荣光教授不时地掀开看看,那两条蛇已经稍为有了意识,但是仍然十分老实。 “老温,今天晚上干脆我们连夜回津门?”叶荣光试探着,显然这很不仗义。因为王珂、谷茂林浑身还是湿漉漉的,全身散发着酒臭。 咦?不是酒香吗? 开始是酒香,现在则是酒臭。王珂和谷茂林一下车,立刻回房间去收拾。 “这个……”温教授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龙泉庄老乡知道这车上装着两条巨毒无比的蛇,吓都得吓死了,而且娇气无比的黄金眼镜蛇必须马上归位,送到相应的地方去饲养。再说自己离开学校有小半年,也借此机会回家看看。 可是,这两个立下汗马功劳的解放军战士,把人家扔在这里不合适吧?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卸磨那个那个什么驴呀?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叶伯伯、温教授,我们就此别过。你们先走,明天我们收拾一下,也该返回部队了。”王珂听完两位教授的话,立刻表态。 “要不兵哥哥,你们和我们一起回津门吧?”叶偏偏此时百感交集,说不出来的难舍,又说不出来的难分,眼眶儿不由得红了。 和爱的人相处,最愉快的感情就是四个字:有话直说!可是偏偏此时要说的话太多了,竟然不知道从哪说。 “小叶老师,山不转水转,你今天表现的很勇敢,应该记首功。”王珂说得是真心话。回过头来,他对刚刚换好衣服的谷茂林说:“茂林,我们去帮助收拾收拾东西吧。” “是!” 半个多小时后,小分队收拾完行李,又与房东耿大叔一家告别,临走时,叶荣光教授拿出一叠钱,递给王珂。 “小王珂,这是500元,没有别的表示了,300元是我们的伙食费,200元是对你和小谷子的补贴,你们一定要收下。” 而温教授则从车上拎下来两个满满的酒桶,一本正经地说:“小子,你不嫌小谷子脏吧?这是他泡过的酒,倒了挺可惜,你们留下凑乎着喝吧。” 好嘛,这个酒鬼教授,此前从干扰团取回来的二道酒还有近70斤,这又留下4桶多有90斤,你忍心全拉回津门?好吧好吧,拉走就拉走,够你喝几年的。至于这些谷茂林泡过的洒,你都不嫌脏我们嫌什么? “好,温干爹谢谢你,可是叶伯伯这钱……” “留下、留下,我做主了。”温教授把酒桶放下,把钱夺过来往王珂裤子口袋里一塞。这段时间,又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他的眼圈和叶偏偏一样,不知不觉也有点泛红。 “好!叶伯伯、温干爹、偏偏老师,我们一定会抽时间去看望你们。敬礼!” “哇——”叶偏偏终于憋不住,她哭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王珂。一如南邵村那次分别的样子,抽泣着说:“兵哥哥,记得给我写信。” 不是有句话说,逗她笑的通常只是备胎,能让她哭的才是最刻骨铭心的那个人。 叶荣光教授和温教授,也轮流与王珂和谷茂林拥抱了一下,转身上了车。 面包车远去,王珂和耿大叔一家回到小院,立刻感到空落落的。进到屋里,偌大的火炕,原来睡五个人,现在还有两床铺盖,毕竟相处一段时间了,人走炕凉,顿显冷清。 王珂拎起刚刚那两桶酒,又让谷茂林捧着那套茶具,一起来到北厢房,对着耿大叔说:“耿叔,这些东西丢给你,我们明天处理点私事,后天也返回部队去。” “啊呀,太客气了。”耿大叔接过这些东西,又说:“王排长,我们今天晚上喝点?” “今天晚上就别了,明天晚上吧,今天有些累,我们早点休息,明天去一下干扰团。”王珂说完,立刻向谷茂林使了一个眼色,回到了两人自己的西厢房。 现在任务完成了,一身轻松,可以休息一会。 这一躺上炕,王珂想起来了,他扭过头来问:“茂林,我想问一下,你在老鹰嘴上,是如何想起来徒手去抓蛇的?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一想起老鹰嘴上,王珂仍心有余悸。 “排长,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王珂一骨碌爬起来,这也是他最关心的未解之谜。 “那块大石头下面,确实有个洞穴,一堆蛇。” “几条?” “几条没看清,但都好像失去了行动力,所以我才敢上手挑了两条在外边的。”谷茂林说这话时,脸上的肌肉仍不由自主地跳了跳。而当时他也是经历一番生死考验,吓得够呛。咬是咬上一口,那就在 “对了,排长,那蛇窝里似乎有东西。” “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些黄白之物。” 什么?王珂的瞳仁立刻缩小。他相信谷茂林的的超能,那就是了,可又是什么人会把这些东西塞进蛇窝里呢?用蛇来看守这些东西,也是个鬼才! “排长,那些黄金眼镜蛇不会都会死吧?” 王珂摇摇头,这可不好说,但活下来的可能更大。今天逮住的那条最大的蛇应该是爸爸,那个小的,不知道是妈妈还是女儿。 但有一件事令王珂不解的,眼镜蛇一般都是独居,能在个蛇窝里看到一家子比较罕见,但愿叶伯伯能回去破解这个谜。 “走,茂林,我们出去转转。”离开龙泉庄进入倒计时,后天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去往京都的火车上了,趁现在天光还早,转转,再看看慕陵,看看七星塘…… 王珂和谷茂林走出耿大叔家的小院,夕阳西下,西边的云如同火烧,薄云中看夕阳,一团浑黄,宛如一枚挂在天边的咸鸭蛋黄。 而村庄里,炊烟袅袅,不少熟悉的老乡热情地和两位解放军打着招呼。兜兜转转,快到吃晚饭的时候,王珂和谷茂林才回来。 一进门,耿大叔就迎了过来。“王排长,那个小叶老师给你丢了一封信。” 说着,他递过来鼓鼓囊囊一个信封。“谢谢,耿叔。” 诶,这封信怎么耿大叔刚才没给,怎么到现在才转交? 大概看出了王珂的疑惑,耿大叔笑了。“小叶老师让我晚上再给你,我怕有什么急事,还提前给你了呢。” 王珂撕开信封,里面竟然是200元钱,外加短短的一行字:兵哥哥,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你到京都多买点好吃的,另外,气枪我带走了啊! 什么?气枪! 王珂叫了一声,立刻冲进房间,果然那枝气枪不见了。“茂林,茂林,你那枝气枪被小叶老师拿走了。” “啥?她把我汽枪拿走了,她怎么能这样?”谷茂林一听,也是大叫一声,两个人懊恼不迭。这才想起来,此前叶偏偏是说过,走的时候这气枪归她,还以为她当时是说笑话,竟然来真的。 这气枪可是谷茂林的宝贝,眼下竟连招呼也不打,不声不哈地拿走了。 “算了,反正你也不能带到京都去,拿走就拿走吧?多少钱,我给你。”王珂拍拍谷茂林的肩膀,安慰他。 “这不是钱的事,是对我们的尊重。”谷茂林还是转不过弯。 “得了吧,叶教授丢下了200元补贴,你拿150,不过我提醒你,进京后省着点花。”王珂说着,从那叠钱里数了15张十元的,递给了谷茂林。 这150元,相当于谷茂林近一年半的津贴费,那是他该得的,是拿命换回来的。 谷茂林哭丧着苦瓜脸,接过钱又从中数了50元递给了王珂,“排长,我俩一人一百。” “别瞎客气,你瞅瞅,300元的伙食费加上小叶老师的200元,再加上剩下的50,我有550呢。你装起来吧,明天一早,我们去干扰团,还要买点东西带过去。” “是!”谷茂林转怒为喜,这才喜滋滋地把钱装进上衣口袋,然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压低了嗓音说:“排长,那老鹰嘴蛇穴里的东西,只有你知我知哦,等有一天我们退伍了,到南邵村落户再设法来这里取回去。” “茂林,你什么觉悟!” “排长,这可是无主财产,千万别再像以前那样都交公了,再说,这些黄金眼镜蛇在那里,也没人敢取。” 王珂低头想想也是,自从谷茂林到侦察班以来,的确发现不少宝贝,从来都是听自己的话,挖出来就上交给国家了。这次老鹰嘴再次发现黄白之物,但是想取出来危险系数极高,不对外说也好。 但是王珂并不知道谷茂林嘴里所说的黄白之物有多少,所以也没深究,他绝想不到,那里的宝贝丝毫不比那块坟地里挖出来的少,而且价值更高,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安抚好谷茂林,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可能知道两位解放军也要走,耿大叔还是破例炒了几个菜,他有些扭捏,饭快吃完的时候,终于张了口。 “王排长,我还欠你的钱呢。” “嗯,没关系的。” “可是我……我现在没有钱……” “耿叔,没关系的,你以后有钱就还,没钱就算我帮你的。” “那可不行,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这钱我一定要还,但是得等一段……” 王珂摇摇手,制止住耿大叔。说句心里话,他就没打算让耿大叔还这笔钱。老区人民生活困难,而且耿大叔还是老八路,对侦察班和小分队那是没得说,要把这几十元记在心上,就太过分了。 “耿叔,你要是真想还钱,不如来年多帮我们收一些血毛桃,包括那些根,寄点给我就得,我们就两清啦。” “那不行,血毛桃要寄,这钱也要还。” “好,那我们下次来再来西山驻训,我们见面再还好不好?” “那敢情好。”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1章:误会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便找耿大叔借了一辆小轮自行车,与谷茂林带上那些水壶,骑上直奔干扰团。 到了干扰团的营房,两人立即到军人服务社。买啥呢?王珂转了一圈,买了两斤粉色的开司米毛线,又买了几听罐头和一袋麦乳精;最后买了五斤水果糖。 开司米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毛线,开司米原意是指由山羊绒制成的毛线,据说这个词来源于克什米尔,以其纤维细软、质地优良而著称。但那时,市场上用腈纶或毛腈混纺制成的毛线也使用“开司米”这一名称,但实际上并不包含山羊绒。 谷茂林在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王珂,一边在琢磨,这又是打算送给谁?排长啊,你的桃花已经够旺的了,还想在干扰团再开几朵吗? 其实王珂还真的没有谷茂林想得那么不堪,昨天小分队能圆满完成任务,王连长功不可没,刀峰之上累得晕倒,得买点补品看看吧!炊事班长高敏在几次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除了觉悟与境界,难道还有别的原因?此前那30斤不要钱的白酒也需要感谢吧,这女孩子喜欢的开司米毛线,就是王珂买来准备送给她的。 几样东西装了一挎包,开司米毛线则直接用包袱皮系上十字花,自行车的车把上,一边挂一个,还有那些“叮叮当当”的水壶。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就沿着营区内的盘山公路,向上走去。 这条路和步兵团比起来要好得多,是柏油路。路两边栽的都是那种毛白杨,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爬向山去。行走在下面,一片荫凉,微风拂过,“哗哗”直响。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程,谷茂林开了腔。“排长,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京都军区大院?” “还是赶第一趟的公共汽车走吧。” 这第一趟车到了县城也得上午十一点,再坐从县城始发的车,赶到火车站,最快也需要下午两点,如果能顺利买到火车票,当天晚上就能赶到京都,然后乘地铁到那个什么什么苹果园站,再走上几公里就回到连队了。 “排长,要不我们在师部停留一下吧?”谷茂林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观察了一下王珂的脸色。在那个年代,没有快递。两个人得背着背包,倒腾一天,也走不了几百公里。 果然不出所料,王珂看看推着自行车的谷茂林,问:“为什么?为什么要从师部拐一下?” “排长,我们要不要看看老朋友?” 谷茂林这一说,王珂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是有所指啊,石寒露已经不在师部,她回军校去了。就算没回军校,自己也不会去看她。 而师里除了吴湘豫还有别人吗? 说起吴湘豫,王珂心头又是一沉,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她联系了,要说起几个女孩子,她对自己最好,她既没有叶偏偏那般粘粘乎乎的大小姐脾气,又不像石寒露那种假正经的含蓄。如果单单从才华和颜值来说,吴湘豫无疑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更何况她还和自己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 可是现在,自己深感配不上她,明天,明天路过师部,要不要去看看她?还真把王珂难倒了, 可是看了,说什么?如果不看,她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看自己呢? “排长,你感觉王连长这个人怎么样?”谷茂林冷不丁地又来一句,打断了王珂的思绪。 “什么怎么样?”王珂从愣怔中回了过来,他有点不明白谷茂林为什么这样问。 “这个王连长似乎对你有点意思哦!”谷茂林一看王珂的那神态,还有自行车上的这些营养品,便咧开自己的大嘴巴。 “滚!”王珂狠狠地剜了谷茂林一眼,这小子脑袋里装的啥?“你小子这件事可不能胡说八道,我们今天下午就是来看看人家,昨天帮了我们大的忙,顺便还东西。” “是!”谷茂林把脖子一挺,接着嬉皮笑脸又说:“排长,那我们今天在这吃饭不?” “吃什么饭,看完立刻回龙泉庄。” “排长,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什么意思,难道王连长要留我们吃中午饭?王珂瞥了谷茂林一眼,这小子不会耍流氓,昨天就和那帮女兵约好了吧? “谷茂林,你昨天是不是和人家三连文书约好了?” “没有,没有!”谷茂林一下像被揪住尾巴的猫,立刻停下脚步,用狡黠的目光看着王珂,可是他看王珂一点也没有妥协的意思,立刻又说:“排长,我真没约,倒是……” “倒是什么?”王珂口气严厉起来,这小子历来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是三连的文书转告王连长的话,说让我们这几天归队前,一定要到三连来吃顿饭。” “真是这样?你小子要是敢假传圣旨,胡诌巴咧小心你的脑袋,别让我给你拧下来当尿壶。” “是,排长。” “还有,三连的文书,你也要离得远一点,不准乱挂钩。” “排长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战友。要是连话都不能说,那我们还是别去了,这些东西也别送了。”谷茂林以守为攻,耍起无赖。 “你可以不去,我看王连长是工作,看完王连长和炊事班长高敏我们就走。” “好好好,排长你的嘴大,以你嘴为定(腚)。” “谷茂林你还真想找抽啊?” 王珂扬起手,佯装要打。正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口令声。“一二一,一二一。” 几十名女兵,肩扛着扫把和铁锹,列队从后面走了过来。 王珂和谷茂林都自觉地向路边靠了靠,让女兵们先走。 队伍走过王珂和谷茂林的身边,那些女兵个个拿眼睛余光瞥着路边的两位男兵。 “眼睛向哪看?小心扭着脖子。”谷茂林瓮声瓮气,故意来了一嗓子。 “轰”女兵队列轰堂大笑,气得带队干部直翻白眼。 可是这下好了,那些女兵“刷”一下,齐齐地别过脸来,堂而皇之地看着路边的两位男兵。这一看,立刻炸锅,队伍里顿时议论纷纷。 “咦,王排长。”队伍最后面传来轻轻地一声招呼。 嗯?这队伍中竟然有认识自己的,王珂循声向队伍中望去。这一望吓了一跳,队伍中至少一半的女兵纷纷向自己点头示意。 队伍尾部笑嘻嘻地走出来一名女干部,王珂一看,一愣接着认出来了。“李营长!” 对,正是女兵一营营长李娴。 “李营长好!”王珂赶紧立正,向李营长敬了一个礼。 “王排长,你是到三连?”李娴还了一个军礼,走到路边问道。 “是的,我们来还水壶,顺便看看王连长。”王珂声音响亮,可比带队干部那软绵绵的口令强多了。这列女兵原来是一营的,很多人都听过王珂的报告。 李娴营长看看谷茂林车把上的东西,脸上笑容有些暧昧。“王排长,你买了不少的东西啊!” “不是的李营长,我们还要感谢炊事班长高敏、感谢……”这越说越乱,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了。 “好啦,王排长,你们快去吧,不过,王连长还在卫生队观察呢,你们要去,直接到卫生队去吧。” “啊!王连长她还没有好吗?”王珂一听,真吓了一跳,语气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关切。他以为昨天王连长只是累的有些虚脱,加上刀峰之巅有些恐惧。 “嗯,也许你们去了对王连长的康复有好处,我就不陪你们去啦。”李娴营长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珂一眼,这才斜刺里插到一条小路,回营部去了。 王连长康复?这话怎么听得越来越玄乎,难道我们两个男兵去看看就能好了?其实李营长没有说错,干扰团的女干部个人问题同样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就如同那些女博士,书读到这个位置再找对象就难啦。 那就先到卫生队吧。走到盘山公路的西侧,王珂和谷茂林向左一拐,那有几排平房,是卫生队。这边有好大一片荒地,现在成了花圃,里面全是那种金白相间的野菊花。 原来三连连部的花都是从里采的啊! “等一下茂林,你把自行车给我,你去采一把野菊花。” “是!排长,采多少?”谷茂林把自行车递过来,立刻跑进去,东一朵西一朵,就和捡麦穗一样地采上了,很快手里就有了一大抱。 “够了,够了。”王珂叫道,这也就是个意思。如果今天不是看病号,如果不是碰巧看到这些野菊花,王珂可没有那个情调。 卫生队不大,平时住院的病号也不多,把自行车锁好,王珂拎着两个包,谷茂林拎着水壶抱着花,进了病房,很容易就找到了王连长。 敲敲门,里面应了一声。“请进。” 王珂一推门,穿着衬衣的王连长正躺在床上,那位女文书正在给王连长倒水呢。 “王排长,谷班长。”两人一起惊喜地叫起来,她们都猜到王珂会到干扰团来,却没有想到今天会来,更没有想到会到卫生队来。 王连长连忙坐了起来,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虽然没有穿军装,胸前还是很挺。而女兵文书则慌忙来接两人手里的东西,眼睛里也是躲闪。 “王连长,给,我们排长特意为你采的。”谷茂林抢前一步,先把那抱野菊花递了过去。 “哎呀!”王连长一听,脸颊立刻飞满红晕,忙的伸手去接。 这都哪对哪啊!王珂狠狠地瞪了一眼谷茂林,谁知道这小子看都没有看,又补了一刀,“王连长,我们排长知道你生病,特意去买的罐头和麦乳精。” “啊?王排长让你破费了。”王连长把手中的花递给了文书,先没有去接东西,而是赶紧把放在一边的军装披起来。 “王排长坐。”说完这话,王连长脸更红了,头也没抬,眼睛低垂下去,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尴尬起来。 “文书,给王排长倒杯水。”扭捏中,王连长轻声说了句。 “是!”女兵文书把花放在床头柜上,立刻去拿水壶。 “等一下文书,我们排长喜欢喝滚开的开水。”谷茂林上前一步拦住了女兵文书,突然冒了一句。 md,老子什么时候喜欢喝滚开的开水?王珂差点骂了出来,谷茂林你这货想干啥? “那我去打点开水……” 文书话没说完,谷茂林立刻接上话。“我陪你。” 好啊!王珂差点就爆发。但是…… 王珂把挎包里的罐头拿了出来,一共四罐加上一听麦乳精,另外还有那五斤水果糖,全放在床头柜前的橙子上。 病房里就剩下王珂和王连长,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谢谢,还有昨天……”终于王连长先打破了沉默。 “不谢,应该的。”王珂说完,惊讶地发现王连长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了,全然不像个连长,很像关公! “王排长,上次给你的小白布包看了没有?” 啥?小白布包,那不是带给你军区大院表妹的嘛,谁敢拆?王珂正想问,王连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低地说:“那是给你的,我带给表妹的在连部,我一会取给你。” “给我的?”王珂问。 王连长点点头。 谷茂林和女兵文书干啥去了,打壶开水这么难吗?病房里再次沉默。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2章:倾诉 真不难,此时谷茂林和女兵文书就在病房外面不远处。 两个人没有进来,大概不想当电灯泡,也可能两人也想聊。第一次女兵文书陪谷茂林去服务社时,就知道了彼此是老乡,只不过女兵文书是县城的,父亲还是一个局长。 而谷茂林却是地道的山里人,虽然地位差别大,但谷茂林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尤其跟着王珂,参加过抗洪抢险、古河道发掘、西山驻训……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谷茂林都说了。 所以,同样闷在深山里的小女兵,心中那个佩服啊,就差两人“咔嚓”那么一下了。 是不是早恋不好说,但两个人似乎都有那么点意思,所以王珂刚刚来的路上,才敲了谷茂林的警钟。 “谷茂林。”王珂终于忍不住了,他跑出病房来喊。 “到!”谷茂林答的也干脆。王珂一看,两个人正亲密地倚在走廊的墙上聊呢。 “你这开水打到了没有?” “打到了,这就给你倒水喝。”说着,谷茂林赶紧拎着暖壶过来。 “不用了,我们回连队去。”病房里走出来王连长,她穿上了军装,虽然脸色还很苍白,走路也有些弱不禁风,但精神还好。 “连长。”女兵文书显然是吓坏了,自己这打开水的时间有点长,正好又被连长逮个正着。赶紧跑过来,搀扶连长。 王连长显然心情不错,“走,我们回连部。”说完,她又回头招呼;“王排长,今天中午在我们连队吃饭哦。” 啊!还真的吃饭啊?王珂朝谷茂林看看,这货果然不出所料,搞了小名堂。 “王连长,不麻烦了,我们坐一会就赶回龙泉庄收拾行李呢。” “不麻烦,行李好收拾。”王连长说着,自己向护士值班室走去请假。 谷茂林眼力见不错,连忙把暖壶送进病房,拎起那个装着开司米毛线的包袱,还有那几个军用水壶就追了出来。 王珂呢,此时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王连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到了连部,指导员陈晓红便热情地迎上来。这边握手那边就把王珂摁在了椅子上。转过脸才埋怨:“王连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病一定要好好休息,否则将来……” 王连长连连使眼色,不让陈晓红说。 那边王珂哪能看不见,心里也在犯嘀咕,看来王连长昨天在刀峰上晕倒,不光是累的,还有故事啊! “好啦,我的指导员同志,你安排一下,我们中午请王排长吃饭,老规矩,加两个菜。不对,加四个菜,在连部吃,再搞点葡萄酒?”王连长一边说,一边把陈晓红指导员向外推。 指导员陈晓红也是笑了,向谷茂林招招手,“来,谷班长,去给我帮个忙。” “排长,我……”谷茂林向王珂征询。 王珂挥挥手,这饭看来不吃不行。“你把这些毛线给炊事班长高敏送去,记住,好好谢谢她。” “是!”谷茂林立刻拎着包袱,随指导员陈晓红出了连部。 连部顿时又沉寂下来。 部队的连部,既是办公室,又是睡觉的地方。靠里面是两张床,收拾的十分整齐,被子迭得和豆腐干一样,一侧放着腰带。靠外面的地方,脸对脸放着两张写字台。 连队干部那个年代,一般都是连长与指导员一个房间,而隔壁是副连长和副指导员一个房间。 “王排长,你喝水。”王连长把桌子上的茶杯推了一下,那茶杯早就在王珂的面前。 “嗯,王连长,你身体什么病?”王珂还是忍不住,张口问道。 “不是什么大病,职业病。” “职业病?你们女兵还有职业病?”王珂一下子好奇了,他还真想不出来对面的王连长也会有什么职业病,又不是煤矿工人。 王连长点点头,说:“长期在山洞里,在机房……” “噢,你有关节炎?”王珂恍然大悟,连忙问道。 “有一点。” “那等我回去,再帮助你找我们房东要一点血毛桃。”这事好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帮忙的机会,王珂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王连长迟疑不决,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啊?你们还有什么职业病?是胃病吗?” 王连长摇摇头,惨然一笑问王珂:“你听说过电磁辐射吗?” “我知道,就是人长期在电磁波环境中工作……”王珂张口就来,这在中学就学过。 “嗯,长期受电磁辐射,会影响……生育。”一个年轻的女孩,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女干部,谈起什么生育,显然不好意思。 王珂觉得女同志谈生育很正常,但他还是张大了嘴巴,完全没有想到对面的王连长竟然还有这样的职业病。虽然此前就注意到了,王连长的头发不太好,稀疏的很,也没有什么光泽,原来这都是职业病所累。 王连长再次点点头,然后说:“当个女军人不容易,所以我想……早点提出……转业。” 说完这句,王连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云,那不是喜悦,而是不好意思的愧疚。这么年轻不想着扎根部队,却想当“逃兵”,这在那个年代,年轻干部提转业是件挺可耻的事。 一通百通,王珂还是觉得自己的军旅梦还没圆,兵还没当够,而像王连长这样年轻的女干部,却现在就想着转业太可惜了。 “王连长,你不妨和上级说一下,可不可以调到机关去,或者换个岗位呢?” 王连长摇摇头,这种用身体做理由,向组织上伸手,她做不来,还不如提转业呢! “王排长,你不会笑话我吧?”王连长抬起头,眼神里是一种热辣辣的光。 王珂见状一凛,心里暗道:怎么会?不过,你王连长和我说这事,是几个意思,莫不是真想和我…… “不会不会,你这是客观情况。王连长,你给你表妹带的包裹呢?”王珂赶紧站起来,这房间里处处弥漫着一种桃色的暧昧,不能再继续“谈心”了,搞不好真会谈出事来。 “哦,哦,那我给你取,还有一封信。”王连长迅速恢复了平静,她站起来,转过身去。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王珂心里好不是滋味,此时的王连长才真像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孩。以前没有仔细地看过,只以为她是铁血连长。今天一看,还挺耐看。五官周正,身材匀称。如果脱去这身军装,穿上连衣裙,肯定也是美女一枚。 王连长打开墙边的木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包裹,不重,但掂掂也有七八斤。 王珂心里苦笑,明天行李就有几十斤,这王连长一点也不客气啊! “通讯总站。”王珂把小包裹放在一边,拿起王连长递过来的那封信轻轻地念出声。 “对,我表妹在大院的通讯总站,她军校刚毕业,在总站当排长,部队经验不多,你要多帮助她。”王连长接着又说:“你到了以后,要亲手把这包裹交给她,不能转交。” “好的。”王珂看看王连长,心里愈发怪怪的。老实说,如果王连长不交代,王珂还真有可能让排里的兵送过去,也就不会发生后边的许多事了。 “走吧,王排长,你陪我出去转转,在卫生队憋坏了。”王连长轻轻地说道,大概她也感觉到此时的王珂一身不自在。 “好。”果然王珂想也没想,立刻应道。可仅仅一刹那,王珂忽然警惕地问道:“上哪?” 王珂之所以警惕,就怕别人看见,一男一女压马路,那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就在我们连队各排吧,很多战士都认识你,正好也与她们告告别。” 王连长的这个理由太好了,容不得王珂不同意,昨天那几十名战士都需要感谢。 “文书,把王排长带来的水果糖带上,你和我们一起走。”王连长此时又恢复了铁血连长的本色。 “是!”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回答。 王连长和王珂从房间里出来,信步朝几个排的宿舍走去。 偌大的宿舍,都是以排为单位。每个排都是那种上下铺,一个房间就住三十多人。 上下铺和步兵团一样,都是那种很结实的木床,所有的腿料都有十公分粗细,甭说睡人,就是在上面蹦达,这床也不带晃的。 现在宿舍里,一部分去轮值,一部分人在休息或睡觉。 睡觉的宿舍就不进去了,只到轮值的宿舍里。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女兵们都站起来。 “连长好、王排长好!”一次王珂来做报告,一次党团活动,一次老鹰嘴上出公差,三连不认识王珂的女兵真不多了。 在这些女兵心中,王珂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此时王珂的腰杆儿挺得笔直,像喝了五斤二锅头似的,精神抖擞,就连走路都如同装上了弹簧,人生重回十八岁,满腔热血在翻滚。 王珂陪着王连长在前边走,每转一处,文书就跟在后面撒一片糖。中间几次王珂想劝阻,这样子怪怪的,和撒喜糖差不多哦! 总算转完了,炊事班的高敏和谷茂林,已经端着饭菜向连部跑了两次。 “走,王排长吃饭去。” 王连长招呼着,现在的王珂真成了三连的客人。 “王排长,你们饭后就走吗?”炊事班长高敏放下手中的一盆烧鸡就问。 “是的,高班长,谢谢你哦!”到了三连,王珂现在才见到炊事班长高敏。 “你的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敢要。”胖乎乎的高敏嘴一抿,笑道。 “千万别这么说,你上次那几十斤白酒,我温干爹还没谢你呐!” “那也不行。”高敏断然拒绝,她看到王珂一脸失望,又调皮地说:“王排长,这毛线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借花献佛,毛线我放在连长的床上了,就算是你送她的好啦!” 什么什么?这不是把自己向王连长怀里推吗?王珂狐疑地看看高敏,这是啥意思?老乡观念作祟? “嘿嘿,王排长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害怕的。”炊事班长麻利地摆好碗筷,一边举起双手说:“我和你说实话吧,那八十斤酒,有我弄来的三十斤不假,但还有五十斤是王连长自己掏钱买的。”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 胖乎乎的高敏向王连长看了一眼,双手一摊,表示无话可说。 “炊事班长,能不能不要胡说?” 王连长眼一瞪,高敏立刻解释:“王排长,这都是你逼的哦,不是我想说的哦。”说完她一溜烟地跑了。 好歹把饭吃完了,王珂和谷茂林回到了龙泉庄。第一件事,王珂就打开了先前王连长给他的包裹。 既然这一个包裹是带给她表妹的,此前的那一个又是怎么回事呢?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16开的硬壳笔记本。 有意思!再打开笔记本,里面扉页里夹着一方丝织的手绢,还有一张相片。 哇噻!这张相片很有意思,不是王连长的,而是三连全体干部的。 王连长和陈晓红站在中间,副连长和副指导员各站在一边。看起来这是三连全体干部与王珂的友谊,细想,又不像。 这手绢也很有意思,上面绣着几个字“唐山抗震救灾纪念”,呵呵,王连长还参加过唐山那次举世闻名的抗震救灾? 如果不是王连长说过是送给自己的,王珂绝不会去想这包裹里面的意思。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3章:算卦 终于告别了龙泉庄。 王珂与谷茂林辗转了三趟长途公交,终于到了火车站,买到了去京都的火车票。 怎嘀,不去师部了? 不是不去,而是去了没有找到人。到了师部一打听才知道,吴湘豫又下部队去了。两人扑了空,一个非常高兴,一个非常沮丧。 相当于兄弟俩上山打猎,到了地方才发现忘了带猎枪。不想打猎的人自然很高兴,而那个一心要打秋风的无疑失望之极。 “茂林,今天我请客,走,我请你去吃驴肉火烧。”此时的王珂心情大好,看不到吴湘豫可省去很多的麻烦,那种粘粘乎乎受不了。可看到谷茂林闷闷不乐,王珂又不停地许愿。 中午大太阳的颜色很红,谷茂林此刻的脸色却是青的,铁青的那种,一言不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两个人背着背包,走出售票处,就去找饭店。 王珂身着一身洗得褪色发白的军装,一手提着炮弹箱,一手拎着网兜,里面装着洗脸盆,洗脸盆又装的是王连长带给她表妹的包裹。 跟在身后的谷茂林,同样一手提着小一号的手榴弹箱,一手拎着网兜,里面装着洗脸盆,洗脸盆里面装的却是核桃和红枣,这是带给班里战友的。 “排长,先说好了,今天我要吃五块驴肉火烧,再来一碗驴杂汤。” 时间还早,谷茂林一肚子气,如果不从师部绕一圈,就能赶上中午的火车,现在可能都快到京都了。 但是为了王珂,他好说歹说,才动员从师部绕了一圈。这吴护士也是,你下部队也不提前言语一声,害我们白跑一趟。如果她在,今天肯定能到师野战医院的食堂啜一顿。 “没问题,甭说五块,十块都行。”王珂头也没回,边说边向前走。 “那好,就十块,俺吃不完兜着走,留到京都再吃。” “行!” 前边就是一个驴肉火烧店,门口的牌子上挂着一个黄边布幡,上书四个大字:河涧驴肉。 就这家了,现在已经快下午两点,再不吃就得连晚饭一起吃了。 王珂走进饭店,一位胖胖的师傅就迎了上来。 “解放军同志,你们吃饭?” “有驴肉火烧吗?” “有,还有驴肉绘面。” “来十二个驴肉火烧,有五个是带走的,再来两碗驴杂汤。” “好嘞——”胖师傅招呼完,给客人端上两杯开水,就进后堂忙去了。 王珂和谷茂林把脸盆放在隔壁的桌子上,开始卸背包。此时,饭店里几乎没有客人。门外不时有行人走过。 解下背包一身轻,王珂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余光中,门口有个瘦高的老人一闪而过。 咦!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珂歪着头,细想一下又不太可能。师部这里没有熟人,而且单从这位老人的后背影来看,比两位干爹和耿大叔他们的年龄都大。 王珂又在脑子里快速地搜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熟人,便放下心来。 火烧和驴杂汤很快上来了,好香。 那火烧烤得两面金黄,一看就很酥脆,里面夹着剁碎的驴肉、甜椒和香菜,让人馋涎欲滴。再看驴杂汤…… 还没看完,对面的谷茂林已经端起碗开始“吸溜”,而一块火烧已经咬了几大口。 赶紧吃,王珂咬了一口火烧正要下咽,刚刚走过去的那位老人又转回来了。一双混浊的眼朝饭店里看了又看,似乎想进又不敢进。 王珂这次看清楚了,老人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长发飘飘。身穿一件破旧的中山装,脚蹬一双几乎掉完漆的旧皮鞋,右手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提包。两只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 如果不从正面看,倒真有点像龙泉庄见到的那个老货郎。 四目相接,那老人明显一愣。而王珂呢,更是似曾相识,真的见过诶! 见过,一定在哪见过! 就在王珂犹豫的时候,这位长发飘飘的瘦高老人,竟抬腿走进了饭店。 “去去去,来给你一块火烧,赶紧走。”胖师傅以为这位老人是来乞讨的,手里拿着一块干巴巴的火烧就走过来,想赶紧打发走他。 老人并没有接他的火烧,而是径直向王珂走来,走到面前,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王珂,终于张开了嘴,用浓浓的江南软语说道:“果然是你。” 老人这一张嘴,王珂也认出来。里面的牙所剩无几。“啊!大爷是你?” “是……是我。”老人一激动,磕巴的毛病又犯了。 王珂“蹭”一下站起来,像被蛇咬了一口,手里那块火烧“啪”掉在了桌子上。 王珂这一站,两人这一对话,把谷茂林看傻了,这是排长的亲戚,还是熟人啊? 王珂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还是那次燕焦排长请假回京都开刀逾期未归,连队派自己去京都找他,在驻地火车站候车时遇到的那个老乞丐,只不过当时他穿着灰色长袍,脑后飘着一缕长发,佝偻着身子,全无现在这个精神头! 对了对了,当时自己还给他三个半馒头和六十块钱…… 一想到钱,王珂立刻如同雷击一般,这位老人当时还给了自己一个铜盂钵呢!而这个铜盂钵,被燕焦的爷爷燕奇锺看过,后来更是被温干爹判断为天竺高僧所用之物,历经千年传给了顺治皇帝,上面的“一钵千家饭”五个字更是无价之宝。 可是这件宝贝如今被叶偏偏那个死丫头抢去了,完了完了,这老乞丐不是来找我讨要铜盂钵的吧? 想到这里,王珂后背一阵发凉。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今天怎么这么衬,天旋地转,在这里遇上了他? 不过妥妥的,看他这个模样,还是一个云游四方的老乞丐! “大爷,你还没有吃饭吧?来来来,我们一起吃。”王珂说着,赶紧拉着老乞丐坐下来。心虚人就虚,理多人不怪。王珂伸手拿起一块驴肉火烧递给他,接着把自己还没喝的那碗驴杂汤端起来,放在老乞丐的面前。 没几颗牙的老乞丐还真不客气,“呼哧呼哧”就吃了起来,而且一口气连吃了两块驴肉火烧,把那一碗驴杂汤喝得干干净净,这才一抹嘴问王珂:“解放军小同志,没……没想到,你还认识我。” “大爷,我肯定认识,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到这里这里来了?” 老乞丐咧开自己没几颗牙的嘴笑了,伸手把自己的那个破人造革的提包拎了过来,拉开拉链,从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叠人民币,说:“来,孩子,这是伍百元你拿着。” 那边的胖师傅和王珂、谷茂林更傻了,人家不是乞丐啊,这么有钱! “大爷,这可使不得。” “使得,使得。孩子,当初不是你那六十元的救命钱和几个馒头,我肯定客死他乡了。我掐指一算,你最近就应该在这一带活动,也就这几个车站,我们要是有缘一定能见上面!所以啊,我已经在这几个车站,转了好几天了。”老乞丐非常激动,现在连称呼都变了,不再称王珂为“解放军小同志”,而改称“孩子”。 “大爷大爷,你刚才说什么六十元钱和馒头,我们排长认识你?”谷茂林也没有顾上吃,从这位老乞丐进门,他一直好奇,现在这一叠放在桌子上的钱,背后又有什么故事? “哈哈哈,众人笑我痴,我笑众人颠。”老乞丐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推断,他并没有理会谷茂林,反而头向前伸伸,又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摆出个“六”的手型,问王珂:“孩子,这六朵桃花现在应了几朵啊?” 别人听不懂,但王珂知道啊!王珂撇撇嘴,心里说,我总共熟悉的女同志加起来都不到十个,哪来的六朵桃花? 不过要说对自己有意思的女孩,吴湘豫肯定是,叶偏偏肯定是,石寒露肯定是,昨天那个王连长现在不敢肯定,其它的没有,也肯定不会有了! “大爷,你不会为了什么桃花来这里找我的吧?”王珂心想,这老乞丐除了还钱,找我要那件铜盂体,谁会千里迢迢来这异土他乡寻我? 这时谷茂林又云让大师傅给王珂做了一碗驴杂汤,那些火烧王珂一块还没吃呢! “当然不是!我找你啊,是为了还愿!” “还愿?”王珂和谷茂林一听,十分好奇,包括那位大师傅,也远远地竖起耳朵在听。 “对,还愿。”老乞丐说着,向王珂和谷茂林招招手,压低了声音说:“南边不太平啊。” 咝—— 王珂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普通的乞丐竟然都知道,可是这国家的事,南边要打仗与他“还愿”有毛的关系啊? 谷茂林看看这位貌不惊人的老乞丐,嘴上直抽抽,这是哪路神仙啊?排长怎么连这种人都认识,他和排长有什么“愿”需要还? 似乎看出来眼前这两位解放军不太相信,咬咬牙他又对王珂说:“孩子,你身边是不是有过两位同姓的小战士?他们最后都离你而飞了?” 啊!谷茂林差点就叫起来。胡言楼、胡新锐,一个去了炊事班、一个去给首长当警卫员。 王珂没动声色,他压根不信这些,这老乞丐说不准是胡言楼家的一个亲戚呢! “好,我知道你们不信,那我就说一件你们两位才知道的事。”老乞丐抹抹嘴,看看桌子匾里的火烧,想了一下,还是取了一块又吃起来。 吃到一半,他神秘兮兮地把头伸过来,满嘴的饼渣,低低地说道:“你们曾经住的正南方,有一个地方有黄白之物,打算什么时候去取?” “啊,你!”谷茂林这次叫出声来,他高度怀疑面前的这老乞丐曾经偷听过自己和排长的对话。 “哈哈哈,大爷,你这可算错啦,我们已经取到啦,两件国宝!”王珂一看,赶紧打岔。 “取过了?这不可能。”老乞丐一脸的惊讶,自信的笑容一下凝结了。 “你看我们这不完成了任务,正要归队去吗?”王珂现在耍赖皮,反正那黄金眼镜蛇也是黄白之物。公众场合,隔墙有耳,千万不能说穿了,万一有人觊觎那个蛇穴…… 想到这里,王珂赶紧地再次说道:“大爷,我们绝对信你,你就说吧,你找我们干啥?” 那老乞丐一愣,立刻咧开嘴笑了。没错,他刚刚要说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们信了,我就不说穿了。 “孩子,大事我做不了,但小事我可以来助你啊。” “助我?”王珂一听糊涂了,自己这马上回部队,不会又要出公差吧? 老乞丐用手向南边指指,眉眼闪烁。“你们什么时候走?” 谷茂林听到这里,笑道:“大爷,我们马上就走,不过不是南下,是北上。” “耶,你们要不了多长时间,短一个月,长不过三个月,肯定南下。”老乞丐摇摇手,异常自信,搞得他像军队参谋长似的。 王珂心头一紧,这老乞丐难道听到了什么消息?如果真在当兵期间有一仗可打,那可不枉此生。 “大爷,你确定?”王珂诡异地笑了。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4章:偶遇 看来面前的王珂还是不信自己啊! 老乞丐放下手中的火烧,用手抹抹嘴边的饼渣,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说道:“孩子,你……你们平时不看报纸吗?” 他这一问,真把王珂问住了,最近真的没有看报纸,那是因为出公差期间,想看也没处去看。 看见王珂摇头,老乞丐又说:“你……们啊,光顾着歌舞……升平,没看到南边……南边部队调……调动?报纸上说的那些排华之事?”老乞丐又结巴了,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又压低嗓子接着说:“这一仗,迟早,要打。” “大爷,你吃饱了没有?我们一会要赶车,今天要去京都。”谷茂林终于忍不住,他像是提醒又像是制止。在公共场合,两个解放军战士和一个乞丐在讨论南方的局势,国家的大事,很不合适宜。 这时大厨又端来一碗驴杂汤,放在王珂的面前,随后又送来几块火烧。 “大爷,你再吃一块!”王珂拿起那吃了一半的火烧,赶紧吃起来。一口饼一口汤,吃的飞快,他心里在想,你这个老乞丐,口口声声说还愿,还啥愿?与我们有个屁关系?我们可是去京都战备施工的。不过,他说的这些事,还真的是迹象。假设要是真打仗,也不枉当兵一场。自古乱世出英雄,也许真可以圆了自己的军旅梦。 假设真有一天能上战场,那么前一段时间,指挥排在龙泉庄的那些针对性训练,也就有了实战的意义。 如果真能上战场的,那么今年的复员工作肯定要推迟,老班长黄忠和、胡言楼和谷茂林的复员肯定没了希望,指挥排这些生死兄弟,还需要针对性补上哪几课?还有哪些战备工作没有落实好?尽管这些都是假设,回头还真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些事。 最近一个时期,无论是幻境,还是情景导航,王珂出现的越来越少,面前这位老乞丐说要来还愿,要来助我,他到底想说啥?如果说刚刚他胡言乱语,又是如何知道“二胡”之事,如何说出龙泉庄南侧的黄白之物? 对江湖之人,王珂历来本着听之任之,凡事随缘,但绝不轻易入窠。 “孩子,不管你……你……你们信不信,我先送……你一个平安符,你随身带……带着,我保你……你真上了战场,没……没事。”说着,老乞丐从人造革的黑包夹层里,又掏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符咒语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太……太上老君赦……赦令。”老乞丐说着,就硬往王珂的挎包里塞。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珂哭笑不得,如果是别的东西还好说,这套封建迷信的把戏,革命战士怎么会信?这和神棍们的“刀枪不入”大概都是一回事,守着谷茂林,一定会让他笑死。 在王珂的身上,他经历了太多,如果说特异功能他还能信个三分,可如果说真有神道道的算命占卦,打死也不信。 “大爷,我们部队上不兴这个,你留着吧。”王珂抻手拦住了老乞丐,他突然闪出一丝果断,不能再继续这种相聚,于是他抓起桌子上的500元钱,又塞回到他的黑人造革包里,这才说道:“大爷,你要是没事,我们就此别过,你这几块火烧你带上,路上吃。” 王珂抓紧把面前的驴杂汤喝完,这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吃掉了两块火烧。他站起来走到柜台前去结帐,结完帐,顺手拿起一张包东西的方纸,转身把桌子上的四五块火烧都包了起来,一同放进老乞丐的包里。 “排长,那是我……”谷茂林眼巴巴地看着,想说又把话咽了回去。 天下聪明人何其多,而大多数又反被聪明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有故事的江湖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对几年前的几个馒头仍念念不忘,这就足够了。至于还愿,还是算了吧。 “大爷,我们还要赶车,就此别过,你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老乞丐显然很失望,能从这么多的人流中,再度找到王珂,那就是一种缘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而下一次,能不能再见面,谁又能说得准呢?权当这是生活中的一段插曲,人生中的一段邂逅呗。 看着王珂和谷茂林背起背包,老乞丐用那双小蒲扇大手一把拉住王珂,指头粗粗,和胡萝卜一样,脸儿也憋得有些红,“孩……孩子,我本想给你打……打打打一卦,时间来不及了,你俩……俩人无论发生什么……什么事,别分开,要在一起。还……还有,那六朵桃桃……” 王珂站好,恭恭敬敬给老乞丐敬了一个礼,不等他说完,拎起空炮弹箱子,赶紧地和谷茂林冲出饭店,往火车站跑去。 他忽然意识到老乞丐可会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有一句话最重要,他和谷茂林、和指挥排全体战友的情谊已经决定了,未来很难分开。 至于那些“桃花”,王珂更是哑然失笑。 到了火车站,王珂领着谷茂林一头扎进军人候车室。这儿没有证件,外人是进不来的。所以王珂也不怕老乞丐会跟来,今天这场相聚,也许完全就是偶遇,谁会相信他一个糟老头子会在这里转上十天半个月,专门是等自己呢,至少王珂不信。 “排长,你怎么把那些火烧都给了他呢?”谷茂林放下背包就埋怨,刚才两个人和逃一样,一个老乞丐有什么可怕的? “得了吧茂林,等到了京都,有时间进城,我请你吃一次烤鸭。” “真的假的?排长你不会又骗我吧?” “你说呢?不过茂林,今天这位大爷有一句话说的可能在理,搞不好,我们真要上前线打上一仗。” “排长,不可能吧,不是说缓和了吗?” 王珂沉默不语,他的心从刚刚开始,一直在翻腾。 装猪装久了,可能真会变成一头猪。南边那个小国家,可不是一头猪,那是一头狼。“茂林。” “到!” “你去旁边的邮局,看看能不能买几张报纸?”王珂说道。 “排长,你别难为我了,等我们到就京都再说吧,你在这个小火车站买报纸,买几块火烧还差不多。对喽,排长我出去看看,咱买几把豆腐丝吧,可好吃了。”谷茂林说着站起来,拔腿就向外跑。 “快去快回,你就知道吃。”王珂掏出自己的怀表看看,“咔嗒”打开表盖一看,还有20多分钟才能检票。这谷茂林你要是不让他出去,还真不行。 王珂坐在这间不大的军人候车室里,看了看一侧的报架上,还真有几张人民日报。 他走了过去,取下来一看,都是好几天之前的。回到座位上一看,上面一版和二版的位置上,还真的有几篇说南边某小国排华,驱赶华侨的事。但都是不痛不痒的文章,并没有什么火药味。 大国外交无小事,等到了京都军区大院,他一定要找几篇文章来读,特别是军报。 过了一会,谷茂林手捧着两个纸包回来了,果然是好几把豆腐丝。 这些豆腐丝每把都有筷子长短,如同挂面。 “排长来一把,剩下的我们带回排里去。”谷茂林说着,拿出一把递给王珂,剩下的都装进王珂的挎包里。 “诶诶,你装我包里干啥?” “排长,你看我的包也装不下了,放在外面灰大。你看,排长剪票了。”谷茂林向剪票口一指,说着慌的开始背背包。王珂一见,什么也不说了,立刻紧随着谷茂林,收拾行李,掏出车票,准备上车。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下了火车站,略一打听,两人找到了20路公交站。 这路公交,将从前门经过,根据老排长胡志军的交待,将从那里换乘一号线地铁,向西再换乘去往苹果园的地铁,到了苹果园下车后,再换乘公交,就到了京都军区大院。 这是王珂第二次到京都,但到神秘的京都军区大院还是第一次。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在晚饭前,两人来到了连队。 连队驻扎在京都大院西北侧的山坡上,松树林里,临时搭建的一排排简易板房。 “连部在哪里?”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王珂心头越来越热。到了,到了,部队刚刚收工回来,已经可以看到许多战士在一处空地,用脸盆接水,但这些战士基本都不认识。 “班长班长,请问一下,直属队炮兵连住哪里?你们这里是哪个连队?”王珂拉住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兵。如今大家都一样,穿着工作服,你根本不知道哪是老兵,哪是新兵。最好的办法一律统称“班长”。 那个兵脸一红,连忙说道:“班长,我是新兵。你们走过了,直属队炮兵连在东侧。向那边走两百米就是。” “谢谢,谢谢。”王珂连忙举起手,向谷茂林一挥,两个人沿小道向东摸去。 没走出一百多米,就看见穿着工作服的宋睿民、老班长黄忠河和电话班长小高、老兵牛锁柱、新兵王明生、地瓜梁小龙和麻秆赵明明……好家伙,足有十好几个人,全是指挥排的,老远就挥着手向这边跑来。 敢情他们是听到了消息,来接的。 “排长好!”来到面前,不足十米,老班长黄忠河带头,立定,敬了一个军礼。 王珂放下手中的炮弹箱子,立刻给黄忠河,也是给全排回了一个礼。 接着,大家一拥而上,新兵接行李,老兵抱人,全排恍惚分别了许多年,大家簇拥着,向连队的驻地走去。 “排长,刚刚王明生和我说,他的一个老乡看到你们摸到三营的驻地去了,我还不相信,你们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来个信?我们好去接你们啊。”大嘴宋睿民一边傻笑,一边说。 “是啊,排长,你们是不是先到连部去?”老班长黄忠河问,因为已经到了炮兵连的驻地,两条路,往下是炊事班,往上就是连部,要回指挥排,这里绕不开。 “上连部吧!”王珂说着,双拳一握,提到腰间,开始跑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还有副连长鲁泽然、卫生员于德本都从连部出来了,想必他们也听到了消息。 紧跑几步,他脚跟一并,“刷”抬手一个军礼。 “报告连长、指导员、副连长,代理指挥排长王珂和侦察班战士谷茂林圆满完成任务,正式归队,请指示。” 根本没有人回礼,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一左一右就上来了,一把抓住王珂。三名连首长左右端详,“嗯,指挥排长?让我们看看,嗯,瘦了一点,更黑了,嗯,没遇到危险吧?” “连长,我们没事。”说着王珂眼眶有些发热,鼻子有些发酸,兄长情、战友情,此时一起涌上来。 “走,上连部。”丁指导员说道。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5章:新职 一大群人和打狼的差不多,跟着来到连部。 “嗯,无线班长,你们跟来干啥?先回去,指挥排长留下,嗯。”大胡子田连长堵在门口,眉头一皱,就撵屁股后面跟的一群战士。 “是!”老班长黄忠河“啪”一个立正,一个向后转便要走。 “等一下,无线班长,你们排长今天在连部吃饭,饭后再来接他。”丁指导员挤上前来,又交代了一句。 “是!”没有一句废话,黄忠河领着指挥排全体人员转身即走。 看到指挥排几位班长走远了,大胡子田连长对身旁的卫生员于德本说:“嗯,你到炊事班说一下,加两个菜,嗯,打回来吃。” “是!” 众人进到木板房搭起的简易连部,王珂一看,还不如龙泉庄耿大叔家呢。两侧是木板搭的通铺,中间是一张桌子和几个方橙。靠门的地方,挂的是军用水壶、工作帽和工作服。除了桌子旁边的报架和桌子上的一部电话机,几乎没有一点连部的样子,连茶缸、毛巾都放在地上的脸盆里。 王珂没有想到到在京都军区大院施工,条件还这么艰苦! 看到王珂四处打量的双眼,副连长鲁泽然笑道:“指挥排长,怎么样?当兵的不讲究,你们排和这也差不多。” 王珂的心情有些沉重,光看连长、指导员被晒的脸就知道了。 “连长、指导员,我们的施工任务是什么?” “别急别急,指挥排长来坐下,快说说你们出公差的情况。”丁指导员笑笑,一指旁边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王珂的归队,让他和大胡子田连长一下轻松了不少。 “是!”王珂走到大通铺前坐下,丁指导员紧挨着坐下,而大胡子田连长立刻拖个方橙,坐在了对面。 王珂便从跟随津门大学考察小分队从血毛桃开始,再到老鹰嘴捕捉黄金眼镜蛇的事,一五一十做了汇报。 “什么?嗯、指挥排长,这太不像话了,嗯,这么危险的事让你俩参加,嗯?”王珂这边刚介绍完,大胡子田连长“蹭”一下站起来,一脸惊愕! 没错,想想都后怕,如果知道是这种公差,爱兵如子的大胡子田连长一定会跳起来。老鹰嘴他是知道的,老排长胡志军都吓得没敢爬上去,连队在那片山上训练了几个月,也只有他王珂和谷茂林上去过,赤手空拳在悬崖顶上抓蛇,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大胡子田连长却不知道,始作俑者却正是王珂。 一个人能走多远?不仅要看他怎么走,更要看他与谁同行。 好在现在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全身而退,再惊悚的故事,多说也无益。但大胡子田连长却下了决心,今后再有啥出公差的任务,也轮不到王珂了,这种把命运交给运气的事,绝不可以再干第二次。 同时这块连队的招牌该藏起来了,现在外面的形势非常微妙,军区大院的战备施工一定要抢时间,一切围绕可能出现的战备行动。 “连长,有什么新任务你吩咐吧!”王珂似乎看出了大胡子田连长的心思,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站起来,整整军装。 “嗯,这个……”大胡子田连长看看丁指导员,又看看坐在一边的副连长鲁泽然,一时反而不知道如何说了。 “指挥排长,是这样的。”丁指导员接过话茬,说道:“这次施工任务重,主要是给大院办公楼进行防震加固,这不马上进入冬季了,上级命令我们要抢时间。连队决定成立一支突击队……” “指导员,明白了,我去!”不等丁指导员说完,王珂双腿一并。 “呵呵,指挥排长,我的话还没说完。”丁指导员笑了,他看看大胡子田连长,接着说道:“不是光你去,连队准备从各排抽调20名精干力量,组成一支突击队,由你担任突击队长。” “是!”王珂想都没想,立刻大声地应道,他根本没想到人刚到连队,任务就下来了。 “别急,嗯,你看看,要从各排抽调哪些人?嗯。” “连长、指导员,甭从各排抽了,就我们指挥排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王珂此时胸脯一挺,大声地说道。 “什么?指挥排长,干什么活你都没问,就大包大揽,你可想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副连长鲁泽然也站了起来,拍拍王珂的肩膀。 王珂一愣怔,什么活还不都是人干的,无非脏些累些,这有区别吗? “副连长,我们指挥排你还不放心,本身所有战士都是挑出来的,现在这突击队非我们莫属。”王珂生怕花落别家,历来急难险重的任务,一支优秀的团队都会当仁不让。 “好!嗯,好,指挥排长,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嗯。”大胡子田连长嘴一咧,对着王珂的胸口就是一拳,那份喜悦溢于言表。他转脸对丁指导员说:“那就改一下,让指挥排担任突击队,嗯。” 丁指导员点点头,此时,卫生员于德本带着文书和通讯员打饮回来了,三人端着两个盆和三个碟子走了进来,一盆玉米糊、一小盆萝卜烧肉,上面还堆有二十几个馒头。只有那三个菜还像回事,一盘土豆片炒肉,一盘素炒芹菜,还有一盘最夸张,竟然是黄豆芽炒油条,菜谱上都找不到,那油条一看就是早晨吃剩下来的。 “来来来,指挥排长洗洗手,今天有四个菜呢。”丁指导员笑呵呵地招呼,大家一齐围到办公桌。 办公桌不大,东西一放,立刻摆满。橙子也不够,卫生员于德本几个人干脆站着。 “四菜一汤,吃到中央。”副连长鲁泽然最开心,他首先挟了块肉,放到王珂的碗里。 肉看起来油汪汪,但吃到嘴里并不香,味同嚼蜡,而且还有一股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王珂有点纳闷,却又不敢说,毕竟这里是连部。你看,和连首长一起吃饭,连部的几个兵,包括卫生员于德本都小心翼翼,个个垂首不语。 “指挥排长,嗯,别愣着,你多吃点,嗯,是不是这肉不香啊?”大胡子田连长一看王珂的表情,吞咽了一口馒头,便抬头问。 “还好,连长。”王珂知道,那个年代,连队每顿都有肉吃,就很了不起了。 “指挥排长,你还真是一个行家,发现没有,这肉看起来不错,就是吃起来不香……是不是?”丁指导员也插话进来。 王珂点点头。 “知道这叫什么肉吗?”丁指导员拿筷子点点,再问。 王珂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这叫储备肉,也叫战备肉。” “战备肉?”王珂惊奇。 “对,就是京都相关部门有意识冷冻起来的。一般储备肉都以六个月为限,这些肉基本上都放了一年多了。”在连队,副连长分管伙食,所以,这些知识他能讲的更明白。 “那我们连队为什么买?”王珂放下筷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因为这种肉便宜,口味差点,可它是肉啊。连队施工,体力消耗大,所以连队为了保证干部战士每餐都能吃上肉,不得已出此下策。 话为要说透吗?副连长一下被呛住了,他看看丁指导员,又看看大胡子田连长。 “咳咳,嗯,指挥排长,我和你说哦,这突击队成立后,嗯,除了木工和扳筋工是工人,从搭脚手架、混凝土搅拌、吊车、施工到勾缝,嗯,全由你们一个排完成,中间没有人替班。嗯。”大胡子田连长,明显在转移话题。 “是!”王珂站起来,声音宏亮,他也不问问连队还有两个排干什么? “坐下,坐下。指挥排长,你不要答应的干脆,你知道这几个环节哪个最脏?哪个最重?哪个风险最高吗?”大胡子田连长都把话题转移了,副连长鲁泽然自然要跟上。 王珂重新坐下,眼睛却眨巴上了。“肯定是搅拌最脏最累,搭脚手架爬高上低最危险啊!” 以前在家是干过,搅拌机每天至少要搅拌10吨左右的水泥,按3比1,得30吨沙子。一天下来,把40吨水泥沙子搅拌成混凝土,光是搬运就够喝一壶的。 副连长摇摇头,那意思你王珂还是没有抓住重点。 “什么?那是什么?”王珂有些蒙。 “指挥排长,我问你,谁决定施工的进度?” 几天没见,丁指导员也成了施工员,他笑嘻嘻地问完,又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吧,明天你到工地一看就明白,最难搞的是倒圈梁的人。把一桶桶重达七八十斤重混凝土,吊上高高的脚手架,再拎起来倒灌在一米多高的横槽和竖槽里,这个作业速度决定了前后端的施工,这个,才是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 大胡子田连长点点头。那个年代,施工现场能有台搅拌机、有个吊车,有两台震动棒,已经很现代了,到于上料、倒料全靠人工。 王珂这才听明白了,敢情这个环节卡了全连的脖子。人再多也没有用,还不如抽调一个排上,其它排拉去挖土方,搞运输,这样才能保证不窝工。 “连长、指导员、副连长,我明白了,前面搭建架手架、搅拌和吊运的速度,以及后面勾缝、拆除,完全取决于这个环节,我有数了。”王珂恍然大悟,此时他的头脑里,已经清晰地出现一幅劳动的场面。 “指挥排长,饭后先回去,开个排务会,分分工,准备一下,从明天开始,突击队正式成立。”丁指导员见话到此,已经很透彻了,再说就是罗嗦。 “指挥排长,嗯,抓住主要矛盾,用人所长,我们连队能不能提前一个半月完成施工任务,嗯,全看你们排啦。嗯!”大胡子田连长眼睛里出现少有的温情,这个王珂刚刚回到连队,就把这么重的担子又压到他的身上,似乎有些不讲理。 可是,谁知道天上哪块云彩用雨?南边的形势千变万化,部队说不定哪天突然开拔呢? “是!请连首长放心,指挥排保证完成任务。”王珂重新站了起来,把面前的碗一推,双腿一并,大声说道。 “卫生员,嗯,你把指挥排长送回排里。”大胡子田连长满脸慈爱,根本就没问王珂吃好了没有,立刻下达命令。 在今天晚饭之前,大胡子田连长还急的不得了,中午刚刚研究的事,把两个炮兵排扒拉来扒拉去,都不合适。下午收工听连部文书说有人看见代理指挥排长王珂回来了,几名连干部三脚并两步,一起跑出连部。 不是不信任其它排长,要说这种急难险重的任务,非王珂不可。 我们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是不是?眼下该说的都说了,他相信此事应该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是!”卫生员于德本立刻放下碗,等着王珂。 而王珂也早就归心似箭,这吃饭是假,受领任务才是真。一听大胡子田连长下了逐客令,退后一步,立刻抬手敬礼,?转身随卫生员于德本走出连部。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6章:主力 “老珂子,这任务不轻哦。” 一出连部门,刚拐一个弯,卫生员于德本便开了腔。 自从王珂回连到现在,两个同年兵这才逮住说话的机会。 “知道了老于,等会你到我们排,我那有不少好吃的,还有豆腐丝呢!”王珂此时一身轻松,因为他已经有了盘算。 开卷扬机非王明生不可,开搅拌机老班长黄忠河是不二人选,而搭脚手架对电话班还叫活吗? 现在,唯独是在脚手架上向槽子里灌混凝土缺一个人。自己、谷茂林和牛锁柱三个人要身高有身高,要力气有力气,如果胡言楼在,那就齐了。分成两组,人歇机不歇,前面两人灌,后面两人震捣,嘿嘿,这有啥难的? 可是胡言楼调到炊事班去了,全排真的没有能顶他的人,那就三个人轮轮好了。 想到这里,王珂似乎对完成任务有了点底气,但也有些不安,要知道梨子的滋味,还必须明天到工地上看看。不磨合一下,怎么知道不窝工?连首长至所以要成立突击队,肯定是因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了难题,而对于指挥排来说,好不容易从其它排手里抢回来的任务,这次千万不能搞砸了。 “老珂子,想问你一句,那悬崖顶上,你们真的抓住了几条黄金眼镜蛇?” 尽管刚才王珂非常低调地简述了抓蛇的过程,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那抓蛇的惊险,还有那些背后的故事,好奇心吧,卫生员于德本还是想从王珂这里,再听一次他抓蛇的过程。 天有些擦黑了,在板房区安了几盏路灯,照着松树林间的一条小路。 “老于,等有时间再聊,不过我想问你一下,这军区大院有没有洗澡的地方?”王珂可不想再惹火上身,在抓蛇的过程中,趣事多了去了,能说吗?比如说老货郎的故事,比如说半夜挖人家祖坟的故事,比如说在干扰团买了两千斤白酒的故事,比如那老鹰嘴上谷茂林吹笛子和蛇穴的故事…… 这些打死也不能说,他和谷茂林说好了,有些事,只能深藏在心底,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啊,每天都有,早八点至晚八点,每张澡票一角钱,你们以后突击队,想洗天天洗都可以,连队保证批准。”卫生员于德本果然上当,但没有想到他一言成箴,后来王珂果然连洗三天,还都是王明生背去洗的,气得卫生员于德本直骂娘,还汇报给了大胡子田连长,指挥排几个人都挨了一段批。 “那太好了,明天晚上我和谷茂林请你去洗,如何请假?”王珂非常兴奋,从进西山开始,就没有正儿巴经地洗过热水澡,都是用点冷水擦。 “行,我给你们带路,正好顺便去一下门诊部,我来找副连长请假。”卫生员于德本一听,巴不得多点时间,和这位神奇的战友呆在一起。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指挥排住的一溜三间板房前。 “无线班长在吗?”卫生员于德本在外面叫,只听房间里一阵骚动,接着门打开了,全排的战士都挤在无线班。昏暗的电灯泡下,满满的人头,还夹杂着一股汗味。 “排长回来啦!”最先探出头的不是无线班长黄忠河,而是侦察班长宋睿民。 “怎么,你们都在这住?”王珂惊讶。 指挥排的三间房,没有连部的大,却是隔成三小间的房间,而且最为新奇的,竟然是双人床。 “排长,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呐。”众人让开了一条缝,无线班长黄忠河总算挤了上来。 王珂看看战士们住的,再想想连部,除了那张办公桌和那部电话,连首长还不如排里战士住的呢,这是怎么回事?王珂看向卫生员于德本。 “老珂子,你看我干嘛?分配的床不够,当然要优先保证施工战士的休息啦。” “那也不能让连首长睡用木板搭的大通铺啊,老于你和连首长说说,我们排腾几张床过去吧!”王珂心头一热,立刻向卫生员于德本提议。 “得得得,排长,别安心办坏事了,我们侦察班在安床的时候就送去过,我还挨了指导员一顿批呢。”宋睿民一边说一边把王珂和卫生员于德本,拉到无线班长黄忠河的下铺旁。 床单上,灯光下,摊了少许王珂和谷茂林给排里战友带的核桃和红枣,豆腐丝还剩下小半把。 “排长,我们带的太少了,要不是无线班长硬给你留点,估计就干完了。”谷茂林哭丧着脸解释。还解释个啥?全排近二十人,总共才六七把豆腐丝,一人一把红枣都有好几斤。 “行行行,不少了,都收拾起来给卫生员包上,你们这些操蛋兵,个个和狼一样,声明哦,不包括老班长。” 随着王珂的话,房间里“轰”一声,大家笑开了。 宋睿民动作最快,扯过一张报纸就弯下腰,把核桃红枣豆腐丝,一古脑包了起来,递给了卫生员于德本,说:“卫生员,不好意思哦,我们这群狼不知道你会大驾光临,等周末我来请客,请大家嗑瓜籽,你一定要来哦。” 板房里又是一阵笑声。 “行啊,你这个新兵蛋子请客,我一定来,不把你嗑穷绝不罢休。”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 卫生员于德本拿着宋睿民递给他的报纸包,挺干脆地说道:“老珂子,我回去了,你们排不是还要开会吗?拜拜。” 屋子里又是一片骚乱,大家站起来要送。 房间太小了,总共就三张床,一张铺挤着坐4个人,还有五六个需要拿出马扎坐。 送走卫生员于德本,王珂向老班长黄忠河、侦察班长宋睿民和电话班长小高招招手,四人来到屋外。 “老班长,我们几个先碰个头,今天连首长把成立施工突击队交给我们排了,晚上我们开个排务会,分分工,看看怎么合理安排,争取提前一个半月……” “等等排长,施工突击队?还提前?”电话班长小高一听,灯影下,眼睛立刻睁的闪闪发亮。 “有什么问题吗?”王珂有些惊讶,他有些不满小高打断了他的话。 “排长,你的意思,全连的活都交给我们一个排了?”侦察班长宋睿民也插了上来。 “你俩别急,听排长把话说完。”还是老班长黄忠河有定力,拦住了两位班长的话。 咦!王珂一看此景,这不太像指挥排的风格呀,按里说,抢到急难险重的任务,大家都应该兴奋才对,怎么一听任务来了,就反应出不对劲的情绪呢? “是这样的,连队准备把两个炮兵排抽出来,去协助后勤运输和挖土方,全连原来的防震加固任务交给我们突击队。包括搭建脚手架、混凝土搅拌、吊运、浇注、拆除等。”王珂连说带比划,把连首长的意思一说,三个班长立刻沉默了。 “有什么问题吗?”王珂再问了一句。 “问题倒没有,只是这提前一个半月……”老班长黄忠河慢吞吞地开了腔,犹豫着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排长,我和你说实话吧,连队接手防震加固任务,三个排都试了一下,最重的环节就是浇注工。”侦察班长宋睿民直接开炮,他把帽子摘下来,挠挠头皮接着比划:“排长,你是不知道,那一桶混凝土足有八九十斤,要拎起来,举到胸口这么高,倒进槽子里,你一天能举多少下?” 王珂愣住了,如果两人一组,一天要把几十吨的混凝土全靠人工浇灌到木槽里,还真是件挺恐惧的事。 “问题是还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戴着保险绳,晃晃悠悠,脏点、累点、危险点都不算啥,让你干上半天,回来连筷子都拿不住。我们三个排的大多数人都上去试过,宁背几十斤重的炮座跑上十公里,也无法在脚手架干上一小时。” 果真如此?王珂也睁大了眼,如果一个班长有畏难情绪他还不信,现在三个班长都是这样说,看来问题蛮严重,他终于彻底明白为啥连队要成立突击队了。 四人站在屋外,沉默了几十秒,板房窗口折射出来的灯光,让气氛变得有些静谧。 “怎么?有畏难情绪了?这活总要有人干吧。越是干不了的事,越能看出我们指挥排的战斗力!”终于王珂开了腔,在他的字典里,好像还没有“讨价还价”这几个字。 “行,我支持排长,脏活累活我们党员上。我就不信了,全排拧成一股绳,还有克服不了的了困难?”老班长黄忠河跟着表了态。实际上他本来就做好了复员准备,可是不知道今年怎么搞的,到现在复员的消息一点也没有。 “那我带着全排最有劲的几个人,到脚手架负责浇灌。”电话班长小高似乎受到了感染,电话班没有恐高症,相比较其它两个班也是最壮实的。 王珂手一拦,说:“你们电话班有重要的任务,你们只负责脚手架搭建和拆除。其它任务由无线班和侦察班负责。” 啊?! 三个班长又是一惊。特别是无线班长黄忠河和宋睿民,电话班抽走了,搅拌、吊运、浇灌、震捣、抹灰勾缝的任务,全压在了他们两个班的身上,个个都是秀才,谁是武松? “我看行!”还是老班长黄忠河,他与宋睿民对视了一眼,还是慢吞吞地吐出了三个字。 “好吧!”宋睿民也犹豫着表了态,在战场上,畏战就是逃兵,那是很可耻的事。 “这样,排长,我们班负责搭脚手架,只抽我一个,参加浇灌。”电话班长小高还不死心。 “想得美,你们班搭建与拆除并举,安全任务不轻,出了问题,要影响浇灌我拿你是问,走吧,我们进去开会。”王珂掉头向屋里走,三名班长鱼贯而入。 会一直开到了熄灯号响。 军区大院里的熄灯号都那么好听,用音箱放出来,柔柔的。 会上,还是有几个人,听到王珂的分工,差点蹦起来。 第一个就是王明生,分配他开卷扬机负责向吊运混凝土,这怎么合适呢?他的块头在全排不低,也有点力气。 “排长,我要求上脚手架负责浇灌。” 王珂理都没理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继续分配活。 第二个是老班长黄忠河,听到王珂安排他开搅拌机,从来不讲价钱的他站起来。“排长,我倚老卖点老,这不合适,太照顾我了,我们无线班负责搅拌没问题,我们不怕脏、也不怕累。但让我负责开搅拌机不合适。我虽然个子矮一点,但在家也是干农活的,我要求上脚手架。” 第三个是宋睿民,黄忠河的话刚说完,他就急了,头一伸,“咚”就撞在上铺板上了。 “排长,我呢,谷茂林我就不和他比了,牛锁柱和我比,劲也大不了多少啊!” “得得得,宋大嘴,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瘦的跟小公鸡似的,你现在出门试试,你要是把门口那块石头连举十个,我就让你。”牛锁柱不干了,刚刚入围上脚手架的他,现在一腔豪气。 门口有一块六七十斤重的青石,这里没有什么可锻炼的,指挥排几个战士经常举,宋睿民最差,最多能连举五个。 房间里立刻显得乱哄哄的。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只是暂时分工,会有调换的。侦察班长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工地的安全员。明天我们先试一下,大家按照分工,明天早饭前就把工具准备好。” “是!” “散会。”王珂说完,自己带头走出了房间。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7章:流程 走出房间,王珂才想起来,今天晚上睡哪? “谷茂林。” “到!” “我的铺盖呢?” “早给你铺好了,在最东边的那间屋。”谷茂林腆着脸,从房间里挤了出来,屁颠屁颠地跟着王珂向东边板房走来。 王珂不知道东边的板房是工具房,他还以为自己和侦察班住在一起。 推开黑乎乎的门,拉开灯,王珂看清了,里面是一张孤零零的钢管双人床,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上铺放的是王珂的炮弹箱和洗脸盆,下面是整洁的床铺。半个屋堆的都工具,有泥斗车,铁锹、铁镐、三齿耙、水桶…… “排长,给你整个单间,可惜没有桌子。”谷茂林嬉皮笑脸地说道。 “胡闹。”王珂的脸一下绷起来,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鲁泽然副连长都在睡木板搭的大通铺,自己竟然占了一张双人床。 “排长,这你可不要责怪谷茂林,我们班住不下了,我们特意跑到大院通讯总站借的一张床。”跟在后面的侦察班长宋睿民,咧着大嘴解释。 “即使能借,就多借几张,把连首长的解决掉。” 王珂话一落地,宋睿民反应过来了。“排长,真的不好借了,人家总站也是现挤出来的。” “总站?” “对,通信总站,那里全是女兵,你老的这张床以前就是女兵们睡的。”宋睿民继续掰扯。 “你认识总站的人?”王珂突然想起来,干扰团王连长托自己的事,她表妹就在总站,好像还是一个排长,而且还托自己捎的东西呢。 “排长别折腾了,你老睡这张女兵睡过的床啊,保证你做梦都是香的。” “滚!你这张嘴真够大的,难怪人家都叫你宋大嘴。”王珂脸再次一绷,越说越不像话。他瞪了宋睿民一眼,说:“去,你们把角落里的那个门板铺开来,我打地铺,把这张床给连部送去。” “要不排长明天再说吧,现在都熄灯了。”这时候无线班长黄忠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好吧,那明天早晨一定要撤掉。”王珂想了一下,三个班都住的确实够挤,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板房挤一个班,六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王珂正犹豫着,地瓜梁小龙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排长,我从他们三营给你找了点热水,你洗一洗。” 自己的兵,就是带的舒服。 “好吧,你放下。” 王珂坐在床上,刚刚脱鞋,拿起毛巾,老班长黄忠河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排长,我俩得谈谈。” “老班长,快坐。”王珂向一侧挪挪屁股,腾出一个位置。 “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开搅拌机。” “老班长,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照顾你。搅拌混凝土是件很严格的事,一水泥三黄沙,配料要严格,搅拌的稀与稠都会影响到工程质量。还有安全,所以你这一关非常重要。而且搅拌上料和出料都非常脏,这一个把关人非你莫属。” 听到王珂振振有词的说法,老班长黄忠河愣住了,想了一下,他又说:“那你主要是负责指挥,……也不能自己到脚手架上,带着人去浇灌啊。” “老班长,你放心,明天我也就是上去试试,如果不行我再下来,由你上行不?” “那好,一言为定。”黄忠河站起来,向门口走了两步,又说:“排长,想问一下,今年复员有没有消息?” 王珂摇摇头,这个真没有。 “我估计,今年走不了了。不过也好,如果能上战场,也不枉此生。”说完老班长径自出去了。 看来,战备施工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碎碎念。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指挥排的战备观念一刻也不能放松。 洗完脸和脚,王珂端着脸盆出来倒水,远远地听见板房东侧还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挖什么东西。 “谁?”王珂警惕地问道,一边趿着鞋向东侧走去。 “报告排长,是我。”一个低低的声音传过来。 “你是谁,熄灯了还不睡觉,你在挖什么?” “报告排长,我是王明生,我在平整土地,顺便挖几个坑。” “挖坑?” “对,我想建一个运动场。业余时间,我们排需要锻炼一下身体。” 咦,这个新兵蛋子倒和自己想的一样俫。“你打算怎么建?” “排长,我先用工地的40废钢管和紧固件,建一付双杠和一付单杠,我还想用混凝土再倒一付杠铃,倒一付石锁。” 王明生站在那里,话音一落,王珂激动地差点叫出声,果真是老王家的人,咋这样聪明呢? 战备,战备,除了军事技能,那就是身体素质啊! “混凝土怎样倒杠铃?”王珂喜不自胜,就势来到东侧空地上,这一片杂草已经被王明生清理干净了,分成了三个区。其中有一个地方,已经挖出两个脸盆大小,深十公分的圆坑。 这活,看来已经干了好几天了。眼下,他又蹲了下去,正借着路灯,在用铲子修理坑沿,尽可能搞的圆一些,光滑一点。 他一边干一边说:“排长,将来我编一套体能训练流程,大家按照我的方法,一定能把力量、爆发、协调练上去。” 王珂想,流程,没错。凡事都有方法,这突击队如果找到流程,也一定会熟能生巧,提高效率。 “排长,商量一点事呗,能不能安排我到脚手架上去浇灌?坐在那里开卷扬机,都是老娘们干的活。”王明生一看王珂不吭声,赶紧打铁趁热,顺便又提些条件。 王珂抬起头,就差开骂了,这个新兵蛋子聪明归聪明,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此时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王明生,别以为开卷扬机轻松,它要求你特别细心,从上班到下班,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别想着能休息,别想着有人会换你。上面和下面的战友安全,都交给你了,一定要和大家配合好。另外我看你爱鼓捣,这工地上大大小小的设备啊、工具啊,维修检查保养也都归你了。” “是!” 王珂慵懒地点点头,这王明生刚刚调到指挥排来的时候,他和谷茂林用自行车破内胆,“修理”全排防毒面具闭合垫闯祸的事,至今帐还没算呢,又想着出幺蛾子啦? 也许是太疲劳了,王珂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只听外面传来轻微的“沙沙”扫地声。 指挥排的新兵们,已经开始分工有序,除了临时住处的清扫,不用说,炊事班那边也早就去人帮厨了。这已经成为一种传统,指挥排才有的传统。 “侦察班长,侦察班长。”王珂轻声地叫了两声,隔壁一点动静也没有。 信步走过去,推开门一看,除了谷茂林这货还在床上熟睡,板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宋睿民和牛锁柱带着三个新兵,一定是去伙房帮厨了。 说到帮厨,王珂就想起胡言楼。也不知道这小子思想波动没有,还有他和翠花的事,也不知道最近会不会又发生什么?还有她爹老耿叔的肝病好点没?想着转着,王珂还真就摸到伙房来了。 炊事班的馒头刚刚上屉,至少要蒸一个小时。 只见炊事班那边好几个兵,围着大围裙,切菜的切菜,烧火的烧火。打老远,王珂就看到侦察班的几个兵在忙乎,能在任何条件下,都到炊事班来帮厨,这种好习惯深得全连的赞颂。 “嘿嘿,新兵蛋子,快去把昨天的剩饭端过来,马上熬粥。”不用看人,就知道是胡言楼在喊。 这小子,正从房间里向外搬一个几十斤重的大咸菜坛子,一边喊一边跑。目前的炊事班,尽管胡言楼还是一个副班长,但绝对是主要劳动力。发面、做饭、炒菜都是他主厨。 “来来来,指挥排的几个新兵蛋子,听我指挥,把这坛萝卜干拿去切,切碎点,再切点葱花,用酱油拌一下。嘿嘿,瞧你这个小麻秸,宋大嘴怎么也没把你教会啊!” “胡大萝卜,留点口德好不好。我们侦察班把睡懒觉的功夫都贡献给你了,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啊?小心我们排长一会来,把你收拾了。”挑着一担水的宋睿民,远远一见胡言楼神气活现的样,立刻咋呼开了。 王珂忍不住想笑,都是他的兵,如今都成了连队的骨干。 “宋大嘴,你说排长会不会提前来看我,我昨晚吃过饭我去你们那里想看他,结果你们开会。”胡言楼嘴上说着,手上可没停,他走到灶前,又弯腰撅腚去看灶里的火。 “啪”,屁股上挨了一下。 “谁啊,打人专挑屁股打,痛不痛?”胡言楼一下跳起来,他以为肯定是宋睿民的报复。 可回头一看,胡言楼立刻站好,手忙脚乱地敬了一个礼,惊喜地叫道:“老班长,不不不,排长,你可想死我了。” 王珂回了一个军礼,他笑道:“几天没见,你连绰号都有了。” “排长冤枉啊,都是宋大嘴叫的,我怎么就成了胡大萝卜了呢?” “嗯,我看也像,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战士的素质吗?这才一个月吧,你又吃胖了,确实像一根大胡萝卜。” “嘿嘿,排长你懂的,这炒菜天天闻油烟,很容易胖啊。另外,我们炊事员整天忙叨叨的,不比施工出的汗少,所以喝凉水都长肉。”胡言楼一边说,一边拽着王珂像房间里走,他使着眼色,估计又有什么花花肠子。 跟着胡言楼来到炊事班的房间,王珂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个大板房,里面和连部一样,两边都是木板搭的大通铺,一边上面堆的粮食,一边是五位炊事班战士睡觉的地方。 仓库和宿舍合而为一,还不如连部呢。 现在做饭,就在大板房的门口搭了一个席棚,席棚下垒了两口灶,搭起一个大案板,比起龙泉庄还惨。 王珂这边还在观察,那边胡言楼却从被窝里掏出几样东西,就往王珂口袋里塞。 “什么玩意?” “没啥,排长,我昨晚封灶,顺手特意烤了几个土豆,我知道你好这口。” “等等,脏不脏啊,看看,这上面都是炉灰渣,再加上你那被窝,放屁加上不洗脚……” “排长,你不会告诉我,你吃土豆不剥皮吧?对喽,当年我们搞野战生存训练,你还带头喝过我的尿呢,怎么现在还嫌我的脚臭了?” 一句玩笑话,王珂愣住了,虽然此一时彼一时,但这个理,不接受任何反驳。 “侦察班长。”王珂向板房外喊。 “到!”宋睿民声音没落地,紧跟着就跑进屋里来了。 “交代你一件事,帮完厨带两个兵,去把我那床拆了,送到炊事班来。还有,你不是认识通信总站的女兵吗?争取今天晚饭前,再借两张床来。连首长可以睡通铺,但炊事班不可以。如果今天借不到,就把你们班的三张床拆来,你们搭大通铺。” “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他咧开大嘴,意味深长地朝胡言楼笑笑。 “笑什么笑?宋大嘴你没发现你的笑,比我胡大萝卜哭得还难看?告诉你,此事与我无关。”胡言楼本来还想解释,可是这根本解释不清,便说:“呶,给你,你帮排长把这几个烤土豆带回去,他可爱吃了。” “没问题。”侦察班长宋睿民擦擦手,立刻把五六颗烤土豆接了过去。 现在啥活也没有了,连队马上出操,得赶紧回去。 王珂掉头离开了炊事班。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8章:部长 吃过早饭,连队兵分两路。 一路由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带队,向司令部大楼走去,一路由丁指导员带队,向通信总站的机务站走去,今天在那里挖电缆沟。 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的这一路,就是指挥排。穿的是清一色仓库里换装时淘汰的旧的确凉军装,没有领章。前面是背着水壶、戴着安全帽的两列纵队,后面是无线班薛林三人推着三辆泥斗翻车,上面装着铁锹、水桶、水管。 太明显了,三名连队主官有两名跟着指挥排,指挥排的全体战士心里都有数。连队一下抽走三分之二还多的人,而任务却一点没少,这说明什么?说明指挥排一个顶仨,也许今天还做不到,但明天呢、后天呢? 其实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心里也都在打鼓,成立突击队没错,但这根本不是突击队,它就是整建制的指挥排呀!如果不行,还得从炮兵排抽调几个壮实点的。 到司令部大楼并不远,走过去也就是十几分钟,一二三楼的脚手架昨天就搭建好了,上面已经铺好了架子板,搅拌机和一台小型卷扬机昨天也拉来,接后勤通知,水泥和沙子夜里就送来了,集中倒在大楼的西侧。 队伍很快就到了司令部的西侧,远远望去,一面同样戴着安全帽的中年干部正站在那里等着呢。 “唐助理好!” 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赶紧朝王珂使了一个眼色,紧走几步上前,敬礼,准备对接。 “你好,田连长,这是你的搅拌组吗?”唐协理员狐疑地笑道,他边说边伸头向着队伍的后面望去。 “报告唐助理,这是我们的突击队,嗯,其它的战士到机务站挖电缆沟去了,嗯。”大胡子田连长笑呵呵地解释。 “什么?田连长。你们开什么玩笑?”唐助理的脸骤然垮下来,副连长鲁泽然也有些心虚,别过头向别处望去。 “没开玩笑,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嗯。” “田连长,你知道施工给军区机关首长带来多少不便吗?我们都在抢时间,一周之内,我们这司令部大楼施工能完成吗?”唐协理越说越光火,他似乎有些急了,“不行,我得和通信部说说去,不能再动用我们的人,得马上把你们连全部调回来。” “别别别,首长,请留步。”未等两位连首长说话,王珂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这位唐助理。 “首长,我们突击队向您保证,一定在三天内完成任务。” 说这话之前,王珂已经从司令部大楼搭建的浇灌盒和浇灌箱看出来了,工程量确实不小,每层楼都要浇灌一圈带钢筋的圈梁,每隔十米还要竖着从底下地基处向上直达十楼浇灌上厚40,宽80的立柱,与圈梁融为一体。 “你们还是突击队?”唐助理看着面略显黑瘦、单薄的王珂,再看看他身后又瘦又矮的老班长黄忠河,还有无线班那几个差不多的战士,他摇摇头。 过去干这些活,全连一起上,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昨天新任务下来,决定不影响机关办公,只给一周时间,这倒好,时间缩短,人却精简了。 还有,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突击队都是那些膀大腰圆的战士。而前些天,唐助理已经看到了两个炮兵排,个个都跟铁塔似的。今天倒好,壮实一点的都抽走了,留下来的,除了有几个人(电话班的)还像那么回事,其它基本是全炮兵连最瘦和最矮的,还美其名曰是“突击队”,糊弄鬼去吧! 一看唐助理脸色不对,大胡子田连长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真做错了,也不管王珂的表态,立刻说:“唐助理,嗯,他们真的是我们连队干部昨晚集体研究的,嗯,是我们连队最有战斗力的指挥排,是……” “是什么?是什么?是指挥排?连长同志,你别糊弄我,这指挥排算个账,写个文章,发个报还行,这是力气活,耽误了首长办公,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唐助理越说越气,嗓门越来越高,引得楼前几位来上班的军人驻足观望,其中一位胖胖的老同志还走了过来。 这一下,把大胡子田连长说的有些狠,脸青不是青,红不是红,而副连长鲁泽然也暗暗叫糟。 “首长,人不可貌相,您看,在那高高的脚手架上,到底是膀大腰圆的干活方便,还是我们这群猴子一样的战士灵活呢?”王珂也有些生气,这明显看不起我们指挥排啊,好像他说的三天完成任务是在吹牛。 可此话一说,大胡子田连长脸更青了。“指挥排长,嗯,你怎么说话呢?嗯,嗯……嗯!” “噗哧”,旁边那位刚刚走过来的胖首长笑了,“发生什么事了?” “范部长好。”唐助理回头一见这位胖胖的首长,吓得立刻打立正,敬礼。军区大院将军朗朗一层,首长到处都是。 部长?这一下,大胡子田连长和鲁泽然副连长也立刻慌了神,赶紧的向后面喊了一声,“敬礼!” 只有王珂,向身后的指挥排示意性摆摆手,队伍立刻立正。接着他跑步向前,“咔”脚跟一并立定,接着举起右臂,五指并拢,“刷”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地说:“范部长,炮兵连施工突击队队长王珂,奉命带队施工,可否开始?” 这一下不光是唐助理了,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范部长一愣,接着呵呵一笑,在军区大院这么多年,一个穿两个兜的小战士这样郑重给自己敬礼请示的还是第一次。他抬起右臂回了一个礼,很严肃地说:“可以开始。” 说完,又就挺和气地问:“你叫王珂?” “是!首长。”王珂边说,边给远方的老班长黄忠河做了一个ok的手势,队伍立刻散开了。 “是突击队长?” “是!首长。” “这座大楼抗震加固,几天能完成任务?” “三天!” “不,范部长,我们研究的是一周,已经很赶了,恐怕时间不够。”在一边的唐助理吓坏了,这位可是后勤部的范部长,将军。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副营职小助理,你一个小战士敢在将军面前说大话,不怕闪舌头吗?要是不能按期完成,上上下下一顿批评绝对没跑。 范部长朝唐助理看看,并没有搭腔。他转过脸,笑眯眯继续问王珂。 “你们突击队有信心?” “是!首长。” “可是我们唐助理认为你们算算账还行,这是力气活,就算你说的,干这种架子上的活需要小猴子,但你们突击队身体也太单薄了点吧?” “不!首长,和大渡河的十八勇士相比,我们身体不弱。” 范部长再次一愣,神情也再次严肃。“好,说的好,我批准了。不过,我会来监督你们突击队的哦。” “是!首长。”王珂胸脯一挺,他朝大胡子田连长瞄了一眼,“刷”敬了一个礼,一个标准的向后转,跑步去指挥排了。 范部长看着远去的王珂,点点头,转过脸很和蔼地问大胡子田连长:“你是施工部队的连长。” “是的,首长!这是我们的鲁泽然副连长。”大胡子田连长一紧张,连“嗯”的口头语也没了,他赶紧把鲁泽然拉过来。 “你们辛苦了,刚才我们的小唐助理心情急躁,一点也不顾影响,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不不不,首长,嗯,是我们考虑不周。”大胡子田连长哪见过这阵势,平时一年师长都难得见几回,就别说和部长说话了。所以,这道歉绝对不能乱接受。 “不,我认为你们考虑的很周到,这脚手架上施工,光靠蛮力气不行。那位小……小同志说的对,而且我从你们这位突击队长的眼睛里,看到一种闪光的东西,那就是我们部队不怕打硬仗和不怕吃苦的精神。” 范部长说着,再次看看那边指挥排,只见王珂正在指挥,而且搅拌机已经开始转起来了。 他点点头,口气中隐隐地都是赞叹:“你们这位小同志平时表现的如何?” “报告首长,他是我们的代理指挥排长王珂,一直在外出公差,昨晚才归队,不过他可是我们全师立功最多的战士,当兵快四年,两个二等功、五个三等功。”副连长鲁泽然操一口东北话,大声地“抢答”。他已经看到这位胖胖的首长似乎很“赏识”王珂,可遇而不可求,于是生怕大胡子田连长说不清楚。 “啊?这个王……珂小鬼这么厉害?”范部长显然也被惊倒了,要知道这是和平年代呀! “嗯,首长这是真的,嗯。”大胡子田连长终于回过味来,我们把最好的战士安排过来,唐助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范部长有些动容,他转脸对唐助理说:“小唐,施工部队不容易,你要多关心多体谅他们。你们处长去哪了?让他给这些小战士申请再发一套工作服,每人每月发几个口罩,发几付手套,还有,安排大院浴池每天晚上延迟一个小时关门,施工部队每周至少可以洗两次澡,让军需给施工部队每人每天补助2角钱。我下午过来检查。当然最主要的是……我要亲自看看这支小突击队的施工情况。” 范部长转身走了,三名干部敬礼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来。 好家伙,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大六七级的官,却这样平易近人,还给施工部队带来这么多的福利! 这一切缘于刚刚唐助理的那番话,不不不,应该是缘于代理指挥排长王珂的那番话! “田连长,那就按部长说的办,这边工地,全拜托二位了啊,我去落实部长的指示。”唐助理一脸沮丧,他坚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等待的一定是碰壁。哼,那时候我们再算账! 唐助理转身离去,大胡子田连长和鲁泽然副连长此时真正傻眼。牛皮吹出去了,部长下午就过来检查 ,万一…… “老鲁,要不我们再调几个人,嗯?” “过去看看吧,要是真的不行,赶紧再抽调十个人过来。” 两个连队干部,尽管都非常满意王珂刚才的表现,可是这施工靠进度说话,大胡子田连长现在越来越没底了,赶紧向搅拌机走过去。 搅拌机现在就按在料堆旁,搅拌出来的料倒在地上三块拼出来的铁皮板上,再装进泥斗车推过去,推到用料的脚手架下,再用锹装在水桶里,用卷扬机吊上去。 王珂带着牛锁柱、谷茂林已经爬上了一楼的施工架上,开始了浇注作业,浇好的不到三四米。 看到大胡子田连长和鲁泽然副连长回来了,王珂从架子上爬了下来,跑到两人面前,不等他们问话,便大声说:“连长、副连长,现在窝工的问题找到了,我们需要再来一辆泥斗车,三张铁皮板和六只大水桶。” “人呢?”大胡子田连长问,眼睛却看着楼下忙碌的十个人,其中刨去开卷扬机的王明生和开搅拌机的黄忠河,无线班剩下的五个人在筛沙子、搬水泥和上料、侦察班剩下的三个人在装料。靠这几个人,整个工地显然是少了点。 “人暂时不需要。”王珂斩钉截铁地回答。 “嗯,东西我马上安排人送来,人真的不需要,嗯?” “不需要,电话班已经去附楼搭脚手架了。” 反正是试一下,大胡子田连长点点头,与鲁泽然副连长低声说了几句,立刻回连队安排去了。 “那指挥排长,我跟你上去看看。”副连长鲁泽然指指脚手架,他准备上到二楼看看。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29章:辫钩 “好的,副连长,你等我一下。” 王珂说完,转身来到王明生面前,问:“王明生,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王明生站了起来,咬着嘴唇,说:“排长,不合理的地方不少。下面上料应该跟你们上面的走,在你们的下方放上两块铁板,搅拌好的料倒下就走,安排两个人重新上料而不是从车里挖;其次我这卷扬机上面的葫芦,要安成活的,你们走到哪挂到哪,那上面我要改进一下。” “嗯,王明生,你还没有说到点子上,首先上面也需要一块铁皮,即安全也防止向下掉料。其次你没发现一桶一桶向上吊,不仅慢,浇灌起来也不方便,太重,一桶料需要两个人站在跳板上举起来,很不安全。” 王明生挑了挑大姆指,“排长你的意思是……” “你会用钢筋做辫子钩吗?”看到王明生没听懂,王珂继续说:“就是一下可以吊起四桶的那种挂钩。” “四桶?” “四桶?” 王明生几乎和身后的副连长鲁泽然同时叫起来。 “对,磨刀不误打柴功,王明生你马上去找钣筋师傅,让他用粗一些的钢筋,帮助我们一是做个上面挂葫芦的活卡子,一是帮助我们做个能吊起四只桶的辫子钩,必要时要焊起来。” “是!我现在就去。”王明生立刻跑走了。 “来来来,老班长,宋睿民,我们几个先研究一下。”王珂大声喊了一嗓子,便转脸对副连长鲁泽然说:“副连长,工欲善必先利其器,可能我们还需要几根保险绳,我们这边要,那边电话班也需要。” 王珂领着几人来到脚手架前,说:“侦察班长,你带一个人跟在我们下面上料,我们走到哪里,你的上料板跟到哪里,并且随时监督施工安全,轮换脚手架上浇灌的战友。抽出一个人,加强无线班。” “是!” “老班长,除了你以外,现在还有六个人,四个人负责筛沙子,向搅拌机上沙子和水泥,包括出料和向泥斗车里装料,另外两个人负责两辆小泥斗翻车,负责向侦察班长这边送。” “是!” “至于我们上面三个人,两个人负责浇注,轮空的人负责用震动棒,把浇注的捣实和抹平。” “是!”头顶传来谷茂林和牛锁柱的声音。 “现在不管哪个环节,我们都要特别注意安全,安全第一,质量第一。无线班你们装水泥的最脏,党员上。侦察班跳板上作业的活稍有些重,还是党员上。我们是一个集体,全连都在盯着我们,连大院的范部长下午也要来视察我们,希望大家拿出我们指挥排的精神头。” “是!” 周围传来整齐的一声吼,把副连长鲁泽然吓了一跳,这士气杠杠滴。 “那我先不上去了,我帮你们找保险带去,五根够不够?十根好了。”一看王珂果然不同凡响,这工作安排的天衣无缝,他心里也踏实不少。 等副连长鲁泽然一个多小时后,从施工指挥部领了十根保险带背回来的时候,他真的被吓了一跳。 这边一侧,除了无线班搅拌机还在,王珂带着浇灌小组已经转到后面去了。 什么节奏?怎么可能啊?现在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干完了? 副连长鲁泽然正要向后面走,大胡子田连长帮助推个泥斗车从后面出来了。 一照面,大胡子田连长就兴奋地说:“老鲁,嗯,你来的正好!保险带下午就能用上了,嗯,今天上午把这一圈浇注完没问题,嗯。” 什么?他们十三个人,半天就把全连过去一天都干不完的活干完了? 大胡子田连长叉着腰,对无线班长黄忠河说:“你们也休息一下,嗯,鞭打快牛,嗯,你们搅的快,是不是想把你们排长累趴下,嗯?” 说这话,他脸上一脸的笑意。没错,用对一个人,幸福全世界。 现在工地上井井有条,当大胡子田连长回来时,王明生也回来了。开始,大胡子田连长看到他们设计的四爪辫钩和活葫芦卡,还有些不解,并没有意识到这项小小的改革有什么用?结果一安上,大显神威。 只见王明生一次吊起四个大半桶混凝土,而挂钩处还有一根绳子,宋睿民放下锹,边放绳,边拉着桶向外扯,轻松上了二楼。再看上面跳板,一边站着王珂,一边站着谷茂林。两人分别扯下两个实桶,再转身从身后安上两个空桶。 等四个空桶放下去上料,上面四桶混凝土已经浇灌完了,接着后边那个的人一通震动棒,简直是流水作业。 效率一下提高四倍,不,应该是八倍。 “老鲁,等会啊,嗯,你就负责帮侦察班长拽绳子,嗯,这个指挥排长就是点子多。” 大胡子田连长大发感慨,副连长鲁泽然那边点点头,就向后面跑去,毕竟要眼见为实。 等到了后面,这才发现二楼的第一层圈梁,已经又干出去七八米远了,侦察班长宋睿民正在弯腰向前挪拖两块铁皮板,而王明生也在和二楼跳板上的牛锁柱配合,调整卷扬机和上面的活动葫芦卡位置。 这tm的也太神速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 “指挥排长,我上来帮你们,顺便给你们送三根保险带。”副连长鲁泽然喊道,接着手脚并用,就向脚手架上爬。 “诶,好的,副连长小心点。”王珂也大声应道,他现在与谷茂林一起,正抬起跳板上的铁皮板,一并向前挪去。 脚下的跳板,走起来一弹一弹的。有点像踩弹簧,也有点像踩棉花。 副连长鲁泽然一爬上二楼的脚手架,立刻手脚和眼都不够用了。不是恐高,而是没法走。这跳板也太软了,走起来和坐船一样,踩不实啊! “指挥排长,快过来扶我一把。”副连长鲁泽然大叫,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护栏。 “副连长,你的眼向前看,大胆地向前走。”谷茂林一看,不敢笑,抿着嘴,露出眼中的一丝轻蔑。这和老鹰嘴、和刀峰比,哪对哪啊! “副连长,你等一下,我过来了。”王珂赶紧地从脚手架的缝隙中钻了过来,把一只手递了过来。 “不行不行,我得下去。这要人命啊,我第一次上来,这哪是干活的地啊?”副连长鲁泽然惊慌失措,第一次上来,就在手下的战士面前露怯了。 “侦察班长,谷茂林,你们都过来,帮助副连长下去。” “是!” 几个战士跑过来,大家七手八脚,甚至把保险带都用起来了,这才把副连长鲁泽然弄下去。 “乖乖,上面太吓人。”惊魂甫定,副连长鲁泽然对着面前的几个战士惨然一笑,问王珂:“刚才是不是有些丢人?” “正常,副连长,我敢保证大多数人还不如你呢。一会你帮我们在下面指挥指挥,上面有我们。” “我可是知道了,你们三个人在上面,一定要小心。” “明白。” 等到中午收工,大胡子田连长和副连长鲁泽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整个一层全部干完,现在葫芦已经挂到三楼上去了,不出意外,下午一上班就干二层。按照这个进度,即使三天干不完,也绝对用不了一周。 “嗯,侦察班长,你跑的快,你先回去到炊事班,传我的命令,嗯,今天中午给你们突击队,不,给你们排加一个荤菜,嗯。”大胡子田连长一边洗手,一边和宋睿民说。 王珂悄悄朝宋睿民摇摇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如果指挥排搞特殊化,那就相当于是在孤立自己。 大嘴宋睿民心领神会,大声说道:“是!” 很快收拾完施工现场,老班长黄忠河把搅拌机彻底冲干净,王明生把所有的接头和电路都检查一遍,把所有的铁皮板抬回来刮干净,盖在卷扬机上。这才去喊电话班回来,一起集合向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王珂拉住谷茂林悄悄说:“茂林,今天晚上我们请假去洗澡,你把换洗衣服准备好。” “是!” 谷茂林乜着眼,向王珂也向全排扫了一眼,好家伙,除了王明生和老班长黄忠河,个个工作服都如同水洗,前胸和后背都湿透了。 “大家注意一下哦,上午干的不错,虽然有点累,但大家还是要走整齐,走出我们指挥排的气势来。” 王珂话一落音,大胡子田连长连忙跟着说道:“便步走,嗯,便步走。你们指挥排好样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如同给全体指挥排战士打了鸡血,队伍瞬间传出整齐的“刷刷”声。想想都挺自豪,两位连首长都跟在自己排里,还亲自参与干活。 如果后面的泥斗车能够走齐步,估计现在也会跟着“咔咔”地跳。 回到连队不久,很快就到了开饭时间。 指挥排洗洗,就听到了开饭的哨子声。 各班值班人员已经打好饭菜,指挥排三个班在紧挨连部的一棵松树下。唱完饭前歌,各自围着自己班的饭菜盆,蹲成一圈准备开吃。 “大家静一静,嗯,你们边吃饭,边听我说两句,嗯。”大胡子田连长拍拍手,走到中间。 “同志们,嗯,今天我和副连长跟着指挥排去做抗震加固施工。嗯,非常有感触,嗯,指挥排很有战斗力,很能干。” 说到这里,他清清嗓子继续说:“施工任务繁重,班排长,嗯,还有党团员都要以身作则,所有表扬的话我不多说,我宣布,嗯,今天中午奖励……” 说到这里,大胡子田连长朝指挥排放在中间的菜盆一看,气的立刻调转话头喊道:“炊事班长,炊事班长!” 炊事班长和胡言楼立刻从灶台后面转了出来。 “怎么回事,嗯?我让你们给指挥排加的菜呢?”大胡子田连长说话时,音都有些颤。 “加了,凉拌菠菜。” “胡扯!胡大萝卜,我让你们给他们加一个荤菜,嗯,你竟然给变成一个菠菜?”大胡子田连长直呼胡言楼的绰号,因为他才是主厨。 “轰”!全连发出一阵大笑声。 宋睿民赶紧站起来,说:“报告连长,是我要求的。” 大胡子田连长愣住了,连忙问:“为什么?” “败火,补充铁。” “轰”,全连又是一阵笑声。 大胡子田连长再也批评不下去了,他转脸面向胡言楼说道:“你去找上士,取三听接待肉罐头来,嗯,给他们三个班各发一听,嗯,乱弹琴。” 全连愕然,连丁指导员也有些懵,这是怎么啦? 当然此事大概只有副连长鲁泽然明白,这种奖励一点也不过分! “是!” 全连看向指挥排,指挥排包括王珂在内,一齐看向地,头都不敢抬。 但是,心里暖暖的,个个如同喝了半斤酒。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0章:打泡 吃过中午饭,大嘴宋睿民就请假出去了。 一直到快上工的时候,他才匆匆地赶回来,意味深长地对王珂说:“排长,你交代的事,有门。” “什么事?”王珂边收拾边问,今天上午手不争气,拎桶,手掌上竟然打了两个小泡。一问牛锁柱和谷茂林,三人一样。这还不算,由于混凝土的腐蚀性,一双手,皮都有些打皱,显得粗糙无比。 吃完中午饭回来,王珂非常果断,三个人相互帮忙,把水泡挑破,又让地瓜梁小龙去了一趟服务社,买了几管护手霜和蛤蜊油,全部都把手抹了一遍。 “你老,忘记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借床啊。” “借到了?” “没借到。” “没借到,还有啥门?你是不是大喘气,赶紧准备,马上出工。”王珂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吆喝。 这时通讯员小白一下冲进门来,大声说:“指挥排长,连长通知你,你们排延迟半个小时出工,每班派三个人现在到连部领东西,快快快。” 这小白说完掉头就跑,看来又去通知其它排了。 “得,排长,我来安排。”侦察班长宋睿民一听发东西,还有这好事,立刻出门去安排了。 “发什么东西需要去三个人?”王珂自言自语,他的双人床早晨开饭前已经拆除了,现在的床铺是用一块门板搭的,下面是三排红砖,稍为低一些,比不上那种钢管上下铺,但也挺舒服,和当年在内蒙特训时的床差不多。而且由于是单间,今后几个班长开会,也有地方了。 又等了一会,人回来了,个个抱了一大捆。 “发财了,发财了。”隔着八丈远,宋睿民就叫了起来。 三个班的人都闻声出来,一看东西可真的不少。每人一套工作服、两条毛巾、五个口罩、两条肥皂和一袋洗衣粉,最夸张的每班还发了五盒蚊香和一小瓶花露水。 “这首长的心还真挺细,其它的都好理解,发这花露水干啥?”谷茂林拿着花露水,不解地问。 “部队住在山坡的松树林里,晚上蚊虫不少,防叮咬的呗。” “快点分发,我们先走。”王珂吩咐宋睿民,自己则走到外面,抬头看看司令啊的方向。他心里盘算过了,今天下午无论如何也要再干一层半,开出一个好头。这倒不是给那位将军看的,就是需要抢时间。 “排长,你看这手套派上大用场啦!”谷茂林抱着王珂的那一份,手里还捏着一双手套向王珂说。 他把东西一古脑堆到门板床上,然后跑出来,把手套递给了王珂。 这是一双白纱线的手套,与众不同的是,手掌心全部挂了防水胶,仿佛就是给他们订制的,下午就能用上。不错,真不错。 王珂接过来,往手上一戴,试了试,真好,这下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通知大家集合吧!”王珂戴上安全帽,攥着自己那双新手套,往旁边一站。很快无线班来了四个兵,把铁锹、保险绳和水桶往四辆泥斗车里堆,锁上门,然后推着就走。 这次不等连首长了,老班长黄忠河与王珂走在最后面。 “下午要不要换一下?”老班长黄忠河知道三个人手上都打了泡。 “不用,这手套来的正是时候。”王珂说完,转念又说:“老班长,今晚回来让各班开个班务会把,认真总结一下,多表扬一下那些能吃苦、不怕脏和累的战士,尤其是你们班的那个新兵李进,我看他每次搬水泥都是抢在前,回头你把我的这份口罩都给他。” “不用了,我刚刚就把我的给了他三个。” “你开搅拌机,粉尘也挺大,我们在上面用不着,回头我让侦察班、电话班支援给你们班一下。” “真的不用。” “就这么定了,你们手套够不够用?” 说着,全排来到司令部前,电话班小高立刻领着自己班去搭脚手架了,按照这个速度,不忙快一点,可能还跟不上呢。因为只有脚手架搭好,才能铺设钢筋、装浇灌的外槽盒。 “今天下午大家再辛苦一些,我们争取干一层半。” “好!” 几个老兵和新兵纷纷应道,但是也有没吭声的,比如无线班的薛林。 薛林带着人四个人负责进料,一上午这沙子就用了一大片、水泥用了几十包。李进上午下班的时候,就剩下眼球和牙齿是白的了,如果下午再干一层半,意味着用料比上午更多。 混凝土烧手,水泥更烧手,而且还刺挠人。 老班长黄忠河也没吱声,因为他已经想好了,下午就把薛林换下来,由自己带人上料。 王珂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很快侦察班的几个人根据分工,迅速的各就各位,准备等料开工。 机器很快转动起来,工地不远处来了几个人,向这边指指点点。王珂哪里顾得上这些,他把自己的安全帽带子系紧,上面任何一个小物件掉下去,都会砸到下面的人。 很快卷扬机响起来,每个四桶料上来了,王珂一看,每桶还是大半桶,便对下面喊道:“侦察班长,你每桶装几锹?” “五锹,是不是太多了?”大嘴宋睿民应道,侦察兵干活,那是一点不含糊,几乎格式化。 “从下一趟开始,你们每桶多一锹。” “是!” 每桶多一锹,相当于一次上来的料,就几乎多了一桶。 “诶,侦察班长,底下怎么就你一个了?”王珂接桶的时候,突然发现宋睿民扔下铁锹就拽绳子,上午下面还是三个人呢。 “报告排长,我又抽了一个人去增援无线班了。现在越来越远,小车推料有些慢了。” “噢,那你一个人在下面注意安全。” “放心吧,排长。” 说是这样说,下面又走了一个人,大嘴宋睿民还是显得手忙脚乱。因为八个桶,吊上来四个还要装另外那四个,而且每次向上吊的时候,还需要去扯那绳子,否则桶刮到脚手架上,万一开卷扬机的王明生再没发现,一下就会绷断掉,这也是安全大隐患。 “指挥排长,你放心,增援部队来了。” 怎么是个陌生的声音?王珂向下一看,竟然是丁指导员。只见他戴着安全帽,身边还跟着两个戴安全帽的人,一个是背着药箱的卫生员于德本,一个是通讯员小白。 “指导员你们怎么来了?”王珂惊喜地叫道,上午是连长,下午是指导员,足见连队对指挥排的重视。 “连长也来了,他在无线班那边帮助装车呢。我和鲁副连长下午换了换,我干啥?” “指导员你就负责指挥吧。”话一出口,王珂忽然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一定是听说下午范部长要来检查,两位主官都应该在,如果在工地上叉着腰啥也不干,那太不像话了。可是丁指导员的年龄比大胡子田连长还大,干啥呢? “指导员,要不你就负责起降时,帮我们拽绳子吧。”王珂指指辫钩上的那根绳子,说道。 “好!” “老珂子,你看我和通讯员干啥?” 卫生员于德本也叫了起来,可是没等回答,侦察班长宋睿民便代替回答了。“卫生员你去支援无线班吧,让小白留下,和我一起上料。” “好!” 卫生员于德本转身要走,王珂叫住了他。“老于,你留下,让小白去吧。” 王珂是有私心的,这于德本细皮嫩肉的,在连部也不经常干活,你让他上料,搞的灰头土脸,太过分了。况且,晚上还要一起去洗澡。 “好,那小白我俩换一换,你去无线班。” 小白是新兵,自然不敢执拗,应了一声立刻去了无线班。 工程进展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从后面转过来了,现在是司令部的正面,往来办事的还是不少,谁走到司令部的门前,都忍不住驻足向这边看看。 指挥排的兵都有“人来疯”的特点,就是人越多,表现就越强。工程进度如同坐上了燃料舱,“蹭蹭”地向前窜,不一会,就到了大门口。 这军区大院司令部的大门口,是异常的干净。一边一个还有持枪的哨兵。 “指导员,你注意一下大门口,一但有人员进出,就提醒我们,不然漏下去,脏了首长们的衣服。”王珂喊道。 “好嘞。”丁指导员回答的挺干脆,但是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这不断地提醒,反而拉慢了进度。十分钟能完成的活,硬是搞了二十分钟,连哨兵的哨位都挪了几次。 好不容易通过门头,进度立刻快了起来,转眼到了合拢处,王珂此时才看到,大胡子田连长连外衣都脱了,戴?着安全帽,正在那开搅拌机。 “连长!”王珂喊道,看见大胡子田连长向这边看,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大胡子田连长咧嘴一笑,彼此都点点头。 很快,指挥排就再上一层,到第三层了。大胡子田连长很有一个放卫星、创纪录的感觉,短短一天和作梦一样,如果不是亲自参加了指挥排的施工,他根本不信。一天干了两层,要是这个进度,这十屋大楼,还需要那么多天吗? 只有一点遗憾,说好的范部长始终未来。要是范部长看到连长、指导员都在突击队里干活,相信他一定会提出表扬的。当然,即使没有首长来,施工也是要继续的。 下午四点半钟的时候,这第三层又快干到了司令部门前。大胡子田连长立刻叫停,不能再让机关再受阻。 “老丁,嗯,我看突击队今天就干到这里吧?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啦,嗯。”大胡子田连长来到拉绳子的丁指导员面前。 “好,这不比不知道,原来指挥排这么厉害!”丁指导员也由衷地赞道,他可是亲眼看到全连貌似最弱的指挥排,如何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就差这么一点点,就是两圈的圈梁。 “嗯,无线班班战士都是好样的,嗯,好几个人手上打了血泡。”大胡子田连长说着脱下手套,突然他的眼睛睁圆了,他自己的手,也磨出两个铮亮的水泡。 “指挥排长,嗯,下来,嗯,下来下来!” 王珂一听,不敢怠慢,立刻顺着脚手架,三下五除二爬了下来。 “把你的手套,嗯,摘下来。”大胡子田连长不容分说,命令道。 这是啥意思?但王珂还是老老实实地脱手套,这一脱才感觉到手套里面有些粘粘乎乎,似乎沾在手套上面了。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把手套脱下来了。 这一看,连王珂自己也愣住了,没打泡的地方双打了几个泡,而上午挑破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渗着血水。 大胡子田连长一把抓住王珂的手,眼睛红的和兔子似的,“他们两个也是这样?” 王珂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自己都这样,谷茂林和牛锁柱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卫生员,嗯,卫生员!快去拿药箱。”大胡子田连长一边叫着,一边有些着急,这神情和当年在师部农场背着王珂跑的时候一模一样。 其实王珂刚刚脱手套的时候,卫生员于德本自己也脱下来,发现也打了三个泡。眼下药箱就在开卷扬机的王明生那里,紧跑几步就取过来了。 “今天到此结束,全体到这里来集合,嗯,让卫生员给你们处理一下,嗯!”大胡子田连长几乎吼道。 “别别,连长。让同志们把工地收拾一下,不然卫生员一处理就没法干活了。”王珂从连长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着急地说道。 “那,嗯嗯,也好,大家去简单收拾一下,嗯,老丁你没事吧?” 很快指挥排再次集合,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亲自检查,结果除了老班长黄忠河、王明生、丁指导员、通讯员小白和另外两个从搅拌机向这边送料的战士以外,指挥排共有九人,双手都打上了血泡。 李进和王珂最惨。 王珂惨,是因为一直没轮换,双手血泡最多,共有八个。 李进惨,是因为全身都是水泥灰,而且手上的泡被磨烂,又被水泥烧的一直在淌水。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1章:碗底 就在工地上,卫生员于德本开始拿出药箱,为指挥排九个人处理血泡。 大胡子田连长这次没有含糊,让通讯员小白立刻到炊事班,指示他们给指挥排做五斤红烧肉。 这太出格了,命令一出口,立刻遭到王珂的强烈反对。 “连长,这绝对不行,我们指挥排不能搞特殊化。” “炮兵连是你老珂子说了算,还是我大胡子说了算,嗯?”大胡子田连长眼一瞪,原来全连每个人的绰号他都知道啊!不过这声“老珂子”一喊,好亲切! “连长,求求你了,你让全连怎么看我们指挥排?” “爱咋看咋看,嗯,明天早晨推迟一个小时出工,嗯!” “啥?推迟?连长真求求你了,你的命令我们不能执行,我们计划明早四点来上工,赶在机关上班前,把门头上面的四层先做掉。” “这……嗯,这个……那你们的手,嗯。” 王珂说的太有道理了,大胡子田连长一时也犹豫了。 “连长,你和指导员要是心痛我们,不要给我们加菜,就批准我们今晚去洗澡吧。” “我看行,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手能不能下水?”丁指导员在旁边说道。 “泡没有破的人可以洗,但是破了的人,绝对不能下大池子。”卫生员于德水赶紧回答,他的意思破了的人也可以去洗,这是昨天晚上就约好的。 “卫生员,你确定,不会有事?”丁指导员再次问道。 “确定。”卫生员于德本心想,战场上肠子都打出来,沾上泥巴都不怕,直接塞进去都可以,现在人哪有那么多娇气?自己要是说不能洗,都对不起王珂呢! “那好,老田,让他们现在就去洗吧。” “指导员,恐怕现在不行,我们太脏了,还是等饭后再去,那样不会影响浴池对外营业。”王珂赶紧更正,因为今天侦察班长宋睿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办,为炊事班找床,晚饭前后去正好。 “行,把全排带回去。” 老班长黄忠河带的队伍,最后只回去几个人。因为电话班小高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加班,这个进度要是跟不上,可能最迟后天就要停工。而侦察班长宋睿民则带上三名新兵,并从无线班又借了两个,去通讯总站拉床去了。 现在手上没有打血泡的人,反而有了心理负担。 老班长黄忠河就是这种感觉,一路很沉闷。他很好奇,下午大多数的时间,搅拌机一直让大胡子田连长开,只是后来干了一会时间的装料就打上了血泡,而自己干了那么长的时间却没有打泡。看来明天,自己一定要上脚手架。 回到连队不久,卫生员于德本就背着药箱,来找王珂和无线班的李进,他俩的血泡要重点处理,搞不好就发炎。当然还有谷茂林和牛锁柱,手也有烂的地方。 况且,饭后自己还要跟指挥排一起去洗澡。 等卫生员于德本到了指挥排,人家两人早就洗上了,已经洗出来两盘脏水了,这还是简单地洗。 王珂比李进还强一点,至少回来以后,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就被无线班一位新兵抢去洗了。 部队就是这传统,新兵给老兵洗衣服、刷鞋、叠被子、打饭洗碗、洗澡搓背、打洗脸水、挤牙膏……嘿,就差吃饭、上厕所没有人帮你了,啥事都有人抢着干。 这些小事,本来轮不到无线班的,毕竟还隔着两间板房呢!可电话班没回来,侦察班的新兵跟班长宋睿民去通信总站了,而谷茂林和牛锁柱也是自身难保,手上烂的地方沾水就钻心的痛。所以啊,王珂的衣服,自然落到无线班的年轻战士手里。 既然没事,那就上炊事班去看看,还没出门,卫生员于德本来了。 “老珂子,你的手怎么样?” “挺好的呀,你看。” 卫生员于德本才不信王珂说的呢,拿起来一看,好几个地方都在淌黄水。 “不行不行,老珂子,必须给你们几个抹点紫药水,赶紧地把伤口收住,否则还真不能去洗澡呢!” 一听不能洗澡,王珂立刻把李进、谷茂林和牛锁柱喊了进来,一个个咬着牙,任凭卫生员于德本反复用酒精消毒后,再用泛着银光的紫药水涂抹了一个遍。 这下好了,个个手心都被抹的黑乎乎一片。 “好了,给你们几个说一下,从现在开始,再不准沾水,等洗完澡我再给你做一次处理。顺便说一下哦,你们四个人一会去洗澡的时候,只能洗淋浴,绝不可以泡到大池子里,听到没有?” 卫生员于德本声色俱厉,说完,开始收拾药箱就要走。 “等等,老于,你给看看,脚手架上还没有什么感觉,怎么现在感觉左胳膊如同灌了铅一样,酸痛酸痛的?” 王珂伸出了手臂,卫生员于德本伸手一摸,滚烫,再一看,通红。 “老珂子,你这是用力过度,而且老是用一边胳膊,肌肉已经有些拉伤了。” 说的真对,脚手架上,一左一右,必须有个左撇了搭配,王珂是左撇子,左手向上提,右手向上搊,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不让人换的主要原因。 王珂伸出自己的大拇指,伸到卫生员于德本面前,“厉害,老于,有没有什么办法?针灸还是给张活血止痛膏?” “胡说什么呢,要想好的快,就是做肌肉放松,尽可能把里面的乳酸代谢出来。” 王珂可不太懂什么乳酸啊代谢啊,但肌肉放松还是明白。“怎么做肌肉放松?按摩还是什么?” “热水浸泡后再按摩是最好的办法啦,等晚上洗澡出汗后我帮你,不,帮你们全排在澡堂里做一下放松。”卫生员于德本说完,还是赶紧收拾起药箱要走,大胡子田连长和他自己还没有处理呢。 “那老于,我和你一起去连部看看。”今天大胡子田连长跟了指挥排一天,手都打泡了,说啥也要关怀一下。 到了连部不久,副连长鲁泽然也回来了。今天战果辉煌,几位连首长个个如同喝了三斤二锅头,十分兴奋。眼神看王珂都不同往常,全泛着赞美的光。 假如今天范部长和唐助理去,一定会吃个大大的惊。 “对喽,有件事需要报告几位连首长一下,宋睿民通过老乡关系,在通信总站给找了几张双人床,不会有问题吧?”憋了半天,王珂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给连首长报告一下。 “老乡,找的双人床?”丁指导员一听眉头就皱起来。 王珂一看,毁!丁指导员这是要上纲上线。 果不出其然,丁指导员问道:“给谁找,是给我们吗?不错,床都给战士们了,因为你们最辛苦。” “指导员,那我们给炊事班找,行吗?” “为什么?” “炊事班也挺辛苦的,他们也睡的大通铺。”王珂嚅嚅地说道。 “行是行,但会不会给人家通信总站添了负担,给我们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呢?”丁指导员还是不依不饶。 “老丁,我看你就算了吧,别难为指挥排长了,他也是好心,只要不是我们睡,我看就行。”副连长鲁泽然出来打圆场,他不停地给大胡子田连长使眼色,希望他也说几句。 “嗯,嗯……嗯……嗯。”大胡子田连长果然给力,可是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吃饭!”他忽然蹦出一句,自己先跑出去了。在板房门口,他扶着门框,撂了一句:“嗯,你们先议着,我去炊事班看看,嗯。” “那我也去。”王珂忽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连忙跟在大胡子田连长后面想溜。 “你去啥?嗯,还没吹吃饭哨,老老实实听指导员训话,嗯?”大胡子田连长脸翻的比书还快,没错,丁指导员正批着你呢,你就想溜?也太不尊敬人了。 脚下一滞,大胡子田连长已经走出门,下了台阶去炊事班了。 大胡子田连长一走,丁指导员立刻开始了他的政治课。从部队老传统、老作风说起,重点围绕部队纪律、精神文明共建展开,绕了一圈,终于回到了双人床。“嗯,当然你说的对,你们给炊事班找床,他们确实很辛苦,我没理由反对,我赞成,只要别给兄弟单位添麻烦就成。” “那指导员你同意啦?”王珂看看连部,人都走光了,副连长鲁泽然不知道啥时候也溜了。 “我当然同意啦,走走走,刚才吃饭的哨子都吹了,我们下去吃饭。”丁指导员还煞有介事,拉着王珂就走。 绕了这么一大圈,听了近半小时的废话,纯粹浪费时间。王珂气得心里只嘀咕,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出了连部,下了台阶,绕过一排板房,就是炊事班及门前的小广场。 有的班已经吃上了,指挥排因为王珂没到,三个班都没吃,饭都盛好了,摆成四个圈。 王珂跟着指导员屁股走过来,一看这光景,连忙说挥挥手,说:“吃吃吃。” 他是最怕搞特殊化,可是偏偏部队有这传统,排长没到,谁也不吃。 周围的炮兵排和司机班的兵,见到丁指导员和王珂来了,吧唧着嘴,眼神却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个个都像不认识王珂似的。 走到侦察班这一饭圈,蹲下来,发现包括大嘴宋睿民在内,个个眼神里也流露出犹豫的目光。 “看什么?我脸上也没长灵芝,赶紧吃,吃完该办事的办事。”王珂说着端起自己的瓷碗,指挥排的战士一见,纷纷端起自己的碗,开吃。 今晚的饭是白米饭,米也是陈化粮,储备米,不太好吃。可是奇怪,今天晚上却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 王珂手指有些僵,努力捏住筷子,扒了一口,香气更浓。 而此时,一排长孙汝银、二排长张得龙却端着碗,脸色铁青,慢慢地走向连部,蹲在了大胡子田连长旁边,一左一右。 而大胡子田连长却丝毫不在意,用筷子指指中间的菜盘,嘴里嘟囔着:“嗯嗯,随便吃,嗯。” 王珂好生奇怪,不对啊,两位排长一起找连长,硝烟味很浓啊。 不管它,赶紧吃,吃完准备和卫生员于德本洗澡去。 可是王珂忽然停下了,他看到对面的牛锁柱、谷茂林和大嘴宋睿民几个人,个个都是满嘴油,大块朵颐,正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再扫一眼电话班和无线班,同样如此。 他满脸迷惘,此时胡大萝卜胡言楼走过来,挤了挤蹲在他旁边。“老班长,告诉你,这可是我现去买的肉,绝对不是储备肉。” 王珂脑袋“嗡”一下,他顾不上理旁边这根胡大萝卜,赶紧向自己碗下面扒去,底下半碗都是红烧肉。 他的火“腾”一下爆燃,怪不知道全连战士都有一种异样的目光,怪不知道两位排长脸色铁青蹲到大胡子田连长旁边,全是这碗底肉惹的祸! 王珂恨恨地咬着牙,向侦察班六个人恶狠狠地扫了一眼,低声问道:“今天谁值班?这是谁干的?” “嗯,是我!”旁边大胡子田连长站了起来,他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清清嗓子,说:“嗯,我说两句,嗯。” “大家很奇怪不是,嗯嗯,指挥排中午肉罐头,晚上红烧肉。嗯,可大家看到没有,他们……嗯……全排几乎个个手上都是紫药水,端碗都困难,嗯,为什么,因为打了血泡,磨烂了,可这不是我为他们加餐的理由,他们一天就干了我们全连过去五天的活……” 停了一下,他继续说:“指挥排长坚决反对特殊化,嗯,我和指导员商量了,把肉埋在碗底让他们吃,嗯,说完了。” 全连没人吱声,王珂端着碗,默默站起来……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2章:错过 让人惊讶的是,王珂眼里噙满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动情处。 碗底油渍渍的红烧肉,很香很香,可是他咽不下去。 王珂一站,指挥排全站,接下来,炮兵排有人站了起来,包括一班长罗绍环、五班长大郭…… 一排长孙汝银、二排长张得龙端着碗也走了过来,在王珂的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哦”,便走回到自己的排里。 有啥对不起的,人家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同志们!”丁指导员站了出来,他一手端着碗,径直走到王珂的身边。 “我们全连都要向指挥排学习,我们三名连队干部今天先后参加了指挥排的施工,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吃苦和拼命精神,看到我们炮兵连应有的精神面貌。连队做的决定没错,给他们加餐,让他们获得特殊的荣光……” 后面的话,王珂记不得了,也没有再往耳朵里听。他放下碗,就回指挥排的驻地了。 他碗里的饭,是侦察班长宋睿民带回来的,吃不吃再说,反正不能让排长饿肚子。侦察班其它的人帮助炊事班安床,当然也帮助连部安床。 此次一共借回来七张,加上王珂原有的一张,共八张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借来这么多? 卫生员于德本在饭后不久就背着药箱来到指挥排,进到东屋就说:“老珂子,还生气哪?” 这哪是生气,这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今晚有电影,《三进山城》,你看我们看电影还是洗澡?”卫生员于德本说。 《三进山城》,这电影我看过啊,还是洗澡吧。二选一,王珂可不含糊,因为有小半年没有真正的洗过澡,今天晚上要不自己泡透了,明天能不能干的动都两说。 “老于,我要选,还是选洗澡吧。” “行,我就知道你会选洗澡,这不,我把药箱都背来了。” “等会让大家自己选,愿意看电影的随连队,愿意洗澡的跟我们走。” “好!” 结果等听到连队吹集合哨时,只有谷茂林、李进愿意去洗澡,其它人包括牛锁柱,都齐齐地拎着马扎,排队去看电影。排里刚刚出发,没走两步,王明生这小子又突然跑回来了,说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洗澡。 纯粹是凑热闹,他也没淌多少汗,算了,这样加上卫生员于德本,四个人同样排着队,带上换洗衣服,去了大院的军人浴池。 那是还没有“洗浴中心”和“桑拿”这种时髦的名字,军人浴池也就是大澡堂,离驻地挺远的,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得走两站公交。 京都的军区大院太大了,走过司令部大楼后,为了节省时间便改为抄近道,从游泳馆旁边的军区球队插过去。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几个人也不排队了,横着走都行。 卫生员于德本就向王珂几个人,介绍起驻地周边情况和山后的风景区。 “我们这还有风景区?”王珂一听就来劲。 “当然喽,大院西侧墙外,可不止一处,旁边就是始建隋唐时期的六大处,顺着栈道向上爬,一处一寺,古色古香,漫山红叶,风景旑旎,从山后翻过去,那就是著名的香鸣山了。” 还有这么多的好去处?路灯下,王珂向谷茂林看了一眼,发现这小子了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如同拔丝山药,彼此都感觉到某种丝丝连拽的味道。 “嗯,等这个周末,茂林,我们一起请假去看看?” “嗯哪。” 到了军人浴池,门脸不大,因为今晚有电影,来洗澡的人很少。反正是买票入场,王珂抢先一步,掏出七角五买了4张甲等座,就是带躺椅的那种,如果只是箱柜的乙等座,只需要一角钱1张。 里面的浴池很大。这里分为里外间,外间有几百个喷淋头,人在隔断里如果不刻意找,很难找的到。 果然是京都军区大院,浴池都这么大,一下同时容纳三四个连队洗澡不会有问题。 对王珂来说,正中下怀。他先装模作样地找到一处喷淋头,趁卫生员于德本不注意,就跑到里间去了。“扑通”跳到大池子里,氲氤的热气中,往下一蹲,只露出一个头,想找我,也得下到这大池子里,在热气中慢慢地找。 手的伤口是钻心地痛,但这种痛算什么?王珂咬紧牙关,把手泡进热水中,慢慢地挪到池子的中间,如同进了青纱帐。 不一会,头上的汗被逼出来了。王珂自己都感觉奇怪,从来不爱淌汗,最近怎么开始有汗了? 说不出来的舒服,手掌慢慢地不痛了,手臂也慢慢地开始有些发麻。 “老珂子,老珂子。”池子边传来卫生员于德本焦急的声音,他在到处寻找。 “这家伙难道上去了?”卫生员于德本离开了里间,又跑到外面和更衣处去找。 “排长,你泡的差不多了吧,我帮你搓搓背,按摩一下。”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把王珂吓了一跳。 “谁?” “我,王明生。” “你一直跟踪我。” “嘿嘿,我知道你手受伤了,没有办法搓灰,就来了。” 这个新兵蛋子,怪不晓得不去看电影,还挺有心计。不等王珂回答,王明生走了过来,扶着王珂来到池子的外间,找了一个旮旯,拧干毛巾就开始搓灰。这一搓还真不少,如同面条一样往下掉。 想想就有情可原,半年啊。搓完后面搓前面,再打上药皂,整个就是一个全套服务。 “排长,还是坐到池子边,我替你把手臂按摩一下,放松放松,完了我再帮助一下老毛病和李进。” “老毛病”指的就是谷茂林,老兵吗!王珂点点头,顺从地坐了过去。 刚刚坐好,卫生员于德本又找过来了。“老珂子,原来你在这里,刚刚跑哪去了?背搓了吗?” “搓过了,等一下老于,让我们王明生帮助你搓背。” “咦,你这个新手按摩手法还挺正宗的,你学过?”卫生员于德本看到王明生的按摩,有些惊讶。 “知道一点点,我今天的活不重,正好借这个机会,帮大家服务一下。” “好好,老珂子,你们排的兵真不错。” 说完,于德本坐了下来,他捞起王珂的一只右手,开始看起来。“你刚才进大池了?” “没有。” “老珂子,你没有说实话,这手都泡白了,还敢说没有!等你的按摩完,立刻上去,我在等你们都处理一下。” 卫生员于德本倒是没有过多地责备,他背着药箱来军人浴池,就是为了能及时处理,倒是有心了。 虽然态度严厉,但战友情谊深深。很多年很多年,王珂都记得这件事。 由于泡的透,王珂只让王明生简单地按摩了双臂,立刻让他去帮助李进和谷茂林,并且帮助卫生员于德本也搓了一个背。 众人上来后,卫生员打开药箱,一个个集中消毒,再次抹上紫药水。“行了,今天晚上,你们三个人得好好谢谢王明生,相信你们明天就会生龙活虎。”说完,他开始处理自己的水泡。 等几个人回到驻地,电影还没散场,外面的广场喇叭里,不时传来枪炮声,估计又是两场连放。 军区大院看电影,总是这样很过瘾。 所有机关勤务警卫和保障部队、施工部队都会自带马扎坐在露天的大操场上,春夏秋冬除了下雨,就算下雪,也不会影响每周的两至三次电影,一看就是两场连放。 虽然误了首场电影,但相比较明天的施工来,王珂觉得去洗澡的意义更大。 卫生员于德本回去洗自己的衣服了,王珂坐在自己低矮的门板床上,端起没有吃的晚饭,慢慢地咀嚼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唯有拿出更大的成绩,才能报答连首长对自己、对指挥排的关爱。 外面又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肯定又是王明生这小子,在整他的训练场。 也好,尽快把全排的体能训练抓起来,施工不忘战备,这根弦什么时候都不能松。如果有时间,近期还要组织一次体能和军事技术的测试。 “排长,电影散场了。”谷茂林伸个头进来,对王珂说。 “嗯,等他们回来,你通知三位班长到这来。” “嗯哪。” “回来,会不会说话?” “是!”谷茂林做了一个鬼脸,跑了回去。他正“指导”王明生在修建训练场呢,新兵李进也在。 很快,部队回来了,板房前后一下热闹起来。在指挥排的前面,是三营的炮连。此次在京都大院施工,除了直属队的两个连队外,还有整建制的三营。相当于有七个连队在军区大院,全部住在这大院北侧山地临时搭建的板房里。 三营炮连据说也有几个老乡,但平时都是面熟,当兵这几年几乎都在外面出公差,没有深聊过。 很快,老班长黄忠河、宋睿民和电话班长小高都来到王珂的房间。 “排长,今晚的电影真过瘾。”电话班长小高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中,只有大嘴宋睿民一脸的坏笑。 “排长,你是不是认识总站的一个范排长?” “滚,胡扯什么?你小子是不是又犯大嘴巴的毛病了?”王珂把眼一瞪,通信总站那都是女兵,自己没一个认识,要不去借床还用你宋睿民跑? “嘿嘿,排长,你老实交代,人家范晓昭排长对你的事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今天电影一开场就到我们连队来找你。知道你跑去洗澡,人家惋惜死了,还一个劲向我们打听你的情况呢。”大嘴宋睿民此时的脸上何止是坏笑,简直就是一副汉奸的模样,贼溜溜地审视着王珂。 “噢,侦察班长,那个跑来跑来,贼漂亮的女干部,原来是找我们排长的啊?错过了,错过了。”电话班长小高如梦方醒。赶紧补充。 这一说,还真让王珂愣住了,自己真的不认识什么通信总站的女干部,更不认识什么叫范晓昭的。 他看看老班长黄忠河,黄忠河点点头,也笑了。 王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有这事?等等,忽然,王珂想起来了。干扰团的王连长还托自己给她的表妹捎了一个包裹,是不是叫范晓昭? 咦,包裹呢?王珂环视四周,并没有那个包裹。那包裹足有七八斤重,到了京都后,就交给了谷茂林。 “宋睿民,你去把谷茂林给我叫来。” “好嘞。” “侦察班长同志,以后要说‘到’,你这个屌样,别把兵都带坏了。” “是!” 大嘴宋睿民还是一脸坏笑推门出去了,要说屌还是你排长屌,刚到京都大院没一天,就有女干部找上了门。此前,在驻地、在出公差期间,没少女孩子围着你王珂转,可到底哪个是真的?鬼知道。 “报告排长,啥事。”谷茂林伸个头进来。 “王连长托我们捎的包裹呢?就是那个七八斤重的。” “在我那,你也没说要,我这两天当枕头呢。” “你小子,赶紧拿来我看看,捎到通信总站谁的?” “是!”谷茂林立刻回屋,去取那包裹。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3章:表妹 王珂看着面前的三个班长,一脸无辜地把手一摊。 “干扰团的王连长,托我给她在通信总站的表妹捎一个包裹,还让我给忘了,会不会是她?” 看着王珂的解释,三个班长一齐摇头。 为什么? 如果说不认识,人家为啥那么熟悉你王珂啊,甚至连立过几次功、在西山搞野战生存训练都知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侦察班长宋睿民至所以这样在意这件事,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今天的双人床,后来才知道全是这位女排长的关系,厉害啊,大排长。 包裹很快取来了,上面就是几个字,面交:通信总站三中队范晓……,后面一个字让谷茂林睡觉磨得有些模糊,但不要紧了,现在知道,就是范晓昭。 “谷茂林,你明天中午把这个包裹送到通信总站。” “别价,排长。人家王连长千叮咛、万嘱咐,让你面交,我可不接受这任务。”谷茂林说完,立刻走人。 王珂我把老人捏捏包裹,里面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似乎是西山的红枣、杮饼之类的。面交就面交,没啥了不起,免得日后再见到王连长,让她责怪。 就是有些浪费时间啊,王珂随手把包裹向床里一扔。“我们开个短会。” 一听开会,三个班长立刻坐正了。 “各班回去,先别管熄灯,先开个短会,15分钟,好好总结表扬一下今天的施工情况,无线班重点是李进和老兵薛林,侦察班重点谷茂林和牛锁柱,王明生也要表扬,他虽然工作轻松些,但神经一直高度紧张,没有他的一丝不苟,安全没有保障,而且他一直在板房东侧,利用义务时间修体能训练场。” 王珂说着,注意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又继续说:“大家别忘了我们当兵的宗旨,明天宋睿民你到连部帮助我多找几张报纸,特别是关于当前形势的。各班施工期间,别忘记要抓一下体能和军事训练,最后,布置一下,明天无线班和侦察班早晨四点起床,我们要赶在机关上班前,把司令部门头上面的三四五六七的这段先干完再回来吃饭,不能影响机关的办公 。” “是!”三位班长齐声应道。 “散会。” 三位班长出去了,王珂重新拿起床里面的包裹,凑在灯光下,细细地看了又看,果然是范晓昭。 好啊,你个王连长,肯定是你写的信,但是,明明邮寄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啥让我们来捎带?明明知道我们捎来了,你这表妹不来取,还非要等着我给你送去吗? 架子不小哟! 咦,不对!一个姓王,一个姓范,什么表妹?是姑表妹还是舅表妹? 父亲姊妹的女儿,也就是父亲的甥女,被称为姑表妹。 母亲兄弟的女儿,也就是母亲的侄女,被称为舅表妹。 看来这个范晓昭,与王连长还是挺亲的,不然王连长不可能把自己许多事都告诉她这个表妹,想干什么? 王珂忽然有一种被算计、被阳谋了的味道,可是又说不出口。算了,不想了,抓紧睡觉,明早三点五十起床。 铺开被子,脱去工作服,睡觉。 第二天,甜睡正酣的王珂忽然被隔壁的骚动惊醒,摸出怀表凑着窗外的光一看,刚刚三点四十,比预定的时间还早,这帮人,这么早? 三下五除二,赶紧穿起来。 五分钟后他拎着安全帽出了门,抬头看看天,一轮皎月挂在天上,还挺亮。 三个班全起来了,已经头戴安全帽、身着工作服列队等在那了。 几辆小泥斗车昨天根本没放在屋内,一见王珂出来了,无线班新兵立刻进到屋内,把铁锹、水桶、水管、震捣棒等施工家伙什,都取出来衣服也都车上。 水壶是昨晚就灌好的。 “排长,是不是出发?”老班长黄忠河问。 “嗯,轻点,三炮连还在休息。对了,电话班为什么也去?” “排长,我们也必须要加班,否则就跟不上进度了。”电话班长小高连忙说道,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沾了突击队的光,红烧肉都不该吃。 “好吧,注意施工安全。出发!” 指挥排近20人,悄无声息地出发了。整个京都军区大院还沉睡在寂静的夜空中,队伍除了“刷刷”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声响。 很快到了司令部大门口,王珂看到整个大楼如同镀了一层银,两名哨兵在灯光下,仍然精神抖擞。 “同志,我们是施工部队的,现在趁首长和机关没有上班,我们先把门头顶上的圈梁加固好,你们向外挪个位置。”侦察班长宋睿民,先跑去和哨兵交涉。 全排很快展开,搅拌机和卷扬机的声音很快打破这夜空。好在周边没有家属区,也没有其它上夜班的机关,可以放心大胆地干。早上六点多的时候,王珂从九楼顶下来了,超额完成任务。只差最后一层就干完了,不是不想干,而是最后一层的浇灌盒子和钢筋还没装上,否则肯定一扫光。 此时天已大亮,初冬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出操号响起来,“一二三四”的口号声响彻整个营区的四面八方。 “收工,去几个人,把司令部门前打扫一下,顺便通知电话班,回去整理内务卫生和吃饭。”王珂说完,自己又到料场看了看,小山一样的沙子和水泥几乎用去了一多半,今天还要和唐助理说一下,得补充沙子和水泥。 十五分钟后,全排开始集合整队,王珂摘下手套,昨天多亏了卫生员于德水处理的好,手掌的血泡已经结茄。 站在一边的王珂,非常满意今天的杰作,他上下打量着,点点头,如果按照这个进度,三天完全有可能拿下。 正凝思着,忽然,王珂远远地发现,那个胖胖的将军——范部长,似乎朝这边散步走过来了。 “等一下!”王珂转身向带队的老班长黄忠河说道。 果然,范部长真的朝司令部这边走来。还有十几步远,王珂把手套向后一扔,双拳一握,左腿“啪”一声迈出,向前跑出五六步,“啪”一个立定,举手敬礼。“首长同志,施工部队突击队长王珂报告,我们刚刚加班,请指示!” 范部长回手还了一礼,十分惊讶地问:“小鬼,小王珂,你们加什么班?什么时候加的班?” “报告首长,为了不影响机关同志进出,我们四点钟来的,趁上班前把上面几层都先做完了。” “哦,好好,现在干到几层了?”范部长有些心不在焉,这两天超忙,昨天又一夜未眠,趁天亮出来清醒一下脑子。 “报告首长,我们争取今天干到第六层。” “你们下面都干完了?”范部长有些吃惊,昨天才开始,今天就要任务过半? “是的首长,司令部门头前,我们已经干到了九层。” “能保证质量吗?” “能!质量是生命。保证抗震的圈梁与立柱,不会出现气泡、空鼓和断层。”王珂一口气说完,看着面前将军吃惊的样子,又说:“另外,我们突击队还要谢谢首长。” “谢我什么?” “谢谢首长给我们增加了生活补助,工作服、手套、口罩、肥皂、洗衣粉和蚊香都收到了。” 王珂像报数一样,一口气说完。 范部长笑了,“你这个小鬼有意思,这都是该我们做的。对了,你的手是怎么回事,黑乎乎的?” “这个……”王珂慌忙把手背在后面,暗自责备自己大意了,刚刚脱手套敬礼,却忘记双手手掌都是紫药水。 “我命令你把手伸出来!” “首长,是我不小心,已经好了。”王珂背着手,就是不想把手伸出来。 “听我口令,突击队全体立正,摘下手套,手掌向上伸出来!”范部长威严地命令到。 这下傻眼了,站在最后一排的电话班还好,站在中间一排的无线班和站在最前边的侦察班,连同王珂在内,十个战士的手掌都是黑乎乎的,凌晨这一干活,昨天刚刚收口的血泡,有的被磨烂又淌黄水了,有的又打上了新泡。 一直没有打泡的两名推车的战士,现在也有了水泡。 “你们……”范部长脸上的肉抖了又抖,他抬起头,声音有些颤地问道:“手伤成这样,你们还来加班?” 范部长转脸对门前的一位哨兵说:“小鬼,你到值班室给门诊部打个电话,让值班医生和护士带药箱到这里来。还有打电话让营房科的唐助理跑步到这来。” 说完,他回过头来,恳切地说:“小王珂,是我疏忽了,你们连队有卫生员吗?” 王珂点点头,大声地立正回答:“报告首长,有的,昨天就是卫生员帮助我们处理的。” “那你们卫生员的药品够不够?” “报告首长,应该够的。” “嗯,有泡的留下,没泡的同志先回去。”范部长又下了一道特殊的命令。 这命令一下,大家再次傻眼,连同电话班的,没泡的就没有几个人,最后只有四个人列队回去了。 王珂回头一看,还有十五个人。 “首长,是不是我留下,先让他们回去洗漱、吃饭?” “嗯,也好,你们是哪个连队?” “报告首长,我们直属炮兵连的。” “行,你们都回去,我一会安排他们去连队找你们。” “不用了,首长。我们卫生员处理挺好的,再说轻伤不下火线,这点小困难我们能克服。” “嗯,我知道了,你是叫王珂,王珂吧?” 范部长这一说,身后的队列里立刻传来一阵笑声,谷茂林的声音最大。咋的?不就是“王磕巴”吗?这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叫了,还新鲜吗? 范部长也被愣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嘴里念叨:王珂吧,“王磕巴”! “无线班长。” “到!” “你把队伍带回去,我陪一下首长检查施工情况,随后就到。” “是!”无线班长黄忠河的军人素质,也是没说的。他向前跨出一步,对着队伍喊到:“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只听“咔”一声,接着“刷刷”的脚步声,整齐而去。 范部长点点头,对王珂说:“你代理指挥排长多少时间了?” “报告首长,有几个月了。” “你不要拘谨,我们随便聊聊。听说你当兵不到四年,立过两个二等功和好几个三等功?” “是的,首长,这都是连队和战友们帮助的结果。” “嗯,理论是这样,但也离不开自己的努力。”范部长上下打量着王珂几眼,忽然又问道:“你们指挥排是不是军事地形学和独立生存的能力都很厉害?” “谈不上特别厉害,但这是我们的基本要求。” “唔……”范部长沉默不语,默默地向前走,王珂赶紧跟上。 忽然,范部长停下脚步,扭头对王珂说:“假如,我说的是假如,有一天要上战场你怕不怕?” 王珂眼睛一亮,胸脯一挺,大声说道:“不怕,首长,我作梦都盼着这一天,而且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 “噢,你做过这样的准备?很难得啊。”范部长继续向前,在司令部门前兜着圈子。 此时,两辆自行车快速地向这边骑来,一个是门诊部的医生,一个是唐助理。 而这边,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不知道是不是从先回去的战士那里得到的消息,也向司令部门前跑来。 一边两个,四人一齐先后来到范部长面前,举手敬礼。 范部长点点头,对四名干部说:“一大早让大家跑了一趟,辛苦啦。但是……” 他抬头看了看司令部门前,然后完全无视身边的干部和王珂,说道:“谁辛苦,都没有炮兵连的突击队辛苦,他们从凌晨四点就自己跑来加班,为的就是不影响机关上班。” 范部长说着,回过头来命令王珂:“把手伸出来!”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4章:齿轮 范部长这声“命令”,着实把四名干部吓了一跳。 特别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早晨起床没见到指挥排出操,就猜到他们来加班了,可是没有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早!更没有想到,会碰上范部长。 于是两人就往司令部这边赶来,果然在半路碰见无线班长黄忠河带队回去,一说范部长在这,三步并两步,慌的向这边跑,现在听了这命令,谁都会想,突击队又闯祸了? 王珂伸出自己乌黑的双手,紫药水中间,已是血肉模糊。昨天淌黄水的老茄,加上今天新磨烂的泡。 “这样的好战士,我们干部是怎么关爱的?” 一看范部长要发飚,大胡子田连长立刻检讨。“首长,是我们连队的责任。” “与你们无关,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是在批评我们唐助理,为什么不安排门诊部巡诊?为什么不想想办法让施工部队少打些泡?” “是是!部长,我们失职了。”唐助理诺诺,心里话,官大一级压死人,真有不讲理的,干活打泡不正常吗?谁还没打过泡?打多了磨成茧自然就好了。 大概看出了唐助理不服气,范部长又说:“唐助理,今天就安排门诊部派出医疗小组到各工地巡诊,要给各施工连队配发一些药品,还要让门诊部普及一些水泡治疗措施,比如给手套里打一些肥皂,我们过去拉练时不都是这样防打泡的吗?” 众人一听,还真有点道理。 转过头,范部长又对门诊部的值班医生说:“你现在就到炮兵连去,先帮助他们突击队处理一下伤口,后面的事,由唐助理和你们门诊部领导负责落实。” 这一通训斥,让王珂好不难受。如果不说清楚,还以为是突击队告的状呢! 大概也看出王珂的心理负担,范部长转脸又对大胡子田连长说:“这位连长,我忘记了你贵姓?” “报告首长,我姓田。” “嗯,田连长,你们这个突击队非常不错,特别是这个叫王珂的队长,怕影响机关上班,凌晨四点就跑来加班,而且一口气把司令部的门头圈梁干到九层,了不起。我也是散步碰上了。回头你们写个稿子,我来安排后勤部办公室发个通报,再请院广播站广播广播。” “是!首长。”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对视一眼,呵呵,无意中闹个先进啊! 成立突击队,这步棋连队还真走对了呀!不行,回头马上给团政治处、直属队韩协理员,还有炮兵股都报告一下。 门诊部的医生当场打开药箱,掏出一瓶双氧水就往王珂双手的伤口上倒,“滋滋啦啦”顿时冒起一大片白色的沫沫,还挺唬人的。 “痛不痛?”这一大片白翳立刻吸引了范部长和几名干部,大家围上来,此情此景让人心头一紧。 “不痛。”王珂应道。 “嗯,这是一种新型消毒水,说明这位小同志伤口的细菌还是不少的!”门诊部的值班医生一边解释,一边又拿出紫药水涂抹,最后拿出一卷纱布准备包扎。 “别别别,医生,你这一包扎我就没法干活了。”王珂连忙阻拦。 “那不行,你这个样还干什么活?要是发炎了可不得了。”医生说着,的确在军区大院很难见到这样的兵。 “没事,谢谢你医生。”多说无益,王珂赶紧给几位干部敬了一个礼,掉头就跑。 至于后来这位门诊部的值班医生来没来连队,王珂不知道,因为他一回到连队就碰到闻讯起来的通讯员小白,副连长鲁泽然带着他,立刻转头去了机务站。那是三天后,下一个急需要加固的楼体。 等回到连队,早饭都吃完了。 王珂抓起给自己留的馒头,边吃边听无线班长黄忠河的汇报,紧接着,全排集合,推着工具泥斗车,戴着红色安全帽,再次来到司令部门前。 丁指导员和文书在家写稿子,并负责向团里三个部门汇报;大胡子田连长跟着一二排继续干昨天未成的任务。随指挥排来的干部,换成了副连长鲁泽然。 “副连长,今天我们力保干三层半,争取四层半。”王珂有些小兴奋,早晨的加班,让他看到了希望。如果今天再干四层半,就剩下没多少活了,原定三天的任务就一定能完成。 施工刚展开,唐助理就来了。 昨天一天不在,他挨了两次部长批,今天一定全天守在这里。 领导的话就是管用。随他一起来的,还真有一位背着药箱的女护士。 可是工地能有啥事,转了一会,唐助理就领着她去别的工地上巡诊去了。 副连长鲁泽然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起降时,拽那根防止脚手架刮桶的绳子,这也是整个施工现场,除了两个开机子以外最轻的活。 可随着楼层越来越高,绳子也越来越难拽,如同拔河。 副连长鲁泽然个子不高,下来空桶还好,特别是上升吊重物,好几次他都被四桶混凝土给拖着跑。 “副连长,你找棵树,把绳子在树上绕一圈,上升时,你在树这边,抓住绳子慢慢放,就不会出现意外了。”王明生在教他。 这个方法不错,一上午平安无事,圈梁转眼来到了第五层,没错,是第五层。 这个消息让侦察班和无线班全体人员都为之一振,难道说上午要放卫星,半天就要干三层? 一直没有休息,所有人都忘记了疲劳、忘记了伤痛,也忘记了时间。 第五层圈梁在五层楼的窗户上沿,基本上就是第六层楼了。跳板也不够用了,得把下面一二层的跳板抽掉,搭到五层和六层上来。 这次转移的时间有些长,先是向上传递跳板,再铺设好。接下来,还要把铁皮板也传上来。 卷扬机再度响起,可是总感觉吊桶的速度越来越慢。 王珂仔细地观察,慢悠悠的卷扬机吊升,慢是应该的,因为楼层增高,时间自然增加。可是向下放空桶还是这样慢,就有点让人着急了。 一上一下,整整花了五六分钟,再加上装料,走一趟最快也需要十分钟。 “王明生,能不能再找到一根绳子和滑轮?”王珂终于忍不住了,他干脆下来,找到王明生。 “什么意思?排长。” “我们做一个吊钩,倒完以后,用人工先快速放下来两个空桶上料。” “行是行,就是太不安全了。万一没钩住,空桶掉下来,砸到下面的人怎么办?” “是啊,所以我让你想办法,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加快升降速度。不然到了七层八层,我们还不跟蜗牛一样?” “排长,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现在我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一台卷扬机,双机联动,此起彼伏。” 再找一台?绝无可能。王珂摇摇头,这不是行的通的办法。而用人工放下来的办法,危险因素太大,也不行。 王珂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卷扬机的卷桶。看了一会,他问道:“王明生,这台卷扬机有没有改造的可能?比如说,加快转速?” “加快转速?”王明生向上吊完一桶,在向下放的过程中,看向王珂。 “王明生,你看,你的电机这边有一个小传动齿轮,电机转了十几圈,卷扬机的卷桶才转一圈,如果我们把这个传动齿轮换成稍大一点的,是不是可以提高卷扬机卷桶的转速?” “嗯,肯定是这样的。”王明生终于看明白了,还是排长聪明。 “行,上午就这样了,等会唐助理来,我们把这个想法告诉他,请他找大院的修理厂,我想找一个同孔径的、大一点的齿轮不是难事。” “是的。”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今天中午就想办法去换,我们三天能不能完成任务就看你的了。” “是!”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劲,你基本上不用说太多的废话,你只要把你的想法陈述一遍,就会一通百通。 剩下来的活,就会让更聪明的人去干好了。 第五层终于没有干完,王明生急得和猫抓似的,刚刚当唐助理来的时候,他把王珂排长的意思一说,唐助理就为难了,这卷扬机从买来,就没有人想过提升速度这辙,干的快和干的慢有什么区别?非要改造吗? “唐助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抗震加固不赶在霜降之前完成,肯定会影响质量,还影响工期。”王明生说的和真的一样,仿佛他干过许多年工程技术员似的。 “可是我不知道这齿轮好不好找,好不好换?” “唐助理,那不是你的事,你只要下命令就可以,估计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 看到唐助理有些心动,王明生又说:“范部长对司令部大楼的抗震加固工程都特别重视,后面还有机务站,通信总站、后勤大楼、医院大楼……啊呀,速度上不去真不行,要不您打报告重新申请买一台转速快的?” “好,那我打电话给修理厂试试,你们什么时候去?” “中午,下午一点半之前必须要搞好,不能耽误施工。” “好。” 现在收工,王明生连忙把所有的钢丝绳收回到卷桶上,再拿起老虎钳子,拧开卷扬机后面固定的铁丝。收拾停当,推送卷扬机就向修理厂的方向走。 他相信唐助理的电话肯定打过了,就算没打过,他自己到修理厂厚着脸皮也要把卷扬机的传动齿轮换了。 果真和王明生的判断一样,电话打通了,唐助理小跑着来找王明生,听说已经去了修理厂,骑上自行车又追过去了。现在,不追行吗? 这支抗震加固的突击队,已经在唐部长那里挂上了号,谁敢不给开绿灯? 而且如果能提前完成施工任务,在处里和部里,都是大功一件。 王明生一走,王珂立刻心里有了数。集合好队伍向回走的时候,王珂给副连长鲁泽然咬耳朵。“副连长,你觉得我们今天能干到几层?” “嗯,上午干了二层半,今天最多干完七层。”副连长鲁泽然已经是超预期了,虽然上午拽绳子拽的手生痛,但是干活干的舒服。 “不,我们今天争取干到九层,最天上午收尾。” “指挥排长,勇气可嘉,大话少说。昨天一天两层多,今天一天六层半,你可不能再半夜来加班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不再吭声,反正不切实际的大话,谁都可以说,但真要做到了,才会有人信。 王明生中午没有回来吃饭,地瓜梁小龙用自己的饭袋装了三个馒头,又用军用水壶装了一壶菜汤,菜是没法带了,将就一下吧。 王珂吃过饭,带着谷茂林和牛锁柱,又去找了一下卫生员于德水,把手处理了下,又抹了两手紫药水,这玩意收水特别快,对水泡破皮很有用。 现在于德水是粮草充盈,门诊部给配发一大纸箱的药品和用品。 于德水从一个小瓶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黑色的粉粒,用报纸包起来递给王珂。“老珂子,这是最好的高锰酸甲,晚上你们几个手磨烂的,用小半盆凉开水放上几粒,把你们的手泡一泡,很快就会收口。” “真的?” “当然是真的,试试就知道。”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5章:追求 如果真如卫生员于德本说的那样灵,就不往手套里打肥皂了。 装好“宝贝”,王珂就用连部桌上的电话,试着给总机拨了一个内线的“8”。 如今连部鸟枪换炮,用上双人床,办公条件那是好的太多了,但是所有仍挤在一个大间,一侧放了两张双人床,另一侧放了三张双人床。 “您好,请问要哪里?”电话里面传来一个亲切无比的小女声。 是啊,要哪呢?想了一下,王珂问:“我想要你们通信总站三中队,请问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范晓昭的排长?” “有啊,你找范排长?”电话里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几乎就是尖叫。 王珂拿着话筒看看,女兵都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吗? “认识吗?” “认识认识,你是王珂排长吧?” “啊?你怎么知道是我?”这次轮到王珂一惊一乍的了。 “我就是范晓昭啊,王排长,你在你们连部打的电话?” 啊!巧,真巧,实在巧,不能再巧,居然总机就是范晓昭。“我是在我们连部打的电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表姐,就是西山干扰团王连长让我给你捎的东西,我想给你送去。” “好呀好呀,你到我们中队来吧。” “可是我不认识你们中队啊。” “那怎么办?你不会问吗?”对面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娇娇女小神态。 这大中午的,问谁?想了一下,王珂又问:“你认识司令部大楼吗?” “啊呀,不好吧,我们去那里,要是撞见首长印象不好。”范晓昭断然拒绝,王珂心里一凛,撞见首长印象不好,那我到你们三中队去,那么多女兵看见,印象就好啦? “我前天晚上才到,这个大院还不太熟悉。你找一个好辨识的地方,我把包裹送过去。” “好呀好呀,你让我想一想。” 妈耶,这声音哪像一个总机,倒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你认识哪里?”沉默了十几秒,范晓昭再问。 “我认识军人浴池,但是昨天晚上有人带我去的,不一定能摸到。” “哎呀,那离我们太远了,不行不行的,嘘,你让我想想。” 王珂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还没见到,就熟成这样。特别是刚才那声“嘘”,不由得想起石寒露给自己换药时的“嘘嘘”声,王珂抬眼看看斜对面下铺的于德本,下意识地捂了捂话筒。 “王珂啊,王排长,那我们到大礼堂正面好不好?” “大礼堂在哪?” “傻帽,大礼堂当然就在大礼堂啊,你知道放电影的那个广场吗,它旁边就是大礼堂,很好找的,你现在就过去,我马上请假,你要是先到了就在哪等我,拜拜。” 拜拜,妈耶,挺香港的嘛! 难道京都军区大院的女兵这么开放?在老家江南,你说“拜拜”,可能很多人都听不懂是啥意思?王连长啊王连长,你的表妹咋一点也不像你?全无当代军人的朴实无华。 得,还没请假呢。 “去吧,去吧,老珂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会我帮你请假。”对面的卫生员于德本,不怀好意地笑着,估计这通电话他没少偷听。 “谢啦。 ” 王珂赶紧回指挥排的板房,取那包裹。再不送去,有些不像话了。 取完包裹,连工作服也没换,直接从三炮连插过去,绕过这片小松树林,很快走上院内的水泥大路。王珂依稀记得那天晚上的电影就从斜前方那一片传过来的,朝着那个方向走不会错。 走了几分钟,走到一条岔路前,向左拐是到司令部大楼去的,那肯定是向右拐啦。 走着走着,王珂看到迎面一堵墙,原来是条死路,顺着这堵墙一直向东走,走了不近的距离。终于看到好大一片篮球场,这大概就是那电影场。 果然,再走几十米,就看到一面巨大的银幕墙,离它一百米外,有一座二层楼,那大概就是电影放映室。 真的好气派,王珂夹着包裹,向东一看,是有一个大剧院,这大概就是大礼堂。 王珂赶紧跑过去,转了一圈,找到了正门,一溜的台阶,上面还挂着几块牌子,战士歌舞团、战士话剧团、战士说唱团。军区就是军区,连名字都是这样气派、敞亮。 目前还没有见到一个女兵,既来之则安之,王珂看见大门敞开,空无一人,王珂不知不觉走进前厅,里面贴满了海报,宛如一个艺术的殿堂。 他在里面先看海报,不时地还要看看外面有没有女兵来。 等人是最难为的事,越急越不来。 好不容易,王珂似乎听到外面有些轻微的声音,似乎有人来了。 他赶紧地走出前厅,果然见到一个高高的女干部,短发,穿着一双圆口皮鞋,不比吴湘豫低,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飘了上来。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皮肤雪白,果然贼漂亮。 一见王珂,她立刻盈盈一笑。 操着一口京腔,问道:“你是王珂?” “是,你是范晓昭?” “对。” “给你的包裹。” “急啥?哎呀,你的手怎么啦?”面前的女干部突然大叫一声,一见王珂满手乌黑,她伸手就要抓王珂的手。 “没事,没事,手上施工打了几个泡,刚刚处理完,抹的紫药水。” “不行不行,快让我看看。” 王珂一看,这神态,还真有点像石寒露。 那就伸出一只手吧,王珂慢慢地把右手伸出来,左手夹着那包裹。 “哎呀呀,都烂成这样了。”范虹昭抬起头来看着王珂,的确,左手有两个泡昨天就烂了。 “痛不痛,你为什么不包扎?” “没事,包扎就不能干活了。” “那我替你包上。”说着,范晓昭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花手绢。 “真不用。”王珂忽然觉得对面这位女干部有些罗嗦,哪有一见面就抓着人家手的。 他向回抽了抽,说:“谢谢你,你把手绢收起来,快接着你的包裹。” “不行,你把左手也给我看看。” 好吧,只要能顺利交接完包裹,看看手也妨。 “哎呀,哎呀,你的左手怎么烂的更厉害!施工也不能这样啊!” 王珂是左撇子,左手当然烂的更厉害,这边的四个泡全烂了。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范晓昭真急了,一个手绢也包不了啊。“要不,我陪你上门诊部!,对,去门诊部。” 王珂笑了,“范排长,我们一会就上工了,不去了,包裹送到,完成任务,我得走了。” “啊,你要走啊?不行,我好不容易请了一个小时假,你陪我说说话再走。” 王珂看看这大礼堂,中午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难怪她会选择这里。 陪你说话,你们通信总站天天和人说话,还没说够啊? 见王珂不吭声,范晓昭也不去接包裹,暗自打量了一下王珂,“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是个傻帽,手烂成这样,也不显痛,还不愿包扎。要是我们女兵,肯定会叫上一天。” “嗯,对的,因为我是男兵。” “是呀,是呀,我相信你,嗯,虽然黑了点,还是很精干,很有魅力。” “范排长,你是在评价我吗?” “当然,我表姐在信中把你夸成了一朵花,这一见面啊,确实如此,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嗯,比我表姐说的还好。你没听大院中午的广播吗?表扬你们突击队呢。对喽,你的手真的不需要包扎吗?” “不需要。” 王珂现在急于要结束这次谈话,他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与一个漂亮的女干部继续扯什么魅力、精干?但刚才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范排长,你是说中午的大喇叭表扬了我们突击队?” “是啊!我们都听到了。” “哦。”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是王珂心里还掀起一阵风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表扬就是鞭策。 “范排长,我们的施工任务很重,我们突击队的王明生连午饭都没吃,现在还没回来,我得抓紧回去了。” “那好吧,王珂,这个周末你有时间不?” “抱歉,这个周末可能不休息,如果休息我们排还准备集体去六大处看看红叶。” “哎呀,太不巧了,那周末晚上,我们还在这见面。” “不行啊,周末晚上要开排务会,雷打不动的。” “那后天周五晚上。”范晓昭明显有些急,双手一甩。 “周五晚上看电影,请不了假。”王珂早想好了理由。 “哈哈哈,王珂你失算了,周五下雨。” “下雨?你是怎么知道的?”王珂大吃一惊,按时时间失算,后天应该在机务站施工,一下雨,还怎么干? “军区有气象站啊。哦,你们不一定有通知。” “在哪能看到这个通知?”现在轮到王珂急了,这施工一定要掌握天气。 “你想知道呀?那你天天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 天天打电话不可能,偶尔问一下倒是……不,绝不可能。王珂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范晓昭一定是“心怀鬼胎”。 “好了,不逗你了,我告诉你就是,你要想知道天气预报,晚上八点以后,打电话问我们总机。” “好,谢谢。” “你这么忙,难道我们连再见面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怎么会?过两天我们就到机务站去施工,你们离那里远不远?” “真的?不远不远,隔一条水泥路。” “那好,天天中午去你们中队打开水好了。” “好呀好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啦,我们一起走,顺路。” 王珂不知道是真顺路,还是假顺路,走就走,还能吃了我。 下了台阶,王珂低着头在前面走,范晓昭赶紧跟上。 “王珂,你多高?” “一米七九。” “嗯,我一看就比我高,我一米七。”范晓昭说的话,让王珂心头一紧。在那个年代,家家都吃不饱。女孩子一米六以上都不多。可自己怎么遇到的女孩个个都挺高。 “嗯,你这身高,在女兵里算是高的。” “所以呀,我以后谈朋友,我爸说,就要找一米七八以上的。”范晓昭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着王珂的脸色。 从眼睛的余光里,王珂看出范晓昭的异样。 “你爸是谁?也是部队上的?” “嗯。不是,他就是一普通的老兵。” “哦,转业的?” “差不多吧。”几句话一说,范晓昭满脸通红。 王珂猜,这丫头看来不会说谎。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小秘密,男女之间,这种秘密彼此知道的越少越好,一但全知道了,那两人之间所有的墙都会拆了。 说着,说着,两人顺着这条路,拐了几个弯,咦,竟然到了司令部大楼。 还真是顺路! “王珂,我们在这里就要分开了,我从这里上去就是通信总站,你从那边司令部大楼门前穿过去,就是你们的驻地了。” “嗯。” “不想再我说什么了吗?”范晓昭停下了脚步,两只杏核眼挑衅式地看着王珂。 “那再见!” “没情调,把包裹给我吧。” “革命战士有情调,那就是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王珂突然有一丝恶做剧的感觉,第一次说出来长长的一串,还是唱出来的。 “咯咯咯,对对对,你有情调,再见,咯咯咯……”范晓昭忽然夸张地笑起来,花枝乱颤的那种,抱着包裹捂着肚子笑一阵,立起身跑几步,又弯下腰去笑了。 神经病!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6章:夜战 下午,快要上班的时候。 戴着安全帽的王明生推着卷扬机一路小跑回来了,从他脸上的笑意就能看出此行的结果。 果然,一见到王珂,他立刻说:“排长,试验成功了,现在升降的速度快了一倍还多。而且我还顺手把卷扬机的固定,设计成桩扣式和铁链式两种。转场时再不用老虎钳啦。” “还没有吃饭吧?梁小龙已经给你打回来了。” “来不及了,我带到工地上吃吧。”他推着卷扬机跟在队伍后面,接着又兴奋地指着车上一根长长的四零钢管,说:“排长,还有顶端固定升降葫芦的吊杆,我也捎带设计了一下,到工地我们就安上试试,估计副连长拽绳子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好家伙,一个中午竟然干了好几件事,估计修理厂的师傅也被他烦死了。 来到上午没干完的地方,王明生带着他那根设计的顶端固定杆,爬了上来。到了六楼,他把这根斜斜地伸出去约八十公分。王珂注意到了顶端吊葫芦的竟然是个万向轮,不论卷扬机在哪个方向,万向轮都不会把葫芦别错了方向。 而且最绝的还是杆子中间部位自带一个固定卡,找到任何一个脚手架,一担一卡就能固定,尾部拖曳着一截绳子,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往哪系牢都可以。 “这就好了?” “对,排长我把钢丝绳穿好就下去,试一试。” 几分钟后,王明生快速地固定好他的卷扬机,对着拽绳子的副连长鲁泽然说:“我们试一下。” 不用说,吊绳离开了脚手架,拽绳子不再像拔河。卷扬机一开,果然速度飞快。 “好样的,王明生。” 这一下,连在下面上料的宋睿民也兴奋地叫起来。这工效再提高的可不是一倍了。 “好,各小组注意,开始吧。”王珂在脚手架上喊道。 很快,速度如同飞起来一般。五层干完了,六层转眼也就要与原来已经干好的门头处合拢,突然大门口,有名干部在下面喊:“哪位是负责的?” 副连长鲁泽然快速地跑了过来。 “同志,我是施工部队的副连长,请问有什么事?” “哦,副连长同志,我是首长的秘书,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你们的施工影响了我们的会议,可否停下来?” “啊?!” 此时王珂也从六楼的脚手架上,像只猴子一样,快速地下到门前。对话他听清了,而且在刚刚上班的时候,门前就来了很多的车,有很多首长鱼贯而入,显然都与这次重要的会议有关。 “听清楚了没有?” “是,首长,我们停工。”副连长鲁泽然大声地说道。 王珂朝六楼的脚手架挥挥手,很快卷扬机和搅拌机都相继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老班长黄忠河、侦察班长宋睿民都跑过来了。 “收工,今天司令部有重要会议。”王珂有些惋惜地向楼上看看,如果不是这个意外的情况,今天到少能干到八层,加个班,全部干完也是有可能的。 此时唐助理,也火速地骑个自行车赶来了,肯定也是同样接到了通知。 “怎么办?搅拌机里还有料呢。” “军令如山倒,想法搞出来呗。”副连长鲁泽然说完,就去指挥收工的事宜。 “唐助理,你知道这个会议要开到几点?”王珂若有所思地问道。 唐助理摇摇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同样打击很大。他刚刚还接到另一个通知,周五还有雨,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一天半,司令部的抗震加固工程,不会出现半拉子工程吧? “唐助理,首长开会,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等?” “怎么等?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唐助理,没有关系啊,你帮助我们接上照明灯,哪怕是半夜,只要会议结束,我们就开始干。” “啊,王排长,你是说我们可以夜间施工?” “对,我们已经干过一次,有经验的,这样可以两不误。” “嗯,这个提议不错,只是你们太辛苦了。” “不辛苦,这不是抢时间吗?” “好,那我们马上安排去。你们先休息。” “不用休息,唐助理,你帮助我们看看机务站那边能不能施工?” 王珂说完,唐助理像不认识他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刚刚二十露头的战士,迟疑了好半天才说:“你们想连续作战?” “我们不是要和老天爷抢时间嘛!” “对,对对!” 唐助理骑上自行车就走。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王珂则走到搅拌机前,对黄忠河说:“老班长,我们可能需要折腾一下。” “折腾什么?” “需要转移。” “转移?到底是停工还是转移?” “先停工,后转移。”王珂说完,立刻掉转身去找副连长鲁泽然,他要把这一新情况向他汇报。 “这样好是好,只是工作强度太大了,我得马上和连长、指导员商议一下。”听完王珂的想法,副连长鲁泽然感觉这变化太大,压力也有些太重。 “副连长,周五下雨是大概率事件,这个冬天南方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我们也不知道,能抢一点时间就抢一点时间,就算我们连续干24个小时,周五下雨再休息也不迟啊。” “我知道,我知道。指挥排长,我是担心战士们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还有这夜间施工的安全……” “请连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任务。” “这个我相信,我个人也同意你们的做法,但我还是要回去一下,去和连长指导员商议一下。” 说完,副连长鲁泽然离开了施工现场。 这边共清理出三四车没用完的混凝土,这一大堆料怎么办? 如果时间长了,全部报废太可惜了。 “王明生呢?” “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明生也跟了过来,“排长,有什么事?” “这些多余的混凝土交给你了,够吗?” “够够够!” 这哑谜打的,至少无线班的战士都不明就里。 说着讲着,唐助理回来了。 “王排长,机务站那边可以,但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以后,脚手架、钢筋盒的搭建都没有问题,主要是沙子、水泥需要调剂。” “两个半小时是不是能确定?” “确定。” “好!唐助理,我们马上安排转移,先把搅拌机和卷扬机转移到机务站去,等水泥沙子一到马上开工。这边夜间照明的事你多费心,一但会议结束,请立即通知我们,回见。” 说完,王珂给唐助理敬了一个礼,然后回头喊道:“宋睿民,安排一个人,去把电话班喊回来,今天下午我们需要重新调整一下工作。” “排长,是不是等副连长回来再定?”身边,老班长黄忠河低声地提醒。 “将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不用等了,准备集合吧。” 五分钟后,王珂看到陆续集合起来的队伍,他站到了队列前,开始了任务分配。 “同志们,计划不如变化快,由于司令部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们暂时停工,而且后天预报有大雨,我们也无法施工,为了抢时间,可能今天晚上需要我们加班。” 王珂看看全排战士,安全帽下十八双眼睛盯着他。 “老班长你带着无线班和电话班,将搅拌机和卷扬机先转移到机务站工地,做好随时开工的准备;如果司令部会议结束,我们接着再转移回来,今天晚上连夜施工,把司令部大楼的抗震加固工程一鼓作气干完。” “是!” 虽然黄忠河答应的挺干脆,但所有对这一番大折腾,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侦察班长,你带着全班,用泥斗车把这些废料推回去,配合王明生,在两个小时内,把我们东侧的小训练场搞起来。然后马上到机务站找我们。” “是!” “解散,大家分头行动。” 队伍一散开,王珂立刻扯住了宋睿民,悄声地说:“你去伙房和胡大萝卜说一声,今晚我们排可能连夜施工,让他给我们搞点夜宵。” “是!” “悄悄的,别整的动静太大。” “是!” 一切安排停当,王珂想了想,低头朝司令部大楼走去。他在思考,还有一件事是不是要和连队报告一下,要不要和排里的全体战士说一下?那就是中午院里广播,表扬了突击队。凭感觉,这后勤部的通报也应该很快地下来。 可是,这样做,对上会不会让领导觉得自己有邀功的嫌疑,对下是可以鼓舞士气但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呢? 此时此刻,让王珂不由得想起老排长胡志军。 如果他要在,一定会给自己出个主意。 一想起老排长胡志军,王珂立刻意识到,从西山回来,到京都施工,两个人仿佛断了联系,怎么突然一点音讯都没有了呢? 没有一点音讯的还不止老排长胡志军,还有吴湘豫,此前可不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写信告诉自己,而且她明明知道自己在西山出公差,就算下部队也应该和自己说一声,怎么悄不蔫的玩起失踪? 至于石寒露,人家实习结束,回军医大学找不到自己完全正常。不来信正好,免得扯不清。 来到司令部大楼前,王珂站在门口,抬头向上看看,六七八九十,还有四层半,如果用现在的速度,可能都用不了一夜,但是这个重要的会议,会开到什么时间呢? 今天早晨,碰见散步的范部长,后来才知道他一夜未眠。 一个管后勤的将军,事情可能会杂一些,细一些,但和平年代还不至于忙到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宋睿民从连部取回来的报纸,上面的消息还是很密集。我们热爱和平,但并不意味着要和平就不会流血,保卫和平有时候更需要流血牺牲。 范部长有一句话问的好,假如,有一天要上战场你怕不怕? 想到这里,王珂突然意识到,范部长话里有话啊,难道……今天的重要会议…… 但愿我想的太复杂了,王珂笑着提醒自己,但是,一个战士,一个肩负保家卫国责任的军人,我们应该想复杂一点。 后天,如果下雨休息,自己一定要去买点书,特别是关于战争方面的,先给自己充充电,做好准备。 “排长,我们过去吧?”电话班长小高,跑过来喊王珂。 “好!”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7章:原因 机务站的施工还没有开始,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三位连首长一起找过来了。 “嗯,指挥排长,怎么一回事?” 王珂便把今天下午发生的情况,向三位连首长重新复述了一遍。 “那你们吃的消吗?”丁指导员忧心仲仲。 “体能上没有问题,主要是时间上比较麻烦,从目前看,为了抢时间,今天晚上加班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王珂说的没错,就算周五不下雨,京都大院这几天气氛骤然有些紧张,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来往的人员更密集,会议更多,连放电影的密度都加强了,清一色的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战争片。 “那给你们调一个班来,配合你们,嗯?”大胡子田连长看来已经下了决心。 这次王珂没有拒绝,他点点头,说:“谢谢连长。” “嗯,那把一班调过来,嗯。” 一班长是罗绍环,曾经是王珂的兵,也是侦察班的老人,用起来顺手。大胡子田连长这样安排,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 如果没有转场,如果没有夜间施工,王珂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增援。 “那这样好了,让炊事班今天给他们晚饭再加一个菜,并且做好宵夜。”丁指导员建议。 “好。”副连长鲁泽然一直跟着指挥排,自然赞同。 此时,机务站的工地上。运送水泥、沙子和石子的车辆陆续开了进来。 “准备施工!”王珂和老班长黄忠河说道,他环顾四周,发现侦察班几个人还没有来。 “怎么回事?” 黄忠河站在王珂的身边,悄悄地问:“是不是派个人回去喊一下?” “不用!”宋睿民虽然有时候大嘴,但办事还是非常靠谱。既然说了两个小时之内,那就绝不会超过两个小时。现在还有十五分钟,应该有什么事绊住了。 又过去了十分钟,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此时罗绍环倒是带着一班的六个人跑步来了。 “刷”他先是给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敬了一个礼,然后才给王珂敬礼。 “指挥排长,一班奉命报到。” “别客气,感谢一班的兄弟。咦,你们没有安全帽?”王珂正想安排活,却发现一班全体战士竟然戴的都是草帽。 “报告指挥排长,我们没有发。” 这倒是一个新情况,没有安全帽,施工现场都不允许进入,包括唐助理和连首长、 “来来来,一班长,先把我和连长的拿去,我们先回去,我让文书给你们送来。”丁指导员赶紧的从头上摘下自己的红色安全帽,戴到罗绍环的头上。 “一班长,怎么你们的手套是这样的?”王珂又发现罗绍环的手套也与指挥排的不一样,他们就是那种纯纱线的,不像指挥排手掌还有一层胶,防水又耐磨。 没有这种防水耐磨手套,上料、灌注很快就会见到手指头,根本起不到保护作用。这个时候,王珂才知道,指挥排的待遇真不是炮兵排能比的。 “老班长,真还要派一个人回去,给一班的弟兄们取六付挂胶手套,把他们的安全帽带回来,顺便看看宋睿民他们有什么事?” “是!”黄忠河盹都不打,立刻安排新兵李进跑步回去。 “嗯,指挥排长,我和指导员去团里开会,嗯嗯,老鲁跟那两个排去,家里其它事我们来安排,这边工地交给你了,嗯 。”大胡子田连长走过来叮嘱王珂,那边指导员又把连长的安全帽递给了罗绍环。 “是!” 而此时,侦察班长宋睿民带着全班,推着三辆泥斗翻车,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这边跑来。 大胡子田连长一见,汗毛胡子均炸起,他叉起腰双眼圆睁,一下冲到路中间,大吼一声:“慢点,嗯!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人把小泥斗车的两条腿向下一摁,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刺啦”声,水泥路上立刻刮出六道白色的印。 宋睿民先跑过来,对着大胡子田连长敬了一个礼,然后咧开大嘴,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报告……连长,大喜讯啊,我们……们连被……军区后勤通报,表扬。” “嗯,通报呢?嗯?” 宋睿民用手向身后指指,弯着腰又喘了一会才说:“在,在连部,团里政治处的领导,在连部等你们。” 接着,宋睿民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向后面摆摆手,“快快,赶紧归位,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一分钟。”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赶紧地开始施工吧。 机务站在山脚下,紧挨着后面的坑道。所有通信设备分为两部分,一部门是平时使用,在楼上,一部分是战时使用,在坑道里。 楼体并不算高,满打满算只有四层。还是l型,比起司令部大楼那是小的多。这里的楼一半住人,一半安放设备。因为是军区的指挥中枢。所以这里不仅需要加固,而且还需要n倍的加固。 机务站的对面,是通讯总站,这里也是四层楼,因为住着几个中队,面积却比机务站要大的多,同样是半人半设备。 值得一提的是,机务站还几个男兵,通信总站可是清一色的女兵。 指挥排到这里施工,立刻明里暗里招来许多眼球,挤站在楼上的窗户里,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王珂不知道在这群女兵里有没有范晓昭,但是王珂相信,她肯定知道我来了。 不过看什么看,可能周末,就会转移到通信总站,那时候让你们面对面,想躲也无处可躲。 机器声一响,25名男兵再也顾不上马耳它了。由于有了一班的加入,搅拌机上料增加了1人,从搅拌机向楼下送料的泥斗车增加了2人,楼下上料增加了1人,拽绳增加了1人,而班长罗绍环直接上楼加强到灌注小组。 在女兵的众目睽睽之下,加上卷扬机的革新技术,速度飞快,仅仅一个多小时就干完了一圈。 四层小楼,只需要加固三圈,这个速度,如果司令部大楼会议散的迟一点,可能机务站这边的加固晚上六七点就可以干完。 这罗绍环也是左撇子,他一上来,王珂的压力顿减。说起来好笑,最初的浇注,是两个人把重达几十斤的料桶抬起来,举起来,再向槽里倒混凝土,现在是一人一桶,一左一右,主打的就是配合。 有两个左撇子和两个右手,至少能轮体。王珂便从脚手架下来了,他找到老班长黄忠河商量,干脆人歇机不歇,节省时间,派几个人把晚饭弄到工地上吃。 “我看行,我来安排。”黄忠河满口答应,很快就把这活又交代给了薛林。 老兵薛林正带着几个人负责筛沙子、搬水泥和向搅拌机里上料,为了配方准确,三车沙、三车石子、两袋水泥。上水的事则由开搅拌机的黄忠河亲自掌握。 王珂又来到搅拌机上料的地方,这几天他都在脚手架上,几乎没有仔细地看过无线班战士的作业。 上料的地方一站,他很快就有了感触。 水泥完全是新兵李进包下来了,每次两包水泥都是从几十米外的防雨棚下扛过来或抱过来的,一包水泥50公斤,一天至少100包,也就是说,李进一个人每天至少要搬运、装卸、拆封五吨水泥。 水泥包不是娃娃,抱也好,扛也好,那个脏啊你懂的;而拆卸水泥包的封口线,再把它从袋子里倒出来,戴着手套你行吗?不戴?手套一天下来,你的双手上的皮都被烧的像树皮一样,全是皱。 而上石子也不容易 。铁锹铲石子,你根本想不到有多难。在送到搅拌机的料斗前,还不能沾有泥土,不能有杂物,否则混凝土就不干净,就会影响工程的质量。这项工作是由薛林带着另外两个兵包下来的,一包水泥要三车石子,也就是这位不吭不哈的老兵,每天铲动的石子和沙子更是在二十吨以上。 老是以为脚手架上浇注才是最辛苦的,现在来看,李进和薛林应该是全排的最辛苦兵。 看到这里,王珂的心头没来由的一酸。 “李进、薛林,还有所有人,休息十分钟。”王珂大声地喊道,说完他就拐回头,去找王明生。 “王明生,交给你一个任务,琢磨一下,有没有一种铁锹,铲石子特别方便,又不会铲到地皮?” “排长,你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薛林上料就明白了。” “是!”说着,这边地上的混凝土全部上完了,王明生把电机一关,立刻跑到搅拌机那边去“体验生活”了。 转了一圈,王珂再次爬上脚手架,现在浇灌速度果然厉害,第二层已经延伸出去很大一截。夕阳把西边的山峦染上一层金灿灿的光,看着就舒服。 “排长,我得和你解释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嘴宋睿民也爬到脚手架上,倚在王珂的身边。 “什么?” “就是刚刚我们为什么来迟了?” “不是去看通报耽误了吗?”王珂闻言一诧。 “那只是巧合,我是去连部工兵铲和工兵镐。” “等等,你们去训练倒个混凝土,借啥工兵铲和工兵镐?” 工兵铲和工兵镐是炮兵连的常用装备,换成大白话说是小铁锹和小铁镐。 “是啊,是啊,可我们在挖坑埋双杠架、单杠架的时候,意外在下面碰到了点麻烦。” 呵呵,这个可以理解,那板房东侧还是山地,底下的石头多呗。但看宋睿民的认真样,王珂还是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什么麻烦?” “我们在下面发现了一层城墙砖。” 王珂的眼神迅速地凝成一个点,他看向宋睿民,然后问:“确定是一层?” “是。”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一层城墙砖,古墓,还是古城遗址? “你们怎么处理的?”王珂问道。 “没有处理,只是挪动一下位置,在旁边重新挖坑浇注上了。”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排长,你看要不要向连队报告?也许就是一层城墙砖。” “嗯,你说的对,眼下施工任务这么重,的确不要节外生枝,大惊小怪。”王珂心里有数了,暗自打算,等明天让谷茂林去看一下就可以,不过,这半山坡上,哪来的一层城墙砖呢? 不过这里可是九大处,过去文人骚客云集的地方,历朝历代,皇城根下,有点遗迹根本不算什么。 是的是的,这京都的军区大院别再闹出什么其它的动静,影响不好。 想通了这点,他拍拍宋睿民的肩膀说:“今天晚上我们的任务很重,等有时间了,我们全排请个假,去西墙外的九大处转转,听说那里的红叶很漂亮。” “好的,排长,我下去了。” “对了,我刚刚和老班长说了,他们统一安排人回去打饭,你下去和电话班、一班都说一下,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工地吃饭,不回去了。” “是!”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8章:要约 应该说,王珂的处理非常正确。 截止吃晚饭的时候,司令部大楼还是灯火通明,会议仍然没有结束。 而机务站四层的加固圈梁,却干完了。 唐助理安装完那边的照明灯后,一听说这边工地干完了,立刻往机务站赶。不到半天时间,这边也完工了,这简直比给他涨一级工资还高兴,就这个进度,肯定要受到处长和部长的表扬。 眼下,突击队正在机务站的工地上吃晚饭。四个班,围成四个小圈。 见到骑车来的唐助理,王珂赶紧站了起来。“唐助理,一起吃点。” “什么饭?这么香!” “包子,还有肉片炒包菜、豆腐汤。” 王珂说着,递给了唐助理一个包子。这边地瓜干梁小龙,立刻端起自己的汤碗和筷子送了过去。 “你们连队的伙食不错啊,吃包子还炒菜?”唐助理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是啊,王珂也觉得奇怪,他停止了咀嚼,看向薛林。 隔壁的无线班,立刻新兵小陈站起来说:“排长,这个菜是连队给我们加的菜,炊事班非让李进他们打回来的。” 刚刚,薛林就是带着李进几个兵,回去打的饭。 “吃包子还加什么菜?怎么又加菜了呢?”王珂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薛林。“对了,薛林,我看今天包子这么多,一人按几个打的?” “五个,我们排因为加班,每人多给打了两个。”又是新兵小陈,抢着回答了一句。 王珂的眉头锁了起来,李进的脸色很不自然,看王珂看他,眼神一躲,低下头去?。 唐助理没有看到王珂的脸色,还在那里一边吃一边赞叹。“你们连队的首长就是好,想的周到。” “吃你的饭,打都打了,吃都吃了,废什么话?”李进冲刚才说话的新兵小陈,就是一吼,然后抬起头来,悄悄地看了王珂一眼。 咦?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累的?王珂有些奇怪,这李进今天哪根神经没搭对,平时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冲,火气十足,一点也不想与人为善啊。 三口两口,唐助理吃完这个包子,对王珂继续说:“王排长,我们处长说了,明天再给你们突击队,每人增发两双挂胶手套,一条肥皂和一套工作服。” “啊,为什么?”王珂问,增发手套和肥皂都能说的过去,可增发工作服就有点夸张了,因为现在每人已经有了两套的确凉的旧军装。 “不为什么?因为你们需要啊,你看那个小同志。”唐助理一指无线班的李进,说:“那个小同志搬水泥,两套工装怎么够穿的呢,连换洗都来不及。” 顺着唐助理的手看去,王珂再次看看李进,是的,他身上经常穿着半干的工作服。 未等王珂深想,唐助理又插了一句:“王排长,今天晚上如果司令部是半夜才能施工,那么,任务还能完成吗?” “争取。关键还要看沙子,石子,水泥的储备是不是够?”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 “那好吧,饭后我我们就转移回去。”王珂没有再留意李进的态度,他就站了起来,他已经一鼓作气已经吃完了三个肉包。他要在这工地周边转一转,看看施工现场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王珂这么一走,唐助理拿着一个肉包,也跟了过来。在这位年轻的小战士面前,他还是非常的服气。司令部那边说三天就是三天,还真的没有吹牛。 “王排长,如果今天晚上连夜施工,能干完的话,那明天你们是打算休息呢,还是有其它的安排?” 明天,明天是周四,周五才是下大雨。唐助理这话里话外,好像还有满满的潜台词。 看见王珂没有搭理他,唐助理笑笑,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王排长,大家这不都在抢时间吗?” “嗯,从常理看明天至少要休息半天。” “那太好了,到底是年轻人,半天就能缓过来了,那王排长明天下午,你们突击队能不能给我们营房处帮个忙呢?” “出公差?”王珂停下了脚步,他侧着头看着面前这位腆着笑脸的唐助理。出公差这三个字,对王珂来说,简直是噩梦。当兵三年多,大部分都是不务正业,都在出公差中。 “哈哈哈,也算是,不过的确是找不到人了,处长让我问问你。” “是什么活?” “清理我们营房处装备库。” 王珂现在明白了,怪不知道刚刚那么热情,还增发劳保用品,全在这里等着指挥排呢。 “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通过我们连队的首长。” “那是那是,我想先征求您的同意,我再去和连队说。”一见王珂答应,唐助理喜不自胜。 他接下来说:“这仓库你懂的,不是那个,一般不找外人。” 王珂笑笑,唐助理说的对,一般不是手脚干净的人,不会安排外人。 “这一次帮我们整理装备库,我给你搞一套旧干部服吧。”唐助理有点讨好地说道,其实他大可不必。可是在这机关大院,许多勤务兵都是跟着首长的,你不知道哪一个有背景,所以当时也有一句流行语,把勤务保障分队一律称为“老爷兵”,能看不敢用。 王珂再次笑笑,唐助理所说的旧干部服,实际上就是部队换发下来旧军装,眼下,废物利用做工作服。“我不需要,我也不是干部。” “诶,你这话说的不对,代理排长也是干部嘛!反正也就是当工作服穿,没关系的。” 王珂没有搭腔,但也没有反对,更没有想到一件旧工作服会出什么问题。 晚上七点半,突击队又转移回到了司令部大楼一侧的堆料场,这次转移,还把机务站多余的两吨水泥也拉了回来,不是怕下雨吗?这边有防雨棚,那边则没有。 拉这些水泥费了点时间,就那么几辆小泥斗翻车,一车装三袋,五辆小车,跑了六七趟,转眼就到了八点多。 司令部这边的会议仍没有结束,王珂看到,呵呵,机关灶的炊事员也是往里送的包子和汤。在会议现场吃饭,唐助理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估计啊,今晚的会议会开到很晚。 但是王珂他们不敢走,再晚也要干,别的地方白天都可以施工,这个司令部的加固再不能耽撂了。 突击队三三两两在工地上就近找了个地方躺下来,边等边休息。唐助理干脆跑到司令部的值班室,那个地方有沙发,有开水,关键是能第一时间知道散会。 “谷茂林。” “到。” “来来来,你跟我走一趟。” “啥事?排长。” 谷茂林刚刚从司令部后面,找到一个大纸箱,拆开后准备在草地上给自己铺个床,一听王珂叫他,连忙爬起来,跟了过来。 走到没人的地方,王珂压低声音。“给你一个任务。” “啥任务?” ”你回去一下,在我们驻地东侧,刚刚你们班长带人在那里修建了一个训练场,里面用多余的混凝土,浇灌了几个双杠和单杠架子,你去看一下。“ ”排长,你怕他们干的不好?“ ”滚,他们干的肯定比你好。是这样的,他们在挖坑的时候,意外发现下面有一层城墙砖,面积看来不会小……“ ”是不是?“谷茂林大声地叫起来。 ”小点声,你是怕人听不见啊?茂林,你悄悄地过去看一眼,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呵呵,哈哈,排长,原来你……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说好了,如果有什么宝贝,有我的份没有?“谷茂林神气起来,要知道西山老鹰嘴的蛇穴里,两个人还有秘密在那呢! “你小子大概又欠抽了不是?哪来的小心眼。我告诉你,地下没有东西便罢,如果有,那就要报告连队。” ”排长,那就没必要看了吧,反正与我们也无关,直接报告连队不就行了嘛。“ ”看看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为什么要看?“ ”你小子看来真欠抽,没有把握就别给连队添乱,懂吗?“ ”懂了,我现在就去。“ ”好,速去速回。“ ”是!“说完,谷茂林一溜烟地跑走了。 远处,两个人影渐行渐近。王珂看了一眼,好像是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 他迎了上去,果然是两位连首长。 ”连长、指导员。“王珂走到水泥路上,给他俩敬了一个礼。 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贺回了一个军礼。 ”嗯,听说机务站那边干完了?嗯。“大胡子田连长上来就是一串”嗯“。 ”是干完了,连长。“ ”嗯,指挥排真的了不起,嗯,老丁,团首长今天的表扬实至名归,嗯。“大胡子田连长说完,又问王珂:”晚上吃饱了没有?嗯。“ ”吃饱了,连长,我再次请求,别给我们加菜,吃包子还炒菜,浪费。“ ”哈哈哈,指挥排长,我们炒菜不是给你一个人吃,是奖励指挥排的,今天团政治处转发了军区后勤的通报,你们给我们连,也给全团争了光。“ 丁指导员接着王珂的话,笑呵呵地补充道。 ”就是,我们连,嗯,有你王珂这样的兵,十个也不嫌多,嗯。“ 两位连首长,刚刚从团部开完会回来,就到施工现场来看指挥排。 ”指挥排长,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王珂向身后灯火通明的司令部大楼指指,说:”首长们的会议,保守估计还得有一个小时。“ ”嗯,指挥排长,今天我和指导员去参加会议,有一点得和你交代一下,嗯,施工不忘战备,你们排的军事技术不能丢,嗯?“ ”是!“王珂心中一凛,这和自己想的完全一样。 大院内外万家灯火,头顶却阴沉沉一片,还真要变天了。 ”连长、指导员,唐助理也在这里,是不是要见一下?“ ”唐助理也没有回去?“丁指导员一听,立刻问道。 ”是,他在司令部大楼的值班室等着呢。“ ”那老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王珂立刻陪着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向司令部大楼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忽然一大群干部走了出来。有的走向停车场,有的径直沿着水泥路向家属区走去。停在旁边停车场的几十辆车,开始陆续发出轰鸣声,有的已经拧开车灯,向这边开来准备接人,看来散会了。 首长散会,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就不能再过去了。 而唐助理则兴奋地从战备室跑了出来,向大楼西侧的施工现场跑去。 “唐助理,唐助理。”王珂大声地叫着。 “别叫了,叫,他也听不见,我们过去吧。”丁指导员轻轻地捅了一下王珂,三个人掉转头,准备到施工现场。 “等等,小王珂。”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珂回头一看,胖乎乎的范部长走了出来。 “首长好!”王珂立马回头,他拽住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三人一起向范部长敬礼。 “这么晚了,还准备施工?” “是的,首长。”大胡子田连长立正说道。 “嗯,辛苦了。” “首长,你也在这参加会议?” 范部长没有正面给予回答,惹得丁指导员不满地向王珂瞪了一眼。 王珂自知失言,缩缩脖子一伸舌头。 范部长看了三人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小王珂,明天……明天……” “周日晚上吧,周日晚你要有时间,来我办公室一下。”说完这话,范部长夹着自己的公文包,招呼也不打,径直走了,身后跟着他的秘书。 走的时候,范部长的秘书还特意向戴着红色安全帽的王珂看了一眼,仿佛要牢牢记住这个兵。 范部长这句话,把三个人顿时雷的外焦里嫩,齐齐地张开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范部长是谁?将军。王珂是谁?大头兵一枚。 范部长要找王珂? “部长找你干什么?嗯?”大胡子田连长问。 王珂一片茫然,他轻轻地摇摇头。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39章:泥盆 甭说大胡子田连长不明白,王珂也不明白。 如果是有新施工任务,唐助理就可以安排。 丁指导员一脸沉重,轻声问道:“指挥排长,你最近没犯啥错误吧?” 王珂现在一头雾水,自己刚刚到大院,连头带尾才四天,就算犯错误,也不会捅到范部长那里啊。 “小王排长,可找到你了,可以干了,咦,田连长、指导员你们也来了啊?”唐助理火烧眉毛般跑了过来,现在时间不等人,只争朝夕。 众人寒暄。 “唐助理,我们等首长离开,马上开始。”王珂紧紧安全帽的扣带,转过脸又对大胡子田连长说道:“连长、、指导员,今天晚上我们还有剩余的包子,就不要再给我们做夜餐了。” “嗯,两码事,十二点,嗯,炊事班给你送些包心菜面条过来,你们先干着活,嗯,今天晚上,请唐助理,嗯先回去,我在这陪你们。”大胡子田连长说完王珂,又说唐助理。 “老田,我留下吧?”丁指导员见状,立刻争起来。 “别,嗯,我留下,还有些备战训练的事,嗯,正好我和指挥排传达一下。” “连长、指导员,还有唐助理,你们都回去,我们现在人手足够多,保证完成任务,明早你们再来检查好了。”王珂一看,呦呦,还都想留在这啊! 司令部大楼西侧,所有临时安装的灯都亮了,照的司令部大楼一圈雪亮。 搅拌机转起来了,卷扬机开起来了,王珂终于送走了几位干部,这才从脚手架向楼上爬去。 一到五层脚手架,谷茂林便神秘兮兮伸出一只手,来拉王珂,并学着地雷战电影里的一句经典台词。 “排长,我回来了,地雷的秘密我探回来了。” “发现了什么?” 谷茂林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他,才悄悄地说:“从那模样看,那就是一个塔基。” “塔基?” “对,过去很可能是座宝塔,可惜塌了。” “你怎么判断是塔基?”王珂看谷茂林说的煞有介事,立刻质疑。 “肯定不会错,我认真瞅了,长宽各有三四丈,而且还是一个八角形。” “瞧瞧,你漏嘴了吧,你家的塔三四丈?一般几十米高的宝塔,底座到少在二十米以上。”王珂笑道,但不管这么说,只要地下不是古墓就行。 “那会不会是小宝塔?埋死人的那种。”谷茂林再问。他刚才回去,也只是简单地看看,那些遍地的城墙砖有什么好看的,所以匆匆几眼,便跑了回来。 王珂这么一说,他自己这么一联想,就有些后悔。因为如果埋死人的,说不准里面会有宝藏呢? “那等明天,你再好好看看,也许啊。” 王珂说完,立刻拎起旁边放着的震捣棒,向前走过去。 谷茂林紧随其后,嘴里还在不住地念叨。“排长提醒的对,明天,不不不,今天要是干完,回去我就认真地看看。” 其实王珂心里不是没有想法,既然是塔基,沧海桑田,即使塔倒下了,但塔基如此完整,没有东西就说不过去了。 以前温干爹就说过,宝塔在历朝历代都被视为镇物,镇鬼用的,如西湖雷峰塔下压着蛇精白娘子,延安宝塔下镇着锁骨菩萨,当然,也有其他类型的塔,西安法门寺佛塔下埋着佛指舍利,相传九大处上面的二处宝塔下面也有舍利等等。也有用来藏经书的,如京都西南的房山云居寺塔,据传就藏有大量的经石,除了经书佛卷,还有书法、文字等珍贵资料。这些经书是塔内的主要藏品。 至于有没有可能埋死人?是有。某些得道高僧坐化后,其骨灰或部分遗骸(如头盖骨、肱骨、股骨等),包括生前用品也有可能。嵩山少林寺后院就有一群这样的历代高僧塔。可是那些塔怎么会有三四丈的塔基呢? 有塔,就有可能有些文化遗产。 谷茂林要去看就看,相信他看到什么,一定会跑来给自己说。 马达旋转,机器轰鸣。 一夜无话,当晨曦从东面亮起来的时候,司令部大楼的施工已经接近尾声。 老班长黄忠河带着楼下的一群人,把司令部大楼门前扫的瓦光锃亮,把工地周边掉落下来的石子和混凝土全部清理干净,把搅拌机用水刷干净。把料场重新盘堆好,这才对王珂说:“可以收工了。” 王珂从脚手架爬下来,用手套掸掸身上的灰,对黄忠河说:“嗯,回去后抓时间洗漱、洗衣服。如果饿就去吃早饭,如果不饿那就抓紧睡觉,今天下午还有公差。” “是!” 老班长黄忠河去集合队伍,王珂这才转过脸对一班长罗绍环说:“谢谢一班的兄弟,手上打泡了吧?一会回到连队,请卫生员帮你们处理一下。” 无线班推着五辆小车,载着工具,其它人列队返回驻地。 几乎是连续工作二十多个小时,人困马乏。 王珂走回驻地,赶紧地脱下工作服,还没等转身,地瓜梁小龙端着一盆水送进来,顺手又取走王珂的工作服。洗就洗吧,这些细小工作,如果不让新兵干,他们一定会有想法,认为领导在嫌弃,在批评他们细小工作不主动。 那边,王珂洗完以后,抖开被子就开始脱衣服。 抓紧呼一呼,相当吃头猪。 相信,中午连部就会来命令,全排要去出公差。 刚刚躺下,门“吱”响了一下,根本就用睁眼,王珂感觉到谷茂林进来了。 他眼睛都没睁,问道:“看到什么了?” 耳朵边传来一细密的声音:“排长,你老神了,我刚刚去连部取报纸,连长正在电话和别人争论呢?” 嗯?王珂睁开眼,一看是宋睿民。“怎么是你?连长争什么?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出公差?” “完全正确。” 唉,大胡子田连长是心痛我们。可是该出的公差还得出,这是京都军区大院,不是团里、师里。 “就这事?”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刚刚从胡言楼那里听说,今年的复员工作暂停了。”宋睿民咧个大嘴,一脸神秘,又补充道:“他一会早饭后就要来找你。” “找我有个屁用,我又不是军务股长。不见,一会出去把我的门锁上,还有你哦,你一会和老班长和电话班长都说一下,施工不忘备战,指挥排施工是突击队,打仗一样不能掉链子,你们各个班抓紧利用业余时间,把训练搞起来。” “是!我把你门先锁起来?” “别别别,老宋,我找排长有点事。”谷茂林又从门口挤了进来。 “好,那你走的时候,把排长锁屋里,别让人打扰,我也补觉去。” 宋睿民一走,谷茂林立刻凑到王珂面前,“排长,我确定过了,那塔基下面啥宝贝也没有,只有一个……一个……” “一个啥?” “中间的位置,似乎有一个洞,洞里有一个匣子,匣子里似乎有一个……” “你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都抓紧睡觉。” “好,排长,我说完你可不能失望,不能怪我。” “不怪你,说吧。” “匣子里似乎有个黄泥盆。” “那到底是不是黄泥盆?” “应该是。” “黄泥盆里装的啥?” “啥也没有,应该装的就是一摊泥。” “行,我知道了,睡觉吧。” “排长,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这难道好奇吗?就算是隋唐时期的黄泥盆,能放到现在不毁,掏出来也是见风酥。 “不好奇,抓紧时间睡觉,滚,把我的门锁好。” “好,排长,我滚,等你好奇了,我们再讨论。” 讨论个屁,王珂一转脸,立刻闭上了眼,眼皮很沉,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等王珂一觉醒来,浑身酸痛,已经下午快一点了。 这一觉睡的好香,还是被大嘴宋睿民喊醒的。 “连部来通知了?” “来了?我们都吃完了,排长,你抓紧吃饭。” “好。”王珂翻身起床,一看旁边床尾,竟然有一个砖砌的方桌,上过的水泥早干了,眼下正放着饭菜,连马扎都摆好了。 “这是什么时候砌的?” “昨天啊。你老没有发现?” 真没有发现,回来光顾着睡觉了。宋睿民现在张口闭口称呼王珂叫“你老”,既是一种戏谑,又算是一种尊称。 赶紧吃饭,宋睿民帮着把床上的被子叠好,王珂另一套工作服已经叠的整齐,放在了一边。 “他们都起来了?” “全部都起来了。” “通知我们带什么工具吗?” “没有,应该空手去就可以了。” “好,那我们走。”王珂三下五除二,紧扒几口,穿上工作服,折起自己的手套,说道:“走。” “不吃啦?” “吃饱了,早干完,早回来。” 两人一出门,看见谷茂林又从东侧回来了。一见王珂拎着工作服出来,立刻解释:“排长,我去看看训练场。” 不提训练场还好,一提训练场,王珂立刻想起来大胡子田连长交代的任务。 “等等,我也去看看。” 王珂转身来到了东侧训练场,只见一个全钢管做的双杠,一个单杠,一个杠铃架,全部都浇在地上,再等一两天,水泥凝固了,就可以玩了。 “杠铃盘呢?”王珂问宋睿民。 “在地上,要等干透了,才能起出来。” 听到宋睿民的解释,王珂一看,地上果然多了两个洗脸盆大小混凝土块,中间插了一根树棍。 “好。”王珂围绕着这片长宽均约七八米的场地,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来谷茂林看的塔基事。 “宋睿民,谷茂林从我这听说了城墙砖的事,经过实地考察,他认为这里过去应该是一座宝塔的塔基,可惜毁于战乱,倒了。” “是吗?”一直跟着后面的宋睿民瞪大了眼,他看向了同样跟在后面的谷茂林。 “是的,本人经过科学推算,这片塔基长宽足有三四丈,一直延伸到排长住的板房下面,而且是个八角形。” “你就吹吧!” “信不信由你,但本尊就是这样认为的。” 两个人就这样杠起来了。 王珂也不便于点破,便笑道:“走吧,集合,抓紧上工。” “戴不戴安全帽?” “今天出公差,通知大家,不用戴安全帽。” “是!” 五分钟后,全排集合完毕,队伍按照唐助理给的地址,出发。 又过了十五分钟,指挥排终于走到了,位于整个大院的最东北角的仓库。 营房的仓库能有什么?除了维修的五金水电配件,就是门窗和桌椅板凳。但是在这个巨大的杂货铺里,确实东西太多了,门类也相当地杂乱,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脏,里面厚厚的一层灰。 由于以前就出过类似的公差,干这样的活,太得心应手了。 根据安排,指挥排迅速地分成几个小组,整理、归类、清点、造册……整整干了四个小时,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基本上清理八九不离十。 “唐助理,等有时间,我们再来帮你整理一下,这么大的仓库,又没有货架,可能分门别类确实不好放,也不好找。” “是的,是的。” 唐助理是相当的满意,这个巨大的仓库,如果没有指挥排的帮助,几乎是不可能清理出来的,今天指挥排放弃休息,来帮助自己,相当于欠了一个大人情。 “小王排长,你们一会回去的时候,从司令部那里走一下,有两个箱子,你们抬回去。” “什么?” “给你们发的劳保用品啊?最上面报纸包着的,是你的。” “谢谢唐助理。”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0章:买书 王珂心知肚明,唐助理增发的这些劳保用品,实际上就是感谢的福利。 等指挥排路过司令部大楼,立刻安排李进等三名新兵进去抬纸箱。 这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回到驻地一清点,大的是装的18套旧军装工作服,小的是装的40双挂胶手套和20条肥皂。 里面果然还有一个报纸报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套六七成新的干部服,王珂随手扔到自己的床尾。 “侦察班长,抬到你们班去,大家先去吃饭,吃过饭后你负责发掉。多出来的一条肥皂和一双手套,交给连部。”王珂说完,又拿起那套旧干部服,掏出钢笔,在里面上衣口袋的红色方章印着的血型处,填上a字后重新叠好。 部队的军装都是这样,左胸口口袋的背面都会印一个暗红色的方章,里面的框框,有血型、姓名和衣服的尺寸。 每次发衣服,王珂都会把自己的血型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一点胃口都没有,他重新躺到自己的铺上,准备再眯一会。 这一眯,来情况了。他似乎看见一个巨大的匣子,自己在这个匣子面前,仿佛就是一个小人国来的孩子。面前有座山,如同一个泥盆,顺着旁边的台阶,他拾级而上,到上面一看,还真是一个巨大的盆,里面湖水清澈,竟有两条青蛇在里面,和西山捉到了那两条黄金眼镜蛇颇有几分相像之处,只不过浑身泛着青光。 “报告!”门口不合适宜地响起一个声音。 王珂这一惊,立刻清醒了,睁眼一看,是新兵李进。 “排长,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王珂一听,气就不打一出来,一个新兵蛋子,竟然要和自己商量一点事。 但是作为一个老兵,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什么事?” “排长,你那套干部工作报,能不能换给我?我用一套新军装和你换。”李进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 “你,你要那套旧干部服干什么?”话到嘴边,王珂又把话咽了回去,很多老兵在临复员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两个口袋的战士服去改成干部服,说是以后好穿,实际上就是想拿回家唬人。 “我……我……”李进脸憋得苍白,想必他也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来找的王珂。 看到李进那单薄的小身板,王珂怦然心动,工地上那搬运水泥的一身灰,双手那溃烂的水泡又浮现在眼前。 “不用换,想要你就拿去。” 王珂的这话,如同一颗炸雷。李进愣住了,“排长,你说的是真的?” “假不了,拿去吧。”王珂指指床尾那个包纸包。既然唐助理给了自己,当然自己怎么处理都应该可以。而且自己还是一个代理,虽然是工作服,也不能穿,那样太扎眼。 “谢谢排长,谢谢排长。”李进激动地差点就要给王珂跪下了,连忙过去拿起那套旧军装,跑着出去了。 看着李进走出去的背影,王珂不仅有些看不透了,这个新兵哪都好,工作上也很吃苦耐劳,就是有些喜怒无常,不太合群,和同年兵相处,说翻脸就翻脸,比如昨天打包子,别人也没说什么,他就给人一声吼。 “咔嚓”,门外骤然响起一声炸雷,把王珂吓了一跳。这个季节打雷,真tm的有些反常。还真是是说变天就变天,难道今晚就要下雨? 这下雨就没有办法在外面吃饭啦,必须打回来吃。 实际上不用王珂安排,老班长早就看到天阴沉沉的,已经安排各班去打饭了。 王珂走出门,远远地就看见电话班的两个新兵一个端着菜和饭,一个端着汤,正向回跑。而他们身后,是无线班的另外两个新兵,只有侦察班没有回来。 “宋睿民,你们要不要去接一下,要下雨了。”王珂还是老规矩,他是一直跟着侦察班吃饭的。 "没事,有胡大萝卜在,我们好饭不怕晚。" 狗屁的好饭,无非胡大萝卜在,有时候能照顾一下。打馒头多照顾两个,打菜多舀一些肉。自从王珂告诉他,复员就跟老班长去南邵村,这家伙就加大了对王珂的“腐蚀”力度。 而大嘴宋睿民乐见其成,故作不知。反而经常借机去“敲诈勒索”。 今天就是普通的炒包心菜和馒头,自从到了京都,连队基本上不用吃粗粮了,但是菜金有限,后勤每天给补贴了两角,也只能保证每天有一餐储备肉吃。那时候,官兵一致,连队基本上没有多吃多占的,偶尔有点小猫腻也不吓人、 “你们是同年兵,注意点影响,适可而止。” “明白,排长,你老放心吧。”宋睿民说这话时,乘王珂没看见,暗自撇撇嘴。心想别说我,你和卫生员还不一样吗?再说胡大萝卜搞来的东西,排长你也没少吃啊。 王珂转身要回屋,忽然见到了地瓜梁小龙和麻秸赵明明,远远端着黄饭盆走来。这两个新兵是全侦察班的“勤务兵”,几乎把细小工作包圆了。 在他们的身后,竟然跟着胡言楼。 “说曹操,曹操就到。宋睿民你的老伙计来了。”王珂指指远方。 “咦,这小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排,得,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呀,此时急吼吼地来,准没有好事。”宋睿民自言自语,说着迎了上去。 两个人打了一个招呼,胡言楼竟然直接奔王珂的东侧板房来了。 “老班长好,找你太难了。”胡言楼说这话时,王珂看到他的两个裤兜都是鼓鼓囊囊的,显然装着什么东西。 “啥事?” “进屋说吧。”胡言楼说着,一脚迈进王珂的板房,并从两边的口袋里,各掏出一个玻璃瓶子,往那个石头砌的桌子上一放。 “都是我自己做的,两瓶辣椒酱,开胃的很,特意拿来孝敬老班长。” 今天上午胡言楼就来找过自己,宋睿民把门锁上了,才逃过他这一劫。阴魂不散,这又来了。 “你是不是想问复员的事?” 胡言楼伸出大拇指,笑着说:“老班长英明,我有啥事都瞒不过你。” 王珂暗自叹了一口气,人啊,千万不要考验自己的软肋,不要让自己在大是大非面前,让情感糊住了自己的理智。 “你有没有应变准备,比如说我们上前线……” “老班长,不,排长,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炊事员,打仗这事哪能轮得上我们啊!” 王珂脸色一肃,说道:“我说的是假如,如果祖国需要你,你会当逃兵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当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个人天大的利益也要服从国家利益。这点,你要和无线班长保持随时沟通。” “是,老班长点拨的是,我明白了。” “还有,你在炊事班那个地方,适当注意点,少搞点特殊化。” “是,老班长放心,不会给咱侦察班丢人的。” “嗯,另外我提醒你,除了会做饭,必要的时候,你也要重新温习一下侦察班的技战术,学习炮兵班的相关知识,战场上都能用的上。” “是!” “你吃饭了没有?如果没吃,就在我们这里吃。” “不了,我回去,不是怕还找不到你吗?这几天,心里有些慌,又找不到人说,就跑你这里来了。” “没事,指挥排就是你的家,随时可以来。” “那,老班长,不,排长,我回去了。” “嗯。”王珂点点头,送他出门,回过头来,他拿起一瓶辣椒酱朝无线班走去。 雨,还是下下来了,虽然不大,但也不小,绵绵的,细细的,淅淅沥沥。 施工肯定是要停下来了。 果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场雨下的天立刻冷了起来。 一大早,接连队通知,各班自学。 自学什么?连队没有说,可以读报,可以读书,也可以自学军事知识。反正是变相的让大家休息。 吃过早饭,王珂立刻把三个班长找来,今天重点把西山训练的那一套重温复习一下,现在形势微妙,没有什么比备战更重要的。 备战,战备,一切为了战,为了首战必胜。 就算这个冬天不下雪,下一个冬天也会来。 布置好上午的学习任务,王珂穿上雨衣,准备去服务社,卫生员于德本告诉过他,那里有个新华书店。 今天重点任务,是买几本军事方面的专著。 部队大院的书店与地方上的不同,一般军事相关的书籍会多一点。 在雨中走了许久,王珂终于找到了位于京都大院正门口不远那一片商业群。 他站在路边,仔细地打量着京都军区大院正门,还真有一点邪性,门冲东南,进得大门,一条宽阔的水泥的路逶迤向西北而来,渐渐地有了坡,还真的有点战士们戏谑的那个……那个“歪门邪道”啊。 大门东侧是门诊部,再走几步,西边就是军人服务社,毗邻的是军人浴池、新华书店、银行…… 道路两侧都是那种清一色的法国梧桐,此时已经开始有些萧瑟泛黄,雨中纷纷扬扬飘落。 走进新华书店,那一排排开放式书架,仅凭这一点就让王珂赞叹,这在地方的新华书店根本不可能。那个年代,基本上你看中哪本,都是营业员从柜台里递出来里。 现在好了,可以自由挑选。 而且这里还有许多地方新华书店根本买不到的新书,比如了描写苏德战争长卷的《生活与命运》、一战个人史《美丽与哀愁》。白俄罗斯女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的非虚构战争个人史系列著作(《我是女兵,也是女人》《锌皮娃娃兵》等等。 但是王珂仍然很失望,他更想看的不是文学作品,而是军事理论,军事技战术之类的,越实用越好。 可惜,天下所有的战争指南,没有一本能放之四海而皆准。 转了一圈又一圈,王珂最后手上下决心买的书只有两本,一本是《三十六计》,一本是描写苏德战争的《生活与命运》。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去付款。 这时肩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谁?这么没轻没重的?王珂正想发火,回头一看,头立刻大了。 身后站着笑眯眯的几个女兵,其中一个正是前天中午才见到的范晓昭。 “王排长,你买书?”刚才就是她打的,没轻没重,让王珂的肩膀还是一阵火辣辣地痛。 这几天,不仅仅是手痛,腰痛,肩膀痛,现在又加上了头痛,他一见范晓昭立刻头痛。 没等王珂回话,范晓昭立刻又叫了起来。“王珂你喜欢军事书?” 前面还知道客气一下叫“王排长”,后面嘴脸立刻就露出来了,直呼其名。而且说的都是废话,哪个当兵的不喜欢军事书?尤其是准备当将军、当指挥员的士兵。 “嗯,你们也来买书?” “嗯,我陪几位战友来逛逛,我才不在这种地方买书呢,书目太少。” 看到王珂下意识地撇嘴,她立刻又来了一句,“你要是真的喜欢军事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准你走不动路。” “哪里?” “小书店。” 王珂愣住了,这京都大院还有小书店?“在哪里?”王珂一下来了兴趣。 范晓昭向身边的战友看了看,这才扯着王珂的衣袖,向边上靠靠,神秘兮兮地说:“现在不行,你下午有没有时间?我说好再带你去,那个地方一般不让进。” “是吗?”王珂将信将疑,莫不是范晓昭故意找理由要和自己见面的吧?但这种诱惑太大了,万一是真的呢。 “也不用下午了,中午饭后就行,你在86号楼等我。” “86号楼在哪里?” “就在你们驻地一直向南,往体工大队那个方向走上几百米,有个小院旁边。” 王珂一听,还不难找。“那好,我信你一回。” 周边几个女兵立刻发出一阵轰笑。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1章:待遇 “切,信不信由你。”范晓昭说完,把脖子一拧。 “那谢谢你,我先走了。”王珂说着,把那套描写苏德战争的《生活与命运》又放回书架,仅仅把三十六计拿去结了账。掏出左上衣口袋里的怀表“咔嚓”打开表盖看了一下时间,然后他回头笑笑说:“我还有事,你们继续逛。” “喂喂,喂……” 没等范晓昭“喂”完,王珂放好怀表,向几个女兵摆摆手,人已经出了新华书店的门,他没有去旁边的服务社,而是直接回连队了。 一群女兵大眼瞪小眼,这个王珂还真的是专程来买书的啊?请了假都不逛服务社,太少有了。 还有,那掏怀表的动作,那说走就走的个性,简直帅呆了。 一直到穿着雨衣的王珂走出很远,才听到后面一片打闹声,其中有一句话最刺耳,“哓昭,老实交代,怎么认识的?” 中午12点半,穿着雨衣的王珂,准时摸到了86号楼。体工大队北面有一座四层小楼,可是不一样的是它竟然有个小院,而且门口还有一个站岗的。 “你好,请问这是86号楼吗?” “是的。”哨兵一伸手,把王珂拦住了。 还真的是一般人进不去。“哨兵同志,这是什么地方?”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哨兵警惕地问。 “没啥?我约了人一会儿在这见。”王珂悻悻然,这哨兵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两年兵,那小眼神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特务,搞的挺没面子的,于是退到一边,眼睛却不住地朝里瞄,透过院子,看着里面大厅有几个服务员一样的女孩走来走去。 “王珂,嘿!王珂朝哪瞅?我在这。”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救兵来了。 “范排长。”王珂迎上前。 “走,我们进去。”打着一把花伞的范晓昭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本本,递给哨兵。 那哨兵竟然看也不看,挥挥手就放行,可是王珂一迈腿,那哨兵的手又拦住了。 “切,怎么你没接到通知?”范晓昭粉脸一绷。 “接到了,他不是军人。”哨兵一指王珂,杠上了。没错,雨衣里他穿的是旧军装。 “他不是军人?他是我们施工部队赫赫有名的突击队长,是首长特批的,切,我可以不进,他必须要进。” 范晓昭有些火,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那,请稍等,我打个电话。” “切,打打打。”范晓昭非常的不耐烦,如果不是下面多两个口袋,估计她非骂这个哨兵不可。 “范排长是吧?” “还是驴呢,是马?说吧,让不让进?” “请——” “切,小样。”范晓昭嘀咕着,胸脯一挺,把雨伞一扛,伸手就来拉王珂。 两人大摇大摆走进了小院。 这个小院异常的安静,不大,却错落有致。里面小桥流水,拱桥亭榭,别有洞天。玉兰树、桂花树叶向下滴着雨水,一地残叶,似乎暗示这里的不同身份。 “进去别多说话。” “嗯。” 走进小楼的门厅,立刻让王珂的眼睛发光了。 一侧是个服务台,周边放了一圈真皮沙发,在那个年代,真皮沙发绝对是奢侈品。 而另一侧,果真是个不大的小书店,当然不全卖书,还有一些按比例缩小的仿真模型摆件,比如说、足有脸盆大小、国内最先进的歼六战机模型,五六式坦克模型、还有军舰模型、火炮模型…… “哇,这些都可以买?”连见都没见过的王珂,喜不自胜,他一边悄悄地问,一边脱下自己的雨衣,放在门厅一侧的架子上。 “当然。” 王珂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覃副军长买一个,这老头一定喜欢。 可是一看价格,王看立刻泄气了,最便宜的火炮模型也要三百多元一个,就是想买也买不起啊! 这里同样是开放书架,只有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在收款。 两排书架,放着数百本书,本本都放着金光。 第一本跳入眼帘的,就是书架正中那本英国人李德哈特写的《战略论》。 王珂多次从军报上看到过一些军事评论家提到过这本书,但是真正看到,这是第一次,他连忙从书架上抽出这本书。打开前言,王珂一看,浑身汗毛直竖。 李德哈特在西方战史研究中具有崇高地位,是军事理论的必读书,被西方奉为“军事理论教皇”。他通过以深厚的军事理论和战史研究功底,通过分析世界自希波战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30场战争、280多次战役,得出一个结论:间接路线战略是最具效果、最为经济的战略形式。 这本书一定要买。 旁边放的是俄罗斯帝国元帅苏沃洛夫《制胜的科学》,集中反映了苏沃洛夫的战略战术思想和治军之道,包括军事成就、军事思想、指挥风格和指挥艺术等,这可是世界十大军事名著啊。 这本也要买。 此外还有意大利人杜黑写的《制空权》、a·h·若米尼写的《战争艺术概论》、以及《拿破仑传》《布哈林传》。还有古希腊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古希腊阿里安《亚历山大远征记》。 不知不觉,王珂站在那里看了有几十本书,本本都想买啊。 书在身旁摞了两摞,一看就是个爱书的。 这里有针对不同情况灵活运用战略战术、有以己之长击敌之短、有兵种协同作战发挥马其顿方阵优势、有战场遇挫及时改变战法的作战指挥艺术…… 哇塞,这里全是市场永远买不到的奇书、珍品书啊。 这个小书店到底有什么背景?王珂来不及去细想,他摸摸口袋,尽管他有思想准备,可是口袋里带的一百多元也不可能买下他顿时膨胀的野心。 取舍好难,王珂看着面前的两摞大部头,哪一本都不想放弃。 此外还有书架上那新版的《哲学大辞典》、《资本论》等政治书籍。 “是不是钱没带够?”范晓昭问。其实她心里也被震撼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王珂,竟然如此爱读书,而且绝大多数,在这个年龄,都不太爱看这些“老古董”。 王珂点点头,这些军事理论书,如果再加上那些可以提高政治修养的书,五百元也不够啊! “呶,我借你二百。”范晓昭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十元钱。 现在知道钱好了,可惜钱到用时方恨少,借钱是要还的,王珂有些犹豫,自己在大院施工长不过半年,很有可能就是月余,这钱怎么还? “范排长,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来吗?” “当然可以,你要是想来,我随时可以陪你啊。” “那好,我就先买几本,你的钱我就不借了。”王珂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李德哈特写的《战略论》和杜黑写的《制空权》这两本书,还有一套《布哈林传》放在了一起。这几本书,就将把自己口袋里的钱,洗劫一空。 “切,全装上吧。”范晓昭手疾眼快,把那一摞书,分了两次抱了过来,大声说:“结账!” 这一结账不要紧,有的还是套书,一算竟然要四百多。四百多是什么概念?要是买大米,得买几千斤,就算买茅台酒,当时已经有些涨价,也能买十二瓶一箱的,也能买好几箱啊,肉疼啊。 这么多的书,抱都没有办法抱。营业员找来几张牛皮纸,包扎起来,再用细麻绳一捆,王珂用雨衣一包扛上了肩头。 这都是宝贝啊!出了大门,刚才的哨兵已经换过岗了,又新来一名哨兵。 看着穿着工作服的王珂扛着一捆用雨衣包起来的书,人一出来,哨兵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没事哦,买的书。”范晓昭撑着雨伞,打了声招呼,两人走出86号楼,准确地说,是走出了86号院。 走出一截,王珂才敢问:“王排长,这个院是什么地方?” 范晓昭把雨伞向王珂这边挪挪,雨虽然不大,但是如果不打伞,还是很容易就打湿。 “这是军以上首长招待所,只有副军以上的干部,来京都开会或出差,才有资格在这里住。” 王珂闻言吓了一跳,天哪,这得有多少军职干部,四层楼啊。 不过,自己享受了军职干部的待遇,这牛,够以后吹的了。估计老排长胡志军听到了,都会羡慕不已。 “你自己打,别管我。”王珂看到范晓昭的军装已经淋湿了,便向外躲躲。 “躲啥?切,没和女兵一起走过路啊?” 范晓昭说着,撑的伞倾斜的更厉害了,两人肩并肩一起往回走。 “妈哟,千万别让人看见,如果连队有人看见,自己与一个大美女走在一起,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在细雨菲菲,路上就没有几个人。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看到这一大包书,再看看头上的伞,满满的人情啊。 范晓昭一直陪着他走到山脚下,走到三炮连的宿舍前,这里离指挥排的驻地不到三十米。那里已经有三炮连的战士,看到了王珂和高挑的范晓昭,忍不住指指点点。 王珂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范晓昭说:“我们那里太乱了,就不邀请你到我们排去了,改天我把钱还你。” “切,急什么?有钱再说,我可比你有钱。”范晓昭也看到了那些兵的指指点点,顿时浑身有些不自在。 一听范晓昭这样说,王珂立刻气短。可不是吗?人家一个月拿52元津贴,还有0.75元的卫生费,你王珂每个月才拿多少,满打满算10元。一想到钱,王珂立马想到叶偏偏,自己还有许多钱在她那里,是不是要回来点。 可是一提钱,那多俗,又张不开嘴。 “那也得还啊,我会找家里要点钱。” “得嘞,你不会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吧?这点小钱还找家里要?” 面对范晓昭的数落,王珂心里话,亏不亏啊,老子第一年,总共发72元津贴,还存了60多元,平均每个月才花了一元多。现在不是为了武装自己,我才不会花这么多钱呢! 其实,王珂也不是过去的王珂了,这些看,想想也挣了不少的钱,可是花在帮助别人的身上,细数数也有几千元了,花的最多的几笔,就是捐给大王庄的福嫂和李雪影,还有捐给了灾后重建的南邵村,给屯留村和龙泉庄的两个耿叔,还有一些给战友身上花的…… 如果自己把这些花的钱,都告诉眼前的这位范大小姐,她肯定会吓一跳。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会舍会得,千金散去还复来,会须一饮三百杯。 对王珂来说,要学会善舍不图得,有得更善舍。正可谓,吃亏是福,钱是挣不完的,花则要花在点子上。 “范排长批评的是,从今天起,我要把工地上的水泥袋、旧钢筋都收集起来,卖废品。” “切,少说漂亮话,本姑娘看你认真好学,酷爱军事,这钱不要你还了。” “那不行。” “不行也得行,你想怎么着?” 王珂一听,咦,这口气怎么和叶偏偏、吴湘豫、石寒露都一个味呢? 少跟我玩暧昧,兴奋中的王珂隐隐生出一丝后悔,真不该贪多,买的痛快,事后要命! “行了,王珂,赶紧回吧,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好的。”这次王珂没有拒绝。 王珂扛着雨衣包,一头冲进细雨中。 那边,范晓昭看着王珂绕到三炮连屋后,不见了人影,这才离开。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2章:被扎 王珂扛着一包书回到了指挥排。 路过侦察班的门口,几个兵都跑了出来。 接书的接书,开门的开门,跟着来到了东板房。 电话班一大早就冒雨去搭通信总站的脚手架,吃过午饭继续,现在只有无线班和侦察班的人在。 进了门,侦察班长宋睿民慌不迭地拆开雨衣,大家都知道王珂今天两次冒雨去新华书店了,这一大包,肯定会有许多好看的书。 可是一打开,几个人顿时失望,齐声叹气。 翻翻这本,再看那本,本本都是洋名,全是军事理论著作,一本小说也没有。 “排长,你买了这么一大包,没有一本能看的啊。”宋睿民咧开大嘴,对着王珂抱怨。 “什么意思?” “我们一个小战士,哪能看得懂?”宋睿民拿着那本《战略论》,那意思是啃这样的书,纯粹是附庸风雅。 “读书很难吗?” “难是不难,但我们读这样的书有用吗?”说完,他拔腿就想跑。 “回来,给你们侦察班一个任务,一周内全班都要把三十六计背熟,而且人人都要给我讲清楚每条计的出处和使用。”王珂一看,好家伙,这当班长的都怕学习,带的兵也好不了。他把上午刚买的《三十六计》递了过去。 “排长,你还是饶了我们吧,有这时间,不如让我们多学学军事地形学,实在不行,我上外边拉单杠去。” “单杠要拉,这书也要学。肚子里除了装馒头,装稀饭,也要装学问。” 宋睿民愣了,今天排长这是怎么了? “行,排长你要我们学,我们可以学,可是如果个个都成了诸葛亮,都和你耍心眼,玩三十六计,你可别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少扯蛋,熟读兵书,先当孙子,后当老子。” “那……是!” 宋睿民接过王珂递过来的书,带着几个兵,一溜烟回到隔壁。 “都过来,都过来,今天下午自学,每人都要背会三十六计,不会背的,晚上没饭吃,我一会考试哦!” “行,班长你嘴大,我听你的。”谷茂林立刻把《三十六计》抢了过去,三名新兵也立刻围了过去。 可是这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外的雨停了。 通讯员小白来了通知,全连集合,去通信总站卸车。 “卸车?到通信总站卸什么车?” “听说是卸刚刚拉来的跳板。”小白说了一句,又跑了,还有两个排没有通知呢。 “换工作服,戴手套,门前集合。” 五分钟后,全连集合完毕。大胡子田连长连句动员词都没有,带着队伍就向通信总站出发。 别人不明白,王珂明白,如果雨一停,下一站的抗震加固施工的地方就是通信总站。这些跳板,就是脚手架上搭的板。 第一次到通信总站,一路上,小心脏都“嗵嗵”乱跳。他不怕别的,万一要是碰见范晓昭怎么办? 打不打招呼?不打,肯定不合适,如果打了,战友们又会怎么看? 正在想着,通信总站到了。只见五辆解放车,装着满满的木板,唐助理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再看通信总站,楼体四周的脚手架基本搭建完毕,就等着?这些跳板了。 “田连长,这几车架子板上面的钉子比较多,让战士们注意点,千万别扎着了,另外抽调几个人专门把这些钉子起出来,安到脚手架上。” 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通信总站的楼体四周 “嗯,好。”大胡子连长看了一眼王珂,立刻说道:“指挥排长,你们派一个班,嗯,整理一下卸下来的跳板。嗯!” “是!” 王珂说完,立刻安排刚刚回来的电话班,去到唐理县那里领羊角锤,其它的人去卸跳板。 才五车跳板,哪里够炮兵连干的,不到二十分钟,这活就干完了。 “连长,我们是不是借这个机会,把搅拌机和卷扬机都转移过来?” “问问唐助理,嗯,如果是这样,包括水泥,沙石,嗯,都要弄过来吧!” “是,我去问。”王珂说完,立刻向唐助理跑过去。 这还要问吗?唐助理一听,正中下怀。现在有车,你们赶紧地回去取工具。如果能把司令部大楼那边彻底地清理干净,倒也不错。 “连长,这儿活也不多,不如我们指挥排留下,让兄弟两个排先回去,我们干完再走。” “嗯,也好。嗯,还是把一班给你们留下,干完,嗯,一起回来。” “是!” 说话间,无线班和侦察班已经派人回去取工具了。 王明生跑的最快,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铁锹一样的锹叉,每根叉齿长近一尺,且有孤度,齿与齿宽寸余。 “这是什么?” “专门撮石子的,又快又省力还不容易带起泥。”王明生有些小得意,这是他今天上午专门跑到大院修理厂去做的两把锹叉。 “如果好用,给你记一功。”王珂也没有想到,昨天无意中说的一句,这个新兵今天就琢磨出来了。 “好不好,我用用就知道。”老兵薛林接过这锹叉,在手上试了试。还用说吗,百分百好用。 一下午很快过去了,除了转场完毕,电话班又把脚手架上的跳板也放置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果明天周六无雨,那就可以施工,争取一天把通信总站抗震加固的活干完。 王珂组织全排用苫布把水泥盖好,把电源接好试了试,这才拉下闸刀断了电,临走的时候,唐助理拉住了王珂。 “王排长,这一次拉来的跳板,都是旧板,钉子多,而且暗伤也多,你们明天施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检查,对不结实的跳板要格外注意,防止安全事故。” “好的,唐助理,我会亲自检查。” 次日,天气转睛,除了些微冷一点,并不影响干活。 机器轰鸣,马达旋转。整个工地坦然有序,有条不紊。 等到中午的时候,两道圈梁和竖井柱已经完成。王珂拿着泥抹,围着刚刚浇灌好的圈梁走了一圈,最后再检查一遍施工质量。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保证进度更要保证质量。 四层楼,如果没有大的意外,今天肯定干完。如果干完,明天就会转场去门诊部大楼。电话班今天已经先行去搭脚手架了。 “王珂,王珂。”一边传来轻轻的呼唤。 王珂抬起头,可是并没有看到人。“谁?” “切,在这呢,这边,这边,本姑娘在这呢,眼朝哪看呢?” 王珂终于明白,该来的麻烦还是来了,三楼的一侧半开的窗户里,挤出一个女兵的头,正是范晓昭。 “你好,范排长,啊呀,小心,别动,注意把你的头原路缩回去,注意上边,注意侧面,不要抹脸。”王珂突然发现范晓昭的侧后方,伸出了一截紧固捆扎的铁丝。这要是刮着了,轻则刮破头,重则立刻立刻破相。 王珂赶紧跑过去,一把扔掉泥抹子,去扶范晓昭的头,防止旁边的铁丝扎上。 谁想到,他这一跑,跳板一下翘了起来。 “啊呀!” "咔嚓。" 前面这声是范晓昭在尖叫,一根八号铁丝分明扎了她的脸,但是却被一双粗糙的手挡住了,并顺势把这铁丝生生地拧了一个方向。 后面这声连王珂也没想到,一跨一跳,脚下跳板竟然从中间生生折成两截,“哗啦”跳板从中间断成两截。王珂“忽”一下,就在范晓昭的眼皮下,从三楼直接掉了下去。 “啊!”又是一声尖叫,还是范晓昭发出来的。 王珂掉下去,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与她有直接的关联。如果不是她好奇来找王珂,哪能发生这种事? 好有王珂身手比掏枪还快,从三楼掉到二楼,踩着那块断掉的跳板,一个翻转站住了。但王珂分明分明听到脚下“噗”地一声,低头一看,立刻傻了。 一根六寸长、比铅笔细不了多少的锈铁钉,从自己的脚背上钻了出来。穿透了鞋子和袜子,露出来至少还有三寸,狰狞地指向天空。 这块从中间断掉的跳板背面,竟然有一根铁钉,而且断掉的那一刹间,翻了一个身,钉子朝上,正好扎在从上面落下来的王珂。 而这一幕,也被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范晓昭看见了。她慌地抽身回去,一边大叫,一边朝楼梯跑去。 这边“哗啦”一声和范晓昭响成一片的尖叫声,立刻吸引了楼的另一边正在收拾搅拌机的无线班的注意,李进是第一个跑过来的。一看王珂站在二楼的跳板上,身边斜倚着好几块楼上掉下来跳板,一动不动,而且一脸的痛苦之色。 “排长,没事吧?” “没事是没事,但是不能动。” “啊,你别动,我上来看看。” 李进话音未落,范晓昭一路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快快快,赶紧上去,王珂负伤了。” 她这一声吼,李进顾不得拍打满身的水泥灰,“蹭蹭”几下,爬上了二楼。 他一看,也傻了,这块一米多长的跳板,牢牢地“粘”在王珂的脚底板上。 “班长,班长!”李进回身大叫,无线班长黄忠河几个人都跑了过来,最后,大嘴宋睿民、王明生和三楼的谷茂林、牛锁柱都闻讯起来了。 这怎么办?连同这块板子一起抬下去? 不行,人可以下去,这块垂直的跳板没有办法搞下去。 “来,谷茂林,你和牛锁柱,一前一后帮我把这块跳板踩住。” “排长,你想干什么?”谷茂林踩住了跳板,还不知道王珂的用意。 “踩好了没有?” “踩好了。”牛锁柱和谷茂林齐声说道。 “来,李进,你抱住我的脚,我喊一二三,我们把连鞋子把它拔出来。” “什么?”谷茂林一龇牙,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李进,起来,让我来。”老班长黄忠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了跳板,一看这颗大钉,心头一紧,观察一下立刻蹲了下去。 而眼下,一楼宋睿民和两名新兵已经做好了接应准备,只要王珂与那块跳板分离,大家一起把排长弄下来。 此时偏偏门诊部巡诊的医生也不在,范晓昭下的脸刷白,站在一楼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 “喂,这位同志,你们通信总站的卫生员在不在?” 老班长黄忠河看到站在楼下的范晓昭那焦急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数。但必须支开她,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 “有的,有的,我去喊。”范晓昭像想起来什么,掉头又向中队跑去。 “排长,你忍着点,我们一起使劲,大家配合好,我来喊一,二,三!” 随着黄忠河的“三”字刚出口,黄忠河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着王珂的脚,直上直下,扛着一包书回到了指挥排。 “哎哟。”王珂还是轻呼了一下,立刻坐下去,赶紧把袜子脱掉,只见脚底一个洞,汩汩流出一些血,上面还有一条黑黑的解放鞋鞋底的胶皮。 再看脚背,也有一个对穿的洞。倒是没有血,只是有些向外翻的肉。 王珂看看旁边那块断板,那根钉子锈迹斑斑,上面还有许多的水泥灰。 “把那块板子处理一下。”王珂可不想它再伤到别人。试着站起来,大伙一起帮忙,终于把他弄到了一楼。 完蛋操,勉强站着,可是一步也走不了,一动钻心地痛。 “宋睿民,你把小车推过来,让我坐上去。” “等卫生员来包扎一下吧?”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3章:发炎 王珂低头想了一下,立刻神色一紧,厉声说道:“行,我在这里公布一条纪律。” 指挥排的两个班战士都围了过来。 “关于我被钉子扎的事,任何人都不得声张,如果谁敢传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家都不敢再言语,都知道王珂心里的盘算。如果大胡子田连长知道排长受伤,肯定不会再让他到工地来,而王珂不来,谁来指挥,关键是上面浇注的,谁来顶替他的左撇子位置? “快快快,让开。” 范晓昭风风火火地带着总站的医生和卫生员,拎着药箱就跑来了。 总站的医生和卫生员都是女的,和卫生员于德本比起来,更有点“柔情似水”。她俩蹲下就开始处理王珂的伤口。先是用镊子把那截黑色的鞋底橡胶皮扯去,再开始消毒。 女孩子嘛,身上总带有一股香气。 这酒精消毒,肯定很痛了,脚心脚背,用了好几遍酒精,完了再用碘酒,反正把王珂弄出一头汗,最后把整个脚包了起来。 这一包,连解放鞋也穿不进去了。 范晓昭十分内疚,嘴里不住地说:“都怨我,都怨我。我不该打挠你。” 自古红颜是祸水,此时除了王珂还算坦然,所有的人都猜肯定与这位漂亮的女干部脱不了干系,指挥排在场的战士个个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范晓昭,恨不得用眼神把她捶一顿。 “大家都闪开,把现场清理干净,准备回去吃饭。” 王珂对众人说完以后,把袜子穿好,费力地将鞋子穿上,然后向王明生招招手,“等会你推一辆泥斗车过来。” 他一只脚站好,便笑着对范晓昭说:“谢谢你们总站医生,也谢谢你。不过,这施工的地上不安全,窗户不要轻易打开,人也不要在脚手架下停留,更要防止踩上施工跳板上的钉子。” “知道了。” “走,全排集合,回去吃饭。” “王珂,你怎么走啊?要不……别回去了,在我们连队吃?”范晓昭担心地说。 “不用,我坐车。”王珂指指王明生推过来的泥斗车,笑着回了一句。 王明生摁着车把,李进跑过来,扶着王珂上了泥斗车,上面横担了一块小木板,王珂坐了下去。 他笑着对范晓昭说:“你看,专车。” 王明生和李进把王珂推了回去。 回到指挥排,三位班长又来了王珂的东板房。 “你老确定……不用喊卫生员老于吗?”宋睿民问。 “喊什么?能瞒一天瞒一天。你们嘴紧点。把我的饭带回来,如果连首长找我,就说我在工地没回来。”王珂已经坐在床上脱下了鞋,只觉得脚底一跳一跳地痛。 这不是好现象。 全排集合吃饭去了。下午,老班长黄忠河作主,坚持要让王珂在家休息半天。 可是,王珂哪能在家躺得住? 想走,走不了。想看书,脚底下一阵阵地疼痛传来。 好不容易捱了三个多小时,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王珂脱下了袜子,解开包扎的纱布,发现右脚掌的脚心,一片红肿,竟然还不停地流出黄黄的脓血水来。 发炎了? 王珂一阵惊悚,赶紧又包了起来,他找了一根锹把拄着,单腿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跳一阵,坐一阵,再看一会书,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叮铃铃——”门外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时,接着有两个女声在板房门前传来。“王排长——” 范晓昭,是范晓昭。 王珂本来不想理她,可是如果不理,她可能会把这一片的板房都喊个遍。 于是,打开门,王珂说道:“别喊了,我在这里。” “切,怎么样了,王珂?”范晓昭和另一个女兵,各自支好了自行车,走进板房。 “你就住在这里?”范晓昭一进门,打量了一眼立刻说道:“咦,你们借的双人床呢?” “”哦,那个给……“王珂忽然想起来,侦察班长宋睿民曾经找通信总站借过七张上下铺的双人床,不过,连同自己的那张,都给了连部和炊事班。自己的这张”门板床“虽然简陋了点,但还是很不错。 ”搞了半天,你们借的床,你竟然还睡在地下?“ ”这挺好的,单间。连队的床不够用,连长指导员都睡木板搭的床哪行呢?给连部和炊事班了。“ 王珂尽量说的轻描淡写,然后问:”两位女神,喝水不?“ 拄着棍子,他跳着就要去砖头砌的桌子上取军用水壶。 ”别动,别动,我把我们的卫生员又请来了,让她帮助你看一下脚。“ 范晓昭说着,把王珂扶到”门板床“的边上,坐了下来。 ”不用看,挺好的。“ ”不可能,我下午又去看了那块断掉的木板,那上面可是一颗生锈的旧钉子,快脱下袜子让我看看。“范晓昭不容分说,蹲下就去解王珂的鞋带、 ”行行,我自己来,不过说好了,不要大惊小怪。“王珂伸拦住了,自己的解放鞋,可是又脏又臭。 王珂费力地坐了下来,脱掉解放鞋,再脱掉袜子,最后解开了包扎的纱布。 上面还好,反正碘酒也看不清伤口,可是一翻过来,麻烦了。 下面那个洞,把好几层纱布都弄湿了,血水、脓水洇湿了一大片。 再看一圈伤口,已经肿胀的老高,一圈都是脓,轻轻一按,脚心那个洞立刻涌出脓血水。 ”糟糕!“卫生员一看,立刻抬起脸问王珂,”痛不痛?“ ”现在已经不痛了,刚才一跳一跳地有点痛。“ ”范排长,他的这个脚百分百发炎了,必须马上送门诊部处理。还有这个鞋也不能再穿了,否则血管不通,挤压后更不利于伤口。“ ”没事,我等大伙收工后再去。“ ”不行,我们有自行车,现在就推着你去。“范晓昭不容分说,让卫生员立刻把王珂的脚又重新包扎好,穿上了袜子将王珂扶了起来。 ”非要现在去吗?“ ”是的,必须马上去,防止破伤风。“卫生员立在一边,两个人架着王珂,走到门口。 可是问题来了,谁能推的动王珂? ”这样吧,你们别推我了,我自己骑着,你们俩在后面跟着,帮我把门锁好。“王珂把那根锹把扔在门口,自己一骗腿上了自己车,不过他是骑在了后座上,双手掌把,把那条伤腿放在脚踏上,另一条腿蹬地。 三个人紧急往京都大院的门诊部骑去。 一路上,惹得行人不断回头关注,前面是一个解放军战士,一条腿蹬地。而后面则跟着两个女兵推着车前行。 到了门诊,挂号,接着就到外科。 值班的是一个年近半百的男医生,一解开绷带,他立刻惊呼:”感染了,怎么这样处理?你们没有冲洗吗?“ 说着,他便拿出手术器械,先用镊子撑开那个脚心的伤口,用一个空针管吸满生理盐水向里面冲洗。 冲着,冲着,从里面冲出一块水泥渣渣,接着又从里面钳出一块解放鞋底的黑橡皮。”唉,你们也太粗心,现在还很难保里面没有异物了。“ 一切处理完,重新包扎完,医生坐下来,开了一堆抗炎的处方。 ”拿着,到隔壁打一支破伤风的针,而且马上吊水,吊三天吧!“ ”啥?军医,这可不行。“王珂想立起来,腿一软,差点摔翻在地上。 ”有啥不行的,你的脚从现在起,不可以负重,不可以沾水,我再给你开一支拐杖吧。“ 老军医说完,又去到办公桌前开处方了。 这不要人命吗?施工到了紧要关头,今天周六,明天周日,虽然可以休息,但也不能连续吊三天水啊! ”好医生,能不能只吊两天?“王珂就差求他了。 ”两天?嗯,两天也可以,如果不见好转,那必须继续吊。你这是上锈的钉子,而且已经发炎,如果处理不及时,那就麻烦了。“ ”谢谢,谢谢。“王珂说完,心里话今天现在就吊,算一天,明天休息再吊一天,后天周一不误施工就可以。 主意打定,他很配合地拿起范晓昭给他取回来的拐杖,拄着到隔壁观察室打针吊水去了。 这一吊水,时间愈发地慢了。慢慢地坐在那里眼皮发沉,他睡着了。 一觉睡醒,雪白的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王珂抬头一看,头顶的水还有半瓶。 ”你醒了?“王珂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范晓昭,一个是王明生。 ”你们怎么在这里?“王珂赶紧做直了身体,继续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嗯,我回连队请了假,今天是周六,自由活动时间。“范晓昭解释。 而对面的王明生则说:”排长,你吃点饭吧?“ 王珂并没有理他,而是一口气急急地问了两个问题。”王明生,今天通信总站的施工完成了吗?连首长问起我没有?“ ”差一点点,明天加个班就可以了。连长、指导员今天都到工地上来了,估计是瞒不住了。“ ”你们怎么搞的?就剩下那一丁点的活,怎么没有干完?“王珂有些光火,”忽“一下就要站起来。 ”主要是没有左撇子。“王明生讷讷地说。 ”胡扯,如果说没有左撇子,就不干了活了?“王珂越听越气,自己在的时候,确实与谷茂林和牛锁柱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这也绝不是影响工作量大幅下降的理由。 要知道,通信总站就差了那么一丁点不能结束,那样预制板的外盒就不能如期拆除,预制板外盒不能如期拆除,就会影响到整个脚手架的拆除,不咋个施工现场的搬迁、后续进度都会受到影响。 一看王珂发火,王明生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王珂面生怪意,王明生不是说半句留半句的人,难道背后有情况? “王珂,你急什么?连队施工重要,还是你的伤重要?快吃饭吧。”范晓昭一见王珂在发火,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 “不吃。”王珂也是有些急,自己被扎了这么一下,眼见得拖了不咋个突击队的腿,怎么能不急。 “排长,你先吃饭,是范排长从她们连队给你打的病号饭。”王明生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又低下了头。 “我哪是病号?不过,被你们急都要急出病来了。” “扑哧”范晓昭笑起来,说:“那也不能不吃饭啊,切,快点吧,本姑娘特意到连队炊事班给你做的。” 王珂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小柜上还真有一个饭提,两层的。再不吃,驳了对面范大小姐的面子,肯定不好。“那我等会,等吊完水再吃吧。” “这还差不多。”范晓昭显然很满意,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王珂吊瓶里的水。 门“吱”一下,又被推开了,露出了大嘴宋睿民的一张脸,后面紧跟着无线班长黄忠河和电话班长小高。 “来来来,进来。”王珂招呼着。今天是周六,自由活动时间,一定是知道自己在门诊部吊水,大家吃过晚饭一起跑来看自己。 “老于,你在门外磨叽啥?”老班长黄忠河向身后吆喝了一句。 老于,卫生员于德本来了?王珂一惊,完了,连首长肯定知道了。 卫生员于德本终于进门来了,他一进来,就惊奇地看向范晓昭。 “老于,这是通信总站的范排长,嗯……”王珂本来想说,我今天就是在她们那里施工扎的钉子,突然一想不行,此话不能说。连忙改口。“我借她们的自行车来的门诊部,人要来骑车的。” “嘿嘿,老珂子,你解释个啥?我问你,咋了?” “没啥,就是腿碰破了点皮。” “扯吧,要是碰破点皮,能吊水?老珂子,我们哥们,有事可不能瞒我。” 王珂眨眨眼,他不知道卫生员于德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扎了钉子?于是他向老班长黄忠河看去。 此时,范晓昭终于听明白了,原来王珂的绰号叫“老珂子”呀,她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老班长黄忠河目不斜视,似乎没有看见王珂征询的目光。 “那老于,你来有事吗?”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4章:失窃 卫生员于德本看看王明生,又看看范晓昭,似乎有难言之隐。 王明生很识趣,他立刻站起身说:“排长,我先出去。” 范晓昭也明白了于德本的意思,站了起来说:“王珂,你先吊着水,我去对面服务社买点东西。” “说吧,没有外人了。”王珂对于德本说。 于德本走过去把门关好,这才回过头来问王珂:“老珂子,这就是那天你打电话找的那个?” 王珂听的懂,自己那天在连部打电话,这于德本没少偷听自己的电话,可那又怎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行哦,进展挺快,饭都送上了。”卫生员于德本一指桌上的饭桶。当年,他和王珂去医野战医院送胡新锐看眼睛,王珂也是三下五除二拿下吴湘豫的,这两个女兵真是不差上下。 “老于,你别龌龊行不行?我们在人家通信总站施工呢,我们排开水都是在人家那里灌的呢。都是战友,相互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三位班长在一边听到两人斗嘴,都拧过头去。 “行行行,算我龌龊了,说点正事。” 于德本脸色一肃,对王珂说:“老珂子,今天下午连长的一件军装丢了。” “什么意思?”王珂一愣,连长的军装丢了,与指挥排有什么关系?指挥排离连部最远,再说下午就自己一个人在家,腿都这样了,有心想去连部也走不了啊。 “我是说,你下午确定是一个人在家的?”卫生员于德本再问。 这不废话吗!王珂看着卫生员于德本,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你怀疑是我们排有人偷的?” 这不可能,下午全排都去施工了,自己在家也没有出去,根本就没听到排里的人回来。 “排长,下午李进请了一回假,说回来看看你,你没见到他吗?” “李进回来过?”王珂一听也有些懵,下午自己疼痛难忍,确实迷糊了一会儿,也许他看到自己睡着了,又回去了。 “老珂子,你说李进会不……” 王珂一举手,拦住了于德本的话。“不可能,李进在整个施工中,表现突出,你们没有见到,整个工地的水泥搬运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这话不假,一个表现这么好的战士,怎么会为了一件军装,去动歪心思呢? “对,也许是连长看走了眼,根本就没丢。” “等等,咋回事?”王珂看着卫生员于德本,越听越糊涂。 “是这样的,今天有太阳,通讯员小白就把连长刚穿几水的军装洗了,可是下午回来收的时候,却变成了旧军装。不算丢,最多算换。” “那连长就怀疑到我们排了?”王珂愤愤地问道。 “连长可没有说什么?只是指导员听说下午李进回来过,也只是怀疑……” “老于,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指挥排的兵不可能去干这样的事!”说到这里,王珂自己禁不住打个冷颤,李进昨天刚刚从自己这里拿走一件干部服。可是如果要偷,又何必…… “算了,老珂子,不讨论这件事,现在来说说你的脚,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生员于德本这才想起来,自己两天没见到王珂了,晚饭也没见到。饭后到了指挥排,才知道王珂在门诊部吊水,根本不给商量,他就跟来了。 “真就是蹭破了一点皮。” “少来,如果蹭破皮会又吊水,又配拐杖?” 王珂这才意识到,刚刚没有把这拐杖收起来,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 “老黄,你是最老的班长,我知道你不会撒谎,老珂子到底怎么了?”卫生员于德本话锋一转,问黄忠河。 老班长黄忠河为难地看向王珂。 “算了,你们不说,我去问值班医生。”卫生员于德本佯装要走。 “别别别,我说,让小钉子扎了一下。” “让小钉子扎了一下?到底是多大的钉子?” 王珂用拇指掐了一下食指,比划着说,“就这么一点点长吧。” “多粗?” “比火柴棍还细。” “老珂子,你就扯吧?我们工地上根本没样小的钉子。你要是说实话,我就替你保密,要是不说实话,一会我自己去值班室问出来,你就别怪我向连首长汇报了。” “别别别,你老于什么时候这样不仗义了,好,我说,我说,钉子有点大,铅笔……那样粗。” “铅笔一样粗,天哪!”卫生员于德本叫起来,这么粗的钉子到少有八寸,只要扎上就是对穿。 “开刀了吗?”他有些急了,这王珂哪都好,从当新兵开始,就是那种轻伤不下火线的主。 “没有,让老班长帮助我拔了出来。” “啊,那钉子在哪?” “早处理了。” “扎穿了没有?” “扎穿了,可吓人了。”大嘴宋睿民直到此时,终于说上了话。 “哎呀,老珂子,痛死了吧?”卫生员于德本一听,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还好,就是医生怕发炎。” “到底是医生怕发炎,还是已经发炎了?”于德本这下再也不听王珂的忽悠了,这可不是小事,他拔腿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人目瞪口呆,三位班长和王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一会,卫生员于德本满脸铁青地走了回来。 “老珂子,你老老实实地先吊两天水,至于能不能继续参加施工,要看你的伤口愈合情况,咱不能这样玩。” “老于,希望你能替我保密,现在施工正在紧要关头,如果我不去,那上面倒灰的人都不顺手。” “那也不行,难道死了张屠夫,就不吃剥毛猪了?” “老于,咱都是老战友,知道你心痛我,这样好不好,我特别邀请你参加我们突击队,现场监督行不行?” 卫生员于德本沉默着,说实话,全连上下都看到了王珂的能力,否则连首长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是加餐又是加菜。 “老于,你看我现在有了拐杖,我只到现场指挥一下。再说。今天吊水明天吊水,后天也就会好的差不多了呢?” “那行,老珂子,我暂时替你保密,你要好好配合治疗。不能负重,不能沾水。” “行,老于,我一定听你的。” “好,一言为定,拔掉针头你先趁热吃饭,要不然美女排长回头看到,又该说我们不够意思了。”卫生员于德本说着,把那三层饭桶拎了过来。 “不急,不急,好饭不怕晚,人家通信总站食堂打来的饭,肯定比我们的强。”王珂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摁着护士拔掉的针眼。 “老珂子,说真心话,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桃花运真是十足。”卫生员于德本说着,打开了饭桶。 一股香气立刻弥漫在整个观察室。 咦?卫生员于德本停止了动作,他大睁着眼看向王珂,问:“你确定是从通信总站食堂打来的饭?” “怎么?是不是伙食不如我们连?” “那你看看。”卫生员于德本把三层饭桶端了过来,一脸的问号。 王珂和几位班长伸头齐齐地伸过头来,看着于德本一一打开,立刻全懵了。 第一层雪白的东北大米饭,米粒晶莹剔透,香气四溢。 第二层红烧肉,浓油赤酱,色泽金黄,看着就杀馋。 第三层竟然是老母鸡汤,上浮一层黄油,清晰可见汤里还有两只老母鸡腿。 哪个连队能有这个小灶,可能在家都做不出来这个水平。 侦察班宋睿民喉头“咕咚”一声,咽下去一口口水,说道:“排长,你老有口福了。这个范排长竟然从饭店里给你做的饭。” “不对,我看是从家里做的。”电话班长小高喉头也是“咕咚”一声,他纠正了宋睿民的说法。 “不可能,她不过是个排长,怎么会有家?就算有家,我感觉她也做不好这菜。”大嘴宋睿民还是坚持这是饭店里买的。 “算了,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这重要吗?老珂子赶紧吃,别暴殄天物。”卫生员于德本把勺子递给了王珂,然后对老班长黄忠河说:“老黄,你们帮我看着点,这老珂子哪都好,就是不太自觉。” 王珂看看自己吊水的手,接过勺子,心里犯了难。 这饭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吃了,就坐实了范晓昭对自己超出正常关系的“关心”,不吃,说不准会让她下不了台,惹得这位范大小姐的暴怒。 还有,到目前为止,王珂也只是知道她范晓昭是西山干扰团王连长的表妹,她到底有什么背景?她的家到底在不在这大院里,王珂是一无所知。看看眼前的饭桶,几个人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正在犹豫的时候,范晓昭拎着一大包的东西回来了。 “王珂,王排长,你们的事情谈完了没有?刚刚来通知了,今晚八点有电影,《钢铁战士》和《董存瑞》。” “啊,有电影啊?那排长你老先慢慢吃,我们先回去。”大嘴宋睿民眼睛里,到底比其它人有水。 “那排长怎么回去?”电话班长小高依然没有转过弯,他担心地问道。 “对对对,我们先走,老珂子,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我们先撤,不管你了哦。”说完,卫生员于德本一把拉起老班长黄忠河,掉头就跑。 “喂喂喂,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可是,转眼的功夫,观察室里的几个老兵全跑了。 “王明生,王明生!” “别喊了,人家早走了,你怕啥,没人送,我送你回去。咦,你的饭怎么还没吃?”范晓昭惊奇地问。 明知故问,王珂低头沉思了一下,问道“范排长,你告诉我,这饭你在哪做的?” “我们中队伙房啊。” “骗人。” “我骗你干啥,反正我可没那闲功夫,我也不会做饭。” 这话说的对,女兵嘛,从小就入伍,什么打毛衣、做饭、学文化那都是天方夜潭。 “快吃,快吃,饭都快凉了,吃完我送你回去,除非你也不想看电影了。”说这话时,范晓昭脸一红。 “要不,你去看电影吧,我慢慢回去。” “你怎么回去?拄着拐棍跳回去?我们还是骑自行车回去,我会带人的。”说这话时,范晓归的脸再次一红。 看来这饭非吃不可了,王珂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饭放进嘴里。虽然饭有点凉,但是那香气,可是王珂好几年都没有吃过的。 “你怎么不吃菜?”范晓昭抢过王珂手里的勺子,把几块红烧肉拨进王珂的碗里,然后又用手拈起一只鸡腿放在碗里,这时才把勺子还给王珂。“鸡汤也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你也吃点?” “我才不吃呢,太油。” 王珂慢慢地咀嚼,端起最下面的一层,喝了一口鸡汤。反正这饭香,红烧肉香,老母鸡汤更香。 王珂整整用了十分钟,把这三层饭桶里的东西全部吃光了,然后抹抹嘴,准备站起来。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讲究,来,给你手绢。” 王珂看看范晓昭,没有接,男兵就是不讲究,那个年代还没有餐巾纸一说。男兵基本上都是吃完用手一抹,哪里会用手绢。 他搓搓手,笑笑。“范排长,要不你把送我到司令部大楼那个路口,不然碰到首长和连队的人,印象不好。” “切,本姑娘才不怕呢!” “可是……”你不怕我怕,但王珂没有说出来。现在不走,只有等电影开始了才能走,否则大概率要碰到施工部队。 大概看出王珂的心思,范晓昭说:“要不我们在这里再坐会?” “好!”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5章:难堪 房间里安静下来。 两个默默地坐着。 静到最后王珂都听到自己左胸前,那块怀表发出的“卡卡卡”的声音。 “王珂,把你的怀表拿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但是王珂还是从左胸的上衣口袋里,乖乖地摘下表链,把那块青铜的怀表递了过去。 “哎呀,好漂亮啊,切,还是洋货呢。”范晓昭打开了表盖,“咔嚓”又合上。 彼此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却又不能说,或者叫不方便说。远处,露天电影场传来此起彼伏的拉歌声,一浪高过一浪。部队就是这样,看场电影,连队与连队之间都会叫板斗歌。 而在斗歌的过程中,京都军区大院的部队要和野战部队的比,显然要吃亏。像王珂的炮兵连,如果和通信总站一起拉歌,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可嗓门和气势上,绝对碾压通信总站。 “诶,王珂,明天你上午来吊水还是下午来?” “我准备吃过饭,一大早就来。” “为什么这么早?” “晚上我有事,所以早点吊完我还要处理一下个人内务。”明天是周日,晚上范部长要约自己去他的办公室。 “哦。”范晓昭轻轻地应了一声,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又问:“你现在的伤口还一跳一跳地痛吗?” 这一问,王珂惊喜地发现还真的不痛了。试着单脚着地,咦,能支撑住了,这吊水还真的管用,如果这样周一正常参加施工应该没有问题。 “不痛了,门诊部的药就是管用。” “不痛就好,等你伤口痒了,那就是长肉了。” “嗯,谢谢你哦。” “切,为什么谢我。” “那当然要谢了,如果下午不是你们坚持送我到门诊部,好不了这么快。还有谢谢你送的饭。”说到饭,王珂再次犹豫了,这饭绝不是战士食堂的病号饭,也不会是饭店里做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家里做的,可是人家不承认,总不能硬让人家承认吧? “王珂,你在想什么?” “没……没在想什么。” “切,又在和本姑娘耍小心眼,你是不是怀疑我家在大院里?”范晓昭也是冰雪聪明,她追问。 王珂老实地点点头。 范晓昭咬咬嘴唇说:“其实出身不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但人生的路怎么走才最重要。” 王珂赞同地点点头,这话绝对正确。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范晓昭再次追问,其实不用她问,王珂自己都不断地问。当兵第四个年头了,这不是立了一堆二等功和三等功就能解决的,何去何从,最多还有一年,如果不能提干,那就要复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是自然规律。不以从军报国,那就只有走另一条路,去考津门大学,追随恩师温干爹。 可是,这后面的一条路也要凭借文化知识,自己现在所学的都是军事理论呀! 见王珂又沉默了,范晓昭有点急。“本姑娘问你呢?” 王珂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是的,我到底有什么打算呢?话锋一转,王珂问:“诶,对了,范排长,你耳聪目明消息多,南边最近的情况怎么样?”王珂用手向观察室的南窗户指指。 “什么怎么样?老样子。王珂,保密条令怎么说的,不该打听的机密不打听,切,你忘了?” “行,不问了,你们女兵成天只知道打扮,根本不懂国家大事。” “你胡说。切,不用激将,本姑娘不上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是军事机密。” “呵呵,你一个接电话的,能知道多少?” “切,小看人了吧,没看到最近会议多了吗,没看到……”范晓昭突然捂起自己的嘴,愤愤地说:“王珂,你好坏,敢套本姑娘的话?” 说着,范晓昭就举起粉拳准备擂王珂。 王珂立刻拄起拐杖想逃,可是下一秒范晓昭说:“算了,本姑娘不和伤兵一般见识。走吧,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王珂侧耳向外听听,隐隐可以听见露天电影场的对白,电影开始了。 既然电影开始了,那就不怕了。“行,我们走。” 王珂拄起拐杖,范晓昭收拾起饭桶,一前一后离开了观察室。 出了门,范晓昭把饭桶挂在车把上,对王珂说:“来,你坐上,我带你。” “还是刚才来的时候那样吧,或者我带你?”王珂拄着拐杖提议,因为大院一般不允许骑自行车带人,但晚上,就另说了。如果是一个脚有伤的人,那就更没有纠察管了。 “没事的,上来吧。”范晓昭有些不耐烦,她知道王珂不是信不过她,而是有些不好意思。 一看范晓昭如此坚持,王珂把拐杖一抱,说:“那好吧,骑不动就下来。” 说着,把屁股挪到自行车的后书包架上。 范晓昭还真不含糊,左脚足踩着脚踏板,右脚紧踩几步,腿从前面一掏,上去了。 车骑的很快,但是一路上坡,等快骑到司令部的大楼前,再也骑不动了。王珂单腿跳了下来,赶紧用拐杖支撑住身体。 "行了,范排长就送到这里,我自己回去好了。" “这可不行,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还是把你送到你那板房,我再回去。”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路灯下,王珂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要是给值班的人看到了,别说是本连的,就算是让三炮连的兵看到,等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前后左右的人都会知道。 “不让我送到板房也可以,但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说说看。” “先答应了,我再说。” “你先说,如果破底线的说了也白说。” “那行,第一明天我陪你吊水,这个必须答应。第二,我明天请你吃午饭,以示感谢。” “这个……不合适吧。” “两个条件必须答应,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回驻地。” “等等,我们各让一步,我再带个兵行不行?”王珂耍了一个滑头,只要有个兵在身旁,谅她范晓昭不敢放肆。 “行,没问题。”范晓昭心想,我就不信了,你王珂的兵这么没眼色,甘当电灯泡? “好,一言为定,那就此分手。”王珂说完,头也不回,拄着拐“笃笃”地走了。 范晓昭在身后看着他,一直到看不见为止,这才骑上自己车离去。 而此时的王珂,心里也是怕怕,他在思考两个问题。身后的范晓昭也许真的是为了感谢,而不是所谓的动感情。如果是前者,那还好,作为王连长的表妹,认识就是一种缘分。如果是后者,那自己就要谨慎了,一切为了打仗,现在关键时刻,如果去谈真说爱,纯粹瞎扯蛋。 另外,明天带谁去陪自己吊水和吃饭?最合适的人侦察班的几个新兵,谷茂林也是不错的人选。但王珂都不想带,他想带李进。 连长的衣服明显是被人“换”掉的,谁这么大胆?本连和三炮连有干部服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那么李进不能说没有一点嫌疑,尽管自己当场把话说的很绝决,但仍有责任要把这件事情彻底闹清楚。 王珂特别希望这件事与李进无关,大胡子田连长就是自摆了一个乌龙,衣服压根未丢。 想着,走着,王珂来到了指挥排。三个班都去看电影了,一溜板房黑漆漆的。 走到东侧板房,掏出钥匙打开了锁。推开门,拉开了灯。小饭桌上还有一份饭,而且让王珂惊讶的是,上面还一个新暖壶。 这可不是自己的东西,下午走的时候还没有,现在突然冒出来,王珂还是心头一热,肯定是几位班长看见受伤,夜里要吃药,特意给自己买回来的。 有这根拐杖,现在方便多了。王珂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脱去衣服,抖开被子躺下来,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电影散场比较晚,可是并没有等到电影散场,就有人回来了。 “排长,排长,你休息了吗?” 王珂听到了门口有人喊他的声音。“谁?” “是我,李进。”说着,门被推开李静闪身走了进来。 “你没有去看电影吗?” “看了,有些不放心。和班长请了假,如果你要是没回来,我就去接你。” 王珂心头一热,他看看李进,怎么也不敢相信连长的衣服是他换走了。 “我没事。刚刚他们送我回来的。” “排长,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李进说着进,就去拎暖水壶。 “不用不用,我刚刚倒了一杯,现在应该正好。”王珂说着,坐了起来,伸手去取砖砌桌上的军用茶缸。 “排长,我来。”李进抢上一步,端起茶缸递给了王珂。 接过军用茶缸,王珂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发报技术怎么样?” “还行吧。” “那密码翻译呢?” “也行。”话不多,但很坚定。 “那我考考你。”王珂说着,从床铺里面抽出一本刚买的书《战略论,拿起一支铅笔。 他指着扉页上的序言开头一句“核弹的出现已为世界投下了一道黑影,而自由世界方面,尤其显得阴森”,对李进说道:“你把这句编成密码。” “是!”李进接过书和铅笔,拿起旁边的报纸,就在空白处编起密码来。 四字一组的密码,很快编出29组四级数字密码。 “都对吗?一会我可是要给你们班长求证的。” “应该都对。” “好。”这声“好”字说完,王珂已然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带李进。 如果真是他干的,去换回来,给连长认个错。如果不是他干的,那就鼓励他,在从军报国的路上,像国防施工一样,努力好好干。 “排长,你没事,我回去了。” “等一下,李进我问你,我昨天给你的干部服,你放在哪了?” 李进的脸色一变,眼神低垂下去,答道:“寄回家了。” “什么时候寄的?” “昨天拿到手,今天中午就寄走了。”李进说着,在胸口的上衣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果真掏出一张窄窄的包裹邮寄单。 王珂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中午在军区邮局寄走的,寄给了自己老家四川什么江油县乡下农村的。也就是说,连长下午衣服才丢,从时间上根本对不上。王珂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很是庆幸自己的坚持,否则冤枉了一个好兵,那才是错误。 “行,你回去吧,明天和你班长说一声,陪我去吊水。” “是!”李进转身出门,把门给带上了。 王珂再次躺下,心想这李进,一件破干部服也值得往家寄?那又有什么用啊,证明你家有个干部,还是证明其它什么? 现在床头的书多了,王珂安排了一个读书计划,他要好好地把这些书读完。 可是刚刚拿起书,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欠范晓昭好几百元钱,得赶紧还上。 找谁要钱?理应找叶偏偏,她欠自己不少钱,可是这疯婆子根本不能找,一找都是事,说不准还跑到京都来呢。 找吴湘豫或者石寒露,更不合适,这两位大战友,恨不得抢着找理由给自己钱呢,不行不行。 那就找干爹董偏方,似乎也不合适。 还是写封信找自己爸爸妈妈要点钱吧,虽然难为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这样吧!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6章:周日 这个周日注定不同寻常。 部队的周日,一般不用出操,可以睡懒觉,而且这一天是两顿饭。 对于指挥排来说,所有的新兵都没有改掉习惯,依旧是五点起床,打扫卫生,帮厨。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王珂同样起的早,他的脚被钉子扎了之后,他最关心的是昨天吊水之后的反应。 所以一起床,拉开灯,连裤子都没穿,第一时间就去看包在脚上的纱布。 这一看,心立刻就凉了,因为透着纱布,王珂发现脚心渗湿了一片。也就是说,那脚心还在淌血水。如果还是这个样,明天周一肯定无法参加施工。 “谁在外面?”王珂隔着门叫道。门口“沙沙”的扫地声,和晨起的鸟鸣,听起来再也不那么和谐,让人有那么一种隐隐的讽刺。 “排长,是我。”门被推开,伸进地瓜梁小龙的脑袋。 “小龙,你到连部去一趟,看看卫生员起床了没有?如果起来了,让他带着药箱来一下。” “现在?排长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梁小龙看见王珂只穿一条裤衩,正看着自己的脚底心发愣。 “那排长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梁小龙放下扫帚,二话不说就去了连部。王珂把裤子穿起来,系好腰带,拄着拐下床试了试。虽然说不如昨天那样一跳一跳的痛,但要是脚掌一落地,还是感觉吃不上劲,而且脚底心钻心地痛。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根破钉子。早不扎,晚不扎,偏偏这个时候扎了自己的脚。 今天晚上还有一件天大的事,丝毫不亚于明天能否参加工作的事,那就是要去见范部长。拄着拐杖去合适吗? 但愿今天的吊水,至少能让自己脚心不再渗血水,更能够甩掉拐杖站得住。 王珂心急如焚,拄着拐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打开门,走了出来。 一看,王明生正和麻秸赵明明蹲在东侧的训练场捣鼓着什么呢。 “王明生,你俩干什么呢?” “排长早。”两个人一起站起来。 王珂这下看清楚了,他们正把两个用水泥倒的杠铃盘起了出来,拔掉中间的木棍,再穿上一根圆钢,这付杠铃就算完成了。 “双杠和单杠的支架水泥,是否凝固了?” “报告排长,完全凝固了。最好再等到周一,会更结实。”王明生笑着对王珂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这杠铃不能举吧?”王珂想,如果真的各运动员举重一样,举起来再摔下,一定会摔散。 “是的,排长,所以我们做了一个杠铃架,只练扛蹲。” 随着王明生手指的方向,王珂看到后边的杠铃架。旁边就是土制的双杠和单杠。 “好。” 看来有必要做一份全排体能训练计划了,单杠引体向上15个及格20个优秀,双杠屈臂撑15个及格20个优秀,负重杠铃深蹲5个及格10个优秀。此外,每人每天还要有俯卧撑50个,仰卧起坐50个,单腿深蹲30个。 想到这里,他朝王明生招招手,把自己的体能训练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说:“你今天上午啥事别做,就把这份体能训练计划搞出来,然后交给无线班长,咱们试一下。” “是!” 王珂满意地点点头,拄着拐掉头向回走。自己也需要活动,需要锻炼一下,否则不利于伤口愈合。 走着走着,来到了三炮连的驻地,这里的新兵也和指挥排一样,闻鸡起舞。这里没有鸡,但只要有一个人早晨用扫帚扫地,那就和鸡一样,极富传染性。 此时莫过五点半,王珂惊讶地发现,也有一名老兵叉着腰,站在树下,看着新兵们打扫卫生。 老兵起得早,在那个年代都是非常少见的。 这个老兵王珂认识,只是叫不上名字。他应该是三炮连的一名班长,来的这几天已经见过多次。 今天是星期天,不睡懒觉,这么早爬起来,看来也是一个勤快人。 王珂友好地朝他点点头,拄着拐“笃笃”地继续向前走。 “指……挥排长。” 王珂再次惊讶地扭回头,这位老兵正试探地叫自己。前后排住着,知道王珂是指挥排长也不稀奇。 “你叫我?”王珂停下脚步。 那老兵点点头,指着王珂的拐杖笑笑,问:“我想问,你这装备从哪买的?” “不是买的,是门诊部开的。” “你上门诊部了?” 王珂点点头,那个老兵从门边拿起一根锹把,拄着,朝自己走来。 哈哈哈,原来这老兵和自己一样,脚也受了伤。星期天痛得睡不着,起床在这里“卖呆”呢。 “来,认识一下,我叫杨兵,三炮连一班班长。” “啊!你好,我叫王珂,直属队炮兵连指挥排代理排长。”王珂紧走几步,自己有拐杖,比起杨兵来,那装备就好上一截。 两个人握握手,王珂问:“你的脚……” “唉,不小心被钉子扎了,快一星期了,就是不好。” 啊,王珂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小伤口这么长时间不愈合,那不要了命吗? “你的脚?”杨兵问王珂。 “同病相怜,也是被钉子扎了。”王珂苦笑,如果天底下出现两片相同的树叶,此时就有。 “对了,老杨,你是哪里人?听口音你是江南的。” “呵呵,老王,我们是老乡啊,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你,在我们团的老乡中,你的名字可是大名遐尔。” “是吗?”王珂一听,不由得脸红起来。自己的老乡在这个步兵团,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可是从来不走。这也因为常年在外出公差,也没有机会走。 “把你的拐杖给我试试,如果好,我上午也去门诊部开一根。” 王珂顺从地把自己的拐杖递给杨兵,接过他的锹把。 “笃笃”,杨兵试着走了几圈,嘴里好生羡慕,“不错,不错。” “老杨,你的脚怎么不好?” “嘿,别提了,这破钉子扎的,就是不太容易收口,所以要第一时间清洗干净,里面要是有一点异物,都收不了口。昨天,我还从里面挤出一点脓呢。” “啊!”王珂一声惊呼,连忙又问:“那你吊水了没有?” “吊啥水,吃点消炎药和止痛片就好,至少现在能着地了。” 现在看来,两个被钉子扎脚的人,也能交流体会。 “老珂子,老珂子!” 王珂回头一看,地瓜梁小龙背着药箱,带着卫生员于德本来了。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把卫生员于德本从床上薅了起来。 “是我们连队的卫生员,走,一起请他看看吧。”王珂接过自己的拐杖,对杨兵说道,然后马上去招呼于德本。 “老于,这是三炮连的杨兵班长,也是被钉子扎的,一起帮忙看看吧。” 于德本点点头,四个人一起来到王珂的东板房,正要推门进去,杨兵像发现了新大陆叫起来:“老王,你们还搞了一个锻炼的地方啊!” “是啊,等上一两天,等水泥干透了,就可以来玩。” “一定,一定。” 进了屋,拉开灯。王珂就招呼杨兵坐下。 于德本蹲了下来,他帮助王珂脱去鞋和袜,再解开包裹的纱布,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老珂子,你这情况不好啊,还淌脓血水呢,伤口一点收口的意思都没有。” “老于,你把我伤口扒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残留物。”王珂想起刚刚杨兵说的话。 “胡来,怎么扒?你这是贯透伤,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异物?好在红肿比昨天好多了,先消消毒,上午还要去吊水吧?” “是的。” “那你就安心休息,估计没有十天,你的脚好不了。” 十天?王珂闻言脚一抽,要是十天,这圈梁可能都倒完了。 “老于,你想想办法,帮助我检查一下,或者帮我挤挤,把里面的脓都挤出来。” “别胡扯了。”卫生员于德本三下五除二,把王珂的脚重新包扎好,转身又去帮助杨兵看脚。 “老于,你给我丢点紫药水行不?” “没问题,今天要是换一个人,我都不会来。星期天连个懒觉都睡不成。”卫生员于德本说着,连打了几个哈欠,接着又说:“你们俩一个毛病,不过杨班长的伤口明显要好一些,快收口了。” 处理完伤口,送走杨兵和于德本,王珂立即行动,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今天必须依靠自己来处理脚下的伤口。 “小龙,你去帮助我把李进喊过来。” “是!” 梁小龙转身正要走,门口怯生生地站着李进。 “排长,是不是现在就去吊水?” “是啊。”王珂有些惊奇,这家伙如同肚子里的蛔虫。没错,如果等吃早饭,今天是两顿,至少需要九点半才能去,太耽误事了。 “那你上车吧,我们走。” 王珂出来一看,门口放着一辆小泥斗翻车,上面担着一块木板,留坐的。 “等一下,我拿点换洗衣服。”王珂转身收拾去了,梁小龙站在一边。 “排长,我能不能也陪你去?” “为什么?”王珂头也没回,他拿好换洗衣服和肥皂,又拿了一本书放进自己的挎包。 “我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我和李进一起去陪你吧?” 王珂转过身,看了一眼地瓜梁小龙,略为思考一下,说:“那好,你和你们班长说一声,带个洗脸盘跟我走。” 很快,一行人上了路,王珂坐在小泥斗车里,车里放着一个脸盆和那根拐杖。 走到军人服务社面前,王珂叫停了车。“去,梁小龙,这是2元钱,你拿上买点油条带上。 “是。”这梁小龙根本就没接钱,掉头就跑。 当王珂吊上水的时候,地瓜梁小龙回来了,拎着十来根油条、还有几块糖糕。 “排长,吃早饭。” 这顿早饭在当时,算得上豪华。王珂吃了三根油条一块炸糖糕,而剩下的全部被李进和地瓜梁小龙一扫而光。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范晓昭背着一个挎包如约而至。她来的时候,第二瓶水已经吊了一半。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七点钟吧。”王珂笑笑。 “没吃早饭?” “吃了吃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别贫了,今天伤口怎么样?“范晓昭一边问,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个新兵。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像两盏落地的台灯杵着,一边一盏,灯泡格外耀眼。 王珂一看,特别地开心。他要的就是这个寸劲。“挺好的,红肿已经消退,正在快速恢复中。” 范晓昭不满地又看了两名新兵一眼,说:“让你们两位新战友,去帮我办点事。” “办什么事?” “嗯,去服务社帮助我买两只中华牙膏。” “好,那去一个人就好了,李进你去。” 范晓昭银牙轻咬,一跺脚又说:“还有,帮我再买几张邮票。” 王珂说:“那好,李进你一起办了,咦?不对,我们军人寄信盖个三角戳就行,不用邮票的。” “你懂什么?我集邮好不好,让他俩一起去,帮我挑纪念邮票。”范晓昭此时气得七窍生烟,就差一点风,吹吹就能燃得着了。 王珂一看,再找托辞真不好了,便点点头说:“行,那你俩去,速去速回。我一会还要上厕所呢。” “是!” 看着两人走出观察室,范晓昭走过去把门轻轻地关上,回头问道:“王珂,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么怕单独和我待在一起?” “哪里哪里。”王珂坏坏地笑了。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7章:水疗 “切,本姑娘谅你也不敢。” 说完,范晓昭从包里掏出一只苹果,掰开钥匙串上的小刀削起来。 苹果飞快地在她手上旋转,苹果皮一圈又一圈跟着旋,这很让王珂惊讶。在西山训练和万亩良田水渠测绘时,没少吃苹果,但哪有削皮的,在衣服上蹭蹭就啃。吃苹果削皮,是一种文明,是城里人才有的矫情。 很快苹果削好了。范晓昭递给了王珂。 “你呢?” “我再削一个。” 王珂接了过来,初冬的苹果很好吃,但王珂不敢太放肆地吃,也是一小口一小口地细细品尝着。眼前的这份关切,他不知道是狠下心来拒绝,还是和平常的战友情一样相处。 范晓昭又削好了一个,便自己吃起来。 “怎么样,好吃吧?等会这包里还有五六个,你都带回去。” “算了,今天就免了,我在排里不吃零食。” “切,水果不算零食,多补充点维生素,对你伤口也有好处的。” “不会吧,哟,水吊完了。” “哎呀,还真完了,你等着,我喊护士替你拔针,完了我们中午去吃饭。” “真要吃啊?” “切,本姑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可是我们多了一个人。” “没事,就多一双筷子。”范晓昭嘴上说着,心里在嘀咕,tn的,可不又多了一个电灯泡。 中午,四个人果然就在服务社旁边的小饭店要了几份简餐。 用两名新兵的话说,好好地撮了一顿。 由于有新兵在场,大家说话都十分谨慎。范晓昭是明显的不满意。“王珂,你这脚还是要格外小心,不行的话,明天继续吊水?” “no,no,明天我要到突击队,把你们总站的活儿收尾,就转移到门诊部这边。” “你还能干活?” “我不用干,我就坐在这树下指挥。” “好吧,本姑娘明天值班,那我后天来看你。” “后天,后天再说吧。” “切,那你打电话给我,你要敢不打,我就到你们排去找你。” 两个新兵,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似乎努力在憋住。 “你们两个新兵蛋子吃饱了没有?” “报告,吃饱了。”李进站起来说。 “吃饱了,先上外面等着,我和你们排长说几句话。”范晓昭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就凭你王珂这样聪明的人,带出的都是这样的熊兵? 两个新兵看看王珂,并没有理会范晓昭。 “去吧,别走远,我一会就好。”一看王珂发话,两名新兵如同特赦,立刻端着王珂的脸盆和换洗衣服,到外面的小泥斗翻车旁边等着去了。 此时的王珂,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谈理想,谈抱负,交流部队的工作,那就谈。如果卿卿我我,那就免谈。 而范晓昭一脸坏笑,她静静地看了王珂一会儿,才张口说道:“你今天晚上有事?” “对,有位首长要见我。” “那你就这样拄着一个拐,去见首长,合适吗?” “不合适也没办法,天灾人祸。” “切,会不会说话?本姑娘是人祸?” “我没有说你,我的意思被钉子扎是意外情况。” “那你打算和首长解释吗?” “那有啥解释的,今天首长见我,估计是又有新任务了,我?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听首长的安排。” 范晓昭点点头,又压低了声音,叮嘱:“和首长打交道,要多长点心眼,不要什么任务都接,要想好了才答应。” “嗯!”王珂虽然嘴上答应,心口却一滞,自从到京都大院参加国防施工,认识了这位范大小姐,只有这话才充分暴露了她的率真与天性。“说说讲讲”可不是军人应有的本色,更不要说和首长玩心眼了。 范晓昭见王珂接受了她的吩咐,自是心中高兴,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王珂,我非常高兴地有这个机缘认识你,我知道你身上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希望你今天见到首长以后,能第一时间把他交给你的任务告诉我。” “为什么?” “因为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啊!” “是好朋友,就不能有秘密了,是吗?”王珂反问。 范晓昭笑笑,“是的。” 王珂戏谑地来了一句,“范排长,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你好像很关心我和首长见面,很关心他会分配给我们什么任务啊,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切,……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不是……关心你嘛!” 一看王珂沉默了,范晓昭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切,不接受关心就算,不过你现在是个伤号,一切都要自己当心。” “嗯。”说完这句,王珂又无话了。 服务员来收拾完桌子,看着两个人。 因为些时的小饭馆人来人往,不吃饭还占着一个桌子,只能用眼神催催。 “我们就到这里吧,范排长,感谢你中午的款待。” “切,小意思,你把这几个水果拿回去,包,等我过几天去取。”范晓昭站起来,把挎包递给了王珂。 “水果不拿了。”王珂手一挡,他顺手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 “切,又想惹本姑娘生气?” “好好好,我拿。等过两天,我给你一点五指毛桃,你不许不要。” “行。” 拄着拐杖出了小饭馆,王珂就向远远躲开的两个新兵招招手。 李进和地瓜梁小龙推着泥斗车就过来了。 “怎么,王珂,你们还有事吗?” “是的,我们就此别过,他们要推着我去办点事。”王珂不愿意把后面的行动透露给任何人,否则谁知道都会阻拦。 “那好,我也要回去了,你们慢点。”范晓昭对着王珂说完,立刻黑着脸,把包里的水果递给两位新兵,接着说道:“你们两个新兵蛋子,我告诉你们,好好地保护好你们排长,别再让他的伤口发炎了。” “是!”两个新兵一挺胸脯,打了一个立正。 范晓昭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推出自己的自行车,骑上走了。 “排长,我们上哪?” “走,上洗澡堂。” “排长,你说啥子?”李进以为自己听错了,急的说出了自己的家乡话。 “我们仨去洗澡。” “排长,前两天你们不是才洗的吗?”地瓜梁小龙一看王珂还包扎的脚,立刻阻拦。 “再说一遍,我们仨去洗澡。” 胳膊拧不过大腿,两名新兵到底还是跟着王珂来到了军人浴池。存好泥斗车,两名新兵跟着王珂进到浴池,照例买了三张甲等座。 两名新兵和伺候爷一样,帮助王珂脱去衣服。一看周边没人注意,王珂解开了自己右脚上的纱布。 看看脚背,再看看脚心。王珂愣住了,那钉子眼依然在流血水。 ”排长,这绝对不行,要感染的。“地瓜兵梁小龙说道。 ”少废话。“王珂抬起头,继续说:“你俩别一惊一乍的,别吱声,这是水疗,你们等会把这脸盆带上,还有这些东西。” 说着王珂掏出卫生员给他的高锰酸钾,把那个小纸包打开,让两名新兵看看,又包上交给了李进。 “走吧,下去。” 两名新兵赶紧架着王珂,向沐浴走去。 可是王珂根本不听招呼,径直向大池子走去。 翻过池沿,一下就把双脚泡进了大池子,接着人也下去了。 两个新兵目瞪口呆,略作迟顿,跟着“扑通扑通”也跳了下去。 氤氲的水雾在浴池中弥散,王珂蹲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刚刚接触水,脚本能地出现一跳一跳地痛。但是慢慢地适应了。这种痛变成一股股浪,在冲刷着脚背的那处伤口。 王珂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玩刀不小心把手割破了,姥爷就是抓住他的手,快速地往开水锅里一杵,伤口就不流血了,也没有什么发炎一说。 还有长了疮,不仅要把脓挤出来,更要把血水也挤干净,只到挤的不再流血。 不知道泡了有多久,王珂出了一头的汗,脚板底下几乎没有了知觉。找到一处没人处,王珂坐在池沿,对两名新兵说:“你俩来帮助我挤一挤。” 挤什么?就是挤那被钉子扎的眼啊。 脚上都是骨头,要说挤,脚面都是骨头,根本就没有办法挤。王珂看看脚心,却意外地发现,这脚竟然不再有脓血水了,伤口的边缘泡的发白。 “你们帮我挤脚心,看看能不能搞出点什么?” 两名新兵一听王珂这样说,立刻蹲下身子,轮流开始向外挤。 这一挤不要紧,还真让细心的李进,发现了一点东西。“排长,我发现你脚心的钉子眼里,有个黑点。” “是什么?” “看不清楚。” “那把它挤出来。” “是。” 挤一会,泡一会,整整耗了两个多小时,这番折腾,在王珂出了好几身汗后,脚心终于露出了一点点黑头。 “排长,你忍着点。”李进像拔刺一样,用自己的指甲努力地想掐住那黑头。 终于拽着了,地瓜梁小龙捧着王珂的脚,李进坐在浴池的地上,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将那东西拽断了。慢慢地将那黑头拽了出来,一根火柴棍粗细、足有一寸多长的黑橡胶被成功地拽了出来。 “排长你看,这是解放鞋底的橡胶,肯定是被钉子带进去的。”李进惊喜叫着。 王珂再一看,好家伙,里面鲜红的一个血洞,几天来淌血水,就是这玩意作的怪。 “小龙,你去接大半盘热水,最好的是开水,把高锰酸钾放进去,放在那边等凉透了端过来。” “是!” 梁小龙一走,李进立刻替王珂打肥皂搓背,将王珂浑身洗的干干净净。 十多分钟后,梁小龙端着脸盆从外面走进来,里面是小半脸盆紫红色的溶液。 “排长,怎么着?” “我来泡泡脚。” 王珂拭拭水水温,感觉还行,便把右脚放了进去。 高锰酸钾水立刻漫过了脚面,又泡了十分钟,直到水凉了,王珂才对李进说:“把我背上去吧。” 到了上面,王珂一直等把脚晾干透了,才拿出带来的紫药水,均匀地涂上。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卷干净的纱布,将脚包扎起来。 “排长,你确定这样不会发炎?” “发你个大头鬼!你俩赶紧下去洗洗,我们一会回连队。” “是!” 两个新兵一走,王珂躺在铺着浴巾的床上,细细地想着今天这个冒险的举动。也许很多年后,都不会有人相信。除了自己和两个新兵,没有人会觉得这种做法科学。 行不行,看效果。如果今天没事,明天,后天,自己要用这种方法连洗三天。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8章:召唤 回到连队,没有多久就开饭了。 当然这是下午饭,也是今天连队的第二顿饭。 三个人都吃不下,但饭还是要打回来的。 王珂照旧没有去吃饭,他不想让全连战友们看到他拄着拐杖的样子。 但是,大胡子田连长、丁指导员和副连长鲁泽然在饭后,一起找到指挥排来了。赫赫有名的突击队长,几天没有去吃饭,再多的理由都骗不过去了。 “指挥排长,指挥排长,嗯?”大胡子田连长还是第一次到指挥排来,他并不知道王珂住在哪一间?一到三炮连的驻地后面,他就东张西望,和丁指导员一起找。 “连长,我们排在这里。”电话班长小高和无线班几个兵,一听连首长“驾到”,立刻跑了出来。 “你们排长住在哪屋?”丁指导员也是着急,几天没有见到王珂,所有人都想到他可能出事了。 “我在这。” 不等电话班长小高回答,王珂来不及多想,立刻扯起嗓子高声应道,顺手抓起自己拐杖,“笃笃”几下,就走出门来。 “嗯?指挥排长,你是咋搞的?嗯!” 走在前面的大胡子田连长一下怔住了,几天没见拐杖都拄了起来。 “报告连首长,没事啊!” “啥叫没事?赶紧进屋。”丁指导员抢先一步,扶住了王珂。 今天三位连首长来,一是要看看王珂到底怎么了?一是要来聊聊晚上部长让王珂去他办公室的事。前面的是因为不放心,后面的是放心不下。 特别是后者,大院的将军啊!点名让一个代理排长去他的办公室,要么就是捅出了天大的纰漏,要么就是天上可能掉下来一块馅饼。 一进到王珂住的东侧板房,三位连首长几乎第一时间就怔住了,这哪是排长住的地方?这就是一个放工具的仓库啊,床铺仅仅比地面高出一尺,还是一块门板搭的,桌子更是一堆砖砌的,还不如以前连部和炊事班搭建的大通铺呢! “指挥排长,你的床呢?嗯?”大胡子田连长问,因为不久前,指挥排刚刚给连部和炊事班借了八张上下铺的钢管床,而他自己去几乎是在打地铺。 “报告连长,这就是我的床。” 三位连首长一齐朝王珂指的床看去,洗的发白的床单,叠得和豆腐块一样整齐的被子,里面是摞得异常整齐的两摞书。在门的后面,挂着王珂的工作帽和工作服,唯独有些特殊的,是砖砌的桌子上,有一把暖壶。 “连长,你们坐。” 可是怎么坐?除了门板床下面有个马扎,人多了只能坐在床上,三个人一坐,这床都能压断。 “老丁、老鲁,嗯,我们连部腾一张床出来,现在就让侦察班去搬。嗯!”大胡子田连长似乎忘记自己来干什么的了,立刻对丁指导员和鲁泽然说道。 “这个我来办。”副连长鲁泽然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向跟在后面的侦察班长宋睿民交代去了。 这边丁指导员搀扶着王珂坐下,大胡子田连长叉着腰说:“指挥排长,现在说说,你这脚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无线班长黄忠河、电话班长小高都跟进来了,站在一边。 “连长,事倒不是大事?被钉子扎到了。”无线班长黄忠河见到三位连首长一起来,知道隐瞒不下去了,便如实汇报。但这个汇报,还是大打折扣。他并没有把王珂踩断了跳板,从三楼掉到二楼的事说出来。 “那还不是大事?嗯。” “无线班长,钉子有多大?”心细如发的丁指导员问。 黄忠河看看王珂,又看看跟进来的两位班长,用手比划了一下才回答:“大约有一拃长吧,扎透了。” “啊!”大胡子田连长叫了一声,立刻问:“指挥排长,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去门诊部吊了两天水,明天应该就可以上班了。”王珂说着,单腿站了起来,努力克制住右脚地疼痛,试图想走两步。 但是,右脚一落地,立刻有一种火辣辣地感觉从脚掌向小腿传来,接着一股凉意又迅速地从小腿向脚掌扩散开来。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连续的吊水起了作用,抑或今天军人浴池里的水疗起了作用?不对,不对,就算把钉子眼里的异物挤了出来,也不会这么快,顶多是不再淌脓血水而已。 而眼下,王珂确实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负重了,只是不能长久,不能走路罢了。 “行了,行了,别乱动了,钉子扎了很可怕,十天能下地都算快的,指挥排长,先好好休息吧,突击队的交给无线班长。”丁指导员赶紧再次搀扶住王珂,让他坐下来。 “指导员,连长,我真的可以了,明天,明天我先上工地,实在坚持不了,我会休息的。” 王珂一坐下,立刻向丁指导员请求。 “嗯,好了,指挥排长,出工的事先不说,嗯,今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吧?嗯。” 站在一边的大胡子田连长,一见王珂还真的双脚站住了,多少还有点怀疑黄忠河说的“一拃长”是咋回事了。 “记得的,连长,我等到晚上七点就过去。”王珂说着,又想站起来,三位连首长都站在那,自己坐着和他们说话,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那行,嗯,我们回去,你要是见到部长,有什么情况和任务,马上到连部汇报,嗯,算了,晚上我们来。” 知道了王珂的情况,提醒了他晚上见首长的事情,三位连首长转身就走了。 王珂目送着三位连首长走了以后,自己拄着拐,站在门框处,久久不能释怀。 只有放下过去的困挠,才配拥有未来的美好。 晚上七点很快到了,王珂换上自己的军装,拄着拐向后勤大楼走去。 后勤大楼在司令部大楼的东侧不远处,与从不同的是它的大门不是在大楼的正中,而是在大楼的西侧。是标准的“t”字型结构。 此时,后勤大楼的大多数窗口还亮着灯,这与往日的情况很不同,要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啊。 一进大楼,值班室的助理员便站了起来,问:“请问你是王珂同志吗?” “是的,首长。”王珂把拐杖换成了左肩,举起右手向值班的助理员敬了一个礼。 “哎呀,你的脚怎么了?刚刚部长交代了,来来来,我扶你到部长办公室去。”值班助理员说着,跑出值班室,想来搀扶王珂。 “首长,我自己走,行的。” “恐怕不行,部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我还是扶你上去吧。” 接下来,不容分说,值班助理员在一边搀扶着王珂,通过楼梯向二楼爬去。 那个时候,京都军区大院除了司令部大楼是十层,安装了电梯,像后勤这种大楼,基本上都是五层,没有电梯的。 到了二楼,在位于210的房间面前,值班助理员大声地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 值班助理员,拧开了门把,把王珂送了进去。 这是一间带套间的宽大的办公室,靠里侧那张宽大的写字台后面,胖胖的范部长正拿着笔,批阅一份文件。 王珂拄着拐进了门,把拐杖交给左手,右手举起,“报告首长,施工部队突击队队长王珂奉命来到,请首长指示!” 范部长抬起头,看了王珂一眼,像是早就知道了王珂的情况,他并没有惊讶,而是点了一下头,轻微地说道:“坐吧!” 又继续批阅他的文件去了。 值班助理员将王珂搀扶到沙发面前,转身去给王珂倒了一杯茶水,点点头,退了出去。 王珂这才观察起范部长的办公室来,从墙壁来看,这幢办公楼使用年限较长,办公设施也十分陈旧。水磨石的地面,墙壁还涂了一层米黄色的油漆。屋内光线明快,除了纱帘,就是几盆绿植。宽大的写字台上面,放着高高的两摞文件和一个笔筒。 在写字台后面,有一排书架,上面放了不少的书,让办公室充满了书卷气。 在自己坐的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两盘水果,一盘香蕉,一盘桔子。 “不用看,王珂,你自己吃水果,喝茶。”范部长的声音让王珂吓了一跳,说这话时,范部长并没有抬起头。 “是,首长。”王珂伸手就想去拿香蕉,伸到一半,拐了一个弯,去端茶杯。 茶杯里的水是京都很流行的花茶,喝一口泌人心脾。 又写了几行字,范部长终于抬起头来,说:“王珂,王排长,听说你受伤了。” 王珂一听,立刻站起来,大声地说:“报告首长,小钉子扎了一下,已经不碍事了,有什么任务,请首长指示。” “任务?任务艰巨的很啊!”范部长说完,立刻又低下头去,嘴里却说:“你先坐会,不要拘谨,我还有几分钟就完。” “是!首长。”王珂说完,重新坐下,上身挺直,双腿合拢,把拐杖斜倚在自己的旁边后,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是标准的军人姿态。 又过了几分钟,范部长终于放下了笔,他把文件一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到王珂的面前,端详了王珂一眼,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王珂,你的脚怎么受的伤?” “刷”,王珂站了起来,大声地说:“报告首长,施工中自己不小心,被小钉子扎了一下。” “噢?真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首长。” “你坐下来,我听门诊部的同志说,你还吊了两天水。” “是的,首长。”刚刚落座的屁股,又想站起来。哎呀,首长连这点事都知道,消息太灵通了。 范部长摆摆手,示意王珂不必再站。接着他盯着王珂,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突然问道:“小鬼,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作梦都盼着有一天能上前线,而且你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 “是的,首长,备而战,为战而备,是我们每个军人的责任,我随时听从祖国的召唤。” 王珂再也坐不住了,一听范部长连称呼都改了,他便努力地站起来,立正回答,但是右脚不争气,还是趄趔了一下。 “很好,你不用站着回答,就坐着和我聊几句。” “是!首长。” “我听说你的军事技术很过硬,而且很多次立功,也都与你舍己救人不怕死有关?” “这个……”王珂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对面的范部长看来对自己了解的很透彻,完全是有备而来。想了一下,王珂觉得自己还是要实事求是,便说:“首长,其实不怕死是假的,但遇到关键时刻,我还是要感谢部队的培养,让我敢于义无反顾。“ ”好!“范部长一拍沙发背,称叹了一句,然后拿起一根香蕉,撕开了皮递给王珂。 王珂赶紧接了过来,此时范部长站了起来,他背着手,踱到窗前,头也没回地又问:”小鬼,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今天就有上前线的机会,报效国家,不让你向父母、向战友告别,你愿意吗?“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范部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拼自己没有的,挣自己想要的,取自己必须的。 一道电光,在王珂的额前一闪,他”忽“一下又站起来,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首长,我愿意!“ ”好!“范部长转过身来,踱到王珂面前,替他正正军帽,和蔼地说:”那你回去准备一下,等候通知。“ 等候什么通知?王珂完全被这次谈话雷倒了。但是首长说话,肯定有原因。”是,首长!“ 说完,王珂拎起自己的拐杖,走了出去。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49章:保密 王珂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范部长说道:“小鬼,今天晚上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说。” “是!”王珂“啪”一个向后转,说完,再来一个向后转,带上门,来到走廊上。 咦!王珂突然发现,手里的拐杖竟然没有用,刚刚自己这几步是怎么走的? 这一想,王珂突然感觉一阵钻心地痛,痛的他一下弯下了腰。 再次拄起拐,“笃笃”地向楼下走去。王珂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一边走一边想,范部长今晚的谈话是啥意思?真会把自己派往前线?让我等候通知,什么通知?谁给自己一个小兵发通知?现在当务之急,回到连队,如果连首长问起,自己该如何说? 说实话,肯定不行。范部长已经明确指示今晚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说。 可是说假话,这又不是自己能做得出来的。就算可以说,那又说什么呢?说首长只是找自己聊聊天,聊聊施工部队的事,肯定没人相信? 说谎话,原来也很难啊! 离开了后勤大楼,王珂回头再望了望楼上的窗户,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那块怀表,把表链挂在上衣的第二个扣眼上。为了见范部长,他把怀表链子都卸了。安好表链,打开一看,还不到八点,自己在范部长的办公室待了有半个小时。 今天晚上,很可能让他再度一个不眠之夜。 “排长,排长。” 王珂一听,旁边的树丛黑影里,传来王明生的声音。怎么,这两个新兵没有回去?果然李进和王明生推着泥斗专车,从树影中出来了。 那就不客气了,王珂坐上“专车”,两名新兵推着他就往连队走。 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京都大院内,两排路灯手牵手,一路伸向远方。 坐在车上,王珂越想头皮越紧,怎么办啊?脑海里闪过一千种说辞,可是没有一样经得起推敲。 除了三炮连那里正在学唱歌,指挥排四间屋灯火通明,各班正在开班务会。 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每个周末,连队都要先点名,然后各班开班务会,总结一周工作,分别批评与表扬。 “停下吧,你们俩赶紧地回去,参加班务会。”王珂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屋,窗户上映出了几个身影。 谁在自己的那间房里?想都不用想,王珂赶紧下车,他拄着拐紧走几步,来到了门前。 一推门,三名连首长分别从马扎上站了起来。看来,今天晚上的首长召见,对三位连队首长来说,已经是头等大事。大家心照不宣,可能都意识到了王珂这次不同寻常的与首长会面。 “指挥排长,嗯,这么快,你就回来了,嗯?”大胡子田连长首先开腔,话语多少有点失望。 “连长、指导员、副连长,你们都在啊?”王珂也应了句废话,脑子里急速飞转。 “首长见你什么事?”丁指导员急切地问道。 王珂端起桌子的军用茶缸,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慢地说道:“报告首长,虚惊一场!” “怎么说?”副连长鲁泽然立刻拎起暖壶,为王珂又倒了一杯。 “我七点去了以后,首长忙得都没有搭理我,在那批阅文件呢。” “没见着?” “见是见着了,前后只说了几句话,就让我回来了。”王珂这句话不假,他足足等了范部长有二十分钟,前后说了也没有十句话,所以这样说,他一点也不用装。 “嗯,那说的啥?” “首长只是问了我们施工有什么困难没有?营房那边的保障是否跟得上?还有问了我们的伙食吃得啥?” “你怎么说,嗯?”大胡子田连长一听,这也有可能,特别是后勤给每个战士每天补助2角钱,是不是都吃在战士嘴里很重要。 “我说,连队每天基本上都是细粮,每天都可以吃一顿肉。” “嗯!”大胡子田连长满意地点点头,他摘下帽子,捋捋头发。 “指挥排长,除了这些,范部长就没有说点别的?”丁指导员还是将信将疑,又追问了一句。 “还问了我的脚受伤的情况,让我们注意施工安全,问了连队有没有安全员,卫生员的药品是否到位?” “唔!”施工安全和伙食按理说都是指导员的事,范部长要是从王珂的脚受伤问起,也是合情合理。 “指导员,我和首长汇报了,安全员我们都有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一根小钉子扎了一下。” “唔,说的好,还有其它的吗?” “其它就没有多问了,首长很忙的,他桌子上的文件,有两摞这样高。”王珂说着,比划了一下。 京都军区后勤,有这么多的材料太正常了。看来范部长确实没有时间与一个小兵聊天。 几名连首长对视了一眼,颇有一些同感。 “那指挥排长,嗯,我们回去,你明天就在家休息吧,嗯,走了。” “连长、指导员、副连长,你们慢走。”王珂赶紧敬了一个礼,拄着拐送到了门口。 送走连首长,王珂回到房间,长吁了一口气,脱下军装叠起来收好,穿着衬衣衬裤,坐在门板床上看起书来。 书上那些小字,如同蝌蚪一样乱跳。假如过了几天,军区大院真的有通知下来,自己如何和连首长们说?再装不知道,那时候肯定要挨骂。 唉,要是老排长胡志军在就好了。 明天有时间一定要问问副连长,老排长胡志军去了哪,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次日,一大早。 王珂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袜子看自己的脚。 从被扎开始,自己一直穿着袜子睡觉。一看纱布,王珂乐了,没有渗液。 赶紧的,他把脚上的纱布一圈一圈拆了下来,拆到最后一层,上面还是有一点点粘连。但要和昨天早晨比,那是好的太多了。而且透过纱布,脚背和脚心的红肿明显消退。 算了,王珂再次将纱布包好,穿上袜子,再穿上工作服,这才试着下地。 这一下地,虽然右脚还痛,但是完全能站住了。 水疗起作用了。一高兴,他试着走了几步。 一步没迈出,差一点摔倒。一个大活人,能吃能喝,却不能动,这算什么事? 门口的新兵们,似乎已经打扫完卫生。王珂拄着拐打开了门,一股清新扑面而来。排里大部分兵都起来了,正叽叽喳喳地在东侧训练场跃跃欲试。 拄着拐,王珂走了过去。 他看到一群人,正在双杠那里围了一个小圈,而双杠架上,有一个兵正在做双杠练习二“摆动臂屈撑”,几个兵正数着“21、22、23……”,由于动作幅度大,只见那个兵,脚尖并拢,绷得笔直,整个身体在双杠上,上下翻飞,一时看不清是谁? “30!”随着那个兵大喝一声,停止了摆动,王珂这才看清,原来是三炮边一班长杨兵。 “老杨,厉害!”王珂把拐杖往胳肢窝一夹,立刻鼓起掌来。 杨兵得意的咧嘴笑笑,从双杠上下来,下面早就一个人递上了锹把,让他拄着。 “我来试试!”一边的谷茂林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搓了一下双手,然后手握双杠,身子往上一纵,上了双杠。 他没有敢做这个“摆动臂屈撑”,只是慢慢地放下来,超级费力地做了两个直臂屈撑,做到第三个时,两条腿乱蹬,终于上去了。 谷茂林跳下来,嘴里却说:“不得要领,浑身的劲使不上。” “我来试试。”王珂待谷茂林从双杠上下来,拄着拐走到双杠下,一手抓杠,一手把自己的拐杖交给旁边的一个兵。 好多年没有玩这个了,只记得最后一次还是上中学的时候。 王珂双手抓住了双杠一端,手腕一钩身体直立吊在杠头,紧接着,手腕一抖身体翻上了双杠,接着一个直臂撑,稳稳地支撑在双杠上,这叫“翻腕立臂上”。当年光是上杠法,王珂至少掌握了五种,如摆臂直体上,屈身摆腿上,侧杠屈体翻杠上……等等。 这一上杠法,立刻赢来一片掌声。 王珂接着和谷茂林一样,来了几个直臂屈撑。双臂一阵酸痛,王珂知道首次练习,绝不可贪多,否则双臂有几天痛呢。他原路返回,落杠后再来一个翻腕吊杠,然后轻轻地落地,单腿支撑立在那里,接过自己的拐杖。 “排长,你老……牛啊!”大嘴宋睿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来了,这片训练场还是他几天前带着人干的,混凝土一干,立刻引来这么多人的兴趣,而且还有两个腿不好的人,心中不由得就有了三分成就感。 “侦察班长,我们指挥排的三个班的体能训练,我看就由你来抓。你们可以请三炮连的杨班长当教练,争取在施工期间,每个人将单双杠三练习完成掉。你和电话班长哪,我想可以带头完成到四练习。” “什么?排长,你老不是和我开玩笑吧?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大嘴宋睿民一下睁圆了眼睛,干活没问题,爬树也没有问题,但玩这个,没有几个月的刻苦训练,没门。 “宋睿民,你不用和我叫苦,现在不流汗,到时多流血。”说完,王珂朝在场的几名新兵扫了一眼,“笃笃”,拄着拐杖走了。 决定树的方向是太阳,决定人的方向是眼睛。 眼睛朝哪里看,你的目标就在哪里。为目标而活着,为目标而努力,所以你的眼睛永远要紧紧地盯着目标。 早晨,连队一出操,卫生员于德本背着药箱就来了。他还是不放心,他知道这王珂谁也拦不住,现在唯一的愿望,是伤口不要继续恶化,别再淌脓血就行。 王珂听见脚步声,就猜到了是卫生员于德本,他躺在床上问:“是不是老于?” “是我,老珂子,我来看看你的脚,你感觉好点没有?”卫生员于德本推门进来,把药箱放在砖石砌的桌子上,立刻蹲了下来。 “早晨我看过了,快速好转呢!” “那就好。”卫生员于德本边说边帮助王珂脱下袜子,解开纱布。到了最后一层,纱布还是粘在了伤口上。 于德本从药箱里取出镊子和一瓶酒精,对王珂说:“老珂子,有点痛,忍住哦。” 湿润了半天,卫生员于德本把粘住的纱布揭开了。 “咦?”于德本禁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他喜形于色地告诉王珂。“老珂子,你这下面封口了。” “是嘛?”王珂一听,立刻扳起脚去看那脚心。 果然,原来的钉子孔儿,上面虽然还有些红肿,但脚心却结了一个黑茄。 “”谢谢老于,看来连续两天吊水、和你每天换药起作用了。“王珂兴奋地说道,却刻意隐瞒了昨晚的”水疗“过程。 ”嗯,看来只有这个解释了。“卫生员于德本也是兴奋无比,相比较隔壁三炮连几个被钉子扎的战士,王珂是好得最快的那一个。 卫生员于德本拿起镊子,把王珂的这只脚上上下下重新做了消毒,然后涂上碘酒后,又包扎起来。 忙完这一切,他拎起药箱准备走,马上就要吃早饭了。 ”诶诶,老于,别走。“王珂转身从铺下面摸出一个包来,这是范晓昭的包,他从里面取出两个苹果,递给了于德本。 ”拿着。“ 于德本接了过去,正想感谢,王珂又张了嘴。 ”老于,你在连部消息灵通,知道老排长胡志军的消息不?“ ”你打听这个干啥?保密条令学过没有?“ ”少来,这有啥保密的,从西山分手后,他为啥没有到我们连队来?“ 卫生员于德本嘴张了张,想说又把话咽了回去。”老珂子,我想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要不你问一下副连长?“ 说完,拔腿而去。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50章:特勤 老排长胡志军又不是地下情报工作者,有啥保密的? 但王珂知道,卫生员于德本和副连长除了工作关系,平时走的也近。他的这句话相当于告诉了王珂,老排长胡志军真的些秘密,而他于德本不方便说,副连长鲁泽然可以说。当年在王珂入党的问题上,副连长鲁泽然因为给老排长胡志军的一通电话,就曾闹出一通事。足以见得,他俩的关系也不错。 行,问就问,今天就问。 学会讨自己欢喜,快乐就会如影随行。 吃过早饭,王珂跟着全排先去通信总站,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扫尾,接着转移到门诊部。 “小王排长,这门诊部干完,就是大礼堂。再往后,就是家属院的几十幢楼了。”唐助理现在风头正健,由于王珂率领的这支突击队,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仅将工期大大压短,而且还腾出了更多的力量,参加了营房基建。周一的晨会上,部长特意对他负责的抗震加固工作提出表扬。 “是,唐助理,你指到哪里,我们突击队打到哪里。” “小王排长,我们大院就缺少你这样的王牌干部,肯动脑子,又扎实能干。”唐助理现在对王珂是由衷的佩服,光那几项小革新,就把工效提高了好几倍,而且他领导的兵,一个顶几个,个个都是好样的。 “唐助理,还是你的指挥有方。” 王珂想,反正都是不花钱的米汤,你灌我,我灌你,再多也不伤身体! 到了门诊部,王珂忍不住了,直接爬上了楼。 “排长,你想干啥?我和谷茂林虽然左右不搭,但只有你在现场看着就行。” “算了,我早看你俩不顺眼了,都是右手,老是打架,你俩谁先和配?”王珂把拐杖一扔,就要往二楼的脚手架上爬。 “慢!排长,你绝对不能上。” 正在上灰的大嘴宋睿民一把揪住了王珂,而那边开卷扬机的王明生,把机器一关,也跑过来了。 “排长,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以在脚手架上干活?” “怎么,想造反?”王珂把眼一瞪,想把宋睿民的手扒拉开。 可是,宋睿民是谁?他躲开了,捎带着弯腰捡起了那根拐杖。 “排长,今天你说破天,也没门,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工地上呆着,我们侦察班除了上面的两个,还有四个。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宋睿民认死理了,把拐杖往王珂手里一塞,立刻对王明生说:“你把排长架到安全的地方去!” “是!”王明生转脸对王珂说道:“排长,你可不要让我为难。” “我说今天你们侦察班是怎么回事?管天管地,还管到我的头上来了!信不信我让你们……” 王珂咬着牙,瞪着眼,正想发火,忽然,不,立刻,马上换上一付笑脸,因为他看到远处副连长鲁泽然施施然来了。 “副连长好,敬礼!”王珂拄着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一是正好为自己解围,吓唬一下这些抗上的兵,二来正好打听一下老排长胡志军的消息。 “指挥排长,你们在争什么?”副连长鲁泽然笑嘻嘻的问道,最近他大部分时间,都跟着指挥排。今天他是必须来的,为什么这样说呢?那就是昨天晚上范部长见了王珂,他才不相信只是为了问几个问题。 “报告副连长,我们排长要上二楼脚手架上去干活。” 大嘴宋睿民连忙上前解释,排长在这指挥他没意见,但要是干活纯属添乱。作为安全员,他可不想看到排长再出事。 “他想上二楼?你们让他上,看他能爬上去?”副连长鲁泽然一看就想笑,就王珂目前这个样,别说爬脚手架,能甩掉拐杖走路都不可能 。 “副连长,排长他真能上的。”王明生在旁边补充了一句,今天早晨他可是亲眼看到排长在双杠上秀的那些活。单凭手上的力量,就可以徒手爬上脚手架。 “算了,副连长,我就在下面陪陪你,宋睿民你们干活去吧。”王珂故作沮丧,他拄着拐陪鲁泽然在工地上视察起来。 一如既往的流程,一如既往的紧张。整个工地都在高速地运转。 一圈转下来,两人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指挥排长,昨天晚上你去见范部长真的没事?” 副连长鲁泽然盯着王珂,凭他对王珂的了解,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样简单。 而王珂也是愕然,昨天的事已经糊弄过去了,今天副连长鲁泽然为什么又旧话重提?专门跑来再问自己,难道自己露出了破绽? 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还是觉得不能说真话。 ”副连长为什么这样问?真的没事。我一小兵,人家是将军,找我能有什么大事?“ 看见王珂咬死不说,副连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王珂倾诉。”这次施工结束,我准备向上级党委提出转业,我这副连都干了七八年了。“ 又来了一个,?王珂一下想起了包参谋长。 那个年代,部队干部老化,比如大胡子田连长还是63年的兵,都快40岁的人了,整天还和娃娃兵们混在一起。 ”指挥排长,你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转业?“ 王珂苦笑了一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还年轻,在部队上大有作为,好好干。“副连长鲁泽然说完,就准备到上料的地方再看看。 ”副连长,我向你打听一点事。“王珂赶紧叫住鲁泽然,过了这一村就没了这一店。 ”什么事?“鲁泽然站住了,自从在王珂入党的问题上,他无意中帮过一次忙,他就觉得这位看着成长起来的兵似乎与自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与日俱增。 ”你知道老排长胡志军上哪去了吗?“ ”他?“副连长鲁泽然一时语塞,此时此地,怎么会提起胡志军呢? ”对。“ ”这个……“副连长鲁泽然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看王珂,显然有些顾虑。 ”副连长,老排长是不是调走了?“ ”没有。“ ”那就是执行特殊任务去了?“ ”这个……“ 看到副连长鲁泽然的再度纠结,王珂脑子里如同奔腾起一万匹马,有什么事能让老排长胡志军悄无声息的消失,成为军事秘密,除了…… 王珂看看副连长鲁泽然,倏然间,脑海一闪,他明白了。 于是,王珂指指南方,问:”副连长,老排长是不是去到那里出公差去了?“ 副连长鲁泽然点点头,果然聪明。 老排长胡志军上前线,那就是先去熟悉地形,抵近侦察,掌握一手的资料,做好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 心境的成熟,是智慧的磨砺。当心如明镜,足可以在无言中领悟一切,那时候就是人生,是你的境界。 见到副连长鲁泽然点头。王珂一下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范部长找自己,可能绝不是一次冲动,很有可能也与此有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难道自己要等的通知,是与老排长胡志军一样,为明天准备? 如果是,难道要调自己去南方?一想到南边,想到前线,王珂浑身立刻热血沸腾,如同火烧。 ”那太好了!“情不自禁,王珂叫出了声。 ”什么太好了?你说的是胡志军?“ 王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能顺势应道:”是的。“ ”指挥排长,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瞎传。“ ”明白。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王珂深知轻重,他狡黠地向副连长鲁泽然挤挤眼,说:”副连长,如果南方有事,你还能提转业吗?“ 这下轮到副连长鲁泽然沉默了,他摇摇头,坚定地说:”不可能!“ 到底是南方不可能有事,还是他不可能再提”转业“?谁也不知道,反正副连长鲁泽然说完自己又走了。 看着副连长鲁泽然的背影,王珂突然有一些期盼,范部长说的通知,到底会是什么?又能在哪天能下来呢? 吃过中午饭,王珂和老班长黄忠河打了一声招呼,带着李进,不,严格说让李进用泥斗车推着他,就去了工地。 这一次突击队还没上班,工地上也没有人,他三下五除二,就爬上高高三层的脚手架,在上面的跳板上躺下,眯着眼休息了。 这一眯眼,满脑子都是千军万马。 王珂心头一喜,幻景来了。可是画风一转,却是层层苍翠的山峦。是不是自己的欢喜惊扰了幻景? 赶紧地扫描和透视这层层叠叠、苍翠如海的山峦,什么也没有。王珂还是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两点,他被楼底下的说话声惊醒。 指挥排来了,王珂戴上安全帽,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他现在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任凭宋睿民、老班长怎么说,都不会下去了,自己就站在这里与谷茂林开始配合。 ”排长,你老怎么跑上面去了?“ ”我试一下,如果不行,我马上下去。“ ”这……“ ”就试一下,一个小时。“王珂向侦察班长宋睿民竖起一个指头。 可是这一试,有了开头,再也停不下来了。 等到收工的时候,还不到四点半,指挥排再度转移施工现场,挪到了大礼堂。 明天,施工现场将在大礼堂展开。 到了大礼堂的门口,王珂就选好了门厅前面这个位置。这里不是主要干道,不会影响人的通行,而且离料场也不远。 大礼堂四周已经搭建起四层脚手架,需要三层圈梁就可以了,关键是立柱。 等施工现场布置好,王珂把老班长黄忠河和宋睿民喊了过来。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和指挥排战友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很有可能明天就会分开。 ”老班长,睿民,今天我们提前一点回去,大家收拾一下。另外我给三个班一点特殊要求,那就是尽快把我们的体能搞上去,把我们的军事指挥技术赶紧地拾起来。“ 看着王珂这没头没脑的话,黄忠河有些纳闷,今天这气氛不对哦,都忙着施工,怎么又想起体能,想起军事指挥来了? ”排长,你老放心,我们会抓紧。“大嘴宋睿民”哈哈“一笑,又严肃地说:”排长,我们也给你老提一点特别要求,现在你能不能不上爬高上低,让我这个安全员省点心呢?“ 王珂看看宋睿民,笑道:”都抓紧时间吧,早干完,早了事。行了,老班长你们先回,把李进给我留下。“ ”是!“两位班长转身去集合队伍。 王珂看看这大礼堂的前厅,这是他第二次来。第一次就是在这门厅,和范晓昭见的面。 咦?这范晓昭咋没影了呢?昨天她还陪自己来吊水,吃饭时还要求晚上见首长后,要第一时间知道内情,可是今天一天,都没有来打挠自己,包括一大早去通信总站收尾,也没有见到她,难道她忘记了和自己的约定? ”排长,现在去吗?“李进站在小泥斗翻车前问,上面放着一块小木板,里面放着一个洗脸盆,还有一个小报纸包。这是中午来的时候,就准备好的。 ”嗯,走吧。“ 王珂爬上车坐好,把拐杖斜放在车里,李进推起就走,直奔军人浴池而去。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51章:记号 一连三天,王珂都是在李进帮助下,进行”水疗“。 水疗的作用还是非常明显,上下钉子穿透的伤口,均已开始收口结茄,每次一泡,那茄就化了,刮破残茄,已经肉眼可见里面嫩嫩的红肉,现在只是走路还很痛,不敢太用力。 这三天里,风平浪静,王珂没有接到上级部门的任何通知,而且范晓昭也出奇的没有再联系自己,总算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 遇到都是天意,拥有的才是传奇。 施工现场已经搬到家属院了,干的飞快,家属院一般都是四层,一天两幢,已经干了有六幢,再有两周多的时间,抗震加固工程将全部结束,突击队也将划上句号。 从被钉子扎穿右脚的第二天下水,今天是第五次来到军人浴池,王珂感觉这次洗完,连绷带都不用再缠了。 进了浴池,脱去衣服,两个人带上脸盆,一起下到大池子里。 每天都拄着拐来洗澡,连卖票的阿姨都认识他俩了。 一进池子,在氲氤的雾气中,王珂第六感官立刻察觉一丝不对,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俩。 王珂四下打量了一眼,没有见到熟人哇,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不对哦,后背越来越扎的慌,就是那句话说的,如芒刺背。 果然,后背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嗯,指挥排长,你小子不要命了,那烂脚怎么可以到这大水池子里泡?嗯!” “哗”,王珂吓得一激灵,立刻从水池中站了起来。 大胡子田连长一脸铁青,和卫生员于德本站在身后。 谁会想到,大胡子田连长会带着卫生员也来洗澡! “连……连长,我这不是……洗澡,我是、是……”一紧张,王珂话都不会说了。 “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洗澡,嗯,我只想问你,你的脚要是发炎,嗯,怎么办?”可惜大胡子田连长刚刚刮完大半张脸的胡子,否则胡茬子,会和针一样全部竖起来。“李进,嗯,你们排长洗澡,你也不制止?嗯!” 现在他可是逮谁熊谁! 李进脸色苍白,立刻从池子里爬了上来,头也不敢抬。 “卫生员,嗯,你俩马上把他搞上去,嗯,简直不像话。”大胡子田连长发完火,把毛巾一摔,气得转身就走。 “老珂子,你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能跑来洗澡呢?走吧,我架着你,上去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卫生员于德本不容分说。立刻与李进一边一个,架着王珂上来了。 等他们上来,大胡子田连长已经披着衣服走了过来。“嗯,卫生员赶紧看看,嗯,有没有消毒的东西?嗯,如果没有,马上送门诊部去!” “连长,我的脚已经好了,不会……” “指挥排长,没让你说话。嗯,赶紧看看。” 拿起毛巾,大胡子田连长就蹲了下来,帮助王珂去擦腿上的水。这个举动立刻让王珂想起来自己当新兵时,生病昏迷,从稻草堆里爬出来,就是连长背着他跑的。 卫生员于德本也蹲了下来,赶紧检查起王珂的脚背和脚心。 “咦,收口了?”卫生于德本惊讶地说道,这不可能?被那么粗大的钉子把脚板都扎透了,怎么可能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愈合呢? “卫生员,这是我们排长独创的水疗法,他从被扎的第二天就开始了,今天是第四次。”李进显得很得意,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瞄大胡子田连长。 “什么?嗯,无组织无纪律!”大胡子田连长再次扳起面孔,声色俱厉,可是这洗澡似乎和“无组织无纪律”靠不上啊。 “你们都是这样泡的?”卫生员于德本有些不相信,这太神奇了。 “不是啊,我们先泡,然后再用你给的高锰酸钾药水泡,最后涂抹紫药水。”李进低着头,不住地瞄向大胡子田连长,好像这不是在解释,而是刚刚做了贼被人抓到一样。 “嗯,我明白了。”卫生员于德本仔细地看了看王珂的脚,对大胡子田连长说:“连长,他们后面还是消毒的,只是风险实在太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感染了,肯定很麻烦。” 大胡子田连长此时亲眼所见,脸色也有些缓了下来。 他把披在肩上的半旧军装脱了下来,披在王珂的身上,对于德本说:“嗯,别再泡了,嗯,你先帮助指挥排长处理一下,嗯,就用什么……什么酸钾,我先下去洗洗。”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了。 王珂有些好奇,这风刮的猛,退去也快啊。 浴池里还是很暖和,自己身上的水别把连长的衣服弄湿了。王珂一看连长走远,立刻把身上连长的军装脱下来,放在一边。 连长的衣服和自己的工作服不一样,那是戴着两面红旗(领章)的。 想了一下,还是帮助连长把衣服叠起来吧。 趁卫生员于德本和李进帮自己打开水,勾兑高锰酸钾药水,王珂拿起大胡子田连长的军装,突然他像被电击了一样,因为他在连长这件半新的军装右侧口袋的位置,看到了那个紫红色的方章,而方章里面血型那栏,清晰地描着一个“a”字,这是自己描的啊。 王珂抬起头,看着远方去打开水的李进,眼神里透射出一丝非常复杂的眼神。 怎么回事?唐助理给自己的那套半新的干部服,李进不是寄回家了吗?而寄回家的东西,现在怎么又穿在了连长身上? 难道说,李进真的就是那个换了连长干部服的人?那件寄回家的包裹单,是寄另外一件东西的单子。好一个瞒天过海,王珂脑瓜子嘣嘣的,那种被欺骗的感觉,不由得怒火中烧! 现在想起来了,为什么李进一见大胡子田连长,就如同老鼠见了猫,那就是了,这就是作贼心虚。 王珂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指挥排干活最猛、最不怕脏的战士,竟然手脚不干净! “排长,水太烫,你先等一会,是不是我背你,先去冲冲?”李进完全没有察觉王珂脸上的变化,只要连长不在,他就没了压力。 “你先去洗吧,我休息一会。”王珂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他需要思考。 虽然从这件衣服,已能判定李进有脱不了的干系,但李进会不会有什么说不得的原因呢? 一个表现这么好的战士,不可能为了一件军装,向连长下手。 此时的王珂甚至有些后悔了,当初唐助理给自己这套半新军装,自己就不应该做什么记号,现在兜兜转转竟然搞到指挥排头上来了。还有卫生员于德本,那天到指挥排来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可能是自己排的,现在打脸了不是? “老珂子,你先躺一会儿,等这高锰酸钾水凉了,你就先泡一下,我下去帮助连长搓个背。” 卫生员于德本也趁机走了,王珂坐在甲等座上,心里翻江倒海,思绪汹涌。 这都是什么事啊?一定要找个机会和李进谈谈,现在最要命的是,王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这在部队就叫小偷小摸,还且还在全连挑出来的指挥排,在突击队里,太讽刺了! 王珂看看大胡子田连长那件已经叠好的半新军装,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暗暗提醒自己,先憋住。 学会憋住,就会主动。 在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对爱憎分明的王珂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又过了二十分钟,当大胡子田连长和卫生员于德本都从浴池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内衣裤的王珂,正在高锰酸钾药水里泡脚。 “嗯,指挥排长,怎么样?嗯,还痛不痛?” “连长,今天处理完,我就可以甩掉拐杖啦。” “胡扯,你再多拄一段时间,嗯,外面虽然愈合了,但不代表里面也长好了,嗯?” 这话说得不假,王珂现在的脚还根本走不了。 卫生员于德本上来后,迅速地穿好衣服,等王珂的脚晾干了,就娴熟地帮助涂抹紫药水。 一切收拾停当,大胡子田连长又走了过来,抖开自己的军装,穿上了。 这件半新的军装略有些肥,大胡子田连长穿上后的样子有些滑稽。王珂一看,心里更加难受。那时候军装不像现在,到处都可以买的到,一年虽然两套,但长期的作训,还是不太够穿。 王珂忍不住地向一边的李进看了一眼,而此时的李进早就深深地低下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个熊兵!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52章:股长 老排长胡志军回来了! 周六晚上,王珂从卫生员于德本那里听到的这个爆炸性消息。 当时用大嘴宋睿民的话来形容,王珂没等老于说完,“啪”一下就扔掉了拐杖,单脚跳着就向连部跑。 此时,王珂的脚距离被钉子扎穿,刚刚过去了一周。 虽然也可以离开拐杖,但是站久了和走远路依然不行。 卫生员于德本借口到班排巡查,带着文书和通讯员,一起离开了连部,把空间让给连首长,他们有太多的信息需要交流。 一看王珂跑了,卫生员于德本捡起拐杖,跟在后面就追。 他知道,这一周来,王珂好难捱。 可以说坐卧不宁,因为他不断地向于德本、向连首长打听老排长胡志军的消息。 其实,卫生员于德本并不知道王珂心里真正挂念的事。 范部长那里不仅没有任何通知(贵人多忘事,王珂甚至怀疑,范部长是不是忘记了那次谈话),而且大院里唯一熟悉的同龄人——通信总站排长范晓昭也没有消息。 大家一起和他玩失踪,没关系,王珂坚信,越是没有消息,就离真相越来近。 反正自己就是来京都大院参加国防施工的,任务完成后,肯定返回驻地,说不准啊,很快还要去西山。 听说老排长胡志军回来,王珂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如此急切,除了挂念,还有他也想知道老排长胡志军去执行的到底是啥特勤? 这几天来,还有一件事也让王珂心神不宁,那就是新兵李进搞出来的事。 这件事,截止目前,除了自己,还没有一个人知道。 可以不说,一说,指挥排准炸锅。如同胡言楼在驻地“挂钩”,王珂不仅没说,反而去帮忙。你说这都是啥事,姑息养奸不是? 可是没走多远,就被卫生员于德本撵上了。 “老珂子,我话都没说完,你跑啥?” “你还有啥话,我们边走边说。”王珂说着,就想挣开卫生员于德本拽住他衣角的手。 “老珂子,你现在不适合去。”昏暗的灯光下,于德本站在那里坚定地说。 “为什么?” “我先跟你说一件小事,我们直属队可能要成立炮兵营了。” “啥?”王珂张大了嘴巴,这还是小事,这是我们团建团以来的首次升级,是天大的事! 看来真的要打仗了,王珂急急地问:“怎么成立?” “听说是隔壁的八五炮连改成反坦克导弹连、我们连改成榴弹炮连、高机连改成高炮连、营部增设指挥排……”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干部的变动。” “干部?听说空降了营长和教导员,我们连长当副营长,副连长当连长……”这次卫生员于德本可是痛快,竹筒里倒豆子,毫无保留,可是话说了一半,又被王珂打断了。 “老于,说重点,老排长当啥?”虽然前面的消息足够震撼,但王珂只关心老排长胡志军的去向。 “胡参谋当啥,我还真不知道。” “那我们去连部问问不就知道了,走,陪我一起去。” “我劝你别去,他们正在开会。指导员要求我们回避。”卫生员于德本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有杀伤力。如果被圈子外的人知道,那就不叫秘密了。 秘密永远是少数人的武器,如果公开了那就变成了新闻。 王珂想想,卫生员于德本说的对,该你知道的事,不用你去打听,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你。如果不该你知道,你去打听,只会让人家为难。 本来,王珂只想打听老排长胡志军从南方带回来的信息,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个消息,自己去连部,说不准会让人误解自己在“跑官”。 算了,此时相见不如不见,不见胜过怀念,还是回指挥排吧,顺其自然,静待花开花落,水落石出。 “那我们还是回我那。”王珂掉头就想走,卫生员于德本又一把拽住了他。 “老珂子,隔墙有耳,我们在营区散散步。” “散步?”王珂心想,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散步?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能坐在那里捂住耳朵,我都佩服他! “嗯,老珂子,就算陪我散散步吧。”说着,卫生员于德本把拐杖塞在王珂的腋下。 “你?”王珂夹紧了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卫生员于德本也有思想波动的时候。 “走吧!”两个人拐头,顺着小路,向山脚下的营区水泥路走去。 “老珂子,成立炮兵营,营部也成立卫生所,既然不能复员,我想去争取一个机会深造,哪怕是短训班也行,你和后勤的人比我熟,给点建议。” 上了路,卫生员于德本一张嘴,王珂立刻听出来了,这哪是给建议,是要求帮忙啊! 没错,如果真的要打仗,卫生员肯定不够用。于德本是想留队啊! “那我呢?”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你?老珂子开什么玩笑,你还担心啥?营指挥排长非你莫属。” “你就扯犊子吧,我哪是那块料!”王珂摇摇头,自己现在还是代理排长,严格说还是一个兵,营部的指挥排面对的多兵种作战,反坦克导弹、高射炮你懂吗? “可能我们都要面临新的挑战,不过,人的命运改变,很可能就在下面的转弯处。”卫生员于德本佯做文雅,引用了不知哪个大文豪的一段经典。 “嗯,老于,看来我们每个人都要迎接一次生命的洗礼。” “明天是星期天,你打算干什么?”卫生员于德本又问。 明天?既在老排长胡志军这么忙,那就先不打扰,干脆回避吧。“明天我们排里几个人约好的,准备请假上西面的九大处去看看。” “那好呀,老珂子,我也请假跟你去。” “你?那好,早饭后我们就出发,一会我们排请假的任务,包在你的身上,你就说,我来请假让你给拦住了。”王珂坏坏地一笑,把球踢给了于德本。 “行!” “笃笃笃”,随着这拐杖的声音,两人顺着马路转到了司令部大楼,又从司令部大楼转到大礼堂,最后横穿过露天电影场,向连队走。 来到京都大院,前后放了三场电影,王珂每次都是因故没看上。今天是周六,按理说也有电影,偏偏今天没有。 对王珂来说,看不看电影无所谓,他有书就行了。 业余时间他充实的很,那七八套的书已经看了两三套。想起看书,王珂突然意识到,明天还要抽个时间去邮局取钱,家里的汇款单已经来了,他还欠着范晓昭近三百元呢!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卫生员于德本忽然问道:“老珂子,你在我们师野战医院的那个相好,吴护士最近怎么样?” “滚,老于,我们不带这样的啊!什么相好?那就是战友。” “我……嘿嘿,没别的意思,如果有联系,你也帮助我打听一下,有没有短训班的事。” 王珂心头一松,这家伙尽想好事,原来还是想找关系。可是,还没等王珂回话,卫生员于德本又来了一句。 “老珂子,那天在门诊部吊水,通信总站来陪你的那个美女排长,你们是什么关系?” “老于,你嘴上留个把门的哦,你这样说话会遭雷劈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她也许能帮上忙呢!” “那话也不能乱讲。”王珂有些气短。 越是心虚的人,说话越强势。你于德本想打听事,怎么老把一些关系硬强加到我的头上啊? “是是是,老珂子,多头打听,大战在即,肯定会有安排,咱不能错过这班车不是?” 对呀,卫生员于德本这句话说的对,咱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提不提干没考虑过,能上前线才是王道。 赶紧的,争取和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争取第一梯队就上。 回到排里不久,一班的一名战士就跑来了。“指挥排长,连长让你现在去连部。” 连部的三个兵,现在都躲到指挥排来了,这名战士临时客串通讯员。 “你们排长也去吗?” “没有。” 花竟然开的如此快,刚刚还在想顺其自然,现在老排长胡志军和连首长就想到了自己。 王珂朝卫生员于德本看看,立刻戴上帽子,扎上腰带,随一班战士出门,走到门口想了一下,回手又把拐杖够了过来,这样走的快! 到了连部门口,远远地望去,板房里人影绰绰,有站着的,有坐着的。 王珂把拐杖换在左手,大喊一声:“报告!” 一半是素质,一半是激动。 “进来。” 王珂一步跨进门,举起右手向屋子里的人,敬了一个环形礼。 敬礼的过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老排长胡志军、旁边站着的是炮兵股郑股长,还有一位瘦瘦的干部不认识。 “郑股长、胡参谋好。” 郑股长和王珂打交道并不多,但是和他爱人黄医生有过几次接触。 “来来来,指挥排长,嗯,我得重新给介绍一下。这位现在不是郑股长了,他是我们团直属炮营的郑营长。第一任营长,旁边这位是李教导员,嗯,还有这位你认识的,炮兵股胡股长,嗯。” 啊?!王珂吃一惊。郑股长空降当营长他可以理解,可是老排长胡志军当股长,他可是万万没想到,连升两级,那是破格提拔啊! “郑营长、李教导员、胡股长好!”王珂马上更正,一边偷偷地瞄了一眼老排长胡志军。 胡志军似乎并没有什么喜悦,而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朝王珂挤了一下眼角。 “指挥排长同志,我们也要向你介绍一下。”瘦瘦的李教导员,走上前,握了握王珂的手说:“你们田连长即日起担任新成立的炮兵营副营长,连长一职,由鲁泽然同志接任。” 王珂咧嘴一笑,马上立正,说:“田营长好,鲁连长好!” 一屋子六名干部,五名喜笑颜开,只剩下丁指导员没有升官,这气氛颇有点尴尬。 “来来来,指挥排长,嗯,我们把你找来,想问问你,对这反坦克导弹和榴弹炮的指挥是否熟悉?还有高炮的指挥,你有什么想法?” 原来是这回事!如果有关联,原来的指挥排与榴弹炮还多少有点联系,都有观察哨。反坦克导弹完全是接敌开火,地道的新生事物,甭说熟不熟悉,至少放眼全师,都没有人见过。 高炮更是别扭,炮弹的方向也是冲天的,而且特别讲究的是“提前量”。 三个连队,打法都不一样,压根就不可能捏到一个指挥系统里去。 今天看来,一帮营连首长找自己,看来绝不是为了介绍新职务,而是为炮营指挥排来摸底的。 “报告首长,基本不熟,如果短期内需要,我们可以榴弹炮连的指挥接手。” “嗯,怎么样?我说是吧。”大胡子田连长点点头,看来,他们此前已经碰过头了。 “唔,看来三个连的指挥排还是各自保留吧,我们向上级打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新上任的郑营长,听完王珂的话,朝李教导员点头说道。 李教导员马上补充:“嗯,田副营长,根据团首长指示,今天我们来还有一件事,你这几天和鲁连长的交接,暂时别动,等正式任职命令到了再说,另外胡志军股长也留在你们连蹲点,今天晚上你们安排一下住的地方,我们先回去了。” “是!”炮兵连的三位干部,齐齐地向崭新的炮兵营长和教导员敬礼。 送走郑营长和李教导员,老排长胡志军这才转过脸来,急切地问道:“指挥排长,你怎么还负伤了呢?” “不碍事,钉子扎了一下。” 没等王珂回答,丁指导员抢先一步,把胡志军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胡股长,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你。”王珂一看这个情况,立刻向老排长胡志军说道。 “行,指挥排长你先回去。”呵呵,又是丁指导员。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53章:别扭 这一下,王珂想不走都不行了。 可能等不到明天,全连官兵都会知道连队的这一变化。 王珂特别理解丁指导员的难堪,反正来日方长,老排长蹲点暂时也走不了。 王珂向三名曾经的连首长和老排长胡志军敬了一个礼,眼神中闪出一丝复杂,转身拄着拐出了连部。 副连长鲁泽然一直把王珂送出连部,才暗暗捏了一把王珂的胳膊,一语双关地说:“指挥排长,天有些黑,能看清吧?” “能。” 看到王珂拄着拐,“笃笃”地走远了,副连长鲁泽然才转身进屋,对胡志军说:“胡股长,我有一种预感,王珂啊,恐怕我们连留不住他了。” “怎么回事?”胡志军闻言变色,今年全团没有复员任务啊! 丁指导员也颇感诧异,自从入党问题之后,他倒是没有再阻拦过王珂的成长进步,但是总感觉与他隔了一层。“老鲁,你说指挥排长要调走,调哪去?” “我也说不好,反正我感觉他要走了,不信你们等着瞧。”副连长鲁泽然摇摇头,自从上周日王珂被范部长找去,问什么施工部队的情况,他就有一种感觉,找谁不行非要找王珂?而且这种小事,随便安排一个助理来连队了解一下就可以,还要专门喊王珂去他的办公室问,哪有这么巧的事? 要知道那是将军,平时像自己这样的营连干部,想进到部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有。 王珂何德何能?能让部长记住他的名字,仅凭这一点就不得了。 一听副连长鲁泽然这样说,老排长胡志军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他默默地看了连队的三名干部,没有再说话。但是这个信息量够大了,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带出来的这个兵。 经常出公差也就算了,可每次出公差,他都搞出点“事情”来,让很多首长都因此而记住了他。 你看看现在他这个样,突击队长啊,竟然拄着一个拐。往哪一站,不引人注目? 得,明天是周日,自己再去看看他,顺便好好谈谈分别后的这段时间内,两个人遇到的事。 拿定主意,老排长胡志军对副连长鲁泽然说道:“老鲁,有没有空,陪我出去遛遛?顺便熟悉一下这大院里的情况。” “可以,等我换件衣服哦。” 副连长鲁泽然很快换上衣服,陪着老排长胡志军出了连部。 迎面碰上了刚刚回来的卫生员于德本,带着文书和通讯员小白。他们三个也是刚刚从回去的王珂那里知道了连队会议已散。 这一次,三个连部的兵不敢造次,立刻站住给二人敬了一个礼。 再也不是二排长和副连长了,现在将是顶头上司和分管领导。 “股长、连长你们出去散步啊?” “嗯,看见指挥排长没有?”副连长鲁泽然知道三个兵去了指挥排,于是特意问了一句。如果在立刻喊来。 “看见了,他带着无线班的李进出去了?” “出去了?干啥去了,也不请假。” “大概是在周围谈心吧,不会走远的。”于德本恭敬地说道。 “算了,不用喊他,我们转转就回。”老排长胡志军,劝住了副连长鲁泽然。 “卫生员,你们回去给股长腾个下铺,他在我们连蹲点。” “是!” 看着两人远去,卫生员禁不住嘀咕了,原来连部五张床,硬让连长命令还给王珂一张床,现在还有四张,这再腾个下铺,连自己也得睡上铺了。还不如自己搬到指挥排去,睡王珂那张门板床也不错哦。 可是牢骚归牢骚,于德本立刻带着文书和通讯员去腾铺去了。 而此时的连部,已经不平静了。 丁指导员和大胡子田连长一人一个方凳,默默地坐在唯一的办公桌两边。 虽然早就有传闻了,但是真的实锤了,丁指导员却心里有些不平静了。他是65年兵,虽然没有大胡子田连长老,但也扎根基层有七八年了,如今副连长鲁泽然都提拔了一级,他还原地踏步。这心里落差嘴上说没有,但面子上很过不去。 而大胡子田连长呢,三个连干部提拔了两个,唯独漏了老丁,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彼此之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更不知道如何安慰老丁,现在特别别扭。但是,这种干部任免的事,连队说了不算,连点建议权都没有。 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啊,副连长鲁泽然巴不得胡志军找他,借机也可躲出来。 上了路,看看四周没人,副连长鲁泽然开了腔。“老胡,南边的特勤完成的如何?” 胡志军手指往嘴唇上一竖,“嘘”,彼此心照不宣。这种事哪能随便说,但是抵近侦察,摸清敌情,不就是为了打吗?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胡志军明白,这也可能是他破格提拔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打起来,他这个炮兵股长将发挥重要的作用。 在南方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如果真有战事,他别的要求没有,一定和团长请求,把王珂调到炮兵股来,哪怕是帮忙也行。 所以今天晚上,他一听副连长鲁泽然说王珂可能留不住,大吃一惊,心中不由得生出三分慌乱。现在身边没人,胡志军最想问的就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鲁,你说王珂可能炮兵连留不住,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第六感觉吧,他到京都大院参加施工,不过半个月,可就成了名人。” “别绕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志军有些急。 于是,副连长鲁泽然便从组建突击队开始,说起了王珂的故事。 没有一点艺术加工,也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副连长鲁泽然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特别是说到范部长单独约他周日晚去办公室的时候,胡志军沉默了。 “老胡,你说范部长会就施工部队的生活保障,而单独召见王珂去他的办公室吗?” 胡志军没有说话,这种事有可能,但可能太小了。 “还有,我听卫生员说,他被钉子扎的时候,通信总站有个姓范的排长,专门去门诊部陪王珂吊了两天水,这个似乎也很不正常啊。” 路灯下,胡志军站住了。这个王珂怎么回事?刚刚到京都军区大院,又挂上了一个? 早先,他就风言风语听说过师部有位漂亮的女护士和王珂很熟络,后来他去师部办事的时候,有位姓石的女军医也托自己给王珂带过东西,后来在龙泉庄巡诊的时候,搞的炮兵连都知道这位“嘘嘘”医生。 “老胡,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鲁,在你面前,我得喊一声老班长,可王珂在你我面前,他则是一个地道的新兵蛋子,你怎么不看住他?” 胡志军开始责怪起副连长鲁泽然,鲁泽然顿感冤枉。“老胡,你以为我不想啊,这小子特有主见,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他好像对我也不说实话,好像刻意隐瞒了什么。” “是吗?” “我不敢肯定,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一定有。” 副连长鲁泽然一说完,两个人都立刻沉默了。可是王珂到底说了哪些假话,又到底隐瞒了什么?天知道。 这一晚,他们没有谈自己,没有谈未来这一晚上的散步,都是围绕王珂谈的。似乎王珂已经成为这两位老大哥的心结,成为他们之间共同友谊的纽带。 生活的意义不在乎我们经历了什么,而在于我们从经历中获得了什么。 王珂就是炮兵连的旗帜,就是指挥排一代代精神的传承者。不论是对胡志军,还是对鲁泽然,这种来自指挥排的情感,已经让他们把王珂当成了兄弟般的存在。 “老鲁,明天我要与王珂好好谈谈。” “行,我看很有心要。”副连长鲁泽然对胡志军说完,两人就掉头回连部。 而此时,王珂拄着拐,也刚刚结束与新兵李进一次痛苦的思想碰撞。 无论王珂绕了多大的弯子,李进闭口不谈那件干部服的事。反正是寄回家了,有邮局寄包裹的收据为证。而且这种事,死无对证,又不能穷追猛打。以至于到最后,连王珂自己都怀疑了那个血型“a”字是别人画上去的,是巧合。 “排长,放心我会认真钻研(军事技术),争取成为(全班)第一。”李进依然和往常一样,惜字如金,却显示出强大的心理素质。 其实不用李进表白,他的军事技术已经超过老兵薛林,和老班长黄忠河不差上下。这点,从李进那天译码,并且后来被班长黄忠河验证,王珂已经相信了。 “笃笃”拐杖敲在司令部大楼后面的水泥路。,发出一声声响,像一首歌,不过只有一个音符。 “李进,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寄套干部服回家呢?”王珂不死心,再次老话重提,他希望能发现破绽。 “排长,你是城里人,父母有没有受过欺侮?”李进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长句,让王珂一惊。 他支起拐,有些不解地看着李进。 “山里很落后,谁家有个当官的,就没有人敢欺侮你,找对象也容易些。”李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王珂在述说着一个故事。 王珂听了有些瘆得慌,但他明白这才某些地方很灵光。 “那你呢?寄衣服是为了不让父母受欺负,还是为了找对象?” 路灯下,李进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王珂,和他腋下的拐杖,半天才说:“都有!” 王珂沉默不语,走了一段路,他看看李进,突然问了句:“你父亲个子不高吧?” “嗯,和我差不多。” 王珂终于明白了,那天连长穿的那件半新军装有点肥,一看就不像话。而眼前的李进比连长还小一号,如果穿上…… “李进,和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比如说收入怎么样?兄弟姐妹怎么样?” “很穷,三个姐姐。” “就这些?” “嗯。” 一个问不出。一个不愿说。心是谈不下去了,两人回排。但王珂似乎弄清了来龙去脉。他决定。和胡言楼一样,到此结束,权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他要努力帮助李进,争取塑造一个优秀的战士。 回到排里,王珂把拐杖依在上下铺床头,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头。 如今,门板床已经拆了,他独享一张双人床。上铺是他的炮弹箱,下面是他睡的铺,与众不同的是依然是几本书。 只见床上放着一个花布口袋和一张纸条。 王珂一拿起那张纸条,立刻激动起来。 只见纸条上,用毛笔小楷工整地写了一首诗:天赐万象列昭回,百福迎祥玉作杯。就暖风光偏著柳,辞寒雪影半藏梅。 完了,后面还有三个字:明天见! 王珂一下冲出屋,对着隔壁就吼:“刚才谁到我这来过?” 闻声立刻跑出来地瓜梁小龙,他跟了进来。“报告排长,刚才卫生员和一个女兵来过。” 说着,梁小龙拿起那纸条又说:“排长,这纸条是卫生员送来的。” 哦,王珂明白了,卫生员是替老排长胡志军跑腿的。 “那这个花包呢?” 铺上的花包,具定是那个女兵送来的。是范晓昭吗? “不认识,她只是说送给你的,丢下就走了。” 王珂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地瓜梁小龙认识范晓昭的,只要不是她来,就放心了。 王珂打开花布包一看,里面有一个鼓鼓的大罐子,上面全是洋文,只要贴纸上有“雀巢奶粉”四个字。 mmd,还是洋玩意。 取出奶粉后,发现包里也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同样是一行字。 战备值班,抱歉。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54章:担忧 这丫的字可不咋的,个个张牙舞爪。 不用解释了,感谢感谢,原来是战备值班。 这种洋玩意肯定不便宜,小钉子扎了一下,还值得这样大补啊? 把东西往上铺一扔,王珂捡起老排长胡志军那张小纸条,夹在《战略论》书里,做个书签挺不错。 明天是周日,值得拥有,值得期待。 由山脚一路向上,便是九大处。一处长安寺,二处灵光寺,三处三山庵,四处大悲寺,五处龙泉庵,六处香界寺,七处宝珠洞,八处证果寺。 等等,这怎么还差一处呢! 各位还真的是个细心人,看出来啦!没错,山门入口旁边山上,的确曾经有个很大的洪湖寺,闹义和拳的时候,被八国联军围了,又是炮击又是火烧,连人带寺全没了。 第二天一大早,趁两顿饭的早饭比较迟,王珂一起床就让李进去请老排长胡志军,而自己则是来到侦察班? “谷茂林。” “到!” 谷茂林早晨起来后,带着几名新兵扫地后,又回来睡了一个回笼觉,听到王珂喊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咚”一下,头撞在上铺的铺板上。 顾不上揉头,赤脚跳下地,大声地说:“排长,啥事?” “早饭后有什么安排?没有安排随我上山去。” “没安排?需要带啥?” “多背几壶水,另外,你把李进带上。”说完,王珂转身出去了。 今天上山,如果这条腿不方便,有谷茂林和李进,那就方便多了。 “报告。”李进回来了。 “见到老排长了?” “没有,但见了卫生员。” “让你去请老排长,你见卫生员有什么用?” “排长,卫生员说他办。早饭后,分头走,西门口集合。” 李进说话还是很干脆,和电文差不多,一句多余的废话也不说。 “行,你做准备去吧,吃过早晚,和班长说一下,然后你背上水壶先走,我和谷茂林后走。” “是!” 吃过早饭,王珂和老班长黄忠河、大嘴宋睿民打了一个招呼,就换了件便装,与谷茂林出门了。 拐杖“笃笃”地戳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茂林,知道今天我们去干啥的吧?” “知道!” “今天还有老排长胡志军,他现在可是我们的股长,还有卫生员,说话时嘴上留个把门的。” “明白!” 谷茂林今天是真开心,从到京都军区大院开始,王珂一下回到了集体中,平素里与他私下沟通很少。但是这并不影响谷茂林对王珂的信任与感情。 今天全排那么多人,不带别人,为什么只带他,不用说心里都清楚。 你的未来,取决于今天的选择;而今天的选择,取决于明天的目标。 对谷茂林来说,王珂就是他的目标,王珂所要走的路,就是他的选择。 到了西门,只有一个李进,身上交叉地背着六个水壶,手里还拎着两个水壶在那里等着。 “股长他们还没到吗?”王珂问,自己走的就算迟了,是不是卫生员没把话带到? “他们来了,排长。”李进向来路指指,果然来的路上,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不是两个吗?”王珂还是有些意外,仔细一看乐了,除了老排长胡志军和卫生员于德本,另外一个人走路的架式,一看就知道是副连长鲁泽然。不,现在应该是炮兵连的连长,暂时只差一纸命令。 “哈哈哈,指挥排长,没想到你这个拄拐的,竟然比我们跑的还快!” 副连长鲁泽然一见面就插科打诨。今天,他的心情爽的很。特别是昨晚睡觉,兴奋的难以入寐。本来要是南方无事,自己就准备向上级提出转业申请了,可如今赶上直属队组建炮兵营,铁树开花,自己反而调了一级。 他对连队的建设,从多年的副职角度,深谙连队的带兵之道。就比如这个干巴瘦的王珂,再有十个也不嫌烦多。 如果自己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设法把他留下来,提起来。有了王珂当指挥排长,那这个连队就稳了,不想当先进都不行! 所以,吃过早饭,卫生员吞吞吐吐地来请假,他一见胡志军那高深莫测的样,立刻明白,自己也跟了过来。他要借机与王珂谈谈,加上胡志军的助攻,王珂的军心一定稳定下来。 “股长好,连长好!”王珂赶紧先敬个礼,这礼多人不怪。 “指挥排长,你这脚上山有问题没有?”老排长胡志军先上前搂了下王珂,这才问道。 “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我还带了两付拐杖。”王珂一指谷茂林和李进,他今天的目标,重点两个,一是位于第二处的灵光寺。一是位于最高处的证果寺。 前者有佛牙,后者有传说。 当然他还带了一双眼,一路上要扫描一番,看看凡胎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好,走吧。”副连长鲁泽然手一挥,几个人立刻向几百米之外的长安寺先走过去。 几个人一上路,老排长胡志军便与王珂走到了一起,并慢慢地落在了后面。 “王珂。” “排长。” “你最近怎么样?” “你最近去了南方好久。” 两个人都是答非所问,但彼此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老排长胡志军一把揪住了王珂,隐诲地说:“现在不是时候,你要考虑清楚,随时做好准备。” “排长,我知道,你去这么长的时间,有什么收获?” “先说说你的事,再说我的事。”老排长胡志军,看到前面的人已经拉了一大截,便低声地说道。 “排长,其实啥事也没有,我所有的个人问题,暂时都不会考虑。”王珂已经听出来胡志军的担心,便坦然地回答。 “那就好。大丈夫何患无妻,现在我们俩都不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排长胡志军也老大不小了,老家农村曾说过一房媳妇,本来想结婚的,但一直拖着。 “明白,排长。你去了那边实地观察了,有什么收获?” “唔,收获不小。”说这话时,胡志军前后左右地打量,生怕被别人听到。 “和西山老鹰嘴比呢?” “可以说山更深,洞更深,林更密,虫更多,潮气更重。” “啊?!” 王珂没有再问,这信息量已经足够了。山地作战,川河横流,道路泥泞,山洞陷阱,给我们的通信、交通、火炮、后勤都必将带来巨大的麻烦。我们的军事训练,看来一定要做些适度的调整。 “王珂,如果上去,我把你借调到炮兵股怎么样?” 王珂看看老排长,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不用看我,不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那我肯定愿意去!”王珂嘴一咧,能和老排长一起共事,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你离开,对你们指挥排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宋睿民你是知道了,最弱的谷茂林现在也很棒。”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我听说大院后勤的范将军找过你?” “是的。”王珂说这话时,有些心虚,范部长可是叮嘱过,任何人都不能说。 “他找你干什么?” “也没有干什么,只是了解一下施工部队的情况,问我们还有什么困难,前后说了不到十句话。”王珂从容地回答,既不想欺骗老排长,又不太想说的太多。言多必有失,再说下去肯定露馅。 老排长胡志军眉头一拧,正想再问。谷茂林气咻咻地跑了过来。 “排长,你看!” 王珂顺着他的手向前一看,山路的左前方出现一条小岔路。 “看什么?”王珂故意佯装不解,tmd谷茂林,你真是火场救兵啊。 “那个寺,有些古怪。”谷茂林神色严肃。其它的人喜欢看风景,王珂知道这谷茂林看物件可是入木三分,能看到地下数米深去。 “什么古怪?”老排长胡志军可是从王珂这里,多多少少听过有关于谷茂林的只言片语,他立刻被吸引住了。 王珂一听,再看谷茂林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里是九大处的第一处,长安寺。一座早被人遗忘,也无人问津的去处。 他和胡志军一起顺着谷茂林的手望去,隐约可见长安寺内,断垣残壁,满目疮痍。 虽然没有来过,王珂以前可是从温干爹那里,听他聊过九大处的一些情况。 隐约记得,这座寺庙坐西朝东,占地大约五十亩,分成左、中、右三个部分。五十年代,这里办过工厂,六七十年代,“备战备荒为人民”时期,又驻扎过部队。既有寺庙大殿,又有七八米高的青砖厂房。稍有点敬畏之心的人都明白,这是寺庙,怎么能这样糟蹋老祖宗留下的遗产? 这里还能转吗?大门洞开,无人管理,说是一处,已经不是风景区了。 “古怪在哪里?”王珂问道。 “排长,股长,我们进去看看吧?” 既然谷茂林提议,就算是别人不去,自己也要进去转转。 “排长,你去不去?”王珂打定主意,他侧目向老排长胡志军望去。 “走,去看看。” 三人再不看副连长鲁泽然一行,岔路前向左一拐,进到了一处,他们三人决定先从这里看起。 偏殿墙壁上还有曾经的住民留下的美女画像挂着,落满灰尘。谷茂林上前掸去陈年老灰,原来是七十年代初的一本挂历。 月亮门因为顶端腐朽直欲坍塌,都快变成心形的了,穿越之时,王珂忍不住下意识地想伸手托托。从里面这间房看应是做食堂用的,还有卖菜小窗口。食堂的门口,有乱石堆成的假山一座,“山顶”是个大水缸,应该是原来贮水做的人工瀑布。 什么破地方? 再向里面走走?老排长胡志军用征询的目光看王珂。拄着拐的王珂走在这里是有点不方便。 而王珂此时,正不断地看谷茂林。 从走进这个院子,谷茂林的两眼就像探雷器一样,左右扫描着。 这个中间的院子又分前后两院,地面坑洼不平,杂草丛生,之间散落着几十棵松树、杏树、玉兰树等。院子正中间有条东西向的砖铺甬道,通向一座青条石砌就的台阶,阶栏为汉白玉。汉白玉栏杆新一块旧一块,像打满补丁的衣服,显然经过不同年代的数次修补。 拾级而上,即见一古建群,标准明清风格的两进四合院,规规整整,四四方方。中轴线上,依次有护法殿、释迦牟尼殿和观音殿前后排列,两侧有偏殿若干。前后两进院由一左一右两个月亮门连接。所有房舍均因年久失修而破烂不堪, 右边部分,即寺庙北侧,是更大的一个不规则边形的院落,黄土地为主,树少许。 但是,那里有一块老石碑,四周是汉白玉的阶栏。 远远望去,碑文整体漫漶,个别字迹依稀可辨。 一看到此碑,王珂和谷茂林不约而同,轻“噫”了一声,两人一起朝那边走去。 在王珂的印象中,温干爹说过,全世界只有国家图书馆收藏有此碑拓片一份二张(阴阳两面)。取名“善应寺碑”,阴额同阳。 从这碑文,可以支离破碎地了解一些长安寺的历史。长安寺最早建于明朝弘治年间,是按皇家庙的规格修建的。据称,当年这里“规模宏丽,表表杰出”。明初这里,以塑像名冠京都西山诸寺。寺中所塑五百罗汉像,穿涯踏海,游戏百态。 “排长,这碑。” “唔。”王珂一听,谷茂林话里有话,他立刻走到汉白玉的阶栏前,佯做看那碑文,实际上在偷偷地观察谷茂林的眼睛。 老排长胡志军也聚精会神看起碑文,他只看书法,不看内容。 两人眼神一碰,王珂立刻明白了谷茂林的意思,这长安寺最大的古怪就是这块石碑。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天赐万象玉作杯之兵哥哥》正文卷 第355章:泥盆 其它的地方不用转了。 三人出了长安寺,立刻朝二处追来。 二处叫灵光寺,历史最悠久。 据说,灵光原名叫龙泉寺,哈哈,与龙泉庄的村名有点像。 她创建于唐代,后改称觉山寺。辽兵入关,丞相耶律仁先之母郑氏为供奉佛牙舍利建造了招仙塔。 塔为八角形,以雕砖砌成,规模宏大。据载:寺后有塔十层八楼,俗称画像千佛塔,绕塔基有铁钉龛十六座。塔西有井泉,深广约五尺余。 又是八国联军。炮轰这里。结果把这辽塔轰倒了,仅剩下石砌的一人多高的塔基。 主持重建宝塔的和尚,从瓦砾中发现一石函,内有沉香木匣,匣上有文:释迦牟尼佛灵牙舍利。当众打开木匣,果然看到一颗佛牙。遂将佛牙舍利供奉于灵光寺禅堂,成镇寺之宝。据考证,这颗佛牙的确是佛陀涅盘后存留世间的两颗佛牙之一,极为珍贵。 王珂一行,追到二处的殿门口处,右侧一棵“许愿树”引起三人的注意。 这是一棵巨大的七叶树,紧紧地把一块一人多高的山石包裹在里面,俗称“树包石”。 七叶树顾名思义,是七片叶子,有点像一个巴掌上长的七个手指。对喽,和五指毛桃树很像。 这七叶树又名娑罗树,俗称婆娑树,又叫做菩提树。相传佛祖释迦牟尼就是在菩提树下参禅悟道修炼成佛的,它因此被尊称为佛门宝树。 这在京都并不多见,却与二处很是相配。 进了二处,三个人眼睛立刻亮了。副连长鲁泽然和卫生员于德本,以及新兵李进,已经在那里坐了半天了。 王珂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然后拄着拐,准备围着这破塔基右转了三圈。. “排长,为什么右转三圈,我左转行不行?”谷茂林跟在王珂的身后问。 “右转,敬礼之意。佛言:右转者,顺佛固法,万事顺遂。”王珂拄着拐,反正自己穿的是便装,迷信也没有人看见。他盼望这只脚早点好,他希望范部长早点想起自己。 一听还有这好事,坐着的卫生员于德本赶紧站起来,也跟着开始转。 不过他转的时候,嘴角泛笑,东张西望,捎带着和快要转完的王珂说着俏皮话。 王珂没理他,一口气转完,这才对卫生员于德本说:“佛曰:旋绕三匝敬三宝。所谓三宝为佛、法、僧。亦灭三毒。所谓三毒:贪、嗔、痴。右绕佛塔有五事:一低头视地,二不得蹈虫,三不得左右顾视,四不得唾地,五不得与人语。” 王珂一本正经,和他说起佛家教义。 “啊,那岂不是白转了。”卫生员于德本也站了下来,这塔长一面就有约二十多米,八角形,想想看,转一圈要走近百步。 众人哈哈大笑,最后几个人,连同老排长胡志军、副连长鲁泽然都站起来,围着塔基转了三圈。 在他们转的时候,王珂闭上了眼,坐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默默地在想。他很想看看这塔基下,除了石函之外,还会不会有什么? 脑海中一片空灵,不可能再有什么幻景。 王珂想到自己住的板房那里,和这里不一样,这里的塔基是在地上,而哪里的塔基被埋在地下。两个挺像的。一个中间埋的是石函,一个中间埋的黄泥盆。人家石函里还有沉香木匣,藏的是佛牙宝贝,你那黄泥盆里藏的可是泥…… 王珂一惊,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五个战友。 ”王珂,你是不是累了?“ "没有没有,我闭目养养神。"说完,王珂站了起来。 塔基一侧,是个水池。上面担着一块跳板,和那天做的梦,好像! 当然自己是不会上那块跳板上去的,更不会掉到这池子里。 黄泥盆,黄泥盆,老石碑,老石碑。王珂轻轻地念叨着这两个词,他坚信,古人不会把什么不值钱的黄泥盆埋到塔基里,至少也会像佛牙这样的稀罕物吧。 二处转的最久,出了门。王珂又来到”还愿树“下,肃立不语。 许个愿吧。 可许什么愿呢? ”排长,你是不是想许愿?“谷茂林有些好奇,在里面转塔,在外面许愿。 这个不能说,一说就不灵了。 ”没事,我就是看看。“ 说完,王珂随众人向山上爬去。 三处、四处、五处,六处,等上到七处,副连长鲁泽然、老排长胡志军和卫生员于德本,都爬不动了。 王珂让李进给三人丢下三壶水,他想带着谷茂林和李进,去转最后一处。 据说,转完最后一处,就可以取道走到香叶山去。 最后一处是八处,也叫证果寺。 这证果寺西为虎头山,东为青龙山,北为翠微山。此寺是九大处寺院中最古老的一座寺院。位于山腰处。始建于唐天宝年间。寺中有一株古黄连木,树龄600年以上,为京都所独有。 证果寺坐北朝南,山门石阶下竖有二碑,山门之上石额镌有“古刹证果寺”字样,相传寺原名卢师寺,有叫姓卢名卓锡的浙江和尚,老年辞官在此修行。 有一天,突然来了两个要饭的童子,叫大青、小青,他俩愿为小沙弥,以侍奉卢师老和尚。 看到两个孩子可怜,卢师便收留了他们。平时帮助做饭劈柴,清扫庭院。忙的时候,也帮助下山化缘,背米挑担。 可是好日子没几年,时逢天宝大旱,寺院便成了拜佛祈雨的圣地,但是四里八村的百姓,香烧了不少,头皮都磕破了,旱灾丝毫未减,大地的裂缝都可以塞进拳头。 当卢师也在犯愁的时候,两弟子站了出来,向卢师自荐祈雨,与天斗法,以证正果。 这一天,举城出动。大家正看着卢师布法,却见两个孩子冲出寺门,纵身一跃,便跳入了山下的青龙湖。不久湖中两条巨大的青蛇,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霎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云层里只见两条蛇影翻腾,大雨倾盆而下,直下了一天一夜。 老百姓开心了,而卢师却站在滂沱大雨中,整整三天三夜,可再也没等到这两个孩子归来。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轮回,以身证果,报了卢师的当年收留之恩。 当王珂把这个故事,讲给谷茂林和李进听的时候,三个人扶着证果寺门前的栏杆,眺望着山脚下的青龙湖。 此时再看青龙湖对岸,漫山红遍。红叶如海。正午阳光,洒满四野的枫树林,更显得叶海如血。 “明白了,排长,生命只为因果而证,这寺庙果然起了个好名字。” 谷茂林竟然也能说出这样有哲理性的话,让王珂心头一动。“李进,你先下山,和股长、连长说一下,我们马上下去。” “是!” 李进转身就走,当走出了百十米,王珂这才转脸问谷茂林。“茂林,你说那老石碑下有什么?” “你说的是长安寺吗?” “这不废话?” “排长,你逗我玩吧?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谷茂林脸上闪现着兴奋的光,在他眼里,王珂和他一样,也是位大侠。 “我看出来了什么?” “在灵光寺时,你不是在反复的念叨,老石碑、黄泥盆吗?别人没听到,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王珂一想,还真的是,只不过自己口中的黄泥盆,说的是指挥排东侧训练场那个塔基下…… “茂林,你的意思是老石碑下有一个黄泥盆?” “是啊!难道你还在其他地方又发现了?” “没有,没有。”王珂有些奇怪了,怎么老石碑下面又是一个黄泥盆。黄泥盆又不是什么宝物,为什么塔基下、石碑下都埋它呢? 会不会有一种东西,掩藏在黄泥盆里,让谷茂林也看不出来?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在这里。否则当年盖塔、立碑的人,吃饱了没事干,把一个破盆埋在下面干什么? “走吧,茂林,我们下山。” 王珂拄着拐,留念地回头看看,身后是通往香叶山的路。时间来不及了,如果日后还可以来玩,一定从这里步行去香叶山看看。 下比上,快的多。一路的风景,都一闪而过。 当一行六人再回到二处门前的“许愿树”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个个都累的腰痠背痛,齐齐地坐在旁边的一溜石凳上休息。李进背的水,早就成为一串“叮叮当当”的空壶。 王珂坐在那里,拄着面前的拐杖,再看对面的二处,唉,要是温干爹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有独到的见解。 “怎么样?还能坚持不?”老排长胡志军走到王珂的面前,关心地问。王珂是唯一腿脚不利索的,本来几个人都想扶着或帮他,无奈这也没法帮,背人上山或下山,在这石道上行走,可不是件容易事。 “没事,这不到了?我们走吧,正好赶回去吃下午饭。” 王珂说完,站了起来。再一次回头看看上山的路,和山道上若隐若现的寺,便拄着拐向京都军区大院的西门走去。 今天晚上,按照惯例,连队点名,点完名后,排务会、班务会……抖擞精神,迎接明天的工作。 可是王珂没有想到,会有一场更大的考验在后面。 进了西门,一行人便分开回连队。 大家心照不宣,都为了避免影响。 王珂和谷茂林是在外面绕了一圈,才回到指挥排,可是一看全排都去吃饭了。 “茂林,你去吃饭,我收拾一下,把我的饭带回来。” “嗯哪。”谷茂林应了一声,掉头就走,连门都没进。 王珂进了屋,脱去便装,一手端着脸盆就去门口的右侧接水。 三炮连的战士吃饭已经回来了,三三两两地向回走。这次整编,对营以下的动作主要是加强,每个营除了三个步兵连以外,另外的炮兵连和机枪连都没有什么变化。 “王珂,王排长。你接水啊。” 王珂抬头一看,同样和他一样拄着拐的三炮连一班长杨兵走了过来,这位同乡的脚比自己扎的还早,如今都快三个星期了,走路还不是特别利索。 “去去去,去个人帮助王排长端水。”杨兵向身边的一位战士说道,这才转过脸对王珂说:“听说你们炮连鸟枪换炮了?换下来的炮装备先给我们连。” “什么意思?”王珂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换装,但换下来的装备移交给三炮连,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消息传得真快啊! “没什么意思,你们连队的口径大,我们原来的八二迫击炮也将淘汰,接着用你的装备。” 啊,是这样啊。有意思,相当于老大的旧衣服,换下来老二穿,老二穿不下了,老三再接着穿。 “是这样啊。” “对,我是想,等这几天有时间,你帮我对口找一个班长,来我们排帮助指导下,你要是有时间,也从你们排的角度,给我们介绍一下这炮的性能、弹道什么的。” “这没问题,我一会就让我们的一班长来,你们有什么尽管问。”王珂立刻想起罗绍环,友邻连队,互帮是应该的。 但杨兵的做法,让王珂心头一动。你看看人家这反应,第一时间啊,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可是自己的指挥排呢,对榴弹炮又知道多少? 王珂倏然想起这榴弹炮可能也不是新的,过去师炮团才有榴弹炮营,是不是他们换下来的呢?诶,不管是不是,看来也要尽快地去取取经。 两人又唠了一会,各自分手。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