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莫怕,这一剑平平无奇》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夜雨穿林 故人归辞 望江山。 夜。 三月,春雨淅沥,山中稍寒。 谢安扫墓归来。 这一次,他又在父亲的衣冠冢前睡到现在。 虽说父亲已殉道两年,可他还觉得父亲并未离去。 夜幕昏暗,谢安的脚步却是飞快。 只因他记性很好,好到可以记住山林中的每一片树叶。 即使闭上眼睛,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此时归来,镇上已过饭点,谢安还可以闻到丝丝烟火的气息。 他穿过盏盏灯光的街道,轻芒踏雨,走向街道的最深处。 那里是他的家,一个空洞,冰冷的矮房。 此刻,他站在家门前僵住,因为他发现一丝不起眼线索。 门上多了一点湿润的指印,像是刚留下的痕迹。 “有人在家!” 这是谢安的应激反应,但肯定不会是父亲。 “如果我斩妖归来,门前自会放上一片青叶,你要谨记。” 这是父亲临行前说过的话,每次他外出历练,总是会重新告诫谢安一番。 记忆中,这件事对于父亲来说,似乎很重要。 两年前,妖袭天龙王朝,生灵涂炭。 各大门派,无数侠士下山斩妖,再也未归。 其中,就有谢安父亲的身影。 谢安一直记得父亲的话,即便是父亲不在,他依旧会保持谨慎。 眼下,有人入家门,似乎是来者不善! 谢安悄悄挪动脚步,缓缓向身后退去。 “师弟,是我!” 房间中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 那声音很熟悉,谢安知道,他是父亲唯一的徒弟,贺凌风。 谢安身形一颤,心道:“贺凌风不是叛逃师门了,怎么会出现在家中?” 谢安暗暗朝身后退去,准备适时而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贺凌风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的向前挪动脚步。 谢安完全确认他的身份,贺凌风还是如同记忆中那样,身袭白衣。 只不过,此刻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衣角处还滴着鲜血。 “师弟!” 贺凌风摇摇晃晃,虚弱的靠在门框上,看起来伤势严重。 谢安无言,只是这样警惕的站着。 因为父亲叮嘱过,对待所有人都要保持谨慎。 他没有办法判断贺凌风来历,至少,贺凌风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父亲殉道时,他未出现,那么现在更不应该出现。 “师弟,我没多少时间了。” 贺凌风奋力爬起,并没有责怪谢安的谨慎。 他呼吸急促,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会有更多血液流出。 贺凌风挪了挪身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长剑。 “师傅的绝仙剑,我终于……带回来了!” “贺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见贺凌风来意已明,谢安快步上前搀扶。 “这是父亲留下的疗伤丹,快服下。” “不,不要浪费,我以元婴引开那些追踪之人,时日无多。” “贺师……” “别说话,听我说。” “师傅死因另有蹊跷,那日师父传讯我去买酒,回来后我才发现师傅殉道。” “师傅肉身及佩剑失踪,我几经辗转,查到……竟是被玲珑门高悬山门之上。” “那些人污蔑师傅投奔妖族,以绝仙剑为耻,引万人唾骂。” “但,师父肉身,不知所踪……” “我……愧对师父的教诲,令他蒙受这等羞辱。” 说罢,贺凌风咳嗽起来,每次咳嗽都用尽全部的力气。 谢安身形颤抖,他就知道,父亲那种视守护苍生为己任的人绝不可能通妖。 瞬间,父亲高大的身影再次浮现眼前。 每次离开家门,都是朝阳之时。 晨风吹动父亲的衣襟,却吹不动父亲的凌云壮志。 每一次历练,贺凌风总是身袭白衣,如同跟屁虫一般缠着父亲。 谢安曾嫉妒,认为是师兄分走了父亲的时光。 “贺师兄,快,吃下丹药恢复!” 谢安感觉嗓中疼痛,强忍泪水,丹药却被师兄挡住。 “他们已发现元婴……师弟,你要小心玲珑门的人。” 一口黑血溢出,贺凌风用力抓紧谢安的手,费力道:“我为师父取剑时听到玲珑阁密谋,但具体计划不知。” “只知三年之后,人间杀机,师弟……愚兄担心你……” “师父不喜你早日修行,此事……愚兄已违背师愿。” “师弟……若是有意,可到流云宗,持此信物找藏经阁墨长老。” 谢安刚要开口,却见贺凌风飞快抹掉储物袋的印记,吃力说道:“滴血!快!” 谢安泪眼婆娑,奋力咬破食指,鲜血混着雨水滴入锦囊袋,瞬间没入袋中。 贺凌风轻念口诀,随后长嘘一口气:“师弟,待你筑基之时,这便是愚兄的贺礼!” 谢安听出一股不甘的诀别,眼泪如同断珠而落,悲怆道:“师兄,你走了,我还有谁!” “师弟,愚兄先行去找师父赔罪。” “时间到了,师弟,你长大了,刚才的谨慎,很好……”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轰! 瞬间雷声滚滚,疾风骤雨,那是贺凌风最后的意志。 “不!” 谢安不敢高声哭喊,贺凌风元婴的自爆,是兄长最后的守护。 他不能让兄长白白牺牲。 巨大的声响之后,万籁俱静,骤雨急停。 那声响似乎在提醒谢安,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亲近之人。 “玲珑门!” 谢安眼中杀意散开,他带着贺凌风的身体回到矮房之中。 这一夜,很漫长。 谢安陪着那个不再言语的师兄,直到天亮。 望江山腰处,谢安站在有两个没有墓碑的土包前,他抬起抬手将烈酒洒落。 “父亲,师兄,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父亲,孩儿无修为傍身,却明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道理。” “孩儿准备去流云宗修行,为父亲和师兄报仇,为父亲和师兄正名!” “父亲,您不要责怪师兄!孩儿觉得,师兄所言不错!” “请您不要怪罪孩儿,来年清明,孩儿一定带来上好的竹叶酒!” …… 言罢,少年磕头再三,起身立在风中。 “此去流云宗,大仇未报誓不休!” 少年仰头痛饮,酒入喉,烧起一片火海,驱走山间寒意。 少年背负长剑,酒葫挂在腰间,转身后,头也不回大步向前。 他的身后,似乎有两个高大的身影负剑而立,注目而视。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少年负剑,老者执卷 雨落竹叶,芒鞋轻快。 春雨不减,虽不刺骨,却也冰凉。 谢安负剑,阔步而行。 不久,谢安来到竹海深处。 目之所见,擎天翠竹倾倒,足有百丈之宽。 谢安心痛,那是师兄最后的决定。 “此去流云宗,誓要学得杀人的本事。” 谢安暗暗道。 流云宗,位于流云山之巅,终年灵气缭绕,祥瑞氤氲,父亲说那里是第一任掌门流云子飞升之所。 谢安不是第一次出山,却是首次独自出山。 往日,他可站在父亲剑上,不足半日便可抵达。 任凭脚下山川河流延绵,烈风呼啸而过,他只需要抱紧父亲,即可。 曾几何时,少年与父亲的飞剑划过同一片天幕。 而今,他只能脚踩稀疏软滑的泥泞山路,仰望父亲飞过的上空。 山风阴冷,少年有酒。 酒深入腹,燃起星星之火。 风雨之间,少年独行。 好在,他记得山林中的每一处。 干粮用尽,他攀树摘果;若是渴了,便择一处山泉畅饮。 如此,两日已过。 谢安行至一处大道,大道宽阔,足有数十丈宽。 大道之上,行人掩鼻快走,皆因谢安浑身酸臭,芒鞋生泥。 此处,距离流云宗山门不足半日。 谢安打算寻一处山泉洁身更衣,再去流云宗。 这时,身后突闻马蹄声。 马蹄飞快,视若无人。 行人惊呼,哀嚎着散开,只剩一个孩童吓瘫在大道中央。 四匹骏马并排急行,只怕数息之后,女童便会命落当场。 谢安腹中乍暖,力量充斥全身。 他脚下奋力一蹬,刹那间出现在女童旁。 谢安抱住女童高高跃起,紧接着马蹄便踏过原处。 谢安背后的剑柄闪过寒芒,刺入骏马眼睛。 马惊,车覆。 腾起的烟尘当中传来数声惨叫,随后便是叫骂连连。 “混账,怎么驾车的!” “快扶本少爷起来!” 谢安怀抱女童落地,体力难支,只得顺势翻滚,卸去力道。 “找死!本少爷的车也敢阻拦!” 马车中传出暴喝声,紧接着钻出一个锦衣少年。 他身袭苍蓝绸缎,胸口有金色符文闪现,抬腿便现细绢裤子,真真一个富家子弟。 “韩阎王来了,快跑!” 周围行人见状连忙逃窜,一个骑猪的妇人抱过女童,仓皇消失在转角处。 原本热闹非凡的大道,瞬间变得狼藉一片。 “韩凌飞?” 谢安心道,流云宗执法堂韩长老之子。 他眉头微皱,碰到此人,有些麻烦。 他二人打小相识,只是韩凌飞要比谢安霸道许多。 其父韩长老常在流云宗,虽在执法堂严肃法令,却对这独子溺爱有加,包庇频频。 长此以往,欺男霸女便成了韩凌飞的日常。 在流云宗的山脚处,他更是留下韩阎王的恶号。 韩凌飞手持金剑,脸上被划一道狰狞血痕,暴戾道:“误了本少爷成仙吉时,嘶,疼,给我死!” 谢安不怵,反倒是面色平和,暗暗将手藏在袖中,和颜道:“无妨,我可保你吉时成鬼。” 话音刚落,韩凌飞怔在原地,显然是认出他来:“谢安?” 谢安浑身脏污,数丈之远都可闻到一股酸味。 韩凌飞嘴角抽了抽,慌忙掩住口鼻:“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叛徒的儿子!” “成鬼,好像不用吉时!” 谢安双手拢袖,目中含笑。 韩凌飞心中生寒,不敢言语。 谢安平时本分,动手却极其不要命。 年前,韩凌飞辱骂谢父叛徒,被小两岁的谢安按在地上,差点殒命。 韩凌飞本能的向身后缩了缩,好在,今天他人多。 此时,两个下人缓缓来到韩凌飞身后,目中带恶:“少爷,甭和小子废话,反而脏了您的名讳。” “哼,他也配!”韩凌飞觉得方才退缩的形象失了身份,没来由心头一怒,“没用的东西,磨磨蹭蹭!” 韩凌飞见谢安负剑,不敢轻举妄动,却想在嘴上占到些便宜。 “姓谢的,你父……你也要去流云宗?” “与你何干!” “那便就是咯。”韩凌飞嘴角上扬,准备顺坡下驴,“你我将成同门,那更不能手足相残。” 韩凌飞找到台阶后心旷神怡,他言罢转身,迈着悠闲的四方步,再也不理会谢安。 “少爷,为何放过那小子?” “今日流云宗广开山门,此路直通流云宗,你说那姓谢的为何现身此地?” “难不成是,想要拜入宗门?” “家父执法堂长老,嘿嘿,到时本少爷让他面南,他绝不敢往西!” “少爷好谋略!” “少爷足智多谋!我等敬仰!” …… 马车飞快,一阵烟尘过后,谢安望着远去的黑影微微邹眉:“父亲,孩儿好像闯祸了。”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衫老者坐卧青牛,晃悠悠走上前。 他手握书卷,目不转睛,方才那一句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诵出。 谢安觉得话如泉水,神清气爽。 “见过先生。” 谢安没有忘记父亲的叮嘱,要敬重读书人。 “少年郎,我观你负剑而来,凶气伴身,却知礼行仁,着实罕见。” “我观先生在后,未曾现身,却讲仁义道德,也很罕见。” 谢安心知老者绝非等闲之人,路见不平却未出手,便无法掩饰内心的嘲讽。 方才老者与青牛站在后方,安静得像是一棵翠竹。 老者不辩解,反而付之一笑,没头没脑的说道:“少年负剑而行,可斩不平事,若能不忘初心,定有一番成就。” 谢安不想耽误入山的时间,于是拜别老者,继续前行。 谁知那老者青年紧紧跟在后方,青牛的动作明明缓慢,却总能黏在谢安身后,任凭谢安如何变化速度都无法甩开。 老者闭目在空中嗅了嗅:“少年郎,可有美酒?” “自酿竹叶酒。” 谢安恭敬递上酒葫,安静等待。 “好!”老者仰头痛饮,“酒香刚好,酒葫也是如意福禄。” “先生喜欢,便好。” “我身无长物,无以报答恩惠,那便送少年郎一程,也算了却因缘。” 谢安正要拒绝,却见老者大袖一甩,他只觉天旋地转,再抬眼看时,已至流云宗山门。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关关难过 流云宗,山门。 万丈阶梯蜿蜒而上,最终消失在青山白云之间。 天上的白云连成一片,不知是浮在天上,还是落在山顶。 向上看去,更像一层厚实的界门,横在世俗与天人之间。 山门高耸,渐有入云之势,又如利剑问天,令人心生畏惧。 即便是谢安,当看到山门之时,依旧会有被天人俯视的压迫感。 山门前,车水马龙,人影浮动,热闹非凡。 谢安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那些青年男女,锦衣相伴,奴仆随行,无一不是意气风发,谈笑风生。 谢安转身暗暗抬起胳膊,放在鼻前闻了又闻。 没有汗酸的味道,竟然多了些草木的清爽之气,他想起老者的那阵清风,也是这种清香。 只不过,他的衣襟依旧污秽不堪,干硬发白的泥巴在芒鞋上悄然龟裂。 “那老者是谁?竟有这番本领?” 谢安惊叹,他环视人群,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些都是曾经撒尿和泥的玩伴,此时簇拥在韩凌飞的身边。 他们笑着,如同儿时那般,谈笑间淡忘了还有个谢安。 谢安远远的看着,不喜不悲。 很快,他发现人群中还有其他异常。 “不对劲!” 谢安缓缓闭上眼睛,回想着自己见到的一幕幕画面。 当所有锦衣青年都在谈笑风生之时,却有几双眼睛在频频扫视周围的人群。 “他们是在观察?” 谢安心有猜测,这些人应是流云宗的接引弟子。 他们隐藏在人海当中,在暗处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流云宗收徒门槛极高,人们会下意识认为“唯灵根至上”。 这些男女们绝不会想到,入门的考验已在悄然间开始。 谢安见状,只想将脏衣早早换下,却见一名青衣接引弟子踏剑而来。 众人抬头望向接引弟子。 谢安则趁机脱下上衣,套上新装,唯有裤子暂无机会更换。 整洁与污秽相形,在花团锦簇的人群中异常扎眼。 那名接引弟子在空中留意到谢安的举动,不禁皱起眉头。 咚! 云海之间传来古老的金石之声。 接引弟子形色微正,随后朗声道: “云深之处流云峰,流云峰上流云宗。” “我流云宗观天之行,行天之道,护大夏一方江山。” “入我宗门,可享宗门庇佑,贡献卓越者,可入传承弟子。” “入传承弟子者,可享宗门一切资源,有望早日返虚成仙,逍遥人间。”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惊呼。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好似那传承弟子非我莫属,唾手可得。 只有谢安不为所动,父亲那样卓越的资质都没进入传承弟子序列,更不用说自己。 他是一个务实的人,从来不会心存妄想。 “上人,快说,如何才能入得了流云宗?” 人群中传来骚动,接引弟子脸上一凌:“以缶声为界,未到山门者,请回!” 话音刚落,人群再次骚动,不少人面露不满之色,终究还是抱憾而归。 谢安留意到,还有部分迟到者没有离开。 他们定以为接引弟子只有一人,不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言不信,行不立,心不诚者,滚!” 接引弟子高声喝道,人群中隐藏的接引弟子齐齐现身。 他们抬手掐诀,在人群中凭空掀起一阵狂风。 狂风起,卷着那些迟到者向山下飞去。 哀嚎声渐远,众人神色一窒,原来考核早已开始。 那些暴露的接引弟子踏剑腾空,纷纷来到青衫弟子身后。 五柄飞剑凌空,引得无数人心头荡漾,那姿态自然威严又华丽。 为首的接引弟子面露傲娇之色,当他看到韩凌飞时却抱拳行礼道:“原来是韩师弟。” “慕师兄,好手段!” 话音刚落,韩凌飞周围的笑脸再次膨胀数圈。 谢安依旧闭目思索,想找到那些藏在人群中的接引弟子。 很快,他又找到了两人。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隐藏的接引弟子。 谢安缓缓睁开眼睛,人海当中出现一团熟悉的身影。 “君子贵诚,不诚无物。” 老者的诵读声娓娓传来,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人群中散开。 他们不知老者来历,却不约而同让开一条道路。 “诚者,信也。”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 诵读声不大,却传遍山门所有人的耳中。 谢安觉得身形一颤,似乎是被无形的神秘力量盯上,那声音巍巍然:不可说谎! “嘿,快看,那老头竟然骑牛!” 那人刚说完,便被狂风送走,众人心惊却不明所以。 只有少部分聪慧者已洞悉真相。 “敢问前辈可是落笔峰的孟先生?” 接引者齐齐现身,朝着孟先生躬身施礼。 老者颔首,余光却落在树荫下谢安身上。 谢安察觉后恭敬施礼,却听到讥讽的声音:“姓谢的,你算什么东西,流云宗弟子行礼,你跟着现什么?” 韩凌飞说罢惊悚的捂住嘴巴,他睁大眼睛不相信是自己所言。 别人不知,韩凌飞可是知道,流云宗对入门弟子言行、德行、灵根等都有考量。 此话一出,自然引来几位接引弟子的诧异目光。 “见过孟先生。” “我等能接迎孟先生,实属三生之幸。” “多谢孟先生相助,此番考核定会千里清风,径行直遂。” “晚辈现在就去通报掌门。” 说罢,那接引弟子化作流光飞快,仅仅是弹指瞬间,便又出现。 他身旁站着灰白须发的老者,那便是流云宗掌门清虚子。 谢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神震荡。 他听不到掌门和孟先生在聊些什么,只能依稀看到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凭空消失。 众人感觉身上突然轻松,这才发现还有不少人跌倒在地。 “方才跌倒之人,请自行离去!” 人群中传来不满之声: “凭什么?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哼,天下之大,只有流云宗能修行?我还不来了。” “流云宗规矩繁冗,难不成只有妖修不弃我等?” …… “混账东西,竟然口出狂言,滚!” 接引弟子暴怒,隔空一指便将那人打翻在地,随后狂风再起,山门前又少了许多人。 谢安心头隐隐觉得,一定是那位孟先生的手段,虽说孟先生离去,但作用存在。 “姓谢的,若不是你,我怎会在大儒之前丢尽颜面。” 韩凌飞怒目相向,眼中不乏杀意弥漫。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少年心愁 流云宗,山门前。 大儒孟先生的“君子当诚”余韵还在,但凡开口便是内心真实。 人群中不乏聪慧之人,他们看到接引弟子的手段后,心中已然明了。 德行,一定是流云宗考察入门弟子的重中之重。 身为执法堂之子,韩凌飞的表现令人颇有微词。 为首的接引弟子皱眉看向韩凌飞,本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之人阻止。 “慕师弟,此子可是韩长老独子,切不可鲁莽行事。” “可宗门考核有……” “还有云梯问心,我等不需把事情做绝。” “是啊,师弟,得罪执法堂,最轻也得发配后山,孤独终老。” 慕辰子沉吟片刻,最终选择沉默不语。 “姓谢的,若不是你,我怎会在大儒之前丢尽颜面。” 韩凌飞见接引弟子默认,突然变本加厉。 谢安拢袖,不置理会。 对无能的愤怒,他只当是塘边蛙鸣。 众人皆看向韩凌飞,一时间,围拢在韩凌飞身旁的人气散去四成。 韩凌飞哪里受过这等白眼,他呼吸急促,召唤左右的仆人,狠狠说道:“无视本少爷,大狗二狗,弄死他!” 慕辰子身形一震,暴戾的灵力散开,压得众人无法站稳。 他愤然暴喝:“放肆,此地乃流云宗山门……” 话落一半,身后再次传来劝阻声:“师弟,想想,那可是执法堂。” 慕辰子咬牙切齿,身心乏力道:“山门神圣,禁止械斗!” 紧接着,破空之声响起,一位身形消瘦的弟子踏剑而来。 “奉执法堂长老之命,韩凌飞、墨清雨二人本就是宗门之后,可不用云梯问心。” 他高举执法堂腰牌,特意朝韩凌飞使了个眼色:“韩师弟,墨师妹,稍后请随我入山便可。” 韩凌飞嘿嘿一笑,方才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 他故意看向谢安的方向,那个身影孤单的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心中大爽。 谢安不卑不亢,面色平静。 他没有父亲,也没有靠山,他有的只有手刃仇人的复仇之心。 人群见状后涌向韩凌飞,谄媚之色不绝于耳。 半空中,慕辰子被师兄拉住,同时一道晶莹光幕凭空出现。 蓝色的光幕瞬间包裹住七名接引弟子,单向隔绝了众人的耳目。 “慕辰子师弟,切不可冲动。” “我等本就无所依靠,不可再得罪执法堂。” “韩长老那里自有掌门定论,你我做好分内事即可,切不可节外生枝。” 韩凌飞春风得意,嘴角已然咧至耳根。 慕辰子捏紧拳头,怒目看向正摇头晃脑的韩凌飞:“简直是宗门之耻!” “我不需要,身为流云宗之后,理当以身证道。” 人群中,墨清雨抬手示意,谢绝了执法堂的好意。 那清瘦弟子本想劝阻,却见墨清雨走到接引弟子前方,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傲娇气息。 “藏经阁,墨长老之女,请求云梯问心。” 众人皆是一怔,神情各不相同。 谢安没有见过墨清雨,心生好奇。 山风轻抚,少女静好。 清风穿过白衣素裙,阳光刚好,洒落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一貌天然。 墨清雨感觉到谢安的目光,她抬头望来,两人四目相对。 谢安怔怔,只觉得少女眸中清澈如碧,灿烂若满天星河。 他心中微动,突然想打招呼,却低头见到满腿泥泞,似乎弄脏了清澈的碧波。 待谢安再抬头,她的身旁多了一道身影,是韩凌飞。 “原来是墨师妹,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韩凌飞正了正衣襟,嬉笑的打量着墨清雨,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之色。 墨清雨神情冷傲,很是厌烦的瞥过一眼,并未理会。 韩凌飞吃瘪,“君子当诚”之下,他正要发怒,却听上空传来声音。 “墨师妹,这云梯有万阶之多,虽有宗门师兄在旁守护,但云梯问心亦会有不可预见之险。墨师妹是否考虑清楚?” 慕辰子眼中闪过不舍,更有肯定的神色。 “是啊,墨师妹,你看那云梯半边是悬崖绝壁,据说还有心魔乱象,万一掉下去……” 韩凌飞话未说完,便被墨清雨凌厉的目光打断,剩下的半句只得生生吞了回去。 “还请慕师兄成全!” “好!” 慕辰子从空中缓缓落地,与师兄站在云梯入口,其余五人皆飞向绝壁一字排开,等待施援。 “云梯问心路,归隐辞凡尘。从云梯向上,成功登见到妖邪心魔,出手搏命。自当无事。” 几人听闻后,猛然一怔:“竟如此危险?” 韩凌飞嘴角一歪,面露不爽:“想安稳,那还修什么仙?不过,能推下谢安者,我保他晋升内门。”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少年余音,心性使然 时至晌午,云梯前已挤满了人。 这些人有锦衣男女,也有乡野村夫。 成仙,那是逆天改命的唯一机会。 他们踮起脚尖,努力想听清楚接引弟子与试炼者之间的对话。 “你为何想要修仙?” 慕辰子问向锦衣少年,他目含星火,似要看透人心。 “君子当诚”余韵尚在,无人能口是心非。 “修仙?啊,对,修仙嘛,当然是为了多个营生,娶妻生子。” 慕辰子冷哼一声,甩袖生风,将那人卷下山门。 “你为何修仙?” “我要长生!” 慕辰子颔首,侧身放行。 那人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向云梯,却毫无征兆的瘫坐在地。 众人吃惊,诡异的一幕呈现在眼前,那人朝着虚空“手舞足蹈”。 “刘寡妇?是你!你不要过来啊!” “杀你的人是黄员外!” “都怪你,是你先勾引我的,不关我事!” “不要,不要杀我!” 那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裤脚处,黄色液体缓缓流淌。 慕辰子看后摇头,叹息道:“送押官府!此人心性至暗,道心不坚,非我同道中人!” 绝壁旁的接引弟子慌忙上前查探,示意无碍后,将其困在路旁。 看到这幕,众人暗自吞津。 有人悄然离开队伍,朝着山下走去。 愿意攀爬云梯的人,大概是不惧死亡的,社会性死亡除外。 踏上云梯,会将心中至暗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若能进入流云宗还罢,否则,还平添了诸多变数,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云梯的队伍正不断减少,也有人留下来,只为围观热闹。 谢安缓缓睁开眼睛,他已推演出最佳行走路线,可精确到每一步的落脚点。 暗香随风,吸入谢安鼻中,墨清雨正从谢安面前经过。 她微微一顿,并没有看向谢安,而是低声道:“我记得你,也知道你的父亲。但若我是你,绝不会出现在流云宗山前。” 谢安早已习惯了这种“我为你好”的口吻,他能感觉到墨清雨与他人不同。 这一刻,他站得很直,就仿佛父亲站在他的身后一样。 “墨姑娘,你不是我。至少,你还有父亲。” 墨清雨微微一怔,余光中闪过复杂神色。 她悠悠打量这个衣着另类,还有些草木清香的少年,想要看透谢安的内心。 远处,韩凌飞正在部署计划,抬眼见到墨清雨正站在谢安身前。 两人似乎在交流些什么。 “混账,一个叛徒的儿子,竟然敢抢本公子的女人。” 见韩凌飞眼中隐隐浮现杀意,几个“门人”感觉立功机会已到,于是撸起袖口愤愤道:“老大,要不,找机会做了他。” “你等速去,前后夹击,誓要将姓谢的推下绝壁。” “是!” 言罢,那几人纷纷离去,按照三前四后的队形准备夹击谢安。 “墨清雨这个表子,终有一天,本少爷要你心甘情愿,跪在膝前。” 韩凌飞缓步离去,选一处视野最佳的树荫坐下。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完整的云梯景色。 墨清雨自然知道韩凌飞的打算,但面对叛徒的儿子,她频频皱眉。 远离是非地,安度一生,活着,不好么? “好自为之,若遇危险,尽快举手。流云宗不全是那不堪之辈。” 墨清雨快步向前,留下模棱两可的警告。 “谢墨姑娘!” 谢安朝清香的方向用力抱拳,随后快步走到队伍当中。 隐隐间,谢安感觉到一双双不善的目光。 他不想理会,此刻,谢安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云梯的彼端。 云端氤氲,光影晃过,谢安依稀看到了父亲和师兄的身影。 “墨师妹,你为何修仙?” 慕辰子满目期待,墨清雨正色道:“为执天道,匡扶大义,守护四方!” “好,我流云宗弟子,当是如此!” 慕辰子侧身让过,紧接着,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墨清雨的背上。 金乌当空,烈日普照。 横风吹过墨清雨的青丝,模糊了光影。 “你为何修仙?” 慕辰子正色问道,却见眼前之人抬手指向墨清雨:“我要追随这位仙子!” 慕辰子皱眉,最终选择放行。 那人神采飞扬,抬脚就要追赶墨清雨,却见眼前金光闪过。 金光闪烁的瞬间,那人倒飞而去。 他从树干上无力滑下,鲜血随之溢出。 嘶! 众人看得后背生疼,见那人狼狈之相,随后哄然大笑。 “你为何修仙?” 慕辰子看向谢安,他总觉得眼前之人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杀人!” 谢安淡淡说道。 众人被朴实无华的回答震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我没有听错吧,修仙为了杀人?” “这哪里是修仙,是修煞!” 众人小声议论,却突然听到一声高呼。 韩凌飞看向追随自己的“门人”,满意颔首,似乎在说:“好好表现,我记住你了”。 “杀人?没听错吧,让这种人进入宗门,那岂不是养了一尊魔头。” 慕辰子眉头一皱,此人所言不无道理。 “我可听说,此子是叛徒谢青山之子。听闻谢青山串通妖军,重伤我人族修士。” 嗡! 此番言论在众人头顶炸裂,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谢安身上。 韩凌飞脸色憋得通红,若非不想暴露自己的计划,他定要站在谢安面前拍手大笑。 谢安神情冷漠,默默记下那两个煽风点火之人。 “我杀该杀之人,杀通敌叛国之辈!” 谢安声音不大,余音却在山间回荡。 众人嬉笑声戛然而止,再看向谢安时,他们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君子当诚”的余韵下,竟能说出如此大义,说明心性使然。 慕辰子连连颔首,但还有些犹豫:“谢安,我不管你身世如何,只要能抵达云梯彼岸,便是我流云宗弟子。” 谢安躬身行礼,又听慕辰子问道:“若是我流云宗弟子,自当遵守宗门门规,你,可考虑清楚了?” “谢安无悔!” 横风过山,吹响谢安的粗布衣襟。 云梯蜿蜒,不停有人从云梯跌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谢安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向前迈出脚步。 韩凌飞面色一沉,他站起身来,朝着“门人”做出抹脖子的举动,示意众“门人”截杀谢安! 章节目录 第六章 白云殿,梦方起 韩凌飞见谢安准备登上云梯,便觉得报复的机会来了。 他朝自己的“门人”做出截杀的手势,却被半空中的清瘦弟子看到。 “韩师弟,这是?” 那清瘦弟子奉命通知与接引,只要带两人入门便算完成任务,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现在墨清雨不愿直接入门,韩凌飞又做出反常的举动,他隐隐觉得不踏实。 “赵棠师兄,家父执法堂长老,我现在又是流云宗弟子,是否可为宗门清理门户?” 赵棠眼珠一转,知道韩凌飞话中有话,便试探问道:“那是自然,难道说韩师弟遇到宗门大恶之人了?” 韩凌飞伸手一指:“那人便是,其父谢青云,乃我宗之耻辱。若这类人可以入门,那流云宗的颜面何存?” 韩凌飞说得道貌岸然,赵棠深吸一口凉气,这对父子的行事风格简直一个比一个狠。 他顺着韩凌飞所指望去,谢安渺小的身影印在云梯上,山风吹过那个孤单的“黑点”,有着说不出的悲凉之意。 自谢安第一脚踏上云梯时,便进入幻象之中。 在他眼中,空间变得扭曲,五光十色扭曲成一幅光怪陆离的背景。 谢安觉得头晕目眩,却没有停下脚步。 “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要按照推演的路线走,不会有问题。” 他决定闭上眼睛,以便排除干扰。 哪知将闭上眼睛的刹那,谢安却不忍闭目。 “父亲!” 谢安失声道,他一眼便认出,那个数年未曾见到的背影。 此时,父亲负剑,沉步走在前方。 谢安想要跟上,谁知脚下踉跄。 他慌忙稳住身形,暗示自己冷静,并重新推演步法。 幻境中,忽然刮起腥风。 父亲前方凭空出现一团黑影。 那身影遮天蔽日,竟是长着三头六目的虎身大妖。 大妖现,单凭吼声便令谢安神魂激荡,身形不稳。 父亲仗剑跃起,剑芒闪烁。 谢安憋着一口气,奋力站直身躯。 在父亲身边,不可让父亲看到自己的懦弱,即便只是幻境。 剑芒消失,虎妖猛得张开巨口,将父亲的身影吞噬。 “不!” 谢安呼吸急促,不觉吼出声来。 虎妖发现了谢安的存在,扭头扑向谢安。 谢安执剑,却无法拔出剑身,情急之下以剑鞘斩向虎妖。 幻影消失。 山风吹过,当凉意爬上心头,谢安才稍稍恢复平静。 刚才的一幕让谢安无法释怀,他呼吸急促,任凭山风吹凉背后的冷汗。 远处,韩凌飞嘴角勾起邪笑,目光死死盯着谢安,好似用目光杀人。 他又抬眼看向“门人”,却是心头一惊,七人仅剩下三人。 “真是混账,没用的东西。” 韩凌飞骂道。 云梯一旁,接引弟子屏气凝神,留意着云梯上的每一处险境。 有人哭喊,有人跌落,更有人直接昏死在云梯上。 走在谢安前方的“门人”身形高大,他光膀袒胸,肤如赤铜。 他面如死灰,显然已经丧失了攀爬的勇气。 此时,他紧紧抠住身边的石缝,只觉浑身发软。 在他前方,墨清雨的背影踉跄,苦苦支撑。 在他的后方,谢安正缓步靠近。 谢安其后,仅剩下两个“门人”,他们身穿一青一白,面色惨淡。 三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开始缩小与谢安之间的距离。 距离越来越近,相互之间仅剩下一步之距。 这时,“赤铜”没来由的发出一声惨叫声,叫声瞬间吸引了谢安的注意。 白衣趁机向前猛推,却见谢安突然消失在面前。 巨大的惯性带着白衣冲向“赤铜”,白衣脚下生绊,一把抓住“赤铜”的下衣。 刺啦! “赤铜”感觉下身一凉,本能抓向下衣,随即两人滚落山崖,被接引弟子施法托住。 青衣本站在白衣后方,直到白衣坠落山崖,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安没来由的突然蹲下,以致白衣连跌带撞,将自己和同伴拉下云梯。 “你,你早就知道了!” 青衣心中一窒,却想不通计划为何会败露。 谢安面色沉静,他记忆超群。 只需反复调看记忆画面,分辨唇口动作,自然可以读出计划内容。 “蠢人,不配知道!” 谢安负剑而立,故意激怒青衣。 青衣咆哮奔来,大有鱼死网破之意,却听谢安嘴角微动:“小心脚下!” 青衣猛然低头查探,下一刻便感觉双耳嗡鸣。他身子一歪,坠落云梯。 谢安站在风中,余光看向青衣红肿的脸,无奈甩了甩右手。 无他,麻了! “说你蠢,还不信。” 谢安调转身体,却与韩凌飞的目光四目相对。 相视刹那,两人将对方的名字记上了死亡名单。 “姓谢的,有种,山门上见。” 韩凌飞抱着赵棠的腰,双腿颤抖的抛下狠话,随即扬长而去。 这一幕,尽入墨清雨美目,她眉头紧皱,神色复杂的看向谢安。 此时,韩凌飞的狗已全部下山。 谢安重新调整步法后,缓缓闭上双目。 他脚步飞快,任凭两耳之外怪声连连。 小半日后,谢安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期盼。 此处距离山巅还有十步阶梯,他好像看到父亲与师兄站在十步之外。 眼前,墨清雨的背影踉跄,近乎飞弩之末。 “小心。” 墨清雨听到谢安的提醒,双腿想发力却无法站稳。 她心中一凉,坠向云梯之外。 谢安飞快上前,用臂膀揽住墨清雨的纤纤柳腰。 “登徒子!” 墨清雨面色涨红,贝齿间传来嗔怒之声,随后便飞速登上平台。 谢安摸了摸鼻子,指尖传来清幽之香,不禁淡然一笑。 韩凌飞见谢安如此,目中带火。 那可是连他都无法得到的女人! “恭喜荣登云梯,此后我等便可以同门相称。” 两名接引弟子话刚落,便见谢安得意的瞥韩凌飞。 仅仅这一眼,韩凌飞暴跳如雷,拔出金剑便要斩来。 “谢安,我要你死!” “韩师弟,不可!” 众人惊愕,还未做出反应,便看到韩凌飞杀到谢安面前。 谢安已算出韩凌飞每一步的落脚处,他微微退后,佯装被石块绊倒。 韩凌飞惊呼一声,被倒下的谢安绊住腿脚,随后惨叫着扑入云梯,滚落而下。 众人脑袋皆是“嗡”的一声,暗声道:“糟糕,出大事了!”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此入宗门,万不如意 韩长老之子跌落云梯,此消息很快传遍宗门。 一时间,宗门笼罩着沉重的阴云。 宗门上空不断有流光急速划过,有人在其间见到神木峰田长老的身影。 他是宗门的草木大家,深谙草木之道。 此时他流光匆匆,定是为了韩凌飞。 看到这种景色,每个弟子的心头都蒙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听说了吗,韩公子是被谢青云之子推下云梯的。” “谢青云?那个通敌叛宗的渣滓?哼,其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棠师兄,我怎听说,是韩公子不慎跌下云梯?” “这位师弟,这话可不敢乱说,师兄的消息可是来自执法堂。” “哦?若是如此,那谢家竖子着实恶劣!” …… 谢安推下韩凌飞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管谢安同不同意,此事都在持续发酵。 新弟子入门,原本是庆祝的日子。 此时,所有新弟子却被带到训诫碑前。 训诫碑,通体由黑色玄石打造,即使经历千年万年风雨,亦不会出现半点风化之象。 它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警示后人,以儆效尤。 雨势渐大,雨水划过忏悔者的名字,像是忏悔者悔恨交加的泪水。 碑前,新弟子都自觉远离谢安,因为他们都听说了谢青云的耻辱事迹。 当质疑和愤怒的目光落在谢安身上时,谢安的呼吸都是堕落的。 墨清雨是亲临者,虽说谢安和自己有过界的举动,但初衷是为了救下自己。 她见谢安孤单的站在雨水中,目光复杂。 在思索片刻后,墨清雨选择站到谢安身旁。 “你不想解释?” 墨清雨咬了咬嘴唇,谢安被如此针对,和自己有着撇不开的关系。 谢安没有回复,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空一般。 雨点洒落,又从两行小字流出,上曰: 通敌叛宗者,谢青云! 通敌叛宗者,贺凌风! 字眼冰冷,刻在训诫碑上,如同刻在谢安的灵魂上。 谢安紧握父亲的佩剑,那日贺凌风归来的神情再次浮现。 不知不觉,谢安泪涌眼眶。 “墨师姐,来这里吧,免得沾染了晦气。” “嘿嘿,我若是他,便一头撞死在碑前谢罪!” …… 新入门的弟子很快站好队伍,再看向谢安时,毫不掩饰鄙夷之态。 “尔等新入宗门,未有杀妖之能,却对同门言语相向,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墨清雨声若铜铃,碑前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就算他们向执法堂明志,也不敢轻易得罪墨清雨。 毕竟,今后修习的功法大多源自藏经阁。 他们只能勉强露出微笑,朝墨清雨颔首,脸上自然尴尬万分。 “训诫碑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天降流光,流光耀眼,待流光逝去后,显出六道仙风道骨的身影。 孟先生也在其中。 与其他身影不同的是,孟先生站在雨水中,全身被雨水打湿。 其他五位周身则隐现无色屏障,将雨水隔绝在屏障之外。 为言者,流云宗掌门清虚子。 谢安见过他,父亲曾说过,清虚子剑道入微,当是这流云宗第一剑。 他也见过其他人,分别是藏经阁墨长老、执法堂韩长老、剑竹峰欧阳子长老、神木峰田牧之长老、玄空峰吕曦长老。 “小子无规无矩,让孟先生见笑了,事后宗门自当严加管教。” 清虚子目中含笑,再看向众人时,又恢复了冷漠神色。 孟先生只是颔首,并未答言。 不知怎么的,谢安总觉得孟先生刚刚看了自己一眼。 “君子如器,不利不坚。入我流云宗,应有君子之相。君子当有诸己,而后求诸人。” 清虚子目中有厉色,看到谢安时,微微皱眉后又恢复如常。 “好一句君子如器,这谢家竖子还未入门,便打伤同门!” 韩长老横眉立目,气势腾腾。 众长老皆是吃惊,没想到韩长老突然爆发,在掌门和孟先生当面训斥。 墨长老目光一凌,看到墨清雨正和谢安站在一队,慌忙朝着墨清雨“挤眉弄眼”。 墨清雨像是没看见,毫不理会,急得墨长老长叹一声,无奈摇头。 清虚子负手而立,意味深长的看向韩长老,面无表情问道:“那依执法堂之见,当如何处置?” 韩长老冷哼一声:“依门规,同门相向者,罪该当诛。” 众长老无不倒吸凉气,对这等判罚实属意外。 孟先生淋着雨,眼睛平和的看向前方。 众长老都知韩长老的脾气,若有所思转过头来,纷纷看向掌门清虚子。 谁料人群中响起反驳的声音:“明明是韩公子动手在先,为何只罚一人。” 看到墨清雨眼神凌厉,墨长老一拍脑门,急忙道:“韩长老,这云梯之上本就幻境丛生,即便是有些冲突,也在所难免。此子顽劣,但罪不当诛啊!” 说罢,墨长老怒目瞪向墨清雨。 墨清雨轻哼,将头扭向一边。 墨长老嘴角一抽,只叹女大不中留。 “其他长老意下如何?” 清虚子道。 “韩长老所言有门规可依,墨长老所说极可能是实情。以老夫之见,取中。” 开口者神木峰田长老。 “哼,老田匹夫,错就是错,对便是对,为何取中!” 剑竹峰欧阳长老剑眉怒目,不屑与田长老为伍。 谢安面无表情,像是没有听见众人议论。他依旧是死死盯着训诫碑,如在无人之境。 “两位少说几句,此事交掌门师兄定夺。” 玄空峰吕长老开口相劝,将决策权再次抛给清虚子。 “此子罚去后山思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清虚子抬手一指,谢安如遭重击,急速倒飞出去。 谢安吃痛,在地上滚出数圈方才止住。 他强行站直身躯,不在父亲面前示弱。 墨清雨刚要说话,却被墨长老施法封住行动,只能站在原地用余光关注谢安伤情。 “如此处置,韩长老可还满意?” “依门规,并无不可。” 韩长老冷冷瞥向谢安,随后微微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欧阳长老为本期轮值长老,接下来收徒大计,烦劳操心。” 清虚子含笑看向孟先生:“棋局胜负未定,请!” 话落,两人化作流光,瞬间消失。 众长老纷纷看向欧阳子,目中含笑,期待欧阳长老分流。 章节目录 第八章 流云之后,初识清雨 旧雨未落再添新雨。 云层上,黑色的身影急速划过。 那是一个踏剑飞行的老者,老者晃了晃酒袋,满脸委屈:“酒啊,酒啊,竟如此凉薄,怎忍心弃我而去。” 劲风鼓动老者衣袖,他苦笑一声,低头想要寻一处酒家。 当路过流云宗上空时,老者原本嬉笑不羁的脸色微微一怔:“嗯?明明是一处宗门,怎会滋养出禁忌之地?” 老者再也无心寻酒,他毫不犹豫压低剑尖,瞬间化作残影消失在云间。 流云宗,训诫碑前,分流弟子的工作并未持续太久。 当墨清雨被玄空峰吕长老带走之后,训诫碑前便只有剩下寥寥几人。 剑竹峰欧阳长老本就是率直之人,能入他法眼的本就少之又少,他只看上一名弟子。 此刻,那名弟子站在欧阳长老身后,安静等待。 “谢安,念你初犯宗门门规,暂无师父可选。待你思过之后,可找我问询。” 谢安恭嘴角溢出鲜血,却还恭敬施礼:“谢过欧阳长老。” “谢安,我观你道心坚定,倒也合我剑宗之道。他日思过之后我可传你一二,试试你的悟性。” 谢安身体微微颤抖,目露感激的看向欧阳长老。 大恩在前,他想道谢却张口无言。 “我不管你父亲如何,他便是他,你便是你,若你背叛宗门,我照样会提剑斩你。你既在宗门之中,便要谨记宗门门规,望你好自为之。” 言罢,欧阳长老伸手招来慕辰子,吩咐其接引谢安入山后,便带着身后的弟子阔步离去。 谢安痴痴望着欧阳长老的背影,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谢安师弟,欧阳长老眼光极高。你既入的了眼,那自然要好生表现,思过期间莫要生出事端。” 谢安点了点头,只身跟在慕辰子身后,两人缓步前往后山。 路上,谢安的身份太过吸睛,只是那些目光中大多掺杂着不快和戏谑。 “这就是把韩公子打成重伤的小子,也不怎么样?” “听闻是宗门叛徒谢青云之子,宗门收徒怎会如此毫无底线。” “我怀疑有人收了好处,叛徒之子就该被清理门户。” “已经被发配到后山去啦,那闹鬼的地方,和清理门户有何区别?” “我赌他,不出两日,便会疯掉。” “我赌他一日……” …… 谢安没有与这些人争论,而是默默将这些人记下。 他并不嗜杀,对于有恩者,谢安愿涌泉相报;但对侮辱父亲者,当诛! 两人缓步穿过白玉拱桥,见祥瑞氤氲,霞光阵阵,丝毫没有落雨迹象。 “谢师弟,此处曰白玉桥,通体由白玉矿石炼化而成,是镇宗法宝之一。” 谢安认真听着,都记在脑海当中,这是了解宗门不可多得的机会。 眼下,他得罪执法堂,又被众弟子孤立,能交谈者,寥寥而已。 他感激的看向慕辰子,此人对自己颇为耐心,想必其人也善,或可深交。 “谢师弟,你看。那里是神木峰。” 慕辰子指着一座入云的高峰介绍道:“神木峰,为宗门灵草灵植耕耘之地,另有良田万亩。长老田牧之深谙炼丹之道,只不过,他沉醉丹道,无心带徒,传承自然少了些。” 谢安听着,一字不落的记下。 “那是玄空峰,吕长老擅长法阵。此峰一直是宗门制符、练器的神山。只可惜,吕长老对弟子天赋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寻常弟子无法研究那玄妙法阵。” 流云宗之大,并不好走,慕辰子提议踏剑而行。 每路过一处,慕辰子都会有详细的介绍。 “师弟,那里是藏经阁,用宗门贡献换取功法拓本的地方。” “这里是执法堂……” 话未说完,慕辰子突然加快飞剑速度,随即冷汗加身。 谢安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慕辰子道:“方才被韩长老神识锁定,好生恐怖。” “慕师兄,何为神识?”谢安请教道。 “神识?容我想下如何解释。”慕辰子思索片刻,随后解释道,“简单说,人都会有神识,但凡人之躯神识弱小,无法察觉。” “修行者吸收灵气锤炼体魄,自然会滋养神识。神识越是强大,越相当于耳聪目明,反之亦然。” “不过筑基之前,神识无法外放,只可内观查证。师弟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遭到反噬。” 谢安慌忙颔首,连连道谢。 一路飞快,慕辰子带着谢安离开了宗门的核心之地,最终来到一处偏僻林地。 这里便是宗门后山,地势起伏不定,从高处看下令人倍感震撼。 所谓后山,便是流云宗后的一处盆地,其间林木种类繁多,密不见日。 “师弟,外门弟子均有宗门腰牌,但那腰牌还需准备。事后会有人专程送来。” “师弟尚无腰牌,暂不可随意走动,以免不经意间触犯了门规。” 言罢,慕辰子冲天而起,消失在天地之间。 “会飞真好。”谢安痴痴看向慕辰子的背影,喃喃道,“不知我何时才能御剑飞翔。” 他只身来到一处小院,那小院简陋却也有一室一院。 陋室为草木屋顶,主体则由山石堆积而成。 小院则更为简单,是由各类不规则的木桩组成,现已歪歪扭扭的倒下。 石屋内部昏暗,屋内杂草丛生,潮湿异常。 漆黑的木质桌椅歪倒成一片,久未住人。 从今之后,这里便是他的第二个家。 谢安撸起袖腕开始整理,他个头不高,身形却很灵活。 杂草盖顶,解决了漏风挡雨的问题。 石锤木条修好了小院围栏。 细心的谢安在收拾院门的时候,特地移植了几株小花。 小半日之后,整个后山小院便令人眼前一亮,清爽至极。 咕噜噜! 谢安腹中难忍,他想深入林间找些饱腹之物,却听到院外传来异响。 他提剑走出,抬眼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墨清雨安静的站在小院木门前。 小院的木门刚刚修好,还未清理,木门上遍布泥污青苔。 谢安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记忆中,墨清雨一直保持着冷傲之色。 此时,她的脸上却挂着活泼的小酒窝。 “嗯?不请我进来?”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后山清雨,小院清香 墨清雨一身杏黄裙,竟然是专程回去换了衣裳。 她衣襟飘然,恍若画中的仙子。 谢安含笑,刚想伸手打个招呼,却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变得不安起来。 他缓缓低下头,泥泞破旧的粗衣映入眼帘。 一边是洁如清荷,一旁是满身污泥。 谢安心跳很快,双手不知所措的在身上搓来搓去,越发的无处安放。 清风混着泥土的味道吹向谢安,风中隐隐还有一股少女的清香。 谢安抬起头,四目相对,他只觉得这位少女的笑容竟如此的好看。 墨清雨见谢安无意,于是挥了挥手中的木盒,佯装生气,嗔怒相向。 “喂,你真不请我进来?” “不,不是这样的。” 谢安慌忙解释,他见墨清雨抬手推向木门,便慌张的跑了起来。 胸口传来剧痛,少年强忍着,却没有慢下脚步。 他先墨清雨一步抓住木门,用力拉开,直言道:“这木门,很脏!” 话音刚落,谢安便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你这人吧,还算有些趣味。比外面那些登徒子……知礼了一些。” 噗! 谢安刚想说话,却突然头昏目眩,接着一口鲜血喷出。 他身上本就有伤,此时又剧烈跑动,自然是旧伤添新伤。 墨清雨见谢安身形不稳,忙要伸手扶助,却见谢安猛地扭动身体,两人隔空交错。 墨清雨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谢安。 “墨姑娘,脏!” 谢安不敢看向墨清雨,他向身后退了两步,谁知墨清雨大步迎上,一把抓住谢安的胳膊。 “疼!” 谢安刚喊一声,就见洁白的玉指伸来,将神秘东西放入谢安口中。 “这是疗伤丹,你被掌门伤了,可莫要再跑动。” 丹药入口即化,丹香浸入鼻腔。 当丹药化作清凉淌入体内时,谢安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尤其是方才还在疼痛的部位,有着断骨再造的神奇效果。 随着一口黑色溢出嘴角,谢安缓缓睁开眼睛。 墨清雨明眸清澈,正凝眉盯着谢安。 谢安再看向墨清雨的目光,只觉自己脸上一热。 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那双好看的眼睛。 清香扑鼻,墨清雨起身。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轻松道;“看来你恢复得不错,那我便放心了。” “谢过墨姑娘。” 谢安施礼,身上再也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谢什么,倒是你在云梯帮了我一把,若不然,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你。” “本姑娘绝不是那种恩仇不分之人。” 谢安听闻后颔首,沉吟不语。 他觉得有些不适应,这才半日的时光,墨清雨的反差似乎是太过强烈。 “有话便说,本姑娘不喜那忍辱吞恨之人。不过,”墨清雨眨了眨眼睛,“我真的好奇,训诫碑前,你为何不做解释。” 谢安苦笑,他心中当然想要辩解,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辩解,结果又能如何? 无能者的言辞,即便是再高声震落星辰,都也只会被当作一塘蛙鸣罢了。 他抬起头,眼中浮起一层雾气,怅然道:“墨姑娘,谢谢你。” “无趣!” 墨清雨撅着小嘴,转身离去。 刚走出两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转身嘱咐:“韩长老爱子如命,心眼也小,你可要小心些。后山思过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生事端。” 说罢,墨清雨转身离去。 天空中一道身影落下。 “原来是墨师妹,您这尊贵之躯,怎可来这荒凉后山?” 赵棠看到墨清雨时,慌忙从空中降落。 墨清雨轻哼一声,再度散发出冷若冰霜的气息。 她视若无人,很快消失在林边小路尽头。 赵棠嘴角一歪,确定墨清雨早已离开之后,才愤愤道:“可给你惯着了!” 说罢,他快步来到小院前,见谢安目光灼灼,心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看什么看!” 谢安心头痛快,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开口问道:“赵师兄可要到后山一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就和你那叛徒父亲一样,脏透了!” “他不是叛徒!” “哼,谁在乎呢。你这小子也没有几天蹦跶了。” 赵棠抬手抛出一个包裹,面露凶光,不耐烦道:“小子,拿着,这是宗门弟子的入门物资。好生看好了,别让那后山之鬼偷了去。” 谢安接过包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侮辱父亲者,当诛! 他将此人音容相貌记下,准备伺机而动。 “啧啧啧,这眼神,吓唬谁呢?”赵棠一脚踹碎木门,面目狰狞道:“我也实话告诉你。韩公子已被神木峰田长老圣手治愈,最多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另外,韩公子因祸得福,据说已半只脚踏入九品炼精境。” “哼,我倒是有些期待,你这双眼睛还能看到多久的活物。” 话音刚落,赵棠便踏剑而去。 空中传来赵棠戏谑的奸笑,笑声如剑,洞穿了谢安的心。 弱者,无法复仇! 快速提高修为,已刻不容缓! 谢安收回目光,转身来到石屋之中。 天色渐晚,大约是酉时。 若是在望江山,此时夜幕已降,流云宗上空的晚霞却依旧浮在天际。 谢安打开宗门的包裹,里面是一本经书,上曰《流云行气经》。 另有瓷瓶一件,上曰《补气丹》。 此外,还有三件宗门青衫衣袍、两块灵石,以及少量生活物资。 一阵山风吹来,阴冷至极。 谢安打了个哆嗦,想到石屋当中还未添置供暖的柴火,于是起身走向林中。 林间枝叶繁盛,遮住了天上的晚霞。 “后山闹鬼?” 这个念头突然浮现,谢安觉得事情蹊跷。 “为何所有人都说后山闹鬼?” 谢安没有时间深究,于是只在山林外捡拾枯叶和干柴。 他必须尽快做好入夜准备。 身后的酒葫晃荡,酒已无多。 谢安看向不远处的翠竹林,心生酿酒的想法。 那片竹林长势很好,粗如大腿,通体透露着碧玉般的质地。 谢安轻“呸”双手,选定一根翠竹后,灵活的爬上杆头。 很快,他便满怀而归,从竹竿上滑下。 “今夜酿酒,不知这流云宗仙竹与望江山青竹有何区别。”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后山诡事 执法堂,赵棠归来复命,却见韩长老喜上眉头。 赵棠感觉奇怪,又不敢开口打探,于是只身来到韩长老身前行礼。 “韩长老,修炼物资已经送到,弟子观察那厮,觉得他有反骨!” “哼,反骨?畜生的儿子当然也是畜生!” 韩长老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长老说的是!弟子定当谨记!” 赵棠看到韩长老并未置气,他慌忙行礼,不敢怠慢。 他知道,在韩长老底下做事,若没有练就察言观色的本领,或许早就被发配后山喂鬼去了。 后山,一直是宗门弟子心中最诡异的存在。 “天色将晚,这一夜,或许会比较漫长!” 韩长老没来由的说辞令赵棠额头冒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躬身低声道:“弟子这就乔装打扮一番,今晚定要那畜生落下隐疾!” 赵棠以为韩长老要他去扮鬼,便抢先一步明志,却见韩长老抬手示意。 “赵棠,难道,你也认为后山诡事是假?” 赵棠躬身不敢直视,更不敢说话。 说多错多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半晌后,他听到一个声音:“下去吧,去看看凌飞恢复的如何了。” “是!” 赵棠缓缓退下,走出正殿时刚好被夜风吹过。 阴冷的夜风吹在冷汗上,赵棠打了个寒颤。 他快步来到偏殿,远远看去,就见两个侍女正贴着韩凌飞喂饭。 赵棠轻咳一声,缓步迈入偏殿。 韩凌飞看到赵棠,知道他有话要讲,于是轰走侍女,目光灼灼的看向赵棠。 “怎么样,赵师兄,他是不是很惨,有没有吓尿裤子?” “韩师弟,师兄刚才见过那畜生,还看到另一人。” “谁?” “藏经阁墨长老之女,墨清雨。” 韩凌飞神情一窒,随后怒目问向赵棠:“她怎会去后山?” 赵棠露出一脸担忧神色,愤愤道:“师弟,听师兄一句劝,那畜生与墨清雨眉来眼去,只怕是……” 嗡! 韩凌飞脑中似有神雷炸裂,狰狞了片刻后,他狠狠看向赵棠:“将这苟且之事,细细说来!” 入夜,微凉。 流云宗的弟子脚步匆匆,在结束一天的忙碌后,各自结伴游览宗门。 新入门的弟子神采奕奕,无一不是兴高采烈。 从今日开始,他们便已远离凡尘,一心问仙。 他们的背影在白玉神桥上,他们的声音在练功房中。 他们带着惊喜与坚毅的神色,朝着流云宗铺设好的未来走去。 他们是流云之秀,都是未来宗门的中流砥柱。 他们,与谢安不属。 谢安此时跪在昏暗的石屋当中,正用力搓着掌中的木棍。 悠悠升起的青烟呛得谢安泪水直流,忽然一点红光显现,谢安慌忙鼓足腮帮小心翼翼的吹去。 终于,火苗燃起,照亮了整个石屋。 谢安满面烟火色,熟练的朝火盆中加柴。 生火,他早已烂熟于心。 没有干粮,没有食物,只有从树上的杂果,以及为数不多烈酒。 火盆中火势渐旺,石屋的温度也随之上升。 谢安换上干净的衣物,拿起杂果在裤腿上蹭了蹭,随后送入口中。 杂果汁水较多,并不香甜,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 他不知道水果名称,只知道吃完之后渐有饱腹的感觉。 不知何时起,石屋之外起了风。 风刚起,吹得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 谢安摊开《流云行气经》,他记忆能力很好,通读后又开始逐句阅读,以求根本。 在最首页,记载着灵气的本质。 上曰:所谓灵气,乃天地之基。 其间或有先天灵气,也有灵植灵矿释放的后天灵气。 灵气可弥补生命之缺,可提升肉体之质,以达蜕变之效。 万物皆有灵,凡人之体亦可贮存炼化灵气。 亲和灵气者,根骨最佳,吸收灵气飞快,修行一日千里。 寡和灵气者,根骨欠佳,却也可以借助外物修行。 零和灵气者,根骨最差,无法感受灵气之存在。 修行者可吸收吐纳,以行气之法在体内运行大周天后,是为筑基。 …… “原来,要先用行气之法,引灵气入丹田。而后运行小周天,奇经八脉全通后,便可运行大周天。” “岂不是说,大周天之前是九品练气境,之后便是八品筑基境?” 谢安看得津津入味,以致忘了添柴加火。 那经书又说,道门者可分九品。从九品到一品,每个大境界之前便有三重小境界,是为“初窥门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三重小境界并无具体界定,只可自悟却无法道与他人。 “九品炼气、八品筑基、七品结丹、六品化婴、五品元婴、四品化神、三品返虚、二品渡劫、一品真仙。” 谢安轻声念道,心中却生疑惑:“不知御剑飞行是几品?” 他没有师承,自然无人解答。 一股山风顺着缝隙吹进石屋,吹到谢安的勃颈处。 谢安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 他慌忙拿起两根方木放入火盆,随后又抓起酒葫灌上一口。 酒入喉,却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反而有种清凉之意。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谢安微微一怔,回想起墨清雨的丹药。 “这,是灵气?” 谢安手持酒葫靠近火盆,他看到酒葫之上隐隐闪现四个大字:“如意福禄”! “是孟先生,这是孟先生的术法?” 谢安大喜,他慌忙盘膝而坐,按照《流云行气经》的行气之法感应灵气。 说来奇怪,他分明可以感受灵气,却无法将灵气引入丹田之中。 那些灵气在体内四处游荡,最终在谢安失落的神情下消失殆尽。 谢安倍感失落,他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若是第一步引气入丹田都无法做到,又如何能够修行问道,为父亲和师兄报仇? 正当谢安心灰意冷之际,忽闻巨响传来,紧接着便是狂风大作。 石屋晃动,屋顶碎屑随声坠落。 谢安慌忙起身来到院中,却见几道流光迅速划过。 其中一人在石屋上空微微停滞,韩长老恐怖的神识便笼罩在谢安身上。 紧接着,其他几位长老陆续而至,各自神情诧异的看向谢安。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长夜漫漫,小女很冷 谢安刚出屋门,便被韩长老的恐怖神识笼罩。 那道神识将谢安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其他几位长老这才陆续而至。 神识扫过,谢安怒目相视,但弱小者的愤怒,又怎能撼动大山? “竖子!你在后山做了什么?” 韩长老再次施加灵压,压得谢安骨骼作响。 谢安怒目相向,他拼尽全力站直身躯,不让自己跪倒。 空中,墨长老见此,慌忙劝说道:“韩长老,此事尚未水落石出,他一介凡人,又能做出什么动静?” “那就要问问他了!” 韩长老没有放过谢安的意思,夜风将韩长老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而谢安周围的空气却被韩长老禁锢。 “好强的剑意!” 玄空峰吕长老很是敏锐,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前方的灵气波动。 “结阵,速去!” 一道金光快速飞向林间,瞬间化成淡金色的覆碗,将那诡异之地全然罩住。 其他几位长老闻言,纷纷化作流光跟上。 韩长老抬头看向金色的禁锢法阵,又皱眉看向谢安,开口骂道:“畜生,最好不要被我发现什么猫腻!” 说罢,韩长老大袖一甩,急速飞去。 风动了,谢安顿时感到浑身轻松。 他一口鲜血喷出,随后面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 “恐怖,太过恐怖!” 谢安喃喃道,只是灵力散发出的灵压都如此霸道。 “我要修行,我要变强!” 谢安大口喘着粗气,他想到如意福禄,于是伸手去抓。 谁知那双手剧烈抖动,谢安努力压制许久,方才饮上一小口。 清凉之意顺流而下,最终沁入心脾,令谢安感觉舒爽些许。 “这酒葫本是平平,却因孟先生而化作宝物。” “父亲说的极是,要敬重读书人。” “下次,我当要好生谢过孟先生,不负他的期望。” 谢安自言自语,他终于缓过气来,于是站起身子看向远处金光氤氲的法阵。 墨长老的出现令谢安感到意外,他想起师兄贺凌风交代给自己的信物,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若是之前,他一定会优先找到墨长老,并祈求墨长老收自己为徒。 现在,他能看出韩长老的飞扬跋扈行径,就算墨长老也无法撼动韩长老的一念。 “为人者,不可令他人身陷囹圄。” 谢安的心头浮现出父亲的模样,他总是笑着,总是会告诉谢安许多道理。 直到现在,谢安才能真正体会到父亲所言的真意。 “原来,读书万卷不如行走三千里。” 谢安默默念叨,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孟先生何故对我如此?难道只是因为一口酒?” 风不语,夜不言。 谢安痴痴站在小院中,看着远处的禁锢法阵,暗自捏紧拳头。 远处,那几道流光飞快,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老吕,你可能看出,这是何人所为?” 墨长老不可置信的看向这片林地,林地当中所有树木都已经化成飞灰,仿佛从未生长过。 “流云宗中,除了清虚子掌门和欧阳子长老,并没有多少专职剑修。” 吕长老指尖弹出一点金芒,那金芒迎风便长,但刚化成圆形便被剑意碾碎成粒粒金芒。 金芒散去,传来众长老的叹息之声。 吕长老摇了摇头,眸中尽是疑惑:“这等剑意凌厉至极,只怕是清虚子掌门也得望其项背。” “欧阳子长老何在?” 执法堂韩长老最先反应过来,直到现在欧阳子都没有现身。 “欧阳长老下山去了。” 神木峰田长老回复道。 “下山?他倒是清闲!” “只怕是为了那新收的弟子。”墨长老在一旁说道,“听说剑修之人定要先寻剑心。” “哼!简直胡闹,长老下山,却未曾知会功善阁,我定会上禀掌门。” 韩长老身兼功善阁与执法堂,管理宗门事务。 听闻墨长老说完,他便横眉立目,怒发冲冠,恨不能现在就要治罪欧阳长老。 “此处,是否有可能,出自掌门师兄之手?” 面对田长老的提醒,韩长老目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但并未言语。 “也不是没有可能,掌门师兄一直在孟先生身边。那孟先生本是大儒,定有助于掌门师兄突破。” 吕长老开头道,他对剑意研究不深,只能如此猜测。 一时间,众人沉默。 长老们面露苦色,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回去吧,明日上禀掌门师兄,一问便知。” 吕长老建议道,谁知韩长老冷哼一声,骂道:“遇事便上禀掌门,要我等何用!” 韩长老说罢甩袖离去,众长老面露尴尬之色,也纷纷腾空而起。 石屋之前,谢安注视着天际的流光,不知道后山发生了何事。 “难不成真的有鬼?” 谢安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有鬼,长老们定会出手击杀。 远处,长老们纷纷飞回。 路过石屋的时,韩长老并没有停止,他直接飞往执法堂的方向。 其他几位长老微微停顿,他们面色复杂的看向谢安,最终飞离而去。 墨长老顿了顿身形,转身面向谢安,缓声道:“我等并未在后山发现危险之物,你大可放心。宗门腰牌还在玄空峰赶工制作,尚需一些时日。” 说完,墨长老右手一扬,便见一道金光飞向谢安。 谢安接住,是一片竹叶做成的符篆。竹叶之上隐隐闪现金色的法阵。 “此物是护身符篆,你且带着,若是有什么危险,老夫自会前来。” “谢安,谢过墨长老!” 谢安躬身,只听墨长老又说:“你是否……还有什么事情?” 谢安摇头,他知道墨长老言指师兄的信物,但谢安并不想给墨长老平添烦恼。 “如此,也好!” 墨长老踏剑而去,谢安拜向墨长老的背影道:“谢安定不忘墨长老恩情。” 他转身走进石屋,石屋之中竟异常寒冷。 火苗很大,谢安很冷。 一股极其阴冷的寒意顺着脊柱向上,谢安汗毛竖立,他手中死死捏住竹叶符篆。 “公子,公子!”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谢安晃了晃脑袋,以为又是幻境。 他缓缓坐下,却感到股下传来凉意。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好坏,为何,非要坐在奴家腿上?”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女鬼凄凄,老者如竹 石屋当中,阴冷至极。 谢安来到火盆前,想坐下取暖,却感到股下传来凉意。 火盆旁边,木凳竟如三九寒冰刺骨。 谢安猛得站起身,惊恐的发现双腿被吸在地面,无法动弹。 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是从身后传来:“公子好坏,为何,非要坐在奴家的腿上?” 女子的声音千娇百媚,令谢安头皮一紧。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的房间?” 谢安知晓遇到了诡事,他高声喝道。 言语间,他想获得更多信息。 谁知那女子并未回答,反而笑得更加柔媚:“公子,这长夜漫漫,奴家好冷。” 话刚说完,谢安感觉后背传来凉意。 他不敢回头看向身后,只能猜测,那女子恐怕已完全贴在他后背上。 一股极寒之意顺着脊柱向上,直冲脑门。 谢安手持竹叶符篆,心中忐忑,不知这符篆对诡事是否有用。 没等谢安有所反应,那道极寒之意开始穿过身体,缓缓出现在谢安面前。 谢安心道,这女子绝非人类! 女子目光含情,与谢安四目相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穿过谢安的身体。 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人腹部相连,身体相对。 谢安心惊胆战,打了个寒噤。 此刻他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 她长得很美,青丝如瀑,披在若血的红衣上。 皮肤如雪,没有半点瑕疵。 这女子天生媚骨,红色的纱衣有些“老奸巨滑”,恰到好处的露出香肩与迷人的玉颈,似要把人勾去。 “公子,抱紧奴家。” 谢安看到如此惊艳的女子,本能的低下头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傲人的一抹雪白。 他本是少年,尚未束冠,怎能抵挡住这等魅惑。 谢安只觉得心头发慌,呼吸也变得急促。 慌乱中,谢安抬头,与那女子的桃花眼对视。 谢安只觉头昏眼花,顿生睡意。 女子轻轻俯身,与谢安相拥而抱。 当青丝迷住谢安的双眼,女子已伏在谢安肩头,她在耳边吐气如兰:“公子,奴家想……” 谢安眼皮很沉,但他仍挣扎着睁大眼睛。 不知不觉之间,女子已经与谢安的双腿融合。 见时机成熟,女子缓缓站起身,谢安亦是如此。 两人已站在一起,如一体双身。 只不过,女子抱着谢安后退,谢安则僵硬得挪步。 他们姿势诡异,但不影响速度。 女子仍旧伏在谢安肩头,引着谢安走出石屋。 夜风吹过,墨云遮月。 风渐高! 谢安嘴角带血,他闭着眼睛,手提绝仙剑,摇摇晃晃的走向山林。 墨长老的符篆未起作用,令谢安心头惴惴。 在女子与他穿身而过的瞬间,谢安便已拿起了父亲的绝仙剑。 绝仙剑本是父亲斩杀妖邪的佩剑,此时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谢安无力反抗,只能由着女子操纵。 风过,吹乱女子的青丝,也吹落了她的眼睛。 两个黑漆漆的血洞正缓缓流下血泪。 原本如血的红色纱衣也变成了破旧不堪的灰纱。 若是明眼人看到,定会认出灰纱上标识,那是流云宗的宗徽。 风渐大,吹落了谢安嘴角的血滴。 血滴被风追着,斜斜飞向绝仙剑,最终落入剑格之上。 刹那间,绝仙剑闪过青色的剑芒,女子当下凄声嚎叫。 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刺透云端,惊醒不少流云宗的弟子。 女子如遭重击,尖叫着从谢安背部飞出。 谢安猛然睁大双眼,目中炯炯有神,他手持绝仙剑向前一刺。 女子的身形变得透明了几分,她猛然回头,黑漆漆的眼洞看向谢安。 随后飞入树木当中,再也寻不见身影。 谢安感觉身体被掏空,慌忙摸向腰间的酒葫,却发现酒葫落在石屋中。 他缓缓向身后退去,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像是蒙上一层雾气。 月光洒落,穿过斑驳的枝头,柱柱银光洒在父亲的背影上。 父亲向他走来,还是那样脚步轻快。 “父亲!” 谢安喃喃道,他的视野越发模糊,耳边听到模糊的声音:“鬼遮眼?” 再醒来时,谢安发现石屋之中多了一人。 那人负剑,身穿灰色长衫,英姿飒爽,刚劲挺拔。 只是他的脸上饱经苍松,松弛的皮肤上胡渣凌乱。 “醒了?” 老者朗声道,声音沉稳又干脆有力。 谢安推测是老者救了自己,于是起身施礼:“谢安,跪谢救命之恩。” “我并未救你,救你的是这把剑。” 老者将绝仙剑抛给谢安,叹了一口气:“持剑者,竟然连剑都握不稳,还想斩妖?” 谢安低头不语,他知道,老者没有说错。 刹那间,谢安像是想到什么,作势就要跪下:“求您教我练剑……” 老者正襟危坐,随意一脚抵在谢安膝下,不让他跪下。 “你我无师徒之分,无须行此大礼。” 谢安起身,目中暗淡:“高人可是今晚林中用剑之人?” “不错,小子聪慧。”老者轻叹一声,“这林间异常,似有迹象生成禁忌之地。老夫本要斩了那根源,却被几个老小子发现,搅了老夫的好事。” 谢安惊得连连张口,令几个长老眉头紧皱却毫无头绪的人,竟然是眼前老者。 他斩出一剑却能全身而退,修为自然要比那几位长老高深莫测许多。 只可惜,高人并不愿意教授谢安。 老者见谢安眉头紧皱,又看到他目光再次暗淡,轻叹道:“小子年少,却老气横秋,怎堪练剑?” 谢安道:“可我竟连剑身都拔不出。” “那剑不属于你,你自然无法拔出。” 老者说话很慢,怕伤到了谢安的道心,又补充道:“我观你体质特殊,体内有灵气却无法打开丹田。经脉宽阔却处处受堵。只怕是那经书并不适合。” 谢安与老者相视无言,却听老者道:“也罢,我喝了你的灵酒,自然承你一份人情。老夫剑走凌厉,绝不能被世间人情拖累。就当还了你的人情吧。” 谢安大喜,慌忙将酒葫双手奉上:“请高人再饮,这一次,算是谢恩!” “哼,伶牙俐齿,剑道修行怎可如此小聪明。” “谢安知错!” 谢安叩谢,感觉手中一空,酒葫已经出现在老者手中:“但酒,定是好酒,怎可浪费?”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百日练气 石屋中,老者痛饮,面色逐渐泛红。 谢安拿出杂果递给老者,随即脸上浮现难以为情的面色。 他刚到宗门,小院中还未打理,莫说食物了,就连热水也没有。 老者看到谢安手上的杂果时,眼前一亮,旋即问道:“哪里得到的果子?” 谢安不知老者何意,但他没有隐瞒,直言在石屋附近的山林中。 “此果,乃丹木果。成树是红色茎秆,圆状叶子,黄色花朵,味道稍有甘味。食物不饥,可饱腹一日。” 老者用手搓了搓丹木果,放入口中,清脆之声响起。 听完老者解释,谢安反驳道:“我摘这果子时,并未见到黄色花朵,只记得枝头花朵是彩色。” 谢安回忆道,只当是老者记错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老者原本平淡的眼神却闪过精光:“可是五彩颜色?” 谢安颔首。 老者站起身,令谢安引他过去寻找。 凭着谢安超凡的记忆,两人很快抵达。 这是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距离进入树林边缘不远,黑暗中立着一株不起眼的植株。 植株的花朵被茂密的竹叶遮掩,若不是谢安登竹采叶,也不会有所发现。 老者站在树前,眼中尽是星芒,他慌忙令谢安将果实全部采下。 谢安二话不说,很是干脆的攀爬而上,将所有的果实悉数抛下。 一炷香的时间,谢安与老者满载而归。 刚入石屋,便见老者神秘兮兮道:“此丹木果,品质超凡,神鬼皆可食用,乃大补之物。” 谢安惊讶,既然果实如此珍贵,为何宗门弟子未曾采摘食用? 片刻后,他想到了答案。 后山闹鬼,任何弟子都不愿踏入后山半步。 谢安心中惊叹,他对世界又多了解了一分。 “老先生,若真是如此,岂非早被那鬼物吃完?” 谢安疑惑。 “小子可是说刚才那只女鬼?她倒是想,却无发现的机缘。” “那女鬼是何来历?仙门之中怎会有如此邪物?还有……” 谢安正愁没人解答,一股脑将自己的疑问全部抛出,听得老者频频皱眉。 老者怕他越说越多,于是伸手打断道:“酒要一口口喝,问也得一个个问。我今日承了你的人情,自然都要还清。” 老者沉吟片刻后解释道:“那日,我从上空经过,见宗门中有孕育禁忌之地的可能,便来到此处。小子,你可知什么是禁忌之地?” 谢安摇头,他对道门等一无所知。 “恐怕宗门也不知晓。”老者咬一口丹木果,缓缓道,“我观你已修习经书,可知何为修行者?” 谢安回忆《流云行气经》,想到首页介绍的灵气本质,于是道:“亲近并可吸收炼化灵气者,是为修行者。” 老者满意颔首道:“天地之间有灵气,那灵气自然有聚有散。修行者引灵气聚在丹田中。若修行者身死,或丹田异样,灵气自然会弥散。” “但灵气弥散并不会产生禁忌之地。当修行者死前有强烈执念时,则会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则灵气内敛。寻常植物、动物有亲近灵气者,便会产生灵植抑或异变。” “异变可大可小,小则令此间生物产生灵智,大则产生妖邪精怪。” “你今晚所见的鬼物,便是如此。只不过,她只是个为虎作伥的傀儡罢了。” 谢安听闻后,只觉身后遍布妖邪的眼睛,他慌忙问道:“今晚老先生挥剑,可是在斩妖除魔?” 老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片山林精怪颇多,却因禁忌之地的缘故,并未走出山林。山里那种灵气没有外泄,宗门自然很难察觉。我今日想要斩了禁忌之地的根本,却被它跑了。” “若是禁忌之地形成后,会如何?” 谢安关心的问道,他住在山林旁,不可能不关心山林的变化。 此时他眉头紧缩,心中压抑万分。 “禁忌之地形成之后,便会向外吞噬领地,直到它无法掌控为止。入禁地者,要么成为它的傀儡,要么死。” 谢安慌了,忙道:“老先生,求您教我一招半式,也好防身。” 老者颔首,他伸手朝虚空抓去,手中便多出一卷破旧的竹卷。 “你体质特别,可先炼体锻脉,其后或有机缘修行剑道。” 谢安听闻大喜,刚想说什么,却听老者道:“今夜速读,明日归还。” 说罢,老者侧身卧地,鼾声四起。 谢安喜出望外,慌忙施礼道谢。 他向火盆中添了把柴火,随后兴致勃勃的摊开竹卷。 那上曰:《玄武要诀》。 天色已晚,近丑时。 谢安怕老者醒来过早,决定先通读一遍,将所有的内容牢牢记住。 老者所给竹卷中记载的是炼体之术。 谢安看到,炼体者竟比道门多出两个品级。 他细细研读,终于发现原因,原来炼体者多数无法炼化灵气。 “此篇记载,正是我的困境。” 谢安自言自语道。 竹卷中说,有高人开辟新的修行路线。 炼体者须引入灵气,打熬体魄,锤炼气血,先行打开天门。 一旦天门打开,便可进入八品炼气境,从而与天地交感,诞生气机。 八品练气境可灵气外放,若是手握刀剑,便会形成剑气、刀气。 其后是七品炼神、六品铜皮铁骨、五品化劲、四品化意。 当看到四品化意之时,谢安找到了答案,原来炼体者要登临四品化意境方可御剑飞行。 其后便是三品不死之躯、二品合道、一品交泰。 一品交泰境是以身为炉,以神为柴,以气为火,三者合一自成循环。 每一招式都可引天地异象,谢安读到此处,心头振奋。 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一品境界往上还有半步武神,武神两个境界,可惜竹卷有缺,谢安抱憾。 天色渐亮,谢安抬头看向熟睡中的老者,暗自猜测其境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破空声,赵棠不耐烦的喊道:“姓谢的小子,快滚出来!” 谢安起身出门,却见赵棠浮在半空。 昨日被他踹碎的木门残渣还在,院中依稀可见谢安喷出的血迹。 “流云宗所有新晋弟子,必须百日内踏入练气境,否则逐出宗门!” 赵棠阴冷一笑,似有深意的盯着谢安:“谢安,百日之后,可不要怨天尤人!”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谢安酿酒,清雨送经 赵棠立在空中,他衣襟飘飘,俯瞰谢安。 他见谢安并未躬身行礼,心头很不痛快。 “谢安,百日之后,可不要怨天尤人!” 谢安听闻之后,直言:“我谢安身正影不斜,不烦师兄提醒。” “说得跟我愿意提醒一样。” 赵棠见小院地上凌乱,还有一滩血迹。 他自然联想昨夜,几位长老匆匆而过,应是到了后山。 他以为谢安被众长老教训,心中顿时得意起来。 “谢安小儿,既然你称呼师兄。那师兄自然要劝你一句。” “得罪执法堂,这宗门当中便再无路可走。得罪功善阁,从此任务定存变数。” “韩公子敞亮,曾直言,你只需跪下,再磕上三个响头,从此远离墨长老之女,此事便可一笔勾销。” 赵棠说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若是师弟同意,师兄我不介意做个好人,看你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佳话?” 谢安站在赵棠剑下,不卑不亢。 他当然知道此话并非出自韩凌飞之口,即便是,谢安也不置理会。 韩凌飞的命,他要定了! 谢安眼中包含杀意:“有劳转告,若是他再口出狂言,我定斩了他!” 空中,赵棠没来由的一哆嗦,心中奇怪。 谢安还未踏入练气境,怎会有如此浓郁的杀意。 这杀意伴着晨风,竟令他指尖微微颤抖。 赵棠慌忙一甩小袖,丢下一块宗门腰牌,故作高深道:“小子休要猖狂,届时,莫要怪师兄未曾给你机会!” 说罢,赵棠化作流光飞去,他不由回头望去,却又看到墨清雨的身影。 赵棠眉头微微一皱,当下骂道:“哼,这小子定是用了什么肮脏手段!” “狗男女,真是下作!” 骂完后,赵棠即刻调整方向,朝着韩凌飞住处疾驰而去。 小院当中,谢安目中含笑,再见到墨清雨时,却发现她的身影多了一些明媚。 阳光慵懒,缓缓穿过墨清雨的肌肤,泛着玉石般的柔光。 墨清雨踩着步云履,脚步轻快。 她来到木门前,见那木门碎成一地,不禁回头望去:“赵棠?狗仗人势之徒!” 有了昨夜红衣女鬼的经历,谢安差点对女子产生抵触之心。 此刻,谢安再见到墨清雨,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墨清雨回过头来,见谢安正看着自己。 她自知失态,于是慌忙掩口,眼睛却笑成了泉中月牙。 “你什么都没听到。” 少女笑道,她今日换上了宗门的翠衣素裙,眉若桃花,醉了这小院的春风。 谢安双手拢袖,不知怎的,他对扣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此处只有风声,还有方才的狗叫。” 墨清雨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巧舌如簧,我可没说他是狗。” 她双手抱怀,清澈的眸子映着谢安,脸上只剩下少女的天真与灿烂。 紧接着,她凭空“变”出一坛酒。 “这是一坛烈酒,是我从父亲哪里偷来。” 墨清雨神秘笑道:“这山间阴冷,你可凭烈酒驱寒。” 谢安接过酒坛,心中乍暖。 他微微愣住,看到微风正在捉弄她鬓角的青丝。 谢安与她相视对望,却没来由的说了一句:“你真好看。” 少女顿时面色涨红,佯装生气骂了一句“登徒子”,转身跑掉。 刚跑几步,却又折回。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经书道:“轻浮,此经专破淫邪,你真当要好好练下功课。” 说罢,墨清雨转身离去,踏上了林间小路。 她双臂伸展开来,迎风拨弄路旁枝叶,蹦蹦跳跳消失在小路尽头。 谢安突然回过身来,痴痴看向墨清雨所赠之物。 风淘气,撩起清香。 谢安抱着酒坛,左手掌心躺着刺绣方娟,丝绸质地,折叠的四四方方。 他轻轻打开方娟,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经书。 上曰《静心诀》! 谢安嘴角一抽,自骂道:“油嘴滑舌,活该!” 他又抬头看向墨清雨消失的方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少年不谙世事,更不解风情。 谢安低头走向石屋,想叫醒那个便宜捡来的师傅。 “为人君子者,当涌泉相报滴水之恩。” 谢安想着父亲的话,准备给便宜师傅酿些丹木果酒。 或许,那便宜师傅还能多留些时日。 谢安快步踏入石屋,四下环顾。 石屋当中,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就连木桌上的竹卷也随之消失。 谢安怅然,自知分别早晚都要到来。 一时间,谢安心中惆怅,似乎又回到望江山,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所有人抛弃,或许只是被所有人遗忘了。 谢安看向手中的方娟,猛然回想起两本经书的共同之处。 “道门炼气,筑基之前切不可泄了阳气。” “玄武炼体,若是锤炼气血,就要炼精,降白虎,斩赤龙,不可破了童子身。” 谢安想到昨日遇到女鬼的经历,惊出一身冷汗。 他忙摊开翻阅《静心诀》,口中念道: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话音刚落,一股清流从头顶灌下,浇得谢安神清气爽,明眸再现。 按照《玄武要诀》的炼体之法,他需要引灵气入体,打熬体魄,而后锤炼气血,锻造经脉。 “宗门新弟子,百日之后必成练气,否则逐出宗门。” 谢安喃喃道,他只有百日剩余,必须要利用灵酒助自己修行。 他来到桌前,见老者并未带走丹木果,心中大喜。 谢安将丹木果切碎,再放入酒坛,准备酿造灵浆。 他自然不懂酿造灵酒之法,但他有如意福禄,可将烈酒化作灵浆。 丹木果入酒之后,便有化成汁水之势。 “看来,午后便可尝试饮酒。” 谢安知道,这酒必须要尽快饮用。 他将酒坛藏好,随后提剑走进山林。 山风吹过,少年负剑入山林。 他要尽快寻找更多食物与丹木果,百日之内,灵酒必须要有充足的保证。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手太阴经顺,女鬼再归来 谢安负剑,趁着白日走进山林。 他要去寻找更多的丹木果,不管质地如何,都在谢安的目标之中。 山林中,湿冷的气息扑面。 谢安走在松软的林地上,依稀可以闻到腐败的气味。 他四处寻觅,缓慢向前推进,以求不放过任何细节。 很快,谢安路过采摘后的丹木果树,上面仅剩下五彩的花瓣,以及指甲大小的果实。 果实未成熟,自然不能食用,谢安默默记下位置,准备依次搜刮。 山林逐渐热闹,竹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两只毛茸茸的小猴子出现在谢安眼中。 小猴子不大,通体毛发暗黄,尾尖还有一段醒目的红色毛发。 它们在林间晃荡,很快来到丹木果树上。 当看到果树空无一果时,两只猴子气得跺脚,还频频发出尖锐的叫声。 猴子没有离去,它们对坐在枝头相互龇牙咧嘴,像是在交流。 谢安只觉好笑,幸亏他提前摘了去,若不然定被猴子占了先机。 他将绝仙剑拿到手中,开始再向山林深处探寻。 越往深处,树木越是枝梢交错。 繁盛的树冠彼此交织,只能看到斑驳的天空。 这里湿度很大,以致每条树枝上都有生根茎。 根如长须般从枝头垂落,遮挡着谢安的视线。 谢安走走停停,他频频闭上眼睛回忆所见景色,不愿放过每一处。 如此,半日。 谢安从山林中归来,背上的包袱中满是丹木果。 他回到石屋,见老者尚未归来,心头总觉得奇怪。 老者指点自己,却从不告知名讳,只让谢安叫他小老头即可。 “难道高人都这么随性?” 谢安心道,他没有再多探究。 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玄武要诀》的方法锤炼体魄,以尽快突破。 他将酒坛中的灵浆打入如意福禄,再不放心的晃了晃,这才打开酒葫。 “果真,如意福禄会将灵浆浓度再次提升。” 谢安心中喜悦,他顺手拿起一颗掌心大小的丹木果,在裤上蹭蹭后放入口中。 清凉入喉,他这才想起,原来清凉之感便是灵气。 只不过,灵气要比酒葫中稀释太多。 谢安双腿盘膝,先念上一遍《静心咒》,感到神清气爽后准备锻脉。 炼体者无法引气入丹田,遂有高人另辟蹊径,以经脉为渠,引灵气奔走其中,形成灵河。 灵河开辟的过程便叫锻脉。 锻脉后,便可“饮”灵河之“水”浇灌肉身。 幸运者可激活丹田,从此便可修行道门之术。 即使未能激活丹田,也可锻筋骨、熬血肉,提升肉身强度,将肉身锻熬成一副灵盾。 谢安已将肉身穴位悉数记下,他拿起酒壶仰头痛饮。 这一次,似乎喝了太多灵浆。 灵浆入口的瞬间,谢安双目发黑,面色涨得通红。 暴戾的灵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渐有失控之势。 他慌忙按照《玄武要诀》之法引领,但灵气太多,他的神识太过弱小。 谢安眉头紧皱,五脏六腑像是长满了钢针,刺得他佝偻了身子。 疼! 越是疼,谢安越是清醒。 他没办法同时引领太多,只能退而求次,优先引用相对缓和的灵气。 果真,那些灵气乖巧的跟上,随着谢安的神识缓缓移动。 灵气靠近中府穴,谢安额头已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他用尽全部精力引着灵气进入中府穴。 一点灵气先行进入后,其他的灵气也发现了这处桃源仙境,纷纷袭来。 谢安浑身颤抖,他感觉经脉被频频撕裂,而后痊愈,再撕裂再痊愈。 直到中府穴附近的经脉数度扩宽后,那些灵气才直流而下。 紧接着,云门穴传来撕裂的痛感,随后便是侠白穴、尺泽穴、孔最穴、列缺穴、经渠穴,直到大渊穴。 谢安强行抱元守一,胸口憋着一口气。 他不敢呼出,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气息紊乱。 大渊穴破,鱼际穴传来阻塞之感。 灵气齐聚再次滞留,越积越多。 轰! 鱼际穴破,少商穴感受到了灵气的冲击。 谢安感觉体内亏空,他惨叫一声,昏死在地。 …… 未时,山风习习。 天空中飞来一行弟子,队伍当中有男有女,他们面色欣喜,踏剑而来。 当路过石屋时,他们看到石屋已焕然一新,心生好奇。 “难道又有弟子被罚?” “师姐有所不知,那新入门的弟子,屡犯门规,被掌门罚来后山思过。” “竟然惊动了掌门?定是罪孽深重,不可救药。” “管他呢,这个时辰都没出石屋,只怕早被后山的恶鬼给吞了!” 众人嬉笑着继续飞去,开心的像是听到好笑的见闻。 待天空上的身影消失后,一只金毛猴子跑进石屋。 它见谢安昏迷不醒,便悄悄顺走一颗丹木果。 金毛猴子正是谢安清晨见到的那只,它手脚并用,慌慌张张在林间飞驰。 很快,它来到一处狭小的洞口。 金毛猴子警惕的左顾右盼,发现无人跟踪后才闪身进入洞口。 入口后是一处隐秘的山洞。 洞内开阔,有流水潺潺,也有怪石嶙峋。 怪石向山洞中心排列,簇拥着拼成的高座。 那上面端坐一具骷髅,其色白灰,黑洞洞的眼窝隐现红芒。 “大王,大王,我从那人手中抢来了!” 金毛猴子双手高举丹木果,余光瞥向跪在一旁的血衣女鬼,讪讪发笑。 “真如你所言,那石屋当中,来了一位生人?” 骷髅无法言语,它的下颌骨早已脱落。 若是仔细看去,能看到氤氲的白色雾气闪现。 那是一种人状的雾气,与骷髅重叠在一起,很难被发现。 声音便是从雾气中发出,金毛猴子听闻后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吃了本王的灵果,那肉身自然是本王的。” 白雾的声音悠悠,令人不敢心生反抗之意。 它看向血衣女鬼,警告道:“红莲,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那生人的肉身带来。” 血衣女鬼听闻提到自己,慌忙伏地,不敢抬头。 “否则,本王便将你炼化,成为本王的一部分。” “是,大王!” 血衣女鬼浑身颤抖,不敢停顿。 她慌忙化作血色的残影,消失在山洞外。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剑若长棍,女鬼入梦 申时,天色渐晚。 山风徐徐而过,带来林间些许腐朽的味道。 流云宗的弟子们做完功课,他们三三两两走在白玉神桥上,似乎忘记了世间的忧愁。 后山上空,金色的晚云在空中缓慢蠕动,慵懒至极。 余晖洒在石屋之上,给石屋平添了一条条金色的轮廓。 谢安躺在金色的轮廓当中,纹丝不动。 他和石屋一同沐浴在安宁与祥和的暮色当中。 祥和之景,不一定能带来祥和的美梦。 谢安大汗淋淋,他感到身体正在急速坠落,坠入深渊当中。 他知道是在做梦,但梦境很真实,甚至可以感觉到疼痛。 光怪陆离的颜色充斥在梦境当中,谢安听到了韩凌飞的嘲笑。 下一刻,他又看到师兄的身影,师兄流着血泪,浑身是血。 父亲的身影凭空出现,但很快又碎成纸片,消失在五光十色的梦境当中。 谢安头晕,他想睁开眼睛却无济于事。 浑浑噩噩中,一条红色的鱼儿游来,将色彩击碎。 谢安盯着红色的鱼儿,看着鱼儿缓缓变化,最终化成一名女子。 血衣女鬼,再次出现。 这一次,是出现在梦中。 她酥胸半露,血色的纱裙若隐若现,令人神往。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缓缓伸展双臂,等待谢安抱来。 谢安摇了摇头,不愿抱住女子,惹得女子嗔怒后飘然前来。 她衣带如云,散在空中,丝毫不惧谢安的目光。 谢安想要说话,但张不开口。 猛然间,他想起了《静心诀》,于是默念。 “清心如水,清心即新。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 轰! 梦境应声崩塌,裂成无数碎片,转而化作虚无。 在这瞬间,谢安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不光知道自己在做梦,还觉得可以操纵梦境。 “禁锢!” 谢安思绪一动,整个梦境便产生相应变化。 梦境的色彩飞速褪去,最终归于黑暗。 血衣女鬼被困在无色透明的牢房中,她左突右撞,不论怎样尝试都无法逃脱。 “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谢安由默念改为开口,封住他口鼻的障碍瞬间瓦解。 血雨女鬼见突围不成,便发出尖锐的嚎叫。 “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谢安不理会,他感觉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一念动,他便会缓缓向前飘动。 女鬼在牢笼中疯狂,每一次撞击都会凭空产生涟漪。 谢安继续口念《静心诀》,又过了半日,女鬼逐渐变得安静,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 “为何要害我!” 谢安淡淡问道。 “不是我想要害你,是白骨大王想要你的肉身。” 女鬼见谢安不再念诀,以为谢安对自己动心。 只是,她看不到自己半个骷髅的形象。 长发飘动,黏在半边骷髅上,任谁也不会产生爱慕之意。 “白骨大王是何人,为何要我的肉身?” 听闻谢安问话,女鬼脸上先闪过恐惧神色。 一阵哆嗦之后,女鬼归于平静,神色黯淡道:“小女只知白骨大王想要一副肉身,怕是欲要夺舍重生。小女不知白骨大王是何方神圣,只知醒来之后就被白骨大王控制。它总是藏在一尊骷髅身后,十分神秘……” 谢安沉吟,他没想到流云宗后山竟然如此混乱,难道都是禁忌之地产生的后果? “你又是谁?” 谢安心细,他留意到女子破烂的长裙,胸前仍印有流云宗的宗徽。 “小女原名红莲,本是流云宗弟子,师父是玄空峰吕长老。数年前执法堂弟子赵棠追求小女,我二人私会后山,不料遇到强者截杀,赵棠那混账竟把我刺伤,自行遁逃而去。小女被人生生……凌.辱杀害。” 说着,红莲悠悠哭出声来。 谢安心中气愤,他长叹一声,哀叹红莲遇人不淑。 同时,谢安也感到意外,他没想到后山竟与赵棠有关联。 看来,整个流云宗内,并不像表面的那样光鲜。 “你是可怜之人,自知恶人行径,为何做起来残害同门的勾当?” 红莲听闻谢安询问,缓缓止住抽泣,接着说道:“小女想要复仇,但赵棠身上有辟邪法宝,无法近身。小女只能等待机会,不想先被白骨大王炼化,生生便宜了那个畜生。” 谢安心中了然,大概能推测出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赵棠害了红莲,红莲想要复仇,但没有机会下手。 红莲害人,只是因为被白骨大王所迫,若不听其号令,只怕红莲活不过赵棠这个恶人。 谢安沉吟片刻,他突然觉得不能放红莲回去。 万一被白骨大王逼迫,红蓝只怕会出卖谢安。 “若你不再加害我,我可以考虑帮你复仇。”谢安有些犹豫,最终缓声道,“你大可回去了。” 言罢,红莲便感到身上一松,刚才的禁锢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朝谢安躬身施礼,并未离开。 谢安问其原因,红莲解释担心回去后,白骨大王会即刻炼化了她。 两人一合计,决定让红莲先留在石屋。 因红莲无法附着在死物上,谢安决定,让其附着在丹木果上。 以丹木果的灵气遮掩,或许可以逃过白骨大王的感应。 两人说定,谢安缓缓睁开双目。 天色渐晚,老者的身影伴着落日的刹那走进石屋。 他手上多了根细直的长棍,光滑铮亮,隐隐透露着金石光芒。 “嗯?” 老者盯着桌上的丹木果,眉头紧皱。 “先生!” 谢安惊呼出声,他心情瞬间大好。 原来,便宜师傅没有离开谢安。 老者上下将谢安打量一番,旋即颔首称赞道:“不错,已经开辟第一条经脉,孺子可教也。” 谢安心中惊讶,又有些亢奋,他竟然得到了老者的认可。 “接住,今日开始,修习握剑!” 老者抛出细直长棍。 谢安大喜,伸手便去接取。 下一刻,谢安被木棍压倒在地。 好重! 谢安挣扎起身,双手勉强将木棍拿起。 “举起长棍,能举一个时辰时,再学拔剑。” 老者在石屋中嗅了嗅:“有酒!小子竟然私藏好货!” “可是孝敬老头子我的?” 谢安慌忙点头,露出灿烂笑容道:“管够!”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清雨送符篆,少年寻剑心 石屋当中,老者饮上一碗灵浆后侧身躺下。 “你自去练习,何时能举起一个时辰,便教你拔剑。” 老者说完就要睡去,谢安见老者难得归来,自然想求老者答疑解惑。 谢安想说梦中女鬼的原委,还想告知后山有所谓的白骨大王,白骨大王正在暗中盯着他的肉身。 他刚想发问,就听到老者鼾声响起。 丝毫不给机会,哪怕是一个问题。 “就知道吃喝睡。” 谢安小声嘟囔,他伸手抓向桌子上的丹木果,眉头不禁皱起。 “不对啊,怎么少了一颗。” 谢安记性很好,凭空少了一颗丹木果令他倍感疑惑。 石屋很小,家具简陋,只需上下一扫便能看到全部。 谢安撅着屁股,想确认是否有丹木果落到老者身下。 没成想,老者翻个身,看似无意的飞起一脚。 下一刻,谢安被踢出石屋,屋内传来老者的呓语声:“练剑,怎这么多事!” 夜幕垂落,其色漆黑,如同谢安手中的长棍。 山风习习,却无法带走谢安心中疑惑。 他费力举起长棍,想要一边练习一边思索。 没承想,举起长棍的手臂突然发软,长棍随即坠落地面。 “什么树木,竟如此重?” 谢安今天刚开辟出第一条经脉,手太阴经的灵河本就在臂膀流淌,怎会举不起一根长棍? 再来! 谢安再次举起长棍,这一次,他咬牙坚持,依旧没有坚持一息时间。 如是再三,谢安双臂脱力,越发的疼痛。 他站在夜风中,低头回想整个过程。 “不对,灵河中灵气太过平静。” 谢安以《玄武要诀》之法行气,终于看到灵河激荡起来,灵气浸入筋骨血肉当中。 “就是现在!” 谢安用力举起长棍,长棍变得轻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锤炼体魄?” 经脉形成灵河之后,以灵河滋养肉身。 不错,就是如此! 谢安心中明朗,他只开辟第一条经脉的缘故,另外一条手臂并没有多大的力气。 灵河不枯,力量不止! 谢安相信,若是两条手臂上各自开辟出一条经脉,他便有信心举过一个时辰。 他保持着灵河激荡的状态,双臂高举,长棍朝天。 当长棍稳定后,谢安开始回想今日所有的经历。 他从进入山林开始回忆,尽力不忘记任何细节。 记忆中,谢安先走进山林,他闻到了泥土的腐烂味道。 紧接着,他看到了生根的树枝,还有被他采光的丹木果树。 果树上有两只金毛猴子在蹦蹦跳跳,它们相互之间龇牙咧嘴…… 停! 谢安忽然瞪大眼睛,辨认口型后,他竟然听懂了两只猴子的对话内容。 “没了,全没了,昨天还好好的!” “完蛋完蛋,大王要生气,大王很可怕!!” “你的身后,有个人!” “有了有了,我们告诉大王,就说被这人摘光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禀告大王!” …… 谢安记忆中,两只猴子口吐人言,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 “一定是那两只猴子!” 谢安又回忆起自己被踢出石屋前的画面,木桌的下方似有暗金色的猴毛! 想通后,谢安气得七窍生烟,他竟然被两只猴子给栽赃陷害了。 不光如此,猴子还偷了他的灵果。 “可恶!” 谢安骂道,都怪自己不小心,没有及时留意到两只猴子的异常举动。 后山可是禁忌之地,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谢安觉得憋屈,竟忘了高举的长棍。 这一举就是半夜。 石屋中,老者并没有睡着,他眯着眼看向石屋外,嘴角不觉扬起笑容。 夜间阴冷,谢安再次痛饮灵浆,随后将长棍高高举起。 暴戾的灵气再次奔腾在体内,这一次,谢安早已有所准备。 他一边高举双臂,一边引着灵气冲向别处经脉。 当天空浮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谢安成功开辟第二条经脉,手阳明经! 晨风晓月,少年长立风中。 老者推开屋门,目光灼灼的看向谢安,目中带着欣慰。 他朝谢安摆了摆手,示意谢安停下。 “你握剑已初窥门径,但仍须勤加修行。现在我便教你如何拔剑。” 老者含笑,谢安本以为现在就可以拔剑,作势就要拔出绝仙剑。 绝仙剑如若一体,谢安以失败告终。 “待你找到本命剑心,再温养此剑,那是便可令此剑认主。认主只有便可使剑出鞘。” 老者解释道,他见谢安目中还有星芒,便知谢安道心坚定,又问道:“小子,先告诉老头,什么是剑?” 谢安一愣,他知老者话中有话,于是思索后回答:“剑者,杀人利器!” “不错,却未说到根本。”老者接过谢安手中的长棍,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后道:“剑者,我也!我者,剑也!剑出鞘,剑气千万丈,便是心中之意!我杀人,剑意随心,须发皆为我剑!” “拔剑,须直奔命门而去,入鞘,当如龙潜大海,敛声无息。” 老者说完,将长棍做剑,他身形未动,只闻风声。 前方不远处,巨石滑落,切面如镜。 谢安惊讶的张开嘴巴,他压根没有看到老者出剑。 “用剑要用心,吾赐你剑诀,一稳,二准,三狠,小子可自悟!” 说罢,老者凭空消失在原地,只剩下惊呆的谢安,还有手中的长棍。 长棍清凉,令谢安产生错觉,就像是握着一根充满灵气的树枝。 “看什么呐?” 墨清雨的声音将谢安惊得一颤,谢安回过头来,恰巧迎上墨清雨好看的眼睛。 “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谢安双手不知所措,被墨清雨这么一说,脸上竟然再次涨红。 “咳咳,本小姐已登临练气境!” 墨清雨的声音传来,谢安微怔,随即笑道:“恭喜墨姑娘,可要喝庆功酒!” “谁要用你喝过的酒葫。”墨清雨突然任性,而后递给谢安三片竹叶,“本小姐特来炫耀,此乃本小姐昨日做出的符篆,可藏人气息。师傅之前用了数月,本小姐用了三天,厉害吧!” “送你啦!” 墨清雨眉头盛开桃花,迎着晨光嬉笑。 一时间,光影浮动,暗香徐徐。 不知怎的,谢安觉得心头微颤,像是醉在墨清雨的青丝之间!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恶人欲作恶,宗门后山行 后山,清晨。 阳光喷薄而出时,墨清雨与谢安四目相对。 墨清雨脸上微红,玲珑的鼻尖发出轻哼,佯装生气的瞪向谢安。 谢安以为自己做了错事,旋即低头想要认错,却听到墨清雨一路跑开,消失在小路尽头。 风吹来,带着一丝熟悉的清香。 林间小路上,两侧树木枝叶招展,像是在笑话谢安。 谢安收好符篆,他双手紧捏长棍望向小路的尽头,暗暗发誓:“我誓要保护好墨姑娘。” 晨光万里,谢安抬头看向晴好的天空,却见一道身影停在石屋上方。 “韩凌飞!” 谢安认出身份,眼中瞬间爆发出杀意,空中的韩凌飞亦是如此。 韩凌飞并未登临踏剑飞行的境界,此时,他站在赵棠身后,双手搭在赵棠肩上。 “这混账畜生,竟然敢接受墨清雨的符篆!” “那是本公子的女人,那畜生也配?!” 韩凌飞咬牙切齿,神情越发阴沉。 他内心暴怒,搭在赵棠肩头的双手不觉发力,疼得赵棠紧咬牙关。 韩凌飞毕竟是韩长老之子,赵棠自然不敢得罪韩凌飞。 “赵师兄,放我下去,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韩凌飞面色铁青,他越想越气,强烈的忌妒心逐渐化作杀意涌上心头。 赵棠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 他眼珠转动,旋即安慰韩凌飞:“公子,宗门有门规,切不可冲动杀了这小子,落下残杀同门的罪名。” 韩凌飞怒目相向,在他身下,谢安竟毫不掩饰的冲他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畜生!本公子现在就要弄死他!” “公子,杀他容易,何须触碰宗门门规,还脏了公子的手。” 韩凌飞怔住,他神情疑惑,他带着期待的目光问向赵棠:“还请师兄指点。” 赵棠长嘘一口气,肩头的疼痛终于消失。 “公子身为韩长老之后,在执法堂以及功善阁中,自然颇有身份地位。只需一道任务,强行征用谢安进入后山禁地。” 赵棠嚣张笑道,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韩凌飞稍作沉思,终于想到一个邪恶的主意:“听闻那后山禁地中出现诸多诡事,确实需要几个巡山的弟子查探异常,以确保我流云宗弟子安然无忧!” “师弟高明,但此事绝不可被他人知晓。” “那是自然!” 他已经想好了计划的细节,待韩凌飞回到功善阁中,那便是谢安的死期! 韩凌飞目光冰冷,再看向谢安时,目中仅剩下不屑与轻蔑的神色,好似正看着一个死人。 谢安目中凌厉,他手握长棍看向上空。 空中,韩凌飞站在刺眼的阳光下,身影变得模糊,令谢安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残影一瞬即逝,空中没了韩凌飞的踪迹,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 谢安沉思,他知韩凌飞其人,此刻韩凌飞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方法。 “不行,我得尽快提高修为。” 谢安脚步匆匆,来到石屋中。 当他看到木桌上的丹木果时,脸上浮现出了愁容。 谢安没有储物戒指,也没有储物袋,若是他离开石屋,那这些果子怎么办? 在谢安思索时,一颗丹木果突然开始晃动,散发着浓烈的杀意。 谢安知道红莲意图,他开口训斥道: “红莲,你若不懂隐忍,定会先被白骨大王寻到。” 言罢,丹木果安静下来,不再有动静。 谢安盯着那颗果子,总觉得她躲在其中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试探问道:“红莲,你是否可以隐藏在这长棍中?” 丹木果轻微晃动,随后喷出一道红色的残影,没入长棍中。 谢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墨清雨“炫耀”的符篆贴在长棍上。 符篆刚接触长棍,便化作金芒消失在长棍上。 长棍上多出一处符篆形状的暗纹。 暗纹不大,持棍的手掌刚好可以将其遮掩。 “小女叩谢恩公!” “这棍中竟别有洞天,还有,还有,灵气好多!居然可以滋养魂魄……” “叩谢恩公!” 谢安脑中传来红莲的惊呼声,她声音惊奇过度,就像男孩见到竖直光滑的长棍,女孩见到满屋神态各异的布偶。 “如此便好,你好生修养,不可生出事端。” 谢安知道这长棍绝非凡物,但老者不在,他更无从得知。 这句话,算是给红莲划出底线,而他也得尽快修行去了。 韩凌飞的身影匆匆,令谢安心中有些不安。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开辟经脉。 时不我待,谢安从酒坛中取出灵浆,然后来到院中。 他仰头猛灌,随后将长棍高高举起。 灵气浩浩荡荡,没等谢安引领,便见灵气向着迎香穴疯狂涌去。 奔涌的灵气挟鼻而上,左右交会于鼻根部,随后又向下沿鼻柱外侧入上齿中。 谢安只感觉整个口鼻当中盈满灵气,灵气清凉,但冲脉时却有万般痛苦。 头疼。 鼻侧传来麻木之感,痛得无法呼吸。 谢安刚想调整,又觉双目落泪,泪水如河流入江,源源不断。 空中有宗门弟子的身影飞过,他们疑惑的看向谢安。 “咿,你们看下面的弟子,他哭什么?” “被罚在后山思过,别说哭了,想死的心都有。” “听闻后山有诡事,我倒觉得,他是被吓出了问题。” …… 众弟子放肆大笑,最终相互嗤笑着纷纷离去。 可惜,谢安听不到这些弟子的声音。 现在,他的口鼻刚舒畅些许,又感到灵气冲向大迎穴。 灵气一路前行而下,经过人迎穴,沿喉向后行至大椎。 人迎穴在喉,谢安再次崩溃。 他刚调整好气息节奏,喉中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他产生极强的呕吐之感。 灵气突破后折向前行,涌入了缺盆后疯狂向下,直到不容穴。 不容穴近胃,致使谢安胃中剧烈翻滚,如被巨物搅动。 谢安浑身大汗,他慌忙用一口气卡在喉中,以防腹中不适,中途破功。 缶声响起,那是掌门召唤长老的声音。 谢安无暇顾及。 弟子纷纷抬头,看到几道流光始于各峰,朝流云峰正殿疾驰而去。 正殿当中,掌门清虚子正襟危坐,落笔峰孟先生次之落座。 “此次议事有二。” “其一,后山诡事,我想听听诸位高见。” “其二,逍遥王朝将有使者前来,此乃宗门大事。”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空山不净,宗门不清 时至正午,晴朗。 流云宗,正殿。 清虚子位坐正中,孟先生次之。 除了剑竹峰的欧阳子长老不在以外,其他长老皆陆续落座。 “此次议事有二。” “其一,后山诡事,我想听听诸位高见。” “其二,逍遥王朝将有使者前来,此乃宗门大事。” 话音刚落,正殿当中传来阵阵唏嘘之声。 清虚子面色严厉,自顾轻抚灰白长髯,他英挺的鼻尖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众长老。 韩长老一席素色长袍,面上尽是傲然之色:“如此说来,后山林中,那残留的凌厉剑意并非我门所为。” 韩长老所言有指,他用余光迎上清虚子,似乎想在其身上发现些什么。 清虚子面色如初,并未看向韩长老。 “若不是掌门师兄所留,难道是我宗门有天才弟子获得机缘,领悟了无上剑意?” “哼!” 韩长老满脸不屑:“这流云宗中,除了掌门和欧阳子,谁还有这等凌厉剑法?” “是啊,我观那剑法凌厉至极,大有器动四方之意。” 玄空峰吕长老一身蓝色锦缎长衫,腰间挂着碧绿玉佩。 此时,他用手摩挲玉佩,忽见光芒闪烁,那晚的景象便出现在正殿半空。 清虚子见到后,目中闪过惊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此剑意凌厉霸道,仅仅瞄上一眼便感觉雷霆震怒,江海倒流。定是一个惊世强者。” 孟先生见后轻叹,他手中书卷轻动,似被剑意掀起。 “哦?孟先生可看出什么端倪?” 墨长老目露期待的看向孟先生,却见孟先生摇了摇头:“这剑法只怕世间罕有,老夫仅知道一人,可惜,那人早已久辞人世。” 神木峰田长老托腮沉思,没有开口的意向。 玄空峰吕长老直勾勾看着清虚子:“依掌门师兄来看,应当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韩长老目露不屑,从吕长老身上扫过,也看向清虚子。 “这一剑有开山之势,定是当世高人。可惜他不愿现身。我总有一种预感,只怕这高人另有用意,或是想提醒我等,后山异常。” 清虚子手抚灰白长髯,声音不大,却洪如磬钟。 众长老频频颔首,孟先生也目露赞同之意。 “如此,孟先生可有高见?” 众长老齐齐看向孟先生,他是一方大儒,阅历及见解要比其他修行者高深许多。 孟先生平静超然,目中恍若浮现苍生万物。 他微微思索后,出声不高不低,语速不徐不疾:“并未有高见,只是那后山颇有异常之处,可集宗门之力搜索,以探寻根本。” 清虚子颔首,接过话头道:“那便如此,宗门提前做好万全准备,倾宗门之力,探后山之虚实。” “要不,等欧阳长老归来一同探寻,只当是给众弟子多些庇护。” 田长老此刻开口,引来众长老认同。 韩长老听闻提及欧阳子,目光突现凌厉,他想要“以正视听”,却被清虚子抢先开口。 “如此也好,欧阳长老下山与徒儿一同历练,据说已颇见成效,不出三月便会归来。” 这话被清虚子神情淡然的随口一说,直接给欧阳长老下山行为定性。 此时,即便是韩长老有心借机发挥,也无迹可循。 韩长老长嘘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最终转过头去,缓缓闭上双目。 “搜寻后山,此事不小,待欧阳长老归来后从长计议。这期间,有劳吕长老布下法阵,严加留意后山异常动静。” “是,掌门!” “此事已定,对于逍遥王朝使者一事,诸位有何看法?” 众长老听闻后各自皱紧眉头,只因这逍遥王朝太过“逍遥”。 “逍遥王朝有大宗玲珑门,为何要来小门小派?” 墨长老不解,其他长老亦是如此。 “我流云宗虽以剑宗著称,但在天龙王朝国境内还有星河院。我宗受星河院庇护,那逍遥王朝理当去星河院才是。” 田长老感觉此事不妥,多有蹊跷。 韩长老无意开口,吕长老再次看向掌门清虚子。 见众人一筹莫展,孟先生在一旁哑然失笑:“只怕那逍遥王朝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清虚子颔首道:“想来是已经得到消息,孟先生暂离落笔峰之事保密有加,百密之中竟是有疏忽之憾。还望孟先生莫怪。” 孟先生摆手道:“哪里,怪老夫想偷闲几日,给掌门添了麻烦。” 众长老慌忙寒暄,都怕孟先生觉得生分,早日离去。 他们都盼望着,孟先生多留几日。 如此,他们也有提升境界的可能。 不知何时,天空中下起细雨。 趁着韩长老不在功善阁的空档,韩凌飞来到值守弟子前,假借韩长老口谕拿了任务令牌。 任务令牌可对所有弟子发布宗门任务,甚至可指定弟子去完成任务。 “姓谢的,定要你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韩凌飞心中燃起一团怒火,他不能忍受谢安在他面前得意忘形。 “叛徒的儿子,竟还有脸待在宗门之中。”韩凌飞面色狡黠,忽然冷笑,“那就要让这畜生知道,宗门也不是那么好待的。” 赵棠站在一旁,看着满面阴冷的韩凌飞,不敢说话。 这对父子一个比一个狠,但韩凌飞只是恨,并不聪慧。 韩凌飞奋笔疾书,很快便完成一道任务指令。 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想笑:“那姓谢的不去也得去。否则,我要以执法堂的名义来制裁他。” “这下,就算是你想被逐出师门,也没那么容易。嘿嘿!” 韩凌飞转身将任务令牌递给赵棠,目露星芒道:“烦请师兄代劳一声。” 赵棠虽不情愿,但还是目中含笑,他接过任务令牌后,转身飞向天际,朝着后山飞去。 石屋前的小院中,谢安瘫坐在地上,神情狼狈。 “这足阳明胃经的穴位也太多了。” 谢安回想起冲穴时候的险境,不禁头皮发麻。 若是破功,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 好在,他已成功开辟了第三条经脉。 “恩公,那个畜生来了!” 红莲的幽怨声响起,谢安抬头望去,赵棠的身影正极速飞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三人为伍,四人为唬 石屋前,晴。 谢安马步举长棍。 赵棠嗤笑。 这个动作在赵棠看来,异常滑稽。 “师弟,这是要做什么?准备拜见师兄,还是又被长老责罚了?” 赵棠嘴角上扬,他面对日光,如沐春风。 谢安不想理会,每次赵棠出现,就预示着有坏事发生。 “哟?还真的是被罚了?” 赵棠站在风中,故意摆出一副高手寂寞的傲然姿态。 谢安依旧不理会。 赵棠诧异,却很快“洞悉玄机”。 谢安定是被长老施了禁言法咒,所以不能言语。 一时间,赵棠笑得更加“花枝乱颤”。 “啧啧啧,我说师弟,你还真是个惹事的孬种。” “想想当初师兄如何劝你,你就是不听!得罪执法堂,会有好处?” “不如,去跟韩公子下跪,道个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跪下么?这膝下的黄金不就是买命钱了。” …… 谢安看向赵棠,只叹赵棠有眼无珠,他自然看不出谢安所谓。 谢安正压制长棍中的女鬼,以防怨气滔天。 另外,谢安并不想因为赵棠,误了自己修行。 片刻后,天空中的赵棠说累了。 他伸出任务令牌,用大大的金色“令”字面向谢安。 “宗门弟子,谢安听令。” 赵棠神色肃穆,这道任务事关谢安生死,也关系到他能否获得韩凌飞信任。 所以,他正了正衣冠,不敢大意。 谢安微怔,心道:“今日宗门长老齐聚,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正想着,却听赵棠神情突然阴冷几分。 “近日,后山诡事时有发生,为保宗门太平。特指定,外门弟子谢安、刘浪、王霸及席构四人巡山三日。” “三日之后,将后山异常上报宗门。若不满三日或无真实异常上报,当由执法堂全权处置。” 赵棠笑了,笑得狰狞,像是他老婆生了孩子,嘴角咧至耳根。 “谢安,你可听清了。” 赵棠见谢安额头冒汗,以为他吓破了胆,自然更加肆意妄为。 “谢安啊谢安,你果真执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赵棠收回任务令牌,转身正要离去,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什么,回头恭喜道:“哦,忘了道喜。此番巡山任务,你是队长!” 赵棠的身影化作虚线消失在空中,随之渐远的还有赵棠狂妄至极的笑声。 “恩公莫要同意,这道任务定是凶险万分。” “且不说白骨大王正在觊觎恩公肉身,单单山林的范围,没有七日绝不可能走完。” 谢安闭上眼睛,脑海中传来红莲的声音。 “我不能不去,因为,这任务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谢安知道任务危险,也知道是韩凌飞的手笔,韩凌飞竟然还派了三个人同去。 说是同去,倒不如说是监视。 谢安甚至怀疑那三人会在林中动手,或是布置陷阱埋伏谢安。 “都是我害了恩公。” 红莲泪落,哭声渐大。 “不关你事,这是我与韩凌飞的个人恩怨。”谢安缓缓放下长棍,目中坚定,“总要有个了断。” 谢安猛地仰头痛饮,随后马步举棍。 第四经脉,开! 山林有风,风过石屋,也过石洞。 腐风吹过隐秘洞口。 一只金毛猴子便追着风钻了进去。 “完蛋完蛋,女鬼不见了。” 金毛猴子龇牙咧嘴的跑进山洞,来到白骨大王身前时,它慌忙跪拜,不敢抬头。 “细细说来!” 氤氲的雾气发出声音,冰冷至极。 “糟糕糟糕,女鬼入梦,消失不见!” 金毛猴子像是刚开灵巧,尚不擅长长句。 “嗯!” 骷髅中传来沉重悠长的声音,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凝望。 “我也感知不到红莲的灵气波动,死了便死了吧!” “金来,银来,你俩领命密切观察石屋动向。一旦那生人进入后山林地,即刻通知本王。” 白骨大王话音刚落,便见两只猴子齐齐跪拜在骷髅身前,振臂高呼: “遵命大王!” “遵命遵命,大王!” 说罢,两道金色的身影风一样消失在洞口处。 午后,山风迟缓,慵懒如云。 谢安浑身大汗,稍作补充之后,他开始准备入山的物资。 他的物资并不多,但都是必需之物。 谢安挑挑拣拣,最终决定带上一壶灵浆,一瓶补气丸,以及绝仙剑。 他不知道老者何时归来,又怕自己离开石屋后,猴子再度出手。 于是,他又将丹木果带上,实在带不走的,便切碎放入酒坛。 远处传来说笑声,红莲提醒谢安,有几人正在靠近。 谢安没想到这几人来得如此之快,若是他慢了半分,包袱都来不及整理。 “谢安师弟,我等奉命前往后山巡视,快些动身,以便早日归来复命。” 一个声音催促道,谢安听闻后将长棍放在门后。 他再三叮嘱红莲藏好,切不可节外生枝,一切都要等他回来之后处理。 院外三人见到谢安背着包袱,顿时露出欣喜的颜色。 “谢师弟,难道喜欢背包袱?” 身材高大者问道,言语间自然颇有讥讽之意。 “你是谁?” “你可称我作王师兄,这位是刘师兄,他是席师兄。” 谢安面色平静,直言:“我刚来宗门,确实不如几位师兄殷实。” “嗯,谢师弟倒是口直心快。只是不知怎就得罪了韩凌飞,这一遭只怕不会风平浪静。” 王霸直言道,随后领着众人向山林走去。 谢安记得父亲教诲,为人谨慎。 他不知道三人底细,于是便淡然道:“私人恩怨,陈年旧事,不烦师兄操心。” “哼,说得跟我等愿意操心似的。这山林中诡异万分,入山之后小心跟着我等,莫要平白丢了性命。” 尖嘴猴腮的刘浪讥讽道,他丝毫没有遮掩,就好像谢安不在面前那样。 “谢师弟放心,我等特意从宗门请来了辟邪令牌,可保我四人邪祟不侵。” 王霸语气直率,看起来像个率真的人。 谢安跟在身后,用余光瞥向尖嘴猴腮的刘浪,又扫过面露刀疤,不苟言笑的席构。 不知怎的,谢安总感觉心中异样,惴惴难安。 山林中,两只猴子安静隐藏在树冠内,两双圆目却紧紧定在谢安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后山迷雾,鬼胎频现 申酉之间,后山。 刘浪、王霸以及席构三人相互交换了眼色,各自开始行动。 “谢师弟,你和韩凌飞到底是什么过节?” 王霸开口,他来到谢安的右侧,露出关切神色。 谢安没有回答,他不知这些人的来历。 对于这种没有根基的热忱,谢安选择谨慎。 “这后山之中频有诡事发生,险境更是随处可见。我等陪师弟以身犯险,谢师弟总不能让我等不明不白吧。” 刘浪声音尖细,他缓缓跟上,来到谢安的左侧。 此刻,席构默不作声,也不参与交流。 他安静的跟在谢安身后。 不知不觉中,三人对谢安已形成包围之势。 谢安并没有留意到队形的变化,他只顾着抬头看向枝头,寻找金毛猴子的身影。 时至傍晚,山林阴暗。 山林的上空如若一道伤痕,此刻正殷殷渗出殷红的血液。 在四人进入山林的一刹那,谢安便感觉到异常。 阴凉,甚至有些刻骨。 那晚红莲出现时,石屋中便是如此寒冷。 这种感觉令谢安感到不安。 “若不是白骨大王在附近,那便是有其他的邪祟之物。” 谢安心道。 他用余光看向石屋的方向,不知红莲此时如何。 谢安修为尚低,他的神识无法外放,自然不能与红莲交流。 若是红莲被那个便宜师傅发现,会不会被灭口? 谢安想着,但很快转过头来,决定先处理好眼前事。 韩凌飞此番举动招摇,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谢安。 此次巡山任务定是充满了诸多变数。 “谢师弟,你是真不打算说说,你与韩凌飞之间的恩怨?” 王霸开口吸引谢安的注意力,为的是不让谢安留意到队形的变化。 谢安有些烦躁,同时他又觉得诧异。 几人之间并不熟络,王霸怎会如此在意他与韩凌飞的恩怨。 “莫非谢师弟心中有鬼?” 刘浪的声音尖锐,不合时宜的刺入谢安耳中。 这两人一唱一和,再度分散了谢安的注意。 谢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目光不断环顾四周,口中淡然道:“我与死人并没有什么恩怨。” 听闻谢安如此答复,王霸嘴角尴尬笑了笑。 他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敢说出口。 刘浪目光阴冷,神情不屑的轻哼一声。 他将头扭到侧边,不愿搭上这个话茬。 在背后议论韩凌飞? 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一路无言。 山林之中并无道路,连理盘根的枝节更不利于行走。 枝头的“长须”垂落,像是条条恐怖毒蛇倒挂树上,令人分不清虚实真假。 林中不时有诡异的声音响起,偶尔还能听到飞禽振翅的声音。 四人各怀鬼胎,缓步前行。 当日光消失,天地随之暗淡。 巡山小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边缘,他们一路无话,尴尬的走向山林深处。 谢安记性超凡,他多次搜索此地,这两日,他也听闻女鬼分享若干。 对山林的了解深度,那三人定然不如谢安。 这便是谢安敢深入山林的底气。 几人渐行渐远。 将近入夜时分,山林中蒙上了浅薄的雾气。 雾气如纱幔,横在四人眼前。 “天色已晚,不如在此安营扎寨,明日再继续深入。” 王霸斜靠在一棵树上,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刘浪也站定身形不断颔首,他同意王霸的说法。 席构不爱说话,谢安更无所谓。 名义上,谢安是本次巡山小队的队长,但其他三人可不是如此认为。 在三人眼中,谢安只是个得罪执法堂的可怜师弟。 不管谢安今日是死是活,在流云宗当中,他都不会再有未来。 夜色中,两双眼睛隐藏在根须后,直勾勾的盯着谢安。 金来和银来借助茂密的树冠缓缓行动,它们居高临下监视众人的一举一动。 小队休整,王霸开始指挥分工。 席构负责警戒,谢安负责生火,刘浪与王霸则以探路为由消失在原地。 雾气渐浓,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雾气中的异样。 雾气阴冷,一丝氤氲的白气缓慢飘荡。 它游过王霸的身前,慌忙避开,像是担心被神雷击中。 王霸打了个冷噤,他没有留意到白气的存在。 片刻后,他与刘浪来到一株参天大树后,相视蹲下身来。 刘浪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片叶状符篆,朝着王霸诡笑。 王霸语气凝重,带着警告的口气说道:“刘师弟,这可是聚阴符篆,启动后,周围数里的冤魂邪祟都会感应到。不会有问题吧?” 话音刚落,王霸便感受到刘浪嘲讽的目光:“师兄,咱几个都有辟邪符篆护身,唯独那小子没有。你说邪祟会如何选择?” “再说,就算是有什么危险,让那小子殿后……” 刘浪笑如狡狐,听得王霸目露星光:“那我等自然可以全力脱身。师弟,好算计啊!” “这叫谋略,你这等灵智,永远不会懂!” 王霸并未生气,反而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次之后,韩公子真会帮我等进入内门?” “难道你有其他途径?” “自然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即刻催动聚阴符篆,两人若无其事的回到“营地”当中。 此时,谢安已生起篝火,席构不知道从哪里抓了头兔子,放在篝火上烤得有模有样。 香味伴着炽热的火焰溢出,令人食欲大振。 谢安口中生津,不敢与三人分食,便借口如厕走开。 他从包裹中摸出丹木果,三口并成两口吞下。 “咕咚!” 树冠中传来吞津的声音。 谢安歪嘴一笑,那树上还能有谁,可不就是之前遇到的两只猴子。 他又摸出符篆贴在身上,气息随之消失在雾中。 “那小子这么久,不会跑了吧。” 营地中,刘浪埋怨道。 王霸皱眉,忙朝林中喊去,当下便得到回应。 “诸位师兄,我吃了什么古怪之物,腹中好疼!” 话音刚落,谢安秀了一把口技。 一声惊天屁声传来,刘浪等人神情微怔。 手中的兔肉,不香了。 刘浪慌忙掩住口鼻,王霸则嘿嘿笑道:“谢师弟,如此威力,只怕是腿都拉软了吧。” 席构依旧啃着手中的兔腿,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下意识朝篝火前挪了挪,警惕的环顾四周。 沙沙! 山林当中,似有什么巨物朝着篝火的方向飞快移动。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雾中诡事,除残去秽 树冠上,金来和银来两只猴子口中生津。 它们见来人较多,不敢下树争抢。 看着谢安啃食,它们只能在树上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 谢安吃完丹木果,缓缓爬上树丛,来到一团垂下的根须后。 借着根须的遮掩,他悄悄观察着营地的一切。 就在刚才,谢安感受到雾中的寒意,那绝对不是因为夜凉的原因。 他很警觉的将墨清雨赠送的符篆贴在身上,隐匿自己的气息。 雾气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冷。 隐隐间,谢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混在雾中。 他开始回忆,没过多久,谢安便发现了那条白气。 白气比雾气稍浓,当它藏在雾中时,很难发现其踪迹。 谢安回忆起红莲所述,白骨大王的形态便是如此。 “看来,一开始就盯上我了。” 谢安心中恐惧,却好奇原因。 从小队进入山林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白骨大王绝不缺少动手的机会。 他首先否决了绝仙剑的原因,因为绝仙剑只有接触谢安精血时,才会爆发威力。 谢安倍感疑惑,他细细回想。 王霸曾说过,他们三人身上有辟邪符篆。 怪不得,谢安恍然大悟。 “从进入山林的那一刻起,这三人便将我包围起来。” 没想到,王霸三人伺机动手的计划,竟然在无意中救了谢安。 谢安目不转睛盯着那道白气。 白气飘然,漫无目的游荡在三人之间,却丝毫不敢靠近三人。 谢安推测,定是与辟邪符篆有关。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急迫需要肉身的白骨大王,徜徉在三个精壮的肉身周围,却无肉身可用。 浓雾中,白骨大王四处游荡。 它并不认识谢安,每路过一个人影身前时,都需要金来与银来的指认。 很遗憾,这三人当中没有谢安。 它疑惑,它愤怒,但它现在没有办法动用神识。 因为他没有肉身,一旦动用神识,肯定会被眼前的修行弟子发现。 若是被宗门弟子围攻,即便是不死,也会招来宗门的围剿。 一时间,白骨大王感到自己被耍了。 说好的四个人呢? 白骨大王抬头看向枝头的金来银来,暗自骂道:“果真,畜生不靠谱。” 金来银来,猴呢? 正当白骨大王疑惑时,突然感觉一股极强的灵气波动。 “谁!” 刘浪首先反应过来,长剑瞬间出鞘。 雾气当中,两盏幽幽的鬼火闪烁不明,飞速朝着篝火袭来。 没等刘浪有所反应,席构手中突现飞刀。 他单手一扬。 刷! 刷! 刷! 三道寒芒迅速消失在浓雾当中,朝着那鬼火飞去。 下一刻,浓雾中发出阵阵犬吠声。 众人一愣,以为是哪个宗门弟子饲养的灵犬,于是放下心来。 “我当是什么……” 王霸咧嘴笑道,话未说完,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浓雾当中。 浓雾中,王霸惨叫声声,凄厉至极,但惨叫声刚起不久便戛然而止。 下一刻,山林寂静。 咔哧咔哧! 咀嚼声穿透浓郁的雾气,听得众人脊背发凉。 “不好!” 刘浪抓起篝火上兔肉,奋力向雾中砸去。 兔肉飞出的同时,他用力一蹬,朝着身后快速退去。 席构再次出手,又是几点寒芒划过雾气。 他边退边战,似乎有着使不完的飞刃。 …… 浓雾中,犬吠再次响起,谢安在枝头见到了诡异身影。 那是一头虎身牛尾的怪物,头如猪却比猪狰狞几倍。 它双目如同碗口大小,身长数丈。 谢安不知这是何物,当下屏气凝神,紧紧抱住树干。 怪物四脚飞快,数丈距离仅仅用了一息的时间。 它来到篝火前,并未追击刘浪与席构,而是在营地中左右细嗅,似有发现。 怪物的獠牙上挂着半颗脑袋。 那是王霸的脑袋。 谢安心中凌乱,腹中翻腾。 篝火晃动,照亮王霸额头上的飞刀。 飞刀刀身完全没入,仅剩下刀柄倒影着篝火。 怪物对篝火好奇,却不敢靠近,最后缓缓趴在谢安对面,不愿再动弹。 王霸目中狰狞,恐惧绝望的眼睛像是在向谢安求救。 谢安瞥过一眼,发现王霸的脖颈后方贴着一叶符篆。 后颈有死穴,邪风一般由后颈侵入。 谢安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辟邪符篆? “啊!” 雾中传来一声惨叫,随后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 “混账,敢偷袭我!” 声音尖锐,是刘浪的声音。 很快,刘浪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哥……微,鬼啊!” 绝望的声音穿透雾气,响彻山林。 篝火前的怪物猛然抬头,它扭头望着声音的方向,随后起身飞奔。 朦胧中,那团白气也跟着怪物飞速游动。 谢安长嘘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要被困在树上,现在,终于暂时安全了。 他浑身冷汗,山林中不断传来寥寥的打斗声。 去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不如趁现在先行离开,若那两头怪物再回营地,定会退无可退。 谢安打定主意,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凉意。 没等谢安反应,阴风大作,熟悉的阴冷感再次传来。 谢安作势要咬破手指,想要血滴绝仙剑。 刹那间,他停滞下来,如同被神雷击中。 谢安突然想到: 不对! 他身上有屏蔽气息的符篆。 白骨大王都未曾发现谢安,这女鬼更不可能。 谢安蹲在枝头,不敢贸然行动。 在他的前方有一缕齐地的根茎,若需逃跑,也算方便。 就在这时,女鬼的身影从谢安身旁掠过,来到篝火前。 谢安不明白,这篝火有什么好看。 不管是怪物还是邪祟,都要盯着篝火先观赏片刻。 正当谢安迟疑之际,又一个红色的身影飞来。 两个身影齐齐站在篝火旁,如被控制的傀儡布偶。 一瞬间,谢安觉得熟悉。 他仔细辨认,发现女鬼的身上都有流云宗的宗徽。 “难不成,都与那赵棠有关?” 再等谢安看向地面时,地面上已经长满鬼影。 篝火渐渐由明火转化成冥火,散发着阴冷的绿光。 谢安头发发麻,他蹲在树枝上,背靠树干,神色警惕。 他单手紧握绝仙剑,一手放在口中。 若是有风吹草动,那就拼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清风雨露,戏耍银来 谢安在树上蹲着,大气不敢出,他紧张了整晚。 临近丑时,雾气竟然诡异的消散。 谢安猜测,雾气因白骨大王而起,雾散或因白骨大王已离去。 又一个时辰,女鬼们陆续从篝火前飞离。 谢安仍旧没有轻举妄动,直到天色渐亮,山风渐暖。 此时,金乌喷薄而出,阳气极盛。 谢安这才从根须滑下,按照来时的方向,准备先回石屋。 眼下,三个师兄一人身死,两人失踪。 依照门规,若小队损失超过三成,那便可以自行放弃任务。 宗门认为,当任务小队损失超过三成,意味着任务定级评估不清。 评估不清的任务需重新评估,并记罚功善阁的评估之人。 此次任务,已然失败。 不管韩凌飞如何作梗,最终都只能归咎于功善阁。 眼前,狼藉一片。 原本擎天而立的古树被拦腰撞断,有的则是被连根拔起。 谢安深感怪物的蛮力,庆幸自己靠着谨慎活了下来。 他催发经脉灵气,滋养双腿。 如此,他健步如飞,一跃数丈。 只可惜经脉当中的灵气还少,并不能支撑太久。 越往前去,越能发现昨夜打斗的痕迹。 遍布青苔的树干上剑痕遍布,怪物蹭落的痕迹清晰可见。 谢安倒吸一口冷气,他抬起手臂想要触摸剑痕,却发现手臂上的符篆已然消失。 “这些符篆竟然还有时效?” 谢安不禁担心起红莲,他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深夜时分,白骨大王离开,难道是去了石屋?” 想到这里,谢安不禁加快脚步。 他必须快点回到石屋当中,若红莲被发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此,小半日。 谢安靠在一株倒塌的古树旁,掏出丹木果补充灵气。 打斗的痕迹在此消失,谢安却没有发现其他两人的尸首。 谢安疑惑:“两人活着?还是被啃得骨渣不剩?” 他继续前行,枝繁叶茂的山林,又变回谢安熟悉的样貌。 这时,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安知道,那两只猴子,又跟了上来。 按照红莲的说法,这两只猴子是白骨大王的信使傀儡,它们不久前开启了灵智,随后就被白骨大王控制。 既然猴子的背后有着更大的操纵者,那便不着急杀死。 谢安暗自观察这猴子的行动,发现这金毛猴子并不聪明。 谢安心中浮现大胆的想法。 他故意将丹木果放在身旁,随后谢安斜靠在粗壮的树干,佯装打盹。 金毛猴子,并没有着急下树,反而是警惕的打量谢安。 谢安不着急,他故意鼾声阵阵,像是已然深睡。 “真的真的,是丹木果!” 树上的猴子蹦蹦跳跳,它口吐人言却不熟练。 谢安第一次听到猴子开口,不禁回想起老者说过的禁忌之地。 “若是这猴子可诞生灵智,那修行者的冤魂岂不是也会产生变异?” 谢安双目微闭,他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猴子举动。 丹木果的位置距离谢安很近,就在他身旁的石块上。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石块上遍布青苔。 青苔湿滑,若是没有特殊的手段,定会滑落摔跤,就算是猴子也不例外。 阳光斑驳,洒在猴子的身上,绽放出金色与暗色的斑纹。 起初,猴子不聪慧,却存一丝警惕。 它从树上摘下果子砸向谢安,竟是在试探谢安,观察是否真的熟睡。 多次试探,猴子见谢安没有反应,便壮着胆子从树上滑下。 金毛猴子缓缓靠近谢安,当相距一臂时,它又猛地跳开。 有此反复,谢安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睡着睡着,大王高兴!” 金毛猴子口中念叨,它再次靠近谢安,手中却多出了一根茅草。 茅草的前段毛绒蓬松,像是狗尾草。 只见金毛猴子手持茅草伸向谢安鼻尖,不断搅动。 谢安鼻中奇痒,喷嚏在口鼻当中积攒力量,随时就要喷出。 谢安拼命忍住,猴子却试探得更加丧心病狂。 它竟然用手指伸向谢安的腋下,抓挠间,谢安忍着。 如是再三,金毛猴子终于放松警惕。 它冲着谢安龇牙咧嘴,随后大摇大摆走向丹木果。 火红的屁股冲向谢安,像是在炫耀。 谢安缓缓站起身。 他将绝仙剑反握在手中,趁着猴子抓向丹木果的时候悄然靠近。 就在猴子手指将要触碰丹木果时,谢安轻笑。 “小偷!” 谢安爆喝一声,猴子吓得跳起。 因为力道太大,脚下湿滑,金毛猴子被摔了个狗啃泥。 “吱吱唧唧……” 金毛猴子猴毛倒立,但每当它跃起逃窜时,脚下都会传来湿滑之感。 摔跤数十次后,谢安抬起绝仙剑作势就要砸向猴子。 金毛猴子浑身泥污不堪,早已没了活灵活现的神色。 它见谢安拔剑相向,本能的安静了下来,竟然高举双手,不再反抗。 “你倒是识相,老实交代,我可饶你一命。” 猴子听闻慌忙点头,双目中露出恐惧的神色。 “前两日,是你偷了我的果子?” 谢安话音刚落,就见猴子来了精神。 它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龇牙咧嘴道:“果子果子,大王的,大王的!” 谢安提剑向前一步,猴子顿住,慌忙改口:“不对不对,生人的,生人的!” 谢安伸手薅住金毛猴子的后颈,威胁道:“跟我走,不可反抗,要不然,杀了杀了!” 猴子委屈,被谢安拎着向山林外走去。 树荫斑驳处,谢安发现一道身影。 那身影双腿盘坐,像是在修行悟道。 谢安认出其身份,是失踪的席构。 刘浪的尸体横在身旁,被啃得只剩下半截身子。 谢安伸手试探席构呼吸,随后长叹一声,只道可悲。 席构死了。 “尘归尘,土归土。” “你等先前无意救我一次,我还你二人入土为安!算是了却缘分。” 谢安扭头威胁金毛猴子,一人一猴拖着两具肉身向边缘走去。 又是小半日,谢安和猴子走出山林。 一人一猴刚进小院,便听到身后响起破空声。 “畜生谢安,还不知罪!” 韩凌飞高声叫骂。 谢安眉头一皱,提剑相向。 此时,韩凌飞站在赵棠的飞剑上,目光狡黠。 “畜生谢安,竟残杀同门,罪该当诛!”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废物赵棠,师兄救我 晌午,石屋前。 谢安押着金毛猴子刚进小院,便听到身后响起破空声。 “畜生谢安,还不知罪!” 是韩凌飞的声音。 谢安眉头一紧,低头看向手中的两具尸首。 他知道,此事百口莫辩,没有解释的可能。 韩凌飞高高在上,他站在赵棠的飞剑上,目中露出狡黠神色。 “畜生谢安,竟残杀同门,罪该当诛!” 谢安缓缓闭上眼睛,暗自紧握绝仙剑,他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残杀同门,这在宗门当中,绝对是属于叛徒行径。 “谢安啊,谢安,师兄不是没有劝过你,你不听,现在可如何收场?” “不就是跪下,喊两声韩爷爷?嘿嘿……” 赵棠奸笑,韩凌飞亦如小人得志一般猖狂。 韩凌飞见谢安未动,于是指挥赵棠控制谢安。 随后,他捏着传讯符篆,低语了几句便又笑出声来。 谢安手持绝仙剑,剑指赵棠,怒目相向。 “谢师弟,我怀疑你对师兄用禁药,若不然,以你的修为,怎能对付三个即将筑基的师兄?” 赵棠嚣张至极,从天而落。 他来到谢安身前,伸手拨开绝仙剑,然后用脸贴在剑鞘上。 “动手?执法堂的弟子马上就到。” 赵棠歪着嘴巴,就怕谢安不下手,眼下正是好生表现的时刻。 “若不然,跪下叫声爷爷,师兄不是不懂变通……” 话未说完,他便听到绝仙剑的回应。 赵棠本是筑基境的修行者,筑基境的修行者可神识外放,可感应周围细微波动。 他当然可以感觉到绝仙剑的动向,但赵棠不信谢安敢动手。 特别是,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面对筑基境的师兄。 韩凌飞站在不远处,他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谢安,怂恿道:“打啊,谢安,不就是罪加一等么?嘿嘿!” 赵棠听闻后眯着眼睛,目中尽是嘲笑之意。 谢安面无表情,忽然,赵棠感觉一股强烈的杀意。 他面色惊讶,慌忙运转体内灵气,飞速退去。 但为时已晚。 啪! 赵棠被抽中,脸上登时浮起一条肿胀的红晕。 在韩凌飞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赵棠被抽飞。 他的身影在空中转了整整一圈,最后重重摔趴在地上。 赵棠头昏目眩,半晌说不出话。 他感到口中有异物,张口一吐,竟是一颗带血的牙齿。 韩凌飞浑身哆嗦,他本能后退两步,伸手阻止谢安:“姓谢的,我警告你,我可是执法堂弟子……你敢碰我,执法堂绝不会放过你。” 谢安面色阴冷,像是没听到韩凌飞警告那般,朝韩凌飞迈出一步。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韩凌飞彻底慌了,他绝望的朝身后看去,没有其他执法堂弟子的身影。 眼前,谢安沉稳向前一步,韩凌飞便仓皇后退十步。 当退至院前木门时,韩凌飞被破损木桩绊住双脚。 他感觉腿上酸麻发软,随即坐倒在地上。 谢安手提绝仙剑,向前一步迈出,突闻韩凌飞惨烈嘶吼:“啊!你不能杀我,你不能对同门刀剑相向。” 刀剑相向? 门规确实有这种规定,谢安沉吟片刻,旋即转身走向石屋。 韩凌飞双臂遮目,等了半晌不见谢安下手,于是他放下双臂观望。 不看还好,那谢安竟手中提着长棍缓缓走来。 韩凌飞恨不能抽死自己。 “你,找死!” 赵棠看着掌心的大牙,怒目圆睁,谢安竟然动了手!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高出两个境界的他怎会躲避失败。 赵棠扭转头,目中喷火。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奔向谢安:“给我死。” 不知怎的,谢安看到赵棠奔来,竟感觉心跳更快。 他的双手不自觉颤动,谢安深吸一口气,四条灵河奔涌而出。 这一刻,他想到了便宜师傅的那一剑。 这一刻,他感觉似有所悟。 这一刻,他的汗毛齐齐耸立。 …… 呼! 棍法迅猛,若猛虎出笼。 长棍呼啸着化成条条虚影,直奔赵棠。 赵棠心中一喜,他修行道法,早就看不上凡夫俗子般的舞刀弄枪。 更何况,谢安手中只是一根木棍。 那木棍平平无奇,赵棠狰狞笑着,一柄飞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赵师兄,杀了他!杀了这条疯狗!” 韩凌飞见赵棠杀心起,大喜。 他不顾跌坐在地的狼狈相,挥手冲着赵棠呐喊。 “死!” 赵棠满眼血丝,一口飞剑向谢安刺来。 飞剑迎上木棍,发出剧烈的哀鸣。 赵棠只感觉飞剑震得手臂酸麻,他奋力想要稳住飞剑,但身形却不自觉的偏离出去。 谢安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缓缓站直身躯,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嘭! 赵棠胸口一甜,背后遭受重击,瞬间传来无尽的麻意。 他想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哪里还有谢安的身影。 长棍中传来红莲的喝彩声,声音如若天际鸿鸣,令人身心愉悦。 韩凌飞瘫坐在地上,他还保持着“狗”字口型,他竟看不出眼前发生了什么。 谢安只是轻轻挥动长棍,那根长棍的速度并不快,但正好命中赵棠。 “一定是这畜生运气好,蒙中了。” “赵棠这个废物!” 韩凌飞面色阴冷,怒其不争的看着赵棠。 赵棠被印在光滑如镜的石头上,正缓缓滑落。 韩凌飞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谢安的身影已来到他身前。 谢安身形高大,立在风中,影子将韩凌飞笼罩。 他站在阳光下,阳光刺眼,晃得韩凌飞睁不开眼睛。 “谢安,你残害同门,如今又杀执法堂弟子,你,你,你!” 韩凌飞如坠冰窟,他面如土色,本能的缩着身体。 他本想咒骂,却发现舌尖僵住,声音窒息,如被禁锢。 “你,你……” 谢安并不理会,他面色冰冷,高高举起长棍。 韩凌飞吓得忘记后退,他心中颤抖,绝望至极。 嗖! 一道破空声传来,韩凌飞的身影消失。 谢安抬头望去,只见五个白衣青年立在风中。 “谢安,你这是要残杀同门?” 为首的白衣神色严厉,怒目问道。 韩凌飞如释重负,他在一旁煽风点火:“师兄救我,他杀了赵师兄,还要杀我!” 谢安面色淡然,手中紧握长棍,一手摸到酒葫。 “若你心中认定如此,哪还需谢安解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假意假情,假身假命 空中,五个白衣青年长立风中,飘然如仙。 他们看到地上的半截尸首,不禁皱起眉头。 残忍! 另外两人趴在地上没有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都知道,今日有宗门弟子命陨后山,事情绝不可能善了。 “谢安,你竟残杀同门?” 为首的白衣神色严厉,怒目问道。 “师兄,我只是发现他的罪恶行径,他便杀了赵师兄,还要杀我!” 韩凌飞面露哭腔,他还不忘含笑看向谢安。 谢安面色淡然,手中紧握长棍,一手摸到酒葫。 “若你心中认定如此,哪需谢安解释?” 白衣青年面色一窒,没想到谢安态度如此强硬。 “你是否清白,等到了执法堂,自有定论。” 韩凌飞面露邪笑,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谢安,佯装猜测:“诸位师兄,这谢安定是临时起意,对几位师兄使用禁药,最后杀人灭口。我怀疑,禁药定还在石屋当中。” “韩师弟,怎知晓此事?” “谢安不过是新入门弟子,怎能杀死三个即将筑基的师兄?” 韩凌飞看向谢安,信心满满道:“这小子刚从山林回来便被我等撞破,定无时间处置赃物。” “师弟确定?” “那是自然,恳请师兄搜查此地。” 韩凌飞眯着眼睛,似乎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双方距离并不遥远,谢安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心如死灰,放弃挣扎。 谢安已隐隐猜出韩凌飞的手段。 在他进入山林期间,韩凌飞便已经准备好后手。 此计谋环环相扣,又阴狠歹毒。 仅凭韩凌飞断然不会想到如此连环计。 谢安看向赵棠,目露杀意。 “谢安,你可敢让我等进屋搜查?” 为首的白衣一指谢安,大义凛然道:“执法堂秉公执法,若石屋中没有脏物,那执法堂自会恕你无罪!” 谢安听闻后仰天大笑。 执法堂? 规矩? 若是有,那白衣怎会言之凿凿,急于定罪? “放肆,竟敢蔑视执法堂!” “师兄莫要给他废话,进屋搜寻,直接押送执法堂!” “哼,谢安,你若识相,就莫要耍花招,否则直接押送执法堂!” 押送执法堂? 这些人,甚至不愿等查到“脏物”。 谢安听闻后讽刺大笑:“诸位师兄,何必假情假意。诸位不如现在杀了谢安,直接去领赏罢了!” “混账,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 话刚说完,他身后的四个弟子齐齐掐诀。 旋即,一道金光从天而落,将谢安死死困在屏障当中。 谢安心头怒意,他长棍一挑,作势便要砸向光幕。 “恩公不可冲动,红莲可保石屋并无任何线索。” 红莲的声音响起,谢安心头微动。 他听了红莲的劝阻,缓缓放下长棍,旋即闭目,安静的站在光幕当中。 这两日,红莲帮谢安照看石屋,留意着石屋的所有动静。 谢安心头惊讶,但不妨碍他欣喜若狂。 空中,韩凌飞得意的看着谢安。 在他眼中,谢安便如瓮中之鳖,唾手可取。 其他几名白衣看到谢安放弃反抗,自然心头一松,知道此事已定,谢安再难掀起风浪。 “走,进屋搜寻。” 为首的白衣大手一挥,带着韩凌飞进入石屋。 谢安转身看刘浪与席构,他们正在院中暴晒。 直到他们身死,恐怕都不会知道真相。 他们的结局,在接下任务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谢安回想起山林中诡异的经历,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些邪祟之物,恐怕是被王霸与刘浪主动引来的。 谢安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心中已如明镜。 石屋中传来杂乱的翻箱倒柜声,约莫一炷香的光影,两人皱眉走出。 谢安面色淡然,他早已从红莲那里知道细节。 缘起缘散如是。 谢安只叹缘分的玄妙。 若不是谢安来到后山,自然不会引起白骨大王的垂涎。 如此,自然也不会有机缘收留红莲。 这一次,红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谢安如是站着,韩凌飞满面疑惑的来到光幕处。 他面色阴沉,不可置信的盯着谢安,咬牙切齿道:“姓谢的,你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白衣青年亦是满面愁容,他看向院内的两具死尸,心头凌乱。 宗门死了三个弟子,还有一个执法堂的师兄。 难办了! “师兄,我与赵棠师兄都可以作证,这两具尸首是这小子从林中拖来,同谋者还有那只猴子。” 韩凌飞一指,抬头便看到石屋上的异象。 金毛猴子龇牙咧嘴,它冲韩凌飞鬼脸。 一时间,韩凌飞怒火中烧。 正当众人感觉难办之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席构手指微动,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韩凌飞欣喜若狂,这几人早就被他许下承诺,定然不会背叛自己。 他一指席构,故作惊呼状喊道:“师兄,快看,席师兄还活着。” 众人心惊,为首的白衣面露惊喜。 只要席构活着,定然会知晓发生的一切。 那便好办了! 人群中,谢安面色难堪,他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毫无头绪。 “席师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姓谢的畜生,给你等下了禁药?” 韩凌飞慌忙来到席构身前,他一指谢安,并朝着席构挤眉弄眼。 席构刚醒,无法言语。 他动作怪异的抬起头,费力看向谢安,目光复杂。 谢安与席构的目光相遇,恍然间,谢安觉得席构在笑。 他像是故意冲着谢安微笑。 “席构不对劲!” 谢安回忆起初见席构的样子,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更是从未露出任何笑容。 此时,席构被白衣弟子渡过一些灵气,缓缓恢复些许血色。 但他还不能言语,看起来虚弱至极。 他被众人抬起,簇拥着像是一个归来的“英雄”。 “席构师弟莫怕,有执法堂为你做主。” “师兄,我韩凌飞答应的事情,定说到做到。你好生养伤,我等为你报仇。” 韩凌飞神情悲痛,他假惺惺的握住席构手臂,回头恶狠狠瞪向谢安。 “执法堂秉公执法,定不会让那歹人法外逍遥!” 说着,韩凌飞不自觉拍了拍席构手臂,却见一个黄纸药包脱落。 为首的白衣捡起细嗅,面色为难得看向韩凌飞,疑惑道:“禁药?”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白骨复生,恶鬼归林 小院当中,所有白衣围着席构,像是守护着归来的“英雄”。 他们紧张的看向谢安,作势谨防这个恶人的不善举动。 韩凌飞声泪俱下,他紧紧握着席构的手臂,义正词严道:“执法堂秉公执法,定不会让歹人法外逍遥!” 说得众人各自正了正身形,恨不能马上帮席构做主,亲手刮了叛徒谢安。 其中,韩凌飞的神情最为真切。 他拉着席构,说道动情处竟不自觉的着席构手臂,却见一个黄纸药包脱落。 韩凌飞面色一怔,他感觉黄纸药包很是熟悉。 此物不应该摆在石屋木桌上? 为首的白衣捡起药包细嗅,他面色为难得看向韩凌飞,疑惑道:“禁药?” “禁药?怎么可能!” 韩凌飞作势要抢,却见那白衣匆忙起身躲避。 “韩公子,此物乃是物证,席师弟乃是人证。两证相形,方有定论。” 白衣义正词严说道。 他不是不想卖韩凌飞人情,但此处人多眼杂,他不敢冒险。 再说,只要避开眼目,那再卖给韩公子人情未尝不可。 韩凌飞没有看到白衣的眼神,他嘴角抽了抽,额头随之冒汗。 “师兄,本公子偶感伤风,身上有伤寒药,岂不正常?” 韩凌飞刚想狡辩,却听一个声音道:“伤寒?那你吃上两口,以证清白!” 众人循声望去,抬头见到墨清雨,她身影清秀,正站在院门前凝视。 “墨师妹!” 众人慌忙起身,墨清雨却面色冷艳,不置理会。 今日她身袭寒色纱裙,更是平添了一种拒人千里的气息。 “执法堂秉公执法,还是公报私仇?” 墨清雨信步走来,她横在谢安身前,见谢安被困在光幕中,杏目圆睁。 “墨师妹!” 韩凌飞慌忙起身,一副讨好的样子走来。 墨清雨伸手阻止,柳眉剔竖,惊得韩凌飞缩头又退了回去。 “若我未撞见,诸位师兄可是要绑了谢安,到执法堂定罪。” 她贝齿轻吐怒意,众人慌忙辩解。 谢安在光幕当中看着墨清雨的背影,心头触动,他本想开口却听到红莲紧张的声音。 “恩公,那弟子并非活人,而是被白骨大王夺了舍。” 话音刚落,谢安心头寒颤。 难怪那晚传来刘浪的恐怖惨叫,原来是被白骨大王盯上。 只是不知为何,白骨大王夺了席构的身子。 谢安盯着刘浪的半截身子,暗暗想到:“只怕白骨大王追去时,刘浪已被怪物咬在口中。” 一股寒意涌来,谢安发现席构正死死盯着墨清雨,目露贪婪。 席构歪着脑袋,又斜斜看向谢安。 他笑了。 谢安紧握长棍,目露杀意。 “我执法堂定会给宗门一个交代。” 为首的弟子正色道,话未说完,韩凌飞忽然跃起,伸手就要抢夺药包。 场面凌乱,墨清雨想要制止,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下一刻,一条虚影化作游龙,金色屏障应声碎在风中。 众人来不及反应,便见谢安棍指席构。 长棍未到,棍风已至,掀起阵阵尘土。 “不好,他要毁尸灭证!” 韩凌飞惊慌失措喊道,为首弟子慌忙双手掐诀。 铮! 一点金石之芒先到,随后便撞击在光幕之上。 光幕应声而碎,席构却露出诡异笑容。 刹那间,天色暗淡,如被血染。 席构张开巨口吐出一颗猩红血珠。 谢安只觉得浑身血液翻腾,身上不断有血丝渗出。 猩红血珠吸力霸道,距离比较近的几个白衣毫无准备,他们被吸在血珠上。 刹那间,白衣化作血衣。 他们目光惊悚,绝望的张口呼救却无法发出声音。 腥风激动,吹皱血衣肌肤。 他们纷纷化成皮裹枯骨,最后碎成齑粉。 谢安一棍当前,有了长棍重量优势,他杵棍立在身前岿然不动。 血风吹过,从谢安面门吸出粒粒血滴。 鲜血浸染他的衣襟,血染绝仙剑。 忽然,剑芒大涨。 一道金芒闪现,席构见之面色惊悚,他慌忙逃窜。 谢安心头激荡,只进不退。 他奋力挥出长棍,棍中带风。 疾风夹杂着丝丝凌厉冲向席构,席构目露怯色,惊慌失措道:“剑势?” “恩公小心。” 红莲慌忙想飞出守护,却见谢安速度更快,轻松躲过背后的致命一击。 席构见一击不成,还想继续,却闻破空声传来。 他身形一缩,避开谢安的长棍,慌忙向身后逃窜。 这一幕,仅在瞬间。 没等墨清雨有所反应,她双目一黑,便被席构扛着飞速遁向山林。 天际,几道流光急速袭来。 “墨长老,清雨被劫,就在前方。” 谢安负剑,一手提棍,身形化作残影迅速朝山林中奔去。 “清雨,你绝对不能有事!” 谢安紧咬牙关,他摸出酒葫,猛灌一口。 肆虐的灵力再次翻腾。 “红莲,感应白骨大王!” “是!” 谢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按照红莲的指引飞快穿行。 空中,几位长老看向谢安的身影,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不知,谢安的速度竟已经如此妖孽。 韩长老看向谢安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目露寒光,紧紧跟在谢安背后。 忽然,谢安感觉到一股蛮横的剑意袭来。 那道剑意顺着谢安向前方急速飞去,所到之处古木皆摧。 “好小子,如此身法,正合我剑道!” 欧阳子长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见他长剑在前,身在剑后,瞬间冲在最前方。 “小子,告知老夫方位。” 欧阳子一身墨色衣袍,剑眉星目,泛着清冷的幽光。 谢安抬手一指,欧阳子长老便化作飞剑呼啸而去。 山林中,其他几位长老眉头紧皱,各自化作流光,跟上欧阳子的身影。 谢安被落在身后,他心中有恨,恨自己未能保护墨清雨。 一股强烈的恨意在心头翻腾,令谢安抓心挠肺,想要摧毁眼前所见的一切。 轰! 谢安速度翻倍,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手阙阴心包经突然长途无阻。 第五条经脉,成功开辟! 他再饮一口灵浆,身形化作残影,急速消失在葱郁古树之间。 石屋前,韩凌飞还未缓过神。 他身宽体胖,又站立最远,因此逃过一劫。 此刻,他还保持着高举药包的姿势,而药包中的禁药,早已随风逝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拜血余孽,逍遥登门 后山,山林。 席构的身影如同鬼魅,他扛着墨清雨灵活的穿行在山林之间。 他背后,原本氤氲的血气屏障被剑气击得粉碎。 席构额冒汗,恼羞成怒朝身后骂道。 “奶奶的,不就是个女弟子么,至于玩命?” “待老夫修成血神之躯,这整个宗门不还是我的!” 席构感到吃力,他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被宗门长老追上。 刚才那道剑气太过蛮横,若不是他方才吞噬几人,他定无法凝成血气屏障。 “奶奶的,这副身体的资质真差!” 席构大口吸气,后背的剑伤疼得嘴歪眼斜。 衣襟被剑气划破,撕开的伤口正殷殷流出鲜血。 那些伤口的周围正悠悠冒着血气,若不是仔细辨认,很难发现那些伤口的诡异之处。 伤口深可见骨,正有肉芽在缓缓生长。 肉芽随风挥舞如同触角,它们相互勾在一起试图修复伤口,却被残留的剑气搅碎。 嘶! 席构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脖子猛地歪向一侧,青筋伴着豆粒大的汗水再次爬到脸上。 “贼子,哪里跑!” 欧阳子的暴喝声传来,随即剑意如丝,径直刺向席构下盘。 欧阳子不敢大开大合,生怕伤到墨清雨。 “吕曦,阵呢!” 墨长老急忙催促,谁知吕长老扭头反问:“墨老,清雨还在那贼人身上,如果困住,恐怕对清雨不善啊。” 说着,他失落的看向流云宗正殿的方向,小声嘀咕:“要是掌门在就好了。” 田长老忽然滞空,只见他以指化掌向下方推去:“草木皆兵!” 翠绿色的流光闪过,几只树人猛然拔起根茎。它们以根茎化作双足,一步数丈向席构包围而去。 墨长老面色紧张,突然手指向前一指,指尖金芒闪过:“碎星指!” 前方的席构似乎有所预感,忽然用墨清雨的身影护住后心。 墨长老吓得一哆嗦,碎星指偏离而去,将席构身旁的巨木洞穿。 席构扭头桀桀笑道:“老头,眼花不怕伤到女人。” 席构的声音不大,却飞入墨长老耳中。 墨长老眉头紧皱,他觉得吕长老说得有道理,于是再次速度暴涨追向欧阳子,边追边喊:“欧阳长老,莫要伤到清雨。” 吕长老猛然祭出几道阵旗,阵旗颜色各异,在风中猎猎作响。 “韩长老为我护法!” 话刚说完,几道阵旗化作五彩光芒,向四方飞去。 “去!” “阵起!” 轰隆隆! 整个后山剧烈摇晃,一张金色大网从山林边缘升起,如同怪蛇那样相互缠绕,结成网状。 金色的怪蛇迎风便涨,巨网便越长越高,逐渐漫过山林,向着山林!莫要误了本王的大事。” 三皇子面色不悦道。 “三殿下自然不用担心那些邪祟,只是这流云宗乃小宗小派,定不能与逍遥王朝的玲珑门相比。老奴见山门上妖邪淫气冲天,担心小门小派分身无术,反而怠慢了三殿下。” “嗯!说的是,逍遥王朝威武扬名,若是蔑视皇权,自当由玲珑门代为讨伐灭宗。” 三皇子不屑于顾,他语气轻描淡写,就像是灭宗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转而,他又想了想:“也罢,毕竟大儒孟先生在此,我等再游历数日也罢。”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杀了我,我就是你的 午后,山林之中一片寂静。 众长老的身影在山林上左寻右找,焦急万分。 整个流云宗中,并没有多少弟子前来。 他们没有接到掌门通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站在山头眺望。 “如此大阵,后山发生了什么事?” “你竟还未听说,前两日后山诡事,三名弟子死在后山。” “这位师兄,后山是不是有个被罚的新弟子?” “唉,生死不明,生死不明啊!” …… 一株巨木之后,谢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前。 树后的洞口隐蔽,从外面看,不管是任何角度,都看不到这矮小的洞口。 谢安抬头看向远处的流光,眼中满是踟蹰之意。 他犹豫再三,最终没有通知其他几位长老。 若是惊动长老导致席构逃窜,谢安定会抱憾终生。 眼前是一处废墟的山洞。 之所以说废墟,是因为山洞破败,看上去破壁残垣,如同戈壁。 若是说其他山洞之中有绿苔杂草,那此处便是怪石林立,毫无生机。 洞口不高,谢安只能猫着腰才能进入。 “墨清雨真的会在此处?” 谢安心中疑惑。 洞口内通道狭窄,谢安想不通两人如何进入。 滴答,滴答! 洞中似有水落声。 声音忽远忽近的在洞中回荡,令谢安无法辨别方向。 谢安绝仙剑在后,长棍在前,缓缓向洞中深入。 越是深入,越能感受到阴冷潮湿的气息。 好在山洞之中有幽光盏盏,像是发光的石头,也像是发光的骨头。 咔嚓! 谢安脚下传来清脆声音。 他余光向下,见到枯骨,似是一根肋骨。 往前看去,无数肋骨与不知名的骨头搅在一起。 枯骨散落在地,凌乱的如无意脱落。 谢安看着脚下各类大小的骸骨,他感觉头皮发麻。 单单这一条通道的死物,便不下百人。 他心中猜测鬼门也不过如此。 山洞沉寂,如入死亡之境。 他屏气凝神,口中默念《清心诀》,随后缓缓向山洞深处挪动。 唧唧! 一声猴子惨叫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惨叫声如同神雷瞬间击中谢安,令谢安汗毛林立,脊背发凉。 他差点跳起,旋即只能大口喘着粗气。 谢安知道,他应该是走对了。 他慌忙加快速度,越是往下,越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谢安头痛不已,他没有想到,那些女鬼竟然居住在这里。 桀桀桀! 席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话音刚落,一股阴凉的血腥之气传来。 谢安的心像是被猴子抓挠,他浑身发麻,不知如何摆脱这种奇怪感受。 他缓缓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要把女鬼刺耳的尖叫甩出。 声音不止,谢安感觉席构捅了鬼窝一样。 他长吐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不争不得已,这一睁,谢安直接浑身僵住。 一张鬼脸正与他四目相对,相互之间仅有一掌之距。 那女鬼双目血泪,面色恐惧。 她张着黑洞洞的大口朝谢安发出刺耳尖叫。 谢安心头震撼,他紧捏着长棍瞬间刺去。 棍风起,女鬼的尖叫着倒飞而去。 女鬼费力后,谢安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席构在小院中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谢安大惊,提棍向前飞去。 墨清雨现在还在洞中,若是晚到,怕是来不及了。 越往前,枯骨越多。 谢安无奈,他摸出酒葫小饮一口,瞬间激荡灵河踩着山洞墙壁向前飞去。 前方空间逐渐宽敞,谢安摸出宗门腰牌准备传讯,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 他心在怒火中烧,朝着吸力的方向奔去。 再往前,便是一处开阔空间。 谢安刚想飞身进入,却见一道血爪奔面袭来。 谢安心道不好,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老者的那震惊一剑。 他稍稍一顿,心有所想,长棍忽然化作剑花向前奔去。 血爪之后,席构尽是疤痕的脸突现,在昏暗的空间中如若鬼怪。 “小子,你来错地方了!” 席构咧嘴露出一撮带血的猴毛,血爪径直抓向谢安。 轰! 血爪与长棍碰撞,席构瞳孔一缩,本能的感觉强大的剑气。 他想收回血爪,却为时已晚。 长棍如入无人之境,一往无前。 血爪被长棍洞穿,几根手指被齐齐斩落。 席构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踉跄着,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向身后退去。 “你用棍,怎会有剑气!” 席构捂着血手站在墨清雨身旁,他警惕的看向这个清瘦少年,心生疑惑。 这一击不成,还折了一只手臂,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何人? “死人,不需要知道。” 谢安接着昏暗的光线迅速观察,将所有的细节尽可能的全部记住。 修为不高,那必须借助其他手段。 剑为杀人剑,只要能杀人,谢安不介意利用身边的一切。 更何况,眼前这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然抓了墨清雨。 那更是要死! 谢安提棍,缓缓向席构走去。 他的身影在席构眼中正缓缓变得压抑。 席构想不通,明明是一根普通的长棍,怎可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他缓缓向身后退去,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少年。 血爪的血液肆意流出,疼得席构浑身颤抖。 那血爪的上面还挂着两根手指,带着微薄的皮肤在轻轻晃动。 谢安将席构逼到一处角落,而他也来到墨清雨的身前。 席构颤抖着,忽然他笑了起来。 笑意疯狂,笑得谢安心中发毛。 “你便就是谢安吧!” 席构的嘴角咧出不可思议的角度,他缓缓站直身躯,将血手若无其事的垂下。 两根手指轻轻晃动,如风中的柳条。 “那日若不是这三人有符篆在身,老夫定已夺了你的身子。” “不过,现在老夫已打定主意……不介意做个女子!嘿嘿……哈哈哈!” “怪不得你们穷追猛舍,原来这女娃子是玉晶之体,着实是个不多的修行天才。” “杀了我,我便可以一步登天,成了这玉晶之体的主人!” 谢安头大,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身上没有辟邪符篆,只有绝仙剑与长棍。 若是这席构此话不假,那真正的墨清雨将永远无法醒来。 “来啊,杀了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女人!” “想好了没,谢安……要不,我亲自动手,来世便是你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白骨之末,血池滔天 流云宗,金色的巨网将后山罩住。 吕长老目中尽是疲惫之色,韩长老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 欧阳长老剑眉皱在一起,如同两柄斜刺苍穹的飞剑。 “该死!此人竟然懂得隐匿之法!” 欧阳长老气不打一处来,他星目圆睁,猛然散发出无尽的霸道之气。 “若是如此,那老夫将后山抹去!看你能躲避几时!” 欧阳长老立在风中,衣襟飘荡。 此时,一股澎湃剑意从他身上绽放。 空中,百口虚无长剑幻化而出。 欧阳神情肃穆,长发倒飞,宛若剑仙。 那些长剑微微闪过金色的剑芒,发出剧烈的剑鸣。 “剑纵九天!” 话音刚落,百口长剑瞬间金光大涨。 “欧阳子,不可,会伤及……” 墨长老伸手想要制止,却为时已晚。 百口剑气冲天而起,化作道道流光没入山林。 山林中即刻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树木倒下一片,又被剑气崩成细屑。 剑气一路向前,退出数百丈才炸成金色碎片。 末端的古树瞬间被金色碎片吞没,化作千丝万段。 “墨长老,清雨被劫持,你却畏首畏尾,难怪要被那畜生钻了空子?” 欧阳剑星目如剑,刺得墨长老百口莫辩。 墨长老手指欧阳长老,似要开口,最终化作一声哀叹。 他垂头丧气的打开瓷瓶,将两粒补气丹塞入吕长老和韩长老口中。 “不知掌门去了哪里?” 吕长老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总觉得宗门发生这等大事,应该由掌门定夺。 “哼,那掌门做得轻松,日日陪孟先生游山玩水,喝酒下棋!” 韩长老怒目而视,心中不快。 他话音未落,便听到田长老数道:“莫要再多争论,容我再行搜查。若再一无所获,那真得等掌门师兄前来。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你要急死我等么?” 墨长老急忙催促,他心急如焚,恨不能掀了这片山林。 “可集结所有弟子,入山搜索!” 田长老扭头看向韩长老,似是等韩长老建议。 韩长老目中闪过一丝神光,他伸手招来墨长老,直言道:“速来维持法阵,待我回宗召唤弟子。” 说罢,他大袖一挥,飞向功善阁。 路过石屋时,他低头见到韩凌飞呆呆坐在院中。 赵棠趴在原地,挣扎数次,都没能站起身。 “丢人现眼的东西!” 韩长老大袖一甩,隔空抓着两人飞向功善阁。 “父亲,你要为我做主啊!那姓谢……” 韩凌飞一脸苦相,刚想再泼脏水,却被韩长老瞪了回去:“还嫌不够丢人?今日那墨清雨若是安然无恙,倒也无事;若是墨清雨有个三长两短,别怪为师不讲情面!” 韩凌飞嘴角一抽,慌忙缩着身子不敢说话。 赵棠听在耳中,苦在心里。他有心辩论却张口无言,此刻只能像一只刍狗那样卑微乖巧。 “速速召集所有弟子,入山搜寻!” 韩长老丢下一颗疗伤丹离去,离开时他扭头又看向韩凌飞,目中凌厉:“去后山给我机灵点,要是死在后山,我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韩凌飞一哆嗦,忽然捡起地上的疗伤丹塞入赵棠口中,而后满脸笑意的恭送父亲。 …… 无名洞中,谢安寸步不让,守在墨清雨身边。 他汗如雨下,暗自埋怨自己学艺不精,修为尚浅。 席构缓步走来,再也没了方才的恐惧神色,他淡然道:“郎君,你好生残忍,竟然生生看着人家流血而死?” 谢安听得恶心,脑海中忽然传来红莲的声音:“恩公,白骨大王在拖延时间。它每次夺舍,都要等上半日,气血恢复之后,才能再次使用。” 谢安眉头舒展,他目露凶光,杀意弥漫。 席构本在矫揉造作,正好看到谢安凶光毕露。 他没来由的一愣,不知为何,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 谢安腰若劲竹,一棍呼出,竟带着棍风呼啸奔来。 席构惊恐万分,他根本不知谢安如何看穿计谋,只能飞快退去。 他受伤太深,就算是炼化刚才的那些鬼物与猴子,也只不过刚好把伤口剑气抹掉。 谢安再一棍刺出,根本不给席构喘息的机会。 他手中棍点如剑,剑扫起风,不知是剑法还是棍法。 席构只能边打边退,心中苦不堪言。 忽然,谢安一棍劈出,席构面色大喜。 他不退反进,当下血溅五步。 谢安见状,他心头一凌,飞快退到墨清雨身前。 墨清雨昏迷不醒,谢安心急如焚。 空中传来了白骨大王肆意的笑声:“谢安,本王很是好奇,你到底会成为我,还是成为奴家的夫君?”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就像是女人在翘首期盼。 谢安无法判断白骨大王的方位,他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双腿盘坐,言落有声: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 清心诀的声音响起,谢安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巨大的符咒。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自成一体的洞穴中威力无比。 声音来回激荡,“余音绕柱”。 “死,我要你死!” 白骨大王发出参天哭喊。 它的身体在空中痛苦扭曲,一时间,他无法维持身形。 “去死!” 白骨大王化作白光冲向谢安,却见谢安手指放在口中,不知何时谢安手中出现一柄长剑。 “聒噪!!” 谢安手指一抹齿尖,随即抓向绝仙剑。 刹那间,绝仙剑绽放出耀眼剑芒,将那团白气震荡开来。 白气的身体当下便黯淡几分。 它惊悚的看向谢安,不敢靠前。 谢安见它不敢靠近,《清心诀》再起! 白骨大王再次发出凄厉惨叫。 “谢安,你坏我了的大事。”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无数碎石从上空脱落,砸向地面。 “血炼大阵,我的血炼大阵!” 轰隆隆! 滔天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地面随之塌陷。 地面之下,血池如同血海岩浆,咕咚冒着血腥之气。 无数白骨在血海的波涛中若隐若现。 空中传来白骨大王鱼不甘的嘶吼:“只差两个女人,两个!” “谢安,我要你死!”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以退为进,狭路相逢 神秘山洞中,血炼大阵轰然呈现。 无数碎尘石块从上方脱落,石块砸在地上,又滚入血池,溅起血花。 谢安倍感疑惑,闹出如此动静,后山上空的长老们怎就无动于衷? 此时,墨清雨安静躺在地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地面震动,正不断塌陷,血池中无数冤魂奋力跃起。 它们长大血盆巨口,嘶吼着想要跳出血池,但每当它们跃起,便会被更大的血浪拍入池中。 谢安急忙俯身护着墨清雨,将其背在身上。 他飞身退去,原来的地面已落入血池。 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压得谢安无法呼吸。 墨清雨趴在谢安的肩头,她也感受到了血池的压迫感。 一时间,皱纹爬上墨清雨眉间,细小的血滴正不断从墨清雨的面颊上渗出。 “桀桀桀!怎么样,谢安?舍不得这女人?” “把老夫的玉晶之体还来!” 白骨大王的声音愤愤,它身影飘然立在血池之上。 腥风夹杂着血水逐渐凝成漩涡。 漩涡盘旋而上,如龙吸海水。 一道血柱高高凸起,将白骨大王包裹。 “可惜啊,可惜啊!只差两个女人,我便可以重塑肉身,化作血神!” 谢安眉头紧皱,他快步退到山壁一侧。 若是血池再扩张,他便无路可退。 眼下,出口处尚远。 谢安环顾四周,见那血池上还漂浮着土石。 他下定决心痛饮一口烈酒,当机立断的脚下猛蹬。 谢安高高跃起,来到血池中央的浮土上。 空中不断有碎石砸下,谢安拼命稳住身形。 他眼观六路,不断闪身,跳跃。 耳畔,白骨大王的声音变得越发浑厚。 “谢安,我倒是回想起数年前的一对情侣。” “哈哈哈,只可惜,男人为活命,出手断了女人的脚筋。” 谢安背着墨清雨不断横跳,他知道,白骨大王定是在完成某种仪式,暂时无法出手。 它现在要拖延时间,干扰谢安的判断。 “恩公小心,小女好像,知道白骨大王的身份了。” 红莲惊愕的声音响起,但谢安无暇东顾。 他只想快快离开这片血池,通知长老诛邪。 倘若白骨大王仪式完成,他和墨清雨两人的下场不难想象。 “此人真身为赤龙道人,乃拜血神教教主。《流云志》有记载,往年天道异变,世人无法飞升上界。坊间歪门邪道遍起,拜血神教便是其中之一。” “那年,初代掌门流云子念及世间疾苦,仗剑万里来到流云峰。他见拜血神教为成血神修行血炼大阵,以女子为引,炼化肉身,成就血神之躯。” “流云子掌门只身杀入拜血神教,杀了三日三夜,最终将拜血神教铲除。不过,《流云志》记载赤龙道人元婴遁逃,只怕是……” “恩公小心!” 话未说完,红莲惊呼着飞出体外。 她被强大的气息击中,身形当下透明了几分。 “竟是你这个贱人!” 赤龙道人声如洪钟,震得红莲身形不稳,几欲消失。 “快回来!” 谢安扭头看到一道虚影,那虚影穿着血袍,正踏空而来,紧紧追在谢安身后。 红莲应声飞入棍中,再无声音。 通道狭窄,赤龙道人刚刚恢复肉身,一时还未能彻底适应。 谢安身后不断传出撞击声,他回首,只见赤龙道人速度极快,数次撞向山壁。 山壁留下一团团惊人的血痕。 前方是一条狭长通道,记忆中,两人无法快速通过。 谢安猛地扭转身体,直面赤龙道人,一棍当前。 他以墨清雨在后,脑海中拼命回想通道细节,两人蹭着石壁缓慢退行。 “可恶,腰牌竟还无法传讯!” 谢安心头一横,摸出一粒补气丹吞入口中。 即便是死,他也得死在墨清雨的前面。 下一刻,赤龙道人追至狭长直道,他忽然大笑,恐怖至极。 谢安这才看清楚赤龙道人的相貌,他身披红金二色长袍,胸前一朵妖异血莲醒目异常。 赤龙道人并未恢复全部肉身,他脸上烂肉包骨,面皮如腐烂之色,隐隐滴落血水。 “谢安,你可知那些长老为何还没发现。” 赤龙道人牙齿花白,上下咬合却发出浑厚的声音:“这山洞本就是一处洞府,乃老夫炼血闭关之所。此时在那些流云宵小眼中,只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 轰! 一道血掌印应声飞出,直奔谢安而来。 谢安不敢大意,他紧握长棍,目光死死盯住血掌。 五条灵河在体内翻腾,他脑海中不断再现老者的惊奇一剑。 他心中突然绽放力量,似要喷薄而出。 他双手紧握长棍,随着谢安奋力爆吼,长棍竟发出一声低鸣。 紧接着,长棍化作虚影,虚影刺向血掌。 血掌细碎,棍影却再次向前急速刺去。 赤龙道人不敢托大,他正色一掌再出,掌风化作骷髅血头将棍气吞入。 此时谢安又向后挪动数丈。只需出了这狭长直道,那端就是生天。 “好小子,竟是剑修,老夫有些后悔,当初就该先夺了你的身子。” 赤龙道人血袍猎猎,花白长须黏在腐烂的皮肤上,若即若离。 谢安毫不恋战,一心向后退去。 赤龙道人看出谢安意图,他大袖一挥,掀起强大的吸力。 谢安感觉身如山重,感觉每退一步,若推千钧之物。 他慌忙将长棍立在身前,将身体卡住,却见赤龙道人双手合拳,身体猛地向前探去。 血盆之口如若坠地,口中喷出团团血雾。 血雾化作数具枯骨,它们手持兵刃迅速朝谢安砍去。 危急之际,谢安将酒葫灵浆一饮而尽,体内顿时掀起大潮。 谢安感觉浑身经脉疼痛难忍,他深吸一口气,双腿紧挤山壁,结结实实的立在通道中。 双臂上灵气奔流,长棍再次立在掌中。 谢安头脑沉沉,若有醉意。 骷髅血雾即将临面。 他以腰带剑,向前一洗! 轰! 轰轰! 强大的气浪将谢安推向后方。 谢安感觉双腿两侧传来撕裂的疼痛,却见还有骷髅杀来。 他在空中无处借力,只得再次用双腿挤住山壁。 疼! 血染数尺! 谢安拼尽全力,长棍向前一点。 气浪奔腾,震得谢安口吐鲜血,倒飞而去。 最后一具骷髅忽然血芒大涨,挥刀砍向谢安。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谢安初凝剑意,赤龙魂断仙府 后山,山林。 不知何时下起小雨。 雨落山林,给后山平添了一层神秘之感。 氤氤氲氲,雾气蒙蒙。 欧阳长老发疯一样的斩出第十剑,此时他面色铁青,渐渐力竭。 墨长老急得在空中飞来窜去,依旧找不到墨清雨的任何线索。 田长老漂浮在空中,双目微闭,耐心感知整个山里的灵气波动。 “奇怪,怎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田长老疑惑念叨,雨势渐大,渐有冲尽所有线索之势。 长老们以体内灵气震开雨水,各自神色凝重,沉吟不语。 后山越发的平静,只有雨穿林叶的潇潇声。 “吕长老,你确定我等不是在幻阵当中。” 墨长老面色难看,他已不止一次开口,再三确认。 “墨长老,我等不在幻阵当中,纵使你再问十遍,我依旧如此回复。” 吕长老沉着脸,他知道墨长老的心思,但他又不敢多说,生怕刺激到墨长老。 “唉,要是掌门师兄在多好。”吕长老长叹一口气,回头看向宗门,“也不知道韩长老何故如此之慢。” 就在这时,墨长老猛然一怔,看向丛林一处。 “找到了,欧阳快随我前去!” 墨长老一震衣袍,身形飞快破开雨幕。 欧阳子吞下一颗补气丹,以剑开路,转眼也消失在雨幕当中。 墨长老原本在和吕长老一起维护法阵,他的突然离去令吕长老面色瞬间惨淡。 田长老见状忙接过墨长老的位置,抬手给吕长老渡过灵气。 吕长老这才缓和许多。 …… 狭窄的甬道上,谢安浑身数十道血痕。 他呼吸急促,面色惨白。 他身后的墨清雨却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 赤龙道人胸口一处血洞,那是被谢安长棍洞穿。此时,他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眼前这个小子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身上有剑却不使用,手中有棍却尽是剑法。 赤龙道人知道谢安背后长剑的威力,刚才他便是被那剑芒所伤。 “小子,就算你身上有再多法宝,今日,也要死在这里。” 赤龙道人的眉心飞出一点精血,那精血如同水滴,竟缓缓化作赤龙道人的样子。 是个缩小的赤龙道人,正是赤龙道人的元婴。 他目光贪婪的看向谢安身后的墨清雨,邪邪笑道:“我看你是保全自己,还是保住身后的女娃!” 谢安偷偷将补气丸塞入如意福禄,而后倒入口中。 他眼神大亮:“果真,此物可提升灵气品阶。” “装神弄鬼,还想戏弄本座。若不是本座元婴尚未恢复,你早就死了。” “不过,本座答应,定会好生照顾,将你炼化成血剑仙!” 说罢,腥风乍起,强大吸力再度袭来。 赤龙道人凝出一柄血剑,急速斩向谢安。 那元婴跟在赤龙道人身后,以其肉身作引,准备偷袭墨清雨。 谢安视线逐渐模糊,他努力睁着眼睛,却被血雨腥风致盲。 他双手颤抖,心知这一次必定你死我活。 一瞬间,父亲高大的身影浮现在前方。 他微微侧过面来,朝谢安亲切一笑。 谢安顿时泪如泉涌,心中有千军万马似要破体而出。 “父亲,谢安绝不会给父亲丢脸!” 谢安灵气在体内暴戾成风,他一脚踏出,如松。 他另一脚迈开,云步向前。 “父亲,孩儿这便前来追随!” 谢安一声爆吼,以精血燃烧,凝化成一道凌厉剑意。 剑意肆虐,将血雨腥风搅碎。 赤龙道人元婴猛然睁大眼睛,惊恐大喊:“不好,那少年似要突破,快合力斩了少年!” 两人合力拧成一道血蟒,血蟒目露精光,直冲谢安。 谢安全身颤抖,将长棍向前点去,长棍便化作罡风朝血蟒飞去。 谢安满身是血,他手持绝仙剑朝身上鲜血一抹。 绝仙剑金芒大涨,金芒嗅到谢安体内一点剑意,似有感应。 剑鞘嗡嗡作响,发出阵阵哀鸣! 谢安捏紧绝仙剑,他心中无物,只有老者的惊奇一剑。 那一剑已在他脑中演练千万遍。 此刻,他竟感到如此熟悉。 一剑,宛如天空皎月! 血蟒大惊,慌忙侧身躲过长棍,却发现再难向前。 它扭头才恍然大悟,刚才谢安的长棍,竟是冲着蛇尾而去。 眼前,弯月乍现! “不!” 血蟒忽然化作赤龙道人真身,元婴却拼命脱离,飞速向后遁逃而去。 它已经能感受到这一剑决绝之意。 轰! 赤龙道人在夺目的光芒中被搅成碎渣。 那剑气速度不减,奔着元婴而去。 谢安口吐一口鲜血,他身体摇摇欲坠,又怕伤到墨清雨。 他恍恍惚惚斜靠在山壁上,嘴角露出笑意:“父亲,孩儿,未曾给你丢脸!” “只可惜,可惜,父仇未报。” “父亲,师兄……” “谢安,来了!” 眼前夺目的光彩急速飞向甬道深处,却传来元婴得意的笑声。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 甬道震动,一股滔天怒意将赤龙道人元婴笼罩。 “拜血神教!老贼,去死!” 剑意滔天而起,千百飞剑化作神罚冲向赤龙道人元婴。 元婴大叫不好,化作血光就要遁逃,却听到另一道声音响彻洞府。 “碎山鼎!” 墨长老暴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金色巨鼎出现在上空。 元婴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 “我要你等陪葬!” 元婴体内闪过血光,他作势就要引爆自己。 墨长老早已察觉,他将金鼎倒立扣下。 金鼎中,无数剑芒闪烁,惨叫声在鼎内回荡! …… 当宗门弟子来到石屋前时,金色大网正缓缓消散。 众弟子齐聚在石屋前等待号令,却见墨长老等人急促飞来。 墨长老抱着墨清雨化过流光飞去。 欧阳子抱着一个血人,他路过人群时,突然停顿。 “尔等弟子,当如谢安心性。危难之际,当一往无前!” 说罢,欧阳长老化作流光,急速离去。 田长老想要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他也不知道具体经过。 等他感知到谢安等人的时候,已经被墨长老救出。 吕长老气喘吁吁,面色煞白。 他吞下一颗补气丹之后,这才恢复些许。 吕长老见韩长老看着自己,本能看向其他人。 当他环顾后才发现,仅剩他一人。 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此事,我要上禀掌门!”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争执不断,矛盾渐起 神木峰,偏殿。 阴雨,一如韩长老的脸色。 此时,韩长老满脸铁青,在偏殿前来回踱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长老急切问向吕长老,吕长老却是一怔:“我哪知道?” “你不是说,要上禀掌门?” 韩长老几近抓耳挠腮,他想不通,凭什么他前脚刚走,后脚人便被救了出来? “韩长老,你就别问了。我在后山主持大阵,能知道什么?” 吕长老感觉委屈,他为了维持大阵,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也没见其他长老关心自己。 他看到韩长老来回踱步的身影,他忍不住嘀咕:“也不问问老夫恢复的如何,唉,掌门师兄不在,哪有人关心老夫……” “哎呀,韩长老,你就别来回晃荡,我头晕。”吕长老好言相劝,“等田长老他们救治完全,我等自然会知道来龙去脉。” “哼,你懂什么。” 韩长老怒斥,他心头郁郁。 他隐隐间总觉得哪里不对,细细想来时,却又觉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殿前,弟子们脚步匆匆,不断有神木峰的弟子出入偏殿。 “还要多久!” 韩长老伸手抓住一个刚走出殿门的弟子,不耐烦问道。 那弟子被抓疼,他眉头一皱,看到是韩长老才没敢发火。 他疼得憋着一口气,语气飞快:“墨姑娘无事,体内邪气已除,现在已脱离险境。” “那小子呢!” 韩长老急切追问,那弟子皱了皱眉头,很是不理解的答道:“那人身中血煞术法,又强行燃烧精血,就算是醒来,可能……” “可能是什么?!” 韩长老再次用力,疼得那弟子直不起腰。 吕长老见状慌忙拉开韩长老,示意那弟子站远一些。 神木峰的弟子皮肤黝黑,却疼得涨红了脸。 他长嘘一口气,惶恐说道:“醒来的可能不大,若是醒来,极有可能落下隐患。轻则手脚伤残,重则影响神志。” 说罢,那弟子躬身施礼,落荒而逃。 韩长老面露复杂之色,全都被吕长老看在眼中。 吕长老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韩长老若有心在乎那个孩子,何不问问令郎,之前发生了什么?” 韩长老双目中寒光闪过,看得吕长老把话又咽了回去。 “哼,这次,你等休想再支开老夫!” 言罢,韩长老便堵在门前,大有“后方起火,匆忙取证”的神态。 当有弟子路过,他又不得不佯装无事,保持威严神色。 这一幕看得吕长老哑然失笑,频频摇头。 半晌,偏殿中传来脚步声。 墨长老在前,田长老与欧阳子在后,陆续来到殿门前。 几人面容愁容,尤其是墨长老与欧阳子。 “混账!待老夫恢复之后,定要铲平后山,以绝后患。” 欧阳子星目圆睁,在他看来,这是宗门之耻,长老之耻。 “我也好奇,这宗门后山,怎会隐藏一处仙府。” 墨长老神情凝重。 所有人都听出了墨长老的言外之音,若是后山当中还有其他的仙府,那岂不是…… 众人骇然,显然,他们都意识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 一时间,众长老面面相觑。 欧阳子见众人神色,面露不悦,他开口讥讽:“宗门有如此大事,是我等长老失责!今日若不是那小子舍身搏命,我流云宗哪还有什么颜面!” 众人面色一惊,都知道欧阳子为人孤傲耿直,却不想能说出这般言论。 墨长老听闻后叹出一口浊气,他突然很庆幸。 若不是那日动了恻隐之心,给了谢安一道护身符篆。 若不是护身符篆被催动,墨长老绝对无法感应到那方洞府。 一切的一切,莫如是,莫如来,隐隐都是缘分。 “从今日开始,我墨家欠谢安一个天大的情分。” 墨长老声音沧桑无比,回头看向殿内,心头难安:“只怕是老夫永远无法了却这份因缘。” “墨长老,我劝你公私分明了好。此子家事你能不知?” 韩长老横眉怒目,隐隐强调谢安乃叛徒之子。 “那又如何,单凭他为小女搏命,老夫便可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墨长老回想起甬道中的那个身影。 谢安浑身是血,背着的墨清雨却安然无恙。 甬道狭长,几乎流尽了谢安的精血。 他斜斜靠在山壁之上,早已力竭,但他手中的绝仙剑却还保持着挥动姿势。 他就这么站着,身形清瘦,却异常高大。 “此子执着,心性至坚,乃上佳的剑宗心境。” 欧阳子目光锐利,言语间难以掩饰他要收徒的想法。 “欧阳子,老夫劝你一句,叛徒的儿子定然也是叛徒!” “说不定,那仙府便是这小子带来后山!” 韩长老目光冰冷,他不懂两人经历了什么。 原本和声和气的墨长老如此坚定,不惜正面反对他。 而桀骜不驯的欧阳子,竟然想收一个叛徒的儿子为徒。 简直是,宗门之耻,天大的笑话! “韩长老,老夫也劝你一句,若那小子愿认我为师,我劝令郎低调些。” 欧阳子厉声道,丝毫没有给韩长老留下任何薄面。 “你,你等,难道忘了宗门之痛!” 韩长老寸步不让。 田长老看到现在的场面,他有心劝说,却张口忘言。 吕长老急得额头冒汗,慌忙劝阻。 “各位,不妨各让一步,等掌门师兄……” “闭嘴!” “闭嘴!” 两声暴喝,吕长老委屈的转过身去,不愿再理会这些恶人。 …… 流云宗山下,湖光粼粼之处,一艘画舫缓缓行驶。 湖面上微风嬉戏,碧波荡漾。 湖畔山青柳翠,烟波浩渺,恰似一方仙境。 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又有黄漆,船柱雕龙画凤,好不气派。 依稀间,丝竹之声乱耳,何似在人间? 画舫缓缓驶近,其上张灯处景色绘图栩栩如生,彩灯之上人像浮动,似要呼之欲出。 画舫中莺莺燕燕,女子笙歌燕舞。 她们轻纱掩面,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如风如诗。 三皇子端坐正中,他把酒当歌,美人如影相随,自是极乐之乐。 恍然间,他抬头看向流云宗山门,见邪气散尽,目中突然露出光芒。 他挥手喝退莺莺燕燕,缓缓起身。 刘公公见之,慌忙低身快步走来:“三殿下,可是打算上山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谢安负伤,语出“惊”人 画舫之上,刘公公欠身,他慌忙来到锦衣少年身前,细声问道:“三殿下,可是打算上山了?” 三殿下遥遥看上山巅,目光露出不屑之意,冷哼一声道:“三流小派,若非孟先生在此,就算他们跪求,本王也不屑往来。” “那是自然,逍遥王威武天下,三殿下又不远万里前来请孟先生治国,定当精诚石开。” 刘公公满面堆着笑容,他深藏不露,似乎是早已习惯了三殿下的习性。 只要三殿下不开口,他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我逍遥王朝亲临小门小派,自然不能辱没龙威,待他们休养两日准备妥当,我等再上山不迟。” 刘公公听闻后望尘而拜,他见三殿下没继续开口,便清了清嗓子,细声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丝竹之音绕梁而起,各式花红柳绿御风而动。 画舫慵懒,春光无限,整个画舫便洋溢在欢声笑语之中。 …… 流云宗主峰正殿,众长老肃穆列座。 此时,墨清雨、谢安以及韩凌飞都在殿门外候着。 韩凌飞面色焦虑,他本来向墨清雨打招呼,却被墨清雨无视。 谢安自然一脸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韩凌飞心中忐忑的看向谢安,他总感觉这小子在准备什么。 他一定是准备公报私仇。 “姓谢的,待会在殿上,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话。” 韩凌飞咬牙切齿说道。 墨清雨眉尖一挑,她感到韩凌飞言语中颇有威胁之意,当即不悦道:“你是在威胁?” “哼,我哪敢。他现在可是欧阳长老眼前的大红人。” 韩凌飞话中有话,他还特意看向谢安。 只见谢安一脸风轻云淡,开口说道:“嗯。” 墨清雨与韩凌飞皆是一愣,高调炫耀,绝不是谢安的性格。 韩凌飞目中带怒,他觉得谢安在故意气他,他瞬间瞋目裂眦,不怀好意的盯着谢安。 墨清雨含笑看向谢安,刚想称赞,却听谢安淡然道:“我自会实话实说。” 这? 韩凌飞想不通,但他很气愤。 墨清雨不明所以,隐隐觉得谢安不太对劲。 她以为谢安紧张,于是来到谢安身前,安慰道:“谢安,你只要说出实情,我爹自然会站你这边。掌门也会如此。” 韩凌飞见此心中难受,他酸酸的,又不敢大声言语,便喃喃道:“谁还没个爹一样……” 约莫几息的时间,谢安皱起眉头。 “不好说。”谢安皱眉道。 “姓谢的,你再说一遍试试!” “韩凌飞,你再威胁谢安一句试试?” 正当墨清雨与韩凌飞对峙之际,殿内传来掌门清虚子的声音:“门外的弟子,进来吧。” 韩凌飞微怔,大袖一甩进入殿内,大有“好男不跟女斗”的姿态。 “我说,不好说!” 谢安正色道,这一次,墨清雨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知是什么原因,谢安的反应要比常人慢上半拍。 她目中带着泪光,心如刀绞。 墨清雨见谢安还没有反应,便紧紧拉住谢安衣角,忍泪含悲的说道:“走,我陪你,咱们一起。” 谢安被墨清雨这么扯着走进殿内,引来墨长老等人的不解。 殿堂上,清虚子端坐正中,孟先生在其左,其他长老依次两边列座。 韩长老目中带着怒意,欧阳子长老亦是如此。 两人目光交错,一人看向谢安,另一人紧紧盯着韩凌飞。 欧阳长老目光锐利,韩凌飞站如针毡。 谢安像是不在乎韩长老的目光,依旧给人一种风轻云淡的洒脱感。 墨长老眼中带着关怀,余光则再次看向韩长老,颇有警告之意。 清虚子轻咳后,侧身请教蒙长老,说道:“烦请孟先生鉴定,以此,算是免了几位弟子遭受搜魂之术的痛苦。” 韩凌飞瞬间怂了,他惊慌失措的看向韩长老。 韩长老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瞪了一眼韩凌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那老头子便承掌门之请,得罪了。” 孟先生面如春风,和声道:“君子当诚!” 轰! 三个弟子同时眉头紧皱,他们心中皆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你们谁先说?” 清虚子开口问道。 墨清雨皱了皱眉,她不曾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但不想让韩凌飞占了先口,于是向前躬身施礼道:“弟子墨清雨,愿为先。” 韩凌飞听闻后,担心墨清雨对他不利,也向前一步:“诸位长老,韩凌飞愿为先。” 谢安站在身后,毫无开口意向。 墨长老皱了皱眉,虽说有“君子当诚”的威势,但并不妨碍谢安可以主动开口,为己发声邀功。 他疑惑的看向谢安,又看向清虚子。 清虚子面无表情,他抬手一指:“既然如此,那便由……” 掌门话未说完,便听到谢安打断道:“那日,谢安被功善阁派往后山巡视三日,当晚遇袭,三位师兄先后战死。当我带着师兄肉身回到石屋前,却被韩凌飞污蔑使用禁药……” 所有人面色惊愕的看向谢安,韩凌飞更是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的听着谢安的陈述,面色逐渐复杂。 清虚子摆了摆手,示意谢安继续说道下去,而谢安则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愿。 “执法堂师兄发现韩凌飞身藏禁药……” 谢安说话的空档,墨清雨慌忙解释:“自从那日回来,谢安反应比常人慢了数息。” 话音刚落,满堂皆惊,清虚子伸手制止众人,示意不要影响谢安。 “谁知,席构师兄忽然诈尸,应是被赤龙道人夺舍,他吸尽众师兄精血……” “回掌门,谢安确实感到如此,感到要比常人慢上一些。” 谢安说完恭敬施礼,没有掩饰的必要。 众人正听着,突然见谢安打断自己,无不觉得十分怪异。 “谢安,我等会待你讲完,其间不会打断。” 墨长老刚说完,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数息过后,谢安再次躬身看向墨长老,朗声道:“弟子遵命。” 谢安将那日发生的一切如实说明,当众长老听闻赤龙道人时,无不吃惊。 原来这个浑身沾满鲜血的赤龙道人,竟然一直躲藏在宗门后山。 谢安说完,知趣的说了一声:“弟子谢安,讲述完毕。” 话音落,满堂鸦雀无声。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免后山之罪,入书海修行 殿内,所有人听闻后被震惊得鸦雀无声。 长老们都读过《流云志》,所有人的心头都有这样的疑问: 那日,流云子只身杀进拜血神教,一剑斩了赤龙道人的肉身,却一直没有寻到赤龙道人元婴。 多数人认为,赤龙道人修行邪术,或未凝结成元婴。 只有少数人认为,赤龙道人元婴有隐匿之法,藏身暗处,伺机而动。 千年之后,当所有人都认为赤龙道人身死道消之时,他却突然出现,杀得流云宗措手不及。 “谢安,你刚说,洞府之中有血炼大阵?” 众人紧张,目光全都集中在谢安身上。 几息的等待时间,愣是感觉已熬过数年。 “回掌门,是!弟子亲眼所见。赤龙长老启动血炼大阵,仅差两名女子便可凝练血神之躯。” 谢安意识到自己反应迟钝,他抓住机会便会多透露些细节。 众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血神之躯一旦修成又会是一方生灵涂炭。 “哼,简直是宗门之耻!” 欧阳子剑眉竖立,只恨不能及时发现,致使宗门陨落多少女弟子。 “那血炼大阵何在?” 韩长老抓住空隙,冷声追问。 数息之后,谢安缓缓道:“大阵未成,只因赤龙道人急于启动法阵,凝成肉身。” “你是说,那赤龙道人被你逼迫,不得不启动法阵,成就肉身?” 韩长老轻哼一声,不可置信,他一指谢安:“你新入门,未有传承,却能优先找到赤龙道人藏匿之所,还能逼得他不惜代价启动法阵。” “你且说说,这身术法师承何人,来我流云宗又有何居心?” 言罢,众长老都知韩长老公报私仇,但他所言又让人无可挑剔。 “谢安当日云梯问心,乃经历孟先生金口铁律,为何疑心又起?” “难道,是执法堂弟子把关不严,有意串通?” 墨长老一言,逼得韩长老莫口难辨。 “我宗弟子各有秘密,修行道门本就有所奇遇,难不成韩长老要逼迫弟子交出秘辛?” 欧阳长老跟上一言,其他长老面面相觑,不禁皱起眉头。 逼迫弟子交出秘辛,若是传了出去,定会人人自危。 到时,宗门威信何在,人心又如何凝聚? 韩长老自然知晓此理,正是如此,他才被怼得张口结舌,理屈词穷。 他“哼”的一声,不再理会任何长老。 “掌门师兄,此事太过蹊跷,众弟子已然知晓后山诡事,定会心生顾虑,长此以往或影响道心。还请掌门师兄定夺。” 吕长老开口。 “谢安并无传承,这点韩长老最清楚。至于我如何能发现赤龙道人藏身之所,因起被罚后山。”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被谢安突然打断,无不惊愕得再次看向谢安。 韩长老气得面色铁青,可又张口无言,他觉得谢安一定是故意如此。 “夺你肉身?” 墨长老捕捉到了关键所在,他无意识的看向墨清雨,心中后怕。 “那赤龙道人元婴虚弱,一直想要夺我肉身,并令红莲引我出现……” 谢安继续说着,吕长老听到红莲两个字,浑身一颤。 “什么,你说红莲?” 谢安停顿下来,他不太适应这种慢节奏。 他停顿了一会,才说道:“回两位长老,是的。红莲身死后山,我还见过其他女弟子。” “赤龙道人一直想要肉身,得到席构之后,嫌弃资质太差。他发现墨清雨是玉晶之体,本想夺舍……” “什么!” “他竟知晓玉晶之体?!” 墨长老猛然站起身,一掌将坐席击碎,无边的杀意瞬间蔓延开来。 吕长老一脸震惊,脸上突然变得苍老许多,他喃喃道:“红莲,我的好徒儿!他们都说你叛逃师门,为师,为师一直不信呐……” “掌门师兄,那后山定要彻底清查!” 墨长老义正词严。 “掌门师兄,要还我红莲徒儿一个清白。” 吕长老浑身颤抖,慌忙来到谢安身前:“谢安,红莲此刻身在何处?” 谢安缓了数息时间,面上闪过悲痛之情:“回吕长老,红莲舍身救过墨清雨一次,现在生死不明。” 他并没有说太详细,大殿上还会有韩长老坐镇。 现在机会未到,红莲未醒,绝对没有办法扳倒赵棠。 谢安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同时扳倒两个执法堂的弟子。 若是现在将赵棠引到明面,不光取证困难,还容易打草惊蛇。 届时,以韩长老护短的行径,定会把所有罪行都推向赵棠,以保全韩凌飞。 “欧阳子请求,彻查后山,以绝后患!” 欧阳长老当即起身,站如剑竹。 清虚子掌门颔首,他就有彻查后山诡事之心。 只不过,想到等欧阳子归来之后,再由诸峰一并前往。 “确实刻不容缓,此事交由韩长老操办,其他各峰全力配合。” “诸峰弟子必要在五日之内,巡遍后山,不得放过任何疑点。” “玄空峰吕长老速速赶制搜索玉牌。” “神木峰田长老专司医治受伤弟子。” “其他弟子,全力搜寻!” 顷刻间,清虚子几令齐发,很快便做好初步部署。 众长老起身领命,却听墨清雨厉声道:“弟子墨清雨一事不明,禁药之事,作何处置?” 韩凌飞闻言,双腿颤抖,想要张口却被韩长老瞪了回去。 “墨清雨,你可有证据?” 韩长老的声音响起。 墨清雨皱眉,那日禁药,已被风吹散。 “暂无,但那禁药来源定……” “既无证据,那此事便暂且搁置,眼下当同心协力,巡视后山!任何人等,都不得有误。” 墨清雨本想争辩,却苦于物证丢失,韩长老又借题发挥,此事大概只能如此。 她有些不甘心,却被谢安轻轻拉住衣角,示意不要多言。 “谢安救下宗门弟子,算是大功一件,老夫特请求,免除后山之罚。” 墨长老向掌门请示。 韩长老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算是默许此事。 “谢安并无师承,你有何高见?” “回掌门师兄,谢安或神识受损,暂无法修行。” “可令其到藏经阁帮衬,助其他弟子抄写经书,以静养身心。” 清虚子颔首道:“如此,便这么办吧。”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十年一觉方知梦,春来期许几多秋 禁药的事情,就这么仓促结束了。 韩凌飞就如谢安想的那样,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他有惊无险的走出正殿后,意味深长的看向谢安一眼,不知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墨清雨被墨长老拉了回去。 欧阳子长老本想趁机问及收徒一事,却被墨长老先截了胡,此时有些郁郁不乐。 当所有长老离去,谢安也准备回到后山。 这次,他头一次走出后山,走上白玉神桥。 神桥上,祥瑞缓缓浮动,又有仙鹤齐鸣。 正如谢安刚入门时那样。 当再有弟子看到他的身份时,便会停下脚步,很是礼貌的称呼一声:“谢师弟。” 谢安亦是会礼貌回应,虽说回应声是在数息之后。 有些弟子见谢安走远了,才会听到一声:“见过师兄。” 当下,他们毛骨悚然,总觉得师弟有些怪怪的。 谢安无所谓,他只记得父亲的教诲:“宽以待人,严以律己。” 这一次,没有惩戒到韩凌飞,但至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谢安隐隐能感到,杀死这两人的机会,或许就在扳倒他们二人之时。 他如是想着,走着,很快便回到石屋中。 此时,天色还早,不过是晌午时分。 谢安来到石屋中,发现老者依旧不在。 他不知道老者去了何方,也不知道老者名讳,但他知道,老者在离开之前定会前来告别。 金毛猴子也不在,或许已经回到山林当中。 没了赤龙道人的奴役,金毛猴子应该会很快活吧。 …… 谢安摇了摇头,甩掉脑中的干扰。 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要快速提高修为。 他俯身打满酒葫,拿着长棍来到院中。 长棍中的红莲依旧没有反应。 她像是陷入漫长的沉睡中,亦或是早已烟消云散。 谢安神识无法外放,无法查探红莲伤势。 “唉,造物弄人。为何好人不得好报?” 谢安长叹一声,他仰头望向天际。 “这世间,真的有天道么?” 谢安回想到自己所遇到的一切,知道弱小的他,无力改变什么。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我还是太弱了。” 谢安想到老者震惊一剑,可以削石如泥,心中又是一片唏嘘。 “或许,我像他一样强时,这世道便不一样了。” …… 在甬道中负伤之后,谢安的反应总会慢上半拍。 不过,他也因祸得福,成功开辟了两条经脉。 足少阳胆经和足少阴肾经。 这两条经脉通常后,谢安惊奇的发现,嘘嘘要比之前呲得更远了。 谢安也不知这有何用,但想着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心不静,心不净…… 谢安口中默念《清心诀》,这才稍稍清心些许。 他收拾好心情,准备开始修习拔剑。 “谢安!” 少女的声音响起。 数息之后,谢安错愕的转过头来。 小院外,墨清雨站在院门前。 少女明媚,发梢飞扬。 她抱着两坛烈酒,眼睛笑成了倒映的月牙。 谢安慌忙打开院门。 “墨姑娘。” 墨清雨的突然造访,像是一缕轻风拂面而来,令谢安醉在春风里。 “哼,开门这么慢,没看本姑娘……” 墨清雨捧着两个酒坛,刚想对少年抱怨,却又想到什么。 她踩着步云履,脚步轻快,将两坛烈酒放在石屋前。 谢安迟疑数息之后,他才意识到少女已经来到石屋前。 他摸了摸鼻子,心生歉意。 谢安缓缓跟上,忽然心头失落。 “我问爹爹了,他说,就算是翻遍整个藏经阁,也要治好你。” 墨清雨以为谢安在为隐疾郁郁,开口劝说道。 数息之后,谢安慌忙面红耳赤的争辩:“不,不是那样的。” 说罢,谢安有些失神的看着墨清雨。 他突然担心,担心他再也看不到这张俏皮的笑脸。 以谢安现在的体质,别说复仇,就算做个正常人都是奢侈。 少女不解,但看到谢安愁上眉头,她的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 这一切,都是因为救她。 “谢安,你真傻。” “其实,我一直都很清醒,只不过被封住了手脚,无法行动。” …… 少女看着眼前的少年,又回想起甬道中少年撕心裂肺的吼声,一下子眼泪奔涌出来。 数息之后,谢安竟羞得满面通红,没等墨清雨开口问及。 谢安便结结巴巴说道:“你,你,都,都听到了?” 少女一怔,随即知晓谢安所指。 应是那最后关于父亲的吼声。 少女噗嗤笑出声来:“我看你天天铁着脸,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数息之后,谢安陪着干笑两声。 生理性死亡未到,但社会性死亡已完全超标。 “不如,我陪你喝酒吧。” 少女眨着明亮的眼睛说道,她没有征求谢安同意,而是直接打开酒坛。 等谢安反应过来,他口中连声拒绝时,少女已被辣出眼泪。 “好辣!好难喝!” 少女借酒流泪,双目通红。 少年递上酒葫,脱口而出道:“这里,这里甜!” 墨清雨抡起小拳头,作势便要砸向谢安,最后她娇嗔一声,气鼓鼓的说道:“本姑娘才不愿与你共用酒葫。” 说罢,墨清雨轻哼一声,跑出小院。 数息后,谢安扭头看向墨清雨的身影,突然觉得,他有好多话要说。 看着墨清雨离开的身影,谢安哀叹一声,拿起酒葫仰头灌了一口。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口中的烈酒。 烈酒入口,辣得谢安咳出声来。 “小子偷偷喝酒!” “竟还把女娃招惹哭了。” “真是不解风情!” 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 谢安忙站起身来,慌忙施礼。 忽然,他发现,饮酒之后,那隐疾的症状消失了。 谢安忙请教老者,得到肯定的回复。 “父亲说,少年不得饮酒。”谢安原本大喜,却忽而低头沉吟,“而我今后,却要酒不离身。” 老者听闻,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朗声念叨:“十年一觉方知梦,春来期许几多秋....” 谢安不懂,他缓缓来到老者身前:“先生,我已开辟第八脉。” 老者脸上露出惊讶神色,随后摸过谢安的酒葫,轻轻踹了谢安一脚:“小子,快去打酒!” “今晚要你见识,什么叫剑意!”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一剑天惊,再会无期 入夜前,后山。 谢安站在小院中,他手持长棍,缓缓修习长剑出鞘。 老者坐在石屋的门槛上,悠悠喝着灵浆。 灵浆入口,老者舒缓的闭上眼睛,享受灵浆入喉的瞬间。 星空璀璨,银河浩瀚如海,横在上空。 谢安一剑刺出,将滚落的汗滴刺得四溅开来,隐隐竟产生一丝低鸣。 “嗯,有些成效,算是初有剑势。” 谢安听到老者夸赞自己,扭头咧嘴一笑,却听老者满脸怒意:“练剑,是杀人技,当肃!” 说罢,快步起身,一脚踢在谢安屁股上,喊道:“小心破了阳气!” 谢安委屈,虽说他知道老者故意误会自己,却还是很开心。 随着每一剑刺出,谢安感到身上越发的酸胀。 他扭头看向老者,想要讨一口酒水,却见老者充耳不闻。 顷刻间,老者已将酒葫中的酒水喝完。 他回到石屋中就地躺下,准备休息。 “时辰到了,我自会喊你。” 言罢,老者鼾声四起,不再理会谢安。 星辰如瀑,夜凉如冰。 谢安每挥动一次长棍,都会感觉到歇斯底里的脱力感。 他双臂颤抖,双腿也是如此。 风吹过满是汗水的后背,竟令谢安浑身打了个寒噤。 如是挥动长棍,坚持到夜半。 不知何时,山中浮起雾气。 渐渐的,谢安已经难看清楚手中的长棍。 他转头看向石屋,那里还有依稀的火光。 火光穿过门洞,给雾气蒙上了一团金色的光晕。 随即,金色的光晕中有人影晃动,老者的哈欠声从雾气中传过来。 “小子,打上酒水,随我入山!” 数息之后,谢安跑进石屋,躬身又打了整整满酒葫的灵浆。 现在,石屋当中的灵浆还有两坛。 第一坛灵浆已经见底,谢安隐隐觉得,老者可能不会待上太久。 他浅浅喝上一口灵浆,目中闪过火光。 老者已独自走出石屋,谢安慌忙背上绝仙剑,手提长棍,快速跟了上去。 …… 山林寂静,不见月色,只有脚下盘结的根茎,以及从天而降的根须。 老者脚步飞快,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少年快步跟上,凭着超凡的记忆也能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如此,他们在林间走了近一个时辰,老者这才停下。 少年稍稍喘息,他见老者站直了身子,朝着一处浓雾望去。 谢安不知所以,他也跟着望去,但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浓雾太厚,厚到隔绝了谢安的视线。 “小子,你学剑是为了什么?” 老者的身影传来,谢安不知老者何意,他脱口而出道:“杀人,为父报仇。” “可若是普天之下,全是仇人呢?” “是仇,总归是要报的!” 谢安平静道,但他暗自捏紧了手中的绝仙剑。 “好重的杀气。”老者笑叹一声,有些疑惑的看向谢安,“只怕是到时,你没了拔剑的勇气。” 谢安不懂,他只知道有仇,便要报仇。 对于老者说的大道理,他记得住,却无法理解。 如果非要理解,那便等手刃仇人之后,再慢慢思考。 “小子,你我二人并无师徒之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若是不见,便不见了罢!” 老者说着,缓缓从体内祭出一柄金芒闪闪的长剑。 那柄剑的剑身明明是黑色,却散发着铜质的光芒。 谢安看的有些出神。 他看着,想着,期待着他能拔出绝仙剑的瞬间。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见过绝仙剑的剑身。 每当他想要触摸父亲长剑时,父亲总会告诉他,剑出鞘,是要见血的。 那时谢安还小,他不懂。 “小子,你心魔已成,老夫承了你的恩惠,却无法帮你破除心魔。” “看好这一剑,今后如何,全凭你的造化!” 说罢,风起。 风不知何处而起,吹得谢安无法睁开双眼。 老者长身立在风中,如同一座巍峨大山。 那一刻,他的身影高大,似要突破苍天。 金剑缓缓浮在指尖,老者猛然瞪大眼睛,双目闪过寒芒,大声喝道:“破!” 剑势如山崩地裂,剑意如蛟龙出海。 明晃晃的剑芒闪德谢安睁不开眼睛,他仍旧努力睁大双眼,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轰! 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 等谢安视觉恢复时,雾气已被劈开两段。 在谢安面前,一株参天树木正流着鲜血,在空中缓缓化成碎片。 古树消失的那一刻,谢安依稀看到,那乌压压的枝头并不是树叶,而是吊着的女人。 这一剑似乎震天撼地,少年恍恍惚惚。 等他反应过来,哪里还能看到老者的身影。 空中传来老者的悠悠传讯:“禁忌之地与血炼大阵已破,算作老夫送你的贺礼。” 忽然风起,吹得谢安睁不开眼睛。 他想站稳身躯,却被烈风卷着飞起。 待谢安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石屋中。 此时,山雾渐渐散去,天上又有流光飞来。 韩长老满面愁容,飞在队伍的最前方。 石屋前,他本想停留,最终还是选择继续飞进山林。 墨长老朝谢安抛出一块护身符篆,也跟着破空而去。 谢安痴痴看向那个方向,发现长老们好像遇到了难题。 金色的屏障刚刚升起,便被林间残存的剑意搅碎。 直到数十次尝试之后,那道金色的屏障才缓缓立住。 “我何时才能挥出那惊天骇地的一剑?” 谢安喃喃道,他仰头痛饮,随后缓缓举起长棍准备开辟经脉。 他脑海中尽是老者凌厉的剑意,还有那被切开的浓雾。 隐隐间,谢安有所感,却最终消失在心头。 …… 当长老垂头丧气的飞回时,天色已亮。 显然,他们一无所获。 经过整晚剧烈的疼痛,谢安成功开辟了第九条经脉,足厥阴肝经。 此时距离宗门公布百日练气的任务,才不足一个月。 谢安转身来到石屋中,他简单洗漱,又将酒葫灌满。 老者已经离去,谢安再次回到一个人的日子。 隐隐间,他的心头有了些许的期盼。 石屋外,缶声阵阵,那是宗门弟子做早课的集合声。 谢安不需如此,他默念《清心诀》后大步走出石屋。 今天,是他到藏经阁帮忙的第一天。 谢安期待,不知道他今日能抄到什么经卷。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藏经阁有奇书,谢安因祸得福 天色已亮,流云宗变得热闹起来。 谢安依照那日入门游览的记忆,快步朝藏经阁走去。 他穿过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之上人影匆匆而过,各自朝着早课的殿门走去。 也有弟子御剑飞快,仅仅是一息之间,便已经抵达。 “好生羡慕师兄会御剑。” “我等勤加练习,他日登临筑基境,自然可以引灵气出体,习得御剑术。” “师弟竟敢想着筑基境,还有两月便是宗门考核,若没登临练气境,可要被逐出师门。” …… 两名弟子显然还未睡醒,当听到宗门考核时,两人瞬间来了精神。 他们脚步飞快,几息时间,便已消失在人群中。 人群中,有认出谢安的弟子,都会含笑打一声招呼。 每逢如此,谢安都是尽力回礼。 他脚步飞快,并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他走在白玉铺设,亮光闪闪的地面上,突然感到自己越发的渺小。 此时,光线正好,风也刚好。 谢安脚下生光,快步向白玉神桥走去。 水声潺潺,水雾氤氲,其上还有仙鹤嬉戏,好不飘逸。 穿过白玉神桥,再穿过一座朴素小石桥,便来到了藏经阁所在。 此地曲径通幽,空气清新,无处不是透露着古朴的韵味。 这里,可以听到白玉神桥的水声。 藏经阁中朱栏碧瓦,日照其上平添一丝幽静之意。 谢安轻饮一口灵浆,看到墨长老的身影已经出现。 此时,他站在藏经阁门前,冲着谢安和蔼微笑。 “见过墨长老!” 谢安恭敬一拜,墨长老摆了摆手,示意其免礼。 听闻墨长老如此,谢安并没有立刻直身,而是等了数息之后才佯装反应过来。 此时,他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牌。 空中传来破空的声音,墨长老冲天空上微笑,看到了韩长老。 韩长老面如刀削,丝毫不理会。 他身穿黑色长袍,像是一头冷傲的龙鹰。 韩凌飞站在其后,搭眼便看到谢安。 刹那间,毫不掩饰的杀意弥漫。 “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 韩凌飞骂道,却被韩长老喝止:“蠢货,无能,只能背地里骂骂咧咧。” 听了韩长老的训斥,韩凌飞突然蔫了几分。 他委屈道:“凭什么,那姓谢的可以进入藏经阁。” 韩长老知道儿子心中所想,那藏经阁,本就是许多宗门弟子的神往之地。 其中藏书浩瀚,好学的弟子总能在中间挑选到适合的术法。 只是,那藏经阁借阅需支付宗门贡献或是灵石。 也正是因为如此,韩凌飞这才嫉妒谢安。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怎可如此鼠目寸光。”韩长老声音威严,压迫感至极,“你眼中只有谢安,所以你才会步步受制于他。若你胸怀这方世界,那谢安又算哪根葱?” 韩凌飞频频点头,但心中还是不爽:“可是,他若是修习到了什么高深术法……” “哼!短视之见!” 韩长老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揠苗助长,他只得耐心解释:“你可知,为父为何不反对其进入藏经阁?” “请父亲大人明示。” “哼!那小子去藏经阁是给其他弟子抄书拓印,若是日日如此,他哪有时间修行?” 韩凌飞听闻后忽然心情大好,他忽然表示:“如今,我已经半步踏入练气境。待我突破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荒唐,刚才要你气度宽容,而你又如此,让为父何时才能放心?”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 “再过两日,那逍遥王朝的三皇子来访宗门。你大可抓住机会结交。有了逍遥王朝这棵大树,你我又何须困在这小小的流云宗?” 韩凌飞目露金光,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只不过,当他想到墨清雨的时候,心中再次泛起酸意。 “若是结交上三皇子这棵大树,那墨清雨还不得跪着……” 韩凌飞还沉浸在臆想当中时,耳畔却再次传来韩长老的训斥声。 他慌忙认错,但余光还是偷偷瞄向墨长老,嘴角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藏经阁前,墨长老皱眉送走这对父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又如何? 所有人都会不知觉的陷入其中,难以自知。 墨长老转过头来,他看到谢安身上系着酒葫,双目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担心谢安因此颓废嗜酒,随后一蹶不振。 “酒可伤身,亦可解忧,谢安,这点,你要谨记。” 数息之后,墨长老得到了谢安坚定的回复,便放心的带谢安进入藏经阁。 “此藏经阁建成已久,其藏书浩瀚,可分四个等级。” 谢安听着墨长老的介绍,认真将所有细节记下。 他知道,以他的记忆,在藏经阁中定当如鱼得水。 想到这里,谢安便觉得心中窃喜。 “根据书的品阶可以分成四阶,每一阶又分九品区域。” “这四阶分布在藏经阁的一至四层,分别是天、地、玄、黄。其中,天阶最高,其他依次分布。当然,有些区域你还不可进入。” 说着,两人来到一处空旷区域。 这片区域设置桌案,可供数百名弟子同时列座。 桌案上,许多弟子在奋笔疾书,他们在抄誊经书。 谢安发现,他们每个人的案前,都放着齐人高的经卷。 有些师兄的脸上早已熬得憔悴,可依旧没有停下。 他心有所感,开口问道:“墨长老,此地就是誊抄处?” 墨长老点了点头:“每日,会有弟子将想要借阅的经卷归类,最后派发给每个誊抄弟子。” 谢安颔首,而后辞别墨长老,只身来到桌案前,示意可以随时开始。 墨长老对谢安很是满意,从旁边的弟子案上移出部分给谢安。 谢安随手抽出一卷,上曰《幻霜草木经》。 是一本记载关于草木学识的经书。 谢安细细浏览,他发现丹木果的画面也在其上。 他很快便沉浸在经卷当中,被草木经上记载的诸多神奇草木吸引。 就比如说,经书上记载: 沙棠果,其状如棠梨树,黄花红果。这种果子像极了李子的味道,人吃了可以漂浮在水上不沉。 正当谢安看得入迷,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声音:“师弟,快抄吧,要不那些弟子又要闹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谢安抄书,清雨乱心 流云宗,晌午时分。 当缶声再次传来。 宗门弟子的早课便已经结束。 这一切,似乎都和谢安没有任何关系。 他在藏经阁,也听到了缶声。 他知道,自己在誊抄经书的时间,也过了小半日。 不过,这小半日的光影,谢安已经遥遥领先。 他誊抄经书的速度奇快,要比其他师兄的速度快上一倍不止。 当其他师兄第一本还未抄完时,谢安已经开始誊抄第三本。 “师弟,师弟,誊抄切不可求快。” “是啊,师弟,若是誊抄有误,或误了同门的修行。那可是大事!” 谢安转过头来,他有些感激的看向众师兄,更是一脸乖巧的答应绝不贪快。 他知道这些师兄都是为自己着想,在埋头时,谢安落笔的速度故意放慢了一些。 若是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差别。 其他师兄为了尽量减少誊抄错误的可能,他们的目光会在经卷之间反复横跳。 因此,他们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谢安则不同,他只需要看上一遍,便头也不抬的开始奋笔疾书。 无他,手熟尔! 此时,谢安已经开辟了九条经脉,还有三条便可开脉完成,从而进入八品练气境。 体修的八品炼气,便可以与天地交感,以此诞生气机。 气机现,则可练出气感,这便相当于道门的九品练气境。 虽说体修八品,但可气机外放,又类似筑基境。 所以,八品练气境的体修,要比道门练气境霸道许多。 体修的优势在前期异常明显。 比如,谢安在誊抄速度上完全碾压同门师兄。 谢安越抄越投入,越投入越快。 他把抄书当成修炼,隐隐用灵河之水滋润双臂。 逐渐的,谢安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 一炷香的时间。 墨长老的身影数次出现在誊抄区,他本来还有些担心,想看看谢安是否适应。 当他发现谢安异常投入时,便安心离去,并不做任何打扰。 墨长老满面欣慰的走出藏经阁,此时,他还有其他的事务要做。 再过两日,逍遥王朝的三皇子就要来到宗门。 为了提供绝对的安全保障,流云宗准备商议细节,尽快启动巡山之事。 墨长老思索着诸多细节,就在他抬脚刚要迈出门槛时,却被一个身影撞了满怀。 “何人,如此……清雨?” 墨长老很是愤怒,修行人士怎能如此心境! 当他看向慌慌张张的弟子,墨清雨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墨清雨原本还想道歉,却发现所撞之人是自己父亲。 她先是惊讶,随后是释然,再到最后就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 墨清雨抬脚就想进入藏经阁,却被墨长老伸手抓住。 “一个女儿家,慌里慌张,火急火燎的要去干嘛?” 墨长老刚问出口,眼前便浮现出谢安的身影。 今天是谢安第一次走出后山,来到藏经阁。 墨清雨如此慌张,还能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去看谢安。” 墨清雨神情淡然道,谁知刚开口就被墨长老制止。 “不准去,今天那小子第一天抄书,你现在进去,只会扰乱他的道心。” 墨长老不敢放她进去,他还清晰记得前两日前,墨清雨从后山回来的样子。 那日,他第一次从墨清雨身上闻到烈酒的味道。 “我不管,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让我看,那我就住在玄空峰,让你想见都见不到。” 墨清雨伶牙俐齿,说得墨长老嘴角一抽,心中叹道:真的是女大不中留。 “现在刚下早课,你不去玄空峰修行,来这里作甚?” 墨长老气极,却又不好发火。 “我借经书不行?” “想看哪本,我给你带回去。” 墨长老伸开双臂就要哄人,气得墨清雨直跺脚。 空中,一道身影划过。 墨长老抬头望去,再次看到韩长老及韩凌飞的身影。 “墨长老,速来我功善阁议事。” 韩长老面色阴沉,他只是稍稍停顿。 “巡山之事刻不容缓。” 说完,他用余光看向墨长老,目光复杂。 在韩长老身后,韩凌飞却满眼贪婪的盯着墨清雨。 他那不安分的小手激动的无处安放,便自以为很是帅气的朝墨清雨挥了挥手。 两人都没有停留,很快便化作流光,朝着功善阁的方向飞去。 墨长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再回过神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墨清雨的身影。 他只能长叹一声,踏空而去。 藏经阁中。 墨清雨轻车熟路的找到誊抄区。 她的到来很快吸引了大批弟子的目光,包括誊抄区的弟子。 “墨……” 他们刚想施礼,却看到墨清雨做了噤声的动作,示意所有人不要出声。 她只想来此看看谢安,看看就走。 没承想,现在藏经阁人来人往,眼多嘴杂。 墨清雨再次恢复冷艳的神情,令整个藏经阁的温度骤降。 她远远的站着,随手抽出一卷古经,而余光早已飞到谢安身上。 此时,谢安已进入忘我的境界。 纵使周围人来人往,少年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经卷。 墨清雨如是看着,突然想笑,因为她发现谢安的扮相很是不同。 他身边立着一根长棍,背上负剑,腰间还挂着酒葫。 这哪里是来抄书,说是云游更为确切。 谢安终于誊抄完一卷,他抬首,目光与墨清雨遥遥相视。 墨清雨猛然转过身体,面上瞬间涨红。 少年不懂风花雪月,但少女似乎刚入了青涩懵懂的花季。 这一眼,少年笑了,少女却不敢再转过身来。 她脚步飞快逃离,片刻后,又如若无人的回来放下经卷。 随后,丢魂落魄的墨清雨,魂不附体的逃去玄空峰。 …… 功善阁偏殿,韩长老丢给韩凌飞数个瓷瓶,冷冷道:“两日内,宗门巡视后山,不要丢了老夫的脸。” 说罢,韩长老快步走出偏殿,剩下韩凌飞一脸的尴尬。 就在韩长老离去不久,赵棠的身影适时出现在偏殿当中。 此时,他重伤痊愈,恢复如初。 韩凌飞见到赵棠,心头一喜,他慌忙来到赵棠身前。 “赵师兄,机会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巡山之前,迷雾渐起 流云宗,功善阁正殿。 韩长老正襟危坐。 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面色不悦。 “哼,掌门临时闭关,真是不把逍遥王朝放在眼里。” “若是三皇子到来,掌门避而不见,真是好风景!” 韩长老横眉怒目,声如暴雷,似乎对掌门的做法很是不满。 昨夜,他和几位长老巡查后山诡异剑意,发现又是隐世高人所为。 自从隐世高人出手之后,马上便爆出拜血神教的仙府。 这一次…… 他们巡查之后依旧是查无所获,遂觉隐隐不安。 他们没有耽搁,直接找到掌门以及孟先生。 谁知,掌门看了一眼玉牌中的剑意,竟有了悟道之意。 掌门当下面色震惊,随后便急匆匆闭关而去,留下众长老群龙无首。 欧阳子长老双目微闭,他不想参与此类无结论的交流。 “孟先生只身前去锁妖塔,他一个落笔峰书院的先生,去那里劝妖向善么?” 韩长老觉得孟先生有越俎代庖之嫌,再次厉声道:“锁妖塔在我流云宗山内,他倒是好,想去便去!” “韩长老,少说两句。若不是让掌门看了昨夜的剑意,他也不会临时闭关。” “再说,孟先生去锁妖塔,也是掌门授意,并非他有心要去。” 田长老急忙劝说道,随即看向墨长老,却见墨长老双手拢袖,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掌门师兄已指定人选,由韩长老全权负责巡山调度,那自然听掌门。” 吕长老附和道,只要掌门定下的,他都会极力拥护。 韩长老听了这些话,面色才缓和几分。 “两日后,逍遥王朝三皇子入山,我等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后山若再有蹊跷,那便直接断了后山的灵脉!” 韩长老眼中闪过厉色。 “韩长老,此事事关重大,不如我等巡山后再做打算。” “是啊,韩长老,掌门师兄并无授意,若是断了宗门的灵脉,那……” 韩长老瞬间勃然大怒:“这也掌门,那也掌门,没有掌门,流云宗的天是不是要塌了!” “可掌门……” 吕长老正要辩解,却被欧阳子长老打断:“够了!巡山一事,早日动身,莫要误了时辰!” “韩长老,不管巡山之后如何,宗门弟子的安全都是大事。玄空峰已经赶制出搜寻符篆,早日动身也好。” 墨长老和声道,显然,也不想听他们争执下去。 “从午后开始,全宗弟子停下手中一切事务,统一进山!” 韩长老大袖一甩,送客! …… 时至中午,谢安已经将今日的份额全部完成。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游历藏经阁。 当看到谢安起身时,立刻便引来几点目光。 几位誊抄经书的师兄面色惊讶,表情震惊,随即便要心慕手追。 谢安本有意想帮助师兄抄经,以此多看几本经书,但他转眼一想,提前完成今日份额后,还不是可以随意翻阅。 借阅台前。 谢安抱着抄好的经卷,将所有份额的经卷交给负责的师兄。 “这么快?” 接收的师兄目光诧异的看向谢安,又不可置信的翻了翻经卷。 那誊抄的经书字迹工整,很是稳重,根本不像是敷衍了事的应付。 “快些也是极好的!” 接收经卷的弟子很快反应过来,随后吩咐谢安将经卷归至对应的位置。 数息后,谢安颔首,捧着经卷便消失在书海当中。 每一本经卷都有特殊的编号,按照这个编号便可以找到对应的区域及其具体位置。 也正是如此,给了谢安游览藏经阁的机会。 “这里是御兽类的书卷。” “这是草木类书卷。” “这是?亡灵书?” 谢安记住了这个位置,再继续向前。 “剑法区竟然如此之多。” 谢安欣喜,他默默记下这些重要的位置。 若是他再无缘见到老者,这里的剑法便是他最后的保障。 再往前,还有炼丹、炼器、仙府、志纪区。 “墨长老说得不错,这里确实是浩瀚书海。” 谢安感慨,如是浏览着。 一幅挂画出现在前方,那画上像是青竹,郁郁葱葱的一片。 他目光掠过挂画,并没留意,只顾着埋头规整经卷。 忽然,功善阁韩长老的命令隔空传来。 “所有宗门弟子,除已闭关子弟外,于今日申时到后山前集合,奉命巡山,不得有误!否则,罚入后山思过半年!” 谢安怔了怔,苦笑道:“看来便宜师傅惹了不少麻烦。” 明明是为宗门解决了隐患之忧,为何却不愿现身,反而低调离去? 谢安不懂,他总觉得这个师傅太过神秘。 神秘的,只允许谢安称呼他老头。 想着,谢安摸出腰间的酒葫,浅饮一口。 酒入喉,谢安作出重要决定:不管老者是否再归来,他都要做好灵浆等待老者。 午后便要巡山。 谢安隐隐有些担心,若是神木峰弟子认出丹木果,怎么办? 思索片刻,谢安决定提前动身。 先摘下成熟果子,总好过被神木峰弟子抢了先机。 瞬间,谢安想到金毛猴子,他匆匆起身,准备先去后山。 “谢安,如此着急,是要去哪?” 韩凌飞的身影出现,伴随而来的还有令人厌烦的戏谑声。 谢安充耳不闻,低头继续向前,撞向韩凌飞。 他速度之快,撞得韩凌飞退后数步,再瘫坐在门槛石上。 数息后,谢安忽然站住,他对着空荡荡的地面,冷声道:“管得着么?” “你你你!” 韩凌飞指着谢安气急败坏的骂道:“混账!入山后,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韩凌飞当然知道谢安反应慢了半拍,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入山前再来确认。 “怎么样?” 韩凌飞满脸得意看向赵棠。 “果真如此,看来是这里的问题。” 赵棠和韩凌飞相视一笑,各自用食指指向对方脑门。 “既然如此,那入山之后,便好办了。” 赵棠侧耳道:“后山如此危险,就算有一两个弟子失踪,也很正常吧?” 韩凌飞频频点头,他有些迫不及待,眼中浮现出谢安曝尸山崖的画面。 “赵师兄,你看,真的是天助我也!” 赵棠顺着韩凌飞所指看去。 不知何时,外面起了一层浅雾。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银来初修行,谢安得心腹 浅浅的迷雾当中,谢安身影飞快。 他几乎不需要看清眼前的路,仅凭着脑海中的记忆,谢安便可在后山飞驰。 如遇到与记忆相差之处,都会被谢安重新记下细节。 谢安预估,应该有六颗丹木果,已经成熟。 他脚步匆匆,临近丹木果树时,谢安却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谢安轻轻摸了过去。 果真,丹木果树上,立着一只猴子。 只不过,这只猴子的身影消瘦许多。 随着谢安的靠近,他发现金毛猴子的变化。 它不光瘦了,背上的皮毛毫无光泽。 精神似乎也不好。 距离渐近,谢安感觉越发的不对劲。 那只猴子皮肤像被剖开一样,正在微风中摆动。 它的状态似乎非常差,就连谢安的靠近都无动无衷。 “小猴,小猴?” 谢安轻声唤道,他知道金毛猴子已经开启灵智,可以听懂人言。 谁知,猴子一怔。 它回头便露出狰狞和惊恐的表情。 下一刻,它伸出利爪,龇牙咧嘴地扑向谢安。 谢安暗道不好,将长棍提在手上。 猴子见到长棍后,再次露出惊悚的表情,像是想到了更可怕的回忆。 它将利爪突然收回,最后安静的蹲在石头堆上,口中断断续续说着:“果子果子,生人生人!” 谢安长嘘一口气,看来猴子确实是想起了什么。 “谁让你逃的?” 谢安佯装生气,偷果子的事情还没有算账,这倒好,罪加一等。 金毛猴子越发的安静,谢安这才发现,金毛猴子的身上披着一层皮毛。 那是? 另外一只金毛猴子。 谢安见过,它们两只猴子还当面议论过谢安。 那日,甬道尽头发出的尖锐叫声,来自它的伙伴。 谢安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揪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他感觉眼前的猴子像自己一样,抑或,猴子就是谢安。 一阵微风吹过,金毛猴子被吹得站立不稳,它摇摇欲坠,几欲从石堆坠落。 它身后的皮毛也跟着舞动,缀得金毛猴子再也无法站稳身子。 猴子脚下一软,从石堆上坠落。 谢安眼疾手快,伸手抱住猴子。 抱在手上,谢安便有种被骨头硌疼的感觉。 猴子瘦骨嶙峋,这才一两日不见,竟然如此憔悴如柴。 谢安心痛,就好像抱着孤单的自己那样。 他突然想起,父亲消息传来后的日子。 无数个雷电交加的黑夜,无数次泪打枕湿。 那个高大的背影总会浮现,他笑着,带着师兄一路向前。 谢安呼唤着,他们却听不到喊声。 依旧是说笑着,继续前行。 …… 怀中,金毛猴子像是老病缠身,一呼一吸之间,生机正不断流逝。 “小猴,你听好了。” “你兄弟死于非命,若你大仇未报,怎有颜面去见兄弟?” 话音刚落,金毛猴子神情缓缓振奋,原本要闭上的双目忽然瞪得滚圆。 它看着谢安,胸口剧烈起伏,口中虚弱的喊着:“报仇报仇!” “我可救你,并传你修炼之法。”谢安顿了顿,心急道,“若是同意,那今后便跟着我,不可背叛。” “若你一心求死,我会刨坑成全,将你入土为安!” 谢安说着,心中五味杂陈。 猴子听懂,猛然点头。 谢安欣慰。 他将灵浆灌入金毛猴子的口中。 灵浆刚入口,猴子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安。 下一刻,猴子从谢安掌中飞速跳出,火烧屁股般上蹿下跳。 “着火着火,痛!痛!” 谢安看到金毛猴子的反应,知晓猴子并无修行之法化解,他朗声道:“盘膝坐下,我传你功法。” 猴子听闻立刻照做,谢安便将《流云行气经》倒背如流。 一人一猴在林间传功半个时辰,金毛猴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只不过,金毛猴子依然消瘦。 它披着金色的皮毛,忽然跳上谢安肩头,手足舞蹈:“师父师父,报仇!” 谢安这才悠悠说出赤龙道人的结局。 金毛猴子听着,在谢安左右肩头横跳。 它一会拍手大叫,一会轻抚身上的皮毛,心情大好。 谢安颔首,他本以为猴子会记恨,觉得谢安刚才欺骗了它。 现在看来,他多虑了。 他晃了晃酒葫道:“我可以给你做这个,也可以传功与你。” “但从今天开始,你要留意后山的丹木果。只要成熟就带来石屋。” 金毛猴子听完之后连忙点头,还露出滑稽的笑容。 谢安想着,他总觉得后山还会有些许变数。 那个便宜师傅说这是礼物,那自然是指山林中的机缘。 若是如此,即便是禁忌之地和血炼大阵被除,林间还是会有危险。 金毛猴子立在肩头,谢安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最终下定决心。 “以后,你就叫来福!” 金毛猴子一听,慌忙摇头,似乎知道来福的用意。 “来福和无伤,选一个,原本我没打算跟你商量。” “无伤无伤!” 谢安颔首,随后吩咐道:“无伤,从今日起,若你不想在山林中栖息,可来我石屋。” 无伤一听,再次露出滑稽又真诚的笑容。 “不过,石屋不养闲人,你要勤加修行,更要留意丹木果。绝不可以让果子落入他人之手。” 无伤听完之后,点头如捣蒜。 谢安将无伤放在树上,交代几个方位之后,他向石屋走去。 有了无伤之后,谢安大可不用在担心后山的丹木果。 今日有浓雾,也不用太过担心神木峰的弟子。 他在后山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集合巡山在即,谢安必须做好准备。 迷雾未散,反而渐浓,浓得如同昨晚那样。 “真是下手的好机会。” 谢安叹道,他想到韩凌飞,还有赵棠。 从今日这两人的神色来看,绝对不是无意出现在藏经阁。 他细细回想,越发觉得不对劲。 按照韩凌飞的性格,今日被撞倒,绝对会借题发挥,不可能善罢甘休。 而赵棠站在韩凌飞的身后,则一直在观察谢安,像是在确认什么。 谢安恍然大悟,他们两人是在确认,确认谢安的隐疾。 他忽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谨慎,庆幸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解决之法。 …… 石屋前,还未有弟子前来,但谢安知道,今日入后山,绝不会风平浪静。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山前动员,浓雾入山 石屋前,迷雾渐浓。 在院外,各峰的弟子越来越多。 谢安并不理会,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同门。 但这些弟子都听过谢安的其人其事,再加上谢安有隐疾的消息满天飞。 一时间,没有弟子要与谢安为伍。 谢安形单影只,自顾着开辟经脉。 “石屋的那弟子,便是谢安吧。” “嗯,听说得罪了执法堂,在宗门里,定是没前途了。” “他不是救了墨长老之女?掌门已经免去了他的罪罚,怎会没有前途?” “这位师弟,那韩长老和墨长老,孰强孰弱你还看不出?” “也是,除了欧阳长老,哪个长老不是要让着韩长老几分。” “嘘,韩公子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 韩凌飞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红光满面,身后还跟着几个执法堂的白衣弟子。 这些人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立刻便有其他的弟子迎上,而后笑呵呵的称呼一声“谢师弟。” 赵棠始终站在韩凌飞的身旁,两人不停侧耳交流,眼神总会看向石屋前的谢安。 此刻,那几个白衣围在韩凌飞身边,不断颔首。 想来,韩凌飞又在临场嘱咐些什么。 谢安知道,韩凌飞绝对不会嘱咐什么好事。 他继续举着长棍,准备做最后的突破。 “哼,那个狗东西,又在装神弄鬼。” 韩凌飞看着谢安诡异的姿势,满眼戏谑。 “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做某种仪式吧?” 赵棠的声音传来,他不放心谢安。 自从认识这小子之后,赵棠逢赌必输,喝水都会呛到。 韩凌飞听闻后不以为意,鼻尖传来不屑的哼声。 “长老们齐聚后山,那谢安又能掀起什么大浪。” “待会,都跟上那小子,找机会敲晕去。” 韩凌飞脸上闪过阴冷之色,却忽然发现墨清雨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墨清雨还是那般冷艳,还是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但韩凌飞见过墨清雨和谢安在一起的样子。 想到这里,韩凌飞更气了。 凭什么! 他谢安是一个叛徒的弃子,就连他的呼吸都带着背叛的味道。 “狗男女!” 韩凌飞酸酸骂道,眼中杀意弥漫开来,目中似有悔意闪过。 他后悔,应该在宗门之前就杀了谢安。 他本以为,入宗之后,所有人都会孤立谢安。 没承想,谢安竟在无意间救了墨清雨。 他不光迎来墨长老和欧阳子的注意,还成功获得了墨清雨的青睐。 现在,就算韩凌飞想动手,也很难再找到机会。 “畜生!待会找个地方,给本公子埋了!” 韩凌飞吩咐道。 “不会被长老们发现吧?”一名弟子担心道。 “哼,记住了,待会就说,是这畜生先动的手!” 赵棠的插嘴,让韩凌飞以及其他弟子眼前一亮。 他们看向赵棠,纷纷折服。 雾气中,墨清雨隐约感到韩凌飞不善的目光。 她娥眉微蹙。 眼下大雾弥漫,韩凌飞定会趁机出手。 此刻,韩凌飞正贪婪的看向墨清雨。 她被盯得厌烦,于是她脚步轻盈,如若无人的走进谢安的小院。 此时,谢安刚刚收功。 成功开辟第十脉,手太阳小肠经。 再开两条经脉,他便可以运行小周天,尝试破开丹田。 他浑身大汗淋淋,看到墨清雨出现时,谢安笑了。 墨清雨一席淡黄色素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纱衣。 她站在浓雾当中,轻盈走来。 谢安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墨姑娘!” 谢安声音很轻,生怕惊走了浓雾。 他见墨清雨皱着眉头,心中顿时变得失落。 谢安刚想开口,却被墨清雨打断。 “要不,你和我一队,如此,韩凌飞定不敢动手。” 谢安一顿,原来墨清雨是在担心韩凌飞的诡计。 他心有暖流,瞬间释然:“我可杀过赤龙道人,他们算什么!” 不知为何,谢安突然想要吹嘘几句。 不知道是想让墨清雨放心,还是想给自己些许安全感。 总之,这话逗得墨清雨噗嗤笑出声来,伸出小拳头就要锤下。 咯吱咯吱! 浓雾中传来磨牙的声音。 赵棠等人分别控制住韩凌飞,他们一人捂住嘴巴,又两人按住他的四肢。 众人不敢大声,只得低声在韩凌飞耳边劝阻:“韩公子,忍住,长老已经到了。” “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巡山后,咱们有的机会!” 韩凌飞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无助的呐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空中,韩长老等人双眉紧锁。 雾太大,恐有变数。 “韩长老,要不等浓雾散去……” 田长老神色凝重,他担心浓雾中存在危险,长老无法顾及。 “纵使是由内门弟子带队,只怕……” 吕长老还未说完,便被韩长老打断:“若是明日还有大雾,岂不还要推迟?” 他缓缓飞到石屋前方,厉声道:“今日巡山,有宗门长老助阵。各峰化为若干小队,每队都有内门弟子带头搜寻。” “内门弟子优先负责本队弟子安危,若有变数,及时向长老发出讯号。” “是!” 内门弟子的声音响彻后山,随后他们脚踏飞剑,纷纷来到人群中清点小队成员。 墨清雨听闻后,面色稍稍缓和几分。 后山之大,小队也有数百。 就是想要在后山碰到,也绝非易事。 “谢安,来我小队吧?” 墨清雨发出邀请,只要开口,那玄空峰的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拒绝。 数息之后,谢安拒绝了。 有了韩凌飞的存在,谢安并不想拖累任何人。 更重要的是,谢安不可能同时应付更多的“韩凌飞”。 “我一个人会更灵活。”谢安说着,掏出墨长老的护身符篆,“更何况,我还有符篆在身,不会有事。” 玄空峰已经传来集结的呼唤,墨清雨塞给谢安几道符篆后,最终道了一声“小心”。 待墨清雨的身影消失后,谢安与韩凌飞远远对视,分外眼红。 “好小子,有种。不躲女人身后,那我更得成全你了!” 谢安默不作声,他再次检查了随身之物,转身消失在浓雾当中。 韩凌飞等人起身行动,数十人的小队选择谢安消失的方向。 众人忽而惊愕失色。 依稀间,谢安的肩头像是长出一团黑雾,诡异至极!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浓雾危机频现,凌飞凶相毕露 谢安拒绝了墨清雨的邀请,只身消失在山林的浓雾当中。 韩凌飞等人看到了机会,他们没等宗门发出号令,便直接向后山出发。 相对谢安来说,数十人绝对算的上是浩浩荡荡。 他们脚步飞快,朝着谢安消失的方向走去。 半空中,韩长老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韩凌飞的举动。 他见韩凌飞带众人走向后山,目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墨长老亦是如此,他看向谢安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韩长老。 他的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最终,墨长老选择缄默,但眼中却露出寒光。 玄空峰的队伍当中,墨清雨很担心谢安。 在她的建议下,玄空峰的一支小队快步跟上,他们贴着谢安的方向,向前搜寻。 此时,整个宗门百余小队,一字排开,向前拉网搜寻。 巡山弟子由队长带领,每个队长的手中各持一物,那是玄空峰特制的符篆。 符篆可感受仙府类的异常存在,更可感应到器灵以及法宝的灵气波动。 只不过,这种符篆对灵石的消耗太过巨大,不可能人手一个。 这些符篆,每个都需要用两颗灵石同时供应,只能持续约一炷香的时间。 这样的消耗,就算是流云宗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必须要尽快结束巡山一事。 浓雾中,谢安缓缓前行。 无伤蹲在谢安肩头,塞给谢安几颗丹木果:“师父师父!吃,吃!” 它面色滑稽,还露着真诚的微笑。 谢安递给无伤一颗丹木果作为奖励,他不得不承认,无伤在林间的速度要比谢安高效许多。 若是巡山后,谢安考虑将收集果子的工作全部交给无伤。 若是无伤修行顺利,宗门的一般弟子应该难不住它。 “师父师父,坏人!” 谢安皱着眉头,总觉得这猴子哪里不太对劲。 他顺着无伤所指方向看去,数十个人影正缓缓向他靠近。 不用想,定是韩凌飞等人。 谢安侧耳与无伤言语,顺手给无伤贴上隐匿气息的符篆。 无伤听着谢安的叮嘱,龇牙咧嘴笑了好久。 它在谢安肩头兴奋的跳跃,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浓雾中。 谢安回头,见他们还在不远不近的跟着,并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 或许现在时机未到,等再深入一些,那便不好说了。 谢安朝前走着,既然对方未动,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轰! 山林中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便是刀剑之声。 谢安心头疑惑,现在还在山林边缘,便已经有了发现? 很快,丛林中便传来凯旋的捷报:“剑竹峰内门弟子叶青竹,斩杀玄蛇一只。” “神木峰,内门弟子吴汉,已收集玄蛇肉身,并记入巡山志。” …… 此后,又有其他声音传来,随后便都是捷报声。 “看来,我要辜负便宜师傅的美意了。” 事已至此,谢安忽然加快速度,转眼消失在迷雾中。 后山是老者留给谢安的,那他更不能放松,令其他宗门弟子占了便宜。 “不好,他跑了!”韩凌飞的声音响起,“给我追。” 见谢安的身影消失,韩凌飞着急喊道。 随着韩凌飞着急的吼声,几名弟子猛然发力,径直飞向前方。 不远处,墨清雨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跟着韩凌飞小队。 她在等,也在观察。 若是韩凌飞识相……显然不太可能。 墨清雨想不通韩凌飞为何如此,整个宗门,他为何只针对谢安一人。 但只要他还在继续针对谢安,墨清雨便不会坐视不管。 “包师兄,我们跟上!” 墨清雨看向一旁的内门弟子。 那内门弟子相貌俊秀,长衣飘飘,纵使眼袋上有浓郁的黑眼圈,也没有影响他的飘逸之感。 “墨师妹,放心,师兄的追踪符篆,可不是白纸。” 说罢,众人飞快。 在黑眼圈包师兄的带领下,玄空峰的弟子急速朝韩凌飞的方向追去。 前方,韩凌飞小队的身影四散开来,竟形成包围之势。 这队弟子当中,大部分都是练气境的修为,有的还是筑基境。 当其他师兄全部飞向前方的时候,韩凌飞本能的抓住赵棠的胳膊。 “赵师兄,你,你就留下来陪我,可好。” 韩凌飞担心谢安使诈,他不敢独自面对谢安。 那日在石屋前的一棍,谢安掀飞赵棠的画面太过惊悚。 这一幕,给韩凌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虽说韩凌飞坚信那是谢安的狗屎运,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赵棠是韩长老唯一的心腹弟子,相对谢安来说,他绝对是为数不多的筑基境强者。 狗屎运也能掀飞筑基境的强者? 韩凌飞不知道,但他只知道,只要赵棠在身边就有些安全感。 赵棠见韩凌飞抓着自己胳膊,面色释然一笑。 他知道,今后的日子,韩凌飞定然离不开自己了。 远处,突然传来嘈杂之声。 “已经交上手了?” 韩凌飞大喜,作势便要追上,却被赵棠一把拉住。 “师弟,小心有诈!” 赵棠反应很快,他抓着韩凌飞踏上飞剑,急速向前而去。 这两人很激动,甚至很兴奋,以至于他们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的人影。 墨清雨小队正快步跟上。 “师妹莫要着急,这林间有诸多古怪,切勿心急令自己陷入险境。” 包师兄瞪着黑眼圈嘱咐墨清雨。 此时,前方打斗的声音消散,墨清雨隐隐觉得不安。 她想要先行一步查看,却听到符篆传来剧烈的震动。 一条黑影直奔墨清雨而去。 “不好,保护好墨师妹!” 众人猛然提速,包师兄摊开手掌,弹出一点金芒。 金芒速度非常快,转眼便到了墨清雨身前。 轰! 金芒遭受重击,即刻化作碎片,而那道粗长的黑影,速度却有增不减。 墨清雨眼疾手快,数道符篆飞去。 瞬间,迷雾中闪现点点金光。 墨清雨飞快向身后退去,众人将墨清雨挡在身后,他们都没有看清黑影是何物。 墨清雨焦急但不敢轻举妄动。 包师兄再次弹出一点金芒,那金芒闪烁,瞬间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下一刻,火光闪现。 包师兄纵身消失在迷雾中,没多久,他的声音传来:“玄空峰,内部弟子包隆宇,斩获桃花树怪!”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迷雾追杀,闷棍袭之 墨清雨等人听到包师兄的声音后,慌忙向师兄所在的方向集合。 靠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师兄正站在一堆枯枝烂叶旁。 那堆枯枝烂叶从地面上伸出,此时像死蛇一般躺在腐叶上。 包师兄手中拿着粉色闪亮的晶体,双目中亢奋:“诸位师弟师妹,看我发现了什么?” “此乃木芯,乃树怪所凝。此物可以加强木系法阵的力量。” “稍后,若是有人发现类似的木芯,师兄高价全收。” 说着,他兴奋的拿着木芯在身上擦了擦,最后放入储物袋中。 “师兄,你不交……” 一名弟子问道。 “师兄有用,算是造福宗门。若是给了宗门,还不是要给到我玄空峰?” 众人一听,都觉得师兄言之有理。 包师兄的脸上划过得意之色,又低头找寻,生怕漏了什么。 墨清雨见林中危险重重,她不禁眉头紧皱。 她想到了谢安。 谢安不光要面对林中的精怪,还要去应付身后的同门。 墨清雨突然转身,飞快消失在迷雾当中。 “师妹!” 包师兄本还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他突然看到墨清雨消失,马上飞身跟上。 临行之前,墨长老和玄空峰的吕长老可是特意嘱咐。 必须要确保墨清雨的安全无恙。 很快,山林当中其他小队也都有遭遇。 浓雾之中,刀剑锵锵,金芒和术法的光芒随处可见。 田长老看得着急,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看到有受伤的弟子被抬出山林。 韩长老的脸色难看,他面色铁青,似乎担心韩凌飞的安危。 在打斗声此起彼伏的山林上空,他的目光不再坚定,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看向韩凌飞入山的方向。 忽然,一个求救的信号发出。 众长老面色惊愕,欧阳长老瞬间化作流光飞快,消失在山林当中。 随即,那片传出求救信号的山林剑芒冲天,随即传出剧烈的震动声。 下一刻,有弟子的声音响起。 “欧阳长老斩杀七品精怪,获得地阶木芯!” 山林当中,谢安提着一只大鸟,只不过那大鸟长着三只鸟首。 此刻,三只鸟首无力的垂落,在风中晃荡。 谢安回忆经书上的记载,从鸟首体内掏出一颗指甲大小的兽丹。 他面露欣喜之色,随后小心的将其放在包袱内。 就在这时,他发现有几道身影,正在飞速靠近。 谢安并不慌张,他手持长棍,背靠一株古树。 那些人如何能快速找到自己,谢安不知。 但他知道,现在奔向自己的人,多半不会抱有善意。 那身影越来越近,谢安甚至可以听到对方微弱的脚步声。 就在将要接触的一刹那,谢安猛地向前,佯装遁逃而去。 那人目露寒光,他操纵着飞棍,径直飞向谢安后心。 嗖! 那飞棍擦着谢安的身子飞去,径直刺入前方的古树上。 谢安忽然调转方向,朝着那人奔去。 在他体内,十条灵河散发着悠长灵气,滋润着谢安的五脏六腑。 那弟子见谢安手提长棍飞奔而来,以为谢安想作最后挣扎。 他忽然想笑,他笑谢安不知自己是筑基境。 横跨了一个大境界,谢安怎会有胜算。 他嘴角露出肆意妄为的笑容,就好像看到一只奔来的兔子。 “不错,果真很有勇……” 他想操纵飞棍刺向谢安,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随后便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飞棍顺着残余的力道飞出数丈,落在腐烂的枯叶上。 白衣无力的倒下,谢安站定,给无伤竖起拇指。 “好默契!” 无伤兴奋的站在那弟子旁,手持粗棍又朝着弟子头上比划两下。 “继续,给我全部敲晕!” 无伤聪慧,它听到谢安命令,再次回到树上,准备伺机而动。 忽然,又有两个身影闪过。 谢安立在原地,等待那两人向前。 那两人一怔,看到地上躺着一名执法堂的弟子,竟不敢向前半步。 忽然,谢安撒腿就跑,两人本能拔腿便追。 其中一人追了数步,忽然觉得奇怪。 他用余光向后看去,不觉目瞪口呆。 此时,已有两名执法堂的弟子昏死在地。 这名弟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猜测自己定是被什么神秘存在盯上。 他手持长剑,战战兢兢的想要呼救,却嘴角发颤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迷雾中,谢安的身影再次出现。 “你!” 那名弟子瞬间汗毛炸裂,如若惊弓之鸟迅速逃窜。 嘭! 古树被这名弟子撞出人形。 白衣无力倒下,古树适时飘下两片落叶,落在那弟子身上。 远远看去,睡得极其安详。 谢安看向枝头的无伤,它正蹲在一缕缕根须之后。 当它看到谢安的目光时,便得意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谢安朝着无伤做了个噤声手势,他给自己贴上屏蔽气息的符篆,缓缓消失在迷雾当中。 “快,就在前方,困住他!” 赵棠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韩凌飞的咒骂声。 “蠢货,四个人竟然全栽在这里。” “韩公子,四位师弟定然不是谢安所为,其中有古怪。” “赵师兄,要不……求救吧?” 白衣们发现古怪之处,心中惶恐不安。 “不行,若是求救,便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机会。” 韩凌飞制止。 他也很害怕,但跟害怕相比,他更忍受不了自己输给谢安的样子。 “可这里有古怪!” “怕什么,搜寻符篆还没有反应。” 赵棠安慰道,此话一出,众人心态顿时恢复许多。 “哼,定是那姓谢的小……” 嘭! 一名白衣话未说完,便昏死在腐叶上。 刹那间,几柄飞剑齐齐刺向白衣弟子的身后,没有任何回应。 嘭! 又一名弟子倒下! 众人慌忙回头,又环顾四周。 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 他们纷纷看向倒地的弟子,发现他们呼吸匀称,并无大碍。 “该不会,这里有邪气?” 话音未落,又有两名弟子倒下。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啊!我受不了了!” 一名白衣忽然疯了,他冲出队伍,很快消失在迷雾中! “不要慌!它不敢现身,说明没有十足的把握。” 赵棠急忙安慰,但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危机如同瘟疫,在小队中悄然蔓延。 嘭! 又一名白衣,轰然倒下!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包木头,赵无语 迷雾当中,不知隐藏着何种诡异之物。 赵棠紧握手中长剑,韩凌飞也缓缓拔出佩剑,紧紧靠向赵棠。 此时,恐怖的气息在人群中蔓延。 迷雾无声无息,四周万籁俱静。 就在他们观察昏死的弟子时,又有两名弟子倒下。 “师兄,不会是有冤魂索命吧?” “不像,若是鬼魂,符篆定会有所反应。” 赵棠开口安慰,只是话里话外,像是差了些许的底气。 他匆匆给符篆换上新的灵石,生怕错过了迷雾中的诡异存在。 迷雾中,谢安的身影如同鬼魅。 他在林中不时调整方向,以便寻找最佳的闷棍角度。 无伤安静的蹲在枝头,同样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他们身上都有屏蔽气息的符篆,那是入山前墨清雨所赠之物。 或许,这符篆的用法并非如此,但不管怎样,谢安却感觉如此用来异常顺手。 他手持长棍,隐藏在浓雾当中。 忽然,棍中传来一丝微弱的神识,红莲终于醒来。 “恩公勿怪,那日红莲陷入沉睡,如今才刚苏醒。” 谢安并没有回复,他现在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眼下,还剩下五人。 除了韩凌飞以及赵棠,剩下三人,他们全都是练气境的修为。 想到红莲苏醒,谢安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若是计划得逞,那么扳倒韩凌飞与赵棠,指日可待。 “恩公,这是在……” 红莲留意到谢安的怪异举动,她再看向前方的几人,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恩公,红莲愿……” 谢安听闻后摇了摇头,并轻轻做出噤声的手势。 此时,迷雾越发浓郁! 不远处,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谢安皱眉,若是有增援前来,那便麻烦了。 他不甘心,好不容易等到如此机会。 若是放弃,今后很难会有占尽天时地利的机会。 谢安缓缓趴伏在腐叶上,鼻尖传来潮湿腐烂的气息。 在他的前方,韩凌飞等人也留意到了异常。 “师兄,有人靠近,应该是同门。” 赵棠听闻后,紧张的心瞬间平和了几分。 “先把这些人吸引过来,把他们留在此地,我们再去追那个小杂种!” 赵棠当即做出决断,大有“死同门绝对不能死贫道”的味道。 其他人知晓赵棠心意,他们慌忙朝人群的方向呐喊。 “前面的师兄,速来支援!” “这里有同门受伤,速来!” …… 他们看到了替死救星。 这些人兴奋的站直身子,装作无事般朝来人挥手。 谢安抓准机会,他脚步猛地一蹬,整个人冲出。 体内十条灵河不断滋润五脏六腑,谢安几乎可以精准控制每一寸筋肉。 他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嘭! 嘭! 又两人瘫倒在地。 谢安再次消失在迷雾中,无伤也灵巧的回到枝头后方。 “啊,啊,啊!” 站在最前方的白衣崩溃,他发出绝望的喊声,随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谢安与无伤配合无间,经过刚才的偷袭,仅剩下赵棠与韩凌飞两人直立。 韩凌飞看着赵棠,他忽然抓住赵棠的衣角,担心道:“等他们来了,我俩便解脱了。” 赵棠的脸上回应以坚定的神色。 韩凌飞又有些不放心,他扯着赵棠的衣角,生怕赵棠会丢下自己。 “赵师兄,此次你是头功一件,回宗门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赵棠面露玩味之色,瞬间明白了韩凌飞的心意。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 两队相遇,竟然是墨清雨所在的玄空峰小队。 “发生了什么事?” 包师兄揉了揉两个偌大的黑眼圈,不可置信的看向地面上的白衣们。 “我们遇到了谢安,他袭击了我们。” 赵棠开口道。 “是,我们见林中有古怪,本想出手相救,没想到……唉……” 韩凌飞也故作无奈状。 墨清雨听闻后眉头紧皱,她不相信这两人。 站在任何角度看,他们都不太像营救谢安的人。 她没有开口,因为她隐隐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正是墨清雨亲手做的符篆,她知道谢安肯定就在附近。 眼前这些横七竖八的弟子们,想必就是谢安的杰作。 墨清雨忽然想笑,她觉得谢安坏起来的时候,竟会如此猥琐。 “这位师弟,你是说,谢安仅凭一人,就把他们……” 包师兄满脸诧异的指向地上的白衣们,他嘴角抽了抽,并没把话说的太直。 因为师父总会提醒他,不可太直,做人要留三分薄面。 包师兄觉得话留了三成,想来,应该是三分薄面了吧。 “这位是,玄空峰的包师兄?” “自然!” “我等是执法堂弟子。” 赵棠直了直腰,想来说出执法堂,那定可以将他们留在此地。 “执法堂被揍……竟这般狼狈?” 包师兄留了三分薄面,再次省略三成。 “你!” 赵棠嘴角一抽,顿时感觉头晕目眩。 韩凌飞看着那双不可思议的黑眼圈,本想开口训斥,却发现墨清雨也在。 他目中含笑,朝着墨清雨露出自以为很有味道的笑容。 “各位同门,我等怀疑谢安被邪物夺舍,若不是我等念及同门之情……” 赵棠见玄空峰的同门不信,于是又心生一计。 “邪物?” 包师兄抬起手中的符篆,面色铁青。 墨清雨看得清楚,这一次,执法堂触碰到了包师兄的逆鳞。 “你是质疑我玄空峰的符篆?” 包师兄浑身散发出极强的威压,竟是八品筑基境,登峰造极。 赵棠发现不对劲,他这才体会到玄空峰包木头的耿直。 这个深谙法阵之道的痴子,此人一旦轴起来,连吕长老都要头疼三分。 赵棠本能向后退缩一步。 “师兄误会!我等绝对不会质疑玄空峰的符篆。”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怀疑师兄我,故意为之?” 包师兄向前一步,他长发披散,无风自动。 赵棠心生绝望,眼前玄空峰的榆木疙瘩,开始犯轴了。 他暗暗捏着求援符篆,准备随时求援。 包木头缓步靠近,赵棠面露苦色。 他刚想解释,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下一刻,赵棠与韩凌飞齐齐失去了知觉。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红莲之冤,赵棠有罪 不知是哪里,四周一片昏暗。 赵棠感觉头疼,他缓缓爬起身。 “这是哪里?” 赵棠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昏暗的空间万籁俱静,没有一丝的生机。 赵棠心中诧异,他记得自己在昏倒之前,应在后山的山林中。 他们遇到了诡物偷袭。 不过,赵棠身旁还有韩凌飞没有昏倒。 但现在,地面空空,有雾气在缓缓蠕动。 这里没有树林,没有腐叶,更没有被敲晕的弟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侧脸过来。 那是韩凌飞所站的方向,他应该还捏着赵棠的衣角才对。 难不成,韩凌飞他们撇下自己逃了? “韩师弟,韩师弟?” “包师兄?” …… 声音很大,但没有任何的回音。 喊声像被黑暗吞噬,令赵棠不觉打了个寒噤。 赵棠呼唤着同门,心头发毛,双腿渐渐开始发软。 “狗东西,竟然把老子给撇下了。” 赵棠骂道,只有骂出口才会感觉心安一些。 昏暗的空间中,氤氤氲氲。 赵棠不禁吞了吞口水,他提着长剑四处继续摸索。 不知走了多久,赵棠感觉走了半日,或者更长。 他没有遇到任何人,哪怕是树木。 这方昏暗的空间无边无际,只有他自己。 赵棠眉头紧皱,他心头尽是百孔千疮,很快便要堤溃蚁孔。 他心中不甘,忽然口吐芬芳。 “韩凌飞,你这个畜生,竟然撇下老子。” “枉我如此待你,给你出谋划策。” “你撇下老子,以你那木头脑子,早晚要死在姓谢的剑下!” …… 赵棠双腿发软,他将所有人骂了一个遍,最后瘫坐在地上。 空间依旧昏暗,没有任何的回应。 赵棠嘴角抽动,脸色难看。 渐渐的,空中寒意弥漫,就连地面也如同三九之冰。 他抬头看天,那里没有太阳星辰,也没有皎月浮云。 这里仅有黑暗,还有无边无际的冰冷。 赵棠觉得他应该是死了,但死得很不值得。 他死了,甚至都没有人会记得。 一时间,赵棠心头压抑,他顾影自怜,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他站起身,心死力竭的朝四周疯狂怒骂。 “天煞的执法堂,老子在执法堂兢兢业业,而你等却丧尽天良!” “韩凌飞你个畜生,不知祸害过多少宗门女弟子!” “韩长老,你纵曲枉直,刑加无辜,关门养虎。” “韩凌飞就是韩阎王。流云宗山脚谁人不知!” “儿子是畜生,你这当爹的也是畜生。” “老子专为执法堂善后,你等竟然让老子巡山枉死!” …… 赵棠崩溃了,现在的他只想疯狂发泄。 就在他感觉见弃于人时,周围的温度又凉了几分。 一道鬼影快速飘过。 赵棠怛然失色。 他慌忙抓起手中的长剑,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 “那执法堂不是善男善女之地,那你呢,赵师兄!” 风起,带来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空灵,在黑暗中回荡,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是,谁!” “谁!” 赵棠浑身颤抖,长剑随手颤抖。 他手心流汗,极力控制呼吸,生怕黑暗中突然有东西袭来。 “赵师兄,这才多久未见,就把奴家给忘了?” “你不是说,此情天地可鉴,与日月共存?” 赵棠麻了,他大声叫天,老泪纵横。 但不管他如何去想,却无法猜出对方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 赵棠一触即溃,冷汗抖落,落地无声。 “回头看看我啊!” 女人的声音妩媚,赵棠五内俱崩。 他感到背上传来极度的凉意,却始终不敢回头。 长发随风,在赵棠余光中飞扬。 他知道,女人此刻正站在他的肩后。 突然,赵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握住长剑向后穿去。 女人不疾不徐,笑着,缓身向后方飘去。 “是,是你!” 赵棠终于发现了红莲,却再也拿不稳长剑。 长剑脱落,砸碎了赵棠最后一丝希望。 “这么说,我,已经死了?” 赵棠心灰意冷,既然是死了,那他也成了鬼魂,自然没有害怕鬼魂的道理。 红莲见赵棠释然,于是笑道:“赵师兄,真没想到,你也会死在这里。” 赵棠恢复了神志,冷哼一声:“哼,你想说什么,怪我斩过你的腿筋?” “遇险先斩心上人么?” “斩了你又如何?既然我已身死,我未必怕你。” 赵棠傲睨自若,不以为然:“实话告诉你,这后山中,被老子斩了腿筋的女人何止你一个。” “玄空峰的巧儿师妹!” “神木峰的清浅师姐!” …… 赵棠数着,面色得意,像是在细数他的战利品:“只要那赤龙道人需要,我给他便是。” 红莲面色忽然阴沉,她怒气横生,眸中寒意滔天:“畜生,叛徒!” 赵棠一脸不屑,他见红莲没有办法,心中窃喜:“怎的?只许你红莲为虎作伥,不许老子为虎谋皮?” “若不是那赤龙道人横死,老子现在早修成血神之躯,斩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红莲气得浑身发抖,她恨不能现在就杀死赵棠。 赵棠见红莲拿他没有办法,于是更加肆意妄为。 他抬脚来到红莲身前,满眼戏谑:“红莲啊红莲,生而为人,你是老子的女人;死而为鬼,你便是老子的女鬼!” “把那几个师妹师姐唤来,若你等好生服侍,本夫君还可念及旧情。否则,老子做鬼照样可再斩你一次!” …… “混账!” 一道暴喝声响起,赵棠呆住,这好像是玄空峰吕长老的声音。 紧接着,昏暗如潮水般退去。 还是这片山林,但没有了浓雾。 赵棠面前,长老们怒目相视,其他宗门弟子已将这里团团围住。 “我坚信,红莲绝不会背叛师门!” “巧儿那般天真,你竟下得了手!” 吕长老声音颤抖,目露杀意,那都是他的得意的弟子。 “竖子,竟敢杀我神木峰的人!” 田长老威压瞬间散开,在他身边,欧阳长老持剑而立。 韩长老面色铁青,目露凶光。 韩凌飞站在其身后,亦是怒火中烧。 包隆宇手中把玩着几柄阵旗,瞪着两个黑眼圈正看向赵棠。 “不,不,不是这样的!” 赵棠麻了,但他知道,在流云宗,长老们绝不可能再容得下他。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赵棠身死,长老向左 后山,林间。 迷雾已经褪去大半。 所有宗门弟子停下搜寻,将赵棠围得水泄不通。 长老们神色各异,但无不是目如明星,发上指冠。 赵棠暗暗吞津,不觉向后退了两步。 他知道,不管他怎样解释,都不可能再挽回局面。 执法堂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他又迫害过几峰长老的弟子。 现在,除了欧阳长老,他已经将所有长老得罪干净。 赵棠看向欧阳长老,发现他艴然不悦,背后的那柄长剑隐隐映着欧阳长老铁青的脸。 “残害同门,你还有何话要说。” 吕长老面色阴沉,几欲出手。 赵棠见状,心中却释然了。 既然他已经得罪了所有长老,那更不用遮遮掩掩。 “不错,我是害了不少同门。不过,人却不是我杀的。” 赵棠脸上猥琐一笑,随即破罐破摔:“我带她们来后山,只不过是想要鱼水之乐而已。至于她们,能在血炼大阵中助我成就血神之躯,是因为她们用情至深。” “她们怎会怪我?” “狂妄!” 吕长老猛然出手,却被田长老制止:“他插翅难逃,稍后定要用搜魂之术!查他个干净彻底!” “我倒要看看,这畜生害了多少同门。” 欧阳长老负剑而立,目露剑芒。 “那可多了,不过,有许多我都记不太清。” 赵棠说着,目露凶光看向谢安。 他知道,这一切,定是谢安的阴谋。 再加上玄空峰的墨清雨,她们两个狼狈为奸,故意设下幻境构陷自己。 赵棠的眼光越发阴冷,若他今天必死无疑,那定要拉谢安垫背。 人群中,墨清雨看赵棠目光闪躲,随后却直勾勾的盯着谢安,她知赵棠似要鱼死网破。 谢安站离赵棠很近,若是赵棠心生歹意,定会优先攻击谢安。 不过,长老们都在。 就算是赵棠想要反抗,恐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里,墨清雨朝谢安的方向走去。 “诸位长老说得如此道貌岸然,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 “只不过,那些女弟子,还真的很……润!” 言罢,赵棠猛地飞起,他孤独一掷,长剑直奔谢安而去。 墨清雨眼疾手快,她口念法决,将数道符篆甩向谢安。 众长老心道不好,慌忙施以援手,却见赵棠已来到谢安身前。 “给我死!” 赵棠长剑闪过寒芒,直奔谢安脖颈。 谢安面色平淡,他体内十条灵河剧烈翻腾。 就在赵棠飞剑将至的刹那,谢安睁开双目。 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眼前再次浮现便宜师傅的惊天一剑。 他似有所悟,手已按在长棍上。 谢安动了,动如脱兔。 随后,长棍化作残影,棍影生风。 赵棠拼命将修为提升到极致,剑势如蟒,急速向谢安刺去。 谢安棍影重重,如蛟龙出海,盘旋着向赵棠搅去。 隐隐间,谢安的长棍当中闪现一点金芒。 “剑芒?” 欧阳长老欣喜若狂,他不禁驻足欣赏。 其他长老眼中亦是惊喜不断,墨清雨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站在原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没有师承的谢安竟领悟了剑法。 风起,落木萧萧。 长老们纷纷停手,期待着谢安这一剑的威力。 刹那间,光芒闪烁。 金石之音不绝于耳。 赵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他吃惊的看着谢安,他想不通。 这个没有师承的野畜生,剑法怎会如此生猛。 谢安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像是随意挥出那样。 但赵棠的长剑应声而碎,他的手上尽是伤痕。 “剑气?” 欧阳长老察觉到赵棠伤口,心头惊叹。 这一幕超出他的预料,谢安用棍,竟然可以舞出剑气。 剑气将赵棠的右手割裂,鲜血淋淋。 赵棠绝望的撞在树上,也撞碎了韩凌飞的心。 韩凌飞双目圆睁,他突然想到谢安抽飞赵棠的画面。 他不禁浑身一抖,惊恐的后退几步。 谢安将长棍收回手中,他甚至不愿正眼看向赵棠。 偶然间,谢安的余光瞥向韩凌飞。 那一刻,韩凌飞汗毛倒立。 他的心凉得彻底。 韩凌飞敢确定,若不是韩长老在此,谢安绝对会动手杀了他。 韩长老面色复杂,就算赵棠是叛徒,那也是他的弟子。 执法堂的弟子竟然勾结邪道,并且残害同门。 他无法接受,更无法接受事情在宗门所有弟子面前暴露。 尤其,此事还成了谢安的垫脚石。 韩长老发现赵棠正咧着嘴,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他怒了。 他忽然担心赵棠会开口说些什么。 “韩长……” 韩长老闻言心头一颤,他身影飞快,瞬间冲到赵棠身前。 “竖子!” 韩长老暴怒,脸上青筋暴出。 众人来不及反应,韩长老却已掐着赵棠的脖子,将其举起。 赵棠口中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咕咕”之声。 他脸色涨成紫色,却缓缓扭头看向谢安。 他笑了,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咔嚓! 赵棠的脑袋无力耷拉下来,口中的血液滴落在韩长老身上。 韩长老浑身颤抖,将手上的血液震荡开来。 “执法堂秉公执法,老夫有眼如盲……” 他面色铁青,任凭身上灵压散开,许多新入门的弟子纷纷跪在地上。 “韩长老,错在赵棠,莫要惩罚其他弟子。” 欧阳长老的声音响起,他语气冰冷,丝毫不在乎韩长老感受。 就在这时,赵棠的身影下忽然发出金芒。 吕长老双手掐诀,目露恶气:“竖子死得太轻松,我要囚禁他的魂魄。” 墨长老大惊,他伸手便要阻止:“吕长老不可,囚禁魂魄,那可是宗门大忌。” “今日,就算是掌门师兄在此,也休想拦我!” 吕长老双目遍布血丝,渐有入魔迹象,他要杀赵棠千万遍。 韩长老忽然目露寒光,他单手一指,打在赵棠丹田上。 赵棠飞入空中,又被韩长老一掌拍碎。 血雨降落,墨长老凝眉,他向空中虚劈一掌,将血雨化作齑粉。 此刻,赵棠神魂俱散。 韩长老仰天大笑:“老夫的弟子,绝不可能由他人管教。” 他长袖鼓动,将韩凌飞卷起,落魄的飞向宗门。 谢安怔在原地,他想起赵棠诡异的笑容。 他隐隐觉得,赵棠可能是知道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红莲之泪,人间至纯 赵棠死了,死了两次。 谢安吐出一口浊气,今日这一仗,他完全得罪韩长老。 韩长老离去前,眼神扫过谢安时,他从中读出了强烈的杀意。 从今日开始,他与韩凌飞已不再有回头的余地。 至少,谢安这么认为。 后山的搜寻还在持续,但韩长老已带着韩凌飞离去。 弟子们目光灼灼,他们看向韩长老落荒而逃的身影,一时间,感觉心头爽快极了。 那个气势凌人,一直高高在上,压在众人头顶的执法堂,崩得支离破碎。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负气仗义的神色。 他们再看向谢安时,双目中眼神已完全不同。 此时,迷雾散尽。 在其他几位长老的授意下,各内门弟子带着队伍继续搜寻。 “谢师弟,好样的!” “谢师弟,今后多来玄空峰,玄空峰定夹道相迎!” “师兄不才,但若谢师弟信得过,今后来我神木峰,师兄为你无偿炼丹。” “我的玄空峰的方锦,愿为谢师弟练器!” “人家有墨师妹,方师兄就不劳烦你了!” …… 人群如是说着,笑着,欢快散去。 谢安没有言语,他只是笑着看向不舍离去的人群。 父亲说,要与人为善。 有那么一瞬间,谢安希望,若是父亲和师兄就在人群中,多好。 他们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骄傲。 欧阳长老见所有弟子撤去,他只身来到谢安身前。 “谢安,你可愿意拜入剑竹峰?” 欧阳长老容颜大悦,他已经数次邀请,但都被谢安以各种理由拒绝。 若是寻常弟子,欧阳长老绝不会如此。 他总觉得,此子定与他人不属。 欧阳长老已迫不及待想将谢安收入门下,只要谢安点头,他马上就带谢安下山历练。 数息之后,谢安反应过来,他慌忙道:“谢欧阳长老美意,谢安神识有缺,只怕会辜负了欧阳长老的美意。” 欧阳长老身形一颤,当下僵住,他慌忙问:“你方才神识反应,并没有缺失之象。” 谢安等了数息,开口道:“当时赵构已起杀意,谢安即使不动手,他也会设法杀死我。” “再加上诸位长老在此守护,所以,谢安便全力以赴,斗胆提前动手,哪知一切都是刚刚好。” 谢安说话很平静,他把刚才所有的反应都归结于运气。 这点,欧阳长老将信将疑。 他疑惑,谢安的全力以赴太过巧合。 他相信,谢安救下墨清雨之后,神识受损是众人之识。 “谢安,老夫,一定会帮你寻找到康复之法。” 欧阳长老说得动容,竟忍不住抓住谢安的双臂。 数息之后,谢安道谢,而后转身拢袖。 “吕长老,谢安有一事相求。” 原本吕长老几近入魔,他听到谢安提到自己,猛然醒来。 他看向谢安,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吕长老,红莲之仇已报,她有意相见。不知……” 吕长老慌忙颔首,听到这里,他已老泪纵横。 “好,好!” 数息之后,红莲的身影浮现。 她的身体已越发的透明,想来时日无多。 “师父!” “莲儿?真的是你?” 吕长老视线模糊,他长袖抹泪,泣不成腔。 “师父,您瘦了!” “为师都好,见到你,都好。” 吕长老想要抓住红莲,双手却遗憾的穿过虚无。 那一瞬间,谢安发现,吕长老像是憔悴了几分。 红莲安慰吕长老几句,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于是慌忙朝众长老跪下。 “启禀各位长老,弟子玄空峰红莲,昔日被赵棠斩断腿筋,后被赤龙道人残害。宗门还有九十余弟子被害。受害弟子名讳,红莲已记录交与恩公。” “赤龙道人布下炼血大阵,将弟子等牢牢控制,同门弟子不得不为虎作伥。” “我等同门心中愧疚难安,只想当面与众长老谢罪,但赤龙道人极限布控,我等根本没有自由之身。” “若不是那日与恩公有缘,被恩公救下藏于棍中,只怕是……” 红莲说着,竟流下泪水。 “其他师妹师姐已被赤龙道人吞噬炼化,只怕已无往生可能。” “红莲仅剩下一丝复仇执念,此时大仇已报,红莲代弟子恳请众长老谅解。” …… 众长老听闻后唏嘘不已,欧阳长老红着眼睛,颤抖道:“红莲,你替师姐师妹已转达心意,我欧阳子并无责难之心。你无须自责!请恕,我等长老,无能啊!” 说罢,两行热泪滚滚而落,欧阳子泣不成声。 九十多名弟子失踪,大多被冠以背叛之名。 “田牧之已知悉,红莲,你揭露赵棠罪恶,是大功一件。我等定上报掌门,还众弟子一个清白。” “红莲,墨非已明白你的心意,藏经阁会记录《流云志》,宗门不忘今日之殇。” “红莲师姐,我是清雨啊,你教过妹妹梳妆……” 墨清雨哭得梨花带雨,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闭口。 她不能耽误红莲最后的告别。 红莲朝长老跪拜,而后又转身看向谢安:“恩公大恩,红莲无以回报,若有来生,红莲定追随恩公,永世不离!” “师姐,若有缘相会,师姐定要认得这条棍子!” 谢安想要留给红莲微笑,却心疼得无法呼吸。 虽说相识很短,但几度经历生死,早已形同姐弟。 谢安看着红莲,忽然想到,若是父亲也有执念,那父亲应该身在何处? 半空中,红莲抽泣,最后一拜:“红莲若能见到诸位师姐师妹,定当转达长老之恩。” …… 红莲的身影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吕长老忽然高呼,吐出鲜血,昏倒在地。 田长老赶忙施救,墨清雨急切的站在身旁。 墨长老来到红莲跪拜之处,他弯腰捡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谢安,此乃红莲之泪,是这世间至纯之情凝结而成。” “吕长老虽是红莲师尊,但你是红莲恩公。所以,此物交由给你,再合适不过。” 其他几位长老颔首,吕长老此时睁开眼睛:“谢安,不管你将来如何,今后玄空峰,便是你家。” 谢安接过,轻轻将红莲之泪托在掌心。 不知何时,墨清雨来到谢安身前,她用一条红绳穿过泪滴的尾端。 “谢安,带上吧,师姐她,定会保护你的。”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闷棍之学盛传,谢安棍赠无伤 巡山继续,山林中不断传来各种打斗之声。 其间,忽而有弟子求救,欧阳等长老急速飞出。 谢安随即感到地面震动。 不久后,谢安听到有弟子高声上报:“欧阳长老斩妖彘一头,得妖丹一块,獠牙一对,彘皮一块,交由神木峰。” 过了片刻,那弟子又报:“发现宗门弟子王霸残躯,交由宗门处置。” “弟子谨记,记入《流云志》。” …… 后山中,上报的人声此起彼伏,越是往后,越是更频繁的听到激斗的声音。 谢安缓缓向前深入,他与墨清雨合力斩杀了几只小妖。 迷雾又起。 雾中异常安静,后山中仅有寥寥打斗的声音。 其间还夹杂着宗门弟子的咒骂声,一时间,咒骂声此起彼伏。 “谁!敢作敢当,偷袭算什么本事!” “谁敢敲老子后脑壳,都流血了!” “丧心病狂,我也被敲了!” …… 谢安嘴角抽了抽,他以为是无伤所为,但他抬头才发现无伤正蹲在枝头窃笑。 既然不是无伤,那能是谁? “看你一脸纯良,却没想到如此之坏。” 墨清雨佯装生气,指着迷雾中的惨叫声说道:“宗门弟子之间原本就有积怨,现把你的那套学了去,今日巡山,不知会有多少弟子被生生敲晕。” 说罢,墨清雨噗嗤笑出声来,再也憋不住。 谢安,太损了! 此起彼伏惨叫声响彻山林,长老们本觉得诧异,却突然察觉到一柱金光冲天而起。 那光柱所在是锁妖塔的方向。 锁妖塔,乃流云宗镇压囚禁妖邪的塔状法宝。 《流云志》有记载,昔日妖乱人间,宗门第一任掌门流云子仗剑天下。他手持一剑,一塔,斩杀妖邪……所到之处,妖邪避让三舍……有大妖无法降服,便以锁妖塔镇之。 此时,锁妖塔处传来异象,令众长老不禁想到了孟先生。 “欧阳长老,锁妖塔事关重大,我等快过去看看究竟!” 田长老如临大敌。 “或许孟先生所为,掌门之前叮嘱,请求孟先生加固锁妖塔封印。” 玄空峰吕长老想到掌门的话语,于是开口道。 “锁妖塔乃流云宗之根本,绝不能出现丝毫差池。老夫建议去一探究竟。” 墨长老面色肃然,死死盯着那道冲天光柱。 锁妖塔中,妖物被囚禁已久,但其中的妖修等级至少四品之境。 也就是说,锁妖塔中的妖物至少是筑基境,达到登峰造极的修为水平。 塔中,八品大妖数不胜数,九品妖王亦有数百只。 宗门中口口相传,锁妖塔最顶层,关押着三头十品妖神境的妖界强者。 若锁妖塔出现问题,那第一个被血洗的定是流云宗。 “你等在此等待,后山有二品妖彘,恐会伤及弟子。老夫去去便回。” 欧阳长老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他长剑一指,急速破空而行。 众长老面面相觑,心头被阴云笼罩。 巡山已经持续了大半日。 此时,天色渐晚。 山林间的树冠遮天蔽日,墨长老唯恐林间再生变数。 他临时决定,暂且收队归宗,明日再继续巡山。 谢安与墨清雨一路同行,直到石屋前。 临行前,墨清雨告诉谢安,明日再来时,她再带来两坛酒。 谢安望着墨清雨的身影,直到墨清雨的身影淹没,他才回到石屋中。 夜色祥和,洒在石屋上,平添了一丝冰冷。 石屋内,火光温暖,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一道黑影趁着夜色钻进石屋,给石屋带来些许的活力。 “师父师父!” 无伤蹲在火盆前,怀中还抱着几颗丹木果。 “干的不错,为师正考虑给你奖励。” 谢安接过果子,从中拿出两颗分食。 剩下的丹木果,他将其切碎丢入酒坛当中。 无伤不懂,只是瞪大眼睛,露出两排牙齿。 “为师见你使得了这根子,那便送与你了。” 谢安将棍子抛给无伤,随即便看到无伤兴奋得上蹿下跳。 他觉得无伤不简单。 那日,便宜师傅将棍子给到谢安,他只能很费劲的勉强举起。 无伤不同,自从它喝上一口灵浆后,便有进入练气境的征兆。 谢安不知猴子与人之间的修行区别,但他知道,无伤可以修炼《流云行气经》。 那岂不是说,人族修士的功法,无伤都可以修炼? 他见无伤拖着长棍遍地跑,一边跑,一边舞得呜呜作响,偶尔它还能耍出棍花来。 “走,无伤,随为师修炼去。” 谢安唤出无伤。 一人一猴,趁着月色来到石屋前。 谢安先是给猴子灌上一口灵浆,令它继续修行《流云行气经》。 等无伤入定后,他仰头痛饮,随后来到镜面石块前,继续练习出鞘! 谢安并不知道自己剑法如何,既然欧阳长老能看上,那说明他并未走错路。 熟悉的痛感再次涌现,谢安咬牙坚持。 他一边练习出鞘,一边任由灵气在手少阳三焦经中冲关。 汗水从衣着上滴落,在谢安身下画成湿润的圆。 他很投入,以至没有留意到无伤的变化。 此时,无伤的身上正不断有无垢排除。 它的头顶微微冒出温热的白气,缓缓升腾而上。 丑时已过。 宗门寂静,除了巡夜的弟子外,其他弟子已经进入睡梦当中。 此时,流云宗正殿依旧灯火通明。 众长老将孟先生围住,神色愁苦。 “孟先生,这锁妖塔封印,真无修复的可能?” 片刻的安静之后,墨长老开口。 孟先生此时一身玄色长袍,不再看向手中的书卷。 他沉吟片刻后站起身,负手来到悬窗前。 “老头子是一介读书人,平时圣人之理看得多了,今日之辞未免有些越界之嫌。” 孟先生说道:“老头子定不懂法阵封印,但这天下之理却可相通。” “今日老头子观摩锁妖塔封印,发现有一处缺口。那缺口不大,很难被发现。若以此作推演,大概百年时间,锁妖塔必破!” 孟先生临风而立,原本明亮清澈的双目突然蒙上雾气。 “百年?” 欧阳子惊得瞠目结舌。 “对,百年,只是推断,也可能更快!” 孟先生一言,正殿中再次沉静下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无伤登临练气,谢安剑气初现 流云宗,流云峰。 正殿当中,长老们焦头烂额。 掌门清虚子闭关悟道,韩长老又因巡山之事佯装闭关。 仅剩下几个话事的长老,却没了主心骨。 “若不,请掌门师兄出关吧?” 吕长老沉吟道。 他声音不大,但被墨长老听了去。 “掌门现在闭关,正是突破的关键时期,切不可乱了他的悟道之心。” 墨长老开口。 “嗯,此事不急一时,待掌门出关也还来得及。” 田长老也认同墨长老的说法。 欧阳子剑眉斜立,他跟着开口,提出他的看法:“眼下之计,无外乎二法。” 众长老闻言,皆是来了精神,很是期待的看向欧阳子。 “其一,不管锁妖塔如何,眼下都须快速提高弟子修为,以备不时之需。” 孟先生颔首,此言不差。 其他长老也深以为然。 “其二,减少锁妖塔的妖气!” 众长老皆是一窒,没有听懂欧阳长老之意。 “这是何意?” “锁妖塔本就在持续炼化并化解妖气,这是从何说起?” …… 欧阳子长叹一声,有些不情愿的说出想法:“此法之要有二。” “其一,由玄空峰吕长老研究封印法阵之理,若无法补缺,便提升法宝炼化之危。” 其他长老颔首,只有吕长老低头不语。 “法阵之理,说得简单。” 吕长老愁眉苦目,见其他各峰长老都看向自己,慌忙解释:“这锁妖塔乃首任掌门流云子伴身之宝,其质早已化作灵宝。” “虽不是先天灵宝,却远比一般法宝复杂高深。” “若是寻常法宝,尚有研究其理的可能,但对于灵宝,只怕是已经产生灵智。” “那塔灵现无法被流云子掌门温养,或已脱离掌控。” “且不说老夫有无研究之能,即便是研究已成,那塔灵定不会坐视我等改造。” “除了流云子掌门,他人在塔灵眼中,只怕形同妖邪。” …… 众人听完吕长老之意,各自心灰意冷,几乎是万念俱灰。 “而且,宗门的封印以及法阵,并不全是针对妖邪。流云子掌门羽化之后,宗门担心锁妖塔失控,加入了许多限制锁妖塔的法阵。”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抱憾。 第一条化解妖气之法,已无可能。 众人纷纷看向欧阳子,欧阳子则目露杀意,道:“那便只有一个法子,率宗门弟子入塔杀妖。” “入塔杀妖?那塔中危机重重,我等弟子进入,岂不是羊入虎口?” 田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神木峰的弟子深谙炼丹之道,但若是杀妖济世,并非该峰弟子擅长。 “我玄空峰弟子进入锁妖塔,纵使可以杀妖,那每日消耗符篆无数……” 吕长老也反对,他就差直接说出宗门消耗不起的想法。 “倒不失是唯一之法。” 墨长老沉吟片刻,说出不同想法:“结队而行,既可磨炼弟子道心,又可提升同门协战之威。” 欧阳长老面容上的怒气消散一些。 他刚才见吕长老和田长老两人的反应,差点骂出声来。 “锁妖塔底层的妖物,修为并不算高,只是数量众多。” “据记载,小妖数量众多,流云子掌门无法一次全部斩杀,才将四品小妖镇压在锁妖塔中。” “若是宗门可以将此类妖物消除,那锁妖塔之危,定还会有些许转机。” 墨长老听了频频颔首,他附和道:“不光如此,内门弟子以及诸多长老,理应为先,进塔杀妖。” 闻言,众长老轻吐一口浊气。 余下之事,只需等掌门出关后,再做定夺。 这一夜很漫长,对于流云宗来说,今后之道只怕会更加煎熬。 寅时过去,天色渐渐微亮。 谢安缓缓睁开眼睛,目中闪过星光。 第十一条经脉,手少阳三焦经开辟完成。 此时,仅剩最后一条足太阴脾经,他便大功告成。 谢安浅浅饮灵浆,再次补充灵气。 经过整晚的练习,他的双目中依然精神,闪烁着旺盛的精光。 此刻,他惊喜的发现,五脏六腑对灵气的吸收竟然更快了。 谢安手持绝仙剑,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老者的惊天一剑。 心动,手动,剑动! 呼! 剑势初现,如蛟龙出海。 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细小剑气生出。 剑气并不大,但在光滑的巨石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谢安狂喜,他想唤无伤过来见证。 等他回头看到无伤时,差点没辨认出猴子的模样。 它像是一尊遍布污垢的雕像,一动不动的,还保持着入定时的状态。 谢安没有打扰,他缓缓来到无伤跟前,试探了下呼吸。 呼吸微弱,但还有。 谢安放心,他回想起《流云行气经》的记载,着实有讲到排除体内污垢的功效。 “难道说,这猴子已经突破练气境了?” 谢安不解,他的神识没有办法外放,无法查证。 只能等猴子醒来后,再问它是何感受。 忽然,猴子睁开双目。 谢安微微怔住,就在猴子睁开双目的瞬间,他好像感到一丝仙风道骨的韵味。 “师父,师父,练气,练气!” 无伤喊着,它高举长臂就要抱向谢安。 谢安忙用绝仙剑抵住猴子,呵斥它去后山清洗。 无伤露出一副洁白牙齿,他高高举着长棍,兴奋的跑向山林。 几十丈长的距离,无伤通过,仅仅用了两息的时间。 谢安心头惊愕,想必这无伤猴子的灵根定高过自己。 寻常百日练气,而猴子仅仅用了两次。 五日不到,猴子便已经登临练气境。 假以时日,或许只要数月,无伤定可以登临筑基境。 谢安突然想笑:“无伤在流云宗绝对是头一号,或许是第一只飞升上界的猴子。” 谢安笑着,忽闻身后传来声音。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墨清雨带着酒坛,行为鬼祟的快步来到石屋。 “墨姑娘。” 谢安道。 他见墨清雨还四处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狼狈相。 谢安心中笑道,只怕墨清雨第一次送酒,墨长老便已经知道了。 “快说,笑什么呢?” 墨清雨佯装生气,面色不悦。 数息后,谢安回复道:“我说是在看猴子,墨姑娘信不信?” 言罢,墨姑娘银牙紧咬:“你,你才是猴子。”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谢安暗献灵浆,清雨将临练气 石屋前,谢安被锤了数十下之后,才幡然醒悟。 “我说的是真猴子!” 谢安满脸无辜辩解,随后又被墨清雨爆锤一顿。 谢安无奈,他引着墨清雨来到石屋中,示意墨清雨不要乱动。 少女眨着好看的眼睛,诧异看着谢安。 只见,谢安手中拿着石碗,他半跪在地上,拨开稻草。 墨清雨好奇,她想看看谢安到底藏了什么。 很快,谢安翻出两个酒坛,正是墨清雨送来的那些。 “登徒子,就会给人家喝酒!” 墨清雨嗔怒骂道,随后将脸侧到一边去,余光则还黏在谢安身上。 谢安像是没有听到墨清雨的“怒骂”,他端着石碗来到墨清雨面前。 墨清雨撅着小嘴,她见谢安满脸欣喜,很是好奇。 “呐,本姑娘绝对不会饮酒,待会爹爹还要过来。” 墨清雨道,但眼睛却盯着石碗中的酒水。 “咿,好像没有酒的味道。” 墨清雨道。 谢安做了个饮用的手势,将石碗递给墨清雨。 墨清雨更加疑惑了。 她看着谢安,又端起石碗凑在鼻前闻了闻。 清香之间,还是会有些烈酒的味道。 但烈酒的味道不重,石碗中尽是沁人的清香,似乎还有种甘甜的味道。 “这是?” 墨清雨疑惑,她又好奇。 不知谢安用了什么方法,将酒变成了这个样子。 谢安目中含笑,他傻笑着盯着墨清雨,示意墨清雨快点喝下。 墨清雨见石碗中并没有多少,于是浅浅舔舐小口。 灵浆入口,一股清凉之意沁人心脾。 “灵……” 墨清雨刚要说话,就被谢安捂住嘴巴。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睛还看向石屋外面。 墨清雨瞪大眼睛看着谢安,目中尽是不可思议。 她甚至忘记了,现在被谢安半抱在怀里。 谢安见墨清雨不再惊呼,他才放下脏手,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灵酒,你竟然会酿制灵酒?” 墨清雨小心翼翼的问道。 谢安点了点头,没有隐瞒道:“是,以后给墨姑娘吃。” 墨清雨眨着眼睛,她明明能听懂谢安的话,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将灵浆一饮而尽,瞬间感受到磅礴的灵气。 灵气浩瀚,堪比补气丹。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感受着体内的灵潮。 谢安神秘笑道:“怎么样,没有骗墨姑娘吧。” 墨清雨涨红了脸,体内一浪接过一浪的灵气,她无法消纳。 若是灵气无法被牵引控制,定会伤及经脉。 墨清雨大吃一惊,神色慌张道:“谢安为我护法,我要突破。” 她席地而坐,开始运转周天。 谢安手持绝仙剑,立在石屋门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距离巡山还有一些时间,小院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宗门弟子。 这些宗门弟子身上负剑而立,但令谢安倍感诧异的是,所有弟子的手中都多了一个东西。 仔细看去,都是或长或短的木棍。 这是? 谢安嘴角抽了抽。 无意间的举动,竟会祸及宗门。 他突然有些愧疚。 今日巡山,对所有宗门弟子来说,定不简单。 弟子越来越多,当后来者发现异样之后,他们恍然大悟。 这些人赶忙跑去林中砍伐树枝。 当每个人都得到心仪的直棍后,后山边缘的树枝,毫无意外的,秃了! 谢安盯着这些同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和蔼可亲。 谢安忍不住看向他们手中的棍子。 真是,多事之春啊! “你们看,那是什么?” 人群中忽然有弟子指向天空,众人向天空看去。 天空中平平无奇,只有白云慵懒,蓝天湛然。 忽的,一声惨叫惊醒众人。 谢安看得真真清楚,更看得心惊肉跳。 还没有进入山林,便有人动手,竟如此明目张胆。 当其他弟子都反应过来时,又听一个弟子喊道:“清雨师妹!” 许多人再次看去,人群中又有人被敲晕倒下。 …… 一时间,人人自危,所有人都自觉地疏远人群。 他们心中定想着:“这一次,不管是什么人,说任何事,都不可以转移视线。” 天空越发的湛蓝,竟有一种玉质的感觉。 谢安站在石屋前抬头望天,总觉得天空不太对劲。 人群中,也有弟子发现了空中的异常。 “快看,天生异象。” “拉倒吧,还唬人呢!” “师兄,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 …… 众人不再相信,直到玄空峰的长老出现,弟子们才得以放松些许。 吕长老抬头远眺,自言自语道:“奇怪,这后山中竟然有人在突破境界?” 墨长老等长老也陆续飞来,他们也都抬头看向天空,面露诧异之色。 “后山当中,难道有人在突破境界?” “你怎知道是人,如果是妖呢?” “确实,若是妖,那我等要早日除了它!” 欧阳长老眼睛雪亮,四处搜寻。 吕长老双手掐诀,祭出一片金色的镜子,远远照向山林。 田长老双目微闭,感受着后山林中的一草一木。 空中,那一抹碧蓝正变得晶莹剔透。 风吹过,似有碧波荡漾,又如明镜。 如玉的明镜上,正有一株玉质的莲花隐隐浮现。 莲花散发着玉质的光芒,光芒又在莲叶上凝成一颗颗玉珠。 风吹莲叶,玉珠滚动,莲花飘飘然,即将落下。 浓郁的生机正在喷薄,一时间,绚烂夺目。 “墨长老,这是?” 玄空峰的吕长老优先反应过来,他忽然想到一个人,墨清雨。 “我也隐隐觉得,是清雨。” 墨长老话刚说完,引来周围长老羡慕的神色。 他们慌忙寻找墨清雨的踪迹,却发现玉质的莲叶正向石屋靠近。 石屋前,谢安负剑而立,并无突破之象。 “谢安,石屋中是谁!” 墨长老呼啸而来,谢安如实回答:“是墨姑娘,她正要突破,要我护法!” “胡闹!” 吕长老抬手一指,巨大的光幕便罩住石屋:“突破事大,怎可如此儿戏。” 墨清雨是玉晶之体,这在长老之间并不是秘密。 此刻,长老们面色肃然,立在空中,将石屋团团围住。 沙沙沙! 山林中突然传来异响,似有巨物正急速奔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大蛇献生墨清雨,以剑成丹是谢安 山林前,站在石屋的众人一座震惊。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切来的太快,以致众人来不及反应。 地面震感强烈,山林中似有大物急速前来。 墨长老等人,目露杀意。 “这帮畜生,竟然敢扰了道门突破。” “活得不耐烦了!” 欧阳长老衣襟飘荡,无形的威压瞬间散开。 其他宗门弟子,纷纷放下手中的木棍。 他们祭出长剑,随即动身。 弟子们以剑阵包围石屋,不让任何危险靠近,以防打扰到墨清雨。 谢安站在队伍中央,他轻轻一跃,来到石屋屋顶,目露寒意。 “扰乱者,死!” 谢安周身杀意弥漫,引来欧阳子长老的目光。 欧阳长老余光看向谢安,不敢相信谢安的进步,竟如此速度。 每次见到谢安,他都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少年长剑横在身前,风鼓衣襟,长发飘然。 有那么一瞬间,欧阳长老恍然,他像是在哪里见过这道背影。 林间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真不知,这些孽畜有多少。” 田长老头皮发麻,他将神识散在山林中,面色忽然大变:“不好,有一头四品妖物!” 妖修的品阶恰好与道门相反,道门从九到一品,越发强大;而妖修则是从一到十品,不断蜕变,最后可修成媲美陆地游仙的妖神。 “筑基境以下弟子,退后!” 吕长老的声音响起,他转眼祭出一道道光柱,光柱相互交织后形成擎天光壁。 拔地而起的高大峭壁直刺云霄,将石屋围住。 山林中不断有树木倒下,众人额头生汗,心情沉重。 呼! 一条大蛇率先飞出山林,它浑身玄色鳞甲,以极快的速度蜿蜒前进。 欧阳长老眼疾手快,挥出一剑便要斩之。 山林中又有不少动物跟来,被欧阳长老这一剑杀掉数片。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动物不退反进。 几道流光飞过,又有不少动物化作血肉白骨。 “该死,难道山林中有妖修捣鬼” 田长老额头冒汗,他再次传出神识,想要在山林中找出异常所在。 大蛇灵巧避过剑气,它已游走在最前方。 欧阳长老并未飞出法阵迎战,他以指凝剑,形成一道金色的剑芒。 剑芒极快,飞向大蛇。 那大蛇见状也不躲闪,反而是靠着皮肉生生接下那道剑芒。 剑芒掀起几片大蛇鳞片,一时间血肉横飞。 大蛇发出恐怖的哀嚎,术法的流光飞快,并不给大蛇喘息的机会。 大蛇血肉淋淋,但它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越来越多的动物被斩成一半,它们却靠着半截的身体,缓缓向石屋挪动。 大蛇的身躯伤痕累累,直到所有动物都抵达光幕前时,动物们才安静下来。 大蛇立在最前方,吐口黑色蛇信,缓缓将头伏在地面。 其他动物皆如此效仿,这一幕令众人大为震撼。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大蛇所图何意。 包括欧阳长老在内,所有人都停止了攻击。 山林与石屋之间的空旷地带,人与妖紧张对峙,气氛诡异至极。 风穿过,带走了些许血腥之气。 两个阵营无话,纵使长老们知道,大蛇超过三品,可以口吐人言。 空中,玉质莲花缓缓飘落在石屋上方。 谢安距离莲花最近,他能感受到莲花的濯濯不妖。 莲花缓缓旋转,吸收着无数绿色的气息。 大蛇见状,猛然抬起头,将身体立住,约数丈之高。 众人紧张,却见大蛇头顶冒出幽幽绿色光芒。 光芒乍现,见风便凝成一点绿色珠子,缓缓飘向玉质莲花。 其他动物亦是如此,纷纷献出绿色光芒。 “这是?” 众长老不解,墨长老熟读经书,他哀叹一声,随即收了长剑。 “此乃献生,动物有灵,感到或有庇护,遂来献上一点生机,像是凡间拜神求缘。” “我在古经上见过,之前并不相信,但现在……” 听了墨长老的解释,众人卸去长剑。 神木峰的弟子最先反应过来,他们飞身过去,开始救治动物。 大蛇献完生机之后,疑惑的看向神木峰的弟子。 他们正在谨慎的靠近大蛇,随后施展合力,给大蛇疗伤。 谢安站在玉莲旁,心中隐隐有所感。 当他想要找到这丝感觉时,却像是风穿指尖那样,毫无所获。 谢安死死盯着玉莲,想要记住所有细节。 就在这时,玉莲已经吸收足够的生机。 它绿芒内敛,忽然钻入石屋中。 众人心头震惊,忙要进屋查看,石屋中却传出墨清雨惊呼的声音。 “不准进来!” 墨长老等人身形顿了顿,恍然大悟,他们慌忙招呼几个女弟子进入石屋。 很快,有女弟子走出石屋道:“劳烦各位师兄打水过来。” 谢安听闻,身形一纵,他提着木桶,几步便消失在林间。 其他弟子听闻后,突然情绪高涨。 所有人铆足了劲冲进山林,都想第一个送水过来。 欧阳长老注视着谢安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回头看向春风得意的墨长老,开口问道:“你给了谢安什么术法?” 墨长老错愕,忙问及原因。 “我流云宗一直以剑修闻名,但只有流云宗才知道,我等剑道并不精纯。” “剑道者须以剑成丹,此过程太过漫长曲折,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所以,流云子掌门开创先河,先成丹道,再走剑道。以此可快速提升剑道修为。” 墨长老颔首,这些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老夫近日观察谢安,隐隐察觉此子是以剑成丹。所以,老夫想问问,你给了他什么功法秘籍?” 墨长老原本兴高采烈,听闻后面容忽然大变。 他眼珠瞪得溜圆,张着口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说什么?以剑成丹?” “怎么?连你也不知?” 墨长老摇头,他转头看向谢安消失的方向,回忆其身法。 “确实是体修,但此子并未有得到其他剑法,仅有《流云行气经》。” 两位长老面面相觑,直到谢安的身影出现,他们慌忙再次确认。 谢安背后负剑,双手提桶,竟是第一个冲出山林。 他两脚看起来并不快,但每一步跃起都会纵身数丈。 两人相视一笑,缓缓点了点头,确认无疑。 流云宗第一个以剑成丹的弟子,出现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谢安喜得戒指,众人喜提红包 后山,动物献生后纷纷退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那个四品妖修的大蛇,整个过程都没有跟任何人交流的意愿。 它神情冷漠,只有看向石屋的时候,目中才会浮现出淡然的情愫。 当墨清雨走出石屋的时候,所有的动物便释然的缓缓退下。 遍地动物的尸首,早已被众弟子清理干净。 石屋与山林之间的空旷处依旧空旷,干净的像是无人之境。 长老们犯了难,经过刚才的乌龙,他们很难再坚持巡山的念头。 毕竟山间还有四品小妖,这相当于筑基近乎登峰造极的境界。 妖修威力要比同品阶道门高深许多,众弟子亦是愁上眉间,踟蹰不前。 诡异的沉寂再次笼罩。 若不是墨清雨及时出现,失群还都沉浸在诡异气息中。 谢安站在石屋顶上,他见有师姐们正鱼贯而出,于是跳下石屋。 墨清雨登临练气境,竟然引发了天地异象。 玉莲进入石屋后,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刻,墨清雨的出现令人眼前大亮,再次看呆了众人。 练气境的墨清雨秀雅绝俗,明眸当中散发着轻灵之气。 阳光洒在她的肌肤上,像极了玉石的剔透。 她神态悠闲,顾盼之际,又隐隐散发着孤傲之意。 许多弟子看到墨清雨,都被清雅高华的气质折服。 他们自叹自惭形秽,只敢远远的看着,生怕污染了这朵玉质莲花。 偏偏,墨清雨双眸中冷傲灵动,又带着些许冰清玉洁之感,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恭喜墨姑娘,登临练气境!” 谢安笑容灿烂,他见墨清雨款款走来,亭亭玉立,清香怡人。 于是,谢安笑得更加灿烂了。 “登徒子!” 墨清雨佯装震怒,她当然知道诸位长老都在,于是起身拜见。 “弟子墨清雨不负宗门,现已登临练气境。” 墨清雨声音响亮,长老们满意得频频颔首。 “不错,不错,我流云宗竟诞生一位天骄弟子。” 玄空峰吕长老喜气扬眉,用很是高调的口吻道:“我玄空峰弟子,向来颇有灵根。待掌门出关之后,我便即刻上禀掌门,去请地阶修行之法。” “恭喜吕长老!” 众人道。 墨长老亦是春风得意,巡山的困扰别好心情冲击,即刻迎刃而解。 “众弟子速速巡山,若非遇到邪物,可尽快收队。” 话刚落音,他便看到倍感诧异的一幕。 所有弟子动作整齐划一,他们不约而同的将长剑负在背上,随后弯腰从地上捡起长根。 谢安看到如此,又看向晴朗的天气,他嘴角抽了抽。 现在可没有大雾,此刻进入山林,他突然好奇会发生些什么。 弟子们浩浩荡荡,看得谢安心惊胆战。 墨清雨刚突破境界,需要巩固修为,她被吕长老带了回去。 谢安再次变成一个人,他负剑前行,很快便消失在光秃秃的树桠下。 …… 此时,流云宗执法堂正殿。 韩长老怒眉星目,在他的前方,韩凌飞跪伏在地,浑身颤抖。 “混账!没用的东西!” “平日里无所事事,现在可好,连新入门的畜生都可以欺压在你头上。” 韩凌飞大气不敢出。 赵棠死了,其他弟子人人自危。 现在,执法堂的其他弟子见他如疫,躲之不及。 有了赵棠的先例,再加上韩长老那日的狼狈之相,执法堂已无人再给韩凌飞出谋划策。 此时,韩凌飞真的只剩下他一人。 “那畜生是叛徒之后,你竟被叛徒之后欺压成这般。” “他是在欺压你么?他是在打老夫的脸面,整个执法堂的脸面!” “你口口声声要杀了谢安,口口声声说要墨清雨。那墨清雨已经突破练气境,你呢!” 韩长老越说越气,抬起一脚将韩凌飞踹翻在地。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 韩凌飞连滚带爬,继续跪伏在原地,口中连连求饶。 韩长老见此,目中流出一丝怜悯,随即长叹一口气:“罢了,人各有命,或许,我儿本就不适合道门之路。” 此话一出,吓得韩凌飞魂飞魄散。 他大汗淋淋,慌忙扑向韩长老双腿,死死抱住。 “孩儿知错,孩儿知错。” “求父亲大人网开一面,从今日起,孩儿自当勤加修行。” 韩长老面露难色,他怒其不争,也哀其不幸。 修行的世道中,绝对实力才是唯一的保命符篆。 作为父亲,他又能护得了韩凌飞几时? “你能否修行,全看你的造化。不过,逍遥王朝的三皇子近日要登上山门。” “若你能获得三皇子信任,我父子二人,尚有抬头之日。” 听完韩长老的话,韩凌飞慌忙叩首,表示绝对不再让韩长老失望。 “三皇子或今明两日登山,你选几个有眼力的弟子去山门前候着。” “等他们一到,你就引三皇子等人去流云宗正殿。掌门尚在闭关,为父会在正殿等候。” “切记,绝不可怠慢。” “是,父亲大人,孩儿即刻去办。” 韩凌飞得到授意后,连滚带爬地跑出正殿,他长喘一口大气,止不住颤抖。 正殿中,韩长老看着韩凌飞不成器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或许,这便是老夫的命吧。” 殿外,韩凌飞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恶狠狠的看向后山。 “谢安,老子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石屋之前,谢安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尖,觉得定是有人想到了自己。 谢安会心一笑,那自然是墨清雨了。 今日的巡山有惊无险,说是无聊至极更为确切。 谢安一入山林便唤出无伤,无伤带着谢安来到了一处隐秘山洞。 用无伤的话说,这里是白骨大王,也就是赤龙道人的肉身藏匿之处。 那山洞怪异,并无什么神奇机缘,倒是无伤从哪里翻出一枚储物戒指。 想来,是赤龙道人所留。 谢安的气机还无法外放,只能等他开辟完十二条经脉后,再行查探。 等谢安回到石屋前时,众弟子也陆续走出山林。 与昨日不同,所有弟子的神情皆是狼狈不堪。 有人捂着脑袋,有人捂着嘴巴。 看来,后山毫无意外的变成了公报私仇之处。 长老们勃然大怒,纷纷下令。 “所有巡山弟子,即刻前往训诫碑!”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三皇子余威现,谢安再临训诫碑 流云宗山下,春风习习。 此时已近五月,山下越发的炎热,山间却异常凉爽。 一行人抬着车辇阔步走在山道上,如履平地。 车辇缓慢,经过半日的脚程,众人终于抵达流云宗山门前。 奢华的车辇停下,刘公公躬身来到车辇前。 他先是一丝不苟的抚平上衣褶皱处,随后轻声轻语朝车帘禀告:“三殿下,咱们呀,到了山门了。” 车辇中轻嗯一声,示意落轿。 车帘打开,三皇子迈着四方步走下车辇。 风轻,也凉。 他眯着眼睛,看向流云宗山巅,任凭风吹动锦衣。 锦衣少年走下车辇后,来到一处古松前。 他负手而立,红底蟒纹琉璃车辇就在不远处,那些人依旧站在日光下,纹丝不动。 三皇子无精打采的伸了个懒腰,示意刘公公跟上。 “这一个小小的三流宗门,怎么会隔三差二的闹出点动静?” 他这几日在附近游山玩水,没有远离。 流云宗山巅数次传来异象,皆入了三皇子眼中,令他十分不解。 “三殿下,小宗小派自然是沾染了殿下的一丝龙气,这才摸着了一些门道。” 刘公公挥着折扇,细声细语的来到锦衣少年前。 少年头戴镶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的抹额。 他目光炯炯却有傲然之气,大有鳌头天外之态。 风吹红金二色红袖蟒袍,英气非凡。 锦衣少年听闻刘公公的话后,轻蔑笑出声来。 “哼,逍遥王之威势冠绝天下,本王此番前来,算是这流云宗千年修来的福气。” “那是自然,三殿下洪福齐天,那流云宗自当也受到了福泽之气。” “刘公公,那是什么?” 锦衣少年一指通天云梯,不解问道:“为何上山之道如此狭窄!难道要本王一路步行而上?” 刘公公躬身碎步向前,翘首而盼。 他观摩了片刻,不禁皱了皱眉头。 “老奴观此道多有机关,想来是用来测试入门的资质。” “大都是一些小门小派的作风罢了,登不上堂面。” 三皇子听完刘公公的话,火冒三丈:“混账,难道要本王如同其他贱人一样,一步步走上去?” 正说话时,山巅飘来几个黑点。 刘公公缓缓向前挪动一步,有意护着三皇子,却被三皇子伸手拨开。 “三流门派,本王,还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空中,黑点越来越大,是流云宗弟子的身影。 确切的说,是韩凌飞等人。 众人在空中停顿,见到三皇子等人时,韩凌飞从师兄剑上跃下,来到三皇子身前。 “敢问贵人可是逍遥王朝三殿下?” 韩凌飞恭敬至极,言语之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其他弟子也是如此,他们之所以愿意前来,并不是因为韩凌飞的几分薄面。 这些弟子心中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那便是结识三皇子,哪怕混个脸熟。 “正是本王!” 韩凌飞眼中闪过神色,慌忙道:“我叫韩凌飞,乃流云宗执法堂弟子,奉师尊之命,特来迎接三殿下。” “师尊?可是流云宗掌门?” 三皇子盛气凌人,目中寒芒丝毫不做遮掩。 “非也,掌门现在闭关,需……” “大胆,明知本王前来,却避而不见。这是要辱我逍遥龙威?” 三皇子当即火冒三丈。 刘公公丝毫不作阻拦,他知道三皇子心气。 掌门在不在,根本不是问题。 三皇子孤傲,极其看重排场,恐怕是觉得流云宗在礼节上有所怠慢。 韩凌飞面色难看,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 刘公公看三皇子余威已过,生怕真的伤及“情分”,慌忙开口道:“前来接引的弟子,敢问,孟先生何在?” 韩凌飞见那身旁的公公开口,当即朝刘公公抛出感激的眼神。 “孟先生此刻正在流云宗静养。” “还望引路!” 刘公公躬身来到三殿下身前,细声道:“老奴不放心这些接引弟子,这方外之人不懂朝中礼数。老奴斗胆委屈殿下移步山巅。” 三皇子点了点头,知道刘公公想让他露一手,继续威震。 他不再发作,鼻尖轻哼,面上依旧铁青。 只见他双臂一震,隐隐传来龙啸之声。 刹那间,金光乍现,一条小龙在三皇子周身盘旋而上。 三皇子喝道:“起!” 言罢,三皇子的身影如蛟龙出海,纵身之间像是龙腾祥云,瞬间消失在云端。 …… 训诫碑前,所有的弟子如约而至。 除了执法堂的韩凌飞,以及少数几名弟子。 谢安到了,他站在训诫碑前,一股强烈的耻辱感令他颤抖起来。 赵棠等弟子的名字已被刻在训诫碑上,令谢安感到更加耻辱。 他不知道父亲和师兄的名字还要蒙羞多久,他只知道,和这些人的名字在一起,只会令他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谢安缓缓闭上眼睛,他牙关紧咬,双拳紧握。 无能的愤怒只是塘边蛙鸣,谢安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变强! “父亲,您看到了么,孩儿炼体,就要登临八品炼气境。” “修习《玄武要诀》后,身体越发强壮,孩儿想要把自己炼成一柄长剑,斩杀一切敌人。” “师兄,谢安可能无缘筑基,但体修进入八品练气境之后,肉体强度要比道门筑基强悍许多。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为师兄报仇。” …… 耳畔,长老们在训话,要求所有宗门弟子必须放下个人恩怨。 大敌当前,锁妖塔随时都有被毁的风险。 再往后,谢安便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父亲和师兄的身影立在训诫碑前,笑着看向谢安。 谢安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很痛苦,眼前却总会浮现出父亲的笑容。 “父亲,孩儿难受,孩儿现在就想手刃凶手。” “师兄,你总是和我抢父亲,现在你陪在父亲身边,一定要照顾好他。父亲喜欢喝酒……” …… 谢安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更不想让眼泪落下。 父亲和师兄都在面前,大仇未报,他绝对不能软弱。 他回忆起赵棠死前的笑容,便越发的怀疑有韩家人在其中作梗。 谢安没有证据,但他知道,韩凌飞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三皇子与狗,好狗与谢安 训诫碑前,当所有弟子被训诫之时,一道身影急速飞来。 “皇家血脉?” 欧阳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敏锐的看向那道身影,注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墨长老与田长老也都停下训诫,齐齐看向飞来的身影。 “以为什么集会,真是搅了本王的兴趣。” 那声音底气十足,霸道有加。 众人不约而同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少年正站在训诫碑前不远处。 少年正闲步走来,一副轻世傲物,盛气凌人的神色印在面上。 他面如龙鹰,棱角分明,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睛在人群中游荡,充满了嫌弃与不屑。 谢安也转过头来,看向锦衣少年,恰好四目相对。 “混账东西,胆敢直视本王,大不敬!” 三皇子目中闪过厉色,身上隐隐有龙吟声。 谢安听闻,便已明了少年心性。 道不同者,不相为谋。 谢安心情欠佳,他不愿多生事端,于是缓缓将目光移到别处。 “好大的胆子,胆敢无视本王!” 谢安皱眉,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好赖全都由你,还成了错? 三皇子刚要发怒,却见身后又有一行人继续飞来。 “殿下,殿下真的是好功夫,老奴这老胳膊老腿,已然跟不上殿下的脚步了。” 说话间,一个身姿摇曳的清秀之人到来,他的身后的几人面无表情,形同布偶。 那人快步到二皇子身前,微微弯着腰身,一脸讨好的看向主子。 墨长老观察此人,见此人面色阴柔,大概已推测出其身份。 眼前的锦衣少年便是三皇子了。 墨长老含笑,他能看出这个下人不简单。 能从云梯登上宗门,不管采用什么方式,能面色如常,气息不乱,绝对不是寻常宦官。 “原来是逍遥王朝三殿下,流云宗等弟子在此恭迎。” 墨长老缓缓开口,随即行了个道门之礼,并一一介绍几位长老名讳。 田长老如是效仿墨长老。 欧阳长老则是微微欠了欠身,不愿开口。 三皇子眯着眼睛,对于墨长老所言,他是不信的。 眼前这些身形狼狈的弟子,每个人不是头顶红包,口流鲜血,怎么看也不像是迎接皇家之礼。 “简直……” 三皇子鹰目凌厉,正要爆发之时,却被一旁的刘公公低声劝阻:“三殿下,孟先生此时还在山门之中,切不要因几个俗人,误了殿下的大计。” 三皇子听闻之后,隐隐又看向谢安,那个弟子的身影,他是记下了。 蔑视龙威,亵渎皇权,自然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墨长老心头一颤,他无法看透谢安气运,但见面就得罪了皇室,这气运着实差了一些。 “三殿下,我等都是方外之人,弟子们久居山门,并不知官家之礼。殿下大度,令我等敬佩。” 听了墨长老一席话,三皇子满意颔首,于是大袖一挥,不想计较。 谢安默默看向三皇子,此人盛气凌人,毫不把人放在眼中。 他刚才留意到对方不善的目光,想到了前几日长老提到的逍遥王朝。 谢安对逍遥王朝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他知道,玲珑门便在逍遥王朝。 想到这里,谢安目光变得清澈,他不由的看了三皇子两眼,面色复杂。 不光谢安如此,就连墨长老也注视着三皇子。 刘公公慌忙走向前来,声音细长道:“三殿下此番登临流云宗山门,想必众长老已然知晓来因,还请墨长老引见。” 孟先生是大儒。 墨长老不想,也不能替孟先生做主。 书院儒门出仕,多半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广传圣人之学。 游学,也是为了修行。 儒门修行有九品开窍、八品修身、七品仁者、六品儒生、五品德行、四品君子、三品立命、二品大儒、一品儒首及圣人共十境。 其中,四品君子境之前,儒生们多是修身,渐渐凝练浩然正气。 三品立命境后,便可寻找立命之所,凝练出自己的“道心”,俗称七彩玲珑心。 此为立命。 二品大儒境之后,便可以七彩玲珑心唤醒圣人之气,凝练气运。 登临二品大儒境后,儒门便可影响或镇压一方气运。 一品儒首境,可影响一国气运。 圣人境可吞纳气运,以众生之力为笔,谱画规则。 只不过,儒门一旦踏入二品大儒境,便会产生极其明显的分化之象。 有些儒门大儒,愿以自身思想,影响一方气运;有人则不愿沾染他人之机,恐遭天地规则之反噬。 恰巧,孟先生便是后者。 墨长老自然知道孟先生之意,他听了刘公公的请求后,知道三皇子定是携带任务而来。 他沉吟片刻,说道:“孟先生近日在小院休养生息,在此之前,孟先生特意嘱咐我等:宗门弟子不可搅了先生的清修。” 墨长老没有把话说得很直白,但刘公公这等人精怎可能听不懂。 三皇子听闻后又觉受到冒犯,他心生怒意却见刘公公暗示,于是道:“若是如此,那本王便在宗门住上几日,也随孟先生颐养身心。” 墨长老面露难色,却没有推辞。 毕竟,两边的人物,他都不想得罪。 一阵嘈杂声传来,流云宗的几名弟子出现。 是执法堂的弟子,其中一人载着韩凌飞,两人正缓慢飞来。 韩凌飞此时大汗淋淋,好不痛苦。 他本跟在三皇子身后,但三皇子的身法太过霸道,很快便将他们甩在身后。 “三殿下。” 韩凌飞从长剑上跃下,欢快的跑向三皇子,“烦请三殿下移步正殿,正好,我带三殿下游览熟悉宗门。” 谢安看到韩凌飞低头哈腰的姿态,目中露出嫌弃之色。 韩凌飞的余光自然也盯着谢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三皇子见有人接洽,满意的看向韩凌飞,觉得此人尚可一用。 “既然如此,那,给本王带路!” 韩凌飞心喜,一时间,春风得意,哪里像个方外人士。 他起身带路,不忘看向谢安一眼,神色得意,目中却带着几分凶意。 谢安暗自骂了一声“好狗”,心中亦是欣喜。 冥冥之中,谢安觉得,他距离真相更近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谢安抄经,喜得棍法 韩凌飞带着三皇子去游览宗门,训诫碑前的训诫也到了尾声。 墨长老等人看不惯韩凌飞的行径,但碍于同门长老的身份,都没有发声。 身为方外之人,却在朝堂人前失了分寸。 在这些长老眼中,无异于是另外一种背叛。 但掌门闭关,接待之事暂无掌门定夺,长老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恰逢有执法堂出面,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众长老不用日日陪同,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看到韩凌飞离去的背影,众长老暂时没了兴致,于是早早收场。 巡山之事,算是画上了仓促的句号。 众弟子如退潮般一哄而散,训诫碑前便仅剩下谢安一人。 墨长老正欲离去,看到谢安如此,本想安慰些什么,却见田长老飞来神色,于是慌忙离去。 身为长老,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就算他们再不情愿,纵使再不想接触皇室之人,但既来之,则安之。 皇室宗亲在宗门,必要的礼节和保护,是不可能缺少的。 广场空荡荡,正如谢安那空荡荡的心。 谢安如是站着,像是一个孩子,有事想征得父亲和师兄的同意。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转身离开。 这一刻,谢安目光坚定,他迈着阔步,急速前往藏经阁。 连日巡山,他耽误了许多誊抄经书的工作。 那些都是机缘,其他弟子求之不得的机缘。 藏经阁中诸多典籍绝学,对于谢安来说,如同弱水三千。 纵使仅取一瓢,亦会是如虎添翼,如龙入海。 忽然,谢安察觉到异样。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韩凌飞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三皇子站在韩凌飞身前,正极目远眺,欣赏流云宗小宗幽静。 他突然发现韩凌飞的异样,心中不悦。 陪同皇子,竟然出神。 这对三皇子来说,这是对龙威的挑衅和亵渎。 他正要发怒,却感到韩凌飞身上散发着杀意。 顺着韩凌飞的目光,三皇子发现谢安的存在。 当看到谢安的身影时,三皇子的脸上瞬间冷漠下来,游山玩水的雅兴被破坏的彻彻底底。 “此人是谁?” 三皇子面色铁青,他问向韩凌飞。 “谢安,宗门叛徒之子!” 韩凌飞咬牙切齿道。 “既是叛徒之子,为何不赶尽杀绝?” “他救了长老之女,才得以苟活!” 三皇子听闻嗤鼻一笑,这种话,他是不信的。 不过,他看得出来,韩凌飞与谢安有仇,多半是与那长老之女有关。 这点心思,在关系错综复杂的宫中,简直太过小儿科。 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看向韩凌飞,他觉得此人可用。 虽说脑筋差了些,但在流云宗中,若是有个相对熟悉的内应,许多事情会办得更加顺畅。 他看穿了韩凌飞的心思,准备顺坡下驴。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必当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必报。若非如此,与那无能之辈何异?” 三皇子厉声说道。 韩凌飞一怔,感觉遇到了知音。 他转身看向三皇子,神色激动:“三殿下教训的是,男儿应当快意恩仇!” 韩凌飞本以为会得到赞赏,谁知三皇子一笑,淡然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此话一出,韩凌飞怔住,这话他有些听不明白。 明明还在明示他报仇,下一刻却轻描淡写的付之春风。 他眼中充满疑惑。 难道不是欣赏自己,趣味相投? 看着韩凌飞脸上飞快变化的神色,三皇子心中轻笑。 凭借接引一事,就想趁机攀上皇族。 这种心思,简直太过天真! 三皇子不喜谢安,他亵渎龙威,若是在朝中,可杀他满门。 不过,现在他在流云宗,有许多事情由不得朝中的法子。 他可以不惩治谢安,也可以惩治谢安。 无他,唯有利可图尔! 若有利于请孟先生出山,他不介意帮韩凌飞杀了谢安。 “韩公子,不会连一个叛徒之子,都束手无策吧?” 三皇子戏谑的声音传来,如长剑刺入心头。 韩凌飞不想被三皇子看扁,毕竟他还想抱上皇家的大腿。 于是他扭头看向谢安的背影,高声喊道:“谢安,本公子若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谢安原本已快步离去,他忽然听到身后韩凌飞的声音。 他不禁一怔,难道韩凌飞已经得到三皇子的支持? 数息后,谢安转过身来。 他目露寒意的看向韩凌飞,又不解的看向三皇子。 此时,三皇子的目光不屑,那是一种漠视生灵的眼神。 谢安不喜。 “你自等洗好,杀你时,莫要脏了我的剑!” 说罢,谢安再也不理会两人。 有了刚才的经历,谢安心中急迫,他迫切的要开辟第十二条经脉。 藏经阁,一如那日的幽静。 众弟子在藏经阁,无一不是缓步慢行,怕是搅扰誊抄弟子的清净。 若是誊抄弟子出错,那么,最终的孽缘之果是由他们自己承担。 谢安轻身来到誊抄区,他见其他师兄早已到来。 他本想打招呼,却见师兄们抬头笑了笑,便又埋头苦抄课业去了。 需要誊抄的经卷,师兄已帮他准备完毕。 谢安来到案前,他打开最顶上的经卷,印入眼帘的四个字令他惊喜交集。 《灵猴棍法》! 谢安喜出望外,今日第一卷,竟然是为无伤猴子量身定做。 他赶忙研读誊抄,生怕错过了细节。 有了这卷棍法,无伤的修为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一抄,便是半日。 当谢安将所有的经卷誊抄完后,其他师兄才誊抄过半。 对于谢安的速度,他们似乎习以为常,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 谢安如第一日那样,将誊抄好的经卷送至师兄处,然后抱着原版经卷,一一归置。 他走过练器区,走过术法区,走过草木区,心头竟隐隐有些激动。 当路过那幅挂画时,谢安停住脚步。 印象中,底层藏经阁的挂画并不多,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画上内容很是写意,似乎是画着一片青竹林。 画上的图案已有些模糊,想来是有许多年头。 他没有多想,在全部归置后,谢安匆匆离开藏经阁。 今晚,他要开辟第十二条经脉。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灵猴耍棍,谢安气成 当月上枝头,对空落影之时,谢安已经生完盆火。 他打满酒葫,来到小院当中。 丛林中,一道黑影在枝头穿梭。 很快,无伤猴子来到小院中。 无伤只用了几个跳跃,便从山林边缘来到小院中。 它怀中抱着几颗丹木果,修为似乎又精进了几分。 “无伤,干得不错!” 谢安接过丹木果,轻轻抚摸无伤。 无伤念旧,还披着猴子兄弟的皮毛。 谢安心生感慨,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我都一样,是放不下的那类人。” “不过也好,总好过死前憋屈,躺进墓中还要担心被仇家耻笑。” 他与无伤一人一猴,各分一颗丹木果。 谢安自顾说着,无伤听着。 他不期望无伤能够听懂,也不期望无伤能有所回应。 现在,只要有无伤蹲在一旁,就够了。 无伤咧着嘴,双手抱着丹木果,三口两下,啃得干干净净。 它又一脸贪婪的看向谢安手中,露出洁白的笑容。 谢安见状,笑骂猴子贪嘴。 一颗果子本就可以支撑整日,若按无伤这种吃法,后山中有多少丹木果也不够吃食。 “开口,把这灵浆喝了,我传你棍法。” 谢安摸出酒葫,给无伤猴子灌了一口。 无伤猴子有些醉意,它自然而然的盘腿而坐。 “齐眉为棍,七尺为枪。这棍对于你来说更像是枪。” “不过,我今日看了《灵猴棍法》,发现枪中有棍,棍中加枪。所以,你可先按此修炼。” 无伤猴子听闻后频频点头。 “此棍法分为两部,上部为身法,下部为心法。我先传你身法口诀,明日此时,再传你心法。” 谢安朗声道。 “天下无垢,一棍扫之,此乃灵猴棍法。” “棍法起,隔棍盖把、绞棍推挡、戳把刺棍、仆步劈棍、翻身劈棍、丁步立棍……” 谢安将缓缓开口,有图画之处,谢安以身做样。 无伤瞪大双眼,耳中听着,眼中看着。 这一讲,就是夜半时分。 谢安有些疲惫,无伤却满眼精光。 它按谢安所授之法舞动长棍,它一会上剃下滚,一会长虹贯日。 长棍本比无伤要高出许多,但在无伤手中犹如活物。 只见他手腕一翻,呼啸如潮。 那阵阵风声迅猛无比,扫过长空的一瞬,谢安看到了残缺的棍影。 “不错,算是入了初窥门径。” 谢安沉吟,而后他仰头痛饮,手持绝仙剑开始练习出鞘。 灵气在灵河中奔腾,甚是流畅。 谢安内证,观察灵气的动向。 灵气初入体内,便朝着灵河奔去。 剩下还有诸多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疼得谢安几乎昏厥。 他尝试引导灵气冲关,冲向仅剩的一条经脉,足太阴脾经。 灵气非但不听指令,反而还想压垮谢安的神识。 谢安自知神识有缺,他不敢大意,只能通过出鞘消耗掉更多的灵气。 随着灵气被消耗,谢安再想牵引灵气时,发现那些灵气又没入灵河当中。 一入灵河,谢安便很难调用。 因为,各条经脉中灵气已趋于平衡,他若是想冲关,就必须再饮灵酒,借用可自由游走之灵气。 谢安大汗淋淋,这一次冲关失败了。 他不甘心,于是埋头思索引领之法。 “若是按照《流云行气经》的记载,必须调用丹田之力。可我现在并无丹田之力,甚至连丹田都无法劈开炼气。” “若是按照《玄武要诀》记载,那便是以外力冲关。因为没有丹田之力引领,开辟新脉络简直是九死一生。” “看来,只靠神识很难引导灵气。” 再来! 谢安一番思索总结后,他摸出酒葫,再饮一口。 出鞘,如龙! 内证,暗流汹涌! 半个时辰之后,谢安忍着肝肠寸断的疼痛,再度大汗淋淋。 第二次冲关,失败! 谢安心有不甘,他浅饮一口,再次陷入沉思当中。 片刻后,他又开始第三次冲关。 半个时辰后,再次失败! 谢安已经满面惨白。 此时,酒葫已空,谢安不得不回石屋再打一葫。 石屋中,火盆的火势渐弱,谢安添置柴火后又来到院中。 空中浮着薄纱一般的雾气,无伤便在其中挥舞长棍。 它舞得生风,引雾气跟随长棍而动,竟形成了一道道“棍气”。 谢安看得出神,刹那间,如醍醐灌顶。 “我无法用丹田之力,为何不能以气引气?” 是了! 谢安狂喜! 他仰头痛饮,灵气瞬间在体内澎湃。 谢安这一次,有意令灵河激荡,随后用灵河之气,带动体内肆虐的灵气。 这一步异常艰难。 谢安不光要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还要保持清醒,以体内灵河为引,通过震动余波引导灵气。 灵气动了,它朝着谢安预设的方向移动。 谢安屏气凝神,那创巨痛深的感觉几乎令他昏厥。 他咬牙坚持。 近了,更近了! 忽然,一丝灵气进入了隐白穴。 其他的灵气似乎嗅到了未开发的经脉,瞬间涌来。 灵气从隐白穴一路向前,很快突破大都穴、太白穴、公孙穴等。 其威势不减,一路开脉冲穴而上。 谢安腿部麻了,随后是酸胀,最后是剧烈的疼痛。 当来到冲门穴时,谢安疼得几要弯下腰来。 冲门穴位于腹腿交界处,那里是所有雄性的“死门”。 轰! 冲门穴破,灵气掀起巨潮涌上府舍穴。 谢安浑身不觉抖动。 无伤猴子发现了谢安的异常,它尖叫着来到谢安身前,为谢安护法。 此时,灵气已沿腹而上,来到食窦穴。 胸口的疼痛,令他满眼泪水,疼得无法呼吸。 谢安头脑昏昏,他靠着最后的意识在苦苦支撑。 紧接着,天溪穴破! 胸乡穴破! 周荣穴破! 腋下传来利刃剜肉般的疼痛,谢安手中的绝仙剑脱落,无伤见机飞快接住,抱在怀中。 灵潮汹涌,奔腾着砸向大包穴。 轰! 谢安感觉浑身一松,足太阴脾经,共二十一穴全部开辟完成。 谢安缓缓睁开眼睛,虚弱至极。 此时,天门大开,丹田之处气机温升。 谢安接过绝仙剑,奋力向前一点,巨石被剑气洞穿! 八品练气境,成!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谢安初释气机,皇子邂逅墨清雨 谢安突破了,成功登临八品练气境。 他欣喜,却也失落。 欣喜,是因为百日练气境的压力,压得他日日期盼。 失落,只怨亲人不在身旁,无法见证这里程碑式的突破。 不管是道门,还是炼体,只要无法诞生气机,只能算作是凡夫俗子。 纵使是体修,九品练气可以体力无尽,但仍旧只是武夫。 只有有了气感,体内诞生气机,才可称得上是踏上问仙路。 晓风吹向残月,天空已蒙蒙发白。 又是一夜。 谢安呆呆看向天空,他能感到那里的气机正磅礴喷发。 自从踏入八品炼气境,谢安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可感觉到天地交泰的神奇之象。 这种感觉很是模糊,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谢安目光灼灼,他的体力正在恢复。 恢复之快,令人谢安咋舌。 他感觉到自己力量数倍增长,只需轻微纵身一跃,便来到数丈开外的巨石处。 谢安惊叹,他现在无法御剑飞行,但飞檐走壁已是手到擒来。 那老者切开的巨石正躺在地上,谢安两臂发力,竟将半人高的巨石轻松举起。 “师父师父,喜事喜事!” 无伤在一旁上窜下跳,长棍在它手中竟舞出了漂亮的棍花。 谢安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将神识放出。 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只不过他的神识还太过弱小,只能感受数丈之距。 神识缓缓向前,在触碰到无伤的那一瞬间,无伤惊悚。 它尖叫着跑开,似乎遇到了什么诡异存在。 谢安细细回想要诀。 “《玄武要诀》上说,八品炼气境便可外放气机,隔空取物。岂不美哉?” 谢安想着,他忙释放气机,尝试用气机裹住石粒。 第一次,谢安失败了。 气机刚散出体外就自行崩溃。 不过,经过尝试,谢安尝到了气机释放的甜头。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生出了小触角。 只不过触角太过弱小,刚伸出体外,便受惊似的缩了回去。 无伤猴子蹲在一旁,看着谢安的举动,有些不明白。 很快,猴子叫喊着,跑回山林。 它有它的任务,巡山是猴子的日常功课。 谢安蹲在一粒小沙粒前,尝试着再次释放气机。 这次,气机伸出约一掌之长。 “不对。” 谢安发现怪异之处,他可以释放气机,但灵气消耗却非常之大。 如此,定是方法有问题。 谢安修行炼体之法,与道门练气境不同。 道门炼气境,是以丹田吸收并储存炼化灵气。 谢安的炼体,则是锤炼气血,打通经脉,以经脉化作灵河,绵绵不息。 两者之间颇有不同,但炼体者也有偶得机缘,趁机打开了丹田的先例。 只可惜,谢安没有。 现在,谢安能够感受气感,体内亦可产生气机,但他的丹田依旧不能储存炼化灵气。 或者说,寥寥无几。 体修的八品炼气境也有好处,相比道门的练气境而言,可以气机外放。 如此看来,相当于达到道门八品筑基境的修为水平。 只不过道门的八品筑基境可增加寿元,体修只能望洋兴叹。 谢安并不在意,他依旧蹲着,还在研究如何释放气机。 若是再寻思不到合适之法,那他便要去藏经阁找上一找。 “咿,地上有好看的东西?” 墨清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安有些出神,被这一声惊到。 他慌忙转身,看到晓风正在拨弄墨清雨的青丝。 青丝在如玉的面颊上跳跃,平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正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看得谢安痴痴笑出声来。 “地上确实没你好看。” 谢安脱口而出,说得墨清雨涨红了脸面。 “哼!油嘴滑舌!” 墨清雨露出纤长手指,朝谢安炫耀手上的储物戒指。 她浅浅挥手,戒指中便飞出一物。 竟然是两坛烈酒。 谢安看得心痒,他现在也可以气机外放,应该也可使用此类法器。 “看到没有,师傅送我的储物戒指,羡慕吧。” “本姑娘再也不要抱着酒坛过来。” 墨清雨芙蓉一笑,谢安慌忙颔首。 “即便是给你,你也用不了。”墨清雨故作炫耀,“本姑娘来此,特意督促你勤加修行,早日登临练气境。” 谢安兵不生气,他本想告诉墨清雨,自己刚登临八品练气境。 可话到口中,又被他吞了回去。 谢安心头触动,突然很怕。 他怕墨清雨知道,知道他不能走道门之路,只能修武夫之道。 谢安摸了摸鼻子,有些羡慕的说道:“谢安自然不比墨姑娘灵根,但谢安定会全力追赶。” 墨清雨听闻后满意颔首,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本姑娘要去做早课了,你在藏经阁,不要耽误了修行大事。” “百日练气,执法堂可不是说说而已。” 谢安频频点头,墨清雨这才放心离去。 少女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 等谢安再反应过来时,墨清雨已经消失在小路尽头。 谢安抱着两坛烈酒,自言自语道:“谢安啊谢安,你定不可落后!” 言罢,谢安转身回到石屋中。 他打满酒葫,又念《清心诀》。 早课完毕,谢安踏上前往藏经阁的道路。 广场中,众弟子的身影匆匆,韩凌飞带着三皇子正要去正殿。 三皇子只想快些见到孟先生,他对流云宗这等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若不是执法堂百般邀请,三皇子又百无聊赖,他才不会如此早起。 “三殿下果真一表人才,放在宗门中,如鹤立鸡群。” “好看吧,那也不是你的。” “哼,不是我,那也不是姐姐的。” …… 周围不断有弟子经过,有好些女弟子看到三皇子时,害羞的笑着跑开。 三皇子觉得无趣,女人,他见过太多了。 这时,一道淡淡轻罗飘然而过,随即清香袭来。 少女的身影稍纵即逝,三皇子这才感到如失珍宝。 他看向被风吹动的背影,再无法移开双目。 “此女……” 韩凌飞也回过神来,慌忙应答:“藏经阁墨长老之女,墨清雨。” 三皇子若有所思,口中却轻声念道:“真是佳人自来,见之不忘……” 韩凌飞怔住,难道三皇子看上墨清雨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谢安初识符术,清雨顶撞皇子 谢安来到藏经阁前,今日份的任务经卷已经摆好。 师兄们正陆续来到案前。 其中,有个师兄,特意帮谢安抱来一堆经卷。 谢安缓了两息,慌忙道:“师兄,下次谢安自己来就行。” 这两息的时间,师兄已经将经卷放在谢安案上。 “经卷特殊,师弟神识受损,我等也有些担心。” 师兄说得诚恳。 这是个浓眉大眼的师兄,看起来憨厚至极。 师兄对他不错,他本应该以礼相待。 谢安觉得有愧,他喝完灵液之后,反应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比之前更快。 但他现在只能如此,必须留下后手,暂不能让他人知道。 谢安报以微笑,他见师兄的经卷要比自己高了许多,于是他轻身上前抱走一些经卷。 “师兄,我誊抄快,我多分担一些。” 那师兄本本要推辞,便听闻其他师兄劝说,也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不想让谢安误会,以为他是想少抄经书,才帮忙谢安。 谢安拿下一卷,精神集中,准备用最短的时间阅读更多的经卷。 映入眼帘的是一门炼丹经卷,上面解释了许多炼丹步骤,以及防患炸炉的风险。 谢安留意到,想要炼丹必须控制丹火,而丹火则需要用外放的气机控制。 “原来,炼丹至少需要筑基境的修为。” 谢安喃喃道。 当誊抄到丹毒以及炸炉风险时,谢安看得胆颤心惊。 他头一次知道,炼丹竟如此危险。 难怪丹药如此之昂贵。 很快,炼丹经卷抄完,谢安又拿起一卷,上曰《大符术》。 谢安看着眼前一亮,这是制作符篆的经卷。 从经卷上看来,制符本就是法阵的演化。 (解析:排兵布阵,用兵类叫阵法。法阵专指可以利用灵气、借用模仿天道规则的术法。) 谢安越看越投入,随着了解越多,谢安越是觉得自己选对了路。 在藏经阁誊抄经书的决定,绝对是神来之笔。 法阵分类有许多种,按照复杂程度可以分为:基础阵法,初级复合阵法,中级复合阵法,高级复合阵法,超级复合阵法,天演阵法。 若是按照功能划分,可分为:侦查、记录、攻击,防御,医疗,移动,隐匿,迷幻,后勤,储存,通讯,契约等功能。 之前,墨长老给谢安的符篆便有防御作用。 墨清雨给谢安的符篆则是可以隐蔽气息。 谢安还看到,不管是储存戒指还是储物袋,其实都是法阵的一种。 只需用法阵篆刻在介质上,便可自成一定空间。 谢安欣喜,他知道这本法阵绝对适合墨清雨。 他想着,等到誊抄完经书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念给墨清雨听。 《大符术》只记录了制作符篆的术法,其中对于练器、造车、机关术等术法只是一笔带过。 纵使如此,也是大开眼界。 谢安亢奋的跺了跺脚,觉得不虚此行。 合上《大符术》,谢安的思绪已经飘飘然。 那思绪随风,一直飘到墨清雨的身边。 墨清雨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她不禁眉头轻颦。 对于修行者来说,这种感觉并不会平白无故产生,更不可能是身体原因造成。 墨清雨乃玉晶体质,更可敏锐的感应到玄妙之境。 自从她提升境界之后,这种感觉越发的清晰了。 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但总归是一种征兆,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此时,早课即将结束。 墨清雨心头却惴惴不安。 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以致墨清雨无法安心早课。 她想着,早课结束之后,要去藏经阁一趟找谢安。 很快,背后传来异样的感觉。 墨清雨余光瞥去,见韩凌飞正陪在一个锦衣少年身旁。 这两人正直勾勾的看着墨清雨。 墨清雨心道了一声晦气,大概知道不安的源头。 缶声响起,今日早课结束。 诸多弟子一哄而散,墨清雨本打算混入人群溜走,无奈她太过鲜艳,被两人直接拦住了去路。 “墨姑娘!” 三皇子的声音朗声道。 “你是谁?” 墨清雨目露冰霜气息,想要对方知难而退。 “清雨,这是逍遥王朝的三皇子,不得无礼。” 韩凌飞在一旁低声道,生怕墨清雨坏好事。 “倒也无妨,本王欣赏墨姑娘的率直。” 三皇子霸道一笑,笑得周围几个女弟子驻足,她们眸中含情脉脉,眼睛再也不愿离开皇子半步。 “原来是三殿下,是有何事?” 墨清雨面色冷淡,她敷衍了事的行了个礼,看得韩凌飞眼皮直跳。 大胆,简直太过大胆了! “痛快,本王有心结识墨姑娘,想请墨姑娘一同游览宗门,夜看星辰。” 韩凌飞在一旁沉默不语,此刻他额头冒汗。 墨清雨这丫头,他再清楚不过,油盐不进,简直比长剑还凌厉。 他突然担心。 三皇子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就差命令墨清雨服侍他。 以墨清雨孤傲的脾气,别说罢,韩凌飞快步跟上,腰板似乎更直了几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韩凌飞设计,谢安接盘 藏经阁中,谢安誊抄速度飞快。 他对经书的接触面越来越广,以致产生错觉。 他隐隐觉得这些经卷,似乎都有联系。 每当谢安想要思索的时候,却发现那点联系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安轻轻放下笔,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半数。 而其他宗门师兄才完成数卷。 谢安开始闭目思索,想要找到各卷经书之间的联系。 他缓缓回忆,回忆所见的经卷功能区。 他回忆所誊抄的内容。 谢安不在意细节,只想站在更宏观的角度去理解。 恍恍惚惚的状态,像是在海中畅游。 海水无边无际,他只能漫无目标的四处游荡。 游着游着,谢安的思绪忽然停滞。 他突然发现记忆的缺失之处。 “那幅画有问题!” 谢安反应过来。 每次归置经卷时,他都会路过一幅挂画。 那幅的画面已饱经时光的痕迹,其色彩并不鲜艳。 每当谢安看到时,都感觉画上的青竹林糊成一团。 令谢安疑惑的并不是色彩,而是那幅画的内容。 任凭谢安的回忆,他竟无法回忆出画面的内容。 那画面空空荡荡,似有一片迷雾遮挡。 谢安只知画面有青竹林,却无法回忆起青竹林的颜色和细节。 这幅画,一定大有来头! 他决定,再归置经书时,定要仔细观摩那幅挂画。 想到这里,谢安缓缓睁开眼睛,想要尽快完成誊抄课业。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藏经阁中。 墨清雨的出现,在藏经阁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轰动很快归于平静,因为墨清雨脚步匆匆,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浩瀚书海之间。 她的心头惴惴不安,刚下完早课,便匆忙找寻谢安。 她想确定,确定早课时的预感是否与谢安有关。 墨清雨没有现身,她躲在巨大的木架后,暗地观察。 眼前,谢安正在埋头誊抄。 他专心致志,并没有留意到墨清雨的到来。 谢安的心思已完全被挂画占据。 他不知道那幅挂画的来历,也不知挂画为何出现在此,他更不知道是否有人故意为之。 无论如何,谢安都已经下定决心,在誊抄之后,他定要去看个清楚。 就在这时,藏经阁的借阅台前,传来阵阵骚动。 很快,便传来轮值师兄无奈的声音:“韩公子,这样欠妥吧?” “怎么?本公子做得不对?” “可藏经阁中,从未有过指定弟子誊抄的先例,更何况……” “何况什么?那借阅规则上写着:借阅经书,五块灵石可借阅一整月。本公子违反了哪条规则?”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月看完五十卷……” “本公子看不看得完,跟你何干,本公子少你灵石了?” “那倒没有……” “没有,那还不快快安排?” “……这……” “你要违反宗门规定,有意为难我执法堂弟子不成?” “不,不,我这便去办。” 墨清雨急得拉直衣角,她听到了韩凌飞的无礼要求,却毫无应对之法。 藏经阁的规矩粗犷,韩凌飞竟利用漏洞为难谢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墨清雨想起早课时的经历,一阵恶心翻涌。 韩凌飞的表现,简直就是一条狗。 谢安还在一心誊抄经书,丝毫没有受到骚乱的影响。 墨清雨紧张,她犹豫想要悄悄带走谢安。 韩凌飞正信步走来。 她没有办法直接现身,否则,可能会令谢安更为被动。 很快,从门前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飞快,踩着弟子们的议论声快步跑来。 这名弟子来到誊抄区,他甚至不敢有丝毫停顿。 他来到谢安身前,俯下身侧耳低语。 谢安听闻后,频频皱眉。 他完全没有想到,韩凌飞还能想出如此方法来恶心自己。 谢安想到上午韩凌飞的异常举动,高声叫嚣要杀死谢安。 很反常! 轮值师兄还在谢安身旁等待,其他师兄知道是韩凌飞不择手段,他们不敢为谢安开口。 所有人都在等着谢安的反应。 他们知道,若是谢安现在拒绝,一定会遭受韩凌飞的报复。 那种报复无懈可击,由执法堂出面,就算是其他长老求情也未必有用。 誊抄弟子拒绝誊抄经书,本就是藏经阁的大忌。 这次,执法堂真的抓住了谢安的把柄……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没问题,有劳师兄取来,谢安想抓紧一切时间誊抄。” “行,师弟,师兄挺你,但却没办法……” “无碍,师兄,请代取经卷吧。” 谢安答应了,当那个轮值师兄走后,其他的誊抄师兄将谢安围住。 “师弟,那个姓韩的,就是在为难你。” “可恶,竟然被他钻了空子!回头我一定要上禀墨长老!” “师弟,要不,我等帮你匀一些吧?” …… 几个师兄看不下去,他们却无法明着帮助谢安。 谢安慌忙摆手,他能不知道韩凌飞的打算。 无外乎想榨干他的体力,占用谢安的修行时间。 只要谢安落后,韩凌飞的修为提升,那便是差距。 差距一旦产生,便会形成境界的压制。 到时,他以高境界杀死谢安,还不是易如反掌。 墨清雨很想劝阻谢安,但她又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她知道,谢安答应,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墨清雨轻咬嘴唇,她相信谢安。 每次谢安与韩凌飞对峙,那韩凌飞从来没有得到过便宜。 “我倒要看看,谁敢帮他抄书!” 韩凌飞的声音突兀响起,在誊抄区炸裂开来。 那些师兄只得回到案前,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誊抄。 此时,轮值师兄带着五十卷经书,他来到谢安案前,堆满了另外一张空置的桌案。 “师弟,辛苦了!” 那轮值师兄暗自叹了一口气,也摇着头离开。 这种欺压太过明显,但偏偏藏经阁又没有反制之法。 一时间,周围悄悄响起议论声。 “韩公子不会一直盯着吧?” “这手段也太过卑鄙了。” “真是可惜,藏经阁没有此类的规则,被生生钻了空子。” “嘘,小声点,莫要被听到了。” 韩凌飞单手搬来一条长凳,他正襟危坐,邪笑道:“本公子念及旧情,特来支持师弟的誊抄伟业。” “谢师弟,快抄吧,今日若誊抄不完,哼!”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韩凌飞施计墨清雨 藏经阁内,气氛紧张。 墨清雨藏在巨大的木架后,面露担心神色。 她屏息凝视,注视着谢安的举动。 谢安如若无事一般,丝毫没有气急的样子。 方才,她还担心谢安会大打出手,怒目相向。 墨清雨见谢安如此反应,不禁杏眼怒目,心头似被什么揪着一样难受。 她明知道谢安已有应对之法,但心中还是感觉被芒刺扎入那样。 她厌恶的看向韩凌飞,恨不能现在出手将其扔出藏经阁。 以免玷污了仙人绝学。 谢安下手飞快,他埋头奋笔疾书,不作任何停顿。 藏经阁中,大有弟子为谢安不平。 他们也看着谢安,心头却生起异样的感觉。 谢安很少抬头,他下笔如神,一气呵成。 有些人开始猜测谢安意气用事,各位为他捏了把汗。 “他不会,是在胡编吧?” “不像,这位师弟已誊抄几日,他每日都是如此。” “依我之见,他像是在创作术法!” …… 韩凌飞听着众人的议论,面色不悦。 为了能够讨好三皇子,他可是拿出两百五十块灵石。 这笔开销,可能会持续数日。 纵使韩凌飞家人在道门之中,这等消费,已然算是不小的开销。 “谢安,你小子可不要有什么花招。” “若是让本公子发现你在造假,可不要怪师兄不留情面。” 韩凌飞来到谢安案前,他见谢安已经誊抄完一整卷,心中直呼妖孽。 邻桌师兄连半卷还没誊抄完,谢安已经画完一卷。 那种随意,令韩凌飞产生错觉。 “他一定是在乱画!” 他突然感觉抓到了谢安的把柄。 韩凌飞拿起两卷,他细细比对,发现誊抄内容没有一笔错误之处。 谢安的笔迹工整得像是刀刻,一笔一画之间,透露着入木三分的力道。 “不可能!” 韩凌飞再度审视,他认为,谢安定是拿了备用的誊抄经卷应付! 他立即伸手,摸向结尾处的墨迹,手头隐隐发黑。 是新的笔迹! 韩凌飞呆住了。 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慌忙将经卷放下,低头看向谢安。 谢安抄经,字迹工整豪放,每一字成都像是浑然天成的翠竹,隐隐有刺向苍穹的威势。 韩凌飞麻了,他站在谢安案前,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你看,韩公子脸色,很有意思。” “打个赌,韩公子的灵石,铁定白花了。” “一卷经书五颗灵石,五十卷,天哪,执法堂的公子,啧啧啧……” 韩凌飞当然听得到众人的交谈,神色憋屈,如若便秘。 他想辩解,却百口莫辩,师兄们说得竟无懈可击。 一时间,韩凌飞的脸色憋成了猪肝色。 “让开!” 谢安的声音不大,却响彻誊抄区。 韩凌飞一窒,刚想发火,却听谢安淡然道:“你碍着我抄经了!” 谢安头也不抬,说得韩凌飞进退为难。 “姓谢的,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把戏,若是被本公子发现……” “若你无事,可以自行核对!不要妨碍抄经!” 谢安淡然,就好像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整个誊抄区的气氛微妙起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韩凌飞。 韩凌飞觉得如芒在背,他慌忙拿起誊抄好的经卷掩面,回到长凳上佯装检查。 没过多久,誊抄区便响起韩凌飞的鼾声。 鼾声如雷,甚是香甜。 墨清雨心情突然舒畅,她明眸中带着笑意,如春风般吹向谢安。 既然无事,她准备离开。 只不过,墨清雨再难保持冷艳的神色。 众弟子看着墨清雨,今日的师妹如湖面飘叶,要比平时生动几分。 “你们听说了么,后山发现玄空峰女弟子的冤魂。” “巡山时不是见过红莲师姐?” “不,是另外一名玄空峰女弟子,太惨了!” “该不会又是赵棠那家伙……” 墨清雨行至门前,她听到有弟子在窃窃私语。 玄空峰,是墨清雨幼时常之处,那里的师姐对她很好,她们都会笑着,给墨清雨变“戏法”。 墨清雨面色越发冰冷。 她见过红莲师姐后便暗暗发誓,定要找寻出更多的失踪弟子。 此时,她听闻后山有所发现,神色变得焦急和凝重了几分。 “如实说来!” 墨清雨的身影出现。 几个低声交流的弟子一愣,他们没有想到,会被墨清雨主动问询。 他们慌忙起身,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所知信息和盘托出。 墨清雨皱眉,她怅然离开。 身后却传来弟子得意的声音,若是不知,还以为那几名子弟得了什么大机缘。 当墨清雨的身影消失在小桥上时,锦衣少年从角落现身。 他满意的看向墨清雨的背影,目露邪光。 “这计谋,着实有些意思。” “本王记下了,韩凌飞,哈哈……” 三皇子开怀大笑,他阔步迈出,不远不近的跟在墨清雨身后。 墨清雨神色匆匆,她心思很重,完全没留意到身后的异常。 她先是到玄空峰找寻吕长老,想要与师父同去,却发现吕长老不在峰中。 轮值的弟子说,吕长老刚出任务,巡视护山大阵去了。 巡视护山大阵,至少需要一日时间。 她等吕长老不急,墨清雨生怕误了时辰,她脚步匆匆,独自一人前往后山。 一来二去,已过半日。 当墨清雨自玄空峰下山时,流云宗的半片天空变得绚丽起来,被夕阳的霞光染得通红。 三皇子自然没有跟踪上山,他只是远远等着,等待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半日的时光,三皇子便听到数十名弟子讨论。 他们说后山又有诡事,劝说同门不要入内。 韩凌飞的计谋奏效很快,他不光拖住了谢安,还将墨清雨独自置身后山当中。 三皇子心生好笑,他甚至没有办法再维持孤傲的神色。 他目露银光,嘴角勾成了不可思议的笑意。 此处并无他人,路过的女弟子隐隐察觉异样。 当她们看向三皇子目光时,心头突然悸动。 三皇子面露“吃人”神色,笑看春风。 她们纷纷掩面莞儿,露出一副欲说还羞,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 可惜,三皇子并不理会。 他见霞光拉长了墨清雨的身影,于是起身跟上。 从现在开始,那后山之中,春风之下。 俨然成了天地交泰之所!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谢安顿悟,后山险境 傍晚时分,当所有师兄还剩下一卷时,谢安已早早完成了全部课业。 他抱着沉重的经卷交给轮值师兄,惊得师兄瞪大了双目。 这可是半日的功夫,就足足誊抄了五十卷。 若不是师兄知道谢安的速度,他定会认为,谢安有胡编乱造之嫌。 韩凌飞利用藏经阁的漏洞,令藏经阁的弟子愤然不恭,他们却没有反制之法。 他原本还担心这个谢师弟,现在看来,他多虑了。 谢安不光完成了,速度还要比其他师兄快上许多。 提气,太提气了! 有气撒不出,那就憋着。 轮值师兄朝誊抄区望去,没有发现韩凌飞的身影。 他微微顿了顿之后,冲谢安用力点头,给谢安一个肯定的眼神。 “谢师弟,干得漂亮,师兄挺你!” 数息后,谢安回过头来,冲师兄一笑:“师兄抬爱,谢安都记着。” 其实,当韩凌飞大闹借阅台时,谢安就已经知晓。 现在的谢安已经进入八品练气境,就算韩凌飞进入筑基境,他也有一战之力。 不过谢安刚刚登临八品炼气境,对于一些新鲜的神奇手段,他还需适应数日。 他现在只是初窥门径,只有反复锤炼才可渐入佳境,逐渐炉火纯青。 藏经阁,是个好地方。 这里幽静,没有太多的人打扰。 在他人早课之时,谢安一直在练习气机释放的技巧。 他尝试用气机包裹软笔,几经尝试之后,竟可以令笔尖触动。 若不是中途有韩凌飞打扰,谢安有信心成功操纵笔尖,用笔尖书写文字。 韩凌飞还在熟睡,谢安路过时,如若无人。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幅挂画,谢安已经惦记了一天之久。 他脚步匆匆,一边归置经卷,一边记住相关剑法的位置。 尤其是一些残卷。 从这几日的誊抄的经验看,谢安发现了残卷的好处。 虽说残卷有缺,但仅凭留存的内容,也要比其他黄阶剑法要高明许多。 许多宗门的子弟,为了尽快提高剑法修为,甚至会优先考虑修行残卷。 谢安还在寻找,寻找适合自己的剑法。 神秘老者所传授的剑法并不成体系,谢安只有自己寻找,才能更进一步。 很快,他将所有的经卷归置完毕。 谢安再次来到挂画前,他盯着那幅挂画出神。 画面很普通,看似不像出自大家之手。 这一次,谢安看的仔细,但那画纸脱色严重,像是蒙了一层轻纱。 尤其是青竹林,绿色的墨迹有些黯淡,看起来像是一坨青色的染料。 青竹林前,似有寥寥数笔,形成了波光粼粼的江面。 其上还有渔翁垂钓,好不惬意。 “奇怪,确实很普通。” 谢安缓缓闭上眼睛,但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无法看清画上的任何内容。 他不信邪,急得顿足搓手。 他拼尽全力,却还是没有办法看穿那层薄雾。 谢安缓缓睁开眼睛,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他浑身大汗淋淋。 那幅画再次映入眼帘,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渔夫还在,孤舟也在,竹林依旧色彩暗淡。 谢安摸出酒葫,灌了一口,补充些许灵力。 他立在画前,陷入沉思当中。 “难道这画中还有乾坤?” 谢安想着,他刚想试试用神识查探。 还未开始,他就听到韩凌飞发飙的狠话。 “你怎么知这其中无谬误!” “这……” “让那个姓谢的过来,给本公子一一核对!” “韩师弟,这不妥吧!” “誊抄经文,绝不可以有错,这难道不是你们藏经阁的训诫?” 韩凌飞得饶人处不饶人。 谢安听得真切,他突然意识到韩凌飞的反常之处。 他本来以为韩凌飞目的单纯,他只想耽误谢安的练功时间。 现在想想,绝不会如此简单。 若是想榨干谢安精力,韩凌飞绝对不会在此陪着消耗。 以他的心性,应该会自行离开,抓紧修炼才是。 “难道,他是为了拖延时间?” 谢安心头一紧,他知道,能让韩凌飞这般卖力的,只有三皇子。 宗门当中,能与谢安交好的人不多,可以说只有寥寥几人。 值得韩凌飞在此拖出谢安的人,更是只有墨清雨一人。 刹那间,谢安如醍醐灌顶。 他不再理会挂画,谢安心慌了。 若是墨清雨受到任何的意外,他绝对会亲手刮了自己。 谢安脚步匆匆,刚走到借阅台处,韩凌飞伸手拦住谢安。 “想跑,你誊抄的这么快,我怎么知道有没有谬误之处。” 韩凌飞得意,似乎看到了谢安苦苦核对的哭相。 谢安浑身气息突然凌厉,他目露寒芒看向韩凌飞。 “我确信无误,若你觉得有误,那你指出来!” “否则,滚!” 谢安冲开韩凌飞的胳膊,一跃而去,仅剩下韩凌飞在借阅台前,尴尬万分。 “韩公子,你看,何时开始核对?” 轮值师兄笑着问道,就在刚才谢安飞身离开的瞬间,他朝谢安竖起了大拇指。 谢安的这波操作,丝毫不惯着执法堂,简直太过提气。 藏经阁的师兄们早就受够了这种窝囊气,此时,他们恨不得秉烛陪同,看着韩凌飞核对完全。 “核对?核什么对!” 韩凌飞冷哼一声,甩袖就要离去,却被轮值师兄拦住。 “韩公子,这五十卷经书,你莫要忘记取走啊!” 韩凌飞嘴角狠狠抽动一下。 他现在没有办法使用储物戒指,只得抱着经卷缓缓离去。 不光如此,他还不能损坏这些经卷。 因为经卷是宗门的传承所在,即便是拓印之本,也要收回。 再交由宗门核对完整度,最后统一销毁。 这便是为了杜绝隐患,完全断绝宗门传承泄密的风险。 众人看着韩凌飞小心翼翼的笨拙样子,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 谢安一路飞驰,为了防止被突然袭击,他猛饮一口烈酒。 就在刚才,许多弟子在流传关于后山的诡事。 他并不知道墨清雨去了哪里,但他心中隐约能感觉到,墨清雨或是去了后山。 石屋中,谢安发现了墨清雨的讯息。 “我去后山查探诡事,你若回来较早,到后山寻我。” 落款是墨清雨。 为防止不测,谢安迅速打满酒葫。 几个纵身之后,他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谢安施救墨清雨,皇子失神黑山林 谢安刚入山林,便来到与无伤的联络树前。 此刻,无伤猴子从远处飞快赶来。 “无伤,墨清雨是否在林中。” “两人两人,林中,林中!” 谢安胸口传来窒息的感觉,怎么会有两人。 难不成三皇子已经跟了上来? 瞬间,极其不好的预感浮上谢安心头,他忙令无伤带路。 一人一猴子,脚步匆匆,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中。 远处,在山林的某个角落。 墨清雨正寻找玄空峰的遇害女弟子。 她按照宗门弟子提供的线索,此刻已经来到山林深处。 天色将晚,墨清雨面露焦急之色。 她觉得不对劲,不管如何寻找,她都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她开始怀疑,怀疑有人在宗门之中谣传诡事。 那日,墨清雨见到红莲师姐的惨状之后,她已暗暗发誓,要找到更多的失踪弟子。 纵使,她知道有人谣传,她也不想放过任何的机会。 一股清幽的香味在山林中弥散,墨清雨敏锐的察觉到异常的气息。 她心头一喜,以为是遇到了遇害师姐。 当她轻声呼唤时,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墨清雨没有多想,她赶忙寻找气味的来源。 很快,她发现山林中有一道身影,那身影快速闪过。 “师姐!” 墨清雨兴奋喊道。 她赶忙追上,但那身影根本不愿驻足。 林中有错综盘结的植被,还有湿滑的青苔。 再加上天色将晚,这种环境给墨清雨带来不小的麻烦。 她不肯放弃。 墨清雨一边呼唤着,一边运行灵气,加快脚步。 没多久,她便觉得浑身乏力。 她喘着粗气,发现体内的灵气正逐渐失去控制。 不对劲! 墨清雨慌忙驻足,她能猜测到,定是刚才的香气所致。 此时,她感觉浑身发软,体内有一股无名之火,似要燃起。 她心知不好,忙准备调息,却无法调动任何灵气。 山林之中,已见不到一丝光线。 昏暗的环境,再加上潮湿发霉的气味,令墨清雨心生悔意。 她突然后悔,后悔自己鲁莽。 她没有等待吕长老,更没有等待谢安。 现在山林昏暗,更无人施援。 眼皮很重。 墨清雨喘着粗气,心慌到了极点。 远处,模糊的身影正缓步靠近。 墨清雨汗流浃背,她的两腿不住的颤抖,那如玉般的肌肤正微微冒出冷汗。 她怕了,她突然担心,自己或许就这样莫名的留在山林。 她想到了谢安,心头痛不欲生。 那个身影飞快的靠近。 “谢安!” 墨清雨面色通红,她无力的呼唤着谢安的名字。 身影很快站定。 墨清雨想要看清来者何人,但周围光线昏暗,她的视线正逐渐模糊。 来人是三皇子,他满面露出荒淫无耻的痴笑。 他俯下身来,欣赏着猎物,他用手轻轻刮过墨清雨的脸庞。 墨清雨不住抖动,任何的触碰都是难忍的痛苦。 “本王看上的女人,果真,不一般!” 三皇子意犹未尽,他埋下头,准备一吻定情。 哪知,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聒噪!” 三皇子以为是什么野兽,开口骂道。 爆裂的灵气忽然散开,三皇子一拳向前,打出道道金芒。 金芒飞快没入山林中,紧接着便传来树木倒塌的声音。 三皇子轻蔑笑骂:“还以为是什么畜生,原来,是只猴子。” 如实看着,他突然发觉猴子不对劲。 它的手中拖着长棍。 正经猴子怎可能会舞刀弄棍? “畜生,速速离去,若不然,莫怪本王不客气。” 说罢,三皇子再次散开灵压。 猴子尖叫着爬上枝头,消失在茂密的枝叶中。 三皇子满意,对于这种识相的畜生,他并不想追究。 他理了理衣冠,准备好生享受一番墨清雨的滋味。 墨清雨正瘫坐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口中生津,深吸一口香气。 简直,与逍遥皇宫的那些货色不同。 相比之下,墨清雨这等极品,更加诱人。 他觉得腹中生火,急不可耐的想要抱住墨清雨。 此时,身后再次传来风声。 三皇子怒上眉头,他最不喜被人搅了雅兴。 他猛然转身,烦躁的挥出一拳。 借助那点金芒,三皇子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在这漆黑的山林中,怎会有人影? 三皇子心头隐隐有些发毛,这一点太过诡异。 他怀疑,是刚才的迷情散所致,怕不是引来的什么诡物。 他心头微颤,却不惊慌。 身为皇子,他的护身法宝众多。 就算遇到寻常诡物,也伤不了他。 大不了,放弃墨清雨逃生即可。 沙沙沙! 正当三皇子思索时,诡物动了。 这种声音却令三皇子极度亢奋。 “谢安,你倒真的令本王吃惊。” 诡物绝对不可能产生移动的声音,所以三皇子判定,是人。 若是人,那定是谢安。 要不然,还能有谁。 那些长老,大人物,此时被刘公公缠着,绝无有脱身可能。 “果真,那个白痴没能拦住你。” 他听着声音移动的方向,想要预判谢安出现的位置。 三皇子笑了,笑得肆意妄为:“本王看上的女人,你又能如何!” 他没有听到谢安的声音,却惊恐的发现,脚步声并非只有一个。 三皇子瞬间警惕。 他不知黑暗中还有什么存在,于是朝着脚步声的方向轰出一拳。 随即,一道身影飞出,直扑三皇子。 三皇子目中狞笑,近身,那是拳法的天下。 他咧着嘴,狂妄的看向谢安。 谢安脚步飞快,虽难捕捉,却被三皇子轻松缠上。 他见谢安露出破绽,正要一拳轰出。 下一刻,三皇子眼前直冒金星,他踉跄两步,并未倒下。 嘭! 身后又是一棍重击。 三皇子,倒下。 谢安一脚踹在其脸上。 “敢动墨清雨,你就得死。” “今晚,你在这林中,自生自灭。” “若你侥幸不死,那也绝不可能活着下山。” 谢安见知道,现在不是杀死三皇子的契机。 墨清雨已开始出现崩溃的样子。 谢安扛起墨清雨,给猴子下了道指令,随后便纵身消失在山林中。 无伤扛着长棍,它在枝头脚步飞快。 很快,它在林间找到了目标,几头遭遇迷情散的活物。 这一夜,很漫长! 这一夜,注定是某些存在生命中的高光时刻!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清雨无恙,长老分歧 流云宗。 是夜! 夜幕黑暗,宗门内的广场空空荡荡。 此时,弟子们大多在休息娱乐。 结束了当天的修行功课后,没有多少人在继续坚持修习。 宗门中,刘公公等人已早早离开正殿。 其他长老,也获得解脱,开始享受短暂的休息时光。 谢安的身影却在流云宗内飞奔。 很快,一道神识笼罩谢安身上,那神识来自执法堂。 紧接着,韩长老的身影凭空出现! “竖子,你要对清雨做些什么?” 威压从四面八方卷来,砸向谢安。 “墨姑娘被人下药,速找神木峰田长老!” 韩长老根本不信,他甚至觉得是谢安所为。 但当他神识扫过墨清雨时,不禁皱紧眉头。 墨清雨的意识已在崩溃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坠入无边的黑暗。 他不知道,多亏谢安这一路渡过气机,若非如此,墨清雨绝无可能保持清醒。 “交给老夫!” 韩长老一把抓住墨清雨,随即化作流光,飞向神木峰。 谢安并没有阻拦,现在能救下墨清雨才是要事。 他气喘吁吁,狼狈至极。 虽说他是体修,八品练气境,但抱着一个人赶路,也绝非易事。 尤其还是一个不断挣扎的人。 谢安乃血气方刚的少年,一路上,他没少吃到苦头。 他必须牢牢控制住墨清雨的四肢,谨防她无意识“撩拨”谢安。 谢安猛饮一口灵浆,他脚下生风,几个纵身也消失在神木峰中。 韩长老的出现,令谢安倍感意外。 不过,很快谢安想通了。 韩家与谢安是私人恩怨,或许,韩长老还不至于牵连整个宗门。 神木峰。 一处炼药房前,谢安与韩长老站立在风中。 两个人相互看对方都不对付。 一时间,耳畔只有风声。 气氛尴尬至极。 墨长老已经跟着韩长老进入炼药房。 吕长老气得要找掌门出关,却被韩长老瞪了回去。 谢安并没有说出三皇子的位置,就算告知,也得等到后半夜。 韩长老本想问及原因,却担心节外生枝,最终没有开口。 谢安懒得理他,若不是韩长老刚才施以援手,谢安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不行,我要去阉了他!” 吕长老的目中闪过狠色。 凭什么,又是玄空峰的弟子。 凭什么,玄空峰的弟子就要受人霸凌杀害? 他想不通,谢安盘腿坐着,他见吕长老气势汹汹的走来。 吕长老的气息很乱,乱到谢安都可以清晰的察觉到。 这是谢安第二次见到吕长老发怒。 平日里,吕长老是一个极其没有主见的小老头,遇事只会马上想到请教掌门。 但现在,吕长老就站在谢安身前,毫不掩饰浑身的杀意。 “告诉我,那畜生在哪?” 韩长老闻言,打断道:“吕曦,没人不想杀他,但不是现在。” “他辱我流云宗弟子……” “他是逍遥王的第三子!” “我不管!” “是,你可以不管,正好,那逍遥王朝有了很好的借口,对天龙王朝宣战的理由!” “姓韩的,你为甚帮他人言语!” “你宁可让他死在天龙王朝之外,也绝不可以让他死在流云宗。这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 …… 谢安听着,他只是坐着。 不管是谁的说辞,都有道理,但谢安有自己的做法。 他看着吕长老暴怒的状态,又看向道貌岸然的韩长老。 撇开个人恩怨而言,韩长老说辞有些道理,但他不信韩长老真会如此设想。 这时,田长老与墨长老的身影出现。 他们刚好看到诡异的一幕,吕长老揪着韩长老的衣领,剑拔弩张。 吕长老听到身后异响,他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墨长老,又赶快抓住田长老。 “怎么样,没事吧?” 田长老长叹一口气道:“幸好送来及时,若不然,亦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哼!逍遥王朝对外强硬,一直行事不端,毫无下限。今日,欺我流云宗太甚!” 吕长老愤然道。 “流云宗归属天龙王朝星河院,逍遥王朝尚有玲珑门。那是星河院都无法撼动的宗门,流云宗,又能如何?” 韩长老道。 墨长老一直沉默不语,他只知道墨清雨无事便好,他转过头看向谢安。 他的目光复杂,有感激,也有杀意,甚至,还有庆幸。 墨长老嘴角微动,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这种沉默令众长老感到不安,众人隐隐觉得,墨长老亦如同待喷薄的火山。 他越是平静,众人越是觉得,墨长老即将失控。 “真是辛苦各位了。” 墨长老开口,语气缓和,没有丝毫的怒意。 田长老道:“这是哪里的话,墨长老,你,你这样,老夫更难受!” 吕长老道:“此番,定要有反制之法,否则,他欺我流云宗无人!” 韩长老道:“哼!忍他几日,待他下山后,那自然与我流云宗无关。” 墨长老若无其事的看了韩长老一眼,韩长老即刻闭口,不再言语。 “谢安,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墨长老来到谢安身前,他面色和蔼,却让谢安感觉到一丝悲凉。 数息之后,谢安道:“我要墨清雨无事!” 话落,所有人震住了。 数次救下墨清雨,却给自己留下残疾。 在其他人看来,这本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算是趁机敲上一笔,墨长老也不会认为有所不妥。 谢安,却直接拒绝了。 “谢安,墨长老是想给你补偿!”田长老为谢安着急,“你可以选择术法,可以选择……” “谢安只要墨清雨无事!” 谢安说完,缓缓闭上眼睛,身上的杀意散开。 他现在并不懂得隐匿气息的技巧,以致所有长老都感受到了谢安的滔天杀意。 见谢安如此肯定,所有人都为谢安感到惋惜。 同时,他们也见证了谢安的心性,不觉对谢安高看了几分。 “欧阳长老何在?” 韩长老突然开口。 “哼,带着弟子下山,清净去了!” 吕长老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了,语气自然不会好听。 韩长老闻言,他见此地无事,便轻哼飞去,显然心情很差。 在他离去的瞬间,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紧接着,另一道飞驰的身影出现,那是刘公公。 此刻,刘公公化作飞线,急速刺向后山方向。 众人看向后山,又看向谢安,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韩公子大度,韩公子刻苦 翌日,流云宗。 阳光如常,缶声一如既往。 众弟子脚步匆匆,又到了早课的时间。 距离百日练气的考核还有四十余日,每个新弟子都异常重视此番考核。 从入门到现在,已经有不少弟子登临九品练气境。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玄空峰的墨清雨,她的玉晶之体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那日,玉质莲花从天而降,颇有神韵。 除了墨清雨,成功登临练气境的还有神木峰的卫陶。 他在种植灵植时突然心有所悟,经过田长老的一番精心调教,竟然成就了后天药王灵木体。 据说,有机会成为在世药王。 还有剑竹峰的弟子,云恨天。 虽然他没有觉醒特殊的体质,但是欧阳长老为数不多的弟子。 他坚苦卓然,也踏入练气境,开始求索自己的剑意。 其他弟子也有人登临练气境,只不过,被这三位弟子的光芒遮掩。 练气境,这种对凡间来说神仙般的存在,在这宗门当中,只给了百日期限。 在凡间,练气境再加上适当的功法,有望在有生之年登临筑基境。 影响登临筑基境的因素许多,纵使他们此生再无机会登临,在人间依旧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这些人,一般进入朝中效力,最终成为威震一方的武将。 然而,即便是如此,流云宗只给出了百日的时限。 他们深知修行之苦,只能优中选优,将宗门更多的资源倾斜在更有灵根的弟子身上。 此时,谢安来到藏经阁。 经过昨日晚上的风波,他再次意识到提升境界的必要性。 即便是令凡间仰望的流云宗,在遇到三皇子时,也有诸多顾忌。 若是复仇呢? 昨夜回到石屋后,谢安反复问自己。 流云宗并不是顶级宗门,在这天龙王朝当中,还有星河院这样的名门。 那是一声咳嗽都可灭了流云宗的存在,但它无法战胜玲珑门。 谢安皱着眉头,他发现了更严峻的问题。 以他现在的修为,别说复仇了,只怕大仇未报,还成了逍遥王朝对天龙王朝宣战的理由。 他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左右睡不着。 藏经阁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安抬头望去,只见韩凌飞正焦急的来回踱步,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姓谢的,你昨日对三殿下做了什么?” 韩凌飞气势汹汹的横在谢安面前,他本就比谢安高大,此刻立在谢安身前,像是一堵墙。 谢安不正眼看他,他自然知道韩凌飞言有所指,但他不打算理会。 在他眼中,面前的这堵墙百孔千疮,一摧即溃。 “让开!” 谢安淡然说道,他不等韩凌飞反应,径直走向藏经阁的誊抄区。 昨日,他帮墨清雨找到了适合的术法,还没来得及告知,她便遭遇不测。 竟然还是被同门陷害! 绝对不可饶恕! 三皇子不可活,眼前为虎作伥的韩凌飞,更是不可留。 只不过,谢安还要等待,他必须等待合适的机会。 从觉得复仇开始,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一旦被觉察,等待谢安的,只有死路一条。 韩凌飞并不知三皇子遭遇,他昨天邀功时,却不见三皇子。 他本以为三皇子意犹未尽,还在后山中享受鱼水之乐。 于是,他便决定等待,等待三皇子心满意足回来。 但入夜后,刘公公突然失心疯一样地奔向后山。 韩凌飞知道,后山定是出了意外。 他怕生出什么事端,只能匆匆离去。 这一夜,他失眠了。 迷迷糊糊的韩凌飞做了许多噩梦。 直到缶声响起,韩凌飞这才心急火燎的来到藏经阁。 他想通了。 能威胁到三皇子,敢不顾一切出手的,只有谢安。 此时,谢安已经进入藏经阁,他想要发表却束手无策。 “姓谢的,你给本公子等着。” 韩凌飞气得牙根生痒,心中却惴惴不安,但他又不敢去直接找三皇子。 他思来想去,只得一咬牙,再次来到借阅台前。 “哟,韩师弟,挺早的?” 轮值师兄见到韩凌飞,露出了阳光般的璀璨笑容。 韩凌飞正在窝火中,他见到轮值师兄又是一脸灿烂,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轮值师兄见他面色不善,于是更加开心了。 他很是关心的问道:“还是师弟刻苦,昨日刚借了五十卷,今日又来藏书阁。” 韩凌飞不想理会,他肉疼的掏出五百块灵石:“再来一百卷,本公子只要那姓谢的誊抄。” “还是韩师弟刻苦,整晚的时间就全部读完了。” 韩凌飞知道对方在恶心自己,但他又无可奈何,只能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管我看不看得完,本公子请执法堂的师兄读经不行?” 那轮值师兄一听,心头得意,他慌忙给韩凌飞竖起大拇指:“还是韩公子财大气粗,有所担当。” 言罢,轮值师兄走出借阅台,毕恭毕敬的带着韩凌飞走向誊抄区。 一百本? 以谢安的誊抄速度,半日多即可完成。 他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对谢安抱有信心,但更重要的是,他有所期待,期待谢安再次反制的画面。 那滋味,倍儿地道! 这一日,韩凌飞没有走出过藏经阁。 这一日,宗门无人见到三皇子飞扬跋扈的身影。 这一日,墨长老在庭院中,陪着墨清雨哭了一整天。 …… 天色将晚时,墨清雨止住了哭泣,她泪眼婆娑,说想去找谢安。 当她听到谢安还在誊抄经书时,墨清雨的眸中却露出寒芒。 墨长老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莫大的委屈,但又不想拒绝,生怕再伤一次墨清雨。 “待谢安回到后山,你再过去吧。” 墨长老心寒齿冷,他是有私心的。 谢安刚到后山的时候,墨长老便发现女儿的异常。 只不过,墨长老以为那是女儿心善,可怜谢安那个小子。 他也曾一度阻拦,只因谢安的家事复杂,他担心女儿会受到伤害。 可就是这个遭受奚落白眼的小子,救了墨清雨数次。 甚至,为墨清雨落下隐疾。 日落后,谢安的身影走出藏经阁。 墨长老负手看向藏经阁的方向,目中蒙上一层雾气。 他真的看不懂谢安这个小子。 他摇头,等回头时,哪里还有墨清雨的影子。 他看向窗外。 远处,素裙飞快,正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治愈与治愈 流云宗。 入夜。 此时,许多弟子都已回到厢房中,休息抑或娱乐。 宗门有一处安静的厢房,灯火通明。 那厢房突然传出不安静的声音。 那声音撕心裂肺,令人不敢靠近。 好在,这里山水萦绕,园林美景遮挡住了恐怖的叫声。 若是靠近,定能听到刘公公焦急的声音。 “哎哟,殿下,您忍着些……” “这些小畜生,真个该死呐!” …… 三皇子趴在床上,浑身剧烈抖动。 经过一天一夜的救治,刘公公总算把三皇子从危险中拖了回来。 从现在开始,他需要静养,尽可能的不能剧烈行动。 “本王要杀了他!啊!” 三皇子用力抓着床沿木,像是捏在谢安身上,似要捏出凹痕。 他满眼血丝,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让他流下屈恨的泪水。 刘公公忙吩咐下人打来温水,他要给三皇子冲洗更衣。 那些下人脚步匆匆,端走一盆又一盆的血污液体。 “本王要诛他九族!” “殿下莫要用力,这……快快快,哎呀,又裂开了……” 刘公公忙得大汗淋淋,三皇子疼得直拍床沿木。 很快,三皇子昏了过去。 刘公公动作变得轻柔许多,自顾着哀叹道:“睡了也好,真正好,至少这伤口啊,可以缓缓愈合了……” 昨夜,刘公公察觉到异常后,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后山。 等他寻找到三皇子的时候,只见三皇子正与几头巨兽打作一团。 若不是刘公公身上还有防身之法,估计三皇子要交代在后山密林中。 他想不通,三皇子的趣味,怎么就突然变重了? 难道宫中的佳丽,已经完全…… 当时,刘公公站在一棵大树后,平生第一次犯了难。 他不知道三皇子是被动,还是主动勾搭这些庞然大物。 好在,没多久,三皇子便昏死过去。 刘公公担心三皇子玩得太过尽兴,以致丢了性命,否则,他绝对不敢现身。 万一,真打搅三皇子的美事。 他几颗脑袋也不够砍! 厢房中,刘公公一脸担心的看着三皇子。 他看着三皇子伤痕累累的样子,没来由的哆嗦。 怪不得三皇子最近看老奴的眼神,很是不对呢。 他心头微颤,抬头看向熟睡的三皇子,愁上眉间。 刘公公的脸色难看,他喃喃自语道:“若是哪天殿下要求老奴,那老奴是给,还是不给呢?” …… 后山,石屋。 谢安刚生完火盆,便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伤猴子拖着长棍,龇牙咧嘴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嗯?今日竟然没有丹木果?” 谢安疑惑的问道。 他话刚落音,便见无伤猴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那两排大白牙隐隐反射着火光,像是在炫耀。 “棍棍棍棍,藏!” 无伤手舞足蹈,谢安一时没有看明白它的意思。 他看着猴子,无伤煞有介事的盘腿正坐。 大概一息的时间,长棍中突然飘出五颗果子。 谢安呆住了,这长棍,竟然,似乎,好像真的是一件法器。 不过,这不是重点。 谢安已经把长棍送给无伤,那便不会再要回来。 他疑惑的看向无伤:“你是怎么学会的?” 无伤猴子立马笑出一个鬼脸,它高举着棍子:“简单简单。” 谢安突然不想理会猴子,他可是摸索了好久才掌握。 这无伤猴子,竟然无师自通,让他这个做师傅的颜面何存? 他见无伤猴子上窜下跳,慌忙摆出高人寂寞的样子,训斥道:“还不赶紧叩谢为师?” “叩谢叩谢,师傅!” 谢安闻言后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学会了都是为师教导的好;没学会,只能怪你学艺不精,态度不对。 想到这里,谢安心态逐渐平衡。 一时间,就差伸手轻抚胡须,故作高深了。 “这,这猴子可以说话?” 墨清雨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惊得谢安和无伤措不及防。 “墨姑娘。” 谢安忽然站起身,他看到了夜幕中的星辰。 墨清雨站在门前,正吃惊的注视着猴子。 “姑姑,姑姑!” 无伤猴子很是识相的喊道。 “是姑娘!” 谢安发现猴子不对劲,虽说无伤是个修行的好手,但让它口吐人言,还是太过为难了。 “娘娘,娘娘!墨!” 谢安一巴掌拍在猴子脑门,三个字,很费劲么? 墨清雨轻声笑道:“好啦,还真和小猴一般见识?” 她说着,走进石屋。 石屋中飘荡着清香的味道,如莲在风中。 “他不是小猴,它叫无伤。” 谢安正式介绍道,毕竟,昨日营救墨清雨,无伤功不可没。 墨清雨说着,伸手轻抚无伤。 无伤一脸享受,忽然,它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径直跑开。 很快,它带着两颗丹木果回到墨清雨身前。 “娘娘,娘娘,吃!吃!” 墨清雨吃惊,原来这猴子竟然如此聪慧。 她伸手想要摸摸猴子脑袋,无伤却趁机窜入墨清雨怀中,看得谢安好气又好笑。 猴子冲着谢安挤眉弄眼,口中还喊着“娘娘,娘娘”的声音。 墨清雨笑成了风中的花朵。 谢安无奈,只得拿起一颗丹木果。 他将丹木果放在口中,满脸羡慕。 一时间,小屋中洋溢着温馨的气氛。 谢安说,他找到了符篆之法,要念给墨清雨听。 墨清雨笑了,她说好啊。 于是,谢安便醉在了风中。 夜风起,吹进石屋,吹动火盆的火焰,将温馨吹进墨清雨的心头。 谢安背着,偶尔,还拿着木炭在地上写画。 墨清雨听得真切,她见谢安一脸认真的样子,笑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也许,是因为火盆的火焰太过旺盛。 远处,墨长老的身影立在空中。 皎月洒在他的身上,任凭风吹动衣襟。 他注视着石屋内的两人,也注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夜将过半,谢安终于背完《大符术》。 墨清雨满脸欣喜,她说,要亲手给谢安做上几个符篆。 谢安拿出石碗,两人一猴,干杯示意。 没过多久,墨清雨从石屋中走出,看上去轻松至极。 墨长老终于放下心来。 他慌忙退隐在树梢之后,遮挡身体。 墨清雨离开石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是往返于石屋外的几个方位。 良久,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林间小路上。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三皇子初见大儒 五日之后。 流云宗。 一处幽静的小院。 这里生机盎然,有水,有鱼,有青色的菜叶。 “嘎嘎!” 一群鸭子路过,扑通跃入水面。 鸭群旁,岸边。 几只五颜六色的小鸡四处走动,它们正啄食虫子。 微风吹过,轻抚一株株青色菜叶。 彩蝶便在其中翩翩起舞,隐隐还可听到蜜蜂混在其间的声音。 这是一派田园风情。 只看这些,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是在道门流云宗内。 孟先生提着木桶,木质的水瓢在水面晃动,发出咚咚的响声。 他舀出一瓢水,缓缓洒向菜叶,如此反复。 今日,他没有穿长衫儒袍,而是穿着粗布衣裳。 他看起来很老,却精神矍铄。 他看起来很瘦,却身姿挺拔。 若是被常人看到,哪里会认为这是一方大儒? 只是寻常乡野的农夫罢了。 孟先生额头微微冒出汗水。 他浇得很认真,还会翻开青叶查探,以防没有淋浇均匀。 这就是三皇子苦苦找寻的孟先生,一个口口声声闭关清修,谁人也不想见的老先生。 “既然来了,为何不愿现身?” 孟先生开口,他并没有看向院门,反而还是提着水桶,认真的给青叶浇水。 “小王,拜见孟大儒。”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院门前空荡,只有春风穿过。 很快,锦衣少年抬脚进入院内,其他的仆从则站在更远处,安心等待。 三皇子进入小院,朝着大儒孟先生躬身一拜,恭敬至极。 “逍遥王朝,三皇子?” 孟先生直接开口,头也没抬,似乎很不情愿。 “正是小王。” 三皇子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的目的是请大儒出山,而不是挑战这位其貌不扬的孟先生。 三皇子余光打量孟先生,他能看出,孟先生真的很老了。 他满面皱纹,皮肤发黑,哪里有儒门的影子。 三皇子犹豫,隐隐觉得孟先生名不副实。 他本想开口求证,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闭口,伺机而动,才能做大事。 “此地乃清修之地,三皇子乃王朝贵族,亲临清修之地,恐怕不是为了修行吧。” 孟先生依旧没有抬头,在三皇子看来很是失礼。 他心中有火,纵然再憋屈,也不敢在大儒身前造次。 大儒有多强,他不知道,但听闻说,儒门的大儒在其气运之地,就鲜有败绩。 “小王有心来求孟先生出山。” “哦?难道逍遥王朝,没有儒生出仕?” 孟先生问道。 儒生出仕,乃是绝大多数儒生绕不开的道路。 这是儒门的修行体系所决定的。 儒门先有开窍、修身,锤炼文胆之后,方可言之有理,让人信服。 七品仁者境,更是让儒生体悟道德与仁义之礼,令儒生的道心更加坚定。 六品儒生之后,便可海纳百川,习得其他绝学,以笔为攻,可制敌。 五品德行境,儒门更是可以约束其他人的言行,可以“君子之德”约束他人。 此境界可言出法随,初步扭曲规则,但要承受反噬之果。 再往上便是四品君子境,这是凝练浩然正气的关键,可谓百邪不侵。 君子境的儒生随意言出法随,因其可以浩然正气抵消反噬。 三品立命境,许多儒门便开始修正其身,寻找人生目标。 为了能够早日凝练足够的气运,所以多数儒门会尽早出仕。 出仕则可为天下先,可凝练足够的气运。 以此,有利于从二品大儒境突破至一品儒首境。 所以,儒门出仕,是必经之路。 这也是三皇子请孟先生出山的信心。 孟先生在二品大儒境停滞很久,若是他想突破至一品儒首境,出仕是他的不二之选。 逍遥王朝实力强悍,不可能没有出仕的儒生。 只不过,那儒生不是三皇子一脉,不利于三皇子大计。 三皇子听闻孟先生问询,不敢丝毫隐瞒,在儒生面前也没有办法隐瞒。 “回孟先生,逍遥王朝有儒生出仕,名为博雅,只是……” “但说无妨,那博雅是老头子的门生,没什么骂不得!” 三皇子闻言刚要开口,却不得不思索再三。 孟先生此话随意,看似让三皇子但说无妨,其实他早就看出了三皇子的意图。 所以,孟先生才会说,博雅是他的门生。 那句骂不得更是不能相信,全天下都知晓儒门护短,孟先生自然也不例外。 三皇子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恭敬的说道:“博雅先生,他与父王之间,似有向左迹象……” “博雅先生?博雅那个死脑筋也成了先生。” 孟先生“嗤之以鼻”,听得三皇子神色紧张,不知孟先生何意。 “那博雅主张以生养息,只怕不合逍遥王朝的国策吧。” 三皇子闻言后大汗淋淋,慌忙躬身。 孟先生虽未出仕,但绝对可以洞察人心。 他只是随口一说,便将三皇子的行径定义为“偷鸡摸狗”,不敢光明正大行事。 这种行径,对儒门来说,是大忌。 三皇子心头被揪着,儒生本就善辩,更何况这位是大儒境的先生。 见三皇子没有回复,孟先生已然心知肚明。 他平静问道:“三皇子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天下!” 三皇子郑重其事说道。 谁知,孟先生听完,淡然一笑,道:“那博雅难道不是治世之才么?” 三皇子怔住,当年父王请博雅出仕,确实说过他是治世之才。 但现在,三皇子很痛苦。 说不是? 相当于背后骂博雅,随后再给孟先生一巴掌。 说是? 那请孟先生便没了理由。 三皇子麻了! 三皇子痛苦! 他憋屈! “回去吧,等想明白了再来。” 这是逐客令,三皇子抬头,哪里还有孟先生的身影。 院中只有“鸡同鸭讲”,只有绿油油的菜叶。 还有那水瓢,在半桶水上起伏不定。 院外。 刘公公等人毕恭毕敬的站在远处。 他们见三皇子黯然走出小院,心知此番谈论或以失败告终。 “三殿下,这儒门出仕,还是要多耗费些心思。想当年呐,逍遥王去请博雅先生时,可是连门都未能进去。” “以老奴之见呐,三殿下比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锦衣少年听闻,面露鹰目:“哼,逍遥王,逍遥王。难道只有他逍遥王才请的出儒生?”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三皇子落败,韩凌飞献计 三皇子失败了,初次交锋,他败得无以复加。 以至于,三皇子萌生退意,总觉得需要调整方向。 他是皇子,这普天之下,谁敢对自己无礼? 可那孟先生,明明已经是大儒境,却如此失礼。 孟先生的拒绝很直接,并没有给他多少迂回的余地,竟直接下了逐客令。 三皇子每每想起,都能用脚抠出地下行宫。 找到博雅的老师,借此压逍遥王一头。 或许,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三皇子整个人萎靡不振。 他不能接受,初次接触大儒就是这样的意外结果。 身旁的刘公公连连相劝,但无济于事。 三皇子已陷入迷雾当中,无人可以唤出。 “殿下,要不,咱回吧……” 刘公公不忍看三皇子如此沉沦。 “回?本王既然来了,不成功也得成仁!” 三皇子眼中绽放出凌厉的光芒,但那光芒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相信孟先生会出山帮助自己。 他心中有火难泄,总想暴发,却找不到爆发的由头。 他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子,用力之大,丝毫不在意落地何处。 “啊!”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韩凌飞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骂道:“哪个混账东西,不长眼……” 两人四目相对,韩凌飞远远看到了三皇子。 他惊喜! 韩凌飞猛然站起身,瞬间忘记腹中的疼痛。 三皇子正面色难看的注视着韩凌飞,他见韩凌飞快步,正如猎犬般那样跑向自己。 三皇子动了,他忽然动身。 韩凌飞满面亢奋,正想要诉说思念之情的时候,却见三皇子抬腿一脚。 那一脚很重,踹得韩凌飞倒飞数丈,又滚落一段才停下。 “本王就是你口中的混账东西!” 三皇子终于找到泄气桶,他快步走向前去,又补上几脚。 踩得脚脚生风,尘埃扬起。 他踹得用力过猛,突然感到身上传来撕裂的疼痛感。 三皇子停下,缓缓收住抬起的腿。 韩凌飞已被踹成猪头,他见三皇子抬脚未落,以为是动了恻隐之心。 “谢三殿下体贴!” 韩凌飞哭得涕泪齐下,结果,全蹭在了三皇子腿上。 三皇子内心抵触,他想抽回,但撕裂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刘公公眯着眼睛,后身没来由的一紧,打了个哆嗦。 “本王真的是要好生感谢,谢谢你的主意!” 三皇子咬牙切齿,但韩凌飞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一脸懵逼,想着本来邀功,怎么就变成了惩罚。 难道说,三皇子根本没有见到墨清雨? 他疑惑的看向三皇子,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难道是那丫头……” “找死!” 那句话像是长剑一样,狠狠刺入三皇子身体。 少年突然暴戾起来,他气血上头,再也不管身后的剧痛。 抬腿间,如若陨石雨,结结实实的踹到韩凌飞身上。 韩凌飞坚强,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若是三皇子消了气,他还有谈的余地。 否则,他的灵石,他的复仇大计,都要流产。 在不远处,假山的旁边。 谢安的身影出现,他很安静,看着两人“暧昧”的行径。 “三殿下,三殿下……殿下,您看呐……” 刘公公焦急,三皇子也留意到不对之处。 他发现对面的身影很熟悉,很快,他想到那晚谢安的行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若不是三皇现在身后剧痛,他不介意现在就要谢安好看。 但谢安又好死不活的“作死”。 他用手指从左向右划过脖颈,随后露出阴冷的笑容。 “本王,现在就要杀了他!” 三皇子刚迈出一步,却被刘公公劝阻:“殿下,这宗门,还有孟先生呢……” 韩凌飞正抱着三皇子大腿,他闻言后扭头,看到谢安目中绽放着羞耻的目光。 他慌忙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正了正衣冠后,韩凌飞来到三皇子身旁。 “殿下,这畜生蹦跶不了多久。小的正有好消息相报!” “快说!” “清虚子掌门,出关啦!” 三皇子听闻后一愣:“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他是逍遥王朝之后,自恃清高。 若是掌门没有迎见,他甚至觉得今后没有再见的必要。 这种小门小派,他还真没有放在眼中。 “殿下此言差矣,掌门宣布了宗门小比的日程。我们可以在演武台上……” 三皇子听着,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又扭头看向韩凌飞,目中尽是疑惑。 “此计可万无一失?” “定可万无一失!” 三皇子发现,他很难再相信韩凌飞。 计谋听起来不错,一旦推进却是千错万错。 韩凌飞露出肯定的目光,三皇子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本王怀疑,你与那谢安,串通一气,一丘之貉!” 说罢,三皇子碎步离开,刘公公慌忙跟上。 他隐隐见到三皇子露红,慌忙紧跟其后。 谢安扭头回到藏经阁中,没用正眼瞧过韩凌飞。 虽说,韩凌飞没再找过谢安麻烦。 可能是因为灵石不够,也有可能是因借阅经卷还未研习完。 藏经阁的师兄很感激谢安,他们惊叹谢安一天狂抄百卷的战绩,准备让谢安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谢安只需要每日誊抄十卷,便可。 每日,谢安早早完成,都会来到挂画前观摩。 观摩挂画,竟可以锤炼神识。 锤炼几日后,谢安发现,原本有所损伤的神识,正在缓缓修复中。 再闭上双目时,他也能模糊的感受到挂画的画面。 只不过,他与画面之间还有一丝薄雾。 “这挂画真乃极品,只是不知,其他师兄为何没有发现。” 谢安自言自语道,他问过许多师兄,请教过挂画的来历。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不知晓。 墨长老看过这幅挂画后,他只说,可能是谢安的机缘。 这幅挂画来看,平平无奇。 谢安不在乎,只要能够修复他的神识,那确实是他的机缘。 一段时间的观摩,谢安觉得画中似有其他内容。 他说不出,只是感觉。 每次,当他想要探寻时,便又遇到了熟悉的感觉。 只能模模糊糊感知,无法抓住任何的关键。 谢安只能暂时放弃,但他知道,自从观摩挂画以来,他的剑势竟逐渐凌厉起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谢安观竹林,画意初显现 当三皇子回到卧榻之处,他急忙趴在床榻上,虚弱至极。 这一路,血液顺着腿部流下。 若不是他穿着暗红色的朝裤,定然会鲜红靓丽,引人注目。 刘公公一边忙着换上新的药物,一边心疼转移三皇子注意力:“殿下,老奴觉得,咱啊,不妨考虑下那韩公子。” 三皇子闻言,他扭过头来,不屑道:“小人而已,只不过想利用我皇室之威罢了。” “殿下欠安,说来,是要好好惩罚那个小子的。” “待本王……疼!” “殿下莫要用力,哎呀……又流血了……” “本王,一定要杀了谢安。” 三皇子吃力的叫喊出来。 “三殿下,宗门小比在即。只是刀剑无眼,有些死伤,也是正常……” 三皇子眼前一亮,想到了关键。 “可惜,本王不能参加比试。” 三皇子哀叹,一想到不能亲手杀死谢安,他就觉得失落。 “殿下,您莫要再用力啦……”刘公公细声细语道,“杀那小子,哪里用殿下出手。殿下的身份高贵着呢。” 刘公公的话点醒了三皇子,他刚才急于复仇,竟忘了必要的手段。 他第一个想到了韩凌飞,毕竟在流云宗中,他只认识韩凌飞。 虽说执法堂的几个弟子有心接触自己,但他们都不如韩凌飞容易控制。 只是韩凌飞修为太低,竟还未登临练气境。 让他在演武台上杀死谢安,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殿下,是否在考虑韩公子?” 刘公公说话很稳,他早就看穿了三皇子的心思,却没有说太透。 “他?修为太低,根本不是……对手。” 三皇子想到那日的屈辱,他本想说就连他自己都吃了亏,更不用说韩凌飞那个蠢货。 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不甘呐! 那小子明明未登临九品练气境,却能让三皇子吃了大亏。 三皇子屈辱的闭上眼睛,眼前再次浮现巨兽暴戾的身影。 何止是屈辱,简直绝望! 刘公公听出三皇子的疑虑,他来到三皇子身边,耐着心思道:“殿下,流云宗是小门小宗,断然是不比逍遥王朝的底蕴。” “那是自然。” 三皇子皱着眉头,没有摸清刘公公的意思。 “以殿下的见识,在宗门小比之前,培养出一个得力的工具,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三皇子闻言笑了,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刘公公。 果真,在这方外之地,也只有刘公公最懂他了。 “待明日,本王探探那韩公子的虚实。” 三皇子的目中再次恢复神光,好像看到谢安倒在血泊中的景色。 那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 藏经阁。 誊抄区。 申时。 谢安抱着誊抄好的课业,恭敬的交给轮值师兄。 他如往常一样,准备来到挂画面前修行,却被轮值师兄叫住。 “谢师弟,你可听说掌门出关一事?” 轮值师兄浓眉大眼,神态憨厚老实。 谢安听闻后颔首,这点,他已从墨清雨那里知晓。 他不光知晓这则消息,同时还知道掌门有心组织宗门小比。 组织宗门小比的初衷,是为了提高弟子们的修为。 以此,敦促弟子主动修行,心有紧迫感。 但这初衷的背后却是无奈。 锁妖塔封印有异样,导致掌门以及长老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不能尽早提高宗门实力,一旦锁妖塔破,流云宗必定是第一个被血洗的宗门。 大厦将倾,每一块石砖都有责任。 那轮值师兄见谢安点头,他环顾四周后,忽然神秘说道:“我可听说,这次宗门小比,前三名,可以获得去星河院进修的机会。师弟,师兄看好你!” “星河院?就是流云宗的上游宗门?” “正是,星河院的传承自然要比流云宗优质,若是有机会,谢师弟定要抓紧啊。” 谢安颔首,他不解的看向这位师兄:“师兄,难道你……” 轮值师兄慌忙摆手,随后说出了他的理由:“师兄我和你不同,师兄只喜欢清净,不喜舞刀弄枪。” 这时,另外一个师兄走来。 他听到轮值师兄的言语,突然用肘顶了顶谢安。 “谢师弟,不要听他的。宗门小比每年都伤亡。这位师兄修行是为了长生,他不想把性命搭在演武台上。” “哈哈,确实,我是为长生,所以我才申请来藏经阁。” 谢安恍然大悟,那轮值师兄挠了挠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谢安倒觉得没什么,如果他的父亲和师兄没有离去,以谢安的性格,或许会如同师兄一样。 读读书,酿酿酒,很是逍遥,但他有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 即使没有锁妖塔的危机,他也得保证修为不断精进。 “感谢各位师兄提点,谢安自当记在心中。” 谢安一拱手,抱着经卷向深处走去。 这几日,谢安阅览了不少剑法,但他对每本剑法都不太满意。 有的剑法招式飘逸,却无杀伤力。 有的剑法招式狠辣,却大开大合,极易被敌人躲开。 有的剑法适合杀人,却太过消耗灵气。 …… 比来比去,谢安并没有选择其中任何一卷,因为都太过平庸,不足以支撑复仇大计。 归还完经卷,谢安来到挂画前。 自从发现挂画的秘密,谢安每日都要前来观摩。 他隐隐觉得,那挂画不简单。 令他倍感疑惑的是,在他人看来极其普通的挂画,怎么就成了他的机缘。 对于这幅画,没有人知道来意,也没有人知道用途。 甚至,墨长老接手藏经阁的百年内,藏经阁就没有任何变化。 谢安先是默念《清心诀》,安抚身心。 随后他睁大双目,开始观摩挂画。 一刻钟后,谢安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闭上眼睛的瞬间,谢安惊奇的发现,画上的迷雾又淡了几分。 谢安心细,于是观察的更加卖力。 他看向那些翠竹,依稀之间,他感受到了翠竹的苍劲之感。 谢安全神贯注,紧紧盯住翠竹林。 慢慢的,翠竹林开始变化,那道迷雾开始消失。 他感觉有一道风,从江边吹来。 那风有些寒意,带着湿润的水气,吹动江面,吹动竹林。 画面动了,竹林也跟着随风而动。 谢安敏锐的察觉到,竹林晃动的幅度异常,隐隐有些熟悉的影子。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谢安顿悟剑法,清雨失神含羞 藏经阁。 挂画前。 谢安闭着眼睛,他渐渐拨开了画面上的迷雾。 恍惚间,一缕风从江面上吹来。 那风吹皱了江面,吹动竹林,也吹动了谢安的衣襟。 谢安此时站在江边,他看着翠竹林的晃动,心有所悟。 沙沙沙! 竹叶声四起,江面的水波荡漾,又有渔翁寒江孤影,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谢安注视着摇摆的翠竹林,那些翠竹在谢安眼中正越发的清晰。 几息之后,谢安已然能看清每根翠竹的样貌。 竹叶摇曳,但毫没有脱离苍劲的竹竿。 那些竹竿擎天而起,像是一柄柄长剑,刺向苍穹。 谢安仰头,想要极目看到翠竹,墨师妹竟将侦查符篆和记录符篆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初级复合符篆。” “若是如此,那宗门小比,我等绝不要遇到墨师妹。” “我已经能感受到漫天符篆的压迫感了。嘶!” “墨师妹玉晶之体,修习起来要比我等快上数倍。诸位师兄,我等也不可懈怠啊。” “是啊,听闻宗门小比魁首者,可得到储物戒指,以及一件法宝。” …… 谢安听着,目中含笑。 他平时独来独往,很少会有渠道了解宗门的消息。 此刻,他听到墨清雨的进步,竟是心头一暖。 “待机会成熟,我一定要给墨师妹讲一讲乾坤术。万一,真的可以制作储物袋呢……” 谢安目露期许,飞快从人群旁一闪而过。 他知道,乾坤术并不是九品练气境所能力及的。 据说,至少是四品化神,或者是三品返虚境的强者。 这些强者对空间法则形成很深的认知,以此才可利用乾坤术,制作储物袋。 乾坤术并不是黄阶术法,而是玄阶以上,甚至是地阶术法才有的存在。 谢安现在并没有机会接触到,但他已将乾坤术之事记在心中。 他日,谢安誓要尽览藏经阁之卷。 谢安脚步匆匆,远处的高峰别院上,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谢安的身影。 “清雨,修习术法怎可如此出神?” 墨长老严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墨清雨的思绪。 “那谢安即使在藏经阁抄经,其修为也在飞快进步。” “三殿下修为将要踏入八品筑基境,谢安竟可力敌,说明他有自己的机缘。” “你如此懈怠,难道忘了那日的险境么?” 墨长老目露凶光,自从墨清雨遭遇险境,他便整日惴惴不安。 他宁可对女儿凶狠一些,也不愿看到墨清雨再受到伤害。 “知道啦。” 墨清雨脸上微红,口中却不饶人:“爹爹,你对女儿就不能好些,不怕女儿今后住在玄空峰了?” 墨长老闻言,轻捋胡须,佯装得意道:“那玄空峰,可没有什么美酒佳酿!” 原来,从一开始,墨长老就知道女儿偷酒的事情。 “爹!” 墨清雨突然觉得脸上发烫,她娇唤一声,再也不理会这个老父亲。 墨长老目中含笑,他这个女儿,就是心善。 不过,少女与少年之间,总会有一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 作为父亲,他不想让两人太过靠近,谢安是要复仇的。 恩怨没有足够的腥风血雨,怎会停息。 他看着墨清雨,突然心疼。 那不争气的女儿,余光再次飞向窗外。 墨长老只得暗自苦笑:“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 石屋前。 谢安与无伤猴子碰面。 无伤如往常一样带来了丹木果。 两人分食,余下的自然放在烈酒当中。 “无伤,你修习棍法已有几日,那今日,为师便要检查一下你的课业如何!”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月下对练,遍体鳞伤 后山。 石屋前的小院中。 谢安与无伤相对而坐,谢安闭眼推演,在做最后的准备。 他在脑海中不断推演剑法,不断模拟自己练剑的场景。 夜半,谢安睁开眼睛。 在他的眼前,无伤猴子也露出了滑稽的笑容。 两排牙齿在月光下更加的洁白。 “开始吧!” 谢安站起身,手中紧握绝仙剑。 准确的说,这是谢安第一次使用剑法。 以前,他只能按照便宜师父的教导,握剑,出鞘,再握剑,再出鞘。 这些基本功已成了谢安的日常,他每天练习,为的就是能够再见到便宜师傅。 若是可以再见,定要再讨教两招。 但现在,谢安必须靠自己。 因为便宜师父说过,他们没有师徒缘分。 他只能靠自己摸索,靠自己领悟。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他现在就要验证,验证自己的猜想,验证自己的悟道成果。 谢安站定不动,他在等,等无伤先出手。 无伤猴子兴奋,虽说它修习了《灵猴棍法》,但它持棍却没有半点持棍的影子。 端的就是一个吊儿郎当。 现在,它正拖着长棍绕圈,想寻找最薄弱的防守点。 谢安未动。 当无伤猴子来到谢安身后,它咧嘴一笑,猛然发起进攻。 它双脚猛蹬,飞身向前。 无伤猴子的身法精妙,瞬间化作虚影。 它手中的长棍舞动,犹如山间的猛兽,直奔谢安后心。 谢安依旧站在原地。 猴子目中带着得意,对于这次偷袭,它胸有成竹。 长棍如同活物,呼呼生风。 就在谢安听到棍风的刹那,谢安动了。 绝仙剑平,并未出鞘,但剑尖猛然发力。 剑尖带着剑鞘经胸腹间画了一个弧形。 他身体并未转向,那弧形向前呈平穿剑之势。 忽然,谢安前臂内旋,崩立剑尖。 紧接着,剑尖急速向后转动,突然后穿。 那剑尖高不过膝,低不触地,便如同流云一般,刺向身后。 无伤猴子面色大变,它慌忙化点为搅,想要卸掉谢安的绝仙剑。 只可惜,他们两人速度太快,以致无伤还没完全发力,便被绝仙剑顶住下腋。 无伤猴子吃痛,翻身卸去身上力道,揉了揉被戳痛的部位。 谢安嘿嘿一笑,瞬间露出高手寂寞的样子:“无伤,课业懈怠了!” “长短长短!” 无伤疯狂比划,示意谢安的臂展占了便宜。 谢安继续教训:“大意,轻敌,若是没有剑鞘,你已经被斩成两段。” 无伤猴子不服,它在原地跳上跳下。 谢安以为猴子大发脾气时,无伤却突然一棍扫来。 谢安心道不好,因为他看不到棍影,只能听到棍影的破空声。 破空声无处不在,谢安猜想,定是扫棍。 他慌忙用剑鞘格挡。 嘭! 谢安被大力抽飞,双脚在地上滑行很远,这才停下。 他双手被真的发麻,忽然想到猴子刚才的身形。 无伤猴子上蹿下跳,绝对不是撒疯,而是在增加速度。 这一棍,无伤占了上风。 谢安心惊,不承想无伤悟性竟然如此之高。 寻常人等只知道练习功法,却忽略了所有功法的本质,那便是杀人技。 只有实战,才能够积累更多的经验。 无伤猴子只通过练习,便有触类旁通,谢安大赞。 “不错!” 谢安猛然起身,一剑点向无伤下盘。 无伤以棍为指点飞身踹向谢安。 两人经过刚才的试探之后,这一次,招式更加凶狠。 谢安看到无伤踹来,他猛然一崩,点剑化作撩剑向上。 无伤飞身之后,带动长棍。 它将长棍向上一提,挡住谢安剑尖。 未等谢安反应,无伤凭借速度带着长棍,向前搅动。 谢安连忙用剑格抵挡,以防被缴械。 就在这时,谢安猛然向前飞去,手腕一翻,再次变化成穿剑,刺向无伤后背。 这一剑捅到了无伤后心,无伤翻腾了数十圈,才止住身子。 此时,无伤已经来到了小院之外。 “嘿嘿!” 谢安一笑,终于体会到了对练的乐趣。 无伤猴子则是一脸委屈,它是灵活,但谢安的剑比它还灵活。 谢安慌忙唤来无伤,准备提升难度。 他掏出酒葫,这一人一猴各自饮了灵浆,顿时都有了几分醉意。 “再来再来!” 无伤猴子提着长棍,趁谢安还未站稳身形,它怒吼而来。 棍法忽然变化莫测,棍影如潮。 一时间,谢安没有办法分清虚实,身上不知被无伤击中多少下。 谢安赶忙飞身后退,他大喝一声,释放灵气进入长剑,随后一剑扫出。 嗡! 剑气飞快,朝着无伤猴子斩去。 猴子骂骂咧咧向上跃起,这才躲过剑气。 它趁身体还在空中,顺势一棍砸下,如同惊涛骇浪。 一人一猴瞬间站作一团,整个小院中不时看到剑气与棍风。 这一练,就是半夜。 当寅时刚过,两个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无伤猴子浑身炸毛,拿着棍子的毛手开始抖动。 谢安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四肢上、身上不知遭受多少次棍击。 “交手交手,再来!” 无伤猴子看似萎靡,实则兴奋。 “今日的交手到此为止,明日再来!” 谢安则一摆手,不能只打不思。 于是,谢安掏出两颗丹木果,刚想递给无伤,却见无伤从长棍中取出一颗。 四目相对,无伤目光躲闪。 “私藏丹木果!该打!” 谢安将果子咬在口中,提剑飞起,扫向无伤屁股。 无伤猴子自知理亏,它无心恋战,只得提棍抵挡,脸上还龇牙咧嘴的喊叫。 当晓风吹散残月,第一缕金色的光芒照亮云端。 无伤猴子已经浑身瘀青,被揍得无法坐立。 谢安手持长剑,恶狠狠的啃了两颗丹木果,随后揉了揉瘀青的眼圈。 疼! 天亮了,缶声照常响起。 无伤猴子提棍,几个纵身消失在山林间。 谢安摇了摇空荡荡的酒葫,再次来到石屋中。 灵浆的消耗太大,谢安与无伤几日就可以消耗一坛。 他走出院门,迎着风,看到了墨清雨的身影。 两人隔空相望,没有言语。 墨清雨神秘一笑,在院门前放下两坛烈酒,紧接着转身离去。 又是新的一天,此时,距离百日练气,不足四十日。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小比在即,冲突已起 流云宗。 缶声依旧。 又到了早课的时间。 谢安低头,顶着瘀青的眼圈快步前行。 忽然,一道神识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所有弟子,到训诫碑前集合,掌门训话!” 谢安一怔,心里隐隐有了推测,看来传说宗门小比在即。 这次之前,宗门小比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着许多版本。 看来,今日应该会有定数了。 广场上,众弟子的身影皆是一怔,但很快,都调转方向前往训诫碑而去。 谢安也不例外。 当他来到训诫碑前时,几个熟悉的身影已早早到了这里。 韩凌飞,还有那三皇子。 这两人的周围还站着十余名弟子,正冲着训诫碑指指点点。 谢安低头不语,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站好。 至于韩凌飞与三皇子两人,他暂时不想理会。 “三殿下,看到没,这便是谢安之父,宗门叛徒。” 韩凌飞高高指着一个方向,脸上堆满了戏谑。 “还有此人,乃叛徒的弟子。目前,都已被清理门户。” 三皇子听着,缓缓点了点头:“若是在名门正宗,其子,怎可能活。” 他说话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说给谢安听一般。 训诫碑前,弟子已经越来越多。 他们听到韩凌飞与三皇子的对话,不禁眉头紧皱。 这训诫碑本就是宗门提醒弟子,不忘宗门之耻,又不是名胜古迹。 韩凌飞身为宗门弟子,竟然带着一个外人,在宗门的训诫碑面前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一丝戏谑的味道。 这种情形,令众弟子深感被人冒犯。 “就是,若是在其他宗门,这孽子怎可能活。” 韩凌飞满脸奴才相,丝毫没有意识到谢安已经出现在身后。 “我父亲不是叛徒!” 谢安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令碑前所有弟子听到。 三皇子吓了一跳,他面色复杂,没想到谢安竟然还敢当面反抗。 “我说是,那便是!整个宗门都觉得是,若不然,怎可能刻在这训诫碑上?” 韩凌飞嬉笑,能踩上谢安一脚,令他倍感欣慰。 尤其是,墨清雨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当着墨清雨的面踩谢安,这感觉,地道儿! 此时,墨清雨的目光穿过人群,正冷冷的看向这里。 一时间,韩凌飞得意的有些忘形。 他神采飞扬,自鸣得意。 纵然谢安满面阴沉,韩凌飞也毫不在乎。 有三皇子在身边,他不相信谢安敢对三皇子怎样。 此处还有其他宗门弟子在,如果谢安先动手,那事情变得就更简单了。 谢安一脸阴冷,再次重复:“我说他不是。” “啊哈哈,好好好,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韩凌飞一反常态,脸上即刻露出欠揍的表情。 谢安知道,韩凌飞想逼他先动手。 “我若是你,能苟活于世便是幸运,还敢出来狡辩……” 三皇子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大有想激怒谢安的意思。 “你不是我,毕竟,我不是狗。只有狗,才会认为他人是苟活。” 谢安话刚落音,引得周围一阵狂笑。 “大胆!”三皇子怒目相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周围弟子很快收了声,所有人感受到三皇子的滔天怒火。 “本王可不是宗门弟子,再敢口出狂言,休怪本王不客气。” “那你可以直接动手,看看是你挑衅整个宗门,还是宗门挑衅了你。” 一道声音传来,墨清雨来到谢安身旁。 她一把拉住准备动手的谢安,脸上散发着冰霜的气息。 “哼!小门小派,别以为本王会放在眼中。” “那你动手!” 三皇子吃瘪,韩凌飞嘴角抽了抽。 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墨清雨的嘴巴也变得和谢安一样毒。 “肃静!” 一道声音压了过来,众弟子慌忙各自站好。 三皇子刚散发出的威压,被那道声音压得粉碎。 掌门与孟先生的身影飘然而至,三皇子看到孟先生时,面色骤变。 他的脸上哪里还有愠色,取而代之的是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 这一幕,看得谢安直呼过瘾。 孟先生的目光从谢安身上一扫而过,掌门也是如此。 不知道怎的,谢安觉得,所有长老都在看向自己。 难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谢安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那只“熊猫眼”有多引人注目。 “本座闭关,听闻宗门子弟修行多有懈怠。” “特此设宗门小比,于三日之后,演武台上,见真章。” “小比为擂台战,拔得头筹者,可得玄阶法器一件,另奖储物戒指一枚。” 言罢,掌门的目光再次看向谢安的方向。 谢安不解,他感觉今日,许多人都怪怪的。 三皇子与韩凌飞的面色,也没有多好看。 “逍遥王朝三殿下也在,老夫也不想隐瞒。” 掌门的声音极有穿透力,三皇子听了这话,面色尴尬。 他知道,掌门这话是在内涵自己。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必要装下去。 他朝掌门躬身行了行礼,便不再言语。 韩凌飞像是吃了苍蝇那样难受。 显然,掌门与众长老的目光,都不是很善良。 “正如弟子们所知,锁妖塔的法阵有缺,却无法修补。” “百年之内,流云宗或有大劫。” “若是尔等不勤加修习,还不如早早回去凡界,去王朝中讨个功名,或许也能安度晚年。” 众弟子听闻后低头,各有各的打算。 就在掌门提及锁妖塔的时候,三皇子的面色闪过狡黠的神色。 这一幕,被谢安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太相信三皇子有能力毁坏法阵,但从三皇子的神情来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看来,要尽快动手了。” 谢安余光打量着三皇子,他想到了师兄的话,叮嘱谢安小心玲珑门。 若玲珑门是逍遥王朝的名门正宗,对于那次惨案,皇室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谢安低头思索,却被墨清雨发现细节。 谢安的脸上全是瘀青,两只眼睛,还有一处被瘀青封上。 掌门的目光再次看来,沉声道:“小比在即,即日起,所有弟子结束一切任务。有任务在外者,通知回宗。路途遥远或特殊任务者,无须参加小比。” “无故不参加,或逃避者,逐出师门!”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速成之法 三日后,流云宗小比。 墨清雨应吕长老要求闭关,谢安给墨清雨准备了一整坛灵浆。 他本想前往玄空峰送酒,却担心引得墨清雨分心。 谢安犹豫再三,最终让无伤猴子代为送了去。 无伤猴子的长棍,具备储物功能,一只猴子出现在玄空峰,想来也不会引起多大动静。 从训诫碑散开之后,谢安听了墨长老的要求,他没有再去藏经阁。 他在石屋中备了四坛灵浆,用于这三日的突破。 有了这些灵浆,谢安与无伤猴子的对练,也已越发的变态。 谢安修习《玄武要诀》,炼体的同时会带来倍增的防御力。 他只要通过经脉灵河,不断滋养筋骨,很快便会触碰到质变的瓶颈。 嘭! 无伤猴子一棍砸下,落在谢安后背上。 谢安疼得眼泪直冒,却依旧扎稳马步,咬牙切齿道:“再来!” 无伤猴子怪叫,再次抡起一棍,砸在谢安大腿上。 “不疼,再来!” 谢安疼得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起。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 《玄武要诀》本来就是体修之法,谢安遗憾,他打开灵河之后,却没有成功开辟丹田。 他并没有灰心,因为要诀的精华是不破不立。 通过破坏,再进行恢复。 以这种几近变态的方式,锤炼修行者的体魄。 谢安灵河已开,仅仅通过日常滋养,质变极其缓慢。 这两日,他与无伤猴子对练。 无意间,谢安领悟了《玄武要诀》的另一种用途。 那就是不断捶打全身,再以灵河滋养,以达到重塑之效。 原本,谢安只能忍受一棍,经过一下午的锻炼,谢安已经能够忍受数十棍。 无伤长棍如风,每一棍下去,谢安都能清晰感受到骨肉崩裂的感觉。 每当如此,体内的灵河都会异常汹涌,灵河呼啸着将崩裂的骨肉修复。 虽说修复速度不快,需要近一刻钟的时间,但修复完成后的骨肉,其坚韧程度远超原体。 此法,乃是谢安回忆对练的总结。 经验证,可速成。 这等妖孽的记忆力,对于修行来说,简直太过便利。 无伤猴子的长棍一次比一次狠,谢安体内灵河的浪涛一次比一次高涨。 很快,灵河枯竭,谢安叫停。 他分给无伤猴子一口灵浆,自己也是猛灌一口。 随后,谢安开始入定。 他一边存想挂画,一边利用灵河滋养筋骨血肉。 隐隐间,谢安像是看到了异样。 金石般的光芒正在骨头上闪烁,而他的皮肉也隐隐有质变的倾向。 “果真,《玄武要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谢安心道。 经卷上并未记载此等炼体方式,但经过谢安的摸索,他发现了隐藏的玄机。 现在,他只要再继续锻炼两日,筑基境之下,或无人能伤到谢安。 体修,八品炼气,已初步掌握了释放气机的技巧。 剑气,对于谢安来说,不再是登天之梦。 他观翠竹林,继续领悟剑势与剑法。 剑势,很微妙,从来没有任何功法能讲清其理。 对此,谢安研习过不下于十本剑法剑诀,才渐渐形成了自己的见解。 他知道,这些经卷都是以心法、行剑之法为要点,对剑势,只有寥寥数笔。 谢安隐隐觉得,剑势便是剑心或人心的外在呈现。 心思细腻,修习流云剑法的剑修,其剑势如同绵绵流水,潺潺不绝。 心怀天地,修习霸道剑法的剑修,其剑势定当巍巍如山,岿然不动。 剑势。 外显于剑修者的意。 藏于剑修者的气。 惊于剑修者的芒。 三者合一,此乃剑意。 此三者相辅相成,并不孤立存在。 …… 翠竹擎天,沙沙作响。 谢安眉头紧皱,大汗淋淋。 无伤在经过短暂的恢复后,它蹲在谢安身旁,为谢安护法。 约摸半个时辰,谢安缓缓睁开眼睛。 他再次饮一口灵浆,爽快说道:“无伤,等哪日,为师带你去见识见识,那幅神奇的挂画。” 无伤一愣,随即兴奋,它咧嘴露出两排白牙:“挂画挂画,见识!” 谢安脸上微怔,他忽然想到,按照无伤猴子表达能力,他不禁有些忐忑。 是否有机缘,只能另当别论。 现在,最重要的是,修行。 谢安缓缓站起身,他与猴子再次分食灵浆。 “再来!” 后山上空,几个流云宗弟子的身影飞过。 他们疑惑的看向谢安,搞不清谢安的用意。 “这位师弟好生奇怪,难道是有什么怪异功法不成?” “宗门小比在即,有一两个铤而走险的弟子,实属正常。” “确实如此,旁门左道只会伤及道心。” “莫要管他了,听闻宗门出了几位天骄之子,我等有机会定要会上一会。” “言之有理,只可惜我等资质平平……不过,若是有心结交,定是我等莫大的机缘。” …… 众人各自盘算着结交天骄,嬉笑着离去。 后山小院中,只剩下那个微小的身影,倒映在红彤彤的夕阳之下。 此时,三皇子卧榻之所。 刘公公等人全都站在室外,他们将小屋围住,谨慎的防止所有人靠近。 屋中传来韩凌飞的惊呼声:“三殿下,果真有如此神奇之法?” “怎的,你不信本王?” “小的不敢!只是,如此速成,可会产生隐疾?” 韩凌飞自然不傻,他知道修行不可冒进的禁忌。 不过,三皇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你这流云小宗,怎会见识我逍遥之威。此碎基丹乃无上极品,只有我皇室中人才配享用!” “小的斗胆问一句,碎基不会出问题吧?” 韩凌飞担心自己丹田俱废,到时,不光没杀成谢安,自己反倒成了废物。 “无知,此碎基丹可碎基重造,洗涤体魄,甚至,可突破境界。” “若是引发隐疾的毒丹,我逍遥皇家,怎会使用?” “此丹,只有我逍遥王朝炼化。若不是看你有些作用,纵使出万枚灵石,本王也不稀罕。” 三皇子手托一个玉质瓷瓶,言语间傲然。 韩凌飞注视着瓷瓶,吞了吞口水。 即便是没有打开瓷瓶,那丹香都已溢出,足以说明丹药之极品。 韩凌飞吞了吞口水,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丹药。 只要他点头,便可以随时登临练气,甚至很快进入筑基境。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韩凌飞登临练气境 屋中,韩凌飞垂涎三尺。 他慌忙伸手,想要拿走瓷瓶时,却见三皇子收了回去。 “这……” 韩凌飞不知何意,他又不敢问询,只能杵着干瞪眼。 三皇子见时机已到,便故作高深姿态。 “此乃我皇家炼丹极品,怎可轻易相送?” 三皇子意味深长的笑着。 韩凌飞瞬间会意,慌忙递交投名状:“我韩凌飞,誓死追随三皇子!” “哦?” 三皇子眉头一抬,很是不信任的注视着韩凌飞:“可敢发天道誓言?” 天道誓言? 韩凌飞愣住了。 那可是对天道发誓,极其苛刻的誓言。 一旦违反,则由天道降下神雷,将其轰成神魂俱灭。 韩凌飞怂了,他有些犹豫。 他隐隐觉得,只要天道誓言一成,那今后便要对三皇子言听计从,不得忤逆。 甚至,若三皇子让他去死,他绝对不可能活着。 “哼!犹犹豫豫,扭扭捏捏,依本王之见,还是算了。” 三皇子说完就要送客,这些急得韩凌飞如火烧眉。 他慌忙解释:“三殿下,小的不是这般。小的方才这是,是在想誓言之辞……” “哦?” 三皇子眉头一挑,随即露出欣慰笑容。 韩凌飞心中乱作一团,但很快说服自己。 毕竟,他接近三皇子,本就是为了傍上皇家的背景。 若是可以追随三皇子,有个天道誓言,也算是投诚。 自然,会成为三殿下的心腹。 这样,对于韩凌飞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省了后顾之忧。 再说,三皇子还有碎基丹。 若是碎基成功,韩凌飞将一步进入练气境,甚至是筑基境。 这种诱惑,对于韩凌飞这等懒人来说,绝对是魂牵梦萦的存在。 韩凌飞长吁一口气,当即作出决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趁三皇子还未反悔,他三指朝天,神情激昂的念出誓言。 三皇子看着韩凌飞,露出满意的笑容。 此时,天空中忽然雷声滚滚,引得无数宗门弟子朝天空望去。 “这是?” “竟然有人触发了天道誓言?” “到底是什么条件,居然以身犯险?发誓者又有几人有好下场?” “莫不是又有弟子为了强行突破,走了旁门左道?” “天道誓言已成,若非条件达成,或者双方有意,断可能解除!” “那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 广场上,人人驻足,弟子们纷纷惊愕的看向上空。 天道的契云刚出现的瞬间,两道金光绽放,随后便消失不见。 此乃,誓言已成的征兆。 宗门之中,长老们正在议事,忽然感到异象。 他们想要查探,却见誓言达成太快,以致来不及锁定。 虽说在宗门有护山大阵,但天道规则在护山大阵之上。 所以,就算是通过护山大阵去感应,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宗门之中,禁止弟子之间触发天道誓言。 掌门面色淡然,其他长老看似忧心忡忡,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正殿内,气氛变得压抑万分。 “宗门中,有天道誓言降临,或与三日小比有关。” 掌门清虚子开口道。 众长老纷纷点头,他们亦是如此想法。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有什么速成之法。” “每年,宗门总会有人以身犯险,尝试旁门左道,此风不可长!” 众长老闻言后颔首,天道誓言的威力,他们早有见识。 “锁妖塔之祸,或等不及百年。” 掌门出语惊人,惊得其他长老提心吊胆。 “近两日,本座以神识查探,见那锁妖塔之缺,渐有崩裂之势。” “或许,二十年后,也或许,十年之后……” 正殿之中,哗然! “前些日子,孟先生不是加固了法阵?” “孟先生之意,不是百年?” “难道,孟先生看错了?” …… 长老们乱了阵脚,韩长老隔空看向执法堂的方向。 他眸中有浓雾浮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次小比,定要秉公执行,要为宗门留下火种,此乃传承。” 这话一出,算是给本次宗门小比定性。 那便是留下传承。 至于这两个字的寒意,所有长老都懂。 一时间,整个正殿当中,气氛越发的压抑。 与之相反,在三皇子屋中,韩凌飞喜极而泣。 他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丹药。 “三殿下,此丹可有什么禁忌?” “并无,只是服用后,会异常疼痛。” 韩凌飞听到疼痛,他脑袋一缩,不禁汗毛倒立。 “韩公子,莫不是怕了吧?” “怕?我现在便要尝试。” 韩凌飞两指捏着丹药,放在眼前观察。 丹香四溢,空气中隐隐飘荡着香甜的味道。 韩凌飞忍不住口中生津,他邹着眉头,心头一横,将丹药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便化作两道凌厉灵气,直奔丹田而去。 韩凌飞大惊,还未喊出口,却感到轰的一声。 丹田出现诸多裂纹。 韩凌飞吃痛,他两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此时,三皇子如释重负的拍了拍手。 刘公公等人的身影陆续出现在屋内,有逍遥王朝等人,也有流云宗的弟子。 “恭喜殿下,喜得鹰犬。” “哼,是鹰是犬,还得再议!若他能杀了谢安,本王勉强算他是鹰。” 说罢,几人仰天大笑。 一时间,气氛如火,高涨至极。 天色渐晚,星辰驱散了晚霞。 点点星光趁着微凉的夜风,吹向石屋。 谢安生火后,和往常那样,与无伤分食丹木果。 火光映在无伤毛发上,反射出淡淡金芒。 自从无伤登临练气境后,它越发的丰神异彩,精神抖擞。 谢安看着无伤,总觉得无伤有突破之势。 他想用神识扫视无伤,却被无伤挡了回去。 高境界抵挡低境界的神识,在修真界并不是秘密。 谢安撇了撇嘴,这种心态很微妙。 无伤修为迅速,他却有些五味杂陈。 谢安当然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他只能反复劝说自己。 无伤修为越快,至少是师傅带得好。 谢安看向无伤,它正蹲在对面,双手捧着丹木果,啃得津津有味。 嘎吱嘎吱! 仅仅是听着,就很有食欲。 无伤啃完后看向谢安,笑露出两排牙齿。 牙齿上映着火光,也映着谢安的影子。 谢安见此,突然神秘一笑,他指着长棍问道:“今日,私藏了几颗?”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肌如磐石,身似灵蛇 又过两日。 次日,便要宗门小比。 谢安站在石屋前,扎着马步,做着最后的准备。 无伤手中举着长棍,再次朝谢安袭来。 嘭! 嘭! 无伤长棍成棍影,扫在谢安身上。 正在这时,山林的小路上空,一行流云宗弟子御剑飞过。 “又是这小子,魔怔了?被一只猴子教训?” “啊哈哈,真是邪了门了,后山的猴子竟然如此刚烈……” “你看他,动也不敢动,啧啧啧!” “真乃,宗门之耻!” “听说他父亲之名就在训诫碑上!” “怪不得如此下作,嘿嘿嘿!” …… 众弟子嬉笑着,一飞而过。 这些可以飞行的弟子,至少是筑基境的存在。 这些人,平时在宗门外执行任务,也只有修炼或复命时才回到宗门。 他们之中,没有人真正关心谢安的事迹。 在他们看来,谢安的数次救援,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简直不堪一提。 他们呼啸而过,没有带走半片云彩。 艳阳依旧,快要到了夏天。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无伤猴子正冒大汗。 它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检验谢安的成果,实质上也是在检验无伤猴子的修行成果。 谢安身形微微晃动,被击中的皮肤则闪过金石的光芒。 光芒稍瞬即逝,那块皮肤便恢复如常。 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红晕。 谢安长嘘一口气,终于功成。 这两日,他与无伤疯一样的自虐式修行,其效明显。 谢安的皮肉筋骨,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可惜的是,《玄武要诀》并没有提及血肉筋骨的修炼等级。 按照谢安的理解,这些血肉筋骨还有再提升的空间。 谢安说着,抬起一掌将巨石击碎。 手掌与巨石接触的皮肤上,再次闪过金石之色。 谢安留意到了这些细节,他满意的打量着手掌。 “嗯,果真很硬!” “以我现在的实力,皮肉和筋骨硬度,完全可以抵挡练气境的钝器。” “只可惜不知道这个境界的名字。” “既然是坚硬如磐石,那便叫做磐石境吧。” 他目中露出期待之色。 无伤猴子也跟着举起长棍,它发出欢快的叫声:“磐石磐石!” 谢安满意颔首,他再次与无伤猴子分食灵浆,让无伤先做调息。 他自己也仰头痛饮,随后端坐在地,存想挂画的内容。 谢安存想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可以持续一个时辰。 随着每日存想时间的延长,谢安能清晰感受到异样。 那受伤的神识,正逐渐被修复。 甚至,还要比之前更加强大。 眼前,翠竹林立,依旧擎天而起。 每棵翠竹随风摇曳,它们似在向谢安发出挑衅的叫声。 谢安心有触动。 他身形一晃,钻入翠竹林中。 树林如人海,他以枝条做剑,与翠竹战在一起。 起初,刚跃入翠竹林,谢安便被数条枝叶击中。 紧接着,他便被抽出竹林。 谢安不服,再次进入竹林,又被竹林扔了出来。 他缓缓回忆竹林的动向,隐隐有规律可循,可他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身法!” 谢安顿悟。 他之前一直埋头练剑,只想着心法,却忽略了身法对剑法的影响。 “我可以此竹林为敌手,练就身法!” 谢安心头轻松,他当即纵身,再次出现在翠竹林中。 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流逝,转眼便又过了一个时辰。 谢安再饮灵浆,立即回到存想之中。 时间很快,无伤安静的守在一旁。 谢安入定之时,就是无伤警戒之刻。 当艳阳变成了夕阳,谢安已回屋打了两次灵浆。 翠竹林中,每次的时间都比上一次的时间更久。 谢安存想的时间也在延长。 当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被夜幕吞没,谢安睁开了眼睛。 他双目中绽放着惊喜之色:“无伤,来,对战!” 无伤歪着脑袋,不知道谢安何意,但它没有多想,眼睛即刻变得凌厉起来。 “这次,不得收手,全力攻来!” 话音刚落,无伤猴子的身影便已消失。 谢安听到耳畔传来风声,知道无伤已来到身后。 谢安身形移动,瞬间化作游蛇。 无伤棍影丛丛,如茂密竹林。 棍影呼啸,想要封死谢安的每一条退路。 谢安并未取剑,他身法轻盈,如鱼入水。 他仅靠身法便可游刃有余,无伤龇牙咧嘴,面色诧异。 它想不通! 明明已经封锁了所有退路,谢安却能如同蛇形一般,丝滑躲避。 无伤气急,感觉师傅是在有意调侃。 它忽然爆发气机,棍影快了数倍不止。 谢安即刻感受到压力,他再不敢只躲不挡。 他飞身退后,趁机取出绝仙剑。 纵使他无法出鞘,却可以绝仙剑配合身法,挡住无伤猴子的每一次进攻。 砰砰砰! 空中火光四溅,从院中来到院外,又从院外打到屋顶。 如是,半个时辰。 无伤气喘吁吁,手中的棍子已拿捏不稳。 谢安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和无伤一样,双手颤抖。 当他想取出酒葫时,已然无法拿稳。 “痛快!” 谢安振奋,这是他首次领悟出剑法。 无伤猴子却满脸阴晦,像是丢了魂,它感到了冒犯之意。 “无伤,等宗门小比之后,为师就带你去藏经阁,观摩那幅神奇挂画!” 谢安拍了拍胸脯,向无伤保证:“若是看了那挂画,说不定,你也能领悟出什么棍法。” 无伤听闻后欣喜,慌忙来到谢安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好不孝顺! 月色渐浓,夜风也凉。 一人一猴回到石屋当中,谢安正念诵《清心诀》给无伤猴子听。 这种光影,已经形成了某种习惯。 无伤双腿盘坐,长棍横放在腿上。 它双目微闭,口中有模有样的跟着谢安诵读。 但,说多错多。 不过谢安剑痴,这是让猴子正常讲话的重要手段。 无伤很聪明,但也很懒散,能用两个字的,绝对不会用三个字。 之前,没有人盯着无伤练功,但现在不一样。 谢安有充足的耐心教无伤开口。 夜半,无伤挂在谢安身前睡去。 谢安抬头看向窗外,月朗而星稀。 “这一次小比,大概可以不被第一轮淘汰吧。”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演武台上,冲突渐起 翌日,清晨。 缶声响起。 谢安在金乌乍放的一瞬,就睁开了眼睛。 他深深吸了一口后山的凉气,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无他,手生尔! 尽管谢安与无伤猴子练习了许多次,但始终是练习,不会下死手。 宗门小比,刀剑无眼,他心中惴惴不安。 谢安再次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师兄留给他的储物袋后,神情肃然的走出石屋。 师兄的储物袋中,有许多符篆,甚至还有几本地阶剑法。 只不过,那些剑法已经被某种术法封印,谢安还没有办法一探究竟。 其外,还有丹药若干,灵石数万枚。 其间,还有妖晶、妖体、妖首等材料种种,看得谢安惊心动魄。 师兄穷苦命,是父亲捡回来的孤儿。 他掂了掂沉重的储物袋,他不敢想象,师兄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阳光柔和,晓风清凉。 晨雾如同轻纱一样,与光影交织。 柔和的光影变化出父亲的身影,他就站在小院外。 谢安看到父亲笑着,朝自己挥手。 他突然期待,期待父亲笑着走进小院,搂着他。 然后,师兄走来。 他伸手弹向谢安的额头,嬉笑说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轻轻喊着:“谢安!” 谢安看到父亲与师兄,他忽然回头跑回石屋。 将酒葫打满后,谢安长嘘一口气。 “现在,应该是准备齐全了。” 谢安喃喃说道。 父亲喜欢喝酒,有酒在身,就如同父亲也在身边。 一切准备就绪,谢安轻轻抚摸绝仙剑。 当他再看向石屋外时,他的眼神已然充满坚定之色。 “父亲,谢安绝不让他人看轻!” 言罢,谢安一步踏出,几个纵身之后,消失在后山前。 演武场,并不位于任何一座山峰。 它是一座独立的浮岛。 浮岛上,祥瑞氤氲,偶尔有灵禽的低鸣声传来。 因是浮岛,不能飞行的弟子只能通过其他方式进入。 谢安跟随指引,穿过白玉神桥,在桥头的对端等待接引。 很快,许多弟子祭出飞剑,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这些都是筑基境以上的弟子,由执法堂牵头,功善阁发布任务。 有他们接引,事后都会得到宗门贡献点数。 谢安仰起头,他看云端隐隐有仙岛浮现。 半空中,不少接引弟子踏剑而行。 他们载着同门,正缓缓向仙岛飞去。 谢安羡慕,自从与父亲别过,他只搭过慕辰子师兄的飞剑。 可惜,慕辰子有任务在身,短期内不会回归宗门。 当谢安抵达仙岛时,已有不少人在围观。 他们成群结队,至少也是两两结伴。 他们低头议论,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放肆的笑声。 相比这些人,谢安的身影确实显得身单影只。 他自觉来到一处偏僻的树荫下,再次检查必要的物资。 确认无误后,谢安习惯的扫视人群。 他闭上眼睛,准备观察所有人。 经过几日的变态修行,谢安的神识变得异常强大。 强大的神识,便意味着强大的避害能力。 再配合灵浆的功效,谢安的心终于缓缓安定下来。 谢安发现,此时在演武台上,有许多内门弟子的身影晃动。 由于内外门弟子服饰不同,一眼便可以辨别。 他们各自抱着肩膀,目光淡然。 此次宗门小比,并不是正式。 只不过是掌门与长老们临时起意,想要借此敲打宗门弟子,令他们主动修行。 在宗门中,由于弟子较多,再加上还有天骄弟子的光芒,长老们很难注意到普通弟子。 所以,这场比试,也就成了外门弟子崭露头角的机会。 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注定了整个比试不可能公平。 为了获得长老关注,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会选择压制境界。 这样,他们便有更大的机会,在小比中拔得头筹。 演武台的四周,许多弟子盘膝而坐。 他们都在做着比试前的准备。 谢安能看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神情肃穆,不敢有丝毫大意。 很快,谢安便留意到一人。 那人站在神木峰的队伍当中,被一群弟子围着。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面貌粗犷。 他双眼细长,似乎写满了人间秋意。 那神色中带着对众生的怜悯,以及对苍生万物的渴望。 “看来,是神木峰天骄,卫陶。” 谢安通过唇语,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卫陶其人,他是有所耳闻,但听到的不多。 他只知道,卫陶觉醒了后天药王灵木体,五行中,他深谙土行与木行之道。 这是典型的双灵根。 谢安默默将此人记下。 很快,有人跟着欧阳长老走来。 那名弟子黑亮的直发下,长着斜飞的英俊剑眉。 剑眉之下,细长锐利的黑眸冰冷,散发着冷傲的寒芒。 此人应该是剑竹峰天骄,云恨天。 他从诸多新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一个被欧阳长老收入门下的新弟子。 据说,云恨天剑法飘逸,欧阳长老特意为其准备了《凌云剑法》。 在欧阳长老身后,韩凌飞也跟着韩长老来到演武场。 与韩凌飞同行的,还有三皇子,以及刘公公。 令谢安倍感诧异的是,在他们的身边,竟然还有多达十余名弟子。 此时,他们目光阴冷,齐齐看向谢安。 “这小子,运气真不错。” “谁说不是,一个叛徒的孽子,却能在宗门中丢人现眼。” “与他同台,乃我流云宗之耻!” 那几名白衣弟子目光不善,言语间,颇有敌意。 三皇子不露声色,他狂妄自大的目光令谢安警惕。 “这比试中,刀剑无眼。本公子还要奉劝师兄们,小心应付!” 韩凌飞得意的站在三皇子身前,腰板自是“挺拔”了几分。 “韩师弟刚登临九品练气境,便是登峰造极。我等本就是准筑基境。以此联手,那谢安定十死无生!” 脸上带着刀伤的白衣说道。 嚣张如他,完全没把门规放在眼中。 他甚至轻蔑的看向谢安,像是看着一具死尸。 谢安读懂了他们的唇语,心头暗暗惊叹。 “短短几日,韩凌飞竟触摸到了筑基境的修为。” 谢安的神色肃然,他再看向韩凌飞时,目光已化作凌厉剑芒。 韩凌飞不甘示弱,冲着谢安做出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谢安观他口型,像是在说:“要!你!死!”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未曾比试,先惹众怒 韩凌飞得意,正当他冲谢安挑衅时,人群突的哗然。 原来是玄空峰的吕长老,他带着玄空峰的弟子们正缓步走来。 玄空峰女弟子众多,此时款款而来,像极了一阵春风,拂过众人心头。 谢安也循声看去,他看到有不少弟子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注视着这些闭月羞花。 一时间,还有好事的师兄吹响口哨,看得那些女弟子娇红了脸。 玄空峰的男弟子各自顶着“熊猫眼”,他们身上散发着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追求究极妙法的执着与务实品质。 一时间,也招来他各峰女弟子的青睐。 大部分弟子正值青年年少,女弟子更是芳华妙龄。 吕长老心生无奈,这等宗门比试,几乎成了寻找道侣的盛会。 玄空峰女弟子众多,他们每日都在研究法阵等玄妙术法,鲜与他人交流。 一到此时,便会有许多女弟子按捺不住,暗自打量人群中的青年才俊。 这一眼,直接令诸多男弟子信心爆棚。 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有传承的弟子,会将传承之物带在身上。 颇有财力的弟子,他们双手抱胸,将名贵武器露在身前。 还有一些弟子,他们资质平平,可架不住他们颜面较厚,朝着女弟子抛起媚眼。 见到此番景色,女弟子们羞得两片红云,匆匆低头,只敢用余光打量众人。 现在是春夏交接之际,天地交泰之时,万物复生。 吕长老无奈,却又束手无策。 谢安看着,听着,目中极其平淡。 当他看到墨清雨的身影时,双目的神色突然变得温柔许多。 墨清雨一出现,现场的气氛忽然被推向高峰。 无数男弟子来此,并不是为了小比,而是为了一睹倾世容颜。 “墨清雨!” “墨清雨!” 人群中喊着,就连那些秀技术的男弟子,也开始振臂高呼,心目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弟子。 “墨清雨,我要与你结成道侣。” 人群中忽然响起突兀的声音,现场即刻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人放下手臂,只剩一名弟子还忘我的高举双手。 他突然感受到来自周围的寒意。 那怒意滔天,压得他将最后一个“侣”字吞了回去。 “揍他!” “登徒子!” “师兄,我够不到,帮师弟踹上一脚!” …… 骚乱并未持续多久,直到那弟子顶着熊猫眼仓皇而逃,众弟子才算消气。 “施暴者”回头,继续振臂高呼。 一时间,人人自危,再不敢喊出露骨的话语。 谢安看着,他发现今日的墨清雨很是显眼。 墨清雨并没有刻意打扮,反而是故意为之的随意。 她穿着青色素裙,随意绑扎的鬓发被清风托起,却更能衬托出独一无二的气质。 光线柔和,照在如玉的肌肤上,如雪一般的。 像是阳春三月,桃花落雪。 人人只敢远远观赏,不敢触碰,生怕留下痕迹,破坏了圣洁之景。 神木峰的卫陶,看向墨清雨的时候,眼中也绽放出异彩。 看样子,也是在寻找结识的机会。 欧阳长老身后,云恨天亦是目光灼灼,似乎是势在必得。 谢安摇了摇头,将这些人记在心头。 墨清雨没有理会任何人,她依旧面色冰冷,跟在吕长老身后。 “墨姑娘!” 韩凌飞见墨清雨距离不远,于是主动上前搭讪。 此时,他身穿白衣,再度恢复成风度翩翩的样子。 韩凌飞瘦了,变得面如刀削,棱角分明。 许多女弟子见此,目光自然而然的留在韩凌飞身上,争相要多看两眼。 韩凌飞有些嘚瑟,却忽然感受到成百上千的目光。 那些目光如芒在背,令韩凌飞微微流下汗水。 “墨姑娘,三殿下他……” 话没说完,便见墨清雨无情离开,躲在其他女弟子身后。 师姐们当然知道墨清雨心思,于是个个面色冰冷,将韩凌飞挡在人墙之外。 韩凌飞觉得无趣,讪讪回头,鼻尖却轻哼一声,来到三皇子身旁。 三皇子此时穿着逍遥王朝朝袍,红金相间,威风凛凛。 他端坐一旁,安静摇着折扇。 只是,他的目光飘忽,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墨清雨的方向。 今日,并非他的主场,所以三皇子安静。 对于刚才韩凌飞的表现,三皇子只是轻视了一眼。 这些,他不关心。 只有谢安的死,才能让他觉得今日不虚此行。 “贱人!” 韩凌飞骂道,因为他看到了墨清雨的身影。 只是,这个身影突兀的站在谢安身旁。 “你?在咒骂本王的女人?” 三皇子眉头微皱。 对于这件事,墨清雨没有答应,但他不需要对方同意,他只要自己首肯。 韩凌飞慌了,他猛地躬身解释:“小的骂的,自然是,那姓谢的!” 三皇子微微颔首,再看向谢安时,正见墨清雨递过一捧符篆。 “混账!” 见此,三皇子鹰目露出杀意:“不管他收了多少,都让他给本王吐出来!” “是!” 周边几个白衣连连应喏。 墨长老带着藏经阁的弟子刚好路过,他留意到几个白衣的表现,深感不齿。 他感慨三皇子好手段,寥寥几日,便收了数十名流云宗弟子。 墨长老看不起如此行径,但人各有志,也各有命。 众目睽睽,墨清雨赠与谢安符篆。 墨长老看在眼中,他哑然失笑。 今日小比,那谢安,真的是有些危险了。 “那弟子是谁,竟然接受墨姑娘的赠礼!” “莫要让我遇到他,否则,我让他知道,他不配!” “哼,我要全部夺回来!” “那些东西,都是我的!” …… 谢安不知道,他甚至没有做什么,便树敌千百。 不过,他不在乎。 谢安还背过墨清雨,那岂不是…… “咿,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墨清雨拿出方巾,故意给谢安擦汗。 演武台上,艳阳高照,天气晴好。 却,异常寒冷! 众弟子捏紧拳头! 韩凌飞咬牙切齿! 三皇子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女弟子嫌弃有加,纷纷为墨清雨觉得不值! 墨长老嘴角一抽,正要叫回墨清雨。 哪知,墨清雨目中傲娇。 她故意朝着韩凌飞的方向看去,目光任性至极。 啪! 三皇子手中折扇,应声断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宗门小比,抽签定序 师妹要出阁,如意郎君不是我。 这等惆怅的气氛诡异降临,笼罩在整个仙岛上。 宗门所有的男弟子,纷纷看向谢安。 如果目光是剑,那谢安早已被戳成了马蜂窝。 好在吕长老意识到不对,慌忙将墨清雨叫回。 纵使这样,情敌谢安的形象,早已刻入宗门弟子心头,挥之不去。 少女脚步轻快,她并不生气,反而露出“踩死小人”的解气神色,冷傲的回到玄空峰队伍当中。 吕长老尴尬的咳嗽数声,给了墨清雨一个眼色,让她不要节外生枝。 墨清雨心情大好,回到众师姐身后,默默关注着谢安。 宗门小比即将开始,众长老齐齐飞身而去。 在浮岛上空,两道流光从远处呼啸而来。 当流光退去,化作了孟先生以及掌门清虚子的身影。 “拜见掌门,孟先生!” 长老们恭敬施礼,众弟子亦然。 三皇子等人诧异,按说这等宗门小比,掌门一般不会参加。 更何况,他身旁还带着孟先生。 三皇子知道,前两日他请孟先生出山时,被孟先生果断回绝。 现在? 不是说好了的清修? 三皇子眯着眼睛,但神色却很恭敬。 他站起身,冲着孟先生以及掌门清虚子施礼。 这等必要的礼节,自然是做给孟先生看的。 其他弟子亦是吃惊不已,但很快都暗自下定决心。 掌门亲临,那今日,他们定要极力表现,崭露头角。 “掌门,吉时已到,是否可以开始比试。” 墨长老缓缓开口道。 掌门看了看孟先生,随后颔首示意。 谢安抬头看着,那几座漂浮在空中的石座上,掌门与长老等人陆续列座。 恍惚间,谢安产生错觉。 他感到掌门清虚子的目光方才看向自己。 孟先生也是。 谢安心中一窒,当下回想起掌门对他出手的一幕。 那一掌,差点击碎了谢安所有的希望。 好在,他挺了过来。 直到现在,谢安也不知掌门意图。 那日,他明明没有错,却差点死在掌门之手。 墨长老觉察到掌门与孟先生的异样,他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大袖一甩,飞在空中,朗声道:“所有参与比试的外门弟子,登演武台!” 话音刚落,许多弟子争相跳上演武台。 为了能引起掌门及长老的注意,有些弟子一跃而上,有些弟子腾空而起,花样百出。 谢安不在乎,他浅饮一口灵浆,缓缓爬上高台。 他觉得,初次小比,还是要省些体力。 谁知,演武台上,瞬间哄堂大笑。 “哈哈,你快看,那弟子跟乌龟一样。” “八成没进入练气境吧!” “真是丢人!下去吧!” “这不是墨师妹看上的小子?看来,墨师妹眼光不太……” 话未说完,周围锐利的目光传来,那弟子心头惶惶,不敢出声。 韩凌飞捧腹大笑,笑得泪流满面,笑得直拍大腿,笑得无法停下。 韩长老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 韩凌飞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面红耳赤,即刻躲字啊几位白衣师兄身后,不再露面。 墨清雨余光注视着谢安。 这少年不卑不亢,此时正站在阳光下,如阳光般正好。 他身穿道袍,背后负剑,腰间挂着酒葫。 清风拂过,黑发飞起。 忽然,墨清雨发现谢安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墨清雨脸上发烫。 她慌忙低头看脚,小手顿时惊慌失措,紧张的要渗出汗水。 谢安笑看清雨,醉在春风中,心情从未如此明媚。 周围传来咯咯的异响,像是牙齿紧咬的声音。 墨长老看着演武台上的青年俊秀们,心中感慨,年轻真好。 宗门小比,仅限于内部,外门弟子之间。 因为没有邀请其他宗门弟子交流,所以,流程上并不复杂,形式上也不隆重。 墨长老凭空抓出一个木箱,木箱中有木牌若干。 木牌之上均有标记,皆由玄空峰监制,谨防有弟子利用神识查探作弊。 演武台上,共有百名弟子。 其中,包含新入门弟子,也包括前两期入门的弟子。 墨长老大袖一挥,木箱便飞临演武台。 木箱在距离演武台半丈的高度停下,在空中缓缓浮动。 众弟子排队,陆续从木箱中抽取木牌,从一到百,各有不同。 谢安取出木牌,上面写着“九”字。 此时,取到木牌的弟子纷纷离开演武台。 韩凌飞朝谢安挥着手中的木牌,再次露出耐人寻味的冷笑。 谢安并不理会。 他脚步轻快,来到演武台的边缘,纵身跳下。 头一次参加真人比试,谢安紧张。 “其他师兄们都有师承,我不会垫底吧?” 谢安眉头紧皱,他再一次感觉到绝望和无力。 “不管如何,我都要尽力一战。” 谢安安慰自己。 “宗门小比开始,木牌字,第一,第二者,上台对战!” 墨长老说罢,飞回空中的石座上。 瞬间,一个豹眼圆脸的弟子,手持长剑飞上演武台。 他刚落下,震得演武台荡起一层尘土。 “张猛在此!” 言罢,另一名弟子虚身一晃,再出现时,他已站在张猛对面。 “李沐,承让!” 那弟子倒握长剑,立在风中,身形要比张猛小了数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即刻目露寒芒。 躬身,施礼! 礼毕! 两个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战在一起。 谢安专心看着,生怕错过细节。 台上金石之声频频传出,谢安看得心惊胆战:“这才第一场,就如此拼命。” 再往后,岂不是更是拳拳到肉? 两两对比,第一轮进行五十场,才可胜出二十五人。 谢安捏紧拳头,暗暗打气:“只要第一轮不输,那便是赢了。” 正在这时,李沐的身影被大汉踢出演武台。 他口吐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早有准备的神木峰弟子,慌忙上前救治,将其抬到树荫下。 “本场,张猛获胜。” “下一场,三号对四号!速上演武台!” 话刚落音,只见一个手持双剑的弟子进入演武台。 紧接着,台下传来一声声高呼。 高呼声中,卫陶站在一根柳枝上,缓缓飘进演武台。 “冯有钱,前来讨教!” 卫陶脸上一红,黝黑的脸上竟可看出红晕。 他挠了挠头,一副社恐的样子,憨憨说道:“神木峰,卫陶,那个,我赶时间……”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白衣不讲武德,谢安教他做人 “神木峰,卫陶,那个,我赶时间……” 卫陶说道。 这句无厘头的话令人费解。 冯有钱作为对手,如被雷击。 他面露惊愕之色,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应答。 谢安也愣住了,他距离演武台最近,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众人的目光令卫陶感到不适,他不太适应被所有人盯着。 这样,会令他感到紧张。 他当即躬身施礼,说道:“多有得罪。” 这下,冯有钱更迷茫了。 “那……打,还是不打?” 冯有钱试探问道。 卫陶刚才的那两句,令冯有钱产生了误判。 他认为,眼前的弟子需要赶时间,所以准备认输。 “哦,那你是不想打了?” 卫陶问道。 冯有钱麻了,这,又是什么话? 他以为卫陶开玩笑,却发现卫陶的眼神无比真诚。 “你耍我?” 冯有钱瞬间释放出暴戾的气息,他手持双剑蓄势待发。 卫陶云淡风轻,那云自然是晚霞的红云。 他站在原地挠着头,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冯有钱越看越气,他暴喝一声:“装腔作势!给我下去!” 说罢,他的身形化作猛虎,作势朝卫陶扑去。 冯有钱大怒,但他刚扑出半空,却发现异样。 他的身体像是被禁锢一般,双脚钉在原地。 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声,冯有钱心中诧异,他慌忙扭头看去。 此时,他的腰上,双脚上已经爬满植被。 盘根错节的根须密不透风,将两只脚牢牢固定在原地。 冯有钱惊愕的张大嘴巴,待他再看向卫陶时,却见卫陶已近在咫尺。 “那个……嗯……师弟,是你自己认输,还是……我帮你认输?” 冯有钱气得满面通红,但他不敢大声叫嚣。 在他脖颈前一寸之处,他能清晰感受到飞剑的寒意。 冯有钱满脸憋屈,颤巍巍道:“师兄,我有的选么?”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第二场也已经结束。 谢安慌忙闭眼回忆,他发现,那些根须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从演武台的石缝中长出来的。 “卫陶的术法,可以催发草木生长,化草木为兵?” 谢安感叹,他开始思索,若是遇到卫陶,应该如何应对。 第三场开始。 第四场开始。 全都是执法堂的白衣获胜。 韩凌飞身边的几个白衣,动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辣。 只要和他们对上的弟子,不是被折了胳膊,就是断了腿。 “若是遇到执法堂的杀神,还是直接认输的好。” “是啊,太暴力了。受伤定会影响修行!不值得!” “执法堂的人,进步为何如此之快,那几个都快到筑基境了吧?” “你没听说,韩公子前阵子借了上百卷功法,供执法堂弟子翻阅。” “还是执法堂财大气粗,韩公子果真大度!” …… 众人议论纷纷,听得韩凌飞一脸铁青。 他看向谢安,心头不爽。 谢安并不理会,他还没想到破解之法。 那些植被生长太快,以致于像凭空出现一样。 他无奈叹了口气,遇到卫陶,简直就是无解的局面。 受伤的弟子已得到救治,但执法堂的行径,却在众弟子眼中留下极其蛮横的一笔。 空中,墨长老注视着演武台上的变化,目光复杂。 宗门比试,长老等不可干涉。 但执法堂的行径,确实为人所不齿。 他看向执法堂韩长老,见其面无神情,甚至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墨长老不想争辩,只好作罢。 “第九,第十,等演武台!” 谢安听闻念叨自己,他摸出酒葫,猛灌一口灵浆,随后爬上演武台。 周围再次传来戏谑的声音,谢安不予理会。 墨清雨此时看到谢安的身影,紧张的捏紧双手。 对面,韩凌飞露出失望之色,只不过那失望中透露着阴冷。 谢安此时对阵的是,执法堂的弟子。 韩凌飞的失望,只因不能亲手打败谢安。 “谢安!还未请……” 谢安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刺耳的破空声。 执法堂弟子趁弟子施礼,先动了手! 墨清雨刚想提醒谢安,却见谢安轻身晃了晃,便轻松躲过执法堂弟子的飞剑。 “哼,谢安,你废话太多了!” 演武台下,众弟子反应了过来。 “无耻,无礼!” “执法堂欺人太甚!” “滚下去!” 人群中,讨伐执法堂的声音越来越高。 正在这时,人群中却出现另外一个声音。 “他刚才接受了墨姑娘的符篆。”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人群再次爆发讨伐之声。 “执法堂的师弟,帮我踹他两脚。” “帮我踢他的屁股!” “让他把符篆全都吐出来。” 人群风向的变化太快,倒是让长老们看不懂了。 众长老坐在空中,神情愕然,很是不解的看向人群。 “谢安加油!” 墨清雨的声音响起,如同鸡群中的凤鸣。 人群又是一愣。 他们发现,声音的源头竟是墨清雨。 于是,声讨声再次变化。 “谢师弟,揍他!” “谢师弟,帮师兄踢他屁股!” “竖子无礼,谢师弟加油!” …… 演武台上。 谢安愣住了。 执法堂的弟子也愣住了。 掌门和孟先生,更是面容诧异。 “这些弟子,果真年轻,果真随性……” 孟先生干笑一声。 “让孟先生见笑了。” 掌门清虚子面色难看,他觉得,自己的颜面多少有些挂不住。 “掌门勿怪,年轻,定要有年轻人的率真!” 孟先生笑道,目光再次落在谢安身上。 谢安手持绝仙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起了杀心。 谢安谨慎,若不是他登台时散开了神识,定然无法防住这一剑。 对于想杀他的人,谢安从不手软。 谢安无话,对面执法堂的人,正在轻笑。 忽然,身后传来破空声。 那柄飞剑竟然又飞了回来,再次斩向谢安。 清风起,谢安动了。 他将身体托给春风,融在春风里。 待他再出现时,已来到白衣弟子身后。 那白衣弟子神色慌张,他环顾四周,正在寻找谢安时,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紧接着,炫目感涌起,将他推向云海深处。 嘭! 执法堂的白衣倒下。 韩凌飞怔住了。 三皇子脸色异常阴沉。 墨清雨兴奋,她差点喊出声音,却用双拳遮住红润的嘴唇。 “九号,谢安,胜!”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谢安赢了,似乎输了 谢安赢了,却没有预想中的开心。 他知道,韩凌飞一行肯定是动了杀心。 搞不好,前两日的天道契云,也是这帮人弄出的动静。 他们想趁着宗门小比,直接杀死谢安。 在众目睽睽之下,谢安更不可能坐以待毙。 “本来还想找机会,看来,机会提前到了。” “父亲,孩儿绝不会丢脸!” 谢安自语,他看向韩凌飞等人,将这些人记在心间。 接下来的比试中,只要遇到这些人,谢安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墨清雨看向谢安,明眸灵动,欣喜不已。 演武台的周围一片安静,即使墨长老宣布谢安胜出,人群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诸位师兄,你们可看清了他的身法?” “我没看清!” “那师弟应是体修,或许是用了什么秘法符篆。” “是了,墨姑娘给了他许多符篆。” “墨师妹果真是我心中仙子,就连随手做出的符篆,都可以秒杀执法堂。” …… 人群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在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没能看清谢安的身法。 但他们笃定,谢安秒杀执法堂的弟子,绝对是墨清雨的功劳。 谢安赢了,又好像是没赢。 “你可看清了他的身法?” 三皇子叫住韩凌飞。 就在刚才,谢安消失的瞬间,三皇子心惊。 他没能看清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他心中惶惶,担心原有的计划会出现纰漏。 韩凌飞一愣,他也没有看清,但他听到了其他弟子的讨论声。 “我?自然是看清了,他定是用了墨姑娘的符篆。” “算什么真本事!” 韩凌飞目光灼灼,很是笃定道。 三皇子颔首,他眯着眼睛看向谢安。 他也不相信,谢安的身法怎可能如此妖孽。 高台上,几位长老目光灼灼。 谢安的身法,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果真是体修!” 欧阳长老眉飞色舞,大喜过望。 谢安体修,他早有猜测。 只不过,之前见到谢安时,谢安表现并不明显。 他一直以为谢安是施展了某种秘术。 但从刚才的表现看来,欧阳长老确信,体修无疑! 体修,则意味着谢安选择了更为纯粹的剑道。 “确实,实属我宗门之幸。” 墨长老开口道。 吕长老目中含笑,他安静的看向掌门,等待掌门开口。 韩长老满脸铁青,目中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隐隐间,他开始担心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轻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听掌门开了口:“体修为剑道至纯,却也任重道远,众长老当守口如瓶,莫要坏了他的道心。” 众长老颔首,纷纷认同。 孟先生目中含笑,他满意的看向谢安,那可是他最为看好的弟子。 此子品行优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赠与如意福禄。 谢安已跳下演武台,但演武台上却流传起关于墨清雨的赞誉。 那是一个仅凭符篆,便可以置人于死地的传说。 直到现在,墨清雨还未出战。但众人相信,她才是真正的天骄弟子,实至名归。 接下来的几场,进度很快。 因为排序的原因,出现了许多高修为碾压低修为的现象。 谢安看得非常仔细,他将所有人的术法都记在心间。 “十九,对战二十!入演武台!” 墨长老的声音响起,韩凌飞运转丹田之力,应声一跃飞出。 两个蜻蜓点水之后,韩凌飞站在演武台前。 与他对阵的是一名藏经阁的弟子,那弟子浓眉大眼,被谢安一眼认出。 “轮值师兄?” 谢安差点惊呼出声。 他也被墨长老提了出来? 这位师兄不喜舞刀弄枪? 谢安很担心他会直接认输。 此人对谢安多有照顾,就算是在韩凌飞多次为难之下,他依然坚定的站在谢安身边。 韩凌飞露出邪笑:“师兄,你直接认输吧。否则,刀剑无眼,若是伤筋动骨,可不要说我执法堂欺人太甚。” 轮值师兄心神一震,下意识退后两步。 他目光躲闪,忽然,轮值师兄愣了一下。 他发现了谢安的身影。 于是,他心头一横,绝不可在师弟面前退缩,也不可丢了藏经阁的颜面。 “杨峰!请指教!” 话音刚落,韩凌飞祭出一柄飞剑。 他只用了几个瞬身便来到杨峰身前。 杨峰双手掐诀,祭出青翠经卷。 那经卷忽而展开,从中绽放寒芒。 几柄飞刀破空而去,直奔韩凌飞。 韩凌飞不怒反喜,他现在的修为,要比这师兄高出一个小境界。 他轻松拦截飞刀,下一刻出现在杨峰身后。 剑光一闪,杨峰惨叫,随即跌倒在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伤口细长,若是剑气再强些,定会将杨峰斩成两段。 神木峰的弟子迅速飞向演武台,慌忙施展术法救治杨峰。 韩凌飞轻蔑一笑:“嘿,就这?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轻啐一口,抬脚离开,回到三皇子的身边。 三皇子目中得意,却不言语。 流云宗小比,他始终是个外人,不便发表什么“高见”。 空中,众长老神色肃然。 韩凌飞的长进,他们看在眼里。 但这一剑,无人认同。 除了韩长老颔首之外,其他长老无一不是失望的摇头。 执法堂弟子的狠辣,出乎他们意外。 “如果遇到执法堂的弟子,还是直接认输吧。” “是啊,保命要紧。” “真想替藏经阁出头,可惜我修为太低,不是对手,唉……” 人群中悄悄议论着。 一时间,整个演武台下“唉”声四起,精神颓丧。 韩凌飞得意洋洋,他再看向谢安时,目中露出讥笑之色。 谢安并不理会,他不喜这种无意义的对视。 他要梳理的信息太多。 每一场比试结束,谢安都会加紧回忆,推演应对之策。 又是几场过去。 执法堂的弟子越发狠辣,即便是准备认输的弟子,他们也不放过。 甚至,还有人故意使用禁言符篆,让弟子无法高喊认输。 几场下来,又多出几名重伤的弟子。 此时,执法堂的行径,已彻底激怒其他各峰。 弟子们叫嚣着,一定要严惩执法堂! “下一场,五十一对五十二!速登演武台!” 墨长老的声音刚落,便见墨清雨飘然落在演武台。 “玄空峰,墨清雨,前来请教!”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墨清雨大获全胜,无伤狼狈不堪 墨清雨的对面,是个新入门的弟子。 他见墨清雨施礼后,亦是慌张施礼:“在下,神木峰,戴程。” 礼,乃是道门第一课。 也正是如此,谢安遭执法堂弟子偷袭时,才会惹了众怒。 那弟子话刚落音,人群却突然传来讥笑声。 “师弟,赶紧认输吧!我墨师妹可是天骄之子!” “伤了仙子,定要你双倍奉还!” “滚下来,滚下来!” 空中,长老们眉头紧皱,可碍于墨长老与吕长老的颜面,都未出声。 欧阳长老干咳一声后,看向谢安。 掌门清虚子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心思。 孟先生倒是比掌门随性,他笑着道:“年少轻狂,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啊!” 演武台上,戴程的神色略显尴尬。 他现在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莫要听信他人,除非,你不愿尊重对手!” 墨清雨冷冷道。 演武台上畏畏缩缩,乃是大忌! 戴程听闻后,神色一怔,慌忙感激道:“谢墨师姐提醒。” 说罢,他两柄飞剑出鞘,交错成剪刀状。 众人见此,哄堂大笑。 “这师弟,竟然带着把剪刀比试!” “哈哈,快快滚下去,回家做女红吧!” “墨师妹,揍她!” 谢安距离演武台最近,他突然觉得人群声刺耳。 这是神木峰的弟子,常年与灵植灵草交流,有如此术法,谢安并不吃惊。 但宗门其他弟子的表现,确实令人不齿。 墨清雨还在台上,谢安没有分心,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一举一动。 “墨师姐,得罪了!” 戴程双脚发力,猛地一蹬,操着“剪刀”向前飞去。 墨清雨身形未动,依旧冷艳。 下一刻,戴程撞倒了无色屏障,被生生弹飞。 他用手背蹭蹭摔疼的后背,开始左右突击。 “看,是符篆!” “竟然是初级复合法阵!许多筑基境的师兄都未掌握!” “墨师妹果真是天之骄子!” “墨师妹威武!” …… 戴程被困在法阵当中,所见之处,皆被蒙上一层雾气。 他听到了人群中的呼喊,却看不到墨清雨,也看不见台下的同门。 半刻钟过去。 戴程大汗淋淋,他举手示意,很是干脆的高呼认输。 人群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无一不是给墨清雨加油喝彩。 那名弟子的黯然离场,却没有人在意。 成王败寇,实力为尊。 这世道,一如既往的现实。 谢安注视着那弟子的身影,目露同情。 很快,他将目光转向墨清雨。 墨清雨淡然,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失望神色。 她发现谢安正含笑看来,突然心情好上许多。 墨清雨微笑,众弟子便醉在春风中。 “墨师妹笑了!” “为了墨师妹,我愿意肝脑涂地!” “死远点,别脏了墨师妹的眼睛!” 谢安立在阳光下,墨清雨站在春风里,两人相视而笑。 这便是人间美好。 咳咳! 高台上,墨长老干咳数声。 他慌忙宣布:“此场,墨清雨胜!” 墨清雨已离开演武台,但丝毫不影响其他弟子的茶余饭后。 她回到众师姐的身后,看似注视演武台,实则用余光打量谢安。 谢安正认真盯着演武台。 台上刀光剑影,金石之声频频传出。 墨清雨忽然想到,若是谢安如此认真,那她也该全力以赴。 于是,两人的目光,最终相交在演武台拼杀的身影上。 “岂有此理!” 韩凌飞看到刚才的一幕,墨清雨笑了,她竟然只对谢安笑了。 三皇子面色冰冷的看向谢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气。 此时,三皇子身旁的白衣弟子,仅剩下三人未参加比试。 他招手唤来刘公公,侧耳交谈。 刘公公陪笑,他不住颔首。 很快,刘公公的身影凭空消失,不知是去做什么勾当。 演武台上,又进行了数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两个即将登临筑基境的师兄。 他们二人火力全开,各种术法化作流光溢彩,在空中化作烟花。 看得台下弟子发出阵阵喝彩。 最终,两人引起长老注意,获得神木峰和玄空峰长老的垂青。 与之相比,剑竹峰云恨天的比试就太过无味。 他对面的弟子,根本无法躲过云恨天的剑气。剑气被欧阳长老伸手化解。 “我徒儿,有剑仙之姿!” 欧阳长老爽朗大笑,余光再次看向谢安。 谢安痴痴看着对方一剑,闭目回忆。 只要对方是剑修,那谢安看得只会更加仔细,认真。 高台上,欧阳长老满意。 与之相反,台下同门却不买账。 这种碾压级别的存在,最是无趣。 在他们眼中,远没有你来我往,术法齐飞来得过瘾。 天色渐晚,演武台的比试也渐渐接近尾声。 经此一战,仅剩下四十九名弟子。 其中有一对弟子两败俱伤,没有分出胜负。 故,两人没赢,那便是输。 执法堂的弟子,有五人获胜。 其中,有两名弟子太过残暴,触犯众怒。 在台下众弟子的讨伐声中,他们被罚面壁思过。 墨清雨一战成名,谢安的胜利自然也归功于墨清雨。 缶声响起时,天际边的夕阳仅剩一线残喘。 谢安留意到,刘公公的身影,如鬼魅一样,他刚回到三皇子身边。 两人侧耳,三皇子频频颔首,令谢安觉得心中不安。 他觉得三皇子定有阴谋,却无证据。 “今日比试,到此结束。” “明日,开启第二轮比试。” “望败阵者莫要心灰意冷,总结后定会早登高峰。” “胜出者不要兴奋太早,尽快休养生息。明日二轮,角逐前十!” 言罢,众长老飞身离去。 内门弟子则脚踏飞剑,将弟子送下浮岛。 谢安独自走回石屋,无伤已在此等候多时。 石屋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谢安疑惑,他熟练的生起火光。 映入眼帘的,是无伤漆黑的毛脸。 毛脸上,无伤露出两排牙齿,如天空皓月,洁白无瑕。 在它的腹部,还有几处被烧焦的毛发。 “无伤,你一直,在生火?” 谢安见无伤点头,刹那间,谢安笑得丧心病狂,如同春风得意的读者老爷。 笑着笑着,眼泪流出。 他突然回想起过往。 那时,谢安初次生火,一直忙活到夜半时分。 狼狈的他,想来正如此时的无伤一般。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傲慢与孤独 后山,石屋。 谢安与无伤分食了丹木果后,便让无伤自行活动。 无伤闲来无事,它如往常那样拖着长棍,来到小院中。 练习棍法,是无伤的每日的功课之一。 当然,谢安还要检查它的《清心诀》。 为了教会无伤正常讲话,谢安煞费苦心。 明明养了个猴,却比养了个娃还费心。 谢安看向屋外,无伤正舞得风声渐起。 见无伤如此,谢安也回过神来。 他开始检查储物袋。 那里面有师兄留下来的符篆。 经历过今日的小比,谢安总觉得惴惴不安。 演武台上,三皇子与韩凌飞等人的目光不善,不止一次看向谢安。 若是说他们没有什么计划和准备,谢安是不信的。 他知道,明日将会是一场鏖战。 韩凌飞等白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防止自己身陷险境,谢安准备梳理现有符篆种类。 他刚将神识探入乾坤袋,便心生愧疚。 恍惚间,谢安止住探寻。 师兄留下的符篆,几乎都是高级符篆。 他不舍得。 就算是墨清雨给的符篆,也要比基础符篆高明许多。 隐隐间,谢安觉得师兄正在一旁看向自己。 “小毛头,他们欺负你了?” “师弟,他们让你害怕了?” …… 师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 谢安恍惚,他突然觉得,父亲和师兄的背影越来越远。 “如果这等宗门比试,都要用到符篆护身,那今后还何谈复仇!” 谢安心头一横,下定决心,当即放弃了使用符篆的念想。 今日一战,给谢安留下了深刻印象。 尤其是那两个同时倒下的弟子,两人近乎以命换命的打法,看的谢安胆战心惊。 谢安不怕。 他只是看到,所谓的宗门比试,丝毫不亚于仇人相见。 他不禁想到,如果明天遇到墨清雨。 谢安心头震颤,若是遇到墨清雨,恐怕,谢安会第一时间认输。 无伤猴子在院中练棍,谢安看着月下的猴子,竟隐隐有些羡慕。 他一个人,在有了不同的经历后,没有人倾诉,也没人交流。 这石屋安静的让他莫名暴躁。 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动。 他不禁羡慕,若是能像无伤那样无忧无虑,多好! 猛然间,谢安转过头来。 他看向火盆,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父亲与师兄还在训诫碑上受辱,你却想贪图平庸享乐,该打!” “难道,你忘了流云山下之辱么?” “难道,你忘了师兄死前的嘱托么?” “难道,你忘了三年后,天下将乱么?” “谢安啊谢安,你是否还记得那日的决心,还有入门那天的初衷?” …… 谢安将自己骂醒! 他操起绝仙剑狠狠抽向后背,疼得他眼泪打转。 数百下之后,谢安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燥热的空气。 “今后,断然不可有贪图享乐的念头!” “否则,剑罚伺候!” 谢安饮上一口灵浆,开始按照《玄武要诀》之法运转。 又一坛灵浆见底! 他肃然。 他先是念一遍《清心诀》,随后开始存想灵竹图。 翠竹林中,谢安的身影斑驳。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法越发的灵活多变。 啪! 谢安被抽出翠竹林。 他揉了揉发胀的后背和屁股,再次杀进翠竹林。 …… 另一处,三皇子卧榻之所。 几个黑影趁着夜色摸了过去。 刚入小院,他们便看到刘公公的身影。 此时,刘公公穿着一丝不苟的站在院中。 他如往常那样眯着眼睛,细声细语的招呼来人。 “诸位,三殿下已等待多时了。你们啊,快些!” 那几道身影闻言慌忙加快步伐,很快来到刘公公身前。 他们站直身躯,躬身拜向刘公公,道:“长老盯得太紧,我等好不容易才溜出来。” “无妨!快些进去吧,莫要让三皇子久等了!” 几人鱼贯而入,屋内便传来三皇子爽朗的笑声。 “诸位,快坐!” “今日开门红,本王特此设下灵酒美食,犒劳诸位。” 众人慌忙起身,神态毕恭毕敬。 韩凌飞仰头,一饮而尽。 紧接着,他又给三皇子斟满,看得刘公公直呼内行。 “诸位同门,我等有今日,全是借了三殿下之威。我等敬三殿下!” 说罢,他一饮而尽。 众人看向韩凌飞神情,他神色激动,大有知音难觅,伯乐难求的感慨。 三皇子春风得意,酒入喉,似有几分醉意:“今日一战,尔等威风凛凛,大有我逍遥王朝的气概!”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 韩凌飞不合时宜的骂道:“只可惜,没有遇到谢安那小子。” 言罢,案前的气氛变得微妙了几分。 在庆功宴上,涨敌方威风? 三皇子顿时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刚说接风洗尘,这韩凌飞便拿谢安出来丧气。 无他,只因谢安击败了执法堂的白衣。 而且是,一剑敲晕。 三皇子觉得身后隐隐作痛,思绪瞬间回到那日山林。 啪! 酒盏应声而碎,碎在三皇子手中。 屋内温度骤降! 还是刘公公眼神活络,他轻身来到三皇子身旁,将破碎的酒盏收起。 “三殿下,那小子仅有一人。咱屋里啊,可是有许多人呐!” 说罢,刘公公掏出手帕,将三皇子手上的酒水擦拭干净。 “对对对,刘公公说得对。三殿下,若是再让我等遇到那小子,定要他好看!” “今儿,他竟出其不意,用了符篆。若是知道他手段,那师弟定然不会如此轻敌。” “三殿下放心,明日,但凡我等遇到谢安,绝对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在几个白衣轮番安抚下,三皇子终于长嘘一口气。 这时,刘公公也从偏房走出。 他又拿出崭新的酒盏,不露声色的给三皇子换上。 一时间,气氛缓和许多。 几个白衣皆是心中一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韩凌飞。 韩凌飞抓起灵浆,仰头痛饮,借酒消愁道:“三殿下,明日若我遇到谢安,定提头来见!” 三皇子颔首,朗声道:“好!帮本王做事,就要有如此气魄!” 听闻此言,其他几位白衣再次起身,争相立了一波军令状。 刘公公在一旁安静候着,不露声色的打量这些白衣。 整个庆功宴的气氛,逐渐被推向高潮。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谢安心事重重,白衣煞气腾腾 月下,石屋前。 谢安与无伤对练,他们身影虚实不定。 沐浴在银光下时,更平添几分迅疾之态。 剑鞘与长棍碰撞之间,还有金石的光芒闪现。 剑气和棍气搅在一起,又在月色下溃散成无数冷色的碎片。 月光阴冷,洒在谢安胸前。 那里正有一点剔透的玉石,其上氤氲,被月光照成小团银色的雾气。 此物,乃红莲之泪,是人间至纯的晶体。 那日山林一别,墨清雨将其给谢安戴上后,谢安便如获至宝,形影不离。 月色清冷而空灵。 红莲之泪正悄然吸收着月华,隐现玉石之感。 那泪滴太小,若不是有意查探,断然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小院中。 谢安与无伤又战到夜半。 直到双方伤痕累累,才算作罢。 “无伤,干得不错!” 谢安夸赞道。 无伤的棍法进步飞快,竿头直上。 再加上猴子的反应本就敏锐,谢安很难讨到便宜。 也正是因此,谢安的心中隐隐不安。 如果他与无伤猴子只能战个平手,那面对其他同门呢? 那些同门中,有些已经触摸到筑基境。 一想到这里,谢安心烦意乱。 他给无伤分食灵浆后,便坐在院中思索。 谢安目的已经达成,至少没在第一轮淘汰。 但韩凌飞与三皇子,以及那些白衣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谢安思来想去,决定要多做一些准备。 他双腿盘膝,索性坐在小院中。 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出现,在谢安眼前浮动。 那些画面中,包含所有胜出弟子的身影。 他们一遍又一遍演练着术法,供谢安观摩。 “可惜,有些人出手太少,完全看不出破绽。” 谢安感慨,尤其是剑竹峰的云恨天。 他只劈出一剑,那剑气如潮,径直飞出。 或许,因为对垒的弟子修为太低,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谢安快速跳过,重点观摩了几个白衣的术法。 这几名白衣都是用剑的好手,但谢安却觉得不对。 当他反复观摩后,才发现问题所在。 原来,那几名白衣用剑前,都会偷偷抛出符篆。 那些符篆一旦启动,就会起到干扰对手的作用。 有几个没来得及反应的弟子,直接被长剑斩成重伤。 “剑乃杀人技!” 谢安想起便宜师傅的话,不禁重视起来。 这些白衣们阴毒狠辣,显然都是杀人的老手。 但他们剑法并不出众,阴人的手段却成千累万。 “若能提前预知白衣手段,力敌定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谢安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可以预知,那接下来,他的任务便是锻炼身法。 他猛饮一口灵浆,开始存想灵竹图。 这一次,灵竹摇曳,其招式像极了执法堂白衣的剑法。 谢安肃然,纵身跃入其中,与那些翠竹们打成一片。 …… 同为石屋,谢安院中鲜有人问津,而三皇子的卧榻之所却人影晃动。 此时,那些人各自摇晃着,正欲与三皇子挥手暂别。 三皇子面露醉意,他平易近人,似要与白衣们称兄道弟。 白衣们信誓旦旦,纷纷再次宣誓。 誓杀谢安,效忠三皇子! 如此再三,白衣们终于摇摇晃晃离开小院。 他们相互勾肩搭背,醉意盎然的声音此起彼伏。 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间。 待众白衣走后,刘公公轻步来到三皇子身边。 此时的三皇子,哪里还有半点醉意的样子。 “三殿下,老奴已按殿下吩咐,做足了准备。” 刘公公躬身,他眼睛眯着,神情像只狐狸。 “那便好,小宗小派中,想找条趁手的狗,太不容易。” 三皇子恢复了桀骜不驯的神态。 他不信任这些白衣们,只能选择给他们加点料。 “现在,本王倒是有些期待,期待他们明日的表现了。” …… 翌日。 缶声还未响起。 金乌贪杯,酩酊大醉。 黑色的云朵铺天而来,令人忧心,恐有大事发生。 谢安如昨日一样,早早来到白玉神桥处,等待接引弟子。 两刻钟之后,他才看到弟子们稀稀疏疏的到来。 今日和昨日不同,大多数弟子已被淘汰。 能坚持早到的弟子,大多不是为了参赛,而是为了观战。 其实,观战弟子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见到墨清雨的神采罢了。 谢安心事重重。 他整晚都在准备,也只是恢复了些许信心。 与人对战,最大的变数就是灵活多变。 很快,缶声响起。 周围人声鼎沸。 观战弟子的脸上,无一不是神采奕奕,轻松至极。 “诸位师弟,今日无事,要不开个喜头?” 喜头,就是师兄间相互约赌的暗语。 那位面容消瘦的弟子刚说完,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开啊!我压卫陶师弟!” “卫陶,不见得能赢,他的术法重点防御,怕是顶不住云恨天的剑气!” “诸位师兄此言差矣,鄙人只看好墨仙子。” “对对对,墨师妹一骑绝尘,定会拔得头筹!” “不好说,虽说墨师妹天资极高,但……” “这位师弟,说话注意些,若你说的不对,我可饶不了你!” 那人被说得胆战心惊。 他沉思片刻后解释道:“墨师妹天资是高,但她不够狠辣!” 一席话,众人沉默不语。 谢安站在人群旁,听得一清二楚。 从昨日的宗门小比来看,比试者之间简直如同世仇。 墨姑娘善良,或许真的会被他人利用。 谢安想着,他想早点提醒墨清雨。 他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墨清雨的影子。 韩凌飞带着一行白衣挤开人群,各个目露杀气。 此时,谢安刚好搭上接引师兄的飞剑。 就在腾空的瞬间,他接触到白衣们的眼神。 白衣们咧着嘴,露出狰狞笑容。 恍惚间,谢安觉得,他们不像人。 准确的说,更像妖。 一群嗜血的妖物! 谢安面色淡然,孤身移开目光,改为向上。 恰巧,墨清雨的身影出现。 墨长老载着墨清雨正急速飞过。 两人默契至极,纵使人影浮动,两人却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的身影。 少女嘴角噙笑,双手负在背后。 当风拂过她的衣裙,像极了一朵青莲。 她一双明眸灵动,笑着盯向谢安。 谢安突然感觉,心头有千万话语要说。 怎奈墨长老疾如雷电,那空中,仅剩下一道清香的残影。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福缘谢安,再惹众怒 浮岛上空,阴雨连连。 墨长老本想以术法避雨,却被掌门清虚子制止。 “我等修行人士,风餐露饮,对敌更会遇到多种天气。” “让弟子们提前适应,也好!” 墨长老点了点头,随后自顾着震开雨幕。 众长老亦是如此。 人群中,筑基境以上的弟子,纷纷释放气机,以防自己被打湿。 筑基境以下的弟子,绝没如此好的待遇。 他们站在渐大的雨势中,期待这场雨早点结束。 “今日,第二轮宗门比试,开始!” 墨长老还是和之前一样,祭出木盒。 众弟子见状纷纷跃上演武台。 雨大,演武台上湿滑。 不少弟子未曾留意,双腿便被拉成一条横线。 观战弟子轰然大笑。 谢安依旧小心翼翼,再次上演双手爬演武台的画面。 “看那位弟子,好生滑稽!” “此子全然无修行之貌,我看,很快便会死在演武台。” “昨日一战,他可敲晕了执法堂的白衣,剑都未出鞘。” “哼,算什么本事?那都归功于墨师妹的符篆!” “竟然是他!我与他势不……” “这位师兄,可要讨点喜头?” “五块灵石,押墨师妹赢!” …… 台上,众人开始一一摸取木牌。 台下,尖嘴猴腮的弟子正不住穿行在人群之间。 看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几位长老神色凝重。 他们觉得不弱,不约而同的想要阻止。 大儒孟先生在此观战,弟子们竟然玩起了讨喜头,简直是不为人子。 “随他们去吧,诸位师弟也猜猜,谁可笑到最后。” 众长老愕然,但很快各抒己见,讨论声起。 剑竹峰欧阳长老剑眉一挑,胸有成竹道:“那自然是我徒儿,云恨天!” 众长老都熟悉欧阳子的性格,但还是被这句话刺激到。 看欧阳子的神情,像是再说:“在座各位的弟子,全是垃圾!” 耿直的人,自然有更加耿直的人对线。 韩长老面色不悦,反驳道:“我儿差一步筑基,哼哼,敢问,云恨天是何境界?” 欧阳长老面色难看,铁脸很快板起。 云恨天刚踏入练气境,正值初窥门径。 他当然知道境界压制的优势,但云恨天胜在剑气灵动。 筑基境之下,不会有弟子能挡住云恨天的全力一击。 如果有,那只能是另外一名剑修。 欧阳子若无其事的瞥向谢安,突然觉得多虑了。 那谢安毕竟没有师承,如果能力克云恨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安此时正在抽取木牌,并未留意空中的气氛变化。 他只知道雨水冰冷,韩凌飞的眼神也很冰冷。 三皇子坐在谢安对面,还是昨日的树荫下。 他一脸淡然,似乎是胸有定见。 刘公公一如往常的站在三皇子身后,只不过,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油纸伞。 伞下。 自成一片天地,那里有艳阳高照,也有清风徐徐。 谢安摸了把脸上的雨水,不露声色的回到昨日的位置。 他低头看向木牌,却发现木牌上没有任何字样。 “这是,轮空?” 谢安猜测道。 第二轮比试,共有弟子四十九人,势必有一人轮空。 谢安心头一喜,随即却愁上心头。 他可以轮空,但墨清雨怎么办? 谢安抬头,目光穿过连成长线的雨幕。 他极力寻找墨清雨的身影。 很快,他找到那个特殊的身影。 那身影美得耀如春华,羞得雨幕慌忙躲避,生怕玷污了那一身妍姿。 今日小比,注定是血雨腥风。 谢安只知墨清雨擅长制符,他却想不起墨清雨有何杀伐的术法。 比试,就是杀敌! 隐隐间,谢安愁上心头。 “看,那竟然是避水珠!” “墨师妹果真为我宗天骄,此战,墨师妹必当取胜!” “别说是避水珠,就算墨师妹想吃龙肉,我也会下海擒龙!” “拉倒吧,还擒龙,那可是上界之灵。依我之见,龙虾还差不多。” 众人大笑议论着,气氛轻松至极。 台上弟子各个面色阴沉,沉默不语。 木牌的抽取也到了尾声。 墨长老看时机已到,再也不理会韩长老与欧阳长老的辩论,他开口道:“今日比试,四十九人,规则与昨日相同,其中,有一名弟子轮空!” 言罢,台下一片哗然! “轮空?哪位弟子,竟有如此运气!” “羡慕嫉妒,我恨啊,我可是第一个上台!” “这福缘,必定属于墨师妹!” 说话者似心有定数,他和其他的弟子一样,四处寻望,想见识那位幸运儿。 墨长老也很好奇,他想知道,抽中轮空的是何人。 修行与凡间不同,修行者几乎都是上天眷顾,命中有福缘者。 能在修行者当中取到轮空,那命中自然会有更多福缘。 “轮空者,举木牌示意!” 墨长老殷切看向人群,只见一个怯生生的身影举起木牌。 众人擦亮眼睛,不可置信的骂道。 “是他?又是此子!” “谁?那个乌龟爬的弟子?” “作弊,这一定是作弊!” 此话一出,众弟子幡然醒悟。 “该死!” 韩凌飞骂道。 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马上手刃谢安。 三皇子面色不悦,好在一旁刘公公低头侧耳,这才阴转多云。 这些弟子怒目切齿,他们声势浩大,很快拧成一股抗议队伍。 “抗议,抗议!” “墨师妹心善,定是让给了那小子!” …… 墨长老苦笑,却哑口无言,他扭头看向玄空峰吕长老。 只见吕长老猛然散出灵压,暴喝声起,浩气凛然! “尔等,质疑我玄空峰作弊?” 一席话出,众弟子鸦雀无声。 刚才那几个带头起哄的弟子,更是缩着脖子,悄然藏在人群当中。 “我倒是觉得,此子,命中注定,颇为不俗啊!” 孟先生的声音不大,却打断了两位长老的争论。 韩长老与欧阳长老争得面红耳赤,不分胜负。 他们闻言,疑惑的看向孟先生。 “孟先生之意,此子有望拔得头筹?” 掌门清虚子顿时也有了兴趣。 “哼,靠运气获胜!算什么本事!” 韩长老说得道貌岸然,他大袖一甩,不再理会。 “修习剑道,定当务实修行,怎可靠那虚无缥缈的福缘。” 欧阳长老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难不成此子为福缘转世,每次都可逢凶化吉?”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韩凌飞完胜,墨清雨惜败 演武台上,众长老疑惑。 若是谢安真是福缘转世,那也说得过去。 他的父亲和师兄身死,留下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少年。 这少年不光没被杀害,反而还来到流云宗,成了入门弟子。 一时间,众长老神色各异。 孟先生干咳一声,露出苦笑。 这些长老还真是多虑了。 “看下去便知,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福缘转世。” 众长老闻言,这才作罢。 掌门清虚子挥了挥手,示意早些开始。 第一场,木牌第一第二者,对战。 韩凌飞纵身跃上演武台,目露凶芒。 他知道谢安轮空,还有意无意看向谢安,当即嗤鼻一笑,骂其懦夫。 谢安并不理会,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角度。 对于执法堂白衣们的术法,谢安可不打算错过机会,定要看个清楚透彻。 此时,一名弟子走上台上,似乎不太情愿。 昨日,执法堂的蛮横与凶残行径,给所有弟子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我弃权!” 那弟子见韩凌飞正抬脚走来,慌忙伸手示意。 高台上,吕长老的脸色铁青。 刚才高呼弃权的弟子,正是玄空峰之人。 韩长老轻哼一声,神色轻蔑的看向吕长老。 “临阵脱逃,真是流云宗的好弟子!” 吕长老目光一凌,极其罕见的怼了回去:“我玄空峰弟子本就擅长法阵与符篆,并不擅长进攻。宗门内比试,保全自己,算不上临阵脱逃。倒是执法堂弟子的行径,值得我玄空峰借鉴啊……” “你!” 韩长老面色难看,他没想到,吕长老竟如此深谙“阴阳之道”。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吕长老隐隐有些不对劲。 第一场,没有任何看点的结束了。 那弟子下台之后,却受到玄空峰弟子英雄般的礼待。 “师弟,真是豪爽,我玄空峰就当如此。” 包师兄顶着两个熊猫眼赞叹道。 玄空峰与神木峰,本就不是以进攻见长,这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如果能够知难而退,保全自己,那么自然有更多时间去继续修行。 在他们看来,以死搏命,不值得。 韩凌飞见状,冷哼一声。 他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长发,当即啐了一口。 紧接着,韩凌飞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的走下演武台。 “恭喜韩师弟,不战而胜!” “威猛啊!” “我执法堂轻轻一剑,便可让人灰飞烟灭。” 三皇子听闻后如沐春风,今日,又是开门红。 好兆头! 透过雨幕,白衣们趾高气扬的看向谢安,仿佛看着一具死尸。 谢安不理会,他只关心下一场。 因为墨清雨的身影正站在演武台上。 在她对面,云恨天正负剑前行。 “墨师妹,竟然对战云恨天?” “一个擅长进攻,一个法阵,这……” “我总觉得,有些不妙。” “怕什么,墨师妹乃是百年一遇的玉晶之体,怎会落败?” “就是,也不看看那云恨天的资质,不过一个用剑的疯子。” 人群中议论着,谢安眉头紧皱。 他觉得不妙,纵使墨清雨有灵根在身,但筑基之下,剑修的破坏力更强。 “墨师姐,我可不会留手!” 云恨天神色惧厉,目中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如此最好!” 墨清雨说着,打出几道符篆。 那些符篆瞬间没入演武台上,便再也看不到踪影。 “快看,墨师妹使用符篆了!” “嘿嘿,那云恨天,现在只能恨自己了!” 众弟子讥笑着。 有许多内门弟子看出了门道,但他们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 在他们眼中,这场雨,似乎是专程下给墨清雨的。 云恨天歪着头,并未把那些符篆放在眼中。 若不仔细研究符篆,绝不会知晓符篆的功能,更何况,那些符篆已经没入演武台中。 忽然,云恨天暴喝一声。 剑出鞘,如同银蛇。 银蛇飞舞,斩断雨线。 一条恐怖的剑气横向劈开雨幕,朝着墨清雨飞去。 墨清雨凝眉,她指作弹弓状,瞬间弹出数道符篆。 符篆还未触碰剑气,便化作无色屏障。 雨落屏障,如同瀑布。 三条瀑布挡在剑气前方。 看台上,众人张大嘴巴,他们能清晰看到雨水蒸发的白气。 “不好!” “那符篆挡不……” 话刚落音,三道雨幕应声而碎。 只见那剑气速度不见,径直朝墨清雨飞去。 墨清雨大惊,慌忙飞身退去。 她又接连打出几道符篆,这才将剑气抵散。 此时,云恨天身形未动,而墨清雨已然气喘连连。 她无攻击术法,之前只想着给谢安平添防护,却疏忽了研究攻击型符篆。 谢安看得心头一紧,虽然他不想相信,但墨清雨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墨姑娘,认输吧,你不是对手!” 云恨天看出端倪,墨清雨却坚决的摇了摇头。 她见谢安在注视着自己,更不可能认输。 “做梦!” 墨清雨向身上打了两道符篆,速度暴增。 “神行符篆?” “墨师妹都研究到筑基境的术法了?” “有戏,若是墨师妹能困住他,也能获胜。” 众弟子目露光芒。 他们不管脸上的雨水,各自瞪大眼睛,注视着演武台上那道靓丽的身影。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花拳绣腿!” 云恨天猛然散开气机,他将长剑反握在手,瞬间飞出数道剑气。 剑气激荡,弹开雨幕,封锁了墨清雨的退路。 墨清雨身形有些狼狈,她凭借着符篆侥幸靠近云恨天。 雨点般的符篆在雨水中飞舞,配合墨清雨的身姿,化作凄凉的舞蹈。 谢安心头绝望,他知道,一旦靠近剑修,墨清雨定要输了。 他紧紧捏着拳头,只想着墨清雨不受伤便好。 剑修,更善近战! 谢安紧盯着云恨天的剑,他甚至可以精准预测出下一剑的方位。 但他没有办法提醒墨清雨,剑影太快。 快到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墨清雨的手臂上便多出数道血痕。 咔嚓! 谢安心头一紧,他双指用力,将演武台边缘的石块捏碎。 暴戾的气息四散开来。 “剑修!比试!明知对方不敌!竟戏耍对手!” 谢安目露杀机,他强行让自己冷静。 这是比试,这是比试! 嘭! 墨清雨的身体轰然倒下。 云恨天却再次斩出一剑,直奔墨清雨脖颈而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谢安力扛一剑,恨天道心溃散 台上,墨清雨命悬一线。 台下,谢安方寸尽乱。 “这是比试!” “不,这是谋杀!” “比试!” “谋杀!” 谢安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他渐渐满眼血红。 众人无不瞪大眼睛,期待着墨清雨的绝地反击。 呼! 剑气呼啸,直奔墨清雨而来。 墨清雨心生绝望,却还是祭出雨点般的符篆。 剑气阴冷,无视那些防御符篆,将其无情的击成碎片。 墨清雨浑身是伤,不知有多少道剑痕,她惨然倒在积水当中。 避水珠将水驱散开来,却无法驱散剑气。 空中,数位长老发现不对,但长老们距离太远。 他们争相施法,极力施援。 神木峰长老立即做好施救准备。 吕长老慌忙弹出护身符篆,飞向墨清雨。 墨长老急速飞去。 欧阳长老紧跟其后。 他不敢轻易出剑,若是两道剑气相撞,威力不亚于斩在身上。 平日里的咫尺距离,眨眼可到。 但现在,他们却觉得天各一方。 墨清雨的身影渐远,几位长老心中越发的着急和无力。 墨长老神色绝望,如坠深渊。 云恨天此时也反应过来,墨清雨根本接不住这一剑。 他想要补救,却发现为时已晚。 墨清雨绝望的闭上眼睛,突然间,她心头一片空白。 此时,一道身影闪过。 墨清雨的眼前,浮现出谢安的背影。 在刹那间,在她万念俱灰的一刹那,她却看到了这个背影。 她笑了,知道那是假象,她忽然又有些失落。 墨清雨极力睁大明眸,在最后的时光中,她想认真看清这个背影。 轰! 那道剑气震荡,雨水如浪,向四周飞快溅开! 紧接着,吕长老的防护法阵撑起,却被剑气搅碎。 看台之上,所有弟子被惊得张大嘴巴。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演武台,似乎见证了墨清雨的陨落。 半空中,长老们飞临上空,却见那剑气轰然崩碎。 肆意的剑气将雨水蒸发成水雾,笼罩在墨清雨周围。 那一刻,万籁俱静! 墨清雨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惊讶的发现,她没死。 墨清雨慌忙睁开眼睛,只见一道如山般高大的身影,正立在身前。 那个身影很瘦弱,雨水淋过更显单薄。 可偏偏是这个身影,为墨清雨完全挡住了这道剑气。 谢安! 墨清雨心中轻声呼唤。 谢安未动。 突然,她心中咯噔一下。 若是谢安挡住了剑气,那他…… 墨清雨万念俱灰,她猛然起身,心中绝望。 “这是比试,可你却动了杀意!” 谢安的声音响起,阴冷至极。 墨清雨一窒,只觉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哐当! 云恨天长剑脱落,砸起一滩水花。 他心乱如麻,失张失智道:“我,我……” 云恨天想要辩解,但他张口哑然,彻底乱了阵脚。 欧阳长老站在前方,长吁一口气:“清雨无恙,便好!” 他看向雨幕中的云恨天,突然感到不妙。 云恨天的道心似有动摇的迹象。 “恨天,你无须自责,清雨无事!” 欧阳长老慌忙安慰。 “谁说无事,他差点杀了墨清雨!” 谢安目露血芒,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意。 云恨天见到谢安的眼神,心中胆怯,竟生生向后退了两步。 这两步,看似踩在水坑中,却踩在欧阳长老心头。 他心疼不已,云恨天的道心,还是动摇了。 “谢安,闭嘴!” 欧阳长老心急,话刚出口却已后悔。 他忽然察觉到异样。 不对劲! 云恨天的剑气,欧阳长老自然知晓。 可正是知晓,才会更加惊讶。 谢安胸前的道袍碎成布条,那是剑气在胸前炸裂的原因。 可若是在胸前炸裂,以谢安的修为,他没有理由安然无恙。 虽说不会被斩成两段,但至少也要被轰出血洞。 他没有时间回想,将其归因于吕长老的防护符篆。 欧阳长老看着谢安,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踟蹰之意。 看来,他与谢安不再有师徒之缘。 云恨天与谢安,他只能选一个。 墨长老经过谢安身前,他发现谢安满眼血色,浑身颤抖。 “谢安,不得无礼!” 他说着,慌忙查探墨清雨伤势。 墨长老的话,谢安听不清。 他只感到耳畔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 那声音朦朦胧胧,像是在梦境中。 纵使是在梦中,伤到墨清雨,也绝不可以饶恕。 云恨天道心渐有崩塌之势,欧阳长老见状,慌忙上前。 若是再让云恨天留在此处,他便废了。 他大袖一甩,刚想将云恨天卷起离开。 忽然,谢安动了,速如蛟龙! 演武台下,所有弟子惊得大呼出声。 他们都没有想到,谢安出手竟如此迅猛。 “谢安,休得……” 欧阳长老刚张口,便见谢安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他慌忙看向云恨天,发现谢安竟已来到云恨天身后。 欧阳长老有心阻拦,但谢安更快。 一剑,平平无奇! 云恨天无力瘫跪在地上,他背后正渗出殷殷鲜血。 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在地上化作“血池”。 云恨天倒下。 后悔、失落、不甘、不可置信的复杂神色,齐齐写在云恨天脸上。 欧阳长老心头咯噔一声。 云恨天的道心,全面坍塌了。 “谢安,你做了什么!” 欧阳长老震怒,那可是他的弟子,此届当中唯一入门的新弟子。 “虐杀者,人恒杀之!” 谢安面色阴沉,心中冰冷。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墨清雨的时候,却释然的笑了。 欧阳长老本在暴怒之中,他听闻谢安此话,却失了怒意。 他缓缓闭上双目,神色落寞。 此时,田长老已将云恨天救治过来。 他抬头与欧阳长老四目相对,摇了摇头道:“人无碍,但哀莫大于心死。” 欧阳长老猛然回头,看向空中的掌门,暴喝一声:“欧阳子请求,今带弟子云恨天下山,欲寻求剑心,特请掌门首肯!” 说罢,他不等掌门颔首。 欧阳子扛起安静的云恨天,两人化作长虹,消失在雨幕中。 谢安目中杀意未散,他扫过众人,众人皆噤声吞津。 三皇子恍然间后退半步:“他,他,不是人!”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心魔方乍现,雨中寻初心 大雨未停,只是渐小。 演武台上,墨清雨待站在一旁,不敢想象那一剑的力量。 她更不敢想象,谢安到底积攒了多大的勇气,才会瞬间挡在身前。 她不敢想象,也不知道。 谢安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只是纵身一跃,便直接横在墨清雨的身前。 演武台周围,诸多弟子还在惊愕当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很快。 没等他们有所反应,欧阳长老已经踏空而去。 云恨天的气息也已消失,仅仅剩下了一滩渐淡的血水。 在诸位师兄眼中,那不可一世的剑修云恨天,就这么突然倒地。 他打败墨清雨,用了许多剑。 谢安打败云恨天,只用了一剑。 那一剑平平无奇,让人产生错觉。 谢安只是随手一抬,云恨天便瘫跪在地。 在云恨天眼中亦是如此。 谢安仅仅是随意的一抬手,剑便轻松穿过他所有的防御,将他斩倒在地。 三皇子停下了手中的折扇,他这才觉得骇人听闻。 谢安的表现太过妖孽,三皇子心中咯噔一下,开始惴惴不安。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中带着雾气:“刘公公,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三殿下,您啊,就放心吧。老奴可是做足了两手准备。” 三皇子闻言,这才满意的呼出一口浊气。 待他再看向谢安时,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韩凌飞等众白衣心中骇然。 他们先是被云恨天的绝尘剑法折服,而后,即刻被谢安的寻常一剑惊醒。 不知何时起,他们与谢安之间的差距,正缓缓扩大。 “哼, 云恨天那个小子,也着实该死!” “竟然对墨师妹动了杀心!” 韩凌飞嘴上不饶人,双手却隐隐有些发抖。 他将双手拢在袖中,不让他人看到。 空中,清虚子的面色淡然。 这宗门小比,出现一些差池在所难免。 若是瞻前顾后,待弟子们外出历练时,或会死得更加不明不白。 他看到谢安现在的状态,目中如火光照耀,洞隐烛微。 “心魔之象?” 孟先生低声沉吟。 他不是很确定,总感觉哪里不对。 若真的是心魔之象,谢安此刻早已入魔,怎可能又再次恢复常态? 这一次,连孟先生都看不准了。 其他几位长老都在演武台上,在半空中,只有韩长老与清虚子听到了孟先生的低语。 两人反应各不相同。 清虚子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但眸中有火,时刻注视这谢安。 只是,在他的目光中,隐隐有丝凝重的神色。 韩长老则眯着眼,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大有“原来如此”之感。 演武台上,众人确认墨清雨无事之后,神色皆缓和许多。 人群也跟着长吁一口气,他们回想,才觉得后怕。 对于墨清雨,从他们目中不会看到第二类神色。 “那个云恨天,简直太过卑鄙!” “就是,竟然对墨师妹动了杀心!” “若是大比被我遇到,定要他好看!” “我墨师妹果真是福缘之体,竟然可以逢凶化吉。” …… 人群中讨论着,从他们的言语中便知,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 他们选择忘记了谢安,忘记了云恨天,忘记了刚才凶险的场景。 “本轮比试,由于谢安干预,比试结果作废。” 墨长老一开口,无数抗议声应声而起。 墨长老的想法很简单,作为父亲,看到女儿浑身剑上,其决定绝不可能不掺杂任何亲情。 更何况,谢安确实干预了比试。 墨长老只不过是顺坡下驴,找了个借口而已。 “凭什么!” “都怪那个姓谢的!” “我墨师姐当是第一!” “我墨师妹对你如此只好,你竟然……简直不当人子!” …… 人群中骂骂咧咧,墨长老却毫不在意。 如果有选择,他甚至不同意墨清雨再修道门。 吕长老会意,他将墨清雨带回队伍中,不想再节外生枝。 田长老召来两名神木峰女弟子。 她们来到墨清雨旁,慌忙治愈剑伤,以免留下疤痕。 墨长老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谢安。 缘分,不管是孽缘还是良缘,皆是万般不由人。 “下一场比试,继续!” 墨长老开口道,转身便回到半空中。 谢安见墨清雨无事,也转身离开。 在众弟子的一阵叫骂声中,谢安独自走下演武台。 那演武台之大,似乎再也容不下谢安。 人群声声震撼。 谢安只是抬眼一扫,凌厉的目光便足以令众人噤声闭口。 众人慌忙闭口,无意招惹这尊杀神。 谢安不在乎,只要墨清雨无事,其他都是过眼烟云。 淋过雨才知雨水的凉意。 失去至亲方知失去之痛,才会越发的珍惜当下。 那一刻,谢安真的怕了。 他本以为自己心灰意冷,他本以为自己也是要死的。 在给父亲和师兄复仇之后,谢安便想去追随父亲而去。 所以,他的剑,只为复仇! 现在,谢安心头触动。 他突然发现了需要守护的人,他不想再次体会失去的滋味。 他像个怀揣瓷娃娃的孩童,将瓷娃娃放在怀中。 小心些,小心些,绝不能让瓷娃娃出现一丝裂痕。 比试还在继续。 只不过,余下弟子的对决,开始变得索然无味。 谢安与墨清雨隔空相望,怔怔的看着雨幕中的彼此。 那一眼,谢安的世界放晴了。 在他胸前,红莲之泪正散发着光芒。 那光芒微弱,被淹没在雨幕中。 三皇子的扇子幡然停止,眼中有怒火翻腾。 他暗骂了一声“杂碎”,却是真的不懂了。 他贵为逍遥王朝第三子,坐拥极权富贵。 若是在逍遥王朝,但凡他使个眼色,哪个女人不会疯一样的扑在他的卧榻之上? 一旁的韩凌飞闻言,慌忙走上前来。 “三殿下,要不我……” “不碍事,按原计划即可,莫要多生事端!” 韩凌飞点了点头,乖巧的离开,但看向谢安时,他的嘴角露出非人般的邪笑。 原计划,自然是趁机杀掉谢安! 演武台上,比试进行飞快。 执法堂的白衣们最为兴奋,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寻常弟子遇到他们,干脆直接弃权。 直到雨停时,天际出现了流虹。 此时,第二轮比试结束,共胜出二十四人。 执法堂胜出四人。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执法堂三犯人心,天骄齐落神坛 流云宗,阴雨笼罩。 演武台上,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自从墨清雨落败之后,便有些弟子转身,径直飞离演武台。 他们的眼中,只有墨清雨。 至于其他人,胜负与否,没有那么重要。 这种心理产生另外一种奇特现象,令长老们哭笑不得。 演武台上打得天昏地暗,但弟子们的目光却不在比试者身上。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停留在墨清雨的方向。 在他们看来,再精彩的打斗,都不如墨清雨的身影。 谢安恢复了平静,他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孤零零的站在角落。 他远离看台,选择一个人趴在演武台的角落。 雨水顺着谢安的衣裳汇成银白的丝线,更彰显他的孤独。 白衣弟子招式狠辣,他们的一招一式都充斥着狡诈的气息。 谢安看着,他觉得并非无迹可寻。 他看着,分析着。 大概是两道虚剑,一道实剑。 虚剑佯攻,再加上雨幕视线受限,逼得对战的弟子身心俱乏,苦不堪言。 待弟子的气息或心性紊乱后,实剑将会一剑斩之。 其招式狠辣,绝不拖泥带水。 谢安如此观察着,想要看出虚实的规律。 伴随着台上弟子的惨叫,这一轮的比试结束。 又一白衣上台,谢安继续观察。 “如果说这是一种剑法,倒不如说是一种策略。” 谢安恍然大悟。 他看向白衣弟子的剑气,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这些弟子招式很奇怪,准确的说,是怪异。 谢安看不出剑法的来路,于是继续研究虚实套路。 没过多久,他惊喜的发现端倪。 虚剑只为佯攻,吸引注意,所以虚剑的招式都很夸张。 实剑不然,实剑真实无比,既快,又稳,还准! “快,稳,准?” 谢安回忆起便宜师傅的教导。 一时间,他恍然大悟,似有拨开阴云、重见天日之感。 台上的弟子很快败下阵来,白衣扬起怪异的嘴角,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执法堂的白衣,太有心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出手就要命。” “是啊,套路阴狠,定是杀过人的。” “你们看,神木峰的天骄上台了。” 众人眼中尽是期待,他们想看到执法堂落败的画面。 “神木峰,卫陶!” 卫陶的脑袋上话间,演武台的局势落定。 被耗尽灵气的卫陶瘫倒在地上,下一刻,他被执法堂的白衣飞脚踹下演武台。 宗门小比本就不会太过正式,两轮比试靠得很近,比试弟子很难有充足的时间恢复灵气。 这也是掌门的用心良苦。 与敌生死决战,更不会有任何机会恢复灵气。 “天骄?哼!不过尔尔!” 白衣嫌弃的看了一眼,丝毫不理会昏死过去的卫陶。 神木峰的弟子慌了。 田长老亲自上前医治。 今日一战,太过出人意料。 两大天骄全被斩得遍体鳞伤,剑修弟子被谢安一剑斩杀,差点没了性命。 执法堂的白衣矫首昂视,在路过三皇子身前时,毕竟没来由的躬身行礼。 他的身影哪里还是人,俨然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狗。 “身为方外之人,竟然!” “执法堂,竟然是三殿下养的狗?” 众人怒了。 执法堂白衣躬身施礼,拜的不是礼节,而是败光了流云宗的颜面。 “滚下去,滚下去!” “我流云宗没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贪恋权贵,为何还要留在方外之地!” “逐出宗门!” 半空中,几位长老面色不悦,韩长老却如沐春风。 清虚子脸上依旧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心情。 此时,一名白衣上台,众人看去,却是韩凌飞。 紧接着,谢安深深饮了一口灵浆,谨慎的爬上擂台。 观战席上,众弟子齐拍脑门:“完了,脸都要丢光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初次交锋 演武台上,积水未清。 众人正声讨执法堂的弟子,要求逐出宗门之时,韩长老却是春风得意,丝毫看不出怒意。 在他眼中,像是只有胜利。 那执法堂的白衣弟子昂首阔步,异常傲娇来到三皇子不远处,两人“眉目传情”。 在众人眼中,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夸赞的狗。 他摇着尾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宗门弟子见此,越发愤怒,声讨声渐大。 就在这时,又有一身白衣走上演武台。 观看席上,众弟子打眼看去,韩凌飞正矫首昂视立在演武台上。 雨水落入朝天的鼻孔,但他丝毫不在意。 “又是执法堂?难道我流云宗无人?” “不会是对决墨师妹吧?” “墨师妹不会再参加比试了,抽取木牌时没有看到墨师妹身影。” “唉,想我偌大流云宗,却没有压制执法堂之人,真是可悲。” “如何压制,这些白衣出手阴险狠辣,再说,两大天骄都已败下阵来。” 众弟子看到韩凌飞的身影,气急。 但他们又没办法,只能坐在观战席上咬牙切齿。 这时,又有一人现身,他正谨慎的爬上舞台。 观战席上,众弟子齐齐拍向脑门。 “完了,别说压制,脸都要被丢光了。” “就是他,害得墨师妹丢了第一!” “又是一个上前求死的!” “听闻谢安与执法堂韩公子犯冲,这下有的看了。” 众弟子的讨论风向突变,至于谢安能否压制执法堂,没有人关心。 那消瘦的弟子穿梭在人群中,不少弟子纷纷下注,开始讨喜头。 纵使谢安一击斩杀云恨天,但从喜头上看,都是一边倒的押韩凌飞赢。 相比教训执法堂的嚣张弟子,他们更关心灵石的收获。 半空中,韩长老面色阴沉,隐隐显出一丝紧张神色。 其他长老似乎也很有兴趣。 自从谢安入宗门以来,两人冲突不断。 这两人甚至当众放出狠话,要杀死对方。 孟先生此时面露担忧之色,他紧紧盯住谢安。 他想确定,到底是不是心魔之象。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明明所有人都注视着两人的身影,却无人在乎真正的输赢。 此时,雨幕渐小。 韩凌飞咧嘴露出怪异的笑容。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谢安,桀桀笑道:“谢安,世界还真不大!我等你多时了!” 谢安没有理会,他手持绝仙剑,立在风雨中。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躬身施礼! 韩凌飞不在乎,谢安觉得对面不配! “嘿嘿,你真不该来!” 韩凌飞见谢安无意理会自己,桀桀笑道。 他将长剑拿在手中,眼中看向这个将死之人。 “两虚一实。” 谢安暗暗提醒自己,这是执法堂弟子的剑术套路。 只是不知,韩凌飞是否还有新鲜花样。 他变得谨慎,想先试探对方,准备等待韩凌飞动身。 雨势渐大,丝毫没有要收敛的趋势。 一点雨滴落入谢安眼睛,谢安眨眼。 韩凌飞敏锐察觉到这个细节,他身随心动,动了。 “去死!” 韩凌飞抓住这个空档,化作一条残影直奔谢安。 那长剑晃眼,刺破雨滴,径直刺向谢安面门。 演武台下,三皇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若是这一计得逞,那谢安不死也得废。 刘公公的补药,在整个逍遥王朝后宫都有名气。 就在谢安眨眼的瞬间,韩凌飞扑了过来,但谢安早有准备。 他的神识早已散开,就在韩凌飞动身的刹那,谢安便已经感受到暴戾的气息。 谢安并未着急出手,为了能确保胜利,他不会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 韩凌飞见谢安未动,他以为即将得手,随即露出胜利的笑容。 他这一剑诡异,看似斩向谢安脖颈,实则是搅下谢安持剑的手。 缴械,才是韩凌飞最终的目的。 一旦成功,谢安将完全丧失进攻或防御能力。 谢安心中默念。 虚剑! 虚剑! 实剑! 就是现在! 谢安双目猛地一睁,他已看清韩凌飞剑尖轨迹的变化。 那剑尖本刺向谢安双目,就在谢安想要格挡时,剑尖突然向下。 韩凌飞诡笑着,将长剑的狡黠发挥到极致,狠狠斩向谢安右手。 谢安不敢大意,他飞身向后退去。 退后的同时,谢安手中的绝仙剑向前一洗,卸去韩凌飞的力道。 韩凌飞见一计不成,继续用虚剑误导谢安。 谢安屏息凝视,他注视着韩凌飞的每一个动作。 虽说他能看出对方虚实剑术,却无法看清对方真正的意图。 这,才是最关键的难点。 嗖! 韩凌飞一剑劈下,谢安身法灵巧的侧身躲过。 这一剑异常惊险,几乎是顺着谢安的鼻尖斩下。 谢安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短短两个月,韩凌飞的剑法就已经如此妖孽。 不对劲! 谢安幡然醒悟。 韩凌飞已入练气境,甚至是登峰造极的小境界,但他刚才的那一剑,竟然有剑气。 这违背常理。 道门九品练气境,那自然是不能气机外放,所以几乎不可能形成剑气。 谢安发现了异常之处。 但他又不能完全确认,所以,还得再次试探。 若真的是剑气,谢安要重新评估韩凌飞的剑道修为。 虚剑! 虚剑! 又是实剑时! 韩凌飞长剑咆哮刺出,若是成功,定当刺穿谢安心脏。 谢安仓皇侧身,惊险躲过。 但他的道袍,却被剑气撕开一道裂痕。 “韩公子,竟然已经形成剑气?” “妖孽!这执法堂的修行,快要追上剑竹峰的弟子。”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韩公子数日前,都还未登临练气境。” “这位师弟,宗门中都是修行之人,谁还没有一些秘密?” …… 演武台上,谢安退到一旁。 他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认,韩凌飞可以释放气机。 但那气机很怪异,并不是道门之法。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三皇子。 如此诡异的剑术,大概,也只有唯一的解释了。 那便是,执法堂的弟子,均得到了三皇子以及刘公公的指点。 “看哪呢!” 韩凌飞见谢安出神,心中愤怒。 他一剑斩下,咆哮道:“你要为这无知,付出代价!”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韩凌飞,妖气? 演武台上,两个身影在雨幕中晃动。 雨势渐大,韩凌飞长剑的阴冷之意却有增不减。 谢安利用身法躲避,身上的道袍已有数处被划开。 若不是他修习《玄武要诀》,此时早已皮开肉绽。 “唉,没眼看,真不忍看下去。” “碾压,简直是碾压,他甚至没有还手的力气。” “看来,这喜头的师兄,今日要把裤子都赔没了。” “快,那喜头的师兄要跑。” “拦住他!” 众人戏谑。 他们看到谢安的身影,言语间轻佻。 一柄无法出鞘的剑,如何能赢的了越战越勇的韩凌飞。 至于云恨天,简直荒唐。 谢安那一剑太过平常,绝对是个意外。 至于他如何抗住云恨天的惊天一剑,那自然是吕长老防护符篆的功劳。 韩凌飞越战越勇,以致完全放弃防御。 谢安眼观六路,他已完全摸清韩凌飞的剑法套路。 当韩凌飞虚剑斩来,谢安竟毫不躲闪。 他绝仙剑向前一点,正中韩凌飞左肩膀。 嘭! 一股极强的气浪在两人中间震荡开来。 韩凌飞左肩吃痛,却被气浪掀起,向后倒飞而去。 谢安硬是抗住了这道气浪,仅仅向后退了数步。 他忙站稳身形,不等韩凌飞落地,谢安的身影陡然消失。 看台上,众弟子各个惊愕失色。 正当所有人围堵消瘦弟子时,演武台上的局势发生了惊天逆转。 那消瘦弟子本在躲闪,当发现演武台上的逆转后,他不跑了,反而掐着腰直呼过瘾。 半空中,石座上的长老们也纷纷赞叹。 “这谢安还真是深藏不露,身法已渐入佳境。” “然也,怪不得欧阳那个老头总嚷嚷,说要收谢安为徒。” “那日墨长老引谢安入藏经阁,眼光当真狠毒。” 掌门与孟先生也都是满意颔首。 相对韩凌飞剑法的阴险狠辣,谢安的剑法显得光明磊落。 若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韩长老面如死灰,他眯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谢安的身影。 此时,谢安身形如蛟,剑鞘如龙。 雨幕就是江海,那是谢安的天地。 他身形飞快,借着雨幕遮掩了他的身法。 在看台弟子眼中,谢安凭空消失,瞬间出现在韩凌飞的身后。 三皇子的折扇瞬间停止挥动,他面色一窒,心道不好。 演武台上,韩凌飞的身影还未落地。 他感受到身后传来风声,他暗道不好。 韩凌飞奋力想要格挡,但无济于事。 左肩的麻木令他无法作出格挡动作。 刹那间,他心生绝望,眼中尽是不甘的神色。 轰! 又是一声巨响。 韩凌飞再次朝着相反的方向飞离。 “又是防护符篆?” 谢安心头一惊。 属王八的? 这么多符篆? 他赶忙稳住身形,再次飞向韩凌飞。 韩凌飞此时涕泪俱下,就在刚才,他后心被谢安击中。 纵使有防护符篆在,依然疼得他差点昏死过去。 身后,风声再起。 韩凌飞麻了。 他上身酸胀麻木,再也无法作出反应。 半空中,长老们正大力称赞,却不知称赞声如寒芒,一点一滴都扎在韩长老心头。 韩长老看得眼皮直跳,他双手不觉用力,紧紧扣住石座扶手。 轰! 演武台上再三传来巨响,听得三皇子心惊肉跳,万念俱灰。 看台上众弟子直呼过瘾。 他们这才想到,执法堂的暴戾之气,竟然被谢安完全压制住了。 谢安的身影虚实不定,只有韩凌飞的身影在空中荡漾。 他一会向前飞去,一会向后飞。 一时间,所有人忘了喜头。 台上轰鸣不断,台下惊叹连连。 “嘶,韩公子果真财大气粗,至少带了六块护身符篆吧?” “嗯,现在是第七块了。” “八块!” 从一开始,谢安被韩凌飞完全碾压。 现在,韩凌飞如同蹴鞠一般,被谢安踢来踢去。 人群中,墨清雨的明眸看到异彩,她所有的担心都已烟消云散。 轰! 巨响再次传来。 纵使谢安修习《玄武要诀》,身体强悍,也难招架如此高密度的震撼。 此刻,他感觉到双手发麻,体内的灵气正在飞速流失。 又一声巨响后,谢安站在原地。 他已清晰感到韩凌飞的异样。 此时,韩凌飞在演武台上飞速滚动,直到演武台边缘时才停下。 众人打眼看去,韩凌飞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他的骨头尽断,此刻,正如烂泥般瘫在演武台上。 “混账!” 见韩凌飞如此狼狈,韩长老失态的突然起身。 这一句,不知是骂韩凌飞还是谢安。 暴戾的灵力四散开来,引得谢安斜斜看向韩长老的方向。 韩长老面色难看,谢安目光冰冷。 这隔空一望,谢安感觉自己被锁定,身体突然变得无比僵硬。 “难道这就是境界的压制?” 谢安浑身大汗淋淋,很快,他又感到清风徐来。 孟先生轻轻挥手,再次施救。 清虚子微微颔首,对谢安的进步颇为满意。 韩长老身姿威严肃穆,他缓缓飘落,准备救治韩凌飞。 田长老也留意到韩凌飞的状态,他安置好卫陶后,起身飞来。 墨长老见大势已去,于是飞临演武台上。 他满意的看向谢安,刚想开口,却听孟先生眉头一皱:“妖气?” 清虚子亦是紧皱眉头,他也感受到了一丝妖气。 “快看,韩公子身上!” “竟然是,妖气!” 韩长老心神一荡,忽然觉得天昏地暗。 他神色慌张的看向韩凌飞,却见韩凌飞的身体怪异,正有淡淡的妖气萦绕。 妖气是猩红色,这点不难辨认。 就算看台上的其他弟子,也都清晰感觉到这诡异的一幕。 “执法堂弟子,身上有妖气?” 三皇子见状,嘴角微微勾起。 他将折扇一合,轻松至极,大有功成名退之感。 “不,不!” 韩长老气息瞬间枯萎,他像个年迈的老头,惊慌失措的看向韩凌飞的方向。 韩凌飞双目紧闭,一团氤氲的妖气正将他缓缓托起。 咯咯咯! 韩凌飞的骨头正发出瘆人的声响。 他的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像是被人抽走了颈椎骨。 韩长老此时怔住,他注视着判若两人的儿子,无助的呆滞在雨幕中。 谢安突然感受到威胁,他赶忙摸出酒葫猛灌一口,将绝仙剑横在身前。 “桀桀!谢安,我被逼得好惨呐!”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谢安,我被逼得好惨呐 演武台前。 韩长老怔在原地,已没了往日的威严气息。 韩凌飞相比往常,更是判若两人。 他耷拉着脑袋,身体发出骨骼挤压的摩擦声。 三皇子此时嘴角微微扬起,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他悠闲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像是预先知晓,坐等好戏那般。 “桀桀,谢安,我被逼得好惨呐!” 韩凌飞缓缓漂浮,他正被氤氲的猩红妖气托起。 他抬起头想要打量谢安,但脑袋无力耷拉着,不是歪向左边,就是歪向右面。 他尝试数次,皆以失败告终。 “妖,妖气!” 演武台下,有弟子发现了怪异之处。 身为流云宗的弟子,却浑身充斥着妖气。 诡异! 谢安心头一凌,他感受到了极盛的杀意。 他赶忙摸出酒葫猛灌一口,随即将绝仙剑横在身前。 “妖孽?” 孟先生眉头微皱,正欲出手,却见清虚子掌门起身。 他双目微闭,正经历艰难的抉择。 “何方妖孽!” 清虚子掌门洞隐烛微。 瞬间,强大的神识扫向韩凌飞,将韩凌飞里里外外扫视一遍。 他本以为韩凌飞是被妖邪夺舍,最后,他失望了。 他想不通,妖修的术法是如何进入宗门。 宗门每日都有早课,妖修又是通过什么方式隐藏了气息,连宗门长老都未曾发现。 “既然是妖,那便杀了罢!” 清虚子目光清冷,他伸手一指,准备赐死韩凌飞。 韩长老感受到身后的杀意,他持剑横在半空。 “各位师兄,不可!他是韩凌飞,不是妖物!” 韩长老眼中决绝,将飞剑横在身前。 “韩师弟,你确定要护着妖修?” 清虚子的声音响起:“你身为父亲,难道不知韩凌飞修习妖法?” “还是说,韩凌飞修习妖法,你本就知晓。” 韩长老眼神忽然黯淡下来,但手中的长剑已然表明他的态度。 “掌门师兄,你不要逼我!” 韩长老目中露出血色,神情决然。 “哼!你还知道我是师兄。” “平日你如何折腾,都有你的理由,本座从未过问。” “但现在,他是妖修。难道,你也忘了训诫碑的来历!” 韩长老哑口无言,但他手中的长剑冰冷。 长剑横在胸前,未有放下的意向。 田长老停在谢安不远处,他本想赶来救治,不料事情却发展成这样。 “韩长老,你糊涂啊!” “快快放下长剑,跟掌门认错,我等马上控制韩凌飞,尽全力救回!” 墨长老等人听闻,赶忙上前劝阻。 韩长老双目微闭,他的内心也在挣扎。 忽然,他睁开眼睛,身前的长剑隐隐发出嗡鸣之声。 “诸位师兄,莫要劝我。” “我怎能不知,一入妖修再难回头。” “可,他是我儿凌飞!老夫绝不能让你们杀了他!” 说话间,韩凌飞动了。 他化作一团猩红的雾气,飞向谢安。 “谢安,我变成这样,都是你,都怪你!” “你抢了的我墨清雨,你抢了我所有的荣誉!” “你,该死!” 那团雾气散发着血腥之气。 谢安感觉到不妙。 他身形一晃,再出现时,他已站在演武台边缘。 “内门弟子,结成剑阵!” “外门弟子,退至剑阵之外!” “喏!” 一条条流光化作异彩,内门弟子的身影在空中快速移动。 无数飞剑在空中结阵,剑尖齐齐指向演武台。 飞剑光芒如鳞,在阴冷的雨天中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韩凌飞,快快停下,回头是岸!” 田长老喊道,他刚想上前,却被韩长老一剑挡住。 其他长老想趁机制止,都被韩长老仗剑抵挡。 “韩长老,莫要执迷不悟!” 吕长老喊道:“你有何苦衷,难道不能与掌门师兄言语?” 韩长老无话,他猛然睁大眼睛,苍凉的气息四散开来。 刹那间,空中出现数个韩长老的身影。 每个身影都横在其他长老身前。 “各位师兄,莫要怪我无情,今日,谁也碰不得凌飞。” “若是你们敢动,老夫引爆元婴,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话间,韩长老的气息陡然强盛数倍。 长老们顿在空中,他们不敢靠近。 韩长老随时都有引爆元婴的可能,逼得清虚子掌门面色铁青。 吕长老祭出金色大网,将演武台全然围住。 金色防护屏障已成,吕长老这才发现,谢安与韩凌飞被隔绝在屏障中。 “谢安!” 墨清雨的声音响起,她忙要上前,却被包师兄拦住。 “墨师妹,那剑阵已成,你是进不去的!” “吕长老的防护法阵,现在绝不可能有任何裂隙!” 墨清雨泪眼婆娑,她看到了谢安,还有他孤单的身影。 他站在演武台边缘,不远处,猩红色的迷雾正急速逼近。 当谢安看到金色屏障时,他知道,自己再无法走出屏障。 吕长老在空中苦苦维持着大阵,他眉头皱成“川”字。 “谢安,坚持住!” 墨长老的声音响起。 谢安抬头,目光在人群中巡视。 忽然,他看到墨清雨的焦急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谢安有无数话想要说,最终却回之一笑。 刹那间,谢安有些释然了。 “谢安,到现在,你还在蔑视本公子!” 韩凌飞的声音刺耳。 下一刻,那猩红色的雾气陡然变化。 一对猩红翅膀展开,韩凌飞速度提升数倍。 谢安心道不好,他想纵身退后,胸口却如遭重击。 他倒飞撞在金色的屏障上,眼前,浮现出韩凌飞怪笑的嘴脸。 韩凌飞的面容高度腐烂,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 腐烂的之气扑鼻而来。 谢安看到那双金黄色的妖瞳。 他猛然一怔,感觉体内有所触动,像是停滞已久的心脏忽然苏醒。 那妖瞳腐蚀着谢安的意识。 谢安头脑昏沉,冥冥中,他感到有人在召唤自己。 就在谢安即将陷入沉睡的那一刻,淡蓝光芒忽而闪烁。 那光芒微弱,正缓缓渗入谢安体内。 冰凉的寒意令谢安瞬间清醒,他猛然向前扫出一剑,抽向韩凌飞脖颈。 韩凌飞妖瞳圆睁,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谢安,随即整个人被抽飞出去。 他不甘心,他突然伸出猩红的长爪。 长爪速度极快,瞬间抓在谢安胸前。 “谢安,去死!”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桀桀,谢安,你快乐吗? 流云宗地界。 距离流云宗山门的极远之地。 这里,是流云宗的禁地,锁妖塔耸立之处。 从远处看起,此塔并不高耸。 它通体为玄色,分为九层。 塔身上,有诸多铁链与塔体相连。 粗如人腰的铁链没入山地,深不知几许。 其上,又有玄妙符文萦绕。 若是有修行者在此,定可感受到符文上的雷霆气息。 雷法,乃道门的无上之法。 是天地之间至纯至阳之法。 可呼风唤雨,召唤神雷,诛杀妖邪! 道门之中,小到求云祈雨,大到伏魔降妖,无不有雷法的影子。 这里的纯阳之气冲天而起,渐有入云迹象。 此时,一个身影脚步轻快,他虚身一闪,进入到锁妖塔的地界。 刘公公的衣着依旧是一丝不苟,他目中含笑的打量着锁妖塔的盘山大阵。 “有意思,进入此地界,竟还要被压制修为。” “流云宗的那几条狗,还算没有白养,竟供出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老奴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他双手拢在袖中,依然一副宫内宦官的扮相。 他闲庭信步,依旧是笑着,像是走在自家小院中那般轻松。 刘公公双手掐诀,两指之间出现一道符篆。 口诀之后,符篆应声化作飞灰。 他咧嘴一笑,用剑指飞快抹向双目。 那如若狐媚的眸中金芒一闪而过,很快又归于平静。 刘公公轻微摇晃着脑袋,很是满意的看向锁妖塔的盘山大阵。 再看向法阵时,那盘山大阵的全部节点尽收眼底。 “嘿嘿,这些人呐,可真的是杞人忧天,画蛇添足。” 刘公公站在光幕前,纯正的灵气正模仿天道规则运行。 “原来是效仿小天道的法阵,只可惜,因画蛇添足徒增了缺口,啧啧啧……” 刘公公言语间戏谑, 他抬脚迈入光幕之中,如同闲庭信步,丝毫不担心触发法阵禁制。 “小门小派,真真是一群学艺不精的老家伙……” “也罢,那老奴便替三殿下,给尔等一些教训罢了。” “尔等亵渎龙威,如此下场,还真是占尽了便宜呐。” 刘公公弓着身子,恭敬的如同站在三皇子身前。 他依旧双手拢袖,悠闲姿态。 再一步迈出时,周遭空气荡漾,形成层层涟漪。 刘公公嘿嘿一笑,随后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未造访此地。 没人知道,刘公公怎会躲过锁妖塔的法阵禁制。 或许,就算流云宗的长老在此,也无法识破刘公公的手段。 演武台上,一团偌大的阴云未散。 清虚子与孟先生相视一眼,均无动作。 众长老与韩长老战作一团,却左顾右盼,没有人敢真正下手。 他们不得不提防韩长老的威胁。 若是他以真身自爆,对于流云宗来说,绝对是一场浩劫。 若可以控制韩长老,那宗门之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想控制一个五品元婴境的老怪,又谈何容易。 即便他只处在初窥门径的小境界,那也不是同级修行者可以轻易制服的。 清虚子脸上淡然,但神色并不好看。 孟先生注视着金色屏障内的一举一动,他看向谢安时,面色亦是沉重不少。 隐隐间,孟先生担心,他怕谢安不敌对手。 他无法看清楚韩凌飞的修为。 妖修,是一种极其霸道的修行方式。 韩凌飞的妖修是以道门练气为基础,在道门基础上再妖修。 如此实力,可堪比妖修三品之境。 妖修与道门不同,道门从九到一,修为倍增。 妖修相反,从一到九,亦是如此。 只不过是为了区分妖修与道门的品阶体系,换了一套说法。 三品妖修,相当于是道门筑基境的实力。 若是修行了霸道的杀戮法门,堪比筑基境登峰造极。 偏偏不巧,韩凌飞就是剑修。 剑走偏锋,乃是一类霸道的攻击体系。 谢安入门不足七旬,现在要他只身一人面对筑基境的剑修,只怕是凶多吉少。 金色的屏障中,谢安正在苦苦支撑。 韩凌飞刚才的一爪,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不深的血印。 他本以为自己修行了《玄武要诀》,可以此当作底牌。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安并未启用任何的防护符篆。 现在看来,他与妖化的韩凌飞,实力差距至少一个大境界。 谢安的绝仙剑无法出鞘。 他仅仅以剑鞘对战韩凌飞,谢安心中无底,不知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轰! 一道护身符篆发出剧烈的声响。 谢安倒飞而去。 就在刚启动符篆的瞬间,谢安再次遭受重击。 他没有办法反抗,只觉每一次格挡,都会再次撕裂胸前的伤痕。 体内的灵力蜂拥一样堆积在谢安胸前,他惊喜的发现,《玄武要诀》竟然可以修复伤痕。 只不过,现在的速度太过缓慢,很难用肉眼察觉。 韩凌飞留意到谢安使用符篆,他猜想着,谢安的定是大势已去,再也无法反抗。 “嘿嘿!”韩凌飞咧着嘴,嘴角露出玩味的讥笑:“谢安,本公子也要与你玩个游戏。” 话音刚落,韩凌飞的速度陡然倍增。 如同谢安杀他那般,韩凌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谢安身后。 趁谢安身体未落地,韩凌飞扬起妖爪,桀桀声起:“谢安,熟悉么?” 韩凌飞的话在身后响起,谢安手中攥紧绝仙剑,准备寻找下手的机会。 但韩凌飞的动作太快,只见一道虚影闪过,护身符篆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安,你现在快乐吗?啊哈哈哈!” 韩凌飞双目发红,像是一只兽性大发的兽王。 他的疯狂,令孟先生紧张起来。 孟先生看向清虚子,只见清虚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孟先生不要轻举妄动。 孟先生见此,只得继续等待,他目光不离谢安。 明明一句话便可救下谢安,可他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谢安被符篆的气浪掀飞,胸口传来剧痛。 他的呼吸越发的困难,体内似有滔天巨浪,令他几乎昏厥。 好在,他体内灵河浩荡。 灵气在各经络中奔流不息,生机不断。 短短两次交手,他已经损失了两道符篆。 现在,韩凌飞的身影再一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影出现在谢安正前方。 两人四目相望,韩凌飞面露怪笑,朝着谢安再次举起妖爪。 “谢安,快告诉我,你很快乐啊!”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谢安,本公子不想玩了! 演武台上,韩凌飞的声音怪异。 他的声音一半像人,一半似乎是妖。 他立在谢安的正面,正笑着举起妖爪。 这可是他第一把谢安踩在脚下。 “桀桀,谢安,快告诉我,你很快乐啊!” 谢安眉头紧皱,他强忍着胸口要喷出的鲜血,拼尽全力调整姿态。 韩凌飞看到谢安挣扎,竟还有反抗的意图,他笑了。 他笑得肆意妄为,笑容越发的怪异。 “晚啦,一切都晚啦!” 韩凌飞妖爪拍下,谢安绝仙剑向前搅动,企图绞断妖爪。 轰! 巨响回荡。 孟先生皱着眉头,目光焦急。 若是空中再无进展,他便准备出手。 墨清雨心疼得不能呼吸。 谢安身影孤单,搏命挥出那一剑,充满绝望。 两人相会之处绽放光芒,下一刻,谢安倒飞而出。 他的身上遍布血爪的痕迹。 韩凌飞的身影也快速出现,只不过,韩凌飞正冲着谢安飞速追上。 在他身后,血翅的每一次震动,都会产生嗡鸣之声。 那声音刺入谢安耳中,令他神魂不稳。 “父亲,师兄,谢安好像要给你们丢人了!” 刚刚那一剑,谢安耗尽了全部的灵气。 他的身体在空中,完全无法调整最佳的进攻姿态。 韩凌飞以血翅格挡,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谢安的剑鞘砸在翅膀上,犹如剑击巍峨之山。 山体并未受到伤害,但谢安的双手却被震得发麻,绝仙剑几乎脱手而出。 “你连剑都握不稳,怎能练剑?” 便宜师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安缓缓闭上眼睛。 绝仙剑无法出鞘! 没有剑锋的剑,如何杀人? 无法出鞘的剑,如何才能破开韩凌飞的血翅? 谢安脑子很乱,万般念头一闪而过,却没有任何有效之法。 就像是这方世界中,明明有那么多人,但谢安仍旧孤独的生活着。 轰! 谢安胸口一甜,再次飞出。 在他体内,奔腾的灵河正飞速枯竭,几要见底。 韩凌飞玩性大发,他突然发现,玩弄谢安,可以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谢安或撑不住了。” 孟先生沉声说道。 清虚子一脸铁青,仍旧按兵不动。 没有人知道清虚子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眼看着谢安被人虐杀。 墨清雨被众师姐拖住,她要以身闯阵,却被包师兄困在幻阵中。 “墨师妹,就算你现在过去,也不会给谢安带来任何帮助。” “那韩凌飞早就在盘算,等着大阵出现缺口。” “到时,韩长老以身掩护,再想抓住韩凌飞,再无可能!” 包师兄与众师姐在一旁劝阻,墨青雨却无法听进一言。 “不行,我绝不能看着谢安被杀!他已经够苦的了……” 言罢,墨清雨猛然大喝一声:“破阵!” 众人惊愕,包师兄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墨清雨。 那可是中级复合型法阵,寻常弟子被困其中,根本无法看出运行根本,更谈何破阵。 从墨清雨被困,到她找出破阵之法,仅用了小半日的时间。 三皇子依然稳坐在树荫下,悠闲摇晃折扇。 “真是扫兴,竟把底牌暴露了。” “小小谢安,能把韩凌飞逼得现出妖修状态,此子,不可留啊!” 说话间,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刘公公躬身站在三皇子身前,他恭敬的弯着腰,细声细语唤了一声:“三殿下。” 三皇子微怔,回过头来看到刘公公的身影,他开口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托三殿下洪福,办得好好的呢。” 他说完,抬眼看向演武台。 台上正上演韩凌飞戏谢安的“喜剧”。 “三殿下,这演武台上刀剑无眼,眼下又徒增了些许变数。三殿下身为逍遥王朝皇子,身子可金贵着呢,不如,咱们呐,回了吧?” 刘公公面色担忧之色,那神态演得真真切切。 若不是知道刘公公是修行之人,还真让他这种胆小怕事的神色被唬住。 刘公公看向半空中,目中露出惊慌之色。 那里正战作一团,场面极其混乱。 刘公公唉声叹气,他无奈的摇着头:“哎呀,要不说是小门小派来着,这点小事,还要惊扰了我逍遥王朝三殿下,简直是有辱龙威呐……” “若是发生在逍遥王朝,依老奴之见,这宗门呐,也别开啦!” “殿下,咱先行回避吧?” 说罢,刘公公眯着眼睛看向三皇子,等待殿下的口谕。 “也罢,毕竟是流云宗的家务事,我等非宗门之人,不便在此参与。” 三皇子起身,他朝孟先生躬身一拜,便带着刘公公飞下演武台。 孟先生感觉到气息变化,他余光看向三皇子的方向,发现三皇子和刘公公的身影已然消失。 他神色淡然,又转过头来看向演武台。 三皇子与刘公公的离开实属正常。 三皇子登临山门,本就是冲着孟先生而来,并无理由以身犯险。 若是他还留在演武台上,那孟先生还真要有所怀疑,怀疑他的目的了。 轰轰轰! 演武台上接连传出剧烈的声响,听得众弟子心惊胆战。 谢安与韩凌飞同时倒飞出去。 谢安一口鲜血喷出,在地上滚了数十圈才缓缓停下。 他摸出酒葫,却绝望的发现,酒葫已空。 此时,谢安体内灵河完全枯竭。 纵使他修炼《玄武要诀》,肉身强悍,却依然无法抵挡韩凌飞的妖爪。 更何况,韩凌飞攻击变化多端,他一手持剑,一手化爪。 谢安身在空中,很难有招架之力。 韩凌飞的肉翅在空中震荡,那是肉翅,更是一对猩红的小盾。 谢安心头绝望,他知道仅凭剑鞘无法破开防御。 此时,大势已去。 还未报仇,却死在韩凌飞的爪下,他不甘。 还未报仇,却死在妖修的手中,他不齿。 还未报仇,却死在宗门之内,他不孝。 谢安心乱如麻,各种情绪憋在他的胸口,化作一股不屈的怒意。 那怒意让他双目遍布血丝,令他呼吸急促,身形颤抖。 怒意,滔天! 恨意,无边! 韩凌飞站定身子,他将翅膀收在身后。 他得意的笑着,方才翅膀抵挡住了大多数伤害。 而谢安,正大口喘着粗气,直到大势已去。 韩凌飞笑了,他突然心生倦意! “谢安,本公子腻了。” 韩凌飞一手持剑,一爪藏在身后。 “现在就送你下去,见你那个叛徒老子!”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韩凌飞之死 演武台上,韩凌飞已完全褪去了人类模样。 他突然笑了,随即心生倦怠之感。 他抬头看向半空,那里正战作一团,场面依旧混乱。 “谢安,本公子腻了!” 韩凌飞一手持剑,他将另外手爪藏于身后,准备给谢安最后一击。 “本公子大度,现送你下去,去见你那叛徒老子!” 言罢,韩凌飞化作虚影。 他长剑在前,妖爪紧紧跟在其后。 谢安心中有滔天怒意,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剑了。 不屈、耻辱、愤怒、不甘、悔恨,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令他颤抖不已。 突然,胸口有千万怒意,迫不及待,想要一泻千里。 他看向前方。 不知为何,韩凌飞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印在谢安眼中的身影,也越发的清晰。 谢安脑海中尽是便宜师父的惊天一剑,那剑意凌厉,包含着对天道出剑的勇气与决意。 他一手持剑,一手放在剑茎之上,姿态饱含出鞘之意。 韩凌飞见此,不禁嬉笑:“装神弄鬼!去死!” 韩凌飞一剑斩来,他的动作大开大合,谢安知道,这招并非实剑。 他真正的杀招,却是身后的妖爪。 谢安不做躲闪,他依旧保持着待出鞘的状态。 空中。 孟先生见此,心中似有所感:“这是?” 清虚子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他隐隐觉得,谢安的剑修渐有剑胚将成的迹象。 很快,清虚子的面色变得阴冷。 他知道,谢安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可他们却无法提供任何的帮助。 “这一步绝境,只能靠他自己。” “若是救他,他今后剑胚却是再也成不了了。” 孟先生点了点头,放弃了出手的想法。 每一位修行者都有自己的命格,天道盈缺有数,现在看似救了他,可也是毁了他的道心。 掌门与大儒,两个宗门之中最强者,心态也逐渐有了涟漪。 剑胚是形成剑心的关键,剑胚的形成一般与人生大事相关。 有人生死之间凝成剑胚。 有人则是在洞房花烛时凝成。 据说,还有人在饮酒入睡后修成。 剑胚中凝结着一个人最初的剑意,那便是今后剑心修成之所。 其胚越是精纯,其剑心越利。 面对谢安这个还未形成剑胚的炼体剑修,见多识广的孟先生也变得踟蹰不前。 剑走偏锋,剑修是这世上最特立独行的存在。 一旦剑心难凝,那剑修之道,自然也就废了。 世间多少剑修如此,混混终日后便仓促了结迷惘的一生。 这也是欧阳子如此着急下山的原因,他担心云恨天从此再难修成。 那样,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 “谢安,走啊!” 墨清雨的声音响起,她趴在金色的屏障上,丝毫不在乎身后剑阵的凌厉。 她的素裙上尽是被剑气割裂的痕迹,她不住拍打金色屏障,想要破出小口。 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玄空峰吕长老的得意之作,又怎会不坚? “师妹,快离开!” 包师兄打出一道防护符篆,以免墨清雨被剑阵的杀戮之气所伤。 墨清雨渐渐陷入某种困境之中,那朵青莲在眉心之中隐现,正飞速旋转。 那微弱的青色光芒照耀在金色屏障上,竟然渐渐融为一体。 “胡闹!” 吕长老大喝一声,吓得包木头慌忙进入剑阵,作势要拖出墨清雨。 “包木头,墨清雨在破阵,不可搅了她的道心。” “护好清雨,莫要被剑气所伤!” 包木头领命,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向墨清雨。 他突然心头一喜:“难道,这是师妹的大机缘?” 金色的屏障当中,谢安自然听到了墨清雨的呼唤。 我,还走得掉么? 谢安心说。 他确实走不掉了,因为韩凌飞已封死谢安所有的退路。 他正挥舞着长剑与妖爪,神情越发的癫狂。 谢安一脚向前踏出,如同往常练剑时那样。 仅剩不多的气机全部轰然散开,随即,他的骨骼中传来爆炸声声。 脚下,演武台的台面应声而碎,龟裂的细纹向前方裂出半丈。 “剑,乃杀人技!” 轰! 谢安体内灵河一震,渐渐有开裂之象。 “练剑,要稳!要准!要狠!” 轰! 灵河内,浮起浓郁的灵气之雾。 “剑修者,先持剑!” 轰! 灵气之雾飞快凝结,化而为雨。 大雨如瀑,一落灵河便汹涌澎湃,似要奔向灵海。 韩凌飞见谢安气机陡然变化,他怕迟则生变,于是化作一团血雾。 下一刻,他出现在面前,却见谢安猛地睁开眼睛。 他双目有神,剑芒明亮决然。 瞬间,杀意弥漫! “师父说,剑,出鞘!” 嗡鸣声响起。 原本模糊的景色正变得无比清晰。 他透过血雾看清韩凌飞的狰狞表情,还有那将要垂落的血滴。 老者惊天一剑在他心中挥动,深深烙印在谢安的身体中。 剑! 出鞘! 嗡! 剑芒闪烁,剑气纵横。 金色的屏障当中,剑芒如同夜间的日光,瞬间压制了一切月华星光。 韩凌飞的惨叫声传来,惊得韩长老心神不宁。 他慌忙看向演武台,就在分神之际,清虚子动了。 他一掌探出,结结实实的打在韩长老丹田上。 韩长老大惊,再想调动丹田之力时,却惊恐的发现丹田已被封印。 同一瞬间,韩长老元婴大惊,慌忙遁空而来。 他搭着韩长老,迅速飞离。 路过演武台时,那元婴抬手一挥,卷着破阵的墨清雨一同飞离。 众长老纷纷化作流光追去,整个演武台上便只剩下掌门清虚子,孟先生,还有维持金色大阵的吕长老。 吕长老惊恐的瞪大双眼,就在谢安挥出一剑之后,他体内的灵气急速减少了两成。 清风徐徐,剑芒散尽。 演武台上,那个叫谢安的少年傲然而立。 他站的很直,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像是一柄傲然的长剑。 在他对面,韩凌飞被长剑洞穿,剑鞘从后心冒出。 韩凌飞的长剑应声而碎,只有妖爪耷拉在谢安前胸,已然筋骨尽裂。 猩红的气息散尽,韩凌飞被体内灵气横走,爆体而亡。 清虚子化去金色大阵,瞬身来到谢安身旁。 看向少年时,他的目光竟突然呆滞。 那是一具残破的身体,浑身画面数不尽的爪痕。 谢安,似乎是没了生机。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清虚子的愤怒 演武台上,谢安的长剑洞穿了韩凌飞的身体。 那剑鞘穿透了韩凌飞的心窝。 剑鞘的尾端穿过韩凌飞的后背,此时,正流下猩红的血液。 韩凌飞的长剑本应砍在谢安身上。 此时,它应声而碎。 引以为傲的妖爪已然筋骨尽裂,无力的耷拉在谢安胸前。 不管是让谁看,都看不出妖爪的形状。 风吹过,雨已停。 猩红的气息散尽。 韩凌飞瞪大双眼,惊恐的看向谢安。 在他体内,灵气正在暴走。 韩凌飞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在喉中仅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是微弱的气流正经过咽喉,所散发出的瘆人声响。 他的面色异常难看。 下一刻,韩凌飞的身体陡然涨起,如同被敲鼓的蟾蜍。 轰! 闷响从烟雾台上传出。 韩凌飞的肉体炸裂开,这是真正的血雾。 当血雾飞速四溅时,谢安散发出最后一丝气机。 他将血雾震荡开,身上并未染上半点血丝。 在谢安看来,韩凌飞的血,脏! 吕长老见状,瞬间撤除金色的屏障。 纵使如此,漫天的内门弟子也未放松分毫。 他们的剑阵隐隐发出剑鸣的声音,剑尖依旧指向演武台。 掌门清虚子突然出现在演武台上,他来到谢安身前。 在看向少年时,清虚子的目光竟变得有些呆滞。 在他眼前,站着谢安。 那是一具残破的身体。 那身体上画满了数不尽的血痕,都是妖修韩凌飞所留。 孟先生也瞬身来到谢安身前,他身后一探,不禁眉头紧皱。 谢安的,似乎是没了生机。 吕长老的身影还在演武台上。 他在四处寻找韩凌飞的魂魄,但令人费解的是,韩凌飞的魂魄并不在演武台上。 “奇怪!” 吕长老低声道,他想不通韩凌飞到底遭遇了什么。 如果他能搜寻到韩凌飞的魂魄,那么妖修的来历将真相大白。 清虚子伸手在谢安身上飞速点穴,封掉谢安身上的泄气之穴后,他塞给谢安一枚丹药。 “混元断续丹?” 孟先生的眼睛雪亮,显然他知道此丹的功效。 这可是一枚活死人,肉白骨的传奇丹药。 纵使是流云宗这样的宗门,此丹依旧是珍贵极品,不会擅自使用。 他目光复杂的看向清虚子,似乎想不通。 从这个掌门的行径来看,着实让人费解了。 在谢安入门的第一日,掌门出手,差点要了谢安的命。 宗门的后山中,屡屡有诡事发生,清虚子却不担心谢安的安危。 不管是何人看去,谢安对于清虚子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现在,清虚子竟然拿出混元断续丹,直接用在了谢安身上。 谢安的修为,甚至连金丹境都未登临。 值么? 清虚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孟先生看向谢安。 此时,谢安依旧紧闭双目。 孟先生看的仔细,良久过后,谢安的身上终于出现了微弱的气息。 谢安,活了过来。 只有孟先生知道那丹药的价值,若是寻常宗门,可换三个金丹境的修行者。 清虚子也长吁一口气,他伸手慌忙给谢安渡过气机。 在田长老回来之前,他要为谢安吊住最后一口气。 若是这气散了,那就是再吞下十颗混元断续丹,也无济于事。 “吕长老,找到什么了没?” 清虚子面色阴沉。 这次宗门小比的初衷,原本是想鞭策弟子,谁承想,竟然惹出这等事端。 韩长老已经遁逃而去,不知踪迹。 其他长老纷纷跟上,暂时未归。 一时间,整个演武台上笼罩着死一样的沉寂气氛。 空中已无雨点滴落,但乌云依旧。 外门弟子站在剑阵之外,大气不敢出,更别提交流议论了。 他们纷纷向谢安注目,那个瘦小的身影正变得光芒万丈。 这个他们看不起,也看不上的泥腿子,竟然在死前爆发出至强一击。 甚至,有内门弟子已经留意到异象。 在生死之际,谢安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以他们的见识,可以推断,谢安形成了剑胚。 若是谢安起死回生,那么宗门之中,将再次燃起一颗剑道新星。 不足筑基境,便已经形成剑胚。 就算是放在流云宗的上游,星河院,那也是一等一的天骄。 看清门道的内门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掌门竟然动用了这等吊命神药。 清虚子面色阴冷,他注视着吕长老的身影。 这等诡异之事必须要一查到底,要不,这流云宗中不知还会潜伏多少妖修。 吕长老的身影在演武台上来回穿梭,他将搜寻符篆排列的更加密集。 每丈见方的方寸之地上,都放着一块搜寻符篆。 可依旧还没有任何结果。 吕长老满头大汗,他不解的看向清虚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怪异! 简直是诡异! 一个好端端的执法堂弟子,在命牌没有破碎的情况下,竟然被人调走了魂魄。 命牌,乃玄空峰制作。 他从每个入门弟子的身上取出一滴精血,再用秘法炼化到玉牌之上。 如此,便会形成一块命牌。 所有弟子的命牌集中存放,此时正在玄空峰某处的密室当中。 名牌在,则人在。 命牌出现异常,则意味着该弟子即将身死,或已然身死。 韩凌飞的命牌便是如此,这几日,都没有听闻命牌异样的消息。 但韩凌飞的魂魄,却丢了。 “给本座查,就算动用搜魂之术,也得整个执法堂查遍。” “一个都不许放过” 吕长老领命,他大袖一甩,将那几个缩在角落白衣困住。 “走!若是诚心配合老夫,那老夫绝对不会为难尔等。” 那几名执法堂的白衣,哆哆嗦嗦。 此时,他们跟在吕长老的身后,如同失魂落魄的小鸡一般。 路过孟先生时候,原本在沉思的孟先生忽然开口:“君子当诚!”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规则力量锁定所有白衣。 那些白衣变得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般跟在吕长老的身后。 “谢过孟先生成全!” 吕长老拱手作揖,他没有片刻耽误,径直带着这些白衣飞向玄空峰。 包无语紧随其后,墨清雨被绑,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现在,唯一可以突破的途径,便是这些白衣们。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跟丢了 演武台上,清虚子命吕长老审查执法堂的弟子。 当那些白衣被带离演武台时,所有弟子才恍然大悟。 流云宗的执法堂,算是完了。 那个曾经骑在众弟子头上,那些曾经作威作福的白衣们,极有可能会被一网打尽。 韩凌飞死了,从此再也没有韩阎王。 往日里,那个跑进藏经阁为难谢安的身影,永远的消失在演武台上。 内门弟子有序撤下剑阵,也撤下了演武台肃穆的气息。 无数弟子这才长嘘一口气,他们发现,活着真是运气。 宗门小比出了大事故,那再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就算是要继续进行下去,那谢安注定也会拔得头筹。 他仅仅凭借剑鞘,便能一剑斩落云恨天,也能一剑斩杀韩凌飞。 简直恐怖如斯! 流云宗剑修新星未起,但杀神的名号已经归位。 这一点,在谢安杀死韩凌飞时,便已经注定。杀神的名号将如影相随。 弟子们默默无声,并无交流,但丝毫不影响谢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刚刚那平平无奇的一剑,径直洞穿了韩凌飞的身体。 甚至,穿透了韩凌飞坚硬的肉翅。 从此,再也无人怀疑谢安修为,再也无人敢说归功于墨清雨的符篆。 他们低着头,脚步匆匆。 内门弟子亦是各有心思,他们各个神情怅然,随后将外门弟子陆续送到白玉神桥上。 谢安还立在原地,立在风中。 有掌门清虚子在,再加上孟先生的辅助,他成了这个宗门里最安全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是宗门最危险的人。 弟子们有意无意看向谢安,神情变得越发的肃然。 “此子不俗!” 孟先生来到谢安身前。 他打量着谢安的脸,想到了自己年少轻狂的样子。 “那一剑并不惊人,却能产生如此威力,哪里像道门练气境的样子。” 自打在流云宗山门,孟先生便觉得谢安与众不同。 他试探过少年心性,世间难得。 孟先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被他一眼看穿心境的人。 心如明镜,坚韧挺拔,心境绝佳! 清虚子微微颔首,他也觉得谢安是副绝佳的剑修胚子。 “此子心魔太重,恐会影响道心。” 清虚子开了口,这算是他首次,正面表示担心谢安。 “此事怪异,我总觉得流云宗中,还有其他的暗子。” 孟先生没有拐弯抹角,清虚子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 眼下韩长老遁逃而去,临行前还绑架了墨清雨。 他想做什么? 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想要修习妖法,夺舍? 那宗门之中有的是机会。 若是他想以此要挟,救下韩凌飞,那更不可能。 韩长老是在韩凌飞身死后,才劫持了墨清雨。 一时间,孟先生心头怅然,显然也是毫无头绪。 他转身看向墨清雨消失的方向,心中怅然。 在远处的天际线上,有金乌拨开乌云,正散发着无力的光芒。 隐隐间,他留意到一个黑点。 那黑点逐渐放大,变化成数个黑点。 渐渐的,孟先生看到墨长老一行。 他们已然归来。 孟先生看出了异常,墨清雨的身影并未出现。 长老们身形站定,各自面色难看。 追击的结果,想必不容乐观。 尤其是墨长老,脸色煞白,定然是动用了某些禁术。 墨长老站定之后,身形不稳。 他一个趔趄,差点瘫倒在地。 这才半日工夫,墨长老像是老去十岁。 “掌门师兄,我等,追丢了!” 田长老面如土灰,言语间气愤至极,很是不甘。 他先是来到谢安身前,用神识查探,示意无碍之后,他从清虚子手中接过谢安。 “发生了什么事?” 清虚子疑惑问道。 追捕一个身负重伤的韩长老,实属不应该。 墨长老面色惨白,他刚要开头,却“哇”的一声吐出鲜血。 清虚子慌忙托住墨长老,暗自渡过一丝气机,墨长老的脸色这才好些。 “说来也奇怪。” “我与墨长老一同追击,一开始还能寻到韩长老以及墨清雨气息。但到了山门之外,韩长老的气息陡然消失。” “先前,墨长老在清雨身上留下一些追踪的印记,他施展秘术,频频查探。” “怪异的是,就连墨长老也无法探知墨清雨的气息,因此,墨长老因为频频动用秘术,或许伤及了根本……” 田长老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想了又想,想要措辞更加准确些。 片刻,田长老补充道:“就好像两人从未存在过。” “是否找寻过洞府类灵气异动?” 孟先生开口道。 后山诡事,孟先生是知晓的。 之前在后山当中,赤龙道人的洞府,不照样是常年隐藏在后山中? 也正是因为此时,清虚子还特命玄空峰吕长老,制作了一批探寻符篆。 田长老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更为不解:“用了,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任何仙家府邸。” 话音刚落,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众人都知道此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韩长老是有意隐藏了气息。 意味着他定是运用了什么禁忌之术,亦或是道门之外的术法。 甚至,意味着韩长老的修为,或许也不纯粹。 众人觉得心头压了一座仙山,山之重,压得所有人无法呼吸。 安静,极度的安静。 “掌门师兄,我要去看墨清雨命牌。” 良久,墨长老开口。 若是命牌无事,那墨清雨自然无事。 韩长老身负重伤,若是有意疗伤,那墨清雨的命牌定会出现异样。 “田长老全力救治谢安,其他人等,速速前往玄空峰。” 清虚子无奈的闭上眼睛,缓缓开口道。 “看来,只能等吕长老搜魂之后,再从长计议了。” “另外,宗门关闭山门,暂不得有任何弟子下山。” “违令者,视作奸细论处!” 言罢,清虚子与墨长老化作流光,飞向玄空峰。 孟先生神色复杂,他目中坚定的看向谢安,最终也离开了演武台。 演武台上,众人已然离去。 此时,一个诡异的黑点浮现在演武台上。 仔细看去,竟是刘公公的头颅。 他意味深长的望向玄空峰的方向,诡异一笑,随后悄然没入演武台的石板中。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搜魂失败,谢安未醒 神木峰上。 谢安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就连面色也恢复如常。 田长老十分不解。 不管他如何施救,谢安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又用神识查探谢安,只发现谢安经脉宽阔,但丹田的方位始终无法凝聚灵气。 怪异! 按正常来看,丹田中聚合着炼化的灵气真元,但谢安却是没有。 在谢安体内,灵气奔腾在经脉之中,不管他如何引导,灵气始终不入丹田。 准确的说,是进入极少,可谓寥寥。 田长老面露怪异神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浊气。 “此子体质特殊,看来,只能走体修一脉。” “竟如此奇特,此子体内灵气已渐渐充沛,为何还无法醒来?” 田长老再次给谢安喂食补气丹,面色惊讶,还隐隐有些失落。 惊讶,是因为谢安体内的灵河奔腾,一直在滋养筋骨血肉。 失落,是因为他无法看透灵气运转根本,故无法让谢安恢复神志。 殿外。 清虚子等人赫然而怒,这连接的怪异之事,搅得整个宗门鸡犬不宁。 众长老一筹莫展,他们站在殿外如同雀儿那般吵闹,却始终没有析出半点联系。 玄空峰。 吕长老处,搜魂术的进展并不顺利。 每当他使用搜魂术进行查探时,总能感到进入一片迷雾之海中。 那海中大雾弥漫,令吕长老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吕长老额头微微冒出汗水,他停下手中的搜魂术,面色难看。 “难道是说,是用了什么遮掩术法?” “不可能啊,搜魂术直接作用在魂魄之上,纵使是使用了遮掩术法,至少也会留下印记才对。” 此时,那些白衣们被孟先生真言加持,并未出现反抗的行为。 被使用搜魂术的白衣,横七竖八的躺在密室中,他们的目光正变得越发的呆滞。 “奇怪,执法堂是怎么了?各个会如此怪异?” 吕长老细细回忆,韩凌飞的身影渐渐浮现眼前。 吕长老震惊,他睁大双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诡异的端倪。 他慌忙双手掐诀,数条金色的细线从指尖散发而出,径直奔向那些白衣们的眉心处。 白衣们依旧目光涣散,没有反抗,安静至极。 就像是一具死尸,更像是一块木头。 吕长老无比头疼,局面越发的棘手。 他赶忙起身离开密室。 门前,包木头自责。 他正在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抽得越发的起劲。 他见吕长老走出密室,猛然站起身,问道:“师父,可有进展?” 吕长老抬头便看到包木头红肿的脸,还有那两块漆黑的眼圈。 吕长老心疼,欲言又止。 包木头是他的得意弟子,见他如此自责,心中自然不会不是滋味。 以包木头的性格,若是不给他安排一些事务,只怕他会越想越多,滋生心魔。 “木头,为师要去面见掌门,你务必看好执法堂白衣,此门,不得有任何人出入。” 包木头听闻,原本黯淡神伤的神色突然绽放异彩。 见他如此,吕长老这才放心,他慌忙化作流光,直奔神木峰而去。 …… “掌门师兄!”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吕长老的声音先到。 随后,他化作长虹落在殿外。 他的到来,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团光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进展如何?” 墨长老一把抓住吕长老的胳膊,担心问道。 “搜魂之术没有半点用处。” 吕长老的话刚落音,便化作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墨长老身上。 清虚子眉头紧皱,慌忙问道:“难道是说,有高人施展了遮掩之法?” “若是遮掩之法,倒也无难事,抹除便可,最多花费些时日。” 孟先生闻言道。 吕长老摇头,神色绝望:“掌门师兄,此事怪异,执法堂的弟子们,魂魄全丢了。” “什么?” 众人震惊! 墨长老更是“嗷”的一声,几要昏厥过去。 孟先生却若有所思。 他也觉得怪异,若是魂魄尽失,倒可以解释通了。 搜魂之术找不到魂魄,那自然不会有任何结果。 “若是没有魂魄,这些弟子怎么还参加宗门比试?” 墨长老问道,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魂魄尽失,那便意味着真相遥遥无期。 营救墨清雨的计划,只会变得更无计可施。 墨长老目中苍凉,他面色惨白,像是山风吹过,都可带走他的寿元。 “道门之中或无此法,但妖修之中,却是存在诸多此类法门。” 孟先生开头,打破了沉静死寂的僵局。 “以孟先生之见,是妖法所为?” “恐怕只有这样,才可解释得通。” 孟先生沉吟片刻,神色变得凝重几分。 他一手负后,一手握拳放在身前,略作思量道:“往前数十年,老头子下山游历,见识过类似的术法。” “此法被唤作肉傀儡,是一种极其阴狠的傀儡术。” “它可抽取活人魂魄,炼化在相应法器之上,借此操纵活人的一切行动。” “早年间,落笔峰征伐过炼血的旁系门派,炼魂圣教。老头子以为该邪教已覆灭,没承想,再次出现在流云宗中。” 孟先生说罢,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道:“老子提议,速速查探谢安魂魄,刻不容缓!” 吕长老闻言看向清虚子,见清虚子首肯之后,这才快步进入内殿。 “这苦命的孩子。” 孟先生感慨,他注视着墨长老,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叹造化弄人。 他来流云宗时日不长,但已见闻数次生死之际,竟都与谢安有关。 可越是如此,他越看好谢安。 他的生平注定坎坷,却能在逆境中留存善念,已非常人能比。 孟先生还记得那个“泥腿子”的身影。 流云宗山门前,少年负剑而行,腰挂酒葫,浑身充斥着泥泞与污秽。 他路见不平,搭手相助。 “少年郎,我观你负剑而来,凶气伴身,却知礼行仁,着实罕见。” “我观先生在后,未曾现身,却讲仁义道德,也很罕见。” 孟先生回忆起两人最初的对话,面色肃然。 那日,少年身形狼狈,眸中却始终清澈。 这时,内殿传来吕长老惊慌失措的声音:“掌门师兄,大事不妙!”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僵局 入夜时分。 后山前,小院。 夜凉,石屋中漆黑一片。 虫鸣阵阵,院子安静,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喧嚣。 往日里,谢安与猴子在此对练,几乎日日通宵达旦。 自是吵闹异常。 现在,石屋安静的躺在夜色之下。 月色清冷,洒在石屋上,平添了一丝寂寥。 石屋和小院,戚戚冷冷,如被世界抛弃那般。 就在这时,石屋中忽然火光一闪,最终火光大亮。 “师父师父,生火!” 无伤猴子的声音从石屋中传来。 它雀跃着,拖着长棍上蹿下跳,无人能说。 生火成功,无伤觉得是做成了不起的事情。 纵使它狼狈不堪,身上多处毛发被烧焦,无伤猴子依然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它兴奋的呼唤着师父,像是一个等待父母夸奖的孩童。 只可惜,谢安没有回来,他暂时听不到无伤猴子的声音。 无伤雀跃了好一会,觉得无趣,便安心坐在火盆前等待谢安。 往日这时,是他们分食丹木果的时刻。 吃完丹木果,谢安会督促无伤念一段《清心诀》。 但现在,石屋中没有谢安的身影。 印在无伤眼中的只有跳动的火焰,还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盆。 啪嗒啪嗒! 石屋安静,火烧木柴的声音竟如此喧嚣。 无伤蹲在火盆旁,抓耳挠腮,心烦意乱。 往日里,师父就算再迟,也不会消失。 时间飞逝,无伤有些坐不住了。 它从长棍中掏出两颗丹木果。 一颗放在对面,那是师父的位置。 一颗留给自己。 它如往常那般,双手抱着丹木果,口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只不过,它的目光总会无意识看向院外,期待着师父的身影。 当丹木果吃完,谢安还没有回归。 无伤猴子挠着肚皮上被烧焦的毛发,又从长棍中取出五颗丹木果。 它并没有啃食,反而是学着谢安样子,抓起案上的铁刀。 无伤回忆着谢安切碎丹木果的动作,有样学样。 它将丹木果切碎,最后都放入酒坛中。 谢安还未归来。 无伤抓耳挠腮,它自觉坐回火盆前,生疏的给火盆添置柴火。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波澜……” 无伤猴子念错,于是伸出手掌,按照谢安的要求,它用长棍打在掌心。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无伤猴子继续念着,一字一句,像是在做另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石屋内,不断有长棍掌罚的声音传来。 无伤背诵很慢,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清心诀》诵读完毕。 然而,谢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无伤目中失落,眼前浮现出谢安的影子。 它来到石屋门前,向远处眺望,期望可以看到谢安的身影。 无奈,一切都是徒劳。 谢安此时躺在神木峰的殿内,没有醒来的迹象。 纵使众人想尽一切办法,谢安依旧深陷熟睡当中。 僵局! 为此,孟先生不再忌惮因缘加深,他利用所学推出谢安的生辰八字。 吕长老飞速布置好了引魂法阵。 掌门清虚子亲自护法,由几位长老共同主持法阵。 法阵,启动。 没过多久,法阵便再次安静下来。 如此尝试再三,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神木峰的殿内,谢安身旁。 气氛越发的诡异。 吕长老期待的神色消失了,他变得惊愕失色,不断自言自语。 众长老没有打扰他,反而是注视着吕长老来回踱步的身影,希望他有所发现。 “不对,不可能,没有道理会感应不到。”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生辰八字不对?” 他扭头看向微微冒汗,却胸有成竹的孟先生。 吕长老摇了摇头,这种境界的大儒,绝对不会出现低等的失误。 就算是吕长老的法阵出错,大儒孟先生的推断也不可能出错。 所以,谢安的生辰八字不会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说,谢安的魂魄气息也被遮掩或封印了?” 清虚子见状,刚要开口,却见吕长老又埋头检查法阵。 时间如沙,在寂静中流逝。 吕长老检查得异常仔细,最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满脸无助的看向清虚子:“没有错,每个环节都没有错,可为何就感应不到谢安的魂魄?” “看来,有心人或已将其藏了起来。”孟先生道。 “我怀疑演武台被人动了手脚。”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墨长老。 之前,墨长老一直沉寂在悲痛中。 此刻,他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志。 他压制住内心的焦急心情,开始思索。 从整个宗门小比的安排上来看,流程上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出现问题的只会是人,或者是场地。 墨长老回忆着,他还记得小比前韩凌飞的姿态。 较之往日与小比时的韩凌飞,墨长老发现了异常之处。 “参与比试的弟子,也有问题。” “从一开始,执法堂的弟子,便不对劲。” “按照韩凌飞的修为进度,七旬之内都未能进入练气境,所以他的资质并非上佳。” “但小比之时,韩凌飞手段极其霸道。” 众人听闻后点头,认为墨长老分析有理。 因为韩凌飞本就有韩阎王之称,所以,比试时候的狠辣,并无人觉得不妥。 这正是被忽略的细节。 演武台上的韩凌飞心狠狡诈,诡计多端。 与平日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过往,韩凌飞胸中何时有过谋略?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田长老闻言开了口:“若他们可轻松得到谢安的魂魄,为何没有直接杀死,反而要让谢安杀了韩凌飞?” “或许韩凌飞知道太多机密?”吕长老试探问道。 “不对,若真如此,韩凌飞随时都会死在谢安剑下,决不会将谢安逼上绝路。” 清虚子思索后开口,也只有这样,才可说得通。 “或许,在杀死韩凌飞之后,谢安才被……” 孟先生一言激起千重浪,吕长老慌忙起身:“掌门师兄,我此去演武台再查探一番。” 墨长老起身:“同去!” 两人化作流光飞快,孟先生想了想,不放心道:“不如,老头子也同去。” 他余光看向谢安,昏花的眸中突然闪过金芒:“小子,你可要争点气,等着老头子!”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咱家可不是恩公 灰色的空间,灰色的光斑,这里似乎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谢安浮在半空中。 他抬头向上看去,只能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灰暗天空。 那天空中的灰白光斑缓慢蠕动,不知是云朵,还是光霞。 谢安又看向脚下。 那里似乎是一片深渊,黑色的空间中不知其深几许。 “这是,死了?” 谢安喃喃道。 四周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不明不安,就像是阴雨的天空,又像是阴郁的心情。 “难道,此处是死后的世界?” “我能见到父亲了?” 谢安惊呼,可很快,他又变得惆怅万分。 没有复仇,反而是死在演武台上。 如此见到父亲和师兄,他怎么好开口。 这个空间并不安静,反而是有许多细小的声音。 那些声音在谢安耳边呢喃。 是私语,还是太过遥远。 谢安分不清楚。 他划动四肢,想要到周围看看。 游了半晌,他才尴尬的停下挥舞四肢的动作。 原来,这方空间中,只靠意识便可以前进、后退。 谢安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但他想要查探空中的光斑。 这是他第一次飞行,没有御剑,也没有搭乘师兄的长剑。 “不知这天空之上,还有何物?” 谢安继续朝空中飞行,缓缓穿过昏暗的云层以及光斑。 但他发现,天空之上,还是天空。 一如既往的昏暗。 谢安不甘心,他继续向上空飞行。 他不知道时间和日期,也不知道东西南北。 现在在谢安的眼中,仿佛只有上下,前后与左右。 穿过云层,依旧如此。 谢安泄了气,他浮动在空中无所事事,甚至有些自怨自艾。 他本以为死即是解脱,但真正到了这方空间之后,谢安却觉得自己无颜去找寻父亲和师兄。 他便如此毫无目的的飘荡。 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入耳的声音变高了。 谢安想要求证,于是继续向上飞行。 当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雾光斑,谢安似乎看到了模糊的光影。 那里正有人影浮动。 “难道,真的有上界?” 谢安想要加快速度,却发现在这方空间中,速度几乎是均匀固定的。 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随着继续向上,谢安依稀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谢安心生疑虑,因为那些声音如同街边巷尾,并不符合谢安对上界的想象。 至于上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些声音很是熟悉,更像是人间的烟火。 很快,声音变得越发的清晰。 谢安听着,仔细辨认,想要从声音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 谢安心生疑惑,难不成又有熟悉之人陨落? 他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正有人影匆匆,光影浮动。 他与那些人影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层,让他始终看不清楚面容。 说来也奇怪,这方空间中竟然没有风。 谢安回忆起站在父亲身后的情形。 每次,烈风灌耳,无孔不入,冻得谢安手脚冰冷,只能靠父亲渡过的暖流抵抗风寒。 好在,那些喧嚣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哼,别说一个女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这是? 韩长老的声音? 谢安心中警觉,但他想到自己已死,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大摇大摆的继续飞向上空。 “韩长老果真爱子心切,不过……” 谢安心头一凌,这个声音细声细语,如此阴柔。 若是不知,还以为是个女人。 他稍加思索,便匹配到了此人面容。 正是三皇子身边的人物,刘公公。 “看来,执法堂早就与逍遥王朝有所勾结。” 谢安心中骂道。 但他现在已经身死,就算他想做些什么,也无济于事。 这种感觉令他心灰意冷,他多想把这个消息传给墨长老。 可是,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联络宗门。 “听闻老人说,过世后若是有所思念,或可以托梦给在活着的人。” 谢安自言自语,既然可以托梦,那应该托给谁呢? 不过,谢安马上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他想起,自己是新魂,尚不知道如何托梦。 耳畔的声音越发清晰。 “刘公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有办法救下吾儿,韩某悉听尊便。” 韩长老的声音中气十足,心中或早已做下决定。 他们的对话,令谢安不解。 想来,韩凌飞是死了。 这是个好消息,却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韩长老找到了刘公公,对方像是有什么法子。 “看来,这小仇也未能报。” 谢安万念俱灰,恍然若失。 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发现酒葫根本不在身上。 谢安的记忆,还停留在斩杀韩凌飞的时刻。 至于后面发生了种种,他一概不知道。 所以,谢安根本不知道,韩长老丹田已被封印,仅剩下元婴护着肉身。 “想救韩凌飞,却也不难。” “还请恩公指教!” “嘿嘿,咱家可不是什么恩公。你我二人,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既如此,韩某也无须见外,只是如何才能救下吾儿凌飞。” 谢安认真听着,能不能托梦先不说,但这些对话的信息,绝对可以气煞宗门的那些老头。 “看来,韩凌飞确实是死了。” “不过,就算能救活,想必也得付出什么代价吧。” 谢安自言自语,他有了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就像是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人那般。 这是,幸灾乐祸? “韩长老,跟咱家说说,你愿用什么来救活韩凌飞吧?” 刘公公的声音再次传来。 谢安听着,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一只弱小无助的羔羊,它梳理好了毛发,并随身带着烹饪香料。 在它面前,立着一头高大如小山的妖彘。 妖彘垂涎三尺,听着羔羊的要求。 另一方世界中,韩长老一时没有搭话,像是在低头思索,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韩某并不在意个人生死,但韩某想知道,刘公公准备用什么法子救活凌飞?” “嘿嘿,韩长老果真谨慎。”刘公公笑意冰冷,继续说道,“韩公子的身子肯定是没了,但谢安的身子,可完好无损的躺在神木峰呢!”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韩长老最后的挣扎 某处空间当中,谢安缓缓漂浮着。 他还在继续向上飞行。 这方空间似乎没有尽头,但好在,距离越来越近。 谢安可以听到外界的交流。 那些交流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就连外界的嘈杂声也是如此。 谢安看不清楚具体地点,但他能感觉到,此处一定是某个临街客栈。 因为他听到店家小儿在接待来客,还有临街小商贩揽客的吆喝声。 外界,韩长老犹豫了片刻,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下定决心。 没过多久,韩长老疑惑问道: “韩某并不在意个人生死,但韩某想知道,刘公公准备用何法子救活凌飞?” 他怕刘公公会多心,于是又附上一句解释:“公公也知道,韩某是为了救下儿子,所以,不得不如此谨慎。” 刘公公倒也不怒,声音依旧细声细语。 “嘿嘿,韩长老果真谨慎。”刘公公笑意中越发冰冷,甚至还透露着一丝得意。 他继续说道,“韩公子的身子肯定是没了,但谢安的身子,可完好无损的躺在神木峰呢!” 谢安? 身子? 完好无损? 神木峰? 这些关键信息飞入谢安耳间,他懵了。 “难道说,我还没有死?” “按照刘公公的说法,似乎还有生还的可能?” 他不懂。 谢安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在藏经阁通读亡灵魂魄类经卷。 否则,他绝对会知晓现在的境地。 “如果能回去,一定要将这类经卷熟读个遍。” 但,谢安回得去么? 外界,又有动静。 “按公公之意,可是令吾儿借尸还魂?” “嘿嘿,然也!想不到道门之中也有人熟悉此类术法。” “韩某并不熟悉,只是听闻过罢了。” “不熟悉无妨,人在生死之际,魂魄并不安稳。令郎与谢安的魂魄,可是咱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些匹夫眼下弄到手的。” 刘公公的话语耐人寻味,他摊开掌心。 紧接着韩凌飞的声音传来。 “父亲,父亲,救我。” “这里好黑,孩儿好怕!” “父亲,孩儿不想死……” 韩长老猛然一怔,冷不丁大吼:“住口!” 话刚出口,韩长老便又后悔。 他本想安慰几句,却见刘公公将韩凌飞的魂魄收了回去。 “魂魄不可久经暴露,或会伤及根本。” 韩长老面色动容,他痴痴望着刘公公的玉牌,良久没有开口。 听到这里,谢安大概推断出自己的遭遇。 在他与韩凌飞比试的生死之际,刘公公出手囚禁了自己的魂魄。 谢安诧异:“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如何做到,且不令宗门生疑?” 他现在是死了,又或者说,没完全死。 若是韩凌飞都可以借尸还魂,谢安感觉自己也可以。 他不知道宗门的长老如何处置肉身,但从李公公的话语推断,应该保存很完整。 谢安猜想,可能会在墨长老处。 至少刘公公没有得到谢安肉身,否则,那刘公公大可直接将肉身带来。 如此,岂不更加方便? 谢安心头突然抑郁,若是墨清雨看到自己…… 他不敢想。 此时,外界再度传来刘公公的催促声:“怎么样,韩长老。” “这看也看了,听也听了。咱家如此大费周折,可不是为了听韩长老一句感激呐。” “韩某明白,只是不知刘公公想要什么?” 刘公公尖声笑了,像是等待鸭子飞入嘴边。 “咱家想要的,韩长老未必给呐!” “只要公公能救活凌飞,韩某悉听尊便。” “果真?” “果真!” 刘公公止住笑声,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扬起,露出一副狡黠的面容。 “韩长老既然如此说了,那咱家也不藏着掖着。” “韩某听公公教诲!” “咱家要的也不多,只要一尊肉傀儡。” 韩长老身形明显一顿,他倒吸凉气,随即惊恐万状。 隐隐间,韩长老猜测的出,刘公公或是看上了他的肉身。 但他不敢确定。 刘公公是想把他炼制成肉傀儡,还是想让他带来一副肉身。 谢安在里面看的真切。 他看不清韩长老面容,却能感受到韩长老栗栗危惧的样子。 “怎么了,韩长老,后悔了?” 李公公的话瞬间变得冰冷:“得知咱家的计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长老慌忙躬身,瞬间下定决心:“不知公公需要的肉身何在?” “嘿嘿,那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公公的意思是,墨清雨?” 谢安怛然失色,他听到了墨清雨的名字。 他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墨清雨就在不远处。 甚至,就在客房当中。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在掌门和孟先生眼下掳走了墨清雨?” 谢安慌忙加快速度,他想要看清客房中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但能做什么,谢安不知。 他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伤了自己,也连累了墨清雨。 “哼,那墨清雨可是玉晶之体,现在也不过是练气境。” “用她,为时过早了些。” “韩长老若是没有诚意,那咱家别告退了!” 言罢,刘公公面色阴冷,他弓着腰,一副奴才的模样,可气息却瞬间提高。 妖修!逼近元婴境的修为! 那气息一瞬而逝,惊得韩长老心有余悸,汗流浃背。 韩长老突然明白,这公公的修为不俗。 纵使是他巅峰修为,也未必是其对手,更不用说现在他丹田被封印,仅剩下元婴。 若是他再装聋作哑,不光他走不出客栈,就连韩凌飞也走不出客栈。 “公公莫要动怒,眼下距离山门不远,小心被流云宗发现端倪。” 韩长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虽说他已经下定决心,但在没成为肉傀儡之前,他依然可以争取一些机会。 “韩公公这是在威胁咱家。” “不敢!韩某只是想给墨清雨求个情,是否可以放过……” 话未说完,刘公公勃然大怒,他一掌击碎桌案,显然是动了杀心。 “大胆,你算是什么东西,与咱家讨价还价。” “若不是咱家出门在外,需要肉身行个方便,你还能站着与咱家说话?” “韩长老,咱家不是威胁你,以你的资质,在逍遥王朝随处可见,莫要以为自己是个化婴境,便可与咱家讨价还价!” “咱家,还真就不稀罕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神秘老者入店赊酒 流云宗,神木峰。 众长老忙活了一整夜,始终没有发现。 演武台上并无异象,除了微弱的妖修气息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异常。 众人一致认为,那妖修的气息来自韩凌飞。 其他,便再也没有特别的发现。 他们失望而归。 神木峰的内堂之中,气氛压抑得可怕。 那些换药的弟子走出殿外时,无一不是心惊胆战,冷汗加身。 内殿。 孟先生看着谢安的肉身,默声不语。 这个原本风轻云淡的小老头,脸上也有愁容隐现。 僵局,甚至说是死局。 众人一筹莫展,吕长老端坐在引魂法阵中。 他愁容满面的看向掌门清虚子:“掌门师兄,这引魂法阵,还要继续?” 清虚子颔首,但没有多说。 “继续吧,万一有所转机呢?” 田长老在一旁安慰道,其实,他也没有多少信心。 之所以这样说,其实也是说给墨长老听。 希望是个好东西。 在人心烦意乱,深陷泥沼之时,能起到望梅止渴之效。 至于有多大可能,没有人知道。 吕长老更换了一些灵石,准备再次运转引魂法阵。 眼下,先行救下谢安,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墨清雨的命牌就在不远处,墨长老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个方向。 他担心,下一刻,命牌便会破碎。 好在,那命牌一直没有异样。 墨长老见引魂法阵即将运转,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 他语气决然,自言自语道:“清雨啊,为父,一定想尽办法找到你。” 此时,殿外的天空已渐入夜。 天际正由彤红化作黛青色。 流云宗,山门之外。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小镇中。 若是谢安在此,他一定可以认出这道身影。 此人,负剑。 正是神秘老者,谢安口中的便宜师傅。 酒家小二见状,慌忙迎了上去。 见到此类负剑而行的人,他是知晓的。 这些,都是行走江湖之人。 说难听些,小二见过太多。 他们身上没有几个子,却总是座说天空阔。 “小二,来一壶烈酒。” 神秘老者爽朗笑声道。 “老头,这一壶烈酒,可是要一两细软。” 小二哪里会惯着老头,莫说他是个老头,就算是再来十个,他也不待见。 “哦?怕老头子吃酒不给钱?” “哎哟,客官,瞧您说的。咱都是小本买卖,客官可莫要误会。” 随后他面色变化,神色变得极其为难。 忽而又有一两个锦衣少年进入,那小二赶忙低头哈腰,将见风使舵演绎的淋漓尽致。 神秘老者面色为难,他的身上确实掏不出几个子。 那店家小二留意到老者神色后,他站直了腰板,鼻孔朝天问道:“老头,小的观你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不敢学那些江湖上的流子。” 老者米恩色一窒,这店家小二绝对是懂阴阳的。 店家小二见老者吃定了霸王酒,自然也不会惯着。 他作势就要驱赶老者。 老者嬉皮笑脸,也不愤怒。 两人你推我来,倒给店中增添了活跃的气息。 “老头,你只要说,你年过半百讨口酒,我便请你吃上一碗,如何?” 众人哄堂大笑,他们面色通红,似乎醉在了五月的热风中。 老者并无怒意,反而是笑问那人:“要是一壶酒,那得是年过多少?” 众人嗤笑,像是看到了一个口无遮拦的孩童。 店小二留意到气氛变化,他便开始逢场作戏,就当是给在座看官准备一盘下酒菜。 他作势抱出一坛酒,故意馋着老头。 众人嬉笑着,目光变得更加玩味。 “老头,你身上有剑,不如,把剑当了……” 那人话刚落音,便见老者身上气息陡然变化。 嬉笑声戛然而止,只听老人悠悠道:“长剑傍身,那便是老头子的身家性命。若是诸位看官想买老头子的性命,可问长剑!” 就在气氛陡然变化间,店小二双臂发软,酒坛径直坠地。 他这种察言观色的行当,一眼便看出,老者杀过人。 就在酒坛落地间,老者身形一晃,接过酒坛。 他身上的气息再次变化,如若酒痴。 “如此烈酒,若是撒了,太过可惜。” 众人没有看清老者身形,但都觉得老者来历定是不凡。 待老者身形落定时,他已仰头痛饮,瞬间消了半坛。 “好酒!” 老者有酒无肉,却一口下去,便惊吓了在场所有人。 众人鸦雀无声,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这老者,绝对不是凡人。 “老神仙,刚才说话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 “哎呦,老神仙,您瞧我这张臭嘴。” “小二,快,备好下酒菜。小人要给老神仙赔罪!” 众人簇拥着,更有甚者,已经拜服在老者身前。 他们都是凡人,哪里敢得罪一方神祇。 就凭刚才老者的身手,想要杀死方才嘲笑之人,易如反掌。 店家小二幡然醒悟,慌忙踉踉跄跄回到库房,取了两坛好酒。 既然有人付钱,他何乐而不为。 “神仙爷爷,您慢用。” 小二刚想添酒赔礼,便被人群挤了出去。 他心中忐忑,作势想要挤进人群。 几经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小儿不甘,正要再次拱入。 这时,楼上传来呼唤,小二只得无奈的摇头,通知后厨准备酒菜。 老者来者不拒,一场风卷云残之后,酒楼中的气氛也变得其乐融融。 店小二走下旋梯,自顾着摇了摇头。 “奇怪了,今日怎么遇到这么多神仙。” 他见老者还未离去,慌忙来到老者身旁,奉上满脸笑意。 老者不怒反笑,他自然不会与凡夫俗子置气。 “小子有趣,我既承了你的恩惠,那便是一桩机缘。” 店家小二忙点头如啄食,既然是神仙爷爷说的,那自然是对的。 “老头子不喜被因缘羁绊,今日便还了这份恩惠。” 店小二不知道老者在说些什么,他云里雾里,只敢点头。 众人听闻老者言语,更是大惊失色,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 那老者也不管众人神色,缓缓提起长剑,气息陡然变化。 在众人眼中,老者清瘦的身形忽然变得巍峨高大,如同一棵参天大树。 紧接着,老者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堂中,仅剩下老者的声音回荡:“大胆妖邪,敢犯凡界!” 章节目录 第一零一章 魂归来兮 厢房。 韩长老心中不悦。 他抓走墨清雨本是为了制衡,但刘公公的出现,令他悔恨交加。 韩长老对墨清雨并没有仇怨。 相反,他知道韩凌飞中意墨清雨,反倒是想多加照顾。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前脚刚到客栈,刘公公后脚便跟了过来。 韩长老知道,此人不俗。 他说,可以救下韩凌飞。 韩长老也看到了韩凌飞的魂魄。 但,他实在不想牵扯到墨清雨。 若是韩凌飞醒来,发现墨清雨异样,说不定要怨恨父亲一辈子。 甚至会,毁了他的道心。 眼前,刘公公已经丧失了信心,韩长老最后一丝希望即将被生生掐断。 他看向一旁的熟睡的墨清雨,绝望的闭上眼睛。 “既然刘公公想要韩某的肉身,那便拿去吧!” 刘公公终于听到想要的话,但他没有着急下手。 他看出韩长老的表情怪异,料定他误会了自己。 刘公公站起身,重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韩长老,这炼化肉傀儡,还需等待吉时吉日。” 一席话,让韩长老放宽心思。 此时,韩长老再也无往常那样盛气凌人的神色,反而是恭敬至极。 刘公公满意,他伸出细腻的手指,在他肩头拍了拍,暗自打了一道印记。 “韩长老莫要担心,你既然是咱家的肉傀儡,那咱家现在不会伤了你的身子。” “三日之内必须借尸还魂,眼下,先救令郎才是要事。” “不过,为了防止韩长老反悔,咱家略施小计,韩长老不会责怪吧?” 刘公公说的很慢,但韩长老却不敢反驳。 尤其是听到“责怪”二字时,他慌忙否认。 说话间,刘公公托出一物。 那是一块翡翠模样的符篆,上面有青芒氤氲,其间有红芒闪烁。 在修行者眼中,看到红色的气息,几乎可断定妖修无疑。 “这是?” “此乃谢安的魂牌,这两块魂牌都可滋养魂魄,若非如此,咱家怎施展借尸还魂?” 韩长老诧异,心中不解。 既然是要借尸还魂,那留着谢安的魂魄,有何用处? 刘公公打小生活在宫中,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韩长老这等神色,他只需打眼看去,便可知晓七七八八。 “还魂之前,谢安必须活着,万一韩长老反悔了呢?” “夺人魂魄,借尸还魂,可是大因缘。” “若是韩长老没有诚意,那咱家定不会背负如此因缘。哎呀,因缘太重,恐会丧生呢。” 此时,谢安在魂牌之中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事件的脉络也已经清晰无比。 他想着,如何才能够知会到墨长老。 怎奈,他才疏学浅,一时间,没了法子。 他能做的,只能是记住这两人的一言一行。 “都怪我,简直太弱了!” 谢安自怨自艾,但他没有停下,继续飞向上空。 只要没到最后一步,他绝对不认命,也绝对不会放弃。 眼前的光影越来越清晰。 谢安已可以看清刘公公身上的锦文。 这里,是一处厢房。 谢安觉得自己像是缩小了数百倍。 那门头上写着“万福”二字,竟然比石屋还要大。 他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墨清雨的方向。 但他没有办法看清,只能辨认出一双登云履。 墨清雨正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她没有一丝动静,像是睡着了。 谢安长嘘一口气,开始思索对策。 眼下,想要从这里逃离,不太现实。 纵使谢安再靠近外界,他也摸不到这方空间的边际。 在他眼中,刘公公的手变得越来越大,几欲遮天。 “韩长老,既然你做了决定,那这谢安也没什么价值,反而成了咱家的累赘。” “不如,给你一个为令郎报仇的机会,咱家当你是交了投名状了。” “韩某感激不尽。” 谢安心头一惊,暗道不好。 这两人说话间,就把他的命运敲定。 韩长老话音刚落,谢安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着自己向一个方向飞去。 不妙! 谢安想要抓住固定之物,却发现周围除了虚空,就是绝望。 此时,韩长老的元婴已经出现,他手中燃起异火,等待谢安魂魄现身。 忽然,一声暴喝响彻厢房。 “大胆妖邪,敢犯凡界!” 厢房中的两人大吃一惊,刘公公正要收回魂牌,却为时已晚。 他目中闪过一点寒芒。 寒芒当中,带着无边的凌厉之意,正扑面而来。 刘公公心知遇到了高手,他只能暂时舍弃魂牌。 他单手抽回的瞬间,突然化作掌风,朝着来人拍去。 没承想,来人竟然不惧掌风。 他身形如剑,仅靠周身的剑意便将掌风搅得细碎。 刘公公心惊胆战,他慌忙喊醒韩长老。 “速杀!” 韩长老闻言而动,元婴瞬间纠缠上来人。 元婴飞向前的瞬间,将韩长老肉身推去,以免伤及本源。 就在这一让一行的瞬间,老者凌厉的剑意已到。 在这闹市当中,他只能压制实力,以免错伤无辜。 即便如此,谢安的魂牌当场被击得粉碎。 厢房中,三人战作一团。 韩长老趁三人无暇东顾,肉身慌忙逃离。 刘公公觉得对方修行强悍,剑法凌厉。 只用了一个回合,他的右臂便被剑气搅得血肉模糊。 “挡住他,我现在去救令郎。” 说话间,刘公公施展禁术,飞身逃离。 老者见其妖修,当下挥出一剑,势要将刘公公斩落。 韩长老元婴痛下决心,带着长剑横在剑芒前,不让剑芒伤到刘公公。 刘公公身死事小,但韩凌飞,等不及三日了。 “妖修,休走!” 老者根本不在意元婴死活,他突然化作流光,追向刘公公遁逃的方向。 厢房当中。 谢安看来者身影熟悉,但没等看清对方面容,又有异响传来。 远处有声音,像是在呼唤自己。 他想仔细倾听,却变得浑浑噩噩。 谢安只觉声如洪钟,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声音越发响亮,谢安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像是父亲在呼唤,师兄在挥手。 谢安飘荡在空中,他跟随指引,自行化作流光飞去。 紧接着,就像是遁入某种法阵中。 他只能看到银线般的流星,以及大小不一的光斑。 眩晕感随之而来,谢安无法看清周遭。 他闭目感受,只觉时空正飞速退去,如同过眼云烟。 章节目录 第一零二章 谢安,有要事禀报 客栈中,刘公公自知不敌,施展秘法遁去。 神秘老者紧随其后,丝毫未将韩长老元神放在眼中。 老者飞离,但剑芒还在。 韩长老的元神又添新伤。 他见众人离去,慌忙带上墨清雨,急速遁逃。 很快,元神便追上韩长老的肉身。 韩长老等人来到一处石洞中,他慌忙启动神秘符篆。 这符篆妖异,在打开的一瞬间,竟散发着红芒。 没过多久,几人的气息便被掩盖,与周围没什么两样。 韩长老待在洞中若有所思。 他喃喃道:“原来逍遥王朝的底蕴,真的要比流云宗高深太多。” “随随便便一个符篆,便可以将人的气息完全隐匿。” 他抬起头看向洞口之外,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凌飞啊,凌飞,老夫只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 神木峰。 吕长老心头大喜,面色瞬间变化。 “着了!” 说话间,他双手掐诀,以自身灵力浇灌在法阵当中。 法阵绽放光芒,变得比白日还要耀眼。 魂魄不可暴露太久,每暴露多些时间,都会对魂魄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到时,就算是人活了过来,却会落下某种隐疾。 内殿之中突然情绪高涨。 墨长老目中闪烁着灼灼火光。 清虚子气息内敛,但已经做好了随时爆发的准备。 他怀疑有人跟踪。 之所以寻不到谢安魂魄,定是因人隐匿。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意外,导致谢安逃离掌控。 说不定,会有人紧跟其后,暗藏杀机。 “明察秋毫!” 言罢,孟先生双目绽放金光。 两道金光如同光柱,向着四面八方扫去。 若是谢安出现,孟先生将第一时间发现谢安的魂魄。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谢安回归。 此时,谢安双目紧闭,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正在遁光而行。 这速度要比父亲飞剑还要快。 隐隐间,谢安对飞行产生了某种认知。 这种认知隔着一层纱幔,让想要寻找真相的谢安失之交臂。 对于修行者而言,许多机缘仅在刹那间。 抓到,便会有所领悟。 若是没有抓到,可能这辈子都再难重新遇到。 谢安排除一切杂念,开始感受飞行的感觉。 像是被风托着,又像是在时空之中穿行。 他似乎能感受到每一丝风的丝滑,也能感受到每一刻时光的重量。 如是,飞快。 他将这种感觉牢牢记下。 恍惚之间,谢安感觉风声渐渐远去。 此处寂静,周围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谢安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清虚子与孟先生。 清虚子此刻正手中持剑,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 其他几位长老似乎是在维持法阵,他们端坐在法阵当中,正源源不断输送灵气。 内殿之中,只有孟先生站位特殊。 他此时正盯着谢安,双目之中露出欣慰的笑容。 谢安感觉异样,就像是孟先生看到自己一般,而其他长老和清虚子,都没有留意到谢安的存在。 他现在并不知道魂魄的学识,不知刘公公用了什么术法,才让韩长老看到韩凌飞的魂魄。 “快快归位吧!” 孟先生的声音温和,令谢安如沐晨风。 谢安冲着孟先生等人躬身一拜,缓缓来到肉身前。 他凝视着自己的肉身,心中怪异。 眼前的谢安就如同睡着那样,如此安静。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的自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异样,竟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会。 此少年,着实有些帅气! 他缓缓躺入肉身,始终无法回归。 谢安“辗转反侧”几经尝试,看得孟先生差点破功。 “只需心有所想,便可!” 谢安听闻孟先生开口,于是心中想象。 紧接着,他化作一缕清风,没入肉身的眉间。 “功成!” “魂已归来!” 孟先生撤去了金芒,长舒一口气。 众长老缓缓收功起身,清虚子也将长剑收回体内,继续温养。 谢安醒来之后,感觉脑袋沉重,似有脑雾。 他明明记得自己有消息禀报,却始终回忆不起。 孟先生说,这是魂魄离体太久,还未适应。 下意识,谢安摸向腰间,发现没有酒葫,慌忙起身寻找。 虽说他体内灵气充沛,但没有酒葫,像是没了长剑。 此时,墨长老将绝仙剑以及酒葫带来,还给谢安。 谢安先是接过酒葫,却发现酒葫空空,仅剩下一丝灵浆。 他将那灵浆吞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誓要拨开迷雾。 隐隐间,迷雾缓缓散去。 谢安心头惊叹,酒葫滋养后的灵气,果真与众不同。 “掌门,孟先生,诸位长老,谢安有要事禀报!” 不等众人反应,谢安连接抛出所见所闻,听得众长老呆在原地。 谢安一边回忆一边讲述。 他说得飞快,众长老听得瞠目咋舌。 纵使是谢安亲口描述,再三声明是亲眼所见,众人依旧很难接受。 “什么,刘公公竟然通晓妖法?” “他囚禁了你和韩凌飞的魂魄?” “韩凌飞要借尸还魂?” “韩长老即将变成肉傀儡?” “那是何人救了你?” “墨清雨没有成为肉傀儡,是因为修为太低?” …… 一连串的问题令谢安应接不暇。 听到墨清雨的消息,墨长老再也按捺不住心思。 他一手抓住谢安胳膊,激动问道:“谢安,快说,清雨身在何处。” 谢安想了想,答道:“应该距离流云宗山门不远,有一处客栈,我只看到厢房的门脸上写着‘万福’二字。” “万福,万福……” 墨长老几乎要魔怔,他反复思索着带有万福的客栈,却一无所获。 那“万福”二字,极有可能是厢房的雅名,却不是客栈名称。 如此,再次陷入僵局。 众人焦急的望向谢安,希望他还能提供更有利线索。 谢安刚刚恢复,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 尤其是要命的脑雾,令谢安很难捕捉到心之所想。 “诸位长老,可否送我回石屋?” 谢安觉得,有必要灌上一口灵浆。 若是再出现什么差池,那墨清雨可能再也寻探不到。 孟先生动身,他上前一步抓住谢安胳膊,朗声道:“吾周身半丈内,属后山石屋!” 章节目录 第一零三章 肉傀儡 石洞中,韩长老来回踱步。 按照刘公公的说辞,他应在救韩凌飞途中。 至于是用何方法,韩长老不在乎。 只要能够救下韩凌飞,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身闯入上界又如何? 最多落个身死罢了。 他现在连肉傀儡都不怕,又会怕什么? 小半日后,韩长老等得不耐烦了。 因为丹田被封印的缘故,元婴没有办法回归本体滋养。 他曾尝试令元婴解开封印,但无济于事。 为了破开封印,元婴差点被术法伤及本源。 韩长老只能作罢。 等待,逐渐让韩长老失去耐心。 他开始转移注意,研究符篆。 这本是无心之举,却带来了极大震撼。 韩长老端详符篆,其上法阵纹理隐隐若现。 他越看越心惊。 虽说他看不清全部机理,但韩长老还是被其复杂程度惊叹。 “太过诡异,比流云宗的符篆诡异太多。” 元婴本在吐纳,他很快注意到了韩长老的神色。 “如何诡异?” 元婴声如孩童般稚嫩,却又从老人的形象发出。 “流云宗的法阵,限制太多,并不完美。老夫一直以为,隐匿气息的符篆终会露出蛛丝马迹。但这符篆,似乎可以短暂屏蔽天道?” 元婴诧异,于是起身来到韩长老身前。 韩长老只顾着注视那符篆纹理,根本没有留意到其他异样。 符篆当中,一丝若有若有的妖气,正渗入地下,随后在他的脚跟处冒出,最终钻入体内。 妖气,已然发挥作用,开始影响韩长老道心。 “屏蔽天道?还有这等术法?” 他自然不信,天道乃世间至高。 大道三千,任凭顶尖修行者领悟,也难领悟三千大道其一。 即便如此,此人也会成为一方界主。 若符篆拥有屏蔽天道的能力…… “难道妖修,已诞生界主之尊?” “不像!但这术法极其精妙,似乎也快了!” 嘶! 两人麻了! 若是妖修诞生了界主,那凡间界注定要被掀起腥风血雨,改朝换代了。 两人相视一看,目光中透露出不言而喻的神色。 能成为肉傀儡,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韩长老打了个寒噤。 妖修之强大,竟令他这个化婴境的道门修行者折腰。 咳咳! 声音从山洞深处传出。 墨清雨已经醒来。 韩长老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变得威严。 他不知如何与墨清雨交代,脚步变得踟蹰不定。 正在这时,山洞之外传来破空声。 “刘公……” 元婴的声音还没说完,声音便中道而止。 韩长老肉身诧异,他转过身去,却见一道身影径直扑面而来。 他还未看清对方身影,便被对方一掌轰在丹田上。 惨叫声响起,在山洞之中回荡。 墨清雨听到声响。 她忙给自己打了数道符篆,随后缓缓走出山洞。 她探出拐角,映入眼帘的是一桩惨案。 刘公公正一手扣住韩长老元婴,百会穴处正有灵气飞速流失。 元婴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他缓缓化为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韩长老惨叫着。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令墨清雨心神难安。 她大气不敢出,面对这等境界的修为,现身只会死的更惨。 墨清雨再次掏出一道符篆,放在石壁隐秘的位置。 “韩长老,放轻松,头疼是正常反应。” “哎呀,莫要挣扎,会坏了肉身。” 惨叫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韩长老声色沙哑,声音越来越低。 仿佛,很快便要死去。 韩长老四肢无力垂下,墨清雨心头压抑。 她想哭,却不敢苦楚声音。 她想呼救,却难开口。 韩长老的惨状给墨清雨留下阴影。 在墨清雨的心中,仅剩下四个字:坐以待毙。 刘公公一手扣住韩长老百会穴,一手从其眉心处引出魂魄。 魂魄刚脱体而出,就被刘公公存入准备好的魂牌上。 墨清雨并不知刘公公所为何事,但她认得魂牌,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刘公公收好魂牌,他在韩长老身下摆下奇怪的法阵。 那些法阵怪异,不管是阵眼还是阵脚,都是由骨头组成。 骨头已有玉化之质。 玉骨? 墨清雨看得清晰。 这些残骨的主人,其生前修为定然不俗。 可还是落在刘公公手中,墨清雨如惊弓之鸟,甚至不敢看去。 此时,刘公公稳坐法阵当中,开始轻念口诀。 韩长老无力的跪在地上,跪拜在刘公公身前。 不多时,韩长老身形一颤,如被神雷击中。 原本耷拉的四肢开始痉挛。 韩长老的神色极度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墨清雨缓缓闭上眼睛。 这个在流云宗不可一世的韩长老,此时,如同落水狗一般。 刘公公甚至没正眼看过他的肉身,只是翘着兰花指继续默念。 韩长老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 无数猩红的妖气飞入他的眼、口、鼻、耳中。 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太久。 刘公公收功后,韩长老也恢复了神志,如同往日那般。 只不过,他对刘公公恭敬有加,甚至是躬身施礼,向主子问好。 躬身瞬间,韩长老猛然转过脸,他看向墨清雨。 墨清雨有符篆在身,她笃定韩长老定不可能看到自己。 但她错了! 韩长老化作流光。 下一刻,他一把捏住墨清雨脖子。 力道之大,疼得墨清雨无法呼吸。 “韩长老……” 刘公公理了理衣服,随后缓步走来。 他眯着眼睛笑着,只是淡然抬起手指,韩长老便听话的将墨清雨放下。 “墨姑娘,咱家是逍遥王贴身内官,奉旨请墨姑娘去逍遥王朝做客呢。” 墨清雨觉得恶心,她想要偷袭,却被一道符篆贴在身前,封住了墨清雨的经脉。 韩长老一手扶住墨清雨,面色肃然。 “谢安那小子活了,咱家不愿背负韩凌飞的因缘,现在还要想办法借尸还魂。” “只不过,能不能找到根骨俱佳之人,全凭令郎的造化了。” 韩长老没有任何反应,黯淡的双眸当中,隐隐透露着不甘神色。 刘公公不在乎,他继续道: “韩长老,先行带墨姑娘隐藏两日。” “待过了风头,你便可急速前往逍遥王朝。” 章节目录 第一零四章 熟悉的剑意 再说谢安。 孟先生带着谢安来到石屋当中。 谢安迫不及待的灌满灵浆,仰头痛饮。 一大口灵浆入腹,脑雾几乎退得七七八八。 孟先生站在一旁,也不着急。 其他人也很快遁光而来。 刚落地,墨长老便赶忙走上前来,抓住谢安的胳膊。 他神色焦急说道:“谢安,你快回忆下,是否还有什么细节。” 虽说其他人没有催促,但都下意识的向前走了数步,几乎将谢安围住。 这样,使得本不大的石屋变得更加拥挤。 “听韩长老的语气,此地距离流云宗山门不远。” “我记得,客栈旁有许多商贩的吆喝,但这不足以寻找位置。” “客栈之外应该是一条官道,因为有许多马车的声音,定会非常宽阔。” “人来人往,很是喧嚣。” “在客栈的周围,好像还有打铁的声音。” “还有一点,客栈中有剑修与刘公公起了冲突,厢房的屋罢,墨长老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孟先生仔细观摩妖异符篆,不觉惊叹道:“这妖族的发展,似乎出乎我等预料。制符者修为不凡,或将登临界主之尊。” 众人一愣,他们只顾着寻找墨清雨,却忽略了符篆带来的信息。 “妖物有界主诞生?” “锁妖塔之祸,在所难免了。” 石屋中压抑,墨长老心急火燎,他喊道:“直接扣押三皇子等贼人,使用搜魂之法!老夫还不信,奈何不了他们。” 众人都知墨长老气话,也未劝阻。 掌门清虚子道:“杀人容易,但之后,遭逍遥王朝报复,那墨清雨还有活路?” 墨长老瞬间蹲在地上,不言不语。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玄空峰吕长老摊开手心,掌心中是一块玉牌。 他轻轻催动玉牌,便见一缕金芒闪烁。 谢安看着,正是客栈万福厢房。 “厢房当中存有剑意,与后山高人的剑意如出一辙。” “我流云宗后山有神秘剑修,此乃我宗门之幸。但不知道为何,高人不愿露面,但他屡次出手,想来对我宗门并无敌意。” “是啊,此高人剑法凌厉,恐欧阳长老也不会是对手。” “莫说欧阳,本座,也不是对手。” 清虚子没有半点遮掩。 对方的残留剑意都够他参悟数日,那本尊实力,自然是轻松碾压。 这便是剑修之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剑道,但剑修,很少有偷鸡摸狗之辈。 谢安一愣。 后山?剑意? 他想到了便宜师父,定是便宜师父出手救了自己。 若是便宜师父出手,刘公公和韩长老定然不会是对手。 谢安忽然心头轻松,目中期待的看向小院。 章节目录 第一零五章 采露人 夜! 流云宗内,三皇子卧榻之处。 三皇子正在盘膝而坐。 流云宗有大事,这几日,孟先生定然没有时间理会他。 三皇子自然也没有抛头露面。 这些人越是忙碌,越是说明他们没有找到线索。 此时,他双目微闭,缓缓吐息。 隐隐间有龙气显现。 龙影时而闪现,萦绕在三皇子周围。 片刻后,三皇子睁开双目,隐隐闪现金芒。 “哼,这流云宗灵气,简直太过寥寥。” “若非如此,怎么会还无法突破!” 三皇子心头郁郁,他将无法突破的原因归咎于灵气稀薄。 话虽难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越是灵气富饶之地,越是有名门大宗盘踞。 就比如说天龙王朝中,流云宗只能占用这贫瘠灵脉,而真正的极品灵脉,一般是有星河院这种大宗所盘踞。 当然,再往上还会有一些超越品级的灵脉,自然会有更多的超级大宗。 三皇子所在的逍遥王朝,皇宫自然是修建于龙脉之上。 龙脉之中所蕴含的特殊灵气,绝对不是这等小门小派所能比拟。 也难怪,自从三皇子出皇城后,虽隐隐触碰瓶颈,却迟迟无法突破。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 三皇子身形一怔,只身来到正堂。 这石屋简陋,远远比不上宫殿奢华,但功能俱全,也有小径通幽,自有一番韵味。 三皇子无暇欣赏。 在他眼中,这里只不过是乡间脏土,污秽遍地。 他站在殿堂之中,几个高大的奴仆身影早已站定。 从他们的站位来看,定是修习过合击之术,并已有相应的法阵加持。 此刻,他们将三皇子护在中间,如临大敌。 院外夜色清冷,虫鸣声忽而停下。 似有危险将至。 忽然,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出现。 他踉踉跄跄,没等看清来者面容,他便“扑通”一声趴倒在地。 一人上去查看,可手刚碰触到血影瞬间,便闪电般缩了回去。 再看向那人,手上竟出现数道血痕。 “剑气?” 这几个仆从无一不是修行高手,负责保护三皇子的安危。 如此高手竟然被这剑气所伤,足见对方剑修之强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几个仆从开始施法,清除血人身上剑气。 一刻钟,仆从停下。 他们相视一眼后,将血人翻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张血脸。 纵使脸庞被干涸的血迹遮挡,依然可以看到其眉清目秀的面容。 三皇子拨开仆从,轻身前来,打眼一看被惊得脊背发麻。 “刘公公?” “速救!” 三皇子直接命令仆从救治。 刘公公的修为和身手,三皇子怎么会不知。 能将他伤成这般惨状的,只怕不会是流云宗之人。 “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躲躲藏藏?” 三皇子站在门前,中气十足。 在他身后,几个仆从手脚麻利的将刘公公抬回内堂。 其中一人,施法清除了地上的血迹还有微弱的剑气。 三皇子依旧站在门前,他负手而立,毫不畏惧。 “既然阁下不想现身,那本王便当你从未亲至。就此,别过!” 说罢,三皇子大袖一甩,回到正堂中。 一个仆从慌忙递上茶水,三皇子命其放在案上。 他则端坐一旁,冷冷看向室外。 刚才站在殿外,三皇子当然没有发现对方。 他只是在赌。 一赌对方不敢在流云宗现身杀人,因为大儒孟先生在此。 二赌对方不敢现身,以此喝退。 三赌对方并未跟来。 三皇子此举意在佯攻,令对方有多忌惮,不敢再多深入。 此刻,他端坐在案前,等待对方出现。 半晌过后,门外虫鸣声起。 三皇子这才放下戒心。 他捏起建盏,却发现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茶水随之溢出。 啪! 三皇子将建盏摔得粉碎,他怒气冲天。 他怕了,但他接受不了自己懦弱的样子。 两个仆从熟练的将碎片打扫干净,习以为常。 “此仇不报,枉为皇子!” 就在这时,内堂传出咳嗽声声。 “殿下,殿下!” 刘公公的声音微弱,三皇子青筋暴出,身形晃动出现在内堂。 眼前的刘公公面色煞白,他有气无力,想要起身却几次都未成功。 三皇子大手一挥,示意免了礼节:“刘公公,到底发生了何事?” “殿下,那人出现了!” “是谁?敢伤我逍遥王朝之人!” “殿下莫要冲动,你我现在不是对手。那采露人无故现身,恐不是巧合。” “采露人?!” 听到这三个字,三皇子冷汗直冒,但他始终不敢相信。 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守界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流云宗附近。 采露人,人间修为极高者! 或非最高,却绝对是世间至强的存在。 其他人或不知晓,但身为王朝皇子,三皇子哪里有不知晓的道理。 那采露人并非单指一人,而是一个组织。 传闻,这个组织的创建者乃是人界界主。 他感悟小天道之后,集合人间至强者,以守护人间界为己任。 最初,采露人效命于人皇。 但人皇飞升上界之后,世间经历了漫长的纷争战火。 岁月长河中,生灵涂炭,黎民百姓惨不可言。 采露人认定皇室有违天道,于是隐匿人间,成了暗自斩杀妖邪的隐秘组织。 每个采露人都有传承的义务,继承衣钵者,便为采露人。 只不过,采露人的考核相当苛刻。 听闻不少传承弟子在考核时身死道消。 所以,这个组织,人少,但都是无法把握的危险存在。 “你可确认?” 三皇子依旧不信,那神秘莫测的采露人,怎会出现在这种小门小派? “老奴确认,此人负剑,乃无尘剑,老奴可看的真真切切呐……咳咳!” 嗡! 三皇子脸色难看。 此行,尚未请出孟先生,却招惹了采露人…… 他想着刚才自己在门前的举措,无异于以卵击石。 现在想想,后背已然全是冷汗。 “来人,速上禀逍遥王朝,便说无尘剑现世!” 几个仆从忙布置法阵,随后一道传讯通天而起,飞向那遥远的王朝。 三皇子负手而立。 此举,王朝定会派高手前来会合。 届时这流云宗,哼哼…… 章节目录 第一零六 榆木疙瘩博雅 就在三皇子发出传讯时,在遥远的逍遥王朝中,一座法阵瞬间绽放出耀眼光芒。 这里是一座奢华的府邸。 府邸之中,朱门琉璃处处可见。 府乃朝廷要员官吏专属办理公务之处。 在逍遥王朝中,府一般设在地方,管理一方政务。 眼前这些,却位于皇宫之中。 此府极大,占地千丈。 府中又有诸多朱门,如若窗子,多如天上星辰。 没人知道为何有如此之多的朱门。 这些朱门紧闭,仅有位处正中央的高大的朱门,常年开着。 门上置有巨大匾额,上曰: 玄徼(jiao)府。 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钉在匾额上,如有神韵隐现,威严肃穆。 匾额之下,众官吏络绎不绝,但都是低头快步,匆匆而过。 甚至,有许多身穿内官服饰之人一路碎步,神色惊慌失措。 这里,是逍遥王朝宫中最为神秘的存在。 其设立根本,是为了运维皇宫所有法阵,包括逍遥皇宫的宫廷大阵。 玄徼府中,数不清的法阵正闪烁光芒。 每种不同的光芒均代表不同的信息。 法阵之外,有十余人低头忙碌。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不是身穿干净红色道袍。 这红衣们目光炯炯,面色却丝毫没有倦怠之感。 每当有法阵闪烁,他们就会打出一道光芒,将法阵信息记录在玉符之上。 在这些红衣周边,分别设有几个琉璃宝匣,上曰:常、急、要三字。 常,乃寻常讯息,日常记载,供主管大人例行批阅。 急,乃紧急要事,须即刻上报主管大人,由其决策交由哪位朝廷要员。 要,乃非紧急要事,序列在“急”字之后,但仍会快速上报,由主管大人定夺。 此时,一座小型的法阵当中,突然闪烁耀眼光芒。 那光芒刺眼,法阵旁边的红衣瞬间提起精神,瞪大双目。 从这光芒看来,是“急”字传讯。 他慌忙誊抄讯息,并将讯息化作光芒,记录在玉符之上。 记录完毕后,他随手将玉符放在“急”字琉璃宝匣内。 宝匣底部的法阵瞬间散发出微光,顷刻间,玉符消失不见。 那些红衣们看也没看,司空见惯一般继续忙碌。 另一红衣见状,慌忙躬身,为那“急”字琉璃宝匣换上灵石。 所有人各司其职,所有动作都在顷刻间完成,熟练至极。 此时,一个身穿“符”字橙色道袍之人捏住玉符。 他一扫内容之后,身形晃动。 再出现时,他已来到“明政殿”前。 明政殿周围站满锦衣大刀卫士,在正殿门前,还有两排锦衣长戟卫士。 长戟卫士见有人前来,两排长戟交错,拦住去路。 为首之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何事!” “玄徼府,急字令!” 那人听闻,挥手撤去长戟,再次威严立在两旁,目光死死盯着橙色道袍之人。 那橙色道袍来到台阶之下,旋即躬身俯首,将玉符高高托在掌心。 高台之上,一名身穿内官服饰之人,细目低垂看向玉符。 他捏着兰花指向前一抓,那玉符顷刻出现在两指之间。 内官细目一扫,便知那是专用的“急”字玉符,并无半点危险。 “候着!” 他说完,躬身来到殿前,轻声敲了敲殿门。 待殿内有另一个内官走出之后,将那玉符接了过去,随后消失在殿门前。 殿内。 诸多官服之人列座,在正中,龙椅之上便是逍遥王。 此时,逍遥王头戴通天神冠,上有云龙红金条纱,身披金色御阅服。 御阅服乃“明政殿”专属服饰,上有沧海龙腾,逐日翱翔。 衣角之上,金色祥云闪烁,无一不散发着傲然天地之势。 逍遥王面容冷峻,剑眉之下目如寒星。 他见有内官急匆匆前来,单手一挥,便将玉符捏在手中。 啪! 玉符被捏碎! 金芒出现空中,其上有一道讯息,乃三皇子所留。 “急字令:天龙王朝,星河院属地,流云宗山门之下,今现无尘剑,实属采露人。此讯交由父皇定夺!” 空中,三皇子的声音刚落,内殿便传来“嗡嗡”的交流声。 “那群臭骨头,口中说着守护天下大义,却特立独行,丝毫不将人皇放在眼中。当惩戒!” “采露人屡犯龙威,罪该当诛!” “昔日有大将军计超欲请大国师云麓仙子出山,若非云麓仙子闭关,哪还轮得上采露人嚣张。” …… 众人私下交流,逍遥王并未阻拦。 由文武要员交流,本就是“明政殿”的习俗。 角落中,一人独坐,他距离众人很近,感觉却很远。 他并未与他人讨论,反而是闭目沉思,轻捋胡须。 此人肤色白皙,五官清秀,透露着一抹俊俏,若孤松独立。 他手握折扇,微微扇动。 悠闲至极! 若不是这殿中有诸多文武要员,真不知他来此目的。 “博雅学士,孤见你并无交谈,想来是心中有定论。孤先听听,你有何见解?” 博雅学士,便是大儒孟先生的学生,也正是孟先生口中的榆木疙瘩。 众人听闻逍遥王开口,于是眯着眼睛看向博雅学士。 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见微知著的千年狐狸? 自设置明政殿以来,第一个理论,哪个不是如履薄冰,被批得体无完肤? 博雅听闻后缓缓起身,气定神闲的躬身施礼,不卑不亢道:“上执天之道,下护民之危,又何须在意朝野之分?” 话音刚落,便有一老者起身喝止,此乃内阁首辅董承:“荒唐!我逍遥王朝有人皇在此,本就是奉天承运,若是道合,本应效命于逍遥王!” 随后,又有人起身,此乃玄衣卫大指挥使莫非:“臣请命,由玄衣卫前往天龙王朝,对那采露人围而杀之!”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玄衣卫莫非刚说完,引来众文武的附议。 逍遥王眯着眼睛看向博雅学士:“大学士以为如何?” 博雅面色不屑,道:“博雅恒之!” 逍遥王不怒,反而一笑,说道:“儒门仁爱天下,此事,交由玄衣卫处置。速去!” “臣领命!” 莫非朝博雅冷哼一声,随即退出内殿。 退出殿门后,莫非虚身一晃,消失在黑雾之中。 章节目录 第一零七章 生死之剑 玄衣卫大指挥使来到殿前,朝“符”字橙衣亮出腰牌。 “急字令,回复:三日后,流云宗山门汇合!” 说罢,他化过一团黑烟,消失在原地。 橙衣亦是双手掐诀,不敢有丝毫的耽误,也跟着消失在殿前。 明政殿前再次变得安静,月夜之下,更显肃穆。 此时,流云宗中,三皇子住处。 法阵忽然绽放光芒,为首的仆从慌忙将讯息记录在玉符之中。 “殿下,此乃逍遥王朝,急字令!” 三皇子剑指一点玉符,符中出现一丝光芒。 那光芒缓缓升起,最后没入三皇子眉心当中。 三皇子猛然睁大眼睛,面露癫狂之色。 “果真,三日后,玄衣卫至此!” “到时,莫说流云宗,就算那孟先生,本王也不愿放在眼中。” “辱没龙威者,当斩!” 说罢,三皇子仰头狂笑,面容狰狞万分。 院外寂静,几声狂笑惊得夜鸦扑腾。 夜幕当中,一道微弱的流光划过。 老者的身影出现,信步走在后山当中。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 只是脚步轻轻,缓缓走向石屋的方向。 此时,石屋当中。 一人一猴相视而坐,端坐在火旁一旁。 这是他们的必修功课之一,吐纳。 傍晚时分,墨长老等人已经离去。 现在,若是继续寻找墨清雨的踪迹,希望渺小。 只能寄希望于玄空峰的吕长老。 吕长老长年研究符篆法阵,对此有极深的造诣。 根据妖符上的法阵纹理,吕长老可以制作出感应符篆。 若是顺利,三日后,便可初步制出第一张符篆。 这是长老们关心的头等大事,但谢安关心的,是尽快提升修为。 以期在寻找墨清雨时,能提供更多帮助。 他太弱了。 危机来临之时,谢安甚至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门外,传来异响。 谢安的神识已经捕捉到了异常声音。 “无伤!” 谢安一个眼神,无伤提起长棍。 石屋之外,老者的身影出现。 他缓缓穿过院中,再次来到这方小院,让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寻常,他风餐露饮,并不会在同一处待上太久。 天下之大,又怎还会再临同一小院? 老者不漏声息,缓缓走在院中。 他忽然想起那个少年的身影,目中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石屋中,火光还在闪烁。 少年的影子印在石壁上,看似是在盘膝吐纳。 “这孩子,还真是刻苦。” 老者,一步走进。 却见火盆旁边没有谢安的身影,坐在火盆处,只是被堆积起来的石块。 老者诧异,耳畔却传来风声。 呼! 猴子的长棍,谢安的绝仙剑,从不同角度刺向不同方位。 老者大喜,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来到石屋深处。 猴子习有《灵猴棍法》,身体更加灵活。 它见老者来到石屋深处,长棍搅动,呼啸着向前推进。 谢安站定,他发现了老者的身影。 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自有五味杂陈。 “先……先生?” 老头站着并没动,他见猴子棍如蛟龙,目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无伤以为即将得逞,竟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下一刻,它便笑不出了。 老头只是随手一抓,便捏住了猴子尾巴。 无伤猴子像是捏住了命脉,浑身无力垂下,被老者拎着看了个遍。 “不错不错,竟然是一只狌狌,看来已经诞生灵性。” 谢安此时已经端着灵浆,捧在手心。 经之前一别,谢安心中有千万话语,最终都化作这手中的灵浆。 他如是捧着,恭敬的站在老者身前不远处。 老者目如星河,映着石屋中的火苗。 他看着谢安,满意的颔首:“长高了一些。” “放下放下!老头!” 无伤叫嚣着,心中多有不甘,但他尾巴被老者牢牢捏着,再也无法使出力气。 老者没有理会。 他一手提着猴子,一手接过谢安手中的石碗。 他一饮而尽,摆手道:“去院中,让老头子看看你的剑道!” “嗯!” 谢安重重点头,提着绝仙剑,虚身一晃,出现在小院当中。 师父要看,那便要全力一击。 老者提着猴子,猴子拖着长棍,他们来到石屋前,看着谢安。 老者目露欣喜之色,因为他看出了谢安的身法,颇为灵活。 猴子看着谢安,目中闪烁着求救的信息。 那样子好像是再说:“既然都是自家人,那放下我啊!” 老者置若罔闻,谢安全力以赴。 他此刻站在院中,周身灵气浩荡。 灵气卷起落叶竟形成气旋,如龙吸水。 谢安双目微闭,左手自然垂放,右手迟迟未有动静。 他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老者的惊天一剑。 猛然间,谢安动了。 他动作飞快,一剑斩去,隐隐有剑芒闪现。 剑气虽小,如一指之宽,却精准斩在巨石之上。 巨石没有反应,但当谢安完成剑收鞘的动作之后,巨石发出“咔嚓”一声,断成两段。 切口处,光如镜面,已然有老者的韵味。 “不错,剑势已有小成,只差剑意与剑心。” “小娃子,确实进步不少,不过缺点也是不少。” 老者一步向前,抽出一剑向前一刺。 那巨石被洞穿。 期间,谢安没有感到任何气息。 “小娃子,学到了没?” “学到了。” “那你说说,学到什么?” 谢安闭目回想老人刚才那一剑,反复回想。 “剑乃杀人技,杀前勿要露出任何气机。” “不错,还有呢?” 谢安听闻后,继续回忆,随后道:“一剑出鞘,只有生死,没有胜负。” 老者眼中突然绽放惊讶目光,开口问道:“为何会悟到此意?” 谢安答:“我观先生一剑,全然不顾自身防御,只有一剑之意,剑出,敌亡。” 老者忽然仰天大笑,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娃子果真很有天赋。 “那老头子再问一句:可知为何要修习《玄武要诀》?” 谢安躬身施礼:“先谢过先生。” “放弃防御并非全然不顾,而是要剑道至精至纯,全力一剑,只为杀人!” “我虽不防,但若敌不如我,我存,他亡!” 老者心头大喜,忽而拍手,连说三个“好”字! “小娃子,此乃生死之剑,你悟了!” 章节目录 第一零八章 趁你病要你命 后山小院中,老者看着谢安的进步,脸上尽是欣慰神色。 以谢安的聪慧,要比他见过的许多天才要优秀太多。 能在简简单单一剑当中领悟生死剑法,说明谢安的资质绝对不凡。 “小娃子,你做得不错。只可惜,你我并无师徒之缘。” “谢安不敢奢求,有先生指点一二,已是感激不尽。” 老者见谢安谦卑有加,不觉更加欣赏。 此子心性,要比那些世家弟子好上千万倍。 往年,老者走南闯北,也曾遇到过眼尖的世家。 他们想请老者教剑。 但那些大家世子,无一不是桀骜无比,像是这世间欠他二两银子那般。 若心性不佳,修习剑道,只怕难有大成,甚至会危害人间。 老者颔首,继续道:“既然叫生死之剑,那便是招式干脆,只为杀人。” “剑修杀人,虽不如偷鸡摸狗,但也要一招制敌。” “剑出鞘,就得见血。一剑之间,绝不可以犹豫,犹豫便要败北。” “这便是要提升自身防御的原因。” “若全然舍弃,那是蠢修!我等追寻剑道,不是为死,而是向死而生!” “修习《玄武要诀》可提升防御之本,遂一剑斩出,哪怕防御多胜一成,那便是生死之分。” “否则,一剑斩出,虽有绝意,但有心魔难破,依旧斩不出那惊天一剑。” 老者今日心情不错,自然多说了一些。 谢安安静的听着,自顾着又给老者打了一碗灵浆。 无伤猴子依旧被捏在手中。 在一开始,无伤还有挣扎的迹象,到了后来,无伤也如谢安那般安静下来。 因为,它也听出,老者在指点谢安。 它目光闪烁着光芒,大概是想,将此法运用到棍法中,应该也是可以的。 老者讲到心魔,眼睛不自觉的看向谢安。 随即摇了摇头,道:“小子,你心魔初成,今后的路,或许会很艰难。” 谢安问:“可有去除心魔之法?” 老者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谢安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 有一件事情,他必须要搞清楚。 所以他又问:“先生,今日在客栈,可是先生出手相救?” 老者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老头子想,这可能便是缘,只可惜有缘无分。” 谢安猛地跪下,磕头道谢。 他知道,老者不喜沾染其他因缘。 身上因缘太重,会影响老者出剑。 所以,谢安并没有问及更多,他只需要知道,是老者出手相救便可。 老者颔首道:“杀你之人便在宗门之中,小子可知晓?” 谢安答道:“知晓!” 说罢,谢安一步踏出,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 见谢安仗剑而行,老者虽有惊讶,并未阻拦。 剑修,本就是要逍遥自在,大道争锋。 若是所有剑修都瞻前顾后,那要这剑,还有何用? 只是,老者没想到,谢安竟选择现在杀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剑意。 就算是正式的师父,也不可能干涉。 老者提起手中的无伤猴子,道;“小猴子,你都听到了?” 无伤猴子连连点头。 “我知你可看过去与未来,没有阻拦那小子,是否看到了什么征象?” 无伤猴子大惊,慌忙摇头:“征象征象,没有!” 老者轻哼一声,将无伤放下,骂道:“你这小猴子,口风还挺紧,和那小子算的上是一家人。” 无伤咧着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它看了看老人,有模有样的躬身施礼,随后拖着长棍消失在夜幕当中。 “如此看来,确实是一家人。” 老者见此笑道。 他饮酒轻叹,一步来到院中,他仰头看向夜空。 “唉,天有杀机,妖修频现。是谁,偏要和这个小小宗门过不去?” “宗门不大,风浪着实不小呐……” 说罢,老者将石碗收起,无声消失在小院里。 就在老者消失的瞬间,谢安已经接近三皇子住处。 他已然想通。 若是吕长老可以成功制符,那要刘公公与三皇子,并无什么用处。 若是吕长老没有成功,那以刘公公与三皇子的口风,只怕是很难寻探到消息。 承认绑架,那便是承认了战火。 逍遥王朝虽蛮横,但若是想挑起战火,也必须要有由头。 否则,其他修行者或联盟而起。 谢安笃定,两人绝对不会开口。 既然不想开口,那便永远闭口。 此时,谢安趴在三皇子院中,气息收敛。 再加上有符篆在身,谢安缓缓朝着屋内靠近。 因为是在宗门当中,所以不会设置太多的禁制。 谢安缓缓靠近,此时,又一道身影悄悄降临。 谢安一愣,以为他被发现。 刚要反击时,却见是无伤猴子。 一人一猴低头言语,便缓缓没入草丛。 石屋前,仆人模样的身影出现,将一盆血水泼出,随后转身消失在内堂。 嗖! 一个身影飞快。 屋内突然传出吼声。 “刺客!” “保护殿下!” “咱家和你拼啦!” “猴……猴子?” “杀,定是灵宠!” …… 紧接着,石屋内轰鸣声声。 一道身影夺门而逃,朝着山门的方向快速逃离。 紧接着,几名仆从先后飞出。 下一刻,三皇子身影出现。 他施法朝着小院中狂轰滥炸,随后踏空而去。 谢安感觉三皇子已经离去,便起身摸向石屋。 他掸了掸身上的破洞,若不是有《玄武要诀》傍身,只怕已被术法所伤。 谢安一步踏出,进入石屋。 正堂无人,他飞快进入内堂。 刘公公正躺在床榻之上,浑身尽是剑伤。 谢安缓缓靠近,手中的绝仙剑倒立在身后。 趁他病要他命! 谢安目光平淡,他牢牢记住便宜师傅的告诫。 他再次收敛气息,不让杀意外泄。 躺在床上的刘公公却忽然睁开双眼,一掌袭来。 谢安虚身躲避,却见刘公公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他被便宜师父伤得这么重。 “谢安,你好大的胆子!” 刘公公刚开口,却见谢安一剑斩来。 这一剑没有出鞘,谢安提着剑鞘刺来。 刘公公见毫无剑意可言,不禁大笑。 “咱家就是有伤在身,也不是你这……” 话未说完,他浑身僵住。 谢安的剑鞘已捅进刘公公心窝。 “你话,太多了。” 章节目录 第一零九章 剑斩刘公公 石屋内,谢安一剑刺穿刘公公心窝。 刘公公至死都不相信,谢安居然破得了他的肉身。 他眼睛瞪得滚圆,目光复杂。 带着愤怒,带着不甘,更多的便是震惊。 谢安的一剑,那可是毫无剑势,甚至剑未出鞘。 简直,可笑至极。 谢安迅速收回绝仙剑,他安静站在刘公公身前。 “刘公公,若是元婴不出,别怪我不留肉体了。” 这话,当然是谢安诈他。 但话刚落音,石屋内便传出一道阴冷的笑声。 “小兔崽子,早知如此,那日拼了命都留不得你!” 说话间,一道身影浮现在半空中。 自然是刘公公! 但刘公公的元婴也受了重伤。 即便如此,他也有信心,杀了谢安。 这便是境界的压制! 谢安将绝仙剑紧紧捏在掌中。 这次,刘公公绝不可能再轻敌。 谢安气息内敛,一剑之间,定是生死之别。 刘公公谨慎,并没有扑来。 他随手祭出一道猩红色烟雾,托在掌心。 石屋内空间太小,不利于躲闪。 谢安毫不恋战,虚身闪过。 再出现时,便已经身在石屋之外。 他忙冲向后山,只有在后山,才有足够的空间。 谢安脚步飞快,刘公公的元婴紧跟其后。 他掐灭手中的猩红火焰,眼中有滔天怒意。 “臭小子,敢不敢放下咱家肉身!” 谢安在前方奔跑,头也不回骂道:“你脑子有病,我可没有。” 骂完就跑,真爽! 谢安在前方化作残影,刘公公嘴角一抽。 不知道这小子修习了什么身法,连元婴都追他不上。 “若不是咱家元婴负伤,怎还有你小子撒野的事!” 刘公公恼羞成怒。 纵使身上有隐匿符篆,他也不敢在宗门当中大肆释放术法。 他的气息可以隐匿,但妖法断然无效。 很快,两人追逐着来到后山。 谢安纵身一跃,扛着刘公公肉身没入后山密林中。 刘公公露出诡异笑容。 此地距离宗门有些距离,就算长老有心相救,也不会很快。 他飞出数道符篆,将法阵笼罩山林,以遮掩气息。 随后,刘公公急速飞入山林。 在进入山林瞬间,一道淡淡的剑气斩来。 刘公公速度太快,只得斜身躲避。 那剑气贴着刘公公面门飞过。 轰! 后方的树木被齐齐斩断。 面门上残留的剑气,刺得刘公公龇牙咧嘴。 “竖子!无耻!” 刘公公挥手抹面,将剩余剑气抹掉。 他终于知道谢安为何要来山林。 嗖! 又一道剑气袭来。 刘公公有了准备,飞身躲避。 “想消耗元婴灵气?小子,你怕不知元婴的恐怖之处!” 说罢,刘公公一掌探出,山林中便有数十棵古树被轰成碎渣。 但谢安动作太快,刘公公明明可以感受到谢安的位置,却始终伤不到谢安。 忽然,又有两道剑气从不同方向斩来。 刘公公嘴角得意一笑,他发现了谢安的行踪。 他伸手一探,将速度提到极致。 “纳命来!” 树丛之间,有个身影正在快速移动。 此处树林茂密,反倒是将谢安的速度降了下来。 刘公公元婴飞快,如若灵魂那般穿过一颗又一棵树干。 眼前就要抓到谢安。 刘公公的脸上露出满意的阴笑。 就在这时,谢安飞身而起,跳上前方大树。 不等刘公公有所反应,谢安双腿用力一蹬,朝着刘公公急速飞来。 刘公公速度本就很快,刹那间的工夫,他已无法规避。 谢安绝仙剑在前,搅剑如空中银色云朵,呼啸而来。 刘公公掌中凝成一柄猩红长剑,急速朝谢安刺去。 轰! 山林震撼。 谢安的身影倒飞。 刘公公目露恐惧之色,他不知谢安到底是用了什么术法。 那一剑看似如此之慢,竟然搅碎了他的猩红气剑。 在演武台上,谢安的灵气外露,剑气逼人。 但现在,谢安气息内敛,俨然是个饱经杀伐的杀手。 刘公公身影闪烁,忽然变得透明了几分。 元婴再次受到伤害。 刘公公不敢大意。 他见谢安撞断几棵大树,面色阴冷的就要杀来。 “这是,绝仙剑?!” “原来是你偷了玲珑门的战利品!” 刘公公笑声狂妄,一手掐住谢安脖颈,将其钉在树上。 “小畜生,你是那个叛徒的余孽。啊哈哈!” 刘公公声音很尖很细。 谢安别捏的满面通红,目中尽是怒意。 “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怪不得,总以为哪里见过。” “不过,下去陪他去吧。” 刘公公言罢怔住,他发现谢安在笑。 是那种计谋得逞的笑容。 刘公公心头一凛,慌忙向身后看去。 没有任何人影。 下一刻,他手臂被重物击中。 刘公公猛地向身后退去,却见另一道身影飞快追来。 那个身影比他还要灵活。 他终于知道,谢安刚才的状态,多半是装的。 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让他留意不到身后的气息。 刘公公暗自骂道。 他的元婴屡遭重创,必须要尽快吞食丹药疗伤。 但他找不到肉身,纳戒等所有的物资都在肉身上。 这种宫廷长大的人,最不缺的便是灵活。 刘公公不愿恋战,飞速逃离。 谢安的身影追来,速度比方才快了数倍不止。 刘公公大惊失色,以为谢安用了秘法。 他不知,谢安记忆超群,早已将山林记在心中。 他很快稳住心神。 若是他拼命逃脱,虽会加重元婴伤势,但至少可以活下去。 刘公公再也不恋战,一心逃亡。 忽然,眼前再次闪过一道身影。 刘公公二话不说,以掌开路。 却见那身影身上也无气息,一根长棍舞得生风,急速向他搅来。 “又来!” 刘公公哭爹喊娘的心思都有。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以掌拍出。 轰! 刘公公与前方身影各自倒飞而去。 谢安就在刘公公身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一股绝望与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刘公公不甘心。 他是超级高手。 往日里,哪个修行者在他面前不是蝼蚁? 但现在,他要死在两个练气境后生的手中。 不甘呐! 谢安绝仙剑在前,几乎感觉不到杀意。 但正是如此,刘公公更是慌了:“住手,我知道你父亲的死因!” 章节目录 第一一零章 只有你死,才会令我心安 山林当中,无光可入。 因为刚才斗法的缘故,几棵古树轰然倒塌。 一抹银光顺势洒下。 谢安猛地飞身向前,搅剑覆盖刘公公的元婴。 无伤猴子也紧跟其后。 搅棍向前。 速度之快,封死了所有退路。 刘公公心头绝望,他不甘心如此死去。 他慌忙道:“不要杀我,我知你父亲死因。” 谢安一怔。 这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线索。 那日,在这后山的山林中。 赵棠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谢安不相信。 此时的刘公公,他也不相信。 “剑出鞘,就要见血!” 这是便宜师傅告知的道理。 谢安面色冰冷,他内心没有半点挣扎。 剑芒闪过,代表着谢安的心境,阴冷至极。 看似微弱的剑气穿透元婴身体,又被无伤猴子的棍气打散。 剑气与棍气凌乱,又快速将刘公公的元婴围住。 下一刻,凄惨声不绝于耳。 后山林间,无数夜鸦飞起。 谢安见刘公公身影即将消失。 再次提剑,向前刺去。 “姓谢的,逍遥王朝不会放过你!” “你和你爹一样,都将会是叛徒!” “等着浩然盟的宣判吧,啊哈哈哈!” …… 刘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他的身体消失,那尖细的声音才荡然无存。 “浩然盟?” 谢安又听到的新鲜名称。 听起来像是一个组织,还像是正义组织。 难道,还与浩然盟有关? 可师兄明明让谢安小心玲珑门。 谢安不懂,他摇了摇头。 “我希望为父亲,以及师兄正名。” “但我不会与你谈判!” “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言辞!” “对我来说,你死,才会让我心安!” …… 谢安喃喃道。 杀死赵棠时,他从赵棠的口中,似乎猜到了些。 无巧不成书。 赵棠是韩凌飞的狗。 韩凌飞是三皇子的狗。 刘公公是三皇子的守门犬。 这些线索全部指向三皇子,难道是冥冥之中注定? 若是他不知道,谢安是不信的。 或许,韩凌飞以及韩长老也知道一二? 这些对于谢安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既然选择今夜去刺杀刘公公,那便是动了杀心。 既然已杀死刘公公,那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此阴险之人,口中会有实话么?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与恶人谈判,本身,就是纵容恶! 谢安坐定。 他缓缓饮上一口酒,随后也分了一口给无伤。 一人一猴并没有多休息,反而是起身,消失在山林当中。 再出现时,这一人一猴已经来到一处秘密洞穴。 这里,是赤龙道人的一处藏身之地。 狡兔三窟,每一处都经历过数次巡山。 每一处,流云宗都未曾找到。 妖修,难道真的如此擅长隐匿气息? 谢安心头打了一个极大的问号。 他将刘公公的纳戒取出,随手将其印记抹去。 紧接着,神识探入。 谢安震惊。 纳戒中竟有堆积着如山的宝库。 数不清的符篆。 数不清的灵石。 说不清的丹药。 还有数不清的经卷。 谢安看到经卷,眉头一皱。 “这人与赤龙道人是一路货色。” “纳戒当中,丹药多为毒丹,经卷全是妖修法门!” 妖修的功法,谢安并不稀罕。 但为了能够更好的克制妖法,谢安依旧会一一通读。 隐隐间,谢安发现些许问题。 “逍遥王朝中出现妖法,还是贴身内官,那岂不是意味着……” 谢安忍不住猜测、推断。 逍遥王朝规模之大,多的是谢安见识不到的手段。 先不说底蕴如何,就单单是一块隐匿气息的妖符,便可让人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 甚至,不被流云宗发现。 谢安突然反应过来。 经过小半夜的打斗,流云宗的长老依旧没有出现。 可见,妖符的厉害之处。 修行者提到妖修,无不是咬牙切齿! 那逍遥王朝呢? 难道不是如此? 是未曾发现妖修? 还是,逍遥王朝本就默认了妖修? 若是默认,那整个王朝,会不会鼓励妖修? 逍遥王自称人皇,怎会允许妖修在宫中? …… 谢安越想越远,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他慌忙从纳戒中找出一片符篆。 那符篆上画着火的字样。 随后,他启动符篆。 白色的火焰闪烁,光芒大涨。 谢安诧异。 他不知道白色火焰为何物,更不敢靠近。 此时,刘公公的肉身正被火焰吞噬,最终没有剩下一点灰尘。 他长叹一口气。 “世人都说修行是为了长生。” “但世人哪会知晓,修行界的残酷手段。” 谢安见此,忽然想到他的父亲。 还有那山腰中的衣冠冢。 他心头似被高山压住,无法呼吸。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谢安悲痛。 他慌忙换下衣衫,将带血的衣衫一焚而尽。 做完这一切。 谢安再次检查,查探四周。 当发现没留下任何线索后,谢安便带着无伤回到石屋。 石屋中,火盆的火势依旧。 老者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谢安并不在意,老者向来如此。 他向火盆添加干柴后,无伤掏出了几枚丹木果。 它咧嘴看向谢安,像是等待谢安的夸奖。 就在这时,小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安手提绝仙剑,来到石屋前。 “谢安!” 三皇子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几个仆从如同恶鬼。 “你胆敢袭击本王!” 三皇子一步踏入小院,愤怒道:“你把刘公公怎么了?” 谢安摊了摊手:“三殿下,纵使你贵为皇子,说话也得有证据。” 看到谢安不卑不亢的样子,三皇子吃瘪。 万事都要讲究个由头,就算是他想杀谢安。 在流云宗当中,至少也得有着谢安的把柄。 谢安见三皇子憋红了脸,于是道:“我与三殿下并不投缘,此地虽是后山,但也是流云宗地界。我遵流云宗门规,每日勤加修习。若三殿下没有证据,那便回吧。” 三皇子咬牙切齿,可谢安偏偏下了逐客令。 “谢安,莫让我发现什么线索。早晚有一天,本王定抽了你的魂,化成清幽古灯灯芯,烧个数百年!” 谢安轻哼一声:“三殿下若是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亦会杀他个神魂俱散,肉身成灰!” 就在这时,山林当中传来一道剑芒。 惨叫声凄凉,撕裂了整个夜空。 …… 章节目录 第一一一章 刘公公命牌碎了 后山,石屋前。 三皇子没有证据,他气急败坏,正与谢安在互放狠话。 谢安自然也不想理会三皇子。 忽然,后山之中传来一道冲天剑意。 三皇子愣住了。 谢安也愣住了。 三皇子的心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忙招呼仆从飞入山林。 “谢安,给本王记住,莫要让本王抓了你的把柄!” 谢安不置理会。 他此时心头惊讶。 难道刚才并没有杀死刘公公? 这一道冲天剑气,很是熟悉。 谢安几乎不用想,便知是那个便宜师傅所为。 但,便宜师傅到底为何出了这一剑? 谢安想着,觉得不对劲。 于是,他赶忙打了两道符篆,和无伤猴子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山林寂静,只有三皇子等人的不断穿行的声音。 谢安不声不响,跟在其身后。 不久,三皇子等人听了来。 谢安看到,每个人手中都带着妖符。 那些妖符正在闪烁,猩红的异芒连城一条细线,最终将三皇子一行引到某处。 “好凌厉的剑气!” 三皇子眉头紧皱。 那些留存的剑气在四周穿行,当触碰到三皇子时,被一层黄色的屏障挡住。 这一幕,看的谢安直呼羡慕。 三皇子一行,每个人手中,都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谢安不知其功能,只能隐约猜测,是探寻刘公公气息之效。 那几个仆从先是结了法阵,猩红的屏障一闪而过。 谢安知道,那是妖法。 只不过,那屏障太小,只是将几人勉强罩住。 可能是防护屏障,也有可能是遮掩气息的妖法。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诡异的行为令谢安不愿轻举妄动。 原本,谢安还想趁机干掉三皇子。 现在看来,绝对无法轻举妄动。 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谢安。 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何宗门如此安静? 长老们在做什么? 掌门难道也没有发现? 孟先生总不可能睡着了? 这些人在宗门当中使用妖法,如此肆无忌惮。 竟然没有引起任何的警惕和注意? 谢安不解,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当面质问掌门。 眼前,那几个仆从手诀飞快,开始做事。 谢安留意着周围的变化。 他发现,留存的剑气正在慢慢减少。 随着那几个仆从的操作,剑气逐渐消失。 “确定是刘公公?” “现在,十分确定!正是刘公公。” 仆人回答道。 “到底是谁!可能查到剑气来源。” 三皇子急火攻心,此人屡犯龙威,绝对不可饶恕。 “如此恐怖的剑气,或许,真的是采露人。” “三殿下,或许,刘公公真的与采露人有什么恩怨。” 仆从话音刚落,便听到耳光响亮。 三皇子骂道:“不争气的东西,采露人算得了什么?他们敢抛头露面么?一个采露人就把尔等吓成这样?” 几名仆从慌忙跪下道:“臣罪该万死,殿下饶命。此处乃刘公公元婴所在,肉身,或已无法查探。” “为何?” “刘公公肉体气息微弱,每次感应,都被一种力量干扰。” 三皇子听闻后勃然大怒,一脚将那仆从踹翻在地。 “一群饭桶!” 三皇骂完,大袖一甩,气愤道:“三日后,待玄衣卫抵达,我倒是要看看流云宗,作何解释!” “走!” 谢安安静的等待众人走远。 “玄衣卫?又是什么?” 无伤猴子趴在谢安背上,在谢安头发上拨动,似乎是在找些什么。 谢安抬头看向猴子:“无伤,咱头上,没啥虱子。” 无伤失望,伸手挠了挠肚皮。 谢安这才恍然大悟,开口道:“以后,每天来石屋洗澡!” 无伤一脸委屈,笃定谢安嫌弃自己。 它不甘心,于是趴在谢安头上,仔细寻找。 谢安没有制止。 良久。 谢安起身,飞身前往玄空峰。 …… 逍遥王朝,夜幕降临。 在玄徼府的一间暗阁中,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命”字主事心头颤抖。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他宁愿这里永远听不到声音。 在他周围,存放着密密麻麻的命牌。 他从下而上寻找,只求出现在下方。 毕竟,命牌下方代表着对方官职并不高。 但越往上,职位越高,那可都是朝廷命官。 最底层,无! 再往上,无! 继续往上,无! …… 直到看向第三排,刘公公的命牌。 啪! “命”字主事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几经尝试之后,这才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大事!大事!” 朱门之内。 “命”字主事脚步匆匆。 他到了另外一处暗阁。 暗阁中有十余位黄衣总管正襟危坐。 “何事?” 黄衣总管看向这名主事,面色严肃。 这“命”字主事出现,断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刘……刘公公的命牌,碎了!” “哪位刘公公?” “便是随三殿下出行的那位内官。” 黄衣总管神情严肃,散开神识感应,随后眼神猛地一缩。 “传‘符’字主事!” 很快,一名橙色衣袍凭空出现。 “总管大人。” “速前往明政殿,刘公公遭遇不测,三皇子恐有危机。” “是!” 那橙衣一闪,便来到明政殿前。 几经通报之后,消息传入殿内。 “陛下,三殿下或有危机啊!” “以刘公公修为,能杀死他的人不多。” “之前传讯有采露人,难道是?” …… 博雅听闻之后,直摇头。 显然,我甚至能想到自己被泼脏水的样子。 玄衣卫莫非一步向前,冷声道:“恳请陛下,臣愿带玄衣卫前往。动用法阵,不足一日便可抵达。” 龙椅上,逍遥王淡然。 “慌些什么?那刘公公身死,想来是为了保下老三。” “这老三心高气傲,非得去请那尊大儒。” 说着,逍遥王有意无意看向博雅一眼。 “皇子做事,谋定而动,若非如此,那只能怪他无能。” 众人听闻,皆是愣住。 三皇子好歹是皇家子弟,身上自然流淌着皇家的血脉。 “陛下……” 逍遥王随意抬手,打断了大学士博雅的话语。 他缓声道:“老三计划不周,那自然是无能。但有人屡犯我龙威,当诛。速去!” 玄衣卫莫非领命退出内殿。 殿前,见那“符”字主事,莫非道:“‘急’字令,传三殿下。一日后玄衣卫指挥使莫能前往。” 章节目录 第一一二章 风雨欲来 流云宗。 玄空峰正殿。 长老们围在谢安身旁。 对于谢安的造访,他们感到意外。 但对于谢安的表述,他们倍感意外。 “你是说,你杀了刘公公?” 墨长老开口问道。 “是。” 谢安斩钉截铁说道。 众长老疑惑不已。 尤其是掌门清虚子,他完全不敢相信,谢安可以做到。 孟先生目中饶有兴趣。 他看着眼前的小子,丝毫不关心这个问题。 清风吹过,墨长老掐诀,做出一道隔绝声音的法阵。 谢安看着,却眉头微皱。 自从见识过妖符的霸道,他似乎很难相信道门的符篆。 他隐隐觉得,道门符篆的威力,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像是: 道门的符篆,其效与妖符相比,为何差了这么多? 难道,道门的符篆不如妖符? 还是说流云宗的底蕴,比不过妖符的制作者? …… 他现在站在玄空峰中,看着吕长老埋头研习的身影,心头总会踟蹰。 谢安想问清楚,却不知如何开口。 在其他长老询问谢安经过时候,孟先生却开了口。 他的关注点不在过程,而是直接问其原因。 “谢安,你有么有考虑过,我们可以从刘公公那里得到线索?” 这句话提醒了在场所有人。 就连清虚子也是眼神复杂的看向谢安。 所有的目光中都闪烁着疑惑,他们没有办法马上就接受这个事实。 谢安躬身,这也是他来此的原因。 “谢安考虑过,但谢安认为,此举几乎没有可能。” 孟先生来了兴趣:“为何?” 谢安恭敬,他知道孟先生是想帮自己。 至少,会让谢安有机会摆脱嫌疑。 “其一,谢安从不与恶人谈判,父亲说过,与恶人谈判,本身就是纵容恶。” 众人皆是一愣。 尤其谢安提到父亲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异常复杂。 谢安父亲的名字,现在还在训诫碑上。 用以警醒同门。 但即便是如此,韩长老依旧叛变了。 讽刺的是,这个被世人看作叛徒之子的谢安,却始终坚持心中的大道。 “其二,谢安无法判断其真假,唯恐其拖延时间,扰了我等的计划。” 孟先生颔首,他认同这个观点。 但田长老却不这么认为,他反驳道:“谢安,你无法判断,不代表我等也无法判断……” 话刚落音,墨长老跟着点头。 谢安不卑不亢,解释道:“刘公公等人,妖符层出不穷。且玄衣卫就在路上,若是刘公公坚持,只怕只会耽误了时间,也耽误了最佳的营救时间。” 清虚子沉吟片刻,他知道谢安想说什么。 毕竟,对方随手甩出的符篆,宗门都无对策。 如果留着刘公公,只怕结果如同谢安预料那般。 刘公公只需拖延时间,再加上三皇子的龙威。 等玄衣卫到来之后,不光审讯不出任何线索,极有可能再也无法救出墨清雨。 “谢安,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玄衣卫的到来,极有可能是为了转移墨清雨。” 清虚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呆墨长老。 “那韩长老?” “韩长老?刘公公深谙此道,他不可能冒险转移墨清雨。” “说不定,现在距离我等并不远,灯下黑。只不过,我等现在还无反制之法。” 清虚子说完,目中露出焦急神色。 以宗门之力,要是想对抗整个逍遥王朝。 那简直是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逍遥王朝,可是连天龙王朝都不敢正面对抗的存在。 “谢安深以为然,他们已知道墨清雨玉晶之体,短期内不会伤及清雨。” 谢安道,也正是如此,算是给流云宗留下了反制的机会。 孟先生颔首。 墨长老也深以为然,听闻谢安的说法,他心中顿时轻松了一些。 “眼下,三件事比较重要。” 清虚子开口道。 众人正色看向掌门,等待号令。 “其一,刘公公身死后山,定然会成为发难之因,需想办法应对。” 杀人一时爽,但对外的斡旋,绝对不是一个“杀”字可以解决的。 “其二,玄衣卫到来之前,要留意好三殿下的动静。” 众人点头,刘公公已然身死。 韩长老与墨清雨还需有人对接,那这人肯定会是三皇子。 所以,三皇子这几日的形容,必须要受到严密监视。 “其三,放弃幻想,时刻做好施救准备。” 以现在的猜测。 若是三皇子想早点转移墨清雨,那定当找理由离开宗门。 刘公公的死,一定会被利用,大做文章。 待三皇子离开山门时,定是带走墨清雨的关键节点。 “诸位,老头子此行别过。”孟先生道,“或许,老头子真得去趟逍遥王朝了。” 孟先生开口,众人皆是一愣。 没有人觉得孟先生此行是为了保命。 相反,孟先生此行多少都与墨清雨有些关系。 在谢安看来,孟先生可能是在担心他的学生博雅。 担心那博雅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 “先生大恩大德,流云宗永世不忘!” 清虚子带头施礼。 下一刻,孟先生消失在玄空峰。 “除吕长老外,所有长老速回正殿议事。” “通知欧阳子长老,速回宗门!” 说罢,清虚子化作流光飞去。 谢安见此,也向众长老躬身施礼,准备离去。 他来此便是为了坦诚相告,一为杀死刘公公,一为告知玄衣卫的消息。 既然已经得到了宗门的回复,那谢安的目的自然也达到了。 没有受到宗门惩戒,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很感激孟先生,只有孟先生在引导谢安,洗脱谢安的身上的嫌疑。 这便是大儒的心境。 回到石屋,无伤猴子已经在此等待。 他见便宜师父未曾出现,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想必,便宜师傅已然离去。 他唤来无伤,一人一猴再次来到小院中。 但他不知道的是。 在山林某处,老者的身影长身立在枝头。 当月落枝头,山风吹来时,老者身形一晃,冲向天际。 他扭头看向小屋,看着谢安与无伤对练的身影。 老者笑了。 他摇了摇头,轻抚长剑。 老者自嘲道:“老伙计,说好的不沾因缘,却又出手,哪里对得起无尘二字。” 章节目录 第一一三章 鬼敲门?不得先死成鬼,再敲? 次日。 谢安睁开眼睛,经过昨夜的对练。 体内灵河再次拓宽,已将根骨洗涤数遍。 现在,谢安体内,血肉筋骨已泛起金石般的光芒。 他就知道,磐石境之上,还会有其他的境界。 只不过《玄武要诀》上并没有记载。 若是寻常人,定无法发现这条修行之路。 也就是谢安,记忆超群。 正因他可以记住每一个细节,所以才会总结而出。 要不了多久,他的肉身,将会再次突破。 按照便宜师傅的说法。 寻常剑修不注重肉身的修炼,这将会产生两种严重后果。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滋生心魔。 心魔生,则剑不利。 剑修,走偏锋。 近乎全然放弃防御,只愿将一剑之威提升到极致。 若是肉身防御太差,便会犹豫不决。 很难保证斩出一剑时,心中不会产生顾虑。 有顾虑,定不会斩出巅峰一剑。 所以,剑修中对肉身的锤炼,算是基本功。 即便是如此,锤炼肉身,依然不受剑修重视。 或许与功法的稀缺有关,或许与剑修的洒脱有关。 锤炼肉身? 不光辛苦,还需要大量的灵药。 谢安若是没有如意福禄,他的肉身,绝不可能突破如此之快。 至于剑修的另一种后果,便是谢安自悟而出。 若是肉身不强,也很难将修为发挥到极致。 所以,谢安除了锤炼肉身外,还会到《灵竹图》中观摩。 以此不断提升自己的剑道修为。 今日,清早。 缶声照常响起,又到了早课的时间。 广场上,宗门弟子依旧是脚步匆匆。 距离百日练气考核,已不足二十日。 走在广场上,听到最多的话题,无外乎两种。 其一,某些弟子成功突破至九品练气境。 其二,长叹一声,自己还要再等数日。 谢安如同没事一般,他倒不用再担心。 纵使他体修,也已达到八品练气境。 体修与道门修行不同,但总体来看,体修的练气境要比道门练气境霸道许多。 其体质,要比道门的八品筑基境还要强悍。 此时,谢安脚步很快,准备前往藏经阁。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了解,关于妖符的问题。 如果有可能,他想了解关于妖修的一切。 同为术法,为何妖修术法要比道门强悍? 曲径通幽之处,藏经阁门前。 三皇子的身影出现。 他在此,专程等待谢安。 谢安不理会,若昨日他无仆从跟随,谢安绝对会先下手为强。 两人擦肩而过,谢安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谢安一怔,数息后,他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对,三皇子杀意滔天,但谢安却目如秋水。 “鬼敲门?” 谢安淡然道:“那不得先死成鬼,再敲门?” “哼,我已经得到了线索!”三皇子面色恢复,“若你肯承认,我还可饶你一命。” 数息后,谢安笑了,笑得风轻云淡。 他当然知道三皇子在诈他。 以三皇子的本性,若是有证据,现在还能相安无事的交流? “若是三殿下有了证据,可直接去执法堂,哦,忘了,执法堂韩长老叛逃。” “韩长老这种通妖的叛徒,谁会知道他的下落呢?” “是吧,三殿下?” 谢安说罢,笑着离去,不管三皇子面色如何阴沉。 “哼,小子,果真是你!” 原本,三皇子只是猜测,但他不敢相信。 没有人相信,谢安能够杀死一个妖修的高手。 更没有人相信,谢安能杀死高手后,全身而退。 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现在,三皇子确定就是谢安。 他没有证据,但他知道,一定是谢安。 纵使三皇子可以证明谢安不在场。 “等玄衣卫到了,我看你还能笑多久?” “到时,流云宗是保你,还是保宗门!” 说罢,三皇子甩袖而去。 他的目标并不在此。 请孟先生出山,依旧是他现在的目标。 但三皇子的心境已变。 纵使孟先生不出山,他决不能让孟先生出手。 若是大儒加入斗法,玄衣卫也不会太轻巧。 稳! 求稳! 还未成功,便死了两人,执法堂的狗被一锅端掉。 三皇子不得不小心谨慎,绝不能再有变数。 待他回宫之后,单凭刘公公的死,他已难向逍遥王交代。 除非,能请孟先生出山。 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三皇子脚步飞快。 几个纵身,便来到孟先生小院前。 他忽然停住脚步,整理衣袍,这才恭敬敲门。 手还未落下,他便见到院内传来大儒孟先生的声音。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三皇子躬身施礼,再次整理衣袍后,这才迈腿进门。 小院当中,还如以往那般。 鸡鸭之声,随处可闻。 孟先生如同初次见面那样,提着水桶,蹲在一旁浇水。 “三殿下,既然再次亲临寒舍,想必是想清楚了。” 孟先生抬起头,目光深邃。 三皇子知道,孟先生此行必会问及这个问题。 上一次,孟先生问及三皇子,为何请他出山。 三皇子回答说是为了天下。 孟先生再问,问道:“那博雅难道不是治世之才?” 那日,三皇子没有支支吾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日子,他反复思索,最终得到了答案。 他躬身施礼,恭敬至极。 “博雅并非不是治世之才。” “既如此,那三皇子亲临寒舍,又是何意?” 三皇子面容闪过一丝笑意,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再次躬身道: “回孟先生,儒门仁爱天下,大儒也都各有七窍玲珑心。” “故,治世之法并非只有一种。” “请大儒孟先生出仕,小王是想博众家之长。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此言一出,孟先生颔首。 “三殿下,这是悟到了?” 三皇子回复道:“然!” “老头子本应归隐山林,若三殿下一心求学,老头子自然不会拒绝。” 三皇子听闻后大喜,再次恭敬施礼。 只要孟先生能够出山,别说死了一个刘公公,就是再死十个,又何妨? 两人约定了时间,便在五日之后动身。 这五日,孟先生直言要闭关清修,倒也打消了三皇子的疑虑。 再走出山门时,风吹来。 三皇子笑了:“五日之内,定要你流云宗鸡犬不宁!” 章节目录 第一一四章 艰难的决定 那日,三皇子满意而归。 那日,谢安在藏经阁,继续誊抄经书。 距离玄衣卫抵达,还有一日。 藏经阁中。 谢安停下笔,他继续来到灵竹图前观摩。 这一次,他矗立江边。 风撩动少年黑发。 衣襟飘飘。 寒江孤影,少年身形似乎寂寥了许多。 他没有马上进入翠竹林。 站在江边,谢安好像做了某种决定。 寒江上,迷雾缭绕。 谢安望着,却见江面迷雾渐有散开的趋势。 再过一会。 一叶扁舟出现。 谢安如是看着,心中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触。 孤单?逍遥?洒脱?自在? …… 谢安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自己看向钓叟的时候,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钓叟安静坐着。 看似没有任何动静,他始终盯着鱼浮。 鱼浮在江面微微晃动。 当鱼浮开始上下浮动时,老者并无动静。 反而是安静的坐在船头。 就在这时,鱼吃饵。 老者瞬间发力,将鱼带出。 鱼儿挣扎,拼命摆动鱼尾。 老者不慌不忙。 他的手非常精准,闪电般钳住鱼儿,随后朝后方一扔,精准进入鱼篓。 鱼篓轻轻晃动,最后没了动静。 老者继续挂饵,放线。 …… 谢安看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他心中隐隐觉得熟悉,但他明明没有钓过鱼。 只是在山中溪流中用过鱼叉。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来自何处? 谢安越看越认真,甚至开始回忆钓叟所有的动作。 又过了许久。 一点灵感飞入谢安心中。 这不就是便宜师傅所说的剑修之道? 稳、准、狠! 不知道这钓叟是否修习过剑法,但对于谢安来说。 他已经进入到剑痴的境界。 现在的谢安,越来越容易进入悟道之境。 谢安似有所悟。 这一站,又到了黄昏时分。 当誊抄弟子开始归置经卷,谢安再次醒来。 他体内的灵河已变得异常浩荡,整个下午,他只补充了一次灵浆。 谢安深吸一口气,再次离开挂画。 由于谢安的观摩,挂画前的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圈模糊的痕迹。 那些都是谢安的观摩的见证。 今日倒也清闲,没有任何人的打扰。 以至于谢安有些不习惯。 韩凌飞死了,现在灵魂不知在何处。 想来,或许已经被三皇子抛弃,也说不定。 谢安摇了摇头,继续走在回去的道路上。 夕阳彤红,将谢安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这条路上,只有谢安一人的身影。 天空中,瑞云氤氲。 归巢的灵禽发出阵阵啼鸣声。 古藤,小桥,归鸟…… 谢安负剑而行,影子跟在其后。 他抬头望向玄空峰的方向,不禁驻足。 “也不知道吕长老研习如何?” “或许,明日便再也没有时间了。” 谢安忽然捏紧了拳头,心中似有所想。 缓缓的,他拳头变得松弛下来。 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石屋前,墨长老的身影出现。 他带来了好消息,说是吕长老已经制成第一块符篆。 谢安大喜,慌忙从纳戒中找出几块妖符,想要墨长老一试。 确实! 吕长老的这块符篆,十分成功。 虽说反应没有那么灵敏,但探寻精度非常之高。 谢安欣慰,几经挣扎,他最终还是将墨长老请进石屋。 “谢安,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 墨长老接过几十块妖符,目露担心道。 “想好了,墨长老,若是我还在流云宗。我等断然没有任何机会营救墨清雨。” 墨长老轻抚胡须,目光复杂。 “话虽如此,可你毕竟身单影只,不是玄衣卫……” “墨长老,我一人只会更加灵活,有妖符在身,放心。谢安不是鲁莽人。” 谢安犹豫了下,再次拿出一些妖符,似乎觉得不太够。 墨长老本还想推辞,却见谢安义正词严道:“营救清雨,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打草惊蛇,我等可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墨长老收下,目光露出心痛的神色。 墨清雨与谢安之间,他当然明白。 只不过,原本很好的事情,却走到今日的地步。 墨长老长叹了一口气。 墨长老大手一挥,两坛烈酒出现。 “我知清雨偷偷喝过酒,那今日,老夫与你共饮。” 谢安却是嘿嘿一笑,道:“墨长老,试试这个吧,这才是清雨喝过的酒。” 墨长老一愣,便见谢安捧着酒坛走来。 他哑然失笑,这正是他私藏的的百年陈酿,本打算清雨出嫁时再启用。 不过,墨长老并未说什么,反而更加看好谢安。 谢安先是将酒打入如意福禄,看起来很是正式。 墨长老不言,他见谢安很是勤快的斟满石碗,眸中越发的黯淡。 这么好的一个少年,明日一别,便不知生死。 一想到这里,墨长老就莫名揪心。 “墨长老,此番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叛逃宗门’一事,还请墨长老为我保密!” 墨长老长叹一声,目中似有眼泪打转:“非要如此?” 谢安沉沉点头,道:“只有一次机会。” 墨长老听闻老泪纵横。 他能不知道,谢安把名声看得有多重? 他本可以在山中平淡度过此生。 为了名声,他忍受所有人的白眼。 为了名声,他选择入宗复仇。 为了名声,他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手刃口脏之人。 但…… 为了墨清雨,谢安选择佯装叛逃…… 墨长老哽咽,颤声道:“老夫无能,老夫无能啊!” 说罢,两人抬头痛饮。 墨长老却瞪大眼睛,双目中透露着不可思议:“这,这……” “这就是清雨饮过的酒水。” 谢安神秘一笑,躬身道:“还请墨长老保密。” 墨长老眼神复杂,看他这小子,竟有如此多的底牌。 当下稍稍放心了些。 两人推杯换盏,一时间,墨长老也有些醉了。 他愕然,这可是平生头一次,醉灵气。 夜半! 谢安送别墨长老。 墨长老不放心,他取出若干符篆,交给谢安。 千叮嘱,万安排之后,墨长老一步三回头。 最终,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风大,吹得墨长老涕泪横流。 风大,吹动谢安衣襟。 他再次变成一个人,但这一次,不太相同。 隐隐间,谢安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一五章 谢安,叛逃宗门 皓月当空。 后山,小院。 送走了墨长老之后,一个低矮的身影出现。 无伤猴子。 他来到谢安肩头,安静坐下。 谢安一手抓住无伤猴子,将其提到水井旁。 “冲个澡,随后开始对练。” “小爷感觉,今日是要突破呐!” …… 次日。 缶声如同往常。 三皇子却早早来到山门外。 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玄色锦衣人。 他们的右胸.前,都印着一个金色的“玄”字。 玄衣卫! 这个令流云宗为止紧张的玄衣卫,还是来了。 “玄衣卫,莫能,见过三殿下。” 墨能身披玄色长袍,眉宇之间,尽是冷傲的杀气。 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四人。 足足一个五人小队。 可见逍遥王朝对此事件的重视。 “免礼,本王就知道,尔等一早便到。” 说罢,三皇子爽朗一笑。 原本惴惴不安的心,这一刻,终于踏实了下来。 玄衣卫,乃逍遥王朝的特殊兵种。 一般能用得到玄衣卫的事件,几乎都带着血腥气。 五个玄衣卫,没有任何宗门不敢重视。 玄衣卫的修为都很神秘莫测,但并非没有办法杀死。 令人重视的,是玄衣卫的规定。 杀玄衣卫者,玄衣卫必杀之。 同时,还有杀手组织狼虎门。 每当所有玄衣卫遇害,狼虎门都会即刻发布通缉令。 此通缉令含金量极大。 对目标全界通缉,若能杀死目标,可到狼虎门领取奖赏。 不光如此,在狼虎门发放奖赏之后,还会有逍遥王朝特殊赏赐。 这便是玄衣卫。 即便是再大的宗门,也不愿意招惹。 其臭名昭著,许多修行大能者甚至会约束弟子,见到玄衣卫者,退避三舍。 若是因为玄衣卫参与,导致弟子未能完成任务。 可免除惩罚! 昔日,有宗门天骄截杀玄衣卫,导致玄衣卫的疯狂报复。 据说,玄衣卫只派出了两人去宗门要人。 最终将那天骄废去修为,杖毙在山门之前,并悬尸七日。 足见其狠辣之处。 此时,这些玄衣卫,便出现在流云宗的山门之前。 “三殿下,不知行凶者何人,我等现在就将其抓来,杖毙在此处,以儆效尤。” 莫能面色阴冷,杀气扑面而来。 三皇子却是大手一挥,胸有成竹道:“此事不急,就算他有十对翅膀,今日也逃不出掌心。” “莫能,你等传讯莫非大指挥使,就说,小王已请到孟先生。不出五日,便动身回宫。” “是!” 莫能掏出一块墨黑色的玉简,很快将讯息传递出去。 没过多久,墨黑色的玉简闪过墨绿色的光芒,传讯已到。 当莫能将讯息提取之后,玉简瞬间失去光芒,化作齑粉。 “三殿下,莫非大指挥使回讯:” “恭贺三皇子,逍遥王听闻后龙颜大悦,欲在宫中为殿下接风洗尘!上表功劳!” 说罢,三皇子昂首大笑,瞬间神清气爽。 他大袖一甩,迈着四方步,悠闲道:“走,随本王去宗门,要人!” …… 流云宗,正殿之内。 孟先生不见身影。 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闭关清修。 掌门清虚子看着面前的三皇子,沉默不语。 其他长老神色亦不好看。 在他们面前,玄衣卫与三皇子盛气凌人,丝毫没有把流云宗放在眼里。 “本王现在正是通知流云宗,交出谢安,可免祸事。” 嚣张,极其嚣张。 言语之间咄咄逼人,目光之中,如见蝼蚁。 欧阳长老剑眉斜刺,很是不爽的看向三皇子,道:“三殿下,谢安是我流云宗弟子,就算三殿下想要拿人,总得有个理由!” “理由?他杀我逍遥王朝内官,此事,难不成是本王污蔑不成?” 听闻三皇子挑衅,欧阳长老冷哼一声:“证据呢?” “证据?本王说他是,他便是。本王要他死,他断不可活!” 三皇子无理取闹,却如有万般理由那般。 “没有证据,我流云宗绝不冤枉任何一名弟子。” 墨长老也开口道。 此时,三皇子身后,莫能站出。 “清虚子掌门,据我所知,那谢安本是剑修,剑法凌厉。那日三殿下在山林中发现的剑意,便是谢安所留。” 莫能不是莽撞之人,他与三皇子两人一唱一和。 他抬手飞出一道符篆,飞至清虚子身前。 清虚子食指微微一动,那符篆便散开。 符篆中包裹着熟悉的剑意,与清虚子悟道的剑意如出一辙。 “此剑意凌厉,倒也不错。只不过,谢安那小子刚踏入九品练气境。” “莫非,三殿下认为我道门九品之境,便可杀了刘公公?” 清虚子声音不大,据理力争。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今日到来,根本不是为了讲道理。 之所以还能如此交流,只因他口说无凭。 流云宗在赌,赌三皇子还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真的没有,那流云宗就算再想护下谢安,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面对如此王朝,流云宗,简直太过弱小。 “清虚子掌门,据我所知,那谢安此刻,便在宗门之中吧。” 莫能询问道。 清虚子点头,没有否认。 “不知掌门可否愿意将他交给我等?这样,也算是与逍遥王结下善缘。” 莫能继续施压。 清虚子当即摇头:“没有证据,恐怕这不合流云宗规矩。” 莫能也不生气,他当即取出一枚纳戒。 “此纳戒中有地阶功法千卷,天阶功法百卷。我等也不要流云宗为难,只想与谢安当面对质,若是谢安没有杀死刘公公,我等绝不为难。” 清虚子掌门颔首,他收下纳戒,道:“就在此殿对质,我等皆作见证。” 莫能躬身施礼,冷笑道:“善!” 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阴谋。 他先故意要求交出谢安,最后退而求其次,要求见谢安。 以此,流云宗定无理由拒绝。 众长老面色难看,却毫无反制办法。 “哼,老夫亲自去接谢安!” 说罢,欧阳长老虚身一晃,飞出殿门。 墨长老绝望的闭上双目,只怕此时绝无善了可能。 没过多久。 欧阳长老的身影出现。 他面色铁青,手持一张兽皮,神情愤然。 “掌门,谢安,叛逃宗门!” 章节目录 第一一六章 阴谋与阴谋 流云宗,正殿。 当所有人听到欧阳长老的愤愤声后,皆是一愣。 三皇子面色阴冷,他看向掌门等人。 “清虚子掌门,莫不是故意如此吧?” 身后的玄衣卫留意到气氛不对。 他们向前一步,围在三皇子中心。 清虚子面色铁青,厉声道:“若是叛宗,不等你三殿下开口,老夫自会清理门户。” 墨长老面色难看,他不知道谢安做了什么。 但从结果看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他甚至有些佩服谢安。 以叛徒之子的身份入了宗门。 现在又以叛宗的名声打得各位长老措手不及。 合着,他人的情愫,只在谢安的一念之间。 墨长老哭笑不得。 他没有看到皮卷上写着什么。 但从掌门的面色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他开始有些担心谢安了。 “掌门师兄,谢安之事,是否从长……” 田长老开口,却被欧阳子开口打断:“已成事实,田长老竟然还是不信?” “唉……” 吕长老长叹一声,感觉很是意外。 说真的,他不相信谢安会做出叛逃宗门的事情。 他看到掌门师兄铁青的脸,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清虚子掌门,谢安先杀我逍遥王朝内官,你可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三皇子言语间不善。 清虚子也不含糊,直言道:“三殿下之事,老夫自然会记在心中。若是那谢安有杀人之嫌,老夫自有定论。” 说罢,清虚子起身,化作流光飞出正殿。 其他长老虽说不信,但也是长叹一声,跟在其后。 正殿当中,一道声音传来:“宗门即将闭山。三殿下若是着急回逍遥王朝,便早早动身吧。” 说罢,正殿当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三殿下,这谢安是否真的叛逃?” “逍遥王本意,只是借此敲打天龙王朝,最好以此宣战。” 莫能低声问道,因为此事关系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敲山震虎,谢安,只不过是个由头。 但现在,刘公公死了,谢安叛逃,不在宗门。 这些事发突然,玄衣卫倒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有点不知如何行事。 总而言之,他们所有的计划,全被打断。 “哼,本王等还有要事去做。” 三皇子胸有成竹的看向门外。 殿外,正有缶声传来。 如若开战。 许多弟子神色紧张,更有内门弟子的身影划过天际。 “趁他们混乱,我等正好转移那个玉晶之体。” 三皇子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 他像是在下一盘大棋,整个流云宗的人皆是他的棋子。 忽然之间,三皇子有些恍惚。 人皇的感觉,或许也不过如此吧。 …… 殿外,无数弟子别走。 众人疑惑,如临大敌。 “师兄,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人攻入宗门?” “缶声三短一长,是有人叛宗,或者是宗门出现危险人物。总之,小心为妙。”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不知,反正事态严重,或要闭山!”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道极强的神识。 那神识将所有人锁定,厉声道: “宗门闭山,所有弟子全力寻找谢安!” “内门弟子速到玄空峰领取探寻符篆,下山千里内,寻找谢安身影。” “发现谢安身影,即刻通知宗门,如有实力,通知宗门后,再上前斩杀!” …… 谢安叛逃了! 声音直接传遍整个流云宗。 三皇子等人听闻后,喜上眉梢。 “看来,这谢安,是真的叛宗了。” 莫非道。 否则,宗门不可能搞这么大的阵势。 现在看来,想要通过谢安敲山震虎,已不太现实。 但,仍有操作空间。 前提是谢安还活着,而且,先被他们找到。 “三殿下,我等是否先去寻了谢安?” “不用,我等先行观察。叛逃之事确认无误后,我等即刻转移玉晶之体。” 三皇子命令道,丝毫没有把逍遥王的命令放在眼中。 玄衣卫虽说有军令在身,但事发突然。 按照他们的铁律,现在这种情况,身边有三皇子在,那么他们的任务即刻变化。 保护三皇子安全,将成为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三皇子掏出一块符篆。 玄衣卫见状,慌忙启动静音符篆,将三皇子的声音全然屏蔽。 三皇子眉开目笑。 看着这些脚步匆匆的弟子,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戏谑之意。 旋即,他用命令的口吻道:“韩长老,事发突然,做好随时转移玉晶之体的准备。” …… 山门之外。 一片山林当中。 谢安的身影极速穿行。 自从昨夜与墨长老分别之后,谢安便借着妖符的遮掩,偷偷下山。 如今,他已经在林间奔波了近整夜。 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只因谢安身上有妖符屏蔽气机。 同时,谢安手上还有一物。 细细看去,那是一个神奇的符篆。 符篆隐隐发着光芒,其中,有一个方向的光芒似乎更强一些。 谢安此时飞身前行,正是朝着那个强光的方向。 探寻神符。 玄空峰吕长老所做。 昨晚,墨长老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把神符交给谢安。 既然谢安已经打定主意,他自然希望给谢安更多的符篆。 不为别的。 一是,尽可能保护谢安。 二是,尽快找到墨清雨。 这便是谢安的计划。 彻底将水搅浑。 他并不知道三皇子等人的计划。 对三皇子来说,场面越混乱,越会存在更多的变数。 面对全宗混乱,无暇东顾。 三皇子定不会放过这个契机,趁机转移墨清雨。 所以,这是谢安救下墨清雨唯一的机会。 他必须赌,但又不能完全相信运气。 好在,他的灵浆还够。 近了,更近了! 谢安发现那强光已经开始闪烁。 这是接近隐匿妖符的征兆。 谢安放缓身子,开始慢慢搜寻。 目前,他手上的这枚神符反应并不敏锐,但感知却很精准。 他开始缓缓向前,直到谢安发现一处山洞。 谢安低头看向神符。 神符的强光所指,正是那山洞的方向。 谢安欣喜。 心想着,他很快就可以见到墨清雨。 想到这里,谢安加快脚步,朝着那个方向急速飞奔。 章节目录 第一一七章 皇子孤身入林,杀机现! 流云宗,上空。 无数弟子在空中急速飞向。 他们都在寻找谢安的身影。 有些内门弟子被派往山下,有些则留在宗门当中。 但宗门当中,留下更多的,是外门弟子。 他们暂时没有办法飞行,只能靠人数,来一一排查。 其他几位长老已经离去,都在指挥弟子搜寻。 掌门清虚子,长身立在风中。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墨长老见状,心中隐隐作痛。 或许别人不知,但他最清楚清虚子的脾气。 此人,刀子嘴,豆腐心。 那日,在训诫碑前打了谢安一掌。 墨长老就知道,那一掌为了让韩家父子断了报仇的念头。 不管是否谢安理亏,但当时的情形,若是没有掌门那一掌。 韩长老完全可以出手,杀死谢安。 墨长老摇了摇头,这个掌门,唉。 他真的相信谢安会叛逃么? 墨长老飞至清虚子身旁,想要开口,却察觉到异常。 不远处。 三皇子等玄衣卫就在广场上。 他们目光灼灼,正等着清虚子。 墨长老将话咽回腹中。 他知道,三皇子等人定是等着借题发挥。 现在,谢安可能真的要靠自己了。 广场上,三皇子嘴角微微翘起,画了一个夸张弧度。 他就等着,看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尾。 若那谢安不是叛徒,他大可借题发挥。 若谢安是叛徒,三皇子完全是进可攻退可守。 如此,他还需要担心什么? “莫能,在此盯着他们,本王要出去办点事情。” 三皇子面露邪银笑容,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他求而不得,若是到了皇宫,他反倒没那么容易出手了。 “三殿下,眼下局势太乱,不如我跟着……” 莫能刚想说要贴身保护,却被三皇子伸手制止。 跟着,多不方便。 再说,刘公公不是还留下一尊肉傀儡? 相比活人来说,三皇子更愿意相信这种活死人。 听话,乖巧。 毕竟,你让他死,他绝对不会自己苟活着。 这便是肉傀儡。 三皇子说着,便要离去。 莫能不放心,抬脚就要跟上,却被三皇子余光瞪了回来。 那余光中饱含杀意,无边龙威散开:“你是想忤逆本王么?” 莫能退后数步,慌忙站定:“卑职不敢,只不过眼下局面太乱,要以殿下安危为要,殿……” “住口,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还是说,你是父王派来,监视本王的?” 三皇子向前一步,逼得莫能冷汗直冒,差点跪下。 “殿下明鉴,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心系殿下安……” 莫能再次强调,但迎来的却是三皇子的一脚飞踹。 “为什么!” “为什么!” “都已经离开逍遥王朝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听本王的!” “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殿下!” “你说,你说啊!” 三皇子动怒,脚如雨点落向莫能。 莫能不敢动,不敢喊。 其他玄衣卫不敢劝,更不敢看。 半空中,墨长老看向三皇子,摇了摇头。 此人的戾气,不是一般的重。 真不敢想象,若是谢安落到这种人手中,下场将会如何? 同时,他很是不解。 那韩长老父子到底看上了什么,为何执意叛逃宗门。 良久。 三皇子终于散完了脾气。 莫能躺在地上,见三皇子收了脚,慌忙起身跪下。 “三殿下是否还要继续?” 莫能抬手抱拳,他竟然还在担心三皇子没有泄气。 三皇子气得呼吸急促,又是一脚踹在墨能肩头,不顾形象的大骂。 “滚,都给我滚。” “谁敢跟着本王,本王就斩了谁!” …… 说罢,三皇子啐了一口。 如同一个地痞恶霸那般,骂咧咧离去。 玄衣卫,墨能缓缓站起身。 再看向三皇子的时候,面露担忧之色。 “不如,我等悄悄跟上?” 莫能问道,其他玄衣卫顿时没了脾气。 跟上,那不是找死么? 莫能看众人没什么脾气,也是叹了一口气。 “唉,这殿下但凡出点什么事,我等,就是被赐死千遍,又能如何?” 半空中,墨长老看向三皇子背影,再次摇了摇头。 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鄙夷的神色。 …… 三皇子脚步飞快。 他有神功在身,又知墨清雨位置,自然一路飞驰。 “墨清雨,本王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说罢,三皇子露出邪笑。 不可描述的画面浮现眼前。 他打了个冷禅,满目期待着,将速度提到极致。 三皇子相信,谢安一定是叛逃了。 但他绝对想不到,谢安此刻还在山门不远处。 准确的说,是距离三皇子不远。 谢安蹲在树枝上,整个身体被树冠的枝叶遮挡。 他觉察到不远处的异样,眉头紧皱。 这时,还能有谁靠近? 那身影越来越近,谢安终于发现,竟然是三皇子。 此时,两人相距较远。 谢安本能的想到,这是陷阱。 既然玄衣卫已经到来,那三皇子没有理由会如此。 独自出现在密林当中? 这不是诱饵是什么? 不对! 谢安看到三皇子的神情,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墨清雨一定就在周围。 而且,三皇子故意支开了玄衣卫,图谋不轨。 就在一瞬间,谢安忽然想到了更多信息。 “若是做诱饵,绝对不会以三皇子的身份。那些玄衣卫只是仆人,身份上不对。” “以三皇子的秉性,绝对不可能做诱饵。” “墨清雨定会有人看管,极有可能是韩长老。” “如果是这样,那韩长老估计已经变成了肉傀儡。” “刘公公的心境,绝不可能让韩长老单独看着墨清雨。” “毕竟,韩长老没成为肉傀儡之前,还有极大的变数。” “若以上都正确,那三皇子此行,绝对是要对墨清雨不利。” 谢安想到这里,眉头紧皱。 他确认了三皇子的计划,更是怒火中烧。 不行,绝不可能让三皇子接近墨清雨。 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这次斩杀的机会。 眼下,三皇子越来越近。 谢安手持绝仙剑,决定等待机会。 近了! 三皇子却突然警觉起来。 他如同做贼一样,四处张望。 谢安耐着性子,等对方再靠近一些。 就在这时,谢安听到三皇子爆喝一声。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谢安心头一凉,被发现了? 章节目录 第一一八章 两个人,八百个心眼! 流云宗。 山门之外。 空中,极少有弟子穿行。 这里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似乎被世界抛弃那般。 谢安推测出三皇子阴谋之后,决定斩杀三皇子。 此时,谢安需要等待机会。 他暂时不知道三皇子境界。 而他,玄武要诀则已经从磐石境突破。 整个筋骨正散发着金石一般的光芒。 谢安愿称之为,铜皮境。 现在,他将杀气收敛。 就等杀他个措手不及。 谢安还在观察,以观察三皇子身后,是否还有其他护卫。 虽说他断定三皇子只身前来,但为了保险起见,谢安依旧蹲在树梢。 眼下,三皇子越来越近。 谢安手持绝仙剑,一动不动。 近了! 三皇子却突然警觉起来。 他如同做贼一样,四处张望。 谢安耐着性子,发现三皇子竟做出更诡异的动作。 三皇子先是抛出一块妖符。 那妖符很快没入地下,随后升起一丝屏障。 谢安隐隐觉得,那屏障似乎在哪里见过。 像是可以隐匿气息。 就在这时,三皇子双手负在背后,看似成竹在胸。 谢安疑惑,难道他推断错了? 就在这时,谢安听到三皇子爆喝一声。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谢安心头一凉,被发现了? “阁下若是不现身,那便退去,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只有三息时间。” 三皇子说罢,身上灵气陡然散出。 “一!” 轰! 三皇子身上灵气翻了一倍。 …… 谢安趴在枝头,竟隐隐有了一丝怀疑。 这狗东西是不是又玩套路? 谢安记得,当时他去刺杀刘公公时,这狗东西也这么诈自己。 “二!” 灵气再次翻倍! 谢安冷眼盯着,将灵气完全内敛,还有妖符加持。 想来,那三皇子定然不会发现。 但谢安还是做好了最坏准备。 若是被发现,那便正面刚! “三!” 三皇子刚说完,身上气息陡然变化。 嗖嗖嗖! 拳影飞出,直奔谢安面门而来。 谢安心头一颤。 不好! 被发现了! 他刚想离去,却制止了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不对! 三皇子没有发现。 以三皇子的高傲姿态,若是发现被人埋伏,定会第一时间出手。 怎可能还有讲道理,给机会的说法。 谢安抓紧树枝,丝毫不动。 那拳影越来越大。 嗖! 紧接着贴着谢安头皮飞去。 仅仅差了两寸。 谢安心头一阵后怕。 他后背冒出冷汗,大气不出。 这几拳挥动之后,三皇子收功。 他站在原地未动,似乎是在等待。 谢安紧紧抱住树枝,也在等待。 此时。 两个人,八百个心眼。 山风吹过,吹动两人衣襟。 忽然,三皇子咧嘴一笑,神情变得轻松。 “既然阁下无意现身,那就此别过。” 说罢,三皇子阔步向前迈出,腾空而起。 谢安看到三皇子小人得逞的样子,心头痛骂。 狗东西! 又玩这一出! 刚才那一拳,想来就是蒙的! 现在越是看对方活灵活现的样子,谢安越是想给他一刀。 不过,三皇子的这番举动,暴露了极大的信息。 他是孤身一人。 身后没有玄衣卫。 至于玄衣卫现在何处,谢安不知。 他只知道,绝对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墨清雨不利,那就得死! 三皇子得意,如沐春风。 他一脚踏出,朝着一个方向急速飞去。 当三皇子越发靠近时,谢安手持绝仙剑,目光平淡。 “剑,乃杀人技!” 一切的技能,都只为杀人。 这是便宜师父的教诲。 谢安从中悟到了。 欲杀人,则必须隐藏气机,收敛杀意。 剑出鞘,便要见血! 三皇子的身影越来越近。 谢安不动。 再靠近。 谢安还是不动。 三丈之内! 谢安猛然斩出一剑。 这一剑已有小山之势,隐隐有剑鸣声声。 剑气逼来,如强大风起云涌,狂飙飞向三皇子。 树冠上,树叶猛地一颤,像是三皇子此时心情。 三皇子心头一寒。 距离太近,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他眯着眼睛,面色惊讶,随后变得愤怒,最后一拳轰出。 三皇子气沉丹田,身上金黄闪过。 拳影当即轰出。 但,拳影还是慢了几分,丝毫没有触碰到剑气。 那剑气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斩向三皇子脖颈。 三皇子目光一缩,双目中,剑气越来越大。 只听,“轰隆”一声。 三皇子倒飞出去。 脖颈处闪过金色光芒,待光芒暗淡后,出现了一丝划痕。 “真是好算计!” 三皇子摸了摸脖颈,恶狠狠的看向谢安。 他似乎想通了谢安叛逃的原因,但他又无法想明白谢安的算计。 若真的是为了想埋伏三皇子,谢安绝不可能算准路线。 此处,距离墨清雨藏身处还有一段距离,不足半日可到。 就算谢安算计的再准,也不可能如此精准的埋伏。 一念千万思绪。 最终,三皇子觉得,这一定是巧合。 “姓谢的,你还真的是出乎本王意料之外!” 谢安冷着脸,站在三皇子不远处。 这一剑斩去,失算,却也运气。 失算,是因为没有考虑三皇子的防御。 运气,想要破开三皇子的护身甲,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一剑不成,那便两剑! 谢安不露声色,气息内敛,也不回复。 他等着,等待三皇子露出破绽那一刻。 三皇子见谢安不说话,用官话骂了一句,谢安却没有听懂。 他只觉得那句话发音很好听,但内容一定是脏到极致。 三皇子冷哼一声,双拳紧握。 一道龙影乍现。 龙吟声声,罡风起! 罡风刚起,隐隐中还有红芒乍现。 谢安虚身一闪,与那罡风擦边而过。 他心头百般疑惑。 罡风乃道门高空之风,其风定清爽至极,怎会夹杂妖风。 三皇子见谢安身在半空,自知无法变换方向。 他提拳而到,迅速轰向谢安。 谢安将绝仙剑横在面前。 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将谢安轰出。 谢安被轰退数十丈,心头惊恐。 这拳头,不是一般的恐怖。 “小子,若非你偷袭,怎会伤及本王?” “本王现在便让你体会下,什么叫逍遥王朝的传承!” 章节目录 第一一九章 换个地方砍会死? 山林寂静。 极少有弟子来此。 只是偶尔有内门弟子的身影极速飞驰。 他们手持探寻符篆,开始拉网式搜索。 诡异的是,不管是路过多少次,都没有人发现谢安及三皇子的身影。 山林中,高大的桂树遮天,枝叶极其繁茂。 谢安与三皇子相对而立,无人先动。 刚才那一个回合的试探,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即便是已经有了必杀之心的谢安,也要防止三皇子还有其他的手段。 更麻烦的是,他担心三皇子叫人。 若是三皇子已经叫人,一旦玄衣卫赶来。 等待谢安的,将是十死无生。 现在,谢安庆幸。 以三皇子的自负,不会这么快叫人。 “谢安,好计算。” “既然你已经叛逃宗门,不如来我逍遥王朝,反正,流云宗早晚是要没的。” 三皇子邪邪笑道。 谢安不说话。 嗖! 谢安身影飞快。 三皇子显然没有想到谢安会突然发起进攻。 他怒目相视,现在的剑修已经这般无礼了? 他伸手格挡。 但下一刻。 谢安的剑长驱直入,竟然直接破开三皇子的双臂。 三皇子大惊失色,急忙飞退。 啪! 三皇子的脖颈处再次金芒一闪。 原来擦痕之处,颜色更深了几分。 三皇子目露凶光,他一甩小臂,恶狠狠看向谢安:“畜生,好大的力气。本王倒是轻敌了。” 谢安站在原地未动,而三皇子则退出数丈之外。 第二次试探。 谢安不光占到一点便宜,他还发现了三皇子最致命的缺陷。 速度! 谢安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完全压着三皇子。 三皇子不傻,他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但他不信,以谢安这种小门小派,其修为中多有水分。 怎可与逍遥王朝的底蕴相比。 这一次,他没有轻敌。 因为,他抓起一道符篆贴在身上。 嗖! 三皇子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刻,谢安感到耳边传来破空之声。 拳头未到,但拳风已呼啸而来! 那风声霸道,呼呼入耳。 三皇子面露欣喜之色,这一拳要是得逞,谢安不死也得残废。 就在这时,谢安微微移动。 只是缓缓一个侧身,便躲过了三皇子的拳头。 拳风贴着谢安的面门而过。 三皇子一拳扑空,面露惊恐之色,因为他看到谢安抬手又是一剑。 这一剑,剑气要比方才微弱几分。 三皇子见此,心头一喜。 剑气渐小,想必是谢安灵气枯竭所致。 三皇子再次伸手格挡,但速度依旧慢了半拍。 嘭! 三皇子倒飞而去。 他惊恐的发现,脖颈处的护甲,已经出现些许细纹。 三皇子惊愕万分,从这道剑气的力度来看,丝毫不比前两剑弱。 为何,剑气会如此那般弱小? 三皇子想不通,小宗门的传承路子,一向很野。 他忍不住开口骂道:“畜生,手段好阴险,竟只盯着本王……” 话未说完,谢安身影不见。 三皇子的身形还未落地,谢安的身影已经缠上。 嘭嘭嘭! 又是三声! 脖颈处的裂纹越发的大了。 三皇子又惊又怒。 他本想开口,却感到一股歇斯底里的寒意。 就在落地的一瞬间,三皇子怕了。 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子,或许真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刚才,谢安接连三剑的刹那间,三皇子头一次感到,死亡竟如此之近。 “哼!先前本王倒是小瞧你了。” 三皇子双臂一震,金色的龙气暴涨,嗡鸣声不断。 一条龙影从其丹田飞出,蜿蜒向上飞去。 龙吟声起,风猎! 谢安眯着眼睛,看向三皇子。 那龙影就在三皇子背后,如同一尊神像。 谢安那头金龙,总感觉有着说不出的邪气。 “真龙护体,给我死!” 三皇子脚下一震,地裂如网。 下一刻,三皇子身影化作虚无,消失在原地。 嘭! 谢安背后遭受重击。 再稳定身形时,便是十丈开外。 “好快!” 这是谢安的第一反应。 他双目已经无法看清三皇子身影。 嘭! 嘭! 又是接连数声。 谢安便如同蹴鞠一般,被踢飞在空中。 他被震得发昏,但体内浩荡的灵河翻腾着。 每当谢安有不适感时,灵河的清凉便很快将其消除。 嘭! 谢安翻滚着,飞出数十丈之外。 三皇子从天而降,这两拳,直奔谢安面门。 谢安躺在地上,眯着眼睛。 轰! 三皇子一拳砸下。 尘土夹杂着腐烂的枝叶,飞速四溅。 “畜生,还不死?” 飞尘散尽,露出三皇子意气洋洋的面容。 他低头看向地面,神情桀骜至极:“畜生就是畜生,还想与本王……” 话未说完,三皇子惊呆在原地。 因为,地上除了有半丈的深坑外,根本没有谢安的身影。 他抬头想要寻找,但就在这一瞬间。 一丝丝毫不起眼的剑气飞来。 那剑气如同初学者那般,毫无杀意,像是软软蠕虫。 但就是这条纤细蠕虫,却给三皇子带来极大的震撼。 他猛然双拳交叉,想要护住面门。 下一刻,又是一声脆响。 三皇子接连退后数步,待稳定身形之后,他猛然消失在原地。 为何? 就在刚才的瞬间。 三皇子脖颈处的裂纹再次变大。 他哪里还敢停留,若是再被谢安缠上,那脖颈处的护甲非碎了不可。 此时,他终于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手中捏着求救符篆。 只需将其捏碎,那玄衣卫定当第一时间到来。 但,他不甘啊! 被一个草民逼成这般! “本王可是逍遥王朝三皇子,忤逆本王,亵渎龙威,让你死!” 三皇子猛然化作金色流光。 金色的龙影将其包裹在内,从天而降。 速度极快,谢安拼尽全力,都无法看清三皇子身影。 谢安未动。 三皇子桀桀狂笑,神情狰狞,哪里还有半点皇子的仪态。 “给我死!” 就在三皇子龙影即将吞噬谢安时,谢安动了。 他的身影忽然化作虚影。 一道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你话太多了!” 轰! 一声巨响,数十丈之内,树木轰然倒塌。 浓烟腾腾而起。 半空中,流云宗弟子的身影飞过。 整片山林,竟然没有任何异样! 章节目录 第一二零章 蝼蚁,去死! 当流云宗弟子飞临上空,却没有发现任何异象。 甚至,没有听到过任何异响。 诡异的妖符,塑造了一个极大的幻象。 将三皇子与谢安的气息,全然隔绝。 那弟子在空中,见手上的符篆没有反应,顷刻间便化作流光飞去。 谢安留意到这情形。 他再次感叹,妖符的厉害之处。 当然,他也知道了妖修厉害的原因。 道门讲究平衡,讲究制衡。 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破坏原有的基础。 而妖修,不在乎。 另外,道门修行者多数还有底线。 但妖修,没有。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修行的道路上,妖修与道门越走越远。 当漫天的飞尘落下,三皇子再次倒飞出去。 咔嚓! 三皇子的勃颈处,护甲龟裂的更大,只怕下一击便会破损。 谢安站在不远处,风轻云淡。 他就像是一柄剑,剑芒内敛的剑。 看不出气息,也看不出杀意。 这是谢安的心境,也是谢安的剑意。 他牢记便宜师父所授,将自己所有的气机内敛。 不让人发现他的任何动向。 这不代表谢安不重视。 因为,只有谢安才知道。或许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三皇子不可能让自己死在这里。 初夏之际,山林中却落木萧萧。 三皇子在地上翻滚了数十圈之后,终于站定身体。 他愤怒,他不明白。 明明他没有杀气,为何会打败自己。 明明已经做了格挡,为何,这剑气每次都能攻击到同一位置。 然而。 纵使三皇子的速度有多快,他的每一拳,都是直接落空。 为何? 三皇子不知道,但他不甘。 没等三皇子想明白,谢安的身影已经出现。 下一刻。 轰! 挑剑! 三皇子慌忙格挡。 在所有落木的见证下,三皇子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就在飞出去的瞬间,谢安再次向前猛冲,又贴近三皇子。 三皇子想要出拳,但速度却远不如谢安。 谢安一剑点向三皇子脖颈。 三皇子哭笑不得,只得再次格挡。 嘭! 三皇子朝后飞去,而谢安则再次消失。 谢安决定不再再给三皇子喘息时间。 他直接将速度提高到极致,在速度上,谢安开始全面碾压三皇子。 三皇子只能被动防御,一时间,被打的措手不及。 他身上的护甲,在身上,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龟裂。 轰! 又是一剑,直奔三皇子脖颈。 三皇子双瞳紧缩,他不再隐藏实力。 一股极其霸道的龙吟声响起,将谢安击飞,落在数十丈之外。 咔嚓! 三皇子脖颈处的护甲,应声而碎。 “不得不承认,你让本王感到意外。论速度,本王不如你,但论实力……” “谢安,你去死吧。” 三皇子取出一块龙鳞,放在脖颈处。 那龙鳞与护甲融合,竟可以直接修复了整个护甲。 护甲闪烁着粼粼金芒,像极了龙鳞。 谢安沉默。 论装备,他绝对不如三皇子。 他只能拼速度,找准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吼! 一条金龙盘旋而上,盘旋在三皇子上空。 谢安第一次见到龙,他懵了。 难道这世界,真的有龙? 父亲说过,龙,只有上界才有。 为何,这? 谢安不知,但他知道,这龙不太对劲。 在记忆中,上界的龙应该是神圣的。 眼前的这头,却充满了妖气。 这是什么感觉? 谢安不知。 “桀桀,能把本王逼成这样!” “你让本王倍感吃惊啊!” “但现在,本王更不可能放任你活下去!” “受死!” 谢安只觉得被一道强大的气机锁定。 他的双手颤抖,但不是害怕,反而是兴奋。 一直以来,谢安都是默默练剑,还没有任何检验的机会。 换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实力。 既然有龙,他更要全力以赴。 就在三皇子话音刚落,一道恐怖的灵压碾压而来。 谢安被这道灵压冲击,不觉向身后退了几步。 三皇子面露惊讶之色,但没有开口。 显然,谢安的表现,远出他的意外。 若是在平时,练气境遇到灵压,早已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但谢安,貌似只是微微退后两步。 这! 三皇子僵住,旋即面色冰冷:“不可饶恕!” 说罢,那龙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旋即龙口当中突然浮现一团光芒。 “龙息!” 三皇子成竹在胸,邪魅一笑。 谢安,俨然已经是个死人。 瞬间,一道金光轰出,直奔谢安。 谢安不敢托大,瞬间将速度提高到极致。 但还是慢了。 灼热感瞬间传来,谢安的右臂的衣物被烧成齑粉。 右臂的肌肤刹那间便被烧焦。 下一刻,肌肤闪过一丝金石光芒,瞬间恢复。 轰! 谢安原来站立之处,已经被轰出数十丈的深坑。 谢安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被轰到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做任何的停留,瞬间飞起,想要贴上三皇子。 在谢安看来,龙息属于远程攻击,近距离,定可破。 就在三皇子得意瞬间,谢安绝仙剑再次点向三皇子脖颈之处。 铮! 金石之声响起。 就是这刹那间,谢安被震得手臂发麻。 三皇子邪笑着,一只手抓向绝仙剑,一手化作拳头,轰向谢安。 谢安虚身一晃,再次消失。 再出现时,谢安已经来到三皇子背后。 铮! 龙影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痕迹。 此时,金龙已经转过头来,口中再次闪烁金芒。 金芒还未轰出,龙爪已经抓向谢安。 谢安双瞳一缩,慌忙飞身退后。 一念之间,谢安遭受重创。 在他胸前,几道金芒闪过。 金石光芒映入三皇子眼帘,三皇子眯着眼睛。 寻常修行者,就算是结丹境,也不可能抗下这一龙爪。 而谢安竟然生生抗下这道龙爪。 简直不可思议。 三皇子不知谢安什么体质,但能抗下这道龙爪,定然不凡。 “竟然还有后手?!” “既如此,更不可能让你自由发展下去!” 三皇子单手一抬,恐怖的龙爪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一时间,大地震撼,空间几乎要被撕裂。 林间的桂树被空间撕裂,碎成千万段碎木。 就在这一瞬间,三皇子祭出金剑。 他竟然也是一名剑修? 三皇子看向谢安,犹如看着蝼蚁。 “死吧!” 章节目录 第一二一章 绝仙剑,出鞘!斩龙! 谢安惊愕。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三皇子竟然也是剑修。 此时,谢安连退带震,已经倒飞出去数十丈。 他低头看去。 胸口的衣衫已经变得褴褛不堪,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 露出的胸.前,隐隐看到肌肉线条。 肌肤之上,竟有三道红色的爪印。 那爪印当中暗含龙气,正想继续损害谢安肉身。 谢安体内灵气浩荡,奔涌而至。 当修复的那一刻,谢安发现,那片肌肤,竟散发着玉色的光芒? 这? 抗住这道伤害,竟会直接再突破一级? 谢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便宜师傅说得对! 若是没有《玄武要诀》,他的肉身只怕已支离破碎。 但现在,谢安按捺住想要突破的念头。 必须速战速决,以防止节外生枝。 谢安看向三皇子,目中平静。 三皇子看向谢安,目中尽是挑衅和戏谑之色。 他死死盯着谢安,龙头威严,立在三皇子身后。 他见谢安的狼狈相,咧着嘴角大笑。 谢安头大。 这些王公贵族都喜欢笑么? 此番还在生死决斗,竟白露出的脖颈。 谢安不露声色,身形微动,化作残影。 一道剑影闪现,化作剑气。 剑气陡然消失,化作剑罡。 剑修者,先练剑气,才有剑气化罡。 罡成则剑势初成,继而可生成剑芒。 剑芒过后,便是凝剑意,铸剑骨,生剑胎,成剑魂,合命剑。 最终,人剑合一,成就剑仙之姿。 轰! 三皇子感觉嗓中一甜。 他倒飞出去。 脖颈处,龙鳞竟出现一丝不起眼的裂痕。 谢安趁机暴饮灵浆,速度再涨。 就在三皇子没有回过神来,谢安跟上,又是连续十道剑罡。 这一刻,谢安心有所感。 剑道突破! 那剑罡无形,令三皇子无法防御。 谢安黏上,剑影丛丛,隐隐有些许剑鸣。 三皇子看不清眼前景色。 不管他如何防护,脖颈之处都会遭到重击。 龙鳞的优势便是防御,在修行者式微的世界中,龙的防御绝对是妖孽般的存在。 就连六品化婴境界的修行者,未必能伤及分毫。 五品元婴境界的修行者,或可在真龙爪下逃生。 四品化神境的修行者,可勉强杀龙。 …… 谢安现在只是体修八品练气境,但已初成剑罡。 在连连剑罡的重击之下,三皇子接连倒退,直到飞出百丈之后。 三皇终于缓过神来。 一道金光乍现,随即便是光芒万丈。 谢安见此,猛然倒退而去,摸出酒葫再饮灵浆。 他现在发现了自己修行境界的劣势。 体内,灵气不足! 他必须要尽快,将境界提升至七品炼神境。 眼前,三皇子爆喝一声。 随即而起的是一条金龙。 金龙百丈之长,三皇子便立在龙头之中,俯视谢安。 虽说是虚影,但谢安能感到三皇子的修为正逐渐攀升。 一股绝望之感,油然而生。 站在一条真正的龙影身前,谢安的身影渺小至极。 那金龙在空中蜿蜒,如巍峨之山。 龙威散出,瞬间锁定谢安。 谢安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速度受到了压制。 “下贱东西,竟能逼出本王底牌!” 吼! 龙吟声起,三皇子提剑而来。 谢安催发体内灵河,掀起滔天巨浪。 他心生绝望。 此生,或只会留下这一剑了。 谢安脑海中浮现出过往。 他想到了同门的嗤笑,想到了掌门的那一掌。 他想到了父亲的背影,想到了师兄凄惨的笑容。 他看到了便宜师傅的那一剑璀璨,还有墨清雨的微笑。 面对极强的威压,还有霸道的剑意。 谢安心生绝望。 此时,他的心中升腾一丝傲意。 那傲意猛然膨胀,充斥在谢安整个心间。 他恨,他怒,他怨,他百感交集。 此时的一切,最终化为一道道身影。 身影在谢安面前,急速浮动。 父亲仗剑,他笑着,对谢安挥了挥手。 师兄跟在父亲身后,他伸出手来,捏向谢安的脸蛋。 墨清雨一袭素裙,她脸上浮现出饮灵浆后的微红。 最终,五味杂陈化作一念。 一念决生死! 一念斩邪魔! 世间有万般不平! 吾凭一剑! 斩! 那一刻,谢安感觉掌心传来嗡鸣。 绝仙剑剧烈抖动。 它感受到了熟悉的剑意。 它感受到了熟悉的召唤。 铮! 绝仙剑出鞘! 一点寒芒化作星辰。 剑气盎然,剑罡凛冽! 剑势如若奔腾长河! 剑芒急速闪过! 轰! 整个山林摇曳。 半空中,许多流云宗的弟子倍感震撼。 他们回头寻找,却不见任何异象。 或许,只是地气,也许只是地龙翻身。 众人慌忙撤离。 瞬间,空中不再有任何人影。 下一刻。 看似平静的山林龟裂,那道妖符屏障中迸出冲天剑意。 哗啦啦! 妖符的屏障碎成纸屑! 山林摇曳! 无数飞尘滚滚,朝天而去。 流云宗的弟子沉默,不敢前往。 他们惊恐的看向冲天的剑意,心惊胆战。 “速退,山门之外有强者斗法!” “流云宗弟子不得靠近,速速撤离!” “速禀欧阳长老!” …… 轰隆隆! 大地颤抖,山林中无数桂树化作碎木。 不知过了多久。 天空中下起了细雨。 雨穿山林,安抚着这里的一切躁动。 飞尘缓缓落定。 山林处。 百丈之内,参天桂树化作春泥。 三皇子立在空中,发束凌乱,抹额已断。 他满面惨白,摇摇欲坠。 风吹过。 最后的龙影化作点点金芒,碎在空中。 他左右寻找,不见谢安的身影。 他笑了,仰头大笑。 就在这时,他的面容僵住。 在他抬头瞬间,勃颈处掀起一道血痕。 那血痕慢慢撕裂,竟有断头之势。 三皇子目中惊悚,但为时已晚。 无数鲜血已井喷而出。 他猛然捏碎手中的玉符。 啪! 流云宗中。 几道身影大惊,瞬间化作残影冲向天际。 再来此处时,只看到三皇子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 他的勃颈几乎被斩断,仅剩下一点皮肉相连。 “快!秘术!” 莫能心头大惊,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说罢,几人双手飞快,瞬间打出数百张符篆。 那符篆见风便涨,化作屏障。 山林,再次恢复平静。 这里,桂树枝繁叶茂,莺雀成群。 祥和如初,就好像,从未有人在此逗留过。 …… 章节目录 第一二二章 捉迷藏,谢安之踪 空中,小雨蒙蒙。 在整个天幕当中浮起一片水雾。 无边的寂寥笼罩,鸟兽无声,只有雨穿山林声。 天地之间一片沉寂。 幻境之中,玄衣卫莫能面色阴冷。 此时,他们已经设下复杂法阵,但丝毫没有寻到三皇子魂魄。 三皇子肉身已恢复如初,但令他们着急的并不是如此。 “头,三殿下的魂魄,还是没有反应?” “继续给我找!找不到,我等全部要死!” “是!” 几名玄衣卫再次启动引魂法阵,苦苦寻找三皇子魂魄。 那些探寻的灵气穿过虚空,向四周散去。 依旧无济于事,那些灵气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不可能,就算有人可以遁光而行,此刻也不会逃出引灵范围。” “会不会是被什么法门封印,或者屏蔽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为何要用三殿下的魂魄?” 众人陷入一片沉寂中,没有人可以回答。 现在,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半日过后,引魂法阵还是没有任何的讯息。 莫能面色难看,他咬牙切齿道:“不准停下,魂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怪异,我等要做好引魂准备。” “那三皇子肉身怎么办?” “暂时无妨,继续!” “是!” …… 幻阵之外。 流云宗。 欧阳长老得到讯息,立马出现。 但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找不到方才异象的源头。 他待在空中,面色古怪。 “奇怪,弟子都指向此处,完全没有撒谎的理由。” “为何,没有任何异象……” 他听闻谢安叛逃的信息之后,无比震怒。 但欧阳长老不信,你坚信,谢安一定是另有隐情。 当他听到弟子说到异象时,欧阳长老想到了宗门后山。 那时,谢安便住在后山的石屋当中。 事实上,欧阳长老对谢安是有私心的,甚至还抱有侥幸心理。 在他看来,谢安是难得的剑修之才。 并不是谢安的灵根如何。 放眼整个宗门,谢安是唯一一个走炼体之道的剑修。 此类剑修,可以剑成胎,越往上,实力越加恐怖。 普通道门修行者,为求速成,直接越过了炼体。 通过九品练气境,进入筑基境之后,便以丹田之气进行剑修。 相对炼体剑修而言,此类剑修只能算作急于求成。 天下妖族以武犯人界,道门剑修也只有如此,才可保证薪火相传。 欧阳长老长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看到谢安,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欧阳长老拂袖而去,身形瞬间变得苍老许多。 众长老见欧阳长老回来,慌忙问及。 其实,所有人的心中,都似有所想。 只不过,没有人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有何情况?” “是何原因?” 众长老关心问道。 欧阳子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清虚子目光锐利,他盯着欧阳子,似要看透一般。 最终他也是扭过头去,目光当中闪过复杂神色。 众人没有言语,只有墨长老眉头紧皱。 他心急如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心疼至极。 “方才,玄衣卫也离开了。” 墨长老提醒道。 众人神色一愣,似有所悟。 “那三皇子不在,玄衣卫自然也不在此。” 吕长老道。 他眉头紧皱,被人打断了研究,自然心中不悦。 最近宗门的怪事越来越多,几乎是每一件事,都没有定论。 这种感觉令吕长老很是憋屈。 研究道理者,切忌没头没尾。 “老夫,总有不好的预感。”田长老道,“最近怪事太多,总感觉有人在幕后捣鬼。” 众人听闻,纷纷颔首。 田长老说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 他们也都是早有忧虑,却差不多任何异常之处。 此时,一切正常,却是最为异常! 众人眉头紧皱,纷纷看向掌门,清虚子。 “所有长老加入搜寻。” “申时之后,来正殿议事。” 清虚子言罢,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众人亦是如此,纷纷加入到搜寻的队伍当中。 墨长老只身飞去,朝着发生异常的山林飞去。 他隐隐觉得,定是谢安与玄衣卫遭遇了。 他又不确定,因为谢安身上有护身符篆。 虽说那符篆并不高深,但若是受到伤害,墨长老自然可以感受到他的位置。 但现在,没有谢安的身影,也没有任何符篆的感应。 依稀之间,墨长老心头压抑。 他总觉得谢安遇到了什么变故。 尤其是欧阳长老此行,并没有找到谢安。 这倒是令墨长老生疑。 他扭头看向欧阳长老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欧阳子,你到底是真的没有找到谢安,还是已经见到谢安,有什么难言之隐?” 旋即,他自顾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是谢安所选,只能陪他把戏唱好。” “这小子……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任何讯息,也不知找到墨清雨没有。” 墨长老再次提高速度,飞向那片山林。 …… 山林当中,墨长老缓缓飞行。 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探寻符篆,仅有的一个,交给了谢安。 他仅能凭借流云宗的原有符篆,缓缓探寻。 一遍又一遍,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但,纵使他再细心,也只是杯水车薪。 毫无收获! 妖符法阵当中,玄衣卫抬头看向上空。 那片天空上,墨长老的身影正在飞行往复。 “头,他不会发现我们吧?” 一名玄衣卫谨慎。 当墨长老第一次出现时,他便已经留意到。 墨能眯着眼睛,并没有马上回复。 当他看到墨长老就站在法阵正中时,墨能轻蔑一笑。 “哼!发现?他们还没这个本事!” “这小门小派,担心他作甚!”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专注引魂,要留意任何细微的波动!” “三殿下若是不能完身回宫,我等,等着被杀几遍吧!” 众人缩了缩脖子,心头一阵担忧,慌忙应“是”! 莫能冷哼一声,觉得晦气。 他看向墨长老远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nnd,怎么总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作为修行者,这种感觉定如空穴易来风。 莫能的担心并非毫无根本之事。 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尽收谢安眼底。 章节目录 第一二三章 涅槃后,青莲生 没有人知道,幻阵当中还有一个幻阵。 一名老者端坐其中。 他面如枯骨,看起来像是一个死人。 灰白色的衣袍褴褛,看起来更像是失去精血肌肉的骷髅。 老者白发苍苍,袒胸露如,神情木讷。 当有风吹来,鼓动了衣衫,似要被风带去,远离肉身。 老者如是枯坐着,任凭风雨吹动,没有半点动作。 山林中,没有人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 雨水似乎感觉到了恐惧,它们争相躲过老者,不敢靠近。 在他身下,草木也跟着移开,枯成一片秃地。 明明如此诡异,看起来却有道风仙骨的韵味。 此时,老者静若树木,又如一尊道门雕像。 他存在这里,又似乎并不存在。 像是一棵树木,又像是一株绿草。 若是有人路过,根本不会看上老者一眼。 他已融入到这片山林之中。 无人知道老者来历,更不知道老者来意。 在他身前不远处,谢安安静的躺着。 他的身上遍体鳞伤,被那龙威灼烧,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若是仔细看去,便能看出。 谢安的身上竟然散发出玉石般的光芒。 那玉石光芒微弱,笼罩着谢安,让他看起来像是穿着金缕玉衣,晶莹又剔透。 光芒之下,谢安的皮肤正在龟裂。 很快,龟裂的细纹形成蛛网,遍布谢安全身。 啪嗒,啪嗒! 皮肤开始干裂。 一小片皮肤开始脱离,最后是一片。 紧接着,所有的被烧伤的皮肤齐齐落下,如同落木。 老者注视着谢安,目中露出诧异的神色。 “炼体剑修,玄武炼甲……” “嗯,看来,这世间,又要多处一位剑仙了!” 老者紧紧看向谢安,他双腿盘坐,双手自然摊放在膝上。 在他的掌心,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氤氤氲氲,似乎是在不停的东张西望。 虽不能看清它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与焦躁。 老者并不理会那团影子,目光依旧停留在谢安身上。 此时的谢安,被烧焦的皮肤已经褪去。 呈现在眼前的是,白皙如玉的肌肤,像是婴儿那般。 渐渐的,谢安的脸上恢复了红晕,也恢复了气色。 生机已经恢复,他就像是熟睡的婴儿,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呼气,吸气! 越发的均匀! 像是乌龟换壳,蜕变又迎来了新生。 谢安活了过来! 他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嗯?” 老者眉头微皱,他发现谢安体内的灵气正在枯竭。 他闭目微微思索,最终叹了一口气。 “小家伙,老夫修生死,看来,你我着实有些缘分。” 老者决定接受这份因缘。 他抬手一指,便见两股黑白之气。 黑白之气相互萦绕,在老者指尖缓缓转动。 “去吧!” 老者轻弹手指。 那黑白两道气机便相互萦绕着,飞向谢安眉心。 就在黑白二气没入谢安眉心的瞬间,谢安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 原本窒息的痛,不断折磨着谢安。 但现在,两股道气一入谢安体内,便径直钻入谢安丹田。 丹田之中产生雷霆之声,震得谢安浑身一颤,最终恢复平静。 道气入丹田,便是种下了一颗种子。 在温润的灵河滋养下,逐渐绽放生机。 很快,道气形成一颗道种。 那道种在灵河的滋养下,缓缓抽出嫩芽。 在谢安的丹田上,便可以看到诡异的一幕。 以往,谢安丹田龟裂坍塌。 那里,只有一片死气,像是一个没有光芒的星球。 但现在,那颗星球上裂开了一道鸿沟,内有嫩芽升起。 嫩芽不断生长,缓缓抽出一片叶子。 叶状圆润鲜碧,饱满劲秀。 没过多久,又长出一片嫩芽。 嫩芽很快便长成田田莲叶。 很快,又是一片。 一片。 直到抽出六片莲叶。 那莲叶之间缓缓抽出一茎,孤茎引绿,忽而化作一团花骨朵。 清风而至,花骨朵竟然开始绽放。 其芒灼灼,其色幽幽。 它与莲叶双影相伴,如剑仙舞剑。 风吹莲叶,生机现! 灵河缓缓流入丹田,终汇成一片灵湖。 湖光之上,似有莲叶无穷,似有剑仙醉酒。 一时间,湖光十色,波光粼粼,如若剑芒。 旋即,一点绿芒乍现,生机盎然。 谢安缓缓睁开眼睛。 他醒了。 他很诧异。 明明自己被龙息灼伤,浑身剧痛。 为何,没有任何伤口? 这皮肤也不对劲。 “难道,我死了?” 不对! 谢安发现自己还有心跳。 “向死而生,又领悟生死剑法,不错,不错!” 老者的声音如锯木一样响起,突兀至极。 谢安冷不防浑身一颤,四处观望,却不见人影。 直到老者身上主动浮现一丝生机时,谢安才注意到老者的身影。 谢安见老者一副异样的容貌,并没觉得不适。 他略作思考,随即躬身行礼。 “谢安,叩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谢安言语间,恭敬至极,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父亲说过,生死乃大事。 有人施以援手,定当滴水涌泉,不可怠慢。 “初见老夫,心静如水,有如此心性,此子不凡!” 老者像是没有听到谢安的话一样,没有直接回复。 谢安并没有起身,还是维持躬身的姿态。 老者很是欣赏,他微微颔首,摆摆手道:“礼节可免。” “倒不是老夫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老者目中平淡如镜,缓缓开口道。 谢安不懂,但还是乖巧的听着。 很快,他便感受到周围的异样。 谢安刚才躬身施礼时,他留意到身后有几个人影。 他转身看去,看到了莫能等玄衣卫,也看到了三皇子。 “竟然还活着?” 谢安心生诧异,他想要再次斩去,却发现绝仙剑并不在手中。 老者见此,单手一挥,绝仙剑出现。 “你在找此剑?” 老者问道。 “再谢前辈!” 谢安接过绝仙剑,欣喜若狂。 “你倒不用再动杀念,此子已死。” 老者伸手一指,谢安望去。 他发现老者正指着三皇子的肉身。 这下,谢安更加诧异,他想了想问道: “他们,为何没有发现我?” 章节目录 第一二四章 此乃生死之域 山林中。 阴雨不断。 墨长老的身影几经辗转,还是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谢安发现了墨长老的身影。 同时,他也发现了玄衣卫的身影。 三皇子的肉身安静的躺在玄衣卫身旁。 玄衣卫似乎很是着急,围着三皇子在做什么不知名的勾当。 谢安杀心起。 老者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 “你倒不用再动杀念,此子已死。” 老者伸手一指,谢安望去。 他发现老者正指着三皇子的肉身。 随后又抬起手掌,掌心正有氤氲的一团光芒。 仔细看去,光芒当中似乎有人影。 人影左右突击,神情更是惊慌失措。 谢安微微一怔,简短的思索过后,他选择暂时忽略那团光芒。 他看向老者,恭敬问道:“他们,为何没有发现我?” 老者没有当即回复,他微微抬眼。 慵懒的目光慢慢打量谢安的肉身,略作沉吟。 “八品炼气,或许还无法参透时空。老夫也不知你是否可以听懂。” “此乃老夫的道域,老夫领悟生死之境,道域自然是生死之域。” “域中,一切的时空,均在老夫的掌控之下。” 谢安听闻,面露惊讶之色。 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关于“域”的字眼。 “请教老先生,如何领悟道域?” 枯瘦老者再次沉吟,像是不知道如何传道。 半晌过后,他道:“老夫可重新施展,小子可以观摩。” 谢安躬身叩谢。 就在谢安站直身躯之后,他忽然感受到重回自然的轻松。 但那一瞬间,异样发生。 谢安感觉整个空间突然停滞。 在这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里里外外,似乎都有无数只眼睛盯着。 谢安身后。 莫能正在命令所有玄衣卫,专注引魂。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专注引魂,要留意任何细微的波动。” “三殿下要是不能完身回宫,我等,就等着被杀几遍吧。” 众人缩了缩脖子,慌忙应“是”! 莫能冷哼一声,觉得晦气。 他抬头看向墨长老的身影。 墨长老正在飞去离去。 刹那间,莫能产生一种错觉。 他总感觉谢安就在附近,却一无所获。 就在刚才,他甚至觉得谢安就站在他的身后。 一瞬间,那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nnd,怎么总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莫能骂道。 他的感觉是对的,谢安确实发现了他们。 不光如此,谢安一直就站在莫能的身后。 两人相距,一丈余。 如此之近的距离,莫能没有发现谢安。 谢安心中有所感悟,但依旧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办法捅破。 “小子,悟道需恒心,切勿操之过急。” 谢安听闻,慌忙躬身谢过老者。 他将这种感觉牢牢记下。 就如同前些日子,灵魂飞行那般感觉。 谢安忽然醒悟,难道这两者,都是与“域”有关系? 他又问:“老先生,谢安只能走体修之道,不知是否有机会修成‘道域’?” 老者道:“道域并非谁人独有,要看个人领悟。” “道门修行,若非机缘,须六品化婴之后,才可渐渐领悟。” “小子炼体,要经七品炼神、六品铜皮铁骨、五品化劲,直到四品化意。” “御空而行之时,方有机会感悟空间。” “但事无绝对!修行者,大有气运加身,不必太过拘泥境界。” 谢安躬身谢过。 他转念一想,那日灵魂穿行,以及今日见闻,不正是大机缘? 谢安暗暗下定决心:“救出墨清雨之后,必须要好生回忆今日感受。” 就在这时,老者掌心的人影变得焦躁不安。 那细细碎碎的声音,打断了谢安的思考。 他仔细看去,见老者也不避讳。 在老者的授意下,谢安大胆向前,随后惊呆在原地。 “这,是,逍遥王朝,三殿下?” 谢安惊呼一声,震惊神色,久久不散。 老者面色不惊,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只是道:“殿下?竟然是妖修?” 枯瘦老者看向掌心,面色冷漠。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王朝?殿下?与蝼蚁何异! 此时,三皇子身影模糊,只有那张面容可以辨认其貌。 三皇子的神色惊慌,他在氤氲光芒之中四处飘散。 他在嘶吼,他在呐喊,他惊慌失措,他惊悚万分。 谢安看的心头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提起。 但枯瘦老者不然,他的面容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的情感。 “有龙脉之气养身,却妖修。以龙脉之气修养妖身?” “难道妖族的渗入,已如此根深蒂固?” 枯瘦老者声如锯木,却又像是天外之音,洪亮缥缈。 谢安不知道老者在想些什么,但他听到了关键信息。 龙脉,妖修,渗入! 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扭曲成漫天血海腥云。 那血海当中,无数正道义士陨落,沉寂海底。 他们的挣扎,无人问津。 他们的事迹,或早已消失在尘埃当中。 一时间,谢安内心中,百感交集。 老者沉吟片刻之后,伸出手来,缓缓一拍。 啪! 声音不响,谢安却猛地激灵。 就在合掌的瞬间,谢安像是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 凄厉的惨叫中夹杂着不甘、咒怨、暴戾,还有无边的绝望和歇斯底里的无助。 一股青色的气体从老者手指中溢出。 青气中带着醒目的猩红,刚溢出指缝便想疯狂的逃脱。 老者眉心中忽而睁开一只眼睛。 青气见到眼睛的瞬间,竟变得异常的温顺和乖巧。 它像是一个散学回家的孩童,欢快的奔往家的方向。 谢安脊背发凉。 他甚至听到了三皇子欢快的声音。 强者,自是恐怖如斯。 数息之后。 老者眉心的第三目缓缓闭合,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抬眼看向谢安。 “小子,你我因缘因此魂起,再以此魂因缘了,” “若是今后有缘,可在紫沙漠中寻我。” 说罢,老者身形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谢安朝着老者的方向恭敬拜别,耳畔传来老者悠悠之声。 “一炷香内,此域加与你身,可保你脱离险境。” 谢安再次躬身:“谢老先生!” 言罢,谢安掏出探灵符篆。 他虚身一晃,飞身而去。 …… 章节目录 第一二五章 邪风满楼 当老者离开之后。 谢安回过头来,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的玄衣卫。 此时,玄衣卫依旧还在尽力维持法阵。 谢安知道,那是在给三皇子引魂。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谢安看得清晰,那老者修行的是生死之道。 三皇子的魂魄已经被老者吸收,飞入了老者第三只眼睛当中。 他不知道是什么术法,但整个术法的过程极其恐怖。 尤其是魂魄无情的嘶吼,给谢安留下的不可磨灭的阴影。 道门者杀人,至少杀两次。 这也是谢安得到的教训。 既然身后已经没有什么顾忌,谢安取出探寻符篆。 这是墨长老交给他的符篆,用来寻找墨清雨。 那符篆刚掏出,便出现两个方向的强光。 谢安细细辨认,一道强光指向玄衣卫的方向。 “看来墨长老没有找到这里,并非没有原因。” 谢安再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他微微思索,掏出酒葫痛饮一口。 随后,他虚身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 …… 逍遥王朝。 玄徼府中。 某个暗室当中,竖立着无数命牌。 一个身穿“命”字长袍的身影双腿盘膝,安静的守着命牌。 对于这方空间来说,死寂,是最好的消息。 就在这时。 啪嗒!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声音微弱,却响彻整个暗室。 “命”字长袍心头猛地颤抖,就像是被神雷击中那般。 他开始仔细寻找命牌的位置。 他熟练的从下方向上看去,看得异常仔细。 但,下方没有。 再往上还没有。 越是往上,越是代表着有重要的人身死。 他扫向倒数第二排,依旧没有发现。 那人吞了吞口水,胆战心惊的看向第一排。 很快,他便发现了端倪! 三皇子的命牌出现了裂纹,却没有完全碎掉。 这是? 那“命”字道袍没有任何停留,慌忙跑出暗室。 很快,主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杀了逍遥王朝三皇子,这摆明着就是挑衅,这是战争! “符”字长袍忽然双手掐诀,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他已经来到明政殿前。 严谨的通报之后,明政殿中气氛压抑至极。 大学士博雅,他双目微闭。 他不愿看到逍遥王的眼神,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神色。 三皇子或已身死,但逍遥王的神色却一反常态。 寻常人家,知道子嗣遭遇危机,神色至少愤怒。 逍遥王不然。 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哀愁,反而是张狂、兴奋,甚至还有喜出望外的感觉。 一开始,博雅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确实如此。 可以说,与其他人相比,逍遥王更像是局外人。 “犯我逍遥王朝龙威,玄衣卫愿以铁蹄踏平天龙王朝!” “小小宗门,竟没有好生保护好三殿下,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陛下,此番事件,定与天龙王朝有关!” “踏平天龙王朝!” “让天龙王朝付出代价!” …… 逍遥王目中绽放星芒,喜上眉梢,完全没有丧子之痛。 “诸位爱卿,此消息是否可靠?” 逍遥王问道。 众人忽然一怔,一时间不知道逍遥王问及关键。 但很快,内阁首辅董承便意会到逍遥王所指。 他向前一步,躬身后道:“玄徼府的消息想来不会有假,但事关皇子性命,还是再三确认最好。” 玄衣卫莫非恍然大悟,他也一步走出,与首辅董承并列。 “有玄衣卫小队在此,臣愿前往捉拿,以求真相,还三皇子一个公道。” 两人说得都是道貌岸然,每一句话都离不开三皇子。 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哪一个不是口是心非,存心不良? 听起来,都是为了逍遥王朝的龙威。 听起来,都是为了三皇子的真相。 听起来,他们要再次核查消息真伪。 当看到逍遥王喜出望外的神色时,在座众人无一不是心有定论。 三皇子死重要么? 太重要了,这则消息关系到逍遥大军的动向。 可以以此向天龙王朝宣战。 所以,这则消息,必须再三核实。 一旦核实无误,那逍遥王绝对会欣喜若狂。 他定会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以逍遥王朝的修行者底蕴,天龙王朝定无招架之力。 大学士博雅长叹一口气道:“此消息还未确认,依礼,天龙王朝的使者还未……” 博雅还未说完,便见逍遥王伸手打断。 玄衣卫莫非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博雅大学士,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那天龙王朝以武犯我龙威,我还要讲礼?” 首辅董承也嗤笑道:“那不如,让博雅大人前往天龙王朝,游说一番,看那天龙王朝是否如此知礼?” 言罢,整个明政殿哄堂大笑。 博雅不卑不亢,开口道:“逍遥王先礼而后兵,有何不可?” 言罢,逍遥王面色忽然铁青。 三皇子死亡的消息传来,没有惊起半点波浪。 而博雅的礼,却令逍遥王面色难看至极。 博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他是想正面刚退所有人,但现在,他已几乎失了道心。 虽说三皇子为人跋扈,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博雅出仕之初衷。 现在看来,三皇子的死,估摸着要白死了。 或许,也没有白死。 至少,成为逍遥王宣战的借口。 什么天下大义! 什么君子当仁! 都只不过是战争的借口罢了。 现在,博雅缓缓坐下。 三皇子的死就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瞬间,似乎是苍老了许多。 众人见博雅式微,各自开怀大笑。 殿门之外,所有人露出了疑惑。 方才三皇子的死,已经传进殿门。 他们不光没有听到悲愤的哭声,反而时有开怀的笑声传来。 众人没有说话。 他们不懂,也不需要懂。 对于皇家的事,自由那些大人去操心。 明政殿外,又有讯息传来。 “天龙王朝使者求见!” 讯息传入明政殿中。 逍遥王面色铁青,难堪至极。 他冷哼一声:“此时求见,哼,他们反应倒是挺快。” “陛下,此时使者求见,定不会有什么好心。” 玄衣卫莫非说道。 “确实,极有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如,杀之!” 章节目录 第一二六章 玄衣卫的决意 流云宗。 山门之前。 谢安的身影飞快。 趁玄衣卫没有留意到异样时,他必须赶快找到墨清雨的位置。 就算他没有可能救下墨清雨,也必须知会到墨长老等人。 此时,那探寻符篆微光已经越发的明亮。 谢安心头激动,他知道,自己快要找到墨清雨了。 探寻符篆精准,但反应并不敏锐。 所以,谢安只能利用身上剩余的生死之域,来隐藏自己。 腾空而起,立在树梢之上。 “如果,我是绑匪,我应该会藏在……” 谢安星眸如鹰目,一扫而过。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异常之处。 还有那些适合隐藏的地点。 以此,再根据探灵符篆的指引,找到那隐匿之处。 “山顶?不太可能,那里太容易暴露,且不适合隐藏。” 符篆指引的方向,只有一座大山。 其上并无怪石,甚至没有多少草木。 山下古树成荫,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光秃秃的山体? 灯下黑? 谢安突然觉得,在山下的可能性不太大。 于是将目光聚焦在山体上。 很快,他在山体上锁定了几处地点。 谢安抬头饮上灵浆后,迅速跃入山林。 他将速度提到极致。 而且,谢安能感觉到,身上的生死之域正在消失。 他必须要快,最好能够杀他个措手不及。 很快,谢安便来到高山之下。 山下并无多少花木,反而有诸多水流。 水流中有紫色的沙砾,还有玄龟栖息其间。 既然有水,为何没有植被? 谢安逆流而上,觉得这溪水怪异。 他没有多想,很快纵身向上,如同壁虎攀岩,异常迅速。 他一连检查几处地点,最终都没有所发现。 整个山上,已经没有多少疑似目标点。 谢安的心头不免紧张起来。 他很担心。 担心会错过最佳的营救机会。 谢安深吸一口气。 连续的狂奔后,谢安竟么有感到丝毫的疲倦感。 此时,体内灵河浩荡,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玄武要诀》突破了。 整个皮肉筋骨都散发着光芒。 那光芒微弱,像是玉石柔光。 更令谢安感到诧异的是,他现在丹田出竟然长出一朵莲花。 这? 谢安不懂。 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对于莲花,谢安并不陌生。 那日墨清雨的异象令他印象深刻。 但现在,自己的丹田出也盛开一朵莲花。 不光如此,体内的灵河要比以往精纯许多。 这是? 谢安一边找寻,一边下定决心。 以后见到那个便宜师傅,定要问个清楚。 就在这时,心头异样升起。 笼罩在谢安身上的生死之域,消失了。 谢安眉头紧皱,他慌忙将妖符打在自己身上,防止自己的气息暴露。 前方不远处,忽然有人影晃动。 谢安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当即俯下身来,那里,正是最后一处疑似地点。 直觉告诉谢安,应该是找到了。 …… 山林中。 三皇子的肉身还躺在原地。 五名玄衣卫无一不是眉头紧皱。 引魂法阵,进行了半日,没有丝毫的进展。 在他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只不过没有人第一个说出口罢了。 此时,莫能感到有讯息传来。 他神识探入玉简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坏事!” 莫能惊呼,引来其他玄衣卫的目光。 “头,发生了什么事?” “三殿下的命牌……碎了……” 莫能没有隐瞒。 能跟出来的人,无一不是生死兄弟。 这个时候要是再隐瞒,已没有任何愿意。 众玄衣卫皆是一愣。 他们都知道,莫能此言代表着什么。 命牌碎了,便意味着,三皇子已经身死。 怪不得,引魂法阵没有任何用处。 众人恍然大悟,但很快便是愁上眉头。 “头,我等待三殿下肉身回宫?” “看来,难道一死了,唉……” 玄衣卫,莫能开了口:“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 众人不解,不知莫能想要表达何意。 要知道,背叛逍遥王朝之人,无一不是惨不忍睹。 背叛,还不如一死痛快。 莫能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若是有办法让三皇子活过来呢?” 众人不解。 三皇子命牌都碎了,还能活过来? 只怕早已魂飞魄散。 莫能低声道:“诸位,想死还是想活?” 众人忙停下手中的法阵,纷纷围了上来。 此时,无人再关心三皇子的肉身。 “头,大家都是生死兄弟。” “有什么就直说吧。哪怕有一线生机,都只得一搏。” 莫能颔首,他已经了解所有人的意思。 “此事,我等必须要守口如瓶,口径一致。” 莫能再次强调,仿佛是在谋划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他取出三皇子的纳戒,令众人围了过来。 “三殿下肉身完好,但魂魄已散,所以,我等只需要再移入魂魄……” 众人皆是一惊。 这个做法太过冒险。 三皇子的命牌已碎,就算将三皇子带回宫中,只怕也会令那些大人物心生疑虑。 “头,此法是否太过冒险了一些?” 一名玄衣卫神色担忧道。 莫能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还是想死?” 那玄衣卫迟疑,他自然是不想死。 眼下,只要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他们都想搏一把。 不为别的,逍遥王朝的惩戒太过变态。 就算是人死,但魂魄还要备受煎熬千百年。 那人想了想,道:“头,我干了!” “算我一个!” “俺也一样!” 莫能见众人表态,于是放心的将手中的长剑放下。 刚才,他真的起了杀心。 都是在刀口舔血,脑袋放在腰带上。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们历经生死,但并不代表甘愿去死。 尤其是这种皇子任性,将自己玩死的情况。 他们忠诚,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无脑赴死。 莫能依旧警惕,他道:“还记得三殿下之前捕获的魂魄?” “你是说那个流云宗的韩公子?” “对!” “头,你是说,借尸还魂?” 嘶! 此话一出,所有人惊得一身冷汗。 这才是真正的如假包换。 “头,不会有问题吧?” 有玄衣卫担忧道。 “稍后,我等施法,借尸还魂。” “功成之后,所有人相互抹除记忆!” “能不能做到?” 众人一愣,道:“能!” 章节目录 第一二七章 如假包换,狸猫换太子 莫能目光冰冷,扫过其他玄衣卫。 “稍后施展借尸还魂之术,功成之后,相互抹除记忆!” 众人点头。 他们都知道莫能在担心什么。 此事太过蹊跷。 玄徼府的那些人不是吃素的。 若是回宫,大概率会遭到调查,甚至会被使用搜魂之术。 万一施展搜魂之术,莫能等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至于搜魂之术是否有什么副作用。 逍遥王宫,绝对不会考虑小人物的得失。 与之相比,还不如直接抹除记忆来的痛快。 虽说抹除记忆会产生隐疾,但相对安全。 只要抹除记忆,玄徼府肯定会有所察觉。 玄徼府发现异常之后,自然也会有解读。 但莫能等人赌的便是如此。他们会觉得是三皇子的命令。 若是如此,他们便会搏得一线生机。 就算被发现,最坏的下场,就是一死而已。 但若是他们不搏一把,等待他们的,便是最严厉的刑罚。 说干就干。 几人交代了细节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 不出半日时间。 三皇子醒了。 说是三皇子,倒不如说是韩凌飞。 原本,韩凌飞在魂牌当中度日如年。 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陌生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身穿玄色战甲,眉宇之间,更是煞气腾腾。 看上去,便不是好人! 韩凌飞胆战心惊,慌忙道:“好汉饶命!你我并无过节,我不认识你,也没有看到好汉容貌……” 玄衣卫们面色大变,他们嘴角一抽。 这,简直是一个怂包。 和三皇子相比,气势完全不同。 但没有办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啪! 莫能抬手,一个耳光打在三皇子的脸上。 五指掌印瞬间红肿。 众玄衣卫心头大惊,这可是大不敬! 要砍头的! 同时,他们也知道。 现在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做。 “告诉我,你想死,还是想活?” 莫能的声音阴冷,就像是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抵在三皇子脖颈前。 寒芒肆意,冰冷至极。 已经借尸还魂成功的韩凌飞,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他慌忙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英雄饶命,小的自然,自然是想活命!” “家父是流云宗韩长老,若是有……” 啪! 又是一记耳光。 三皇子另半边脸即刻红肿起来。 玄衣卫的其他成员不忍看下去。 在他们心头,还隐隐觉得大不敬。 莫能一把将这个怂包提起,恶狠狠说道:“你要是想活命,那就给老子记好了!” 韩凌飞如释重负,既然有条件可谈,那他至少不用死了。 莫能感觉到晦气,他取出一柄铜镜,放在其面前。 韩凌飞愣住。 三观尽崩! 他惊恐的看向铜镜中的脸,震惊的无法开口。 “你要是想活命,就给老子记清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逍遥王朝三殿下!” 三皇子体内,韩凌飞还在震惊当中。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是说借尸还魂么? 怎么就借到了三皇子的身上。 难道是说? 他不敢想,也不知道这些玄衣人做了什么? “那,那,三殿下呢?” 啪! 又是一个耳光! 莫能面色阴冷:“你给老子记住!你就是三殿下!” 韩凌飞一听,如临大敌,旋即点头如啄米。 莫能气极,一脚将其踹倒在地:“看你这熊样,哪里有半点皇子的威严!” “老子告诉你,若是事情败露。你也得死!” “魂魄会被炼成灯芯,煎熬千百年!” 此言一出,韩凌飞不禁打了个寒噤。 良久,他回过神来,开始慢慢接受三皇子残存的记忆。 最终,韩凌飞接受了三皇子的人设。 成为了新的三皇子! 莫能见其还在恍惚,伸手要打。 韩凌飞反应很快,他缓缓站起身来,骂道:“狗东西!你要造反!” 莫能等人浑身一颤,下意识便要跪下。 若不是他们知晓来龙去脉,还真被他唬住了。 尴尬! 明明事情做成了,却又不太像那回事。 众人面色难看,很是费劲的躬身施礼:“末将只是想救三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说着,玄衣卫面色一喜。 抓住三皇子,将此段记忆抹除。 …… 远处,一处山洞前。 谢安的身影缓缓行动。 虽说他有妖符在身,但还是要小心谨慎。 谢安担心,对方还会有什么底牌。 这是一处很难觉察的山洞。 山洞的洞口被一处巨石遮挡,巨石高度与洞顶伸出的石壁几乎相连。 远远看去,根本无法发现此处的玄机。 此时,谢安已经来到洞前。 他没有着急进入,反而是在洞口的位置留下数块符篆。 一切都是慎之又慎。 谢安知道,若此次不能救下墨清雨。 那么,打草惊蛇之后,将会再难寻到他们的踪迹。 谢安见洞中无人,他小心钻入洞口。 此处无人,却有人活动的痕迹。 很快,谢安听到异响。 那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声音。 “我不要喝你的水,脏!” 这是墨清雨的声音,谢安欣喜若狂。 他突然感到,平静的心再次悸动起来。 “哼,你若不喝,等那三殿下回来,亲自喂你?” 韩长老的声音传来,言语中很是不善。 谢安眉头紧皱,这韩长老还没死? 若是这样,以他的境界,想对付韩长老,怕是不容易。 他并不确定韩长老此时身份,更不确定是否已变为肉傀儡。 原本,他只是猜测,但他现在不能错,更不能赌。 机会只有一次。 “韩长老,流云宗待你不薄,为何要做逍遥王朝的狗?” 墨清雨骂起人来,丝毫不弱。 她是三皇子看上的女人,韩长老并不敢如何,他只是道:“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我真不懂做狗是什么感觉。” “你!” “你打!打啊!” 不用看,画面感扑面而来。 谢安心喜,原来墨清雨还有这样的一面。 一想到韩长老吃苍蝇的表情,谢安便觉得心头痛快。 他暗暗来到一处死角,准备偷袭韩长老。 此时,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冷哼。 随后便是韩长老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发的靠近。 谢安握紧手中的绝仙剑,目光瞬间恢复平淡。 杀人者,不可泄露杀意! 这是便宜师父的话。 近了,更近了。 …… 章节目录 第一二八章 赐死 山林,细雨。 墨长老停在空中。 他并没有用灵气震开雨幕。 现在,他浑身湿透,却还没有放弃。 他总有一种错觉。 在某个瞬间,就是在某个刹那间,他感受到了谢安的气息。 但那气息很是微弱,一瞬即逝。 诡异,反常! 谢安已经叛逃,这是不争的事实。 墨长老面色难看,他不可能通知所有长老支援。 若是其他长老在此,只怕根本不会给谢安留下活口。 面对背叛,特别是证据确凿的背叛。 宗门只有一种手段,那便是杀! 谢安计划未成,自然也不会去解释。 一时间,墨长老眉头紧皱,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谢安,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墨长老灵气一震,故意释放气机。 气机飞速传遍山林,若是有修行者在此,一定会发现墨长老的位置。 他选择主动暴露自己,这种行为无疑是危险的。 当无法判断是否有危险时,过早的暴露气机,绝对是致命的错误。 但,这时墨长老的选择。 他只是想,若是可能,那便震慑一次。 若是对方心怀不轨,他应当会知晓气机代表着什么。 在墨长老下方,不远处。 玄衣卫莫能对韩凌飞抹除了记忆。 众人试探了几次,发现韩凌飞的应对鲜有破绽,于是满意的相互抹除了记忆。 抹除记忆,对玄衣卫来说,是必备的技能。 这些人见不得光,经常会处理特殊事件。 朝廷过于忌惮,于是,抹除记忆便成了玄衣卫的家常便饭。 只不过,抹除记忆,必须要等回宫授权之后,统一抹除。 且,过多的抹除,会产生不可预见的隐疾。 莫能见三皇子完好无损,很是诧异的给玉简回了讯息。 “三皇子就在身旁,完好无损,命牌怎么会裂开?” 很快,对方又来回复:“殿下是否有遭遇大难?” 莫能想了想,肯定道:“发现三殿下时几乎身首异处,但医治及时,并无大碍。” 过了许久,莫能才接到玄徼府的传讯。 信息很简单,只是说明了回宫复命时,须对小队进行搜魂。 莫能觉得并无不可,他便应了一声。 此时,化作三皇子的韩凌飞,继承了绝大多数三皇子的记忆。 关于他自己的记忆,已变得异常模糊。 他抬起头,忽然想起他与谢安的一战,不禁脊背发凉。 谢安竟然杀了他! 三皇子眉宇间释放出滔天怒意。 “谢安,本王迟早,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提到谢安,总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他与谢安本就熟悉。 甚至,三皇子总觉得谢安掐过他的脖子。 “难道,谢安也在宫中做过事?” 他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脖颈,被墨能等人看到。 “三殿下,逍遥王朝的底蕴,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就算是肉体重铸,也是没有问题。” 三皇子满意颔首:“走,去流云宗,请孟先生!” 莫能应是。 众人见三皇子无碍,挥手撤了妖符法阵,气机出现。 此时,墨长老瞬间将其锁定。 下一刻,墨长老的身影出现在众人上空。 “原来是三殿下!” 墨长老神色复杂。 他知道,若是逍遥王三皇子在此,那刚才的动静,倒也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在他下方,一片狼藉。 不知多少草木化作齑粉。 古树的残渣随处可见,地面之上,还有各种被烧焦的痕迹。 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墨长老看向衣冠不整的三皇子,开口问道:“三殿下,可安好?” 见到墨长老,三皇子的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三皇子觉得很熟悉。 他本想脱口而出,称其“墨伯伯”,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想到了墨清雨。 三皇子突然觉得下身传来痛感,目光变得阴冷,道:“本王遇袭,若非玄衣卫及时赶到,哼!” 说罢,三皇子一甩衣袖,冲向天际。 玄衣卫微微抱拳,紧跟其后,也是消失在天际。 原地,墨长老感受到了谢安的气机。 他心头一凌。 难道谢安,出事了? 一瞬间,墨长老的身影憔悴了几分。 他身形微微晃动,不敢相信,却又无法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谢安与三皇子之间发生过激战。 此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以三皇子的心性,并未张扬,可见是吃了谢安的亏。 或许,谢安还活着! 找,必须要找! 墨长老衣袖激荡,猛地再次飞向天际。 …… 此时。 逍遥王朝。 明政殿中。 三皇子还活着的消息,刚刚传入内殿。 众人眉头紧皱。 无人兴奋。 就像是三皇子本应去死,亦或是,他不应该活着。 活着,逍遥王朝便失去了宣战的由头,那是一种罪。 明政殿的正前方,逍遥王面色不善。 “来人,将命牌主事等,赐死!” 明政殿中,玄衣卫莫非捏碎一道符篆。 皇宫当中,一股股神秘的气息开始涌动。 那气息悄无声息,出现在玄徼府中。 玄徼府。 “命”字主事。 在见到玄衣卫的瞬间,他缓缓开口道,声音异常的平静。 “玄衣卫大人,可否让老夫给家属留下遗言?” 玄衣卫点了点头。 因为,没有命令禁止。 那主事留下遗言之后,将玉简交给玄衣卫道:“大人,老夫遗言,还请过目。” 玄衣卫审核之后,再次看向主事,没有任何言语。 主事当即跪下,朝着明政殿的方向再三叩首:“逍遥王朝万年永昌!” 玄衣卫大手一挥,主事的身影化作齑粉。 神魂俱散! 之后,玄衣卫将其遗言玉简留下。 对于遗言玉简的处置,他也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 做完这些,玄衣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中。 就像是没有来过。 很快,一名身穿“命”字长袍之人进入暗室。 他一扫命牌之后,双腿盘膝坐下。 动作熟练,就像他日日在此一般。 当天午后。 玄衣卫的身影出现在玄徼府中。 只不过,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暗室。 没有任何一人想要遁逃。 没有任何一人想要反抗。 所有人的反应皆是异常淡定。 他们朝明政殿的方向跪拜,在赐死之前,高呼:“逍遥王朝万年永昌!” 最后化作飞灰,如若尘埃! 章节目录 第一二九章 “镇”字诀下,谢安悟道 逍遥王朝,肃清“命”牌等主事,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玄衣卫的莫非,也隐隐觉察到不对劲。 但玄衣卫在外办事,可先斩后奏。 就是想要事后算账,也有特定的流程。 所以,莫非也只能等待。 等待莫能带回三皇子后,他才能查探一番,寻找真相。 虽说没能与天龙王朝宣战,但也有好消息传来。 听说三皇子已经说动大儒孟先生,两日后便会带孟先生回宫。 预计半月之后,便可回到逍遥王朝。 孟先生是博雅的老师,所以,博雅现在拒绝一切沟通。 现在的任何观点,都将成为他们攻击孟先生的“依据”。 此时,明政殿中,气氛微妙。 殿中,众人目光浮动。 他们的目光,总是会有意无意看向博雅。 目光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还有茶余饭后的清闲。 对于种种,博雅不置理会。 儒门出仕无外乎以身教化,凝成一方气运。 但现在,在逍遥王朝,博雅却找不到自己的心。 无心自然无法立命,无法立命便无法形成七窍玲珑心。 三皇子的消息,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力感,油然而生! 面对整个内殿的嗤笑,博雅双目微闭,不愿再多说一句。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战争,为了能够宣战,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有违本心。 或许,只有大儒门先生,才可以圣人之气,镇压一方气运。 …… 流云宗山门前。 荒山处。 山洞内。 谢安弓着身子,等待韩长老来临。 他准备趁其不意,攻其不备,给韩长老致命一击。 这时,近了。 当前方有身影出现时,谢安心有所感,提剑向前一扫。 绝仙剑在手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刹那间,韩长老双瞳紧缩。 他并没有感觉到强大的杀气,但他凭借超强的五感发现那一抹寒芒。 韩长老如临大敌,慌忙催动灵气躲避。 空中,一截胡须被斩落。 那寒芒一击不成,再次黏上。 韩长老想要退去,却见对方身法了得,像是一片狗皮膏药。 风吹不跑,甩它不掉。 那剑影丛丛。 韩长老只顾飞身后退,却无法看清来者何人。 铮铮! 长剑之间,火光四溅。 但谢安的长剑似乎更加灵动,也更加凌厉。 寒芒四起,如若幻阵,分不清那一剑虚实。 仅仅是一个接触,谢安便占了上风。 韩长老的衣服被撕开数十道血口,皮开肉绽。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韩长老浑身是伤,却没有鲜血流出。 谢安吃惊,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不敢恋战,长剑再次凌厉了几分。 韩长老逐渐处于劣势,他本就不擅长剑修,而是修习术法。 此时,被谢安近距离缠上,几乎无还手之力。 搅剑一出! 剑气生成,随即斩向韩长老。 剑柄处,韩长老只觉得手背刺痛。 待他看去,手背已现数道剑伤。 韩长老并非完魂之人,躯壳中,他仅有残存的意识支撑。 这些意识并不完整。 若是没有主人的心意相通,肉傀儡定然无法独自战斗。 肉傀儡制作之初,本就不是为战斗而生。 是为了暗杀或刺杀、侦察之用。 倒不是没有战斗型肉傀儡,只不过太过稀有。 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会使用战斗型肉傀儡。 这是和肉傀儡的形成条件有关系。 要做成肉傀儡就必须要有肉身。 肉身的修为水平,直接决定了肉傀儡的强悍程度。 所以,战斗型肉傀儡,必须要俘获修为境界高深的强者。 但这,谈何容易。 纵使强者或者修为高深者被抓,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宁愿自爆元婴,也不会选择成为肉傀儡。 韩长老不属于战斗型傀儡。 那日,刘公公要挟韩长老,本意是想多一只看不到的手。 没承想,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山洞当中,韩长老被谢安近身鏖战,浑身伤痕累累。 若是再这样下去,谢安斩杀韩长老,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韩长老猛的一震。 一股强大的气息将谢安震飞。 谢安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山洞的石壁上。 “原来,是你这畜生!” 韩长老双目当中尽是杀意。 现在的他,仅剩下一缕意识,仅剩下最本能的反应。 “那日,训诫碑前,老夫就应该亲手杀了你!” 谢安不露声色,他单脚一跺,猛然飞起。 韩长老冷哼一声,散开危机,大喝一声:“镇!” 他本要比谢安高出四个境界,就算仅剩下一缕意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杀。 瞬间,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凝固。 谢安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正在变慢。 对于谢安来说,一旦失去了速度的优势,他的剑便再也构不成威胁。 四周的灵压正越来越大。 谢安的剑缓缓停下,最终停在韩长老喉前三寸。 韩长老心头大惊,抬手一剑便向谢安刺去。 铮! 一道金石之声传来,谢安暴退而去。 韩长老“咿”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安。 他并不知谢安修习何种传承,竟然可以以肉身抵御长剑。 韩长老倒吸一口凉气,他浑身一颤,暗道:“此子不可留!” 说罢,韩长老再念“镇”字诀,再次镇住谢安。 这种束缚人手脚的术法,令他头大。 谢安越打越憋屈,心头爆发万千怒意。 但很快,谢安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他心头突然浮现熟悉的感觉,那是灵魂状态谢安飞行时的状态。 那速度,似乎依风而行。 风托着自己,在这方空间中穿梭。 谢安心有所感之时,韩长老却提剑斩来。 谢安双目微闭。 在他心头有千万画面闪过。 在韩长老眼中,谢安早就被镇住,无法动弹。 谢安回忆着“镇”字诀前后,这方空间的变化。 缓缓的,缓缓的,他发现了端倪。 这方空间中,纵使有“镇”字诀影响,空间中还是有间隙。 那些间隙,便是谢安突破的关键。 谢安想着,他尝试用手指接触间隙。 手指微微一动。 他大喜,蒙对了! 谢安猛然睁开眼睛,见韩长老的长剑已然杀到。 “给我死!” 韩长老爆喝一声,长剑刺向谢安眉心。 就在这时,韩长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谢安,竟然笑了! 章节目录 第一三零章 生死之剑外,再悟破空一剑 山洞当中,韩长老又是一道“镇”字诀,将谢安牢牢镇住。 他提剑,朝着谢安眉心,一剑刺来。 此刻,在韩长老眼中,谢安已经成为死人。 就在长剑临近谢安时,韩长老却心慌无比。 谢安,嘴角竟然勾勒出笑容。 不对,绝对不对劲。 虽说,韩长老只剩下最后一抹意识,但往日的修行以及战斗经验还在。 韩长老本能觉得其中有诈,他猛地加快速度,剑鸣声起。 就在下一刻,谢安动了。 不光动了,他的速度比韩长老更快。 谢安提着长剑,向前移动,毫不防御。 四周的空间竟猛地颤抖,长剑便沿着空间的裂隙前进。 韩长老大惊,想要收回这一剑时,却为时已晚。 谢安长剑嗡鸣,速度极快。 隐隐间,韩长老感觉到长剑的嗡鸣声。 长剑嗡鸣,倒影在韩长老眼中。 同时出现的,还有谢安坚定的神情。 韩长老不敢托大,他已清晰感觉到危险来临。 “御!” 韩长老的暴喝声仓促传来。 旋即,妖异的红芒环绕韩长老周身。 他已完全化作妖修! 仅仅是一瞬间,那红芒忽而紧缩,像是一层皮肤那样包裹韩长老。 谢安心头放空,目中只有韩长老其人。 铮! 一声碰撞声响起。 韩长老暴退,飞身撞向山洞石壁。 闷哼声传来,红芒皮肤应声龟裂,紧接着便化作飞屑,消失在空中。 “你……” 韩长老刚想说话,便见谢安提剑杀来。 谢安完全不想给韩长老任何机会。 速战速决,抓紧救下墨清雨,这才是谢安的目的。 此时,墨清雨在山洞深处,躺在石床上,没有办法移动。 显然,她也被韩长老用了“镇”字诀。 墨清雨没有办法动作,但她的明眸中浮现深深的焦虑神色。 她知道,谢安此刻正在山洞。 听声音,只来了谢安一人。 墨清雨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知道,谢安的境界绝对不是韩长老的对手。 即便是韩长老被炼化成肉傀儡,但境界的压制还在。 她心中五味杂陈。 谢安来了,她却不希望谢安出现。 她更希望谢安没来。 如果谢安为了救她而身死道消,那墨清雨决定不会原谅自己。 矛盾。 她恨,恨自己的无能。 恨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此时,墨清雨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两人无事,她定要缠住谢安,不让他离去。 山洞中,打斗越发的激烈。 “哼,未曾想,炼体剑修竟然如此霸……” 话未说完,谢安一剑斩来。 韩长老慌忙闭口,一心应付。 “镇”字诀对谢安,已毫无作用。 若说谢安领悟了部分空间法则,韩长老自然是不信的。 在他眼中,谢安绝对是修行了某种霸道术法。 这种术法可以破解“镇”字诀。 对,一切都是巧合。 韩长老想到这里,哈哈大笑。 “谢安,不管你修行何等术法,老夫都……” 话未说完,谢安又是一剑斩来。 韩长老郁闷。 谢安不讲武德,每次他开口,谢安便带着剑芒杀来。 令他更郁闷的还有谢安的剑法。 韩长老完全感觉不到杀意。 这算是什么? 没有杀意的剑,能杀人? 但谢安就是如此。 一剑斩来,看似随意无比,韩长老却本能察觉到危险。 这…… 韩长老心生绝望! 他觉得,谢安在后山定是遇到了大机缘! 韩长老幡然醒悟。 虽然,他被谢安逼得节节败退,但他想通了其间的关键,神情突然变得轻松。 “怪不得凌飞会输给……” 韩长老一剑斩来,剑芒粼粼,似要撕裂空间。 谢安猛地侧身虚晃,身法灵活至极。 剑芒贴着衣袍斩下,谢安趁此间隙,抬手便是一剑。 那一剑完全不考虑自身防御,暴露了太多死门。 “哈哈!” 韩长老大喜,死门暴露,只攻不防。 “给我死!” 韩长老单手一翻,改为挑剑,从下向上一挑,直奔谢安丹田。 那里,是所有修行者的死门。 一旦丹田被破,不死也废。 谢安毫不在意! 刹那间,他欣慰,因为他体会到了便宜师父的教诲。 体修并非不耻,而是去除心魔的最快方法。 我出一剑,毫不防御,皆因肉身强悍,所以,我只攻不守。 你出一剑,不敢不防。 你防,我攻! 攻击会更为致命! 你攻,我也攻! 但我比你更不要命! 逼得你不得不防! 长此以往,心魔丛生! 正所谓,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我硬,那便是道理! 谢安提剑斩来,任凭火花在身上飞溅。 这一剑是他被镇住时所悟。 不管空间如何压缩,都会出现裂痕。 只要有裂痕,那便可以突破空间的限制。 谢安不知道,他已经初步领悟了“域”的概念,而且对破“域”有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寻常体修,要到四品化意境界才领悟。 他没有师承,对这些一概不知,却有大机缘。 长剑贴着裂痕,并将所有的力量作用在一点,便可以破了空间的镇压。 韩长老满眼不可思议。 他发现,谢安的长剑越来越快,以致产生丛丛剑影。 那剑影虚实难定,就算再用“镇”字诀,也只能拖住谢安一个瞬间。 但这一瞬间,韩长老却无法杀死谢安。 因为,谢安的肉身不是一般的坚硬。 “哈哈,谢安,那欧阳长老没收了你,真是可……” 谢安目光突然变得明亮,他抬手一剑刺向韩长老眉间。 韩长老面如猪肝色,快要逼出内伤。 “竖子无礼,不能等人把话说……” 嗖! 又是一剑! 韩长老再次撞向石壁,此时,他放弃与谢安比剑。 那坚硬的身体无视长剑,一旦被近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以命换命打法,韩长老换不了几次。 此时,他的胸前剑伤已深可见骨。 “竖子!” 韩长老气得破口大骂。 此子,打法让人绝望。 不让人把话讲完,更让人憋屈。 在执法堂多年,哪里有人敢打断他的话语。 此时,韩长老灵气散开,形成灵压。 他不想耽搁,只想一剑斩杀谢安。 将其,挫骨扬灰! 灵压无边,向谢安压来。 谢安被按在原地,没有办法向前一步。 这便是境界的压制。 “竖子!老夫要将你交给三皇子,练成肉傀……” …… 章节目录 第一三一章 韩长老身死道消,假皇子怒意滔天 山洞当中,韩长老被气得浑身发抖。 他没有想到,竟会被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逼迫成这样。 韩长老现在是肉傀儡,神魂并不完整,所以并不具有任何智慧可言。 正因为没有完整的思考能力,所以,肉傀儡的攻击大多出于本能反应。 根据肉傀儡生前的战斗经验,下意识的进行攻击。 也因如此,肉傀儡所有的情绪异常纯粹,都会被无限放大。 此时,韩长老正在陷入癫狂之中,对谢安的恨意也变得异常强烈。 经过刚才的战斗,韩长老被压得频频后退。 甚至,他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简直是奇耻大辱! 韩长老先用灵压压住谢安,他身体浮在半空中,半截胡须无风自动。 他的衣襟猎猎作响,如同神人下界,令人心生敬畏。 只是,那半截胡须……甚是滑稽! 谢安迎风,衣襟飘荡,如同激流。 韩长老满脸铁青,猩红色的雾气从目中飘出。 他盯着谢安,像是盯着一只受伤的猎物。 “竖子!多次忤逆老夫,老夫现在便送……” 嗖! 谢安再次动了,剑芒一闪,瞬间飞向韩长老眉间。 韩长老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憋屈得无处泄愤。 “清幽道音!” 话音刚落,韩长老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起来。 道音悠悠,缓急不定。 谢安只觉得视野突然变得模糊。 他推断,道音之威,应是直接作用在魂魄上。 此时,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传来。 谢安忍住剧痛,体内灵河激荡。 他继续飞身向前,欲要斩杀韩长老。 韩长老双唇微动,不知在吟唱什么。 随着每个音的发出,谢安都会产生恍惚的眩晕感。 每一字都似乎包含着大道之音。 谢安听不清那些道音,只感觉周围闪烁着无数玄妙符文。 那些符文像是夜幕星芒,忽然放大,又猛然缩小。 他口中默念《清心诀》,瞬间感觉舒爽许多。 道音瞬间,红莲之泪微微一颤,散发出微弱的柔光。 那柔光很不明显,很快没入谢安体内,令谢安神清气爽。 在那一瞬间,谢安看清其中古怪。 韩长老身后正站着一道虚影。 虚影道貌岸然,却浑身散发着妖异的猩红光芒。 谢安幡然醒悟。 道音? 谢安嗤笑,那定是“妖言惑众”,和道门没有半点关系。 发现了韩长老的诡异之处,那更不可能放过韩长老。 道门修习妖法! 简直不为人子,大逆不道! 谢安向身后飞退,脚踏石壁。 他如若一道流光,剑搅韩长老。 韩长老诧异,谢安怎可能在道音中行动。 就算是七品结丹境,听到道音之后,也只能恨恨退去,最终跪下苦苦哀求。 不好! 韩长老意识到危机。 他双手掐诀,在他身后,虚影再度绽放猩红光芒。 光芒之中,虚影身后长出无数手臂。 谢安猛然睁开眼睛,双眸当中绽放星光。 一道青莲的虚影瞬间将谢安包裹。 “妖道,死!” 韩长老双瞳一缩,那身后的虚影瞬间伸出手臂。 手臂上,猩红氤氲,抓向谢安的绝仙剑。 谢安单手一翻,再次搅动绝仙剑。 轰! 手臂刚触及绝仙剑,应声裂成蛛网裂纹。 谢安长剑一震,妖道的手臂化作飞灰,消失在风中。 韩长老震惊,再次提升修为,当即红芒暴涨。 猩红的红芒化作虚影长发,倒立飘荡。 无数手臂合并成四条粗壮手臂,两臂接向绝仙剑,两臂拍向谢安。 谢安体内灵河浩荡,他暗暗催动玄武术法,身上绽放玉石般的光芒。 嗡! 绝仙剑嗡鸣。 刹那间,谢安感觉到了绝仙剑的渴望。 而绝仙剑,也感受到了谢安的杀意! 所有的心意,在这一刻,化作寒芒一剑。 这一剑,放弃防御! 这一剑,长驱直入! 这一剑,只有生死! 这一剑,舍我其谁! 斩! 韩长老眼瞳骤然一缩,亦是暴喝一声,将修为提升到极致。 那灵气再也没有半点金色的光芒,尽是猩红之色。 “小小蝼蚁,妄图弑神!该死!” “妖道,装神弄鬼,死!” 一道剑鸣声响彻天际。 绝仙剑之上,剑意笼罩。 生死一剑,瞬间杀向韩长老! 轰! 山洞强烈震动,光芒耀眼,令人睁不开眼睛。 洞口之处,那块巨石应声滑落,其上漆面光滑如镜。 一时间,碎石飞溅。 待光芒散尽。 谢安与韩长老的身影显现。 一柄长剑刺入韩长老眉间,韩长老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安。 “你,为什么,能……” 韩长老还想说什么,但谢安并不想听。 他单手一转,剑芒一闪,斩落韩长老首级。 没有任何鲜血。 谢安收了韩长老的纳戒,抬手数道剑气飞出。 剑气灼热,将韩长老肉身化作飞灰。 剑入鞘,归于平静! 谢安饮了一口灵浆,径直走向山洞深处。 墨清雨,谢安来救你了! …… 就在韩长老肉身消失的瞬间,即将抵达孟先生小院的三皇子,猛地一震。 即便是韩凌飞的灵魂,此时也察觉到了异样。 冥冥中,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韩凌飞停住脚步,身后的玄衣卫意识到不对,忙将韩凌飞护在正中。 韩凌飞,现在的身份是三皇子,但他的本质,还是怂。 玄衣卫的术法不足以完全抹除韩凌飞的记忆。 于是创造了一个怪物。 韩凌飞活了,脑海中却多出三皇子生活的画面。 韩凌飞身形一颤,刹那间,三皇子生前的记忆浮现。 刘公公浑身是伤,他细声细语道:“三殿下,韩长老已成肉傀儡,由他看着墨清雨,暂时安全。” 韩长老,肉傀儡?! 死了? 无数信息涌入。 韩凌飞猛然怔住,那可是他的父亲。 他面色阴冷,现在,他可是三皇子,手中还有玄衣卫。 “玄衣卫,速速随我杀敌!” 说罢,几道流光冲天而起,飞向谢安所在方向。 山林当中,墨长老突然心有所感。 他回首望去,只见山上有巨石滚落。 直觉告诉墨长老,谢安找到了墨清雨。 “清雨,谢安?!” 墨长老化作流光飞去,将速度提高到极致。 …… 章节目录 第一三二章 流云宗小事,不劳烦心 山洞中,没有巨石的阻挡,终于迎来第一缕清风。 清风拂面,吹动谢安衣角,撩动他的黑发,恍若谪仙。 他手提绝仙剑,长驱直入。 他没有遇到任何陷阱,如入无人之境。 墨清雨坐在石床沿。 前方昏暗,她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甬道尽头。 甬道中,光线太弱,她看不清楚来者是谁。 墨清雨欣喜,只是看了一眼身影,她便辨认出谢安的身份。 就在韩长老身死之后,墨清雨从“镇”字诀中挣脱。 她见眼前少年,心有悸动无限。 甬道昏暗,少年手中的绝仙剑却绽放光华。 那光华如若夜幕中的启明星,又像是仲夏夜中的一抹山风,温热中带着清凉。 甬道无风。 墨清雨却感觉心头有清风拂来。 绝仙剑入鞘,发出低吟。 少年脚步沉稳。 少女脚步款款。 两人相对而行,直到相距数步。 四目相对,眼中便只剩下彼此。 墨清雨想要开口,却已忘却。 谢安无话,眸中已胜过有声。 “谢安!” “清雨!” 两人同时呼唤对方,静谧! 洞外的光影洒在谢安身后,清风站在甬道尽头,偷偷窥探。 墨清雨眸中灵动,嘴角微微颤抖。 她拉住谢安双手,却感觉谢安双手颤抖。 墨清雨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感受着谢安手中的温暖与担忧,心中似有溪流潺潺。 她再次张了张口,却感觉万般无力,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清雨,我杀了他们!” 谢安道。 墨清雨点了头,贝齿轻咬朱唇。 待谢安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随后,如瀑的青丝“流淌”在他肩头。 墨清雨轻微颤抖。 她在抽泣,狠狠咬住谢安的肩头。 “傻子!大傻子!” 谢安百口莫辩,他不解风情道:“我才不傻。” 清雨趴在谢安肩头,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大声哭出声来。 山洞外,正有一股气息疾驰而来。 谢安猛地将墨清雨守在背后。 “被人发现了?” 谢安从纳戒中取出一道妖符,打在墨清雨身上。 嗖! 谢安虚身一晃,冲向甬道尽头。 “清雨,莫动!” 谢安给自己打了一道妖符后,瞬间闪现至甬道外。 墨清雨眉头微皱,根本不愿意待在原处。 她决定,绝不可以再失去谢安。 哪怕一次。 她手中突然出现若干符篆。 “谢安,这一次,我定要站在你的身后。” 墨清雨眸中闪过星芒,她轻身一闪,追向谢安的方向。 甬道外,山洞内。 谢安并没有着急现身。 因为那道气息还在远处。 谢安气息内敛,准备设伏。 忽然,他眼瞳一缩。 不对! 还有其他修行者! 谢安眉头紧皱,若是一人,他还可以死命拖住。 但现在…… 他想到了墨清雨。 他手握剑柄,剑格处传出些许的寒意,如若谢安此时心情。 对于谢安来说,已渐渐找到了自己的剑道所向。 在他领悟生死之剑后,再次领悟破空之剑。 他感受着急速飞来的气息,眼前浮现便宜师父的惊天一剑。 他觉得自己很差。 纵使再刻意去模仿,但画龙画虎难画骨。 老者的惊天一剑,他始终无法流畅施展。 谢安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可能是他的修为不够,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还有自己的剑心。 那气息越来越近,谢安的心却如同止水。 “清雨!谢安!” 是墨长老的声音! 墨清雨闻言愣住,她慌忙应声。 下一刻,墨长老身影出现在山洞内。 “爹!” 墨清雨扑了过去。 墨长老老泪纵横,刚想开口,却感受到另外几道陌生的气息。 谢安没有现身,因为那几道气息越来越近。 墨长老感受到威胁,一指戳向洞外。 “碎星指!” 就在这瞬间,洞外之人认出了墨长老的气息。 很快,洞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墨长老误会,本王前来支援!” 谢安听到这个声音,脊背发凉。 因为,他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 三皇子不是死了? 他亲眼看到三皇子魂飞魄散。 谢安手握绝仙剑,心中杀意滔天。 三皇子活了过来,那就再杀一次! “墨长老,本王正好在附近,也在寻找墨姑娘。” 对方说得道貌岸然,但明者自然洞悉其中虚伪。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 墨长老将清雨护在身后,清雨刚想开口,却被墨长老制止。 此时,墨长老又怎会不知道三皇子打算。 方才在山林中,三皇子的身影明明飞向宗门。 此刻却出现在这里,又带着几名玄衣卫。 那便是说,三皇子本就知道此处。 更何况,没有人告诉三皇子,墨清雨在此。 墨长老微微思索,大概便知其中关键。 面对如此狡黠卑鄙之人,他心中怒意翻滚,却无法将其绞杀。 三皇子绝不能死在天龙王朝,更不能死在流云宗山门附近。 星河院与天龙王朝护卫已赶来。 他不光不能杀死三皇子,还要保护三皇子安全。 等待护卫前来,护送其离开天龙王朝。 墨长老恨不能将此人千刀万剐,但他不能。 憋屈! “三殿下请回吧!老夫已寻到清雨,不劳三殿下操心。” 墨长老话未说完,便见玄衣卫缓缓围了上来。 谢安手握绝仙剑,准备接应墨长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三皇子邪笑。 此时,韩凌飞已知那日三皇子遭遇,更知墨清雨是清白之身。 他轻轻一挥手,嘴角笑道:“来人,保护好墨姑娘。” 他正要捏碎妖符,怎能放过如此机会。 墨长老体内灵气躁动,准备时刻大开杀戒。 千钧一发之刻,一道声音从天际传来。 “我流云宗小门小派,内务小事,不劳三殿下烦心!” 掌门清虚子。 剑竹峰欧阳长老。 玄空峰吕长老。 神木峰田长老。 唯独少了韩长老的身影。 几位长老接踵而至,立在墨长老与三皇子之间。 “三殿下,星河院与天龙王朝护卫正在路上,还请正殿一叙。” 清虚子开口,说话滴水不漏。 墨长老拉住清雨的胳膊,他余光看向山洞,目露期待。 他知道,谢安此刻一定还在山洞内。 他多希望谢安走出山洞,告诉掌门,这一切都只是计划,为了宗门,为了墨清雨。 但事与愿违。 谢安没有出现,墨长老长叹一口气。 无奈,谢安定还有自己的顾虑! …… 章节目录 第一三三章 真相大白,争执初起! 墨长老余光看向山洞,他知道,谢安必定在此处。 现在,他若是现身,或许可以将叛逃之事说清。 宗门大可付之一笑,同时也可揭露三皇子等人的阴谋。 墨长老也有私心。 揭露阴谋,便意味着杀戮。 墨长老立在风中,他不止一次动过杀念。 但现在,天龙王朝特意派强者护送,就连星河院也有内门弟子前来。 他们到此,为了什么? 显而易见,三皇子身死的消息传遍天龙王朝和逍遥王朝的时,逍遥王朝千万大军压境。 边境冲突一触即发。 将士们隔线对峙,虽说没有流血冲突,但擦枪走火的小范围擂台战,已在上演。 逍遥王朝靠着攻城掠国,在短时间内快速积累,发展成比天龙王朝还要强悍的王朝。 天龙王朝不喜侵略,所以底蕴与财力等不如逍遥王朝。 甚至,还特意派使者常驻逍遥王朝。 虽说逍遥王朝蛮横,但对外宣战也得有正当理由,否则,恐会遭到其他王朝的结盟抵制。 国力相差太大,这怎么打? 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天龙王朝一直克制,尽可能不与逍遥王朝冲突。 此时,三皇子就是唯一的变数。 只要三皇子没死,那逍遥王朝定无正当理由宣战。 面对这等规模王朝,流云宗怎惹得起? 墨长老长叹一口气。 憋屈啊! 好在,墨清雨无事,她正站在墨长老身后。 既然无事,那他便不想节外生枝。 “若是问及,不可提及谢安。” 墨长老像是想到什么,慌忙给墨清雨传讯过去。 墨清雨睁大眼睛,刚想质问,却见墨长老摇了摇头。 “有事,回去再说!不要坏了大事!” 墨清雨默默看向山洞,明眸当中浮现出一团雾气。 她一直被软禁在此,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 谢安没有现身,墨清雨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知道,谢安定有他的打算。 此时,流云宗掌门清虚子已到。 玄衣卫或者三皇子忽然停住合围之势,不敢造次。 若是只有墨长老一人,后果可想而知。 三皇子嘿嘿一笑,这一笑,令流云宗长老们恍惚。 他们感觉这神情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没了刘公公,这“阴阳”的重任自然落在三皇子身上。 “既然墨姑娘无碍,那本王也放心了。” “若是墨姑娘出了什么事,只怕有心人会多想。” “掌门定要严加约束弟子才是,以免坏了两国之间的情谊!” 三皇子说完,贪婪的看向墨清雨,丝毫不掩饰的露出银光。 “走,随本王去接孟先生!” “是!” 众人化作流光飞去。 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身影,众人围着墨清雨。 “清雨,没事吧?没事便好,比什么都好!” “是谁先发现的此处,真是太险,差一点被那歹人先到。” “若不,先回宗门吧,这可是今日最好的消息了。” 墨清雨听着,没有说话。 她有意无意的看向山洞的方向。 清虚子亦是如此,他面色平静,淡然道:“清雨,先回吧。一切,回到宗门再议。” 墨清雨颔首,她取出一块符篆交给吕长老:“这里,有真相。” 吕长老收下后,说道:“走,正殿再议!” …… 当众人离去,谢安缓缓从山洞中走出。 他看向墨清雨离去的方向,良久未动。 “清雨,对不住了!” “那畜生未死,我定要取了他首级!” 谢安目光冰冷,他向身上贴了一块妖符,随后猛地跳下山洞,消失在山林之中。 流云宗,正殿。 众人列坐。 除了流云宗的长老,还有几位陌生人。 其中一人青山折扇,星眸剑眉,面如刀削,却有种阴柔之气。 他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像是人间本无忧愁,更无仇恨。 他向前一步,朗声道:“星河院内门弟子,麦济全,参见清虚子掌门。” 清虚子颔首:“都说星河院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如此看来,果真如此。” 说话间,几名身穿银色铠甲之人抬手抱拳:“天龙王朝,天龙卫,程令时!” “本座清虚子,先行谢过天龙王朝,程大人舟车劳累,辛苦!” 众人寒暄还未结束,便听程令时开口道:“掌门,程某奉命护送,流云宗难道无人随行?” 这话很刁钻,既骂流云宗无能,又骂流云宗缩头乌龟。 三皇子差点命丧黄泉,那是流云宗无能。 若是护送再不表达诚意,那便是缩头乌龟。 欺负的便是流云宗无人! 星河院的麦济全微微一笑,阴风阵阵。 他转眼看向清虚子,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他眼眸露出期盼,那是吃瓜群众的神色。 清虚子倒是未言语,只见吕长老抛出一块符篆。 他冷哼一声,言语很是不悦:“诸位不妨一睹逍遥王朝的手段,再好好想想,如何开口。” 众人怒,却见正殿当中闪烁金芒,画面随之闪现。 那是刘公公偷袭韩长老,炼制肉傀儡的画面。 画面当中没有任何声音,但所有人都能听到韩长老凄厉的惨叫。 刘公公邪笑的面容,韩长老奋力挣扎。 画面引人不适,竟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看到此处,天龙卫程令时眉头紧皱,他终于知道,为何会传出三皇子死讯。 在流云宗山门,杀流云宗长老,并将流云宗长老炼化成邪物。 这…… 流云宗但凡有点血性,都会杀之后快! “哼,他逍遥王朝欺人太甚!” 几个银甲卫士也是如此,纷纷义愤填膺。恨不能杀之! 星河院麦济全一如既往的笑着,道:“技不如人,竟被人欺压在家门前。简直,是道门之耻啊!” 一席话,整个正殿的气氛下降至冰点。 “麦道长,既如此欺压道门,你为何还要来此护送?” 欧阳长老冷哼一声,最看不起落井下石之人。 此时,还不是一致对外,竟在内部勾心斗角。 天龙王朝,注定大业难成。 “我前来,还不是为你流云宗,收拾烂摊子。” 麦济全呵呵一笑,妖艳的如同一名女子。 此时,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三皇子的身影疾步而至。 “本王听闻,天龙王朝有高人护送,不知,比我玄衣卫如何??” 章节目录 第一三四章 我流云宗上下,全是叛徒! 流云宗,正殿。 三皇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无一不是看上殿门的方向。 此时,三皇子阔步走来,红光满面,像是遇到了大机缘。 “本王听闻,天龙王朝有高人护送,不知,比我玄衣卫如何?” 嚣张,极度的嚣张。 韩凌飞在三皇子体内,等他消化了三皇子生前的记忆,现在已经变得越发膨胀。 他自然知道玄衣卫的手段,只怕是整个流云宗,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难得住这五名玄衣卫。 再加上,韩凌飞在流云宗受过许多委屈。 当他摇身一变,成为逍遥王朝三皇子时,整个人变得更加嚣张跋扈。 丝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的背后就是逍遥王朝。 不爽? 那你打我啊!! 见三皇子阔步走来,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方才“阴阳”流云宗的麦济全,脸上更是红白之色交替闪过。 天龙卫的程令时倒是直率,他微微抱拳,算是没有失了礼节。 反观麦济全,他神色微怔,随后赶忙欠身,作了个道礼。 清虚子面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其他长老却是面色诧异。 三皇子的气质,太熟悉了。 但越是熟悉,他们越想象不到,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竟发现其他人也有此种感觉。 真是见了鬼! “既然诸位已经到齐,那便先说正事。” 清虚子开了口,面对惹事不断的三皇子,他也无奈。 三皇子或许还不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见识过了刘公公行径。 虽说韩长老叛逃,但即便是如此,也应该是由流云宗惩戒。 更何况,韩长老本就是叛逃到逍遥王朝。 若不是知道三皇子一行的卑劣手段,还真被三皇子“正派”的形象给骗了。 “三殿下贵为皇子,为防有心者,定需卫士。” “天龙王朝与逍遥王朝并无恩怨情仇,更想两国世代结好,故派出天龙卫,护送三殿下。” “天龙王朝中,星河院乃名门大宗,亦是制定内门弟子麦济全,护三殿下周全。” “如此安排妥当,不知道三殿下意下如何?” 清虚子说话滴水不漏,在座没有任何一个短视之人。 所有人都听得明白,清虚子已经开始撵人了。 麦济全与程令时齐齐看向三皇子。 此行,他们两个的担子最重。 他们既要防止歹人袭击,又要防止三皇子对他们出手。 麦济全有意无意看向清虚子,那神色像是有话要说,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本王,已请大儒孟先生共赴逍遥王朝,明日一早便动身。” 三皇子戏谑一笑,不道谢,也不看向那些护卫。 他鼻孔朝天,完全没有把这些人看在眼中。 有没有人护送,他更不担心。 玄衣卫的实力和手段,绝对不是寻常修行者可以比拟的。 反倒是,有这些人跟着,返程之路定会变得更加的乏味和无趣。 天龙卫程令时面色不悦,但他是见过风浪的人。 对于强权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更是门儿清。 麦济全则扭头看向清虚子,有意缓声说道:“三殿下贵为要客,特意垂青流云宗,此行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流云宗应当一尽地主之谊啊!” 欧阳子气得剑眉刺天,若不是清虚子示意,他定要破口大骂。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麦济全应当是被特意派来,恶心流云宗。 简单两句话,再次给流云宗戴上了帽子。 三皇子是贵客,特意来访,还出了事。 三皇子准备回宫,特意告别,流云宗不送。 当然,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此行护送三皇子,注定不会太平。 若是出了事,定会怪罪于天龙王朝以及星河院。 流云宗想抽身事外,门都没有! 此时,天龙卫程令时会意,他也转过头去,看向清虚子。 在三皇子体内的韩凌飞喜极,看这些老东西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大快人心! 正殿当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盯着流云宗现任掌门。 等待清虚子决定。 清虚子面色风轻云淡,他轻抚胡须,缓声道:“我流云宗近期诡事频出,更有长老以及弟子叛逃宗门。本座实属不放心,万一派出歹人,那怎对得起逍遥王。” 言罢,滴水不漏。 这三皇子就是个瘟神,在流云宗惹事不断,他们巴不得三皇子早日启程。 这趟浑水,流云宗绝不想蹚!也不能蹚!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天龙卫冷哼一声,不置理会。 流云宗这类小宗小派,纵使派人前往,也有可能多生事端。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回天龙王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星河院的麦济全面色不悦,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欧阳长老开口。 “墨长老之女,在流云宗内被劫,今日才安全回宗。” “当今,流云宗的要事是肃清叛徒,老夫倒是觉得,流云宗还是不给诸位添麻烦的好。” 他话刚落音,田长老也道:“三殿下此行,自当是越快越好,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我等有几颗头颅,也安抚不了逍遥王啊。” 众长老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已经找到了推脱的理由。 他们把自己的姿态越放越低,话里话外很是委婉,让人觉得流云宗全宗上下全是叛徒。 麦济全嘴角抽了抽,比“阴阳”他倒是不怕。 他怕的是,当“阴阳”他人,想令对方下不来台,不得不为之时,对方却姿态低微,完全不要颜面。 姿态越低,颜面不要,直接破了他的“阴阳之术”! 麦济全面色难看,不再言语,他冷冷扫过这些长老,心头暗骂:为保命,脸都不要了! 长老们如若不见,反正,流云宗绝对不会参加此次护送。 一旦引火烧身,以流云宗垫底的地位,妥妥一只羊,替罪的羊。 三皇子戏谑一笑,他不在乎。 谢安叛变,流云宗定会举宗门之力,杀之。 不需要他出手,谢安断然是活不成了! 他只是有些可惜,不能亲手折磨谢安。 若是再见到谢安,定将他练成肉傀儡! 他抬头看向墨清雨,眼神之中毫不掩饰银光。 …… 章节目录 第一三五章 那日如何上山,今日便如何下山! 入夜! 流云宗后山。 谢安再次回到了熟悉的石屋。 虽说并没有生活太久,但这石屋当中,已有太多的回忆。 入宗后发生的事情,要比山村中一年都多。 从红莲女鬼,到便宜师傅。 从墨清雨,再到无伤猴子。 他们总是走走停停,最终消失在谢安面前。 只有谢安,还在原地踏步。 石屋内。 夜很安静,谢安没有生火。 他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火盆,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宗门内,灯光点点,所有人都是成双成对。 只有他…… 唧唧! 一个黑影出现在石屋当中。 那黑影看到谢安的那一刻,怔住了。 谢安也留意到了无伤猴子。 下一刻,无伤丢下棍子,扑向谢安。 “唧唧!师父师父!消失!” “无伤,难受难受!” 无伤趴在谢安胸前,不愿离去。 它抱得很紧,看起来像是一个包袱,又像是挂件。 谢安身形微颤,他轻抚无伤的后背,笑骂:“熊孩子,竟还带着兄弟的皮毛!” 无伤没有回答,再抬头时,它睁着圆圆的眼睛,露出两口大白牙。 这是无伤标志性的笑容。 谢安轻抚无伤毛发,将无伤放在一旁。 无伤刚落地,便要去生火,却被谢安制止。 他无奈笑道:“无伤,师父我现在正被人追杀,自身难保。” “若是你跟着师父,定当是血雨腥风。” “你回后山,每日吃食丹木果,勤加练习《灵猴棍法》,即便不能称王,别人也奈何不了你。” “若是想回山林,便回去吧。跟着为师,除了苦头,什么也吃不到。” 无伤歪着脑袋,头一次听谢安说了这么多。 很快,无伤跑出去,消失在夜幕当中。 谢安看着无伤的身影,长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从今日开始,无牵无挂,先杀皇子,再去为父复仇!” 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 小院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安赶忙催动身上的妖符,防止有人发现。 很快,一个孤单的身影进入小院。 那身影伸出手来,轻轻拂过小院的木门。 月光洒落,落满少女如瀑的青丝。 少年像是感到了夜风,山风轻轻,穿过少女的指间。 谢安认出了少女的身影,他痴痴的看向屋外。 少女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失落,如若秋夜之思,想念无声。 很快。 她穿过小院,驻足石屋门前。 那纤长的手指,轻轻扶着石屋的木门。 墨清雨! 她没有着急进入石屋,反而是安静的感受着谢安的气息。 火盆、猴子,还有谢安的身影,浮现在墨清雨眼前。 谢安忘了撤去妖符,他就是这样看着。 两人无话,相互看着彼此。 墨清雨脸上,两行泪痕。 谢安慌忙伸手,想要擦干泪痕,却见墨清雨低头。 她轻声念道:“他们都说你叛宗,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谢安怔住。 他不知道启用了什么符篆,墨清雨竟然没有看到自己。 谢安想到什么,他忽然将手抽回,神色不安。 见墨清雨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想要抱住墨清雨,但不知怎的,他又很怕。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悄悄蹭在衣袍上。 墨清雨低头,将两坛烈酒放在石桌上。 就在酒坛放下的瞬间,墨清雨哭成了泪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不解释!” “他们都说你叛宗,我不信!” “你若真的叛宗,定是流云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若真的如此,这流云宗,我不要也罢!” 墨清雨越说越激动。 谢安站在墨清雨身后,他很纠结。 最终,他双手攥得很紧,还是没有撤去妖符。 “你喜欢喝酒,我也喜欢看你喝酒。” “你说要酿酒给我喝,可现在,你人在哪里?” “连一声告别,我都不配拥有!” 墨清雨摇摇晃晃,谢安忽然发现,墨清雨有了几分醉意。 谢安恨,恨自己无能。 他本以为自己无牵无挂,但现在…… 谢安再次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这座小院,承载了太多记忆。 从第一次送药,到送酒,直到现在…… 往事历历在目。 不知不觉中,谢安亦是泪流满面。 他知道,一旦撤去妖符,墨清雨绝不会让自己离开。 她醉了,或许真的会拉扯自己去正殿。 谢安踟蹰。 现在他离开宗门,便为了刺杀三皇子,更方便进入逍遥王朝调查真相。 这一次,他看到了流云宗的无奈。 面对强权,就连墨长老都只能忍气吞声。 杀伐果断? 呵呵! 那是强者的言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谢安再次想到了父亲与师兄的教诲。 “无能者的愤怒,都只是池塘边的蛙鸣。 当有强者来临,那片蛙鸣便会戛然而止。” 杀了三皇子,整个逍遥王朝便要血洗天龙王朝。 憋屈啊! 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去解决。 纵使流云宗的师兄们并不友好,但谢安还是不想连累他人,尤其是未曾见面的天龙王朝子民。 他有自己的底线,也正因为如此,谢安困住了自己。 墨清雨不胜酒力,趴在石桌上进入梦乡。 谢安等了片刻,确认熟睡后,他轻轻抱起墨清雨。 忽然,墨清雨露出笑容。 “谢安,我就知道,你心里坏的很!哼!” 谢安痴痴看向墨清雨,他颔首。 是,我是坏人! 他纵身跃出石屋。 头顶上,已是漫天星河。 再次出现时,已来到墨长老小院。 “谢安?” 墨长老慌忙催动静音符篆。 谢安也撤去妖符。 “墨长老!” 墨长老眸中复杂,他看到谢安的包袱,心中明白了几分。 “清雨安然无恙,你大可不必如此……” 墨长老极力挽留,他生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谢安背着包袱,他轻笑:“那日如何上山,便如何下山。墨长老,勿念!” 墨长老长叹,从纳戒中取出几卷经书,飘在谢安面前:“谢安,要活着!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复仇!” 谢安从纳戒中取出一块腰牌。 上面写着三个字:贺凌风! “墨长老,此乃贺师兄信物。” “贺师兄说,此信物可托墨长老。” “谢安愿墨长老照顾好清雨!” 墨长老接过腰牌,再抬头,哪里还有谢安的身影。 他身形微颤,道:“要活着,要活着啊!” …… 章节目录 第一三六章 初夏空山,清雨石屋,不见少年郎 流云宗。 清晨。 缶声照常响起。 弟子们脚步匆匆,距离百日练气境的考验,已经半月。 只是,再也没有了谢安的身影。 那个和人打招呼,还要等上数息的谢安。 人们像是将其忘记,忘得干净,如同谢安从未来过。 山峰中,墨清雨今日起的很晚。 直到日升杆头,她才睁开迷糊的双眼。 宿醉! 熟睡中,她曾感到谢安的气息。 谢安抱着她,神情很是着急。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娇羞至极。 “清雨,你醒了?” 墨长老的声音传来。 墨清雨猛地扭过头去,生怕被看到窘态。 她慌忙道:“我去叫谢安那小子上早课,他一定又在偷懒。” 墨长老愣住,虽说他早有预料,却还是措手不及。 昨夜谢安辞别,墨长老断然不会将真相告知墨清雨。 这是他和谢安之间的约定。 墨长老知道,那个少年心中,一直在压抑,一直很憋屈。 他想复仇,他想杀掉那些侮辱他父亲和师兄的人。 脱离宗门,应是经过深思熟虑。 那日,谢安杀了三皇子,但三皇子又莫名活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逍遥王朝的宣战意向,才让谢安最终放弃了再次刺杀。 少年,定是要有血性。 但那少年,还不缺少柔情。 墨长老心头憋着一口气。 天龙卫,星河院,玄衣卫。 哪一个不是饱经杀戮的存在? 实力,阴谋,运气,都是决定修行者生死的关键。 墨长老相信谢安的实力,能杀三皇子一次,那便能再杀第二次。 也正是如此,墨长老并未做太多的挽留。 他能做的,只剩下祈祷。 “清雨,谢安他……已经叛逃宗门了!” 墨长老声音很小,也很轻。 极其微弱的话,却如雷霆那样震住了墨清雨。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墨长老,半晌。 “爹,难道连你也认为,谢安是叛逃宗门?” 墨长老愣住,他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他站在原地,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瞬间愁容满面。 “清雨,我们的想法重要么?” 墨长老问起。 其实,他比谁都要相信谢安,但此刻,又能如何? 谢安已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墨长老能做的,只能是保护好墨清雨。 墨清雨依旧没有转过身,就在墨长老问及时,她已泪流满面。 她多希望,昨日石屋,谢安一直都在。 她多希望,昨夜宿醉,便是谢安一路相护,送至家中。 她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苍天开的一个玩笑。 墨清雨顿了顿,坚定道: “重要,谢安他已经没了父亲,没了师兄。” “如果我再不信任他,那这世上,他还有谁?” “他永远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人们只会记得谢安父亲的背叛,却忘了谢安在后山数次濒死。” “谢安着实救过女儿。” “爹,难道你希望女儿是那恩将仇报之人?” “爹,别人怎么想,不重要,若是你也如此……” 墨清雨长嘘一口气,继续道:“若爹也如此,那清雨……太过失望了!” 说罢,墨清雨踏上长绫,飞向石屋。 墨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女儿啊,爹爹当然有自己的苦衷,那谢安更是有自己的苦衷呐!” 石屋前,墨清雨站在小院中。 谢安练剑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他浑身是汗,有时保持的怪异的动作,有时反复练习出鞘入鞘…… 他的肩头,永远蹲着一只小猴子。 他就是这样站在小院中,站在巨石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阳光慵懒,洒在墨清雨的发髻上,朦胧出一层光影。 墨清雨来到巨石前,看到如若镜面的巨石,还有巨石上的剑气。 墨清雨忽然震住。 那个被她笑话无数次的动作竟如此简单有效。 原来,谢安一直都在进步。 墨清雨惊愕,她喃喃道:“哼,小子,竟然背着本姑娘偷偷练剑,我墨清雨定不甘落后!一定要让你知道不辞而别的代价,哼!” 墨清雨伸手摸索,感受着巨石上的剑气。 一瞬间,她看到谢安站在身后,依旧做着怪异的举剑动作。 墨清雨噗嗤笑出声来:“哼,小子等着!” 她又来到石屋。 初夏的天气燥热,但石屋让人感觉冷清。 这里简陋,清苦。 石屋中还保留着谢安生活过的痕迹。 火盆中的柴火不再炽热,石桌上却不染灰尘。 墨清雨伸手摩挲,在这不大的石屋中走来走去,迟迟不愿离开。 忽然,她失神碰动一双木筷。 墨清雨突然紧张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将木筷放回原处,这才长嘘一口气。 还好,没有破坏石屋的陈列布局。 墨清雨变得谨慎,她不敢再触碰任何物件,哪怕是一根细小的柴火或是木屑。 她想了想,随后将几块符篆打入石屋的边边角角。 做完这些后,墨清雨才觉得踏实。 “从此以往,只有本姑娘才可来石屋!” 墨清雨拍了拍手,轻松道:“小子,等着,本姑娘这就去做早课,等再见时,看本姑娘怎么欺负你!” 说罢,她轻身走向小院,却再次停住脚步。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慌忙看向石桌。 墨清雨呼吸急促,她发现了了不得的事。 昨天,她带来两坛烈酒放在石桌上。 此时,烈酒不见了。 “他来过石屋!!” 墨清雨惊呼一声,旋即心跳得更快。 也就是说,昨天,真的是谢安送她回家? 墨清雨泪流满面,她跑到小院中,高声呼唤谢安的名字。 “你出来!我知道你在!” “你出来!” 半晌过后,呼唤声已化作哭腔。 “你欺负我!” “你不是好人!” “你就是故意的!” “我认输了,你出来好不好!好不好!” 此时,天阔云淡,无人应答。 空荡荡的后山,只有山风拂面,哪里能看到谢安的身影。 “谢安,你给我等着!本姑娘一定要找到你!” “一定!” 说罢,墨清雨擦干泪水,脚踏飞绫腾空而起。 后山山林当中,一团黑影蹲在树桠中。 它拖着长棍,望着墨清雨失魂落魄的方向,露出两排白牙。 风过,树桠摇曳。 那黑影虚身一闪,消失不见。 …… 章节目录 第一三七章 你,活不成了! 流云宗山门。 艳阳高照。 官道还是那条官道,依旧人来人往。 官道的两旁,有着近十丈的山坡。 山坡上,一个人影藏在密林当中。 那是谢安。 昨夜送完墨清雨,他便来到此处。 风餐露饮,他想到了初来宗门前的日子。 他带着憧憬,带着希望,徒步翻越山头。 晚上便睡在树上,或者巨石之后,一如今日。 他站在山林中,目光锐利的盯着官道,准备伺机而动。 听闻三皇子回宫,此乃必经之路。 他虽有飞辇,却因流云宗的护山大阵,只能走出山门后才可使用。 纵使清虚子等期望三皇子尽快离去,也不愿轻易撤去护山大阵。 可见,流云宗并没放弃寻找谢安。 谢安早早藏身在此,不光是为了等待三皇子,更是因为灯下黑。 管道上人来人往,其中还有诸多修行者。 此处,上空没有内门弟子巡视的身影。 显然,他们笃定,谢安绝不会大摇大摆走官道。 谢安看向流云宗山门的方向,三皇子的身影还未出现。 谢安知道,飞辇消耗灵气。 除非一直屏蔽气机,否则,免不了被修行者察觉到灵力波动。 也就是说,三皇子还在流云宗当中。 他心中不解,但也理解。 富家子弟,又有多少人可以闻鸡起舞,日出修习? 此处,山林密布,又是通往流云宗唯一的车道。 就算谢安不用隐藏气息,也很难被发现。 因为,车道上,也会有不少修行者来往。 除非谢安杀意泄露,否则,他与普通修行者的气息无异。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落在谢安身后。 谢安炼体,进入八品练气境之后,神识气机可外放,他很快锁定了身后来人。 “这位小兄弟,我来问个路,流云宗什么走!” 谢安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人一脸轻松,快步走上前来。 “小兄弟莫怕,我只是问个……” 这男子穿着灰色袍子,缓缓靠近。 哪知,没等他把话说完,谢安抬手一剑。 剑尖抵在男子的脖颈前,男子忽然停住脚步。 谢安幽幽道:“你问的是流云宗的路,还是黄泉路?” 那男子顿时惊愕,他下意识道:“你,你竟然发现了……” 很快,山林中,又有另外一道微弱的气息。 谢安知道,应当是两人一组,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他还没有锁定暗处之人的位置,所以,谢安必须防着那人的偷袭。 “你就是谢安吧?” 那男子嘿嘿一笑,不慌不忙抽出长剑。 他见谢安没有否认,又继续道:“你怎会知道有人通缉了你?” 谢安道:“我猜的!” 男子嘴角一抽,旋即自嘲笑了起来。 他长剑猛然出鞘,杀意凌然道:“无碍,你,活不成了!” 就在男子提剑刺来时,暗中之人亦是杀气腾腾。 杀意! 谢安瞬间锁定暗处之人。 他二话不说,一剑刺出,看似平常一剑,直接没入男子眉心。 男子至死都没能看清谢安身法。 谢安收起男子纳戒,随后捡起男子长剑。 他单手一抬,长剑没入山林。 一些列动作行云流水,感受不到任何杀机。 铮! 山林中,长剑定在人影前方十寸处。 那人影一颤,刚想遁逃,却听到谢安警告。 “你可以试试,看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剑快。”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知道遇到了高手。 “你是怎样发现我的?” 那身影问。 谢安不理会,他缓缓来到对方身前,长剑一提,抵在对方脖颈前。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那人默不作声。 “你们不是流云宗弟子,竟然穿着流云宗的道袍?” 谢安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刺绣,诧异不已。 说罢,一剑便要结果对方。 那人突然慌了,道:“你不能杀我,你可知杀了狼虎门的下场!狼虎门定会全力追杀,届时……” 那人感受到剑芒向前推了一寸,他慌忙住口,不敢再言语。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谢安冷冷道。 那人听闻,大脑飞速运转,开口道: “第一,你已被狼虎门通缉,价值五十万灵石,整个狼虎门和修行界都在追杀你。” “第二,你杀了狼虎门的人,就算没有通缉令,狼虎门也不会善罢甘休。” “第三,你不杀我,你我结为小队。一狼一虎,我为狼,擅长追踪和搜集情报,你为虎,可杀人,也可任务。” “你既然还在流云宗,小的佩服你的胆量,但要是灯下黑,进入狼虎门,可以长期潜藏。” “我已调查过你,你父亲之死应该是含冤,我可以帮你。” 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谢安颔首,他大概对狼虎门的配置有了初步了解。 想来,所有的行动,至少要包含两人,一狼一虎。 两人分工明确,显然这狼的脑袋要比虎灵活许多。 谢安冷声道:“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但若你去狼虎门中揭发了我……” 那人慌忙解释:“不,不,断然不会。狼虎门当中,所有信息都是绝对保密,所以你只要跟我一起回去,不会引起怀疑。” “另外,狼虎门还有规定,除非因委托任务的情报出现重大误判,导致实力境界悬殊,否则,若只有一人回狼虎门,会立即被抹杀。” 谢安眉头一抬,问道:“为何?” “狼虎门有过黑吃黑的经历,所以,狼虎门有着苛刻的规定。一人战死,另一人绝不能苟活。所以,只要接下任务,便意味着,一定要完成,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发天道誓言!你我为主仆关系,此生不得有伤害主人行为,否则,身死道消!” 谢安想到了天道誓言。 对于修行者来说,是一种极其歹毒的方式。 但凡违背,自有天道降罚,身死道消,不入轮回。 可以说,只要有了天道誓言在,便可以完全放心。 天道,不会偏袒任何人! 那人一怔,随后三指朝天,一道誓言起。 天雷滚滚而来,瞬间又消失不见。 谢安和那人可以清晰感觉到,两人之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联系。 谢安长剑入鞘,摆手道:“随我来,我带你去杀人!” …… 章节目录 第一三八章 看到没,杀他! 山林中,谢安绝仙剑入鞘。 既然已经有天道誓言,那便不是威胁。 可以暂时看作队友。 若是队友也做不成,杀了也就杀了。 “走,我带你去杀人。” 谢安一挥手,来到山林边缘。 此处与官道相邻,若非官道前方有转角,否则,几乎可以看到官道的尽头。 谢安向前走去,身后却没有脚步声。 他转过身,发现那人趴在地上。 一只拿着长棍的猴子,龇牙咧嘴的站在背上欢呼跳跃。 “无,无伤?”谢安惊讶,“不是让你回去,怎么又跟了过来。” 无伤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开始模仿墨清雨的举动。 它一会伸出手来,像是在抚摸东西; 一会又哭又笑,不知道是何原因; 很快,它又龇牙咧嘴喊道:“坏人坏人,欺负欺负!” …… 谢安懵了。 眼前,无伤的动作太过滑稽,看得谢安只想笑,完全没有猜测的心思。 直到无伤急得又蹦又跳:“石屋石屋,墨姑娘!” 谢安听到墨姑娘三个字,他心头一颤。 他以为足够洒脱,但心头依旧难受。 似乎是被大手捏住,不能呼吸。 他又想到无伤的笑骂,谢安自嘲笑道:“看来,复仇大计未成,先是把咱家墨姑娘得罪了。” 谢安抓住无伤猴子,手挠其肚皮,嘿嘿一笑:“竟可以说三个字,练习还是有些用处。” “来,再背一段《清心诀》。” 无伤从来不会反抗。它咧着嘴,一字一顿的开始背诵。 此时,那人缓缓站起身来,一脸懵逼。 看其眼神,就像是在说:“我是谁,我怎么了,这是在哪?” 当他看到谢安的绝仙剑,又看到一旁的尸首,随即回过神来。 他赶紧小跑来到谢安身前。 “主,主人,不小心睡着了。” 谢安眉头微皱道:“睡着?你被这猴子敲晕,仅此而已。” 来人一愣,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谢安又道:“你是狼,却如此放松警惕,要我如何信你?” 来人面色难看,他无法反驳,因为谢安言之有理。 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其结果不言而喻。 他余光看向死虎,一动不动。 谢安留意到他的变化,于是开口道:“你姓谁名谁?” 那人回过神来,慌忙应答:“回主人,小的叫叶目清。” “叶目清,名字倒是清秀。目淸,希望你双目清灵,不要再被一只猴子偷袭。” 叶目清听完,脸上突然涨红。 谢安怀中的猴子冲他做着鬼脸,让叶目清挠了挠头,面色异常难看。 “那,那个,猴哥,今后还望多多提点!” 无伤学着谢安的样子,伸手让叶目清平身,却被谢安弹了个脑瓜嘣。 “好的不学,学坏的,继续背经。” 无伤猴子咧嘴继续,惊得叶目清瞠目结舌:“它,它,它,会说话?灵猴?” 谢安点点头,无伤露出两排大白牙。 叶目清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说道:“怪不得,没有察觉到。” 谢安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知道越多,意味着什么?” 叶目清愣住,他当然知道。 知道谢安的底牌越多,那么对叶目清越是不利。 除非,他能完全获得谢安的信任。 想到这里,叶目清突然开口:“若是主人不嫌弃,小的愿永远跟随。” 谢安目光冰冷,他能看出叶目清是憨厚之人,但能走上杀手这条路,哪个不是刀口舔血的凶悍存在。 叶目清已经发过天道誓言,谢安大可放心。 谢安留下他的原因很简单,利用狼虎门的情报,查询父亲和师兄当年的遭遇。 所以,叶目清若是想跟着他,一定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否则,留他无用。 叶目清尴尬一笑,慌忙跟上。 谢安抛出一块传讯符篆,沉声道:“稍后盯紧一人,找机会动手。具体动手时机,我来确认,你只需要盯紧便可。” 叶目清点头,没有说话。 谢安催动妖符,两人一猴看向官道的尽头,潜伏下来。 谢安神色复杂。 他倒没有想过在山门前下手,这样只会带来无数的麻烦。 并非出于感恩。 此做法,完全是因为墨清雨,她还在流云宗。 这也是留下狼的原因之一。 狼擅长侦查,能在流云宗的防控搜查下,第一时间找到谢安。 这本就说明了他的能力。 谢安初步的计划是,跟随几人,在沿途寻找下手的机会。 即便是他们使用飞辇,中途也不可能不做停留。 大儒孟先生,一定会跟在三皇子身旁。 孟先生对于谢安有恩,谢安绝不可能恩将仇报。 若是在孟先生眼前杀了三皇子,他做不到。 所以,动手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支开孟先生。 天龙王朝亲自派出天龙卫护送,星河院也派出了内门弟子。 谢安眉头紧皱。 他想了整个晚上,发现必须面临的最大问题。 这一路,羁绊太多,定然不会有太多出手的机会。 谢安感到闷海愁山。 他摸出酒葫,不知道何时起,他对酒葫越发的依赖。 以至于,只要无事,他便想饮上几口。 好在,流云宗山门前,有许多灵果。 寻常人或不认识,即使认识,也不知道具体功效。 但谢安知道,皆因在藏经阁的经历。 《幻霜草木经》,一卷集灵草、灵木和灵果详尽信息的大成者,无意间的誊抄,给谢安带来了不少便利。 这一路走来,谢安纳戒中储藏了许多其他灵果。 这些灵果都可代替后山的丹木果,用以酿造灵浆。 官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 那个先前被谢安救下的孩童,此时正带着小风车,在官道上奔走。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未改变。 谢安看着,拿起灵酒,灌入口中。 指尖,还有墨清雨的身上的清香。 清香浮动,馨香四溢。 就在这时,官道尽头出现一行人。 三皇子的身影出现。 他没有坐在车辇上,反而是陪同孟先生走在最前方。 玄衣卫散开,半圆状护着三皇子与孟先生。 再往后,便是天龙卫以及星河院弟子。 “看到那人没,杀他!” 谢安指向三皇子的身影。 “你是要杀,逍遥王朝三殿下?” “怎么,不敢?” …… 章节目录 第一三九章 主人,有三处可伏杀此人 官道上,三皇子走出了虎虎生风的步伐。 嚣张至极。 那神情,就像是担心别人不知他是皇子一般。 孟先生在一旁不语,只是稍稍敷衍。 身后,除了玄衣卫,没有任何一人听得下去。 就连那个颇懂“阴阳”的麦济全,此刻也都皱着眉头,面色难看。 谢安里的远,他听不到三皇子在说些什么。 想来并不是什么正常话语。 孟先生听闻,只是轻笑,并不应答。 从他的神色可以感受到,他认为皇子与往日不同,只怕是有些问题。 官道旁的山坡上。 谢安指着大摇大摆、神气活现的三皇子,道:“看到没,杀他!” 叶目清嘴角一抽,他指着三皇子,问道:“主人,你是要杀逍遥王朝三殿下??” 谢安闻言,不觉高看了叶目清几分。 看来,留下这头狼的决定,应该是对的。 只见其人,就能知道对方底细,说明叶目清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细致。 不光知道三皇子其人,还知道谢安所有的经历。 谢安眯着眼睛看向叶目清,问道:“怎么,怕了?” 叶目清点了点头:“怕,肯定怕,但是主人要是想杀,也不是没有机会。” 谢安点了点头,虽说接触不多,但谢安觉得,和叶目清这类人沟通,还算比较流畅。 此人看起来憨厚,实则是个聪明人。 “叶目清,你是如何来到流云宗,还不被发现的?” 谢安目光看向叶目清,此时,叶目清还穿着流云宗的道袍,其胸.前还印着流云宗的宗徽。 叶目清一愣,随口道:“这不很简单么?” “这道袍,是偷的,没想到刚刚好。” “至于进入流云宗,主人,你看。” 说罢,叶目清将气息内敛,如同融入周围环境一般。 叶目清并没有消失,更没有隐身,只不过他的气息完全融入了周围。 一眼看去,只觉得他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是谢安第二次见到,第一次,是那个枯骨老者。 “倒是一门不错的术法。” 谢安赞叹道。 叶目清倒是嘿嘿一笑:“做狼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隐匿术法。若是主人喜欢,我可……” “不必!” 谢安淡然道。 修行之人最忌讳打探他人术法,这是不敬,更是一种抢劫式的挑衅。 说话间,三皇子等人已经来到不远处。 谢安等人也如愿以偿的听到内容,只不过那对话尴尬至极,没耳听。 只听三皇子抬手指点,似是威风八面道: “此处为官道,竟不及逍遥王朝十一。” “此处之山,不及我逍遥王朝千一。” “官道行人,不及我逍遥王朝万一。” “此处……” 谢安闻言,不语。 叶目清闻言,面露复杂之色。 待三皇子等人远去,叶目清看了一眼谢安:“这,皇子,莫不是有毛病吧?” 谢安难得一笑,拍了拍叶目清的肩膀,道:“英雄所见略同!” 叶目清面色憨厚,显然是受到了谢安的鼓舞,他道:“杀他,应该没有负罪感。” 谢安一怔,挥手道:“走,跟上。除了这护山大阵,他们大概率会使用飞辇。” 叶目清并不慌忙,道:“若是使用飞辇,我等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看主人,想何时下手。” 谢安转念一想:“如果到了逍遥王朝,还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主人要是想下手,合适的地点有三。” “其一,海化川,此地在天龙王朝与逍遥王朝之间,处在高山之上。我们得到线报,三殿下会到海化川取一神丹,所以,会在那里待上三日。只是在海化川城内,不可杀戮,城外却是可以。” 谢安点头,海化川,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若是能不在天龙王朝动手,那自然是极好的,更加符合谢安的预期。 “其二,极乐岛,此地更靠近逍遥王朝。是座小型海岛。海岛周围有大能者布置法阵。百里之内,无人可以飞行,无飞辇可用。所以,也会有机会。同样,岛内不可以杀戮,若是被发现,会被曝尸城墙示众!” 谢安颔首,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略略思索,于是问道:“你如何确定他会落在极乐岛?” 话刚落音,叶目清憋红了脸。 “主人,您一定没有听说过吧。” “那里,可是男人的……嘿嘿……” 谢安一巴掌拍去,叶目清正经起来。 “那里可是欲仙欲死之地。在那里,只要男女相互有感觉,便可以随意……嘿嘿嘿……” 谢安不解风情,但他看得到叶目清猥琐的神色。 他正色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叶目清截然而至,他正色道:“主人,那里是罪恶之地,所以才会是醉生梦死的地方。许多逃犯都会选择进入那座仙岛。所以,很乱。” “那三殿下本约了醉仙楼的花魁,所以,毕竟此地。” “若是我等运气好,可以让他死在花魁的肚皮上……” 谢安一哆嗦,本来还对叶目清有些好感,此时却降到冰点。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情。 若是杀人,还要有那么多道德可言,干脆别杀了。 谢安暗下决心:“复仇杀人,得向叶目清多学习才是。” 他伸手,打断叶目清想要说的话,继续问道:“第三呢?” 叶目清不觉骄傲起来:“第三处,便是逍遥王朝境内。” 谢安不解,杀逍遥王朝的皇子,还在逍遥王朝境内。 你的表情,看起来为何如此骄傲? “从极乐岛到逍遥王朝,有部分海域,海域后,进入逍遥王朝地界时,有一段荒漠。那里有特殊禁制,飞辇一样不可行驶,包括三殿下的飞辇。” “为何?” “逍遥王朝好战,喜掠夺。所以,他们也担心会有人如此对待自己,所以,边境当中,会设置禁制。这并不稀奇。” “他们不担心皇子在其中遇害?” 叶目清听出谢安不解,他解释道:“主人,你可能不太了解逍遥王朝。那逍遥王本就是好战之人,谁对他有用,他便和谁示好。” “皇子?若是皇子能够助其带来战争,那逍遥王巴不得多死几个。” …… 章节目录 第一四零章 为什么,他好穷! 流云宗山前。 三皇子一行经过谢安时,谢安感觉到一股异样。 他觉得孟先生在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可能是错觉,可能是使用的妖符不对。 也有可能是孟先生真的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可若是孟先生能看到自己,在流云宗时,他为何没有出手救下墨清雨? 谢安不知,若是孟先生不说,他可能永远不知。 这种事情,只能找机会再问问孟先生了。 如果谢安活着,还会有这种机会的话。 谢安听着叶目清的描述,心中惊讶不已。 他大概能猜出逍遥王其人。 其人修为定是相当强悍,而且对外的策略定是主动扩张。 只要被他抓到机会,死一两个王子,算得了什么。 谢安埋头思索,他确实做不到如此“现实”。 他有底线,就算是复仇,也不想连累整个天龙王朝。 但若是不在天龙王朝出手,他便只有三次机会。 思索片刻后,谢安道:“行,那便抓住三次机会。” 叶目清点了点头,道:“主人,若是不想在天龙王朝动手,那我们此刻就去海化川。” “如何去?”谢安问道。 “如主人所言,三皇子离开护山大阵后,定会乘坐飞辇,我等御剑定赶不上。有两种方式可以提前抵达海化川。” “其一,返回狼虎门,租用狼虎门飞天神梭可往,大概两日就到。而飞辇预计三日才到。” “其二,距离流云宗千里之外,有一处传送法阵,属于浩然盟,可以直接抵达,只需一刻钟。” 谢安听闻,不解:“去狼虎门,租用飞天神梭,日租多少?” 虽说谢安现在有百万灵石,但他知道,这种神梭对灵石的消耗量极大。 再加上租金,谢安不确定有足够的财力。 “日租两千灵石,全力飞行状态,飞天神梭每日消耗灵石两百。我等到海化川之后,可以将飞天神梭交给狼虎门分舵即可。” 两千灵石,单程就是六千,途中还需要消耗灵石供能,需要六百。 此方法,需要三日的时间。 三日,变数太大,夜长梦多。 谢安觉得不安。 若是可以提前三日抵达,那便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可以提高刺杀成功的可能。 “若是传送法阵呢?” “此处距离海化川不算近,所以,需要人均三千灵石!” 谢安嘴角一抽,不是一般的贵。 若是说经卷储备,谢安可以说自己财富五车。 从草木灵经,到剑法术法,再到制符之术,甚至是对炼丹等,几乎没有谢安不了解的内容。 一个过目不忘的人,在藏经阁抄经,是他最大的收获。 但要是说到灵石,谢安只能望洋兴叹。 百万灵石,原本他以为师兄留下了许多,但现在看来。 哪里堵得住这等开销。 穷啊! 谢安面色为难的看向无伤手中的棍子。 无伤瞬间领悟到了什么,于是将棍子藏在身后,露出两排大白牙。 谢安一怔,心中笑骂,这猴子越来越鸡贼了。 片刻,待三皇子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后,谢安道:“走,去传送法阵。” 叶目清点了点头,抛出飞剑,随后腾空而起。 他刚准备飞去,却发现谢安和猴子都站在原地。 一人一猴怒目相视。 叶目清一脸率真的问道:“主人,不走?” 谢安憋得面色涨红,气愤道:“不会御剑!” 叶目清惊呆。 他可是八品筑基境,很快便要结丹。 谢安能一剑秒杀八品筑基境的虎,竟然不会御剑飞行? 这…… 他想笑,但他忍住了。 因为谢安的脸色并不好看。 叶目清硬着头皮将飞剑降低,待谢安和猴子上来之后,才缓缓启动,化作流光而去。 谢安在飞剑上,闲来无事。 他抬手抹去了纳戒上的痕迹,随后将神识探入。 纳戒内,有十万灵石,还有其他物品,包括内丹经卷等。 经卷多是一些拳法和剑法。 谢安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品阶都不太高。 就算是卖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收益。 好穷啊! 谢安感慨! 他终于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这都是吃了不能御剑的亏! 看着脚下飞速倒退的大山,谢安再次握紧拳头。 炼体者,虽已经进入八品炼气境,但依旧不能御剑飞行。 他做过尝试,用气机包裹住绝仙剑,以此托住自己飞行。 绝仙剑只有轻微的震动,但距离托住谢安飞行,还相差甚远。 四品化意,才可御空飞行。 谢安摇了摇头,四品化意,距离他还有三个大境界,九个小境界。 谢安反复回忆枯骨老者的话语。 在化意之前,也不是没有机会,但要有大机缘领悟空间法则。 若是感悟了些许空间法则,也可以达到飞行的目的。 而他,在灵魂状态的谢安,确确实实体会过空间的力量。 “看来,要勤加修行,否则,连逃命都没有机会。” 谢安喃喃道。 他看向趴在背上的无伤,此时正张着大口,吞风。 它的腮帮被吹鼓,上下唇各向上下翻去,露出两排完全体的大白牙。 谢安失笑,他想到了在父亲飞剑上的时光。 第一次飞行,他也是如此。 原来,差点把父亲笑破功的形象,竟会是如此滑稽。 如是想着,又过小半日。 叶目清的灵气消耗太大,他请示谢安后,准备稍作调整。 两人一猴,落在一处山腰。 刚落山腰,谢安便取出妖符,他还未来得及催动,便见天空有一人降落。 谢安想要催促叶目清再起飞,却来不及。 那人扛着一柄双手剑,沉步走来。 “嘿嘿,你就是谢安?” “有人花五十万买你项上人……” 话未说完,谢安一剑刺出,直接洞穿对方头颅。 “你话太多了。” 那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好,好快的剑!” 谢安长剑一横,对方项上人头飞起。 “哼,我才用了一成修为。” 这话,当然有装模作样的嫌疑。 他捡起对方的纳戒,熟练的抹去纳戒上的标识。 内有灵石五万,丹药经卷等若干。 谢安眉头紧皱。 叶目清不解,开口问道:“主人,杀了敌人,为何郁郁不乐?” 谢安忽然抬起头,委屈的指向地上的肉身道:“为什么,他好穷!” 叶目清嘴角一抽。 主人,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谢安猛然散开灵气,杀意盎然。 他暴喝一声道:“再不现身,就死!” 叶目清忙祭起飞剑,还有人? 言罢,一人走出。 他满脸憋屈道:“你,是怎样发现我的?” 章节目录 第一四一章 主要因为,穷! 山腰处,谢安一声暴喝。 叶目清瞬间祭出长剑,就连无伤猴子,也飞快穿到树枝上,准备随时偷袭。 在这种阵势下,尤其当谢安拔剑斩杀一人后,威慑感更是瞬间爆发。 那人缓缓从巨石后走出,满面憋屈。 显然,他不服。 “你,你是怎样发现我的?” 谢安眉头皱起,因为他发现这人竟然长着黄色的头发。 黄色的头发,谢安还未曾见过,但想来,定是异族无疑。 那人没有说法,反而是将武器扔在地上。 无伤猴子身影很快,将武器顺走。 黄毛见谢安年龄不大,怎么看都是一个少年。 从少年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杀气,修为也不高。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能够发现自己。 谢安神情淡然道:“我猜的!” 那人嘴角一抽,从纳戒中再取出一剑,瞬间奔向谢安。 谢安身法灵活,只是虚身一晃,便躲过来人的长剑。 下一刻,绝仙剑的剑尖直指对方眉心。 实力全面碾压。 谢安示意叶目清抓紧恢复。 叶目清疑惑,但还是照做。 无伤猴子站在枝头境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人长叹一声。 他看到谢安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一翘,无奈道:“好强!虽说通缉只有五十万灵石,也不是我这等修为可以接的。草率啊!” 谢安一听,话里有话,开口道:“想死还是想活?” 那人分明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 再次确认之后,他明显犹豫了一下。 “当然是想活。” 那人道。 谢安冷眼看向那人,道:“帮我做一件事,我便饶你不死。” 那人不信,但又没有办法,只要问是何事。 “你是在哪里接取的任务?” 谢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开口继续发问。 “狼虎门,任务榜上。” “任务榜上写了什么?” “榜上说,谢安,流云宗弟子,疑似炼体,剑修。境界:疑似九品炼体境,或八品练气境。其人刺杀逍遥王朝三殿下未遂,特通缉。悬赏五十万灵石。” 叶目清一愣:“我就这么便宜?” 那人呆住,要不要听听你讲得什么话? 他自然不敢回复,只是点了点头道:“道门八品筑基境也最多一百万,寻常九品练气境不会超过二十。可能是觉得是炼体剑修,这才提高到了五十万。” 谢安颔首:“回去以后,告诉狼虎门,调整任务。就说谢安情报有误,他有高手护送。已经被你斩死,谢安身负重伤,已逃到海化川。” 那人一愣,叶目清也是不解。 这等操作,没见过啊! 谢安不等对方理解,于是用剑身抽脸,道:“要不要做?能不能做?” 那人听闻,点头如啄米,忙道:“能,能,能,绝对完成任务!” 谢安将刚死之人的纳戒抛出:“接着,就当是你的酬劳。” 男子更加疑惑:“这,也有酬劳?” 谢安颔首,继续道:“发天道誓言,此行回去之后,完成任务,不得将今日之事泄密。否则,身死道消,永不进入轮回。” 那人僵住,被逼无奈。 誓言之后,轰鸣渐远。 谢安挥手,走吧! 那人谨慎,先是退后,而后踏剑而起,飞向云端。 谢安抬头看向那人,目中羡慕。 不知道何时,他也能御剑而行,这样,还可以剩下许多灵石。 叶目清还在调息,不过,吞噬丹药之后,他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他见谢安走来,目光诧异,问道:“主人,你为何不杀他,还要告知他方向。” “要是回到狼虎门,肯定会有更多的杀手前来。” 谢安沉默,他冷淡说道:“我不得不承认,狼虎门的杀手,特别是狼,嗅觉很敏锐,但你除外!” 叶目清嘴角一抽,他想辩论,却发现谢安说的很有道理。 想要捧一个,没必要踩另一个吧? 叶目清只是想,却不敢说。 眼前,那可是主人,发过天道誓言的主人。 “怎么,有意见?” 谢安问道。 “没,没没!不敢!” 叶目清额头冒汗。 “如果我等这样飞行,那么在途中,不知会遇到多少狼虎门的杀手。” “每一次杀手出现,都会耽误我的行程。” “即使没有杀手,我等也得分出精力,提防埋伏。” “如果我的行程被耽误,那么想要杀死逍遥王朝的皇子,便会失去一次机会。” “我的机会不多,所以,只能告知杀手,我负伤了,且已经逃到海化川。” “这样,杀手便不会在路上埋伏,他们只会前往海化川,重新寻找接近我的机会。” 叶目清听闻后,浑身冷汗直冒。 这少年年纪轻轻,但这算计,就连他这个杀手也自叹不如。 他偷偷瞥了谢安一眼。 这家伙真的没有做过杀手么?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好如此周密的计划。 简直,恐怖如斯。 幸好他现在已经弃暗投明。 想到这里,叶目清忽然一颤,他问道:“主人,你莫不是想在海化川埋伏狼虎门吧?” 谢安颔首,但又摇了摇头,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穷。” “穷?” 叶目清不解。 直到他想到了谢安摘取纳戒的样子,甚是熟练。 一眼看去,就知道谢安是个惯犯。 他是不知道,谢安是真的穷,而且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谢安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已经预见或者推演到的一部分。 “隐藏实力,主动示弱,故意泄露自己已经重伤的消息。为的就是让杀手放松警惕。然后杀之取纳戒……” 叶目清脊背发凉。 再看向谢安时,叶目清的目光变得顺从许多。 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此! “主人,我恢复好了。途中再补充一次,就可到传送法阵。” 谢安盯着叶目清,没有说话。 叶目清如临大敌,慌忙到:“忍一忍,坚持下,中途不补偿,也是可以的。” 谢安颔首,示意继续飞行。 叶目清苦不堪言。 本以为能分个25万灵石,贴补家用。 没承想,不光小命朝夕不报,还陪的裤子都快没了。 早知如此自家主人是个瘟神,他哪敢蹚这趟浑水。 不过。 他回头看向谢安。 有个这么强的主人,也不是坏事啊! …… 章节目录 第一四二章 狼虎门分舵,百木堂 天龙王朝,流云宗门。 流云宗门外,极远之处,有一处隐秘的洞穴。 洞穴外有复杂的法阵,无人可以感受到此处的灵气波动。 因为,整个洞穴已经与周围环境融入在一起。 这里是狼虎门分舵,距离流云宗不足千里。 此时,狼虎门分舵百木堂,议事厅。 几乎是所有的管事齐聚,在他们面前,正是谢安“放生”的杀手。 与其说是杀手,倒不如说是“狼”,毕竟“虎”已被谢安杀死。 这里是一处洞穴,但看起来却不像洞穴。 空间宽阔,十几名管事坐在高高的官帽椅上。 桌椅的摆列和布置呈现出月牙状,他们面前各放有桌案,桌案上还有文房四宝。 除了文房四宝之外,空无一物。 灯光昏暗,冷清至极,威严肃穆。 为首者,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 这老者并不老态,反正是鹤发童颜,声音铿锵有力,似金石之声。 此人正是狼虎门分舵百木堂堂主,尚阳。 此时,他未开口,其他管事没有任何言语。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那案前之人。 黄瞳,正是谢安“放生”的狼。 黄瞳吞了吞口水,额头冒汗。 没有人能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扛得住一刻钟。 而他,仅仅陈述了谢安要求转述的经过,便已经用了一刻钟。 纵使是见惯了杀手,杀过了人,此时黄瞳仍然感到双腿发虚,脊背发凉。 “黄瞳,如你所言,是情报出了问题?” 尚阳开口,声音缓慢,却在这空旷的山洞中回荡。 “回尚堂主,确实如此。谢安身旁有高人相助,虎……与其共归于尽。” 尚阳眯着眼睛,观察半刻:“你气息凌乱,在怕什么?” 黄瞳听闻,手心再次冒出汗水。 他神色慌张,心乱如麻,最终他抬起头,看向尚堂主:“回堂主,小的斗胆一问。” 黄瞳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堂中又有多少人在此,不发虚害怕?” “放肆!问你话,谁让你反问的!” 黄瞳话刚落音,另一堂主拍案而起,吓得慌忙低下头,单膝跪下。 尚堂主被这冷不丁的拍案,真的眉头一扬,扭头看向管事。 那管事也慌忙闭口,坐下。 尚阳颔首,并没有继续追问,显然是觉得黄瞳所言有道理。 纵使是杀手,但凡到了这议事厅中,又有多少人承受得起威压。 这点,尚阳很有信心,也是他想要达到的结果。 管理一个杀手组织,要是没点自己的手段,他这堂主早就抛尸街头了。 黄瞳此时也长嘘一口气,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黄瞳。” 尚阳缓缓开口。 “在!” 黄瞳立刻紧张起来,慌忙应声。 “如你所言,任务情报有误,那谢安有高手护送,只不过已被你和虎联合杀死。此言……” 黄瞳吞了吞口水,汗水从额头滴落。 这种时候,说话大喘气真的会死人的。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是乖巧如小鸡那样,面对一群雄鹰的威压。 “此言,可有佐证?” 黄瞳呆滞。 他肯定没有佐证,本来就是假的,哪来的佐证?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其一,承认是假的。他会立马死于这些管事的掌下,或者直接被天道降罚,魂飞魄散。 其二,直接承认没有,这样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怎么想,后者都会有一线生机。 拼了。 黄瞳深吸一口气:“回堂主,并无直接的佐证,若是有,那便是这个。” 说罢,黄瞳将虎的肉身带回。 众管事纷纷上前。 “一剑毙命!” “此剑剑气内敛,着实是个用剑的高手。” “剑气凝丝,纵使那谢安是炼体八品,练气境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是啊,是啊,显然这高手已经开始剑修存神。” “嗯,存神养剑,意却无限,反复存想,剑气并不张扬。虽剑止,但有剑气如丝。” “若是道门剑修,只怕是要达到七品结丹境了。纵使退一步,就算是八品筑基,也是半步结丹。” …… 众管事围着虎的肉身和头颅,惊讶不已。 与黄瞳相比,众管事只是惊愕,而黄瞳已经被神雷劈的外焦里嫩。 这算什么?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虎就是谢安杀的。 仅仅用了一剑。 丝毫看不出那一剑的杀意。 一时间,黄瞳麻了! 如果按照众管事的说法,那何止是情报有误,简直是离谱。 黄瞳忽然明白谢安的心思。 他是要吸引人过去杀他,因为他不惧。 虽说谢安是炼体八品,练气境,但他的剑修已经接近道门七品结丹境的水平。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些杀手的下场。 五十万灵石,寻常高手看不上。 但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杀手来说,五十万绝对是一笔巨款。 如此,本来还在犹豫的杀手,可能倾巢而出。 关键,这些底层的杀手最多是道门八品筑基境。 嘶! 黄瞳浑身一颤。 那少年,不简单! 黄瞳当下决定,绝不跟风去刺杀谢安。 脑得得进多少水,才会有如此轻生的念头。 就在这时,议事厅门前传来通报。 “堂主,我等已经接到线报,谢安此时已抵达浩然盟的传送法阵。” 众长老纷纷转过身来,看向门外。 黄瞳亦是如此。 十几道目光齐刷刷的传讯者。 “消息来源可准确?” 尚堂主问道。 那人很明显的一哆嗦,竟然有些口吃:“回……堂主,消息来源,可靠!是内线杜长老提供。” 尚堂主一挥手,对方如释重负,慌忙退下。 “黄瞳,你已免除责罚,但你同伴已死,去取些金银给家属送去。若是家中有不错的孩子,也可带入百木堂培养。” “黄瞳领命!” “去吧,再去寻个队友,一同过去,不要忘了我狼虎门的传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黄瞳定不忘教诲,这便去办!” 说罢,黄瞳走出议事厅。 他的后背全是冷汗,当来到洞口感受到山风时,黄瞳打了个冷噤:“活着,真他.妈的好!” 议事厅内。 尚阳看向周围的管事,问道:“诸位,老夫看起来,就如此吓人么?” 众管事不明所以,纷纷不敢开口。 尚阳大笑,拂袖而去。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 此时,谢安已经站在传送法阵前,等待进入。 章节目录 第一四四章 传送,海化川! 一座巨大的法阵之前,谢安与叶目清并排而立。 一只小猴子趴在谢安肩头,像极了市井的耍猴人。 站在人群中,显得异常扎眼。 此处开阔,与其说是广场,倒不如说是一座宫殿。 宫廷楼阁林立,不同色泽的光幕频频发出,倒映在空中,将空中的云朵染成五颜六色。 谢安抬头望去,只见巨大的柱子高耸入云。 圆柱之上,又有玄妙符文。 那些符文不停闪烁,隐隐发出嗡嗡的声响。 让人觉得神秘万分。 叶目清站在谢安旁边,小声说着此处的规矩。 这里属于浩然盟,乃此方世界中以一等一的宗门联盟,许多名门大宗都会参与其中。 一来形成一股道门联盟,二来也是为了各方的利益。 莫说道门,佛门,就连皇室,都或多或多的参与进来。 所以,期间关系,复杂至极。 能再次留任之人,也绝非寻常人等。 谢安在一旁颔首,显然他也知道尽可能低调,要不然他也不会戴着长长的斗笠。 很快,两人便来到传送阵前。 站在他们前方,是一个玄色服饰的老者。 那玄色服饰上印着一个“正”字刺绣,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谢安跟在叶目清身后,也不说话。 叶目清刚上前,便听到玄衣老者问道:“何地?” 那老者眼皮都没抬一下,话语冰冷至极。 叶目清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于是道:“海化川。” 那老者听闻,抬眼看向叶目清,又看向谢安,目中不善。 谢安握住绝仙剑,他担心老者对自己不利。 好在,那老者也没说什么。 一扫谢安一行人数,没有好气道:“一人五千,猴子三千。” 叶目清一怔:“可,之前不是……” 没等叶目清说完,老者道:“一万三千灵石,爱来就来,不来快滚!” 叶目清呆在原地,很显然,没想到这类情况。 谢安目中一凌,知道这老头故意为之。 不光故意要的贵,玄衣老者似乎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这样是明抢,我要去浩然盟告你……” 叶目清话未说完,便被谢安制止。 多说无益。 因为,对方便是有意为之。 “前辈,确定一万三千灵石?” 谢安言语中不漏任何情感。 “怎么?拿不出来?那便滚!” 玄衣老者嗤鼻笑道,目光变得越发的势力。 叶目清皱眉,他也隐约感觉出不对劲。 这老者显然是在故意为难他们。 “我记住你了!” 谢安淡然道。 “怎么?威胁老夫?”那老者不屑,“不去便滚,也不看看这是属于什么地方。浩然盟的地盘,你也敢撒野?” 谢安没有言语,飞出一枚纳戒,面色看不出喜怒。 老者嘿嘿一笑,收下纳戒,言语间颇有讽刺之意道:“年纪轻轻,装什么装!” 他用神识一探,果真,一万三千灵石。 玄衣老者得意,一挥手:“跟我来!” 谢安跟在其后,叶目清摇了摇头,也快速跟上。 他想不明白,谢安为何会故意支付一万三千灵石。 但他没有言语,毕竟玄衣老者还未离去。 很快,两人被带到一处法阵。 地面上,通体是剔透的玉石质地,其上还有阵旗与复杂铭文篆刻其上。 玉石两旁是四根通天高柱,让人一眼望不到头。 “站好,站齐!” 玄衣老者站在传送法阵的下方,命令谢安等人站齐。 叶目清愤怒,站齐? 这明摆着欺负人呢! 传送法阵之上,就算躺着,趴着又如何? 谢安亦是阴沉着脸。 无伤猴子龇牙咧嘴,挥舞着棍子,想要给老者一记闷棍。 “怎么?不爽?” 老者嗤笑。 谢安面色淡然,不再说话。 叶目清见谢安不言语,他也乖巧的站在谢安一旁。 无伤猴子不理会,依旧龇牙咧嘴瞪着老者。 “快开始吧!” 叶目清催促道。 “开始不了!” 老者双手一摊。 “为何?” “法阵坏了,需要检修半日!” “你玩我呢!” 叶目清双目圆瞪,他早就看出老者是有意为之。 “怎么?我说坏了就是坏了,不爽,那就换去其他传送法阵啊!” 面对玄衣老者的挑衅,谢安不露声色。 他摊开手心,一枚纳戒再次飘过。 老者接过用神识一探,又是三千灵石。 “哼!站好,开始传送!” 说罢,老者只是掏出符篆,放在一旁的缺口上。 光幕起,谢安等人很快消失在光幕中。 下一刻,他掏出传讯玉简,神气活现道:“谢安已通过传送阵,现在,应该快到海化川了。” 没过多久,那玉简一震,回复声传来:“多谢杜长老,我狼虎门今夜还有酬谢,还望杜长老不要推辞。” 老者嘿嘿一笑,将纳戒收好,哼着小曲离去。 …… 一阵眩晕之后,谢安等人终于踩在了地面上。 当脚下传来踏实的感觉时,谢安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刚才传送过程中,谢安将自己所见所感牢牢记下。 在他眼中,这些所见所感,都将是他感悟空间法则的机缘。 更何况,花了如此大的代价。 “主人,他刚才故意在坑我们。” 叶目清气愤。 “我知道。” 谢安淡然道,他并没有当回事,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他定是看出我等有要事在身,所以才如此胆大妄为。” 叶目清愤愤不平。 谢安听闻,微微笑道:“他可能不光看出我等着急赶路,他还看出了我的身份。” 叶目清大吃一惊,他还在很没有想到这一步。 “怎么?想不通?” 谢安问道。 叶目清好奇的点了点头。 “当他想敲诈我们的时候,我还不敢确认。” “但当他故意说出传送阵坏了时,我便大概猜出,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叶目清不解:“也有可能是故意为难我们呢?” 谢安摇头:“说你废物你还不信。难道你没看出,那老者是故意激怒我等。以此我等就不会注意到他手中的传讯符篆。” 叶目清羞愧难当。 他自以为是狼虎门的杀手,深谙“狼道”,但和主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之所以说传送法阵坏,那是因为没得到命令。” 谢安深吸一口气:“一万三千灵石,就当买了他的首级了。” “下次我回来之时,便是他身首异处之刻。” “走,先去海化川!” …… 章节目录 第一四四章 你撞到我了,拿钱! 海化川属地。 这是一座大山。 浩然盟的传送法阵并没有建设在海化川城内。 此地距离海化川还有不到十里。 对于可以御剑飞行的修行者来说,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 此刻,银色的光芒闪烁,谢安一行的身影显现出来。 无伤依旧蹲在谢安的肩头,叶目清跟在谢安身后。 “快些离开法阵,莫要耽误后方传送之人。” 传送法阵一旁的护镇者不耐烦道。 谢安并不理会,他阔步走向法阵之外。 叶目清跟在身后,当走出传送法阵的瞬间,数十道神识锁定在谢安身上。 随行的叶目清皱着眉头,显然,他也感受到了压力。 “他们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 叶目清低声道。 谢安双目微眯,打量了下四周后,他将眼睛闭上。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现在,他只需要将这些人辨认出来,即可。 片刻,谢安已经找出近二十位杀手。 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想在浩然盟的属地动手。 他们神色各异,但无一不是目光不善,甚至杀意盎然。 便宜师父曾经教诲,剑,乃杀人技。 若是不能做到气机内敛,或收敛杀意,那便会让人提前感知,并做好防备。 如此再想杀此人,难度与代价会变得更大。 “十个八品筑基境,八个九品练气境。” 谢安摇了摇头,这些人,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嗯?竟然还有一个七品结丹境?” 谢安暗骂。 简直是丧心病狂! 五十万,也值得结丹境出手? 只怕,对方是想赚个顺手的路费吧。 谢安突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点。 若是真的有强者路过,他们真的不介意顺手赚个五十万灵石。 “不行,得做些什么。” 谢安缓缓睁开眼睛,他所在的位置,距离浩然盟广场的大门还有百丈。 这百丈,就成了他的生死路。 现在,他每往前走出一步,身后的杀意便会更浓郁一些。 谢安眉头紧皱,看来,绝对不止二十人。 “主人,浩然盟内部禁止飞行,一旦走出那扇门,你动作快些,小的愿施展秘术……” 谢安伸手制止:“你能想到,他们定也可以想到。身后之人已经跟来,院外定也有人接应。” 叶目清心头一惊。 他不敢扭头看向后方,只是用神识秘术感受身后之人的变化。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好几个人,此刻正在想外界传讯。 想来,周围定还有其他接头之人。 “主人,咋办,要不我们先在浩然盟待着?” “断然没可能,你看那些护阵之人,恨不得我马上离开。” “那咋办?” 嘭! 忽然有一人出现在谢安身前,还没碰触到谢安,他便倒地不起。 “娘.的,你撞老子!活腻了!” 叶目清道:“胡说,我等何事撞到你。” 正在这时,周围几名修行者围了上来,散发出不同强度的修为气机。 其中,两个八品筑基境,三个九品练气境。 叶目清能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故意为之。 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就算他自己也是八品筑基境,但同时面对几个修行者。 压力,不言而喻。 “这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安微微一笑,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没有五十万灵石,是过不去了。” 那人不起身,直接伸出手来:“给钱,快!” 叶目清无助的看向浩然盟的护卫,却见那些护卫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甚至,他们聚在一起,嘴歪眼斜的指指点点,像是在看某些表演。 “喂!前面那些人,速速离去!否则,浩然盟将以寻衅滋事扣押!” 一名浩然盟护卫走了出来,那人浓眉大眼,眉目中溢出英气。 那人刚出现,便被一旁的几个护卫拉了过去。 “兄弟,新来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 浓眉大眼的护卫不解。 “虽说我等在此护阵,但也得有些眼力见儿。哪些事该管,哪些事不该管,心中得有数。” “兄弟,你可知,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为何?” “那是因为……”银甲护卫往传送法阵的方向指了指,又往天上指了指,“说明,上面已经有人打点过了,是有授意的。” 浓眉大眼的护卫眉头微皱,显然,他不喜这些。 一旁的护卫继续道:“你且记住,我等只是最底层的护卫,上面只要动动手指头,便会压死我等……哎哎哎,你干嘛去!” 见浓眉大眼的护卫走向谢安等人,其他护卫急了。 “唉,新兵蛋子,没点眼力见儿。” “干好护卫不好么,还有油水可捞,为何要得罪那些大人们。” “有他去吧,年轻人,刺头罢了。吃几次亏便好了。” “吃亏?那可是会死人的!” “好心难拦要死的鬼,由他去吧,我等又不是没有提醒过。” “就是就是。” …… 浓眉大眼的护卫阔步走来,众人心头皆是一紧。 “尔等演技拙劣,还不快速速散去!浩然盟也是尔等宵小放肆之地?” 护卫暴喝一声。 那倒地之人却嘿嘿一笑,并未起身:“嘿嘿,大哥,通融……” “要么滚!要么死!” 倒地之人双瞳一缩,他感受到了护卫的杀意。 他赶忙起身,挥手几位同伙向外走去。 “这些人等对公子不利,公子要不在此通知家人,前来支援?” 银甲护卫朗声道。 谢安打量此人,见此人神情与众人不属。 此人胸怀正义而神态庄严,令人生畏。 “谢过大人,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支援。” 谢安拱手施礼道。 “这……” 护卫犹豫,留在浩然盟,肯定无事,但其他护卫或大人,便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谢安再次施礼,道:“大人帮过谢安,谢安感激不尽,还不知大人名讳,谢安来日报答。” 护卫显然一怔:“你就是那个被狼虎门通缉的谢安?” 谢安颔首。 护卫扭头看向一旁的叶目清,神色复杂。 谢安发现了护卫的疑惑,但没等他开口,却听护卫道:“小兄弟是否有难言之隐,只要你点头,在浩然盟之内,我还可以做主,但若是出了那扇门……” 此刻,出口处传来一阵喧嚣。 他们并不隐藏杀机,反而是“光明正大”的守在门外。 “小子,快给老子死过来!” …… 章节目录 第一四五章 这,叫重伤?! 门前,浩然盟属地之外。 十余名宵小四散开来,丝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意。 那神情不可一世,嚣张至极。 他们看起来松松垮垮,像极了街边的溜子。 如谢安推测的那样,一些原本摇摆不定的杀手,他们选择了铤而走险。 毕竟,谢安身负重伤的消息,已经传出。 “快出来受死,要是爷高兴了,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出来,缩头龟!” “怎么,还想住在里面了?那护卫也护不了你几时。” …… 谢安没有理会,他看向一旁的护卫,拱手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左军!” 谢安感激道:“左大人心意,谢安心领。来日再报。” “可……” “就此别过!” 谢安说罢,转身便走。 左军没有阻拦,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对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总感觉很是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过,却说不清楚。 叶目清快步跟上,低声道:“主人,为何拒绝了左大人的好意?” 谢安站定,转过头,认真的看向叶目清。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左大人替我等解了围,那便是有恩于我。” “若我再继续留在此处,那便是以仇报恩,并非我谢安为人之道。” 叶目清呆住,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会心一笑。 “主人救我性命,小的自然也会涌泉相报。” 谢安看到叶目清憨厚的脸,轻哼一声:“你和他们不同,你是发过天道誓言的。” 叶目清尴尬的挠了挠头,跟上。 只不过,这次,他已提起长剑,伴在谢安左侧。 无伤猴子提着长棍,龇牙咧嘴的看向前方宵小,惹得众人哄然大笑。 “看,他们,竟然真的过来了。” “啊哈哈,五十万灵石,就这么走了过来!” “兄弟们,照顾好谢安,事成之后,到极乐岛潇洒去!” 谢安面色平淡,他步伐稍快,稍领先叶目清一步。 此时,一个脸上有刺字纹身的人,扛着大刀,横在面前。 “小子当庆幸,因为小爷是要拿你祭刀!” 就在谢安一脚踏出的瞬间,纹身男子惊喜的瞪大眼睛,他嘴角裂开,一刀劈下。 铮! 长刀砍空,一只猴子直接压在刀背上。 谢安却已经消失在原地。 一剑刺来! 那纹身男人想要抽刀防御,却发现刀有千钧之重,无法抽回。 嗤! 剑入咽喉,鲜血如注。 谢安单手一抬,头颅飞起。 众人惊呆在原地。 刚才,就在谢安消失的瞬间,竟无人看清谢安身法。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那纹身男人已身首异处。 他双目圆瞪,目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浩然盟院中,有几人停下脚步。 此刻,当他们发现谢安身法时,便停下低声交流。 谢安的这一剑,太过诡异。 或许是纹身男人轻敌,或许是谢安动用秘术。 在他们眼中,谢安身受重伤,绝不可能恢复如此之快。 “不是说谢安重伤,出手怎还如此之快?” “或许是为了震慑我等,其实已经油尽灯枯。” “哼,这小子倒是奸诈,差点把爷都骗了过去。” “怎么样,现在出手?” “不要,等这小子真正油尽灯枯,我等坐收渔利便可。” …… 浩然盟广场上的几人缓缓驻足,他们盯着门前,丝毫没有动手的迹象。 左军吃惊的看向谢安。 他也是修行者,谢安的那一剑,还有身法,就连他也没有看出端倪。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剑,很难留意到其杀意和剑气。 “难道眼花了?” 左军驻足看向谢安,面露不可思议。 运气? 左军从来不相信运气! 这少年,不简单! 门外。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谢安再次消失。 嗤嗤! 又有两人命丧当场! 谢安单手一震,震去绝仙剑上的血腥之气。 众人吞津,不自觉向后退了数步。 这,这是重伤?! 狼虎门的情报啥时候这么不准过? 谢安丝毫不管他人目光。 他熟练的捡起纳戒,然后抹掉印记。 “三万灵石?” “七万灵石?” “怎么都这么穷?” …… 谢安不管别人想什么,他一手提剑,一边嘀咕,丝毫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叶目清站在身后,虽说他见过谢安的手段,但眼下谢安的表现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叶目清眼神复杂的看向谢安,双眸中绽放星光。 果真,没有跟错主人! 谢安一言不发,便杀了三人。 众人直接被震得双腿发软,进退两难。 “你!” 谢安绝仙剑向前一指。 剑尖前,一个消瘦的青年猛地一颤,他哆哆嗦嗦伸手指向自己,反问道:“我?” “嗯,是你,纳戒中有多少灵石?” 那人不敢反抗,直接将纳戒取出,飘到谢安身前。 谢安抹去印记,神识探入:“两万灵石?你做杀手这么穷么?” 那人一哆嗦,面露委屈:“有钱谁做杀手啊。” “杀我,你有五十万灵石,要不,杀我试试看?” 谢安开口问道,语气很轻。 “不,不,我不杀了。我,纳戒,我,我也不要了。” 说罢,那人化作流光飞去,很快消失在天际。 太可怕了! 杀人不成反被抢! 这找谁说理去,就算找官家,只怕会被笑掉大牙。 “你,要不要杀我?” 谢安提剑指向另外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愣,她慌忙托着纳戒,恭敬向谢安走来。 她目中含波,如一池碧水。 碧水之上,似有一对鸳鸯嬉戏,让人觉得想要守护。 叶目清看呆了,有那一瞬间,他想守护这个女子。 “哎呀!” 女子忽然脚下一软,作势要倒在谢安怀中。 在场其他男人皆是心中一提,伸手就要扶向女子。 谁知,谢安再次消失在原地。 一柄长剑穿透女子眉心。 女子面露不甘,手中的匕首脱落。 原来,那捧着纳戒的双手,竟有一条假臂。 “女人,我并不中意你。” 谢安再次震去剑身的血腥之气,捡起纳戒。 “十五万灵石,嗯,还可以。” 众人哆嗦,情报上可没说谢安会反抢。 “你,纳戒给我!” 谢安剑尖一指,那人呼吸突然急促几分。 他单臂一震,高呼:“我等还有十几人,一起上,大家都有活路!” “跟我一起,杀!” …… 章节目录 第一四六章 赚钱之道,道亦有道 浩然盟属地之外。 谢安生生演绎了一出好戏,他仅仅用了几剑,就把被抢的遭遇化作主动。 门内的银甲护卫左军自嘲一笑。 看来,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门外,谢安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你,纳戒给我!” 谢安剑尖一指,那人呼吸突然急促几分。 他面色惨白,很是不甘心。 周围明明还有十几人,他不懂,为何会怕谢安。 谢安则眯着眼睛看着那人,叶目清也缓缓来到身旁,眼睛观察其他方向。 就在这时,那人单臂一震,高呼:“我等还有十几人,一起上,大家都有活路!” “跟我一起,杀!” 喊杀声起,那人率先冲了过去。 下一刻,那人猛地跪在地上,一脸的哭相。 在他身后,不光没有人追随过来,反而还有人趁机逃脱。 至少在那些人眼中,现在逃脱,才属明智。 谢安不作声,他猛地刺出一剑,那一剑抵在对方眉心处。 “英雄,饶命啊!” 这一幕把叶目清给看笑了,一旁的无伤猴子更是龇牙咧嘴,激动的四只手狂拍。 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现在又不想死了?” 谢安轻声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涕泪直下。 “说个我不杀你的理由,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谢安淡然道。 那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他想都没想,开口道:“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给你。” 谢安听闻,一剑刺穿眉心。 “蠢货,杀了你,一样都是我的。” 谢安震剑,随后捡起对方纳戒。 神识扫入之后,发现其中还有二十六万灵石。 谢安颔首,道:“脑子不好,但积蓄挺多。” 其他人见闻,不觉后退两步。 一些识相之人慌忙取出纳戒:“英雄,是我等不识抬举……” 谢安心中突然不快:“要杀我的,是你们。现在不想杀我的,也是你们。” 说罢,他一步踏出,身法诡异。 即便是他不会御剑飞行,但身法灵活。 刹那间,谢安化作一道虚影,穿行在人群当中。 那虚影所过之处,只有寒芒与四溅的鲜血。 一瞬间,空中又多出几颗头颅。 叶目清在谢安刚飞出的一瞬间,他猛地抛出几道符篆。 趁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叶目清布置好了几处“困”字法阵。 随后,他提剑也杀进人群。 无伤猴子兴奋,它的身影更加的敏捷和诡异。 当两人一猴杀进人群时候,反应快的已经祭出飞剑,想要逃离。 从谢安杀进人群,到他们有所反应,仅仅是刹那间的时间。 就在这刹那间,原本还剩数十人的杀手小队,此时已不足十人。 他们见此,幡然醒悟,谢安这是要赶尽杀绝。 “快跑!” 一人大吼。 但“跑”字都没有完全说出,他便感觉到天旋地转。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只不过那身影已经没有了脑袋。 肉身在跌跌撞撞后,瘫在地上,而他也陷入了永眠。 几个站在远处的修行者猛然四散跳去。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诡异之处。 他们全部被法阵困住。 “救命……” 话刚落音,便被无伤猴子一棍砸下。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叶目清御剑飞快,有一人刚破开“困”字法阵,就在准备离去时,叶目清的飞剑杀到。 那人头颅飞起,而身体却冲向天际。 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肉身这才随着飞剑落下。 哀嚎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息的时间。 整个门外的便完全安静下来。 浩然盟内,左军看着谢安的表现,不觉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这少年看起来,哪里有半点少年郎的样子。 杀伐果断,俨然是一名江湖老手。 在面对这些杀手们,他竟然能够转危为安,并将将近二十人的杀手小队团灭。 而他,仅有两人一猴。 左军相信,即便是没有他人相助,谢安也有能力将那些杀手悉数尽斩。 他轻轻摇头,自嘲道:“看来,这谢兄不简单啊。” 说罢,他转身离去,再也不需担心谢安的安危。 在他面前,还有五人。 这些人刚才还杀气腾腾。 现在,从他们的身上看不出半点杀意,甚至,左军能嗅到一丝恐惧的气息。 “你们,要走就走,莫要在浩然盟耽搁太久。” “否则,我会以寻衅滋事,给你们定罪。” 那几个杀手猛然改变主意,慌忙道:“这位大人,我等想要去极乐岛,不知在哪处传送法阵?” 左军抬手一指,没有说话。 那五人当中,有三人匆忙离去,最后还剩下两人,阔步走向属地之外。 这两人,一人八品筑基,一人是七品结丹境。 这结丹境的应该是刚踏入不久,左军并不能感受到浑厚精纯的气息。 左军目光冰冷,不再理会。 看他们的神情,便知暂时无意动手。 左军冷哼一声,他又看向法阵周围的其他护卫。 当看到其他护卫满面惊愕的神色时,左军白袍一甩,不在理会,转身进入一座大殿中。 属地之外。 谢安等人打扫了战场。 他摊开手中,两枚纳戒飘出,最终漂浮到叶目清与无伤面前。 谢安看着漂浮的纳戒,有些羡慕。 刚才叶目清使用飞剑斩杀敌人时,谢安看得一清二楚。 单单看那个御剑杀敌的背影,就像极了一个隐世高手的手段。 谢安羡慕,甚至,还有些嫉妒。 不过,这种心理他早就遇到过。 当初无伤猴子突破之时,谢安也如此想过。 现在,这种想法最多是一瞬即逝,只会鞭笞谢安更加努力。 虽说他已经进入八品炼气境,可以隔空御物,但这御物的物体必须要小,要轻。 距离御剑杀人,尚有差距。 得变强啊! 等到了四品化意境,不光可以御剑飞行,还可以御空飞行。 届时,一定要飞个过瘾。 谢安摸出酒葫,饮了一口灵浆。 无伤接过纳戒之后,看到没看,直接丢入长棍当中。 叶目清愣住,里面足足十万灵石。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 “主人,我之前想杀你,你却对我如此……” “叶目清定拥护主人,在所不辞!” 谢安摆手淡然道:“行啦,快去海化川,大老爷们,哭哭戚戚,怎如小娘子那般!” 叶目清听闻,笑道:“遵命,主人,小的在前方开路!” 章节目录 第一四七章 四方馆主事,血公子 浩然盟。 属地外。 叶目清已经祭起飞剑,他回头看到谢安并没有任何举动。 剑已经入鞘。 谢安立在山风中,任凭山风扯动衣袖。 浩然盟内,两人踏风而来,身上并没有杀意。 谢安便是如此看向两人,那两人也看向谢安。 无伤猴子蹲在谢安肩头,也看向来人。 八目相对,似有电闪雷鸣之象。 “怎么,这位小友认得我二人。” 对方见谢安没有让路,神色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剑修。 脑袋好像都不太正常,能用一剑的,绝对不会出第二剑。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看到谢安杀伐果断的行为。 看到遍地血腥的场景后,他们不得不郑重其事,对谢安重新评估。 眼前,真的只是一位少年? 谢安听闻,没有说话,依旧是挡在两人面前。 这些人的面孔,他都记得。 面前这两人,之前看向他的时候,丝毫没有隐匿身上的杀意。 谢安心中不爽。 凭什么,你们想杀,便杀! 凭什么,你们不想杀,便不杀! 他本已在风雨中摇曳,此刻又杀红了眼睛。 虽说谢安在刻意收敛身上的杀意,但难以隐藏身上的冰冷气息。 对方一个筑基境,一个结丹境。 显然,完全不把谢安放在眼中。 其中一名黑发童颜的人,面露愠色,却还保持克制。 “这位小友,我等无意结怨!” 说话着,这是七品结丹境的强者。 轰! 强大的灵压散出。 这是结丹境的气息。 叶目清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猛地退后几步,这才勉强站住。 谢安眉头一皱。 对方这是准备来硬的? 谢安还是不说话,但身形依旧没有移开。 因为,他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 在他眼中,老者这是准备来硬的。 老者猛然睁大眼睛,倍感疑惑。 这小子明明最多是八品练气境,他至少高出谢安一个大境界。 为何他没有任何反应? 不光如此,就连肩头的猴子,也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疑惑! “咿呀?” 就在这时,谢安绝仙剑出鞘。 长剑飞快,就在两人疑惑,放松警惕之时,只见银色的光芒闪过。 “放肆!” 话未说尽! 嗤! 出其不意! 一剑刺中眉间! 黑发童颜的结丹境强者,神情便定格在瞬间。 剑尖处还有鲜血滴落。 “好,好快!” 谢安单手一翻,头颅脱落。 身旁一个八品筑基境的中年人,他竟还在震惊当中,双目尽是不可思议。 他不敢相信,一名七品结丹境的强者,就这样没了。 那可是七品结丹境! “你,你可知他是谁!” 筑基境的中年人目光阴冷,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他瞬间想明白,谢安根本没有重伤。 就算是有,那他现在也已经恢复如初。 “杀了他,你断然走不出这……” 嗤! 一剑封喉! “要杀便杀,哪这么多废话。” 筑基境强者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谢安捡起对方纳戒,神识探入。 嘶! 一千万灵石! 这金丹境强者,都这么殷实? 他赶忙取出另一枚纳戒。 嘶! 两百万灵石! 也不少。 谢安心头一颤,心中突然产生另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此时,叶目清来到谢安身前,面色焦急。 “麻烦了,麻烦了。你可知他是谁?” 谢安冷声道:“不管他是谁,他都要杀我。对我来说,是谁,并不重要!” “你看他胸口印着什么。” 谢安随口念道:“珑!” “玲珑门寻常弟子印做‘玲’,而此人是‘珑’,是玲珑门的探子!” “杀了玲珑门的探子,无异于直接宣战!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凶手!” “那宗门之人可比狼虎门残忍多了。哎呀!主人,你……” 叶目清激动得语无伦次。 直到谢安一剑抵在叶目清喉前,叶目清才冷静下来。 “主人,我知错了。” “错哪里了?” “不该涨他人气焰,灭主人威风。” 谢安满意,剑入鞘。 “不可再有下次!” “是!” “主人出手的时候,你俩在隔岸观火!当罚!此两枚纳戒,与你二人,无缘!” 说罢,谢安将纳戒收回。 “你等,可有异议?” “小的,不敢!” “不敢不敢,下次杀!” 无伤露出两排大白牙,丝毫没有认错的样子。 倒是叶目清,乖巧得像是一个犯错的学童。 谢安颔首,他看向身后。 那几名银甲护卫嘴巴长大,可以塞进一整颗丹木果。 “此地不宜久留,速去!” “是!” 谢安身影飞快,仅留下一地的血腥与肉身。 几名护甲卫士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报。 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玲珑门,狼虎门,齐齐收到消息。 狼虎门紧急议事,最终将谢安的悬赏提高到了百万灵石。 玲珑门,一处宝刹内。 一个浑身珠光宝气之人,收到了浩然盟的传讯。 此人是个相貌秀丽的男子,之所以说秀丽,是比寻常女子还要阴柔。 若是不知,还真的会以为他是宫廷中的内官。 他便是玲珑门,四方营主事,王桀。 四方营,乃玲珑门重要情报机构之一。 主事王桀,更人被人誉为“血公子”。 其为人狠辣,阴险至极。 若是只看神情,像极了一个温润尔雅的书生。 只不过与书生不同的是,书生青衫素雅,而血公子王桀,浑身琳琅满目。 再加上他喜欢穿着一身血衣,寻常人看到还以为是待嫁的新娘子。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手段。 其人藏在暗处,浑身血腥。 他就在暗中看着,观察着,一旦目标露出破绽,他便迅速扑上。 死在他手中的修行者,更是不计其数。 血公子,王桀。 正立在珠光宝气的宝座上,他轻轻摇着嫣红的折扇,目中看不出任何的怒气。 “一个小小的叛徒,竟然敢动我四方营的人。” “胆子,真真不小呢!” “按四方营的传统,其罪当诛!” “你等速速发令,将谢安抓捕归案,本官要亲自会上一会。” “但,我可听闻……” “那谢安是位相貌不错的弟弟,你等要小心伺候着,带来时,可莫要伤了他的脸。” “嘿嘿嘿嘿……” 章节目录 第一四八章 擅闯城门者,死! 此去十里,便是海化川主城。 依稀之间,谢安已经能够看到主城的规模。 那主城之外,有一座巨大的法阵屏障。 那法阵屏障如同一个倒扣的大碗,将整个海化川主城罩住。 此处山川巍峨,绵延不断。 海化川便是建造在其中最大,也是最高的山峰之上。 透过那法阵屏障,谢安可以依稀看到部分海化川城市的一隅。 那里高楼林立,高塔如同旱地拔葱一般,刺向天际。 谢安从未见过如此高的塔楼,甚至,要比流云宗的锁妖塔还要高。 高塔之间,似有一些银丝细线相连。 隔着法阵屏障,没有办法看得清晰,谢安只得作罢,准备进入主城之后再作辨认。 叶目清速度飞快,他生怕路上节外生枝。 刚才谢安为了震慑,杀戮太多,沾染了太多因果。 涉及这些因果的宗门或者世家,没有一个是寻常势力。 叶目清悲观的猜测,那些势力肯定已经得到谢安的信息。 其中,包括狼虎门。 他一边飞行,一边用余光看向谢安。 他惊愕的发现,谢安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紧张神情。 此时的谢安,正看向前方的海化川你主城的方向,满面惊叹的神色。 叶目清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主人,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下一刻,他又摇了摇头。 想这么多干嘛,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远处,海化川主城的入口处,已经排满了等待入城的人。 那些队伍正在缓缓蠕动。 谢安也留意到了这个情形,他眉头微皱,瞬间将自己的气息内敛。 他本以为如此大的城池,应该有着更先进的入城方式。 没承想,竟然还是人力排查? “主人,纵使现在排上,至少也得需要半日,才可入城。” 叶目清担忧说道,但没有说的很直接。 “有没有可能用贿赂一下?” 谢安问道。 “不可,海化川财力雄厚,每个城门都会设有若干法阵,只有通过法阵者,才可进入海化川。” “这些法阵,是何作用?” “不知,就连我狼虎门都查探不到其作用。” 叶目清摇了摇头,狼虎门都不知道的消息,他更不知道。 此时,他微微侧过脸来,用余光看向谢安的反应。 谢安有些犯难,他本以为是入城的护卫检查。 “城池前杀戮会如何?” 谢安问道。 叶目清以为谢安怕了,无奈道:“杀了就杀了,不会受到任何惩戒。” 谢安点了点头,瞬间恢复了风轻云淡:“那,去排队即可。” 叶目清沉默,他心中苦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但就算谢安不杀他们,那些人难道就不会埋伏,杀死谢安? 他不知道谢安心中所想,只能加快速度,尽可能的早点进城。 因为,一旦进城,便意味着,安全。 哪怕这安全是相对的。 无伤猴子还在谢安肩头,张大嘴巴,任凭嘴唇被吹得啪啪作响。 叶目清再次苦笑。 这一人一猴,心,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这一路没有埋伏。 叶目清长嘘一口气,带着谢安排在队伍当中。 前方队伍很长,近数百人。 虽说法阵已经全力运转,但数百人向前,至少还需小半日的光景。 谢安站定不动,神情淡然。 无伤猴子蹲在肩头,左顾右盼,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叶目清则是冷汗直冒,他一直警惕的看向四方,担心有人刺杀谢安。 好在,无风也无浪! 队伍慵懒的向前挪动。 每往前挪动一寸,叶目清便紧张一分。 他是狼,习惯待在阴暗的角落中。 现在让他站在明处等死。 谢安看叶目清焦躁,道:“车道山前必有路,就算有人杀来,你也不敢伤及其他无辜。” 叶目清听闻后,点了点头。 他知道谢安何意,伤及无辜,便会徒增变数。 徒增变数,对于谢安等人来说,就有极大的反杀或遁逃机会。 危机,便是危险之中,还带着机会。 想到这里,叶目清不觉看向谢安。 危机中的机会,只怕是发财的机会。 叶目清一哆嗦,将神识缓缓散开,感受着刚才布置好的符篆。 很快,身前不足两百。 又过了半个时辰,身前不足百人。 再过一刻钟,不足三十。 再过一刻钟,不足十人。 前方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整个队伍竟然慢了起来。 “这个时候,检查什么法阵?” “平常不是晚上一次检查?” “等等吧,估计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听着前方传来的话语,众人皆是心有怨气。 临时检查法阵,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海化川,能屹立在此,经久不衰。 作为这方世界的线报枢纽,自然会有它存在的道理。 能来到此处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确切的说,都是人精。 若非八面玲珑之人,在这海化川中,只怕死前都在帮凶手细数灵石。 面对突发的情况,谢安将妖符捏在手中。 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临时检修法阵,与浩然盟的操作如出一辙。 海化川这等强大存在,连护山法阵都不会出错,更何况是这种小型法阵。 谢安取出符篆的瞬间,他与叶目清侧耳私语。 叶目清听闻,再次紧张起来。 他越听越是担忧,仅仅几句话的时间,叶目清已是浑身冷汗,双手不自觉打颤。 话音刚落,天际忽然有一人急速飞来。 “谢安小儿,速速受死!” 那人身影未到,但声音先到。 众人看去,竟然是一个六品化婴境的修士! 谢安听闻,猛然催动体内灵河。 灵河浩荡,谢安纵身向城门逃去。 就在即将进入城门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谢安定睛一看,一个身材伟岸的金甲修行者站在身前。 “五品元婴境?!” 谢安惊叹。 一道气浪将谢安掀飞。 “擅闯城门者,死!” 那人俯视谢安道。 “若有人在城门前杀人呢?” 谢安口中鲜血溢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若在城门前杀人,与我海化川无关。” “擅闯城门,或在城门内动武者,死!” “念你初犯,快滚!” 章节目录 第一四九章 属鳛的?? 此时,谢安瘫坐在城门前,咳出鲜血。 面对这个变故,城门前的队伍突然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整个队伍突然变成尾巴,荡向一边。 整个队伍已经完全贴在城墙上。显然他们不想沾染谢安的因果。 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法阵屏障。 这种站队的态度十分清晰,便是告诉来人,不可波及无辜。 术法攻击到屏障,整个海化川便会视作攻击。 到时,别说一个五品元婴境。 就算是四品化神境,可能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谢安微微一怔,竟然都这么怕死的? 叶目清沉默,他悄无声息的跟着小队排在城墙边上。 队伍中,所有人都看向谢安。 在他们的眼神中,谢安读出了看戏的神色。 队伍还在有条不紊的向前缓缓移动,没有人真正关心谢安。 不知何时起,城门前的法阵已经恢复。 进入法阵的人,扭头看向谢安。 他们神色复杂,眼中写满了遗憾与不舍。 就好像是没有看到有人死亡,便会心有不甘。 无伤猴子蹲在谢安身上,龇牙咧嘴的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长着满头红色头发的男人。 他身形臃肿,脸上尽是赘肉。 每当他咧嘴邪笑,或是开口言语的时候,他脸上的赘肉都会颤上三颤。 “谢安,速来,莫要误了老夫去极乐岛的吉时。” 他漂浮在空中,脸上展开很是不耐烦的笑容。 谢安站起身,开口道:“我谢安何德何能,区区五十万的赏金,竟然可引来五品元婴境的强者。” 那人猥琐笑道,面容上的肥肉颤抖着:“姓谢的,你可能不知道。东家将赏金提高到了一百万。” 谢安一怔。 从他杀死狼虎门的杀手,直到现在,最多不到一个时辰。 “看来还是小看了狼虎门。” 谢安喃喃道,面色有些复杂。 他杀死那些杀手的本意,便是威慑。 只要产生威慑,谢安至少还有半日,或是一日的时间进入主城。 谢安心生畏惧,狼虎门的情报系统,着实了得。 半空中,那人看到谢安不解的样子,笑容变得越发的开心。 “姓谢的,老夫真要谢谢你。” 谢安冷漠。 很显然,对方口中,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消息。 那人看向谢安的神情,笑声越发狂妄,让人担心他会背过气。 “在你杀死玲珑门的探子时,玲珑门便已经知晓。” “现在,你的赏金,不光有东家的一百万,还有玲珑门的两百万,共计三百万灵石。” 那人话音刚落的瞬间,又有数百道强大的神识将谢安锁定。 谢安心头一凛。 糟糕,自己被人盯上了。 他知道,他不光小看了狼虎门,甚至小看了玲珑门。 三百万,足以让一个五品元婴境的强者对他下手。 在这城门前,又有多少隐藏的高手。 他们已经开始将目光与神识锁定在谢安身上。 那人哈哈一笑,继续道:“姓谢的,乖乖来到老夫这里,老夫还可以带你去极乐岛快活快活。” “毕竟,老夫有平白多出三百万灵石,啊哈哈!” 说完,他便又笑了起来。 很好笑么? 谢安心头不悦,但他知道,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 就在那人拍腿大笑的瞬间,谢安虚身一闪,几个纵身,便奔向一旁的山林。 “姓谢的,考虑的怎么……” 那人笑得落泪,再俯身看向谢安时,哪里还能看到谢安的影子。 大意了! 那人神色难看,大骂一声:“属鳛(xi,泥鳅)的??” 他神识一扫,旋即发现谢安。 下一刻,他化作流光飞向山林。 城墙边上,原本缓慢的队伍突然安静下来。 很快,气氛变得微妙,并在整个队伍中悄然蔓延,最终产生不小骚动。 不少身影化作流光,开始脱离队伍,纷纷追向谢安的方向。 如此,队伍的移动速度倒是快了几分。 叶目清低调的站在队伍当中,他跟随队伍,缓缓向前移动。 山林当中,谢安的速度飞快。 纵使谢安的身法再过诡异,面对五品元婴境的压制,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从谢安逃进山林,到被人发现,最后再到跟上,用了不到五息的时间。 “嘿嘿嘿,小子,怪不得那些人都死在了你的剑下。” 那人跟在后方,越来越近。 谢安只能不断变换方向,再利用林间高大树木较多的优势,才能勉强保持距离。 无伤猴子的身影已然不见。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凝固。 谢安心头一颤。 不好,又是域! 刷! 绝仙剑突然出鞘。 所有的力量化作一点,作用在一条直线上。 寒光闪过! 咔嚓! 即将凝固的空间,应声而碎。 谢安体内灵河翻腾,不停流淌在青莲之下。 青莲悠悠,散发出古朴的绿色。 那绿色氤氲成雾气,又消失在谢安的五脏六腑之间,清凉之感流淌全身。 谢安趁机猛的跺脚,向前飞去。 再出现时,已在百丈之外。 “咿?” 疑惑的声音响起,胖子稍作停顿。 “八品练气境?” “嘿嘿,有点意思。” 胖子抬头看向前方,盯着谢安的背影。 他猛然抬头,身体便如鱼跃龙门,出现在山林上空。 空中没有遮挡,胖子与谢安的距离瞬间拉近几分。 山林中,更多的气息出现。 谢安见此,知道机会来了。 他紧捏妖符,猛然调转身形。 下一刻,谢安与胖子相对而行! 空中的胖子见此,大概猜出谢安的决心。 他猥琐一笑:“嘿嘿,想鱼死网破?!” “白日莫梦!” 说罢,他单手一挥。 金色的屏障出现在胖子前方。 此时,又有几十道身影突然出现。 至少是六品化婴境的修行者。 那些身影四散开来,朝着谢安的方向,合围而来。 他们各怀心思,无一不是盯着三百万灵石。 “敢抢老夫人头?” “活腻了?!” 胖子眉头一皱,忽然散开气息,无边的灵压将山林摧倒。 “滚开,再向前者,莫要怪老夫言之不预!” 砰砰砰! 身后不少身影倒飞出去,又有树木倒成一片。 那胖子满意回头,再度看向谢安,哪里还有谢安的身影。 他忽然散开神识,除了身后六十多个修行者外,再也找不到谢安的身影。 谢安,丢了?! 娘.的,真属鳛(xi,泥鳅)的?? 章节目录 第一五零章 身在海化川,莫要如此嚣张 山林当中。 等胖子针对所有人后,他突然发现,再也找不到谢安的踪迹。 他慌忙散开神识,发现除了一些别有心思的修行者外,根本找不到谢安的身影。 那胖子虽说相貌丑陋,但却非无脑之人。 他略略回想,倏然想到异常之象。 “没有理由,那家伙就算是炼体,也最多是八品练气境。” 胖子想到谢安冲向自己的神情。 他好像看到谢安诡笑的样子。 邪门! 胖子一拍腹部,震得肥胖的肚腩如水一样晕开。 他恍然大悟,赶忙调转头来,向城门的方向飞去。 “娘.的,被小子骗了!” 山林中,其他修行者不敢上前。 他们看到胖子突然停在空中,自然不敢再度上前。 这中间有许多心存侥幸之人,他们并没有达到五品元婴境。 进入山林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碰碰运气,抢个人头。 三百万灵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般来说,够他们到极乐岛逍遥数月。 此时,他们纷纷抬头看向上空。 胖子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他们惊恐的四散开来,有些人无助的靠在树桩上,双腿打颤。 那个五品元婴境的修行者,竟然掉头飞向他们。 他们大气不敢出,这种境界的压制,令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嗖! 胖子修行者的身影从上空掠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众人长嘘一口气,一种重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前辈好像已经走远了。” “我好像听到前辈在念叨什么。” “前辈像是在问候谁家的老祖,说什么调虎离山……” “确实如此,我也听到了。” “难不成,我等刚才追踪的是谢安的元神,或者,分身?” “懂什么,那谢安才八品练气境,一个体修,能飞干嘛用跑?” …… 众人议论着朝身后走去,但他们不敢走太快,生怕再被胖子修行者迁怒。 毕竟,刚才看到胖子修行者的面色,不是太好。 城门外。 法阵修复之后,队伍的速度很快。 叶目清的前方还有五人。 他焦急的看向山林的方向。 就在刚才,谢安侧耳吩咐道他。 不管遇到了什么,他的任务就是排队进城。 叶目清觉得疑惑,这种情况下,不应该众志成城,一致对外么? 他想不明白,但这是谢安交给他的任务,他知道此举定是非常重要。 仅仅是随便想象的工夫,又有两人进入到城门的法阵当中。 叶目清急了。 他不断眺望那片山林,期待谢安的身影出现。 无济于事。 等待他的只有寂静的山林。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他又缓缓朝前挪动一步。 那个金甲护卫还站在城门前,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样子。 刚才的小插曲过后,这个金甲守卫显然不放心。 他的任务便是,不让任何人硬闯城门。 金甲守卫满脸僵硬,毫无表情,像是一棵树。 叶目清不知这金甲在等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谢安再不过来,那么一定是出了事。 焦急,难忍。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准备进入主城当中。 此时,叶目清的身前只有一人。 远处的山林,突然传来嘈杂之声。 没过多久,叶目清便听到有人破口大骂。 像是在慰问谁人的先祖。 就当叶目清纠结是否先入城时,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正是谢安。 谢安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叶目清身前,他的肩头还有无伤猴子。 “姓谢的,你给我站住!” 山林的上空,胖子丧心病狂的声音传来,带着无边的愤怒和屈辱。 谢安淡然一笑,骂道:“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我是你爹?” 说罢,他抬脚进入城门。 就在这时,那金甲护卫突然伸出胳膊,挡在谢安身前。 “你插队?” 谢安淡然一笑:“我同伴在此排队,我内急,去了趟丛林,也不成?” 那人一怔,最终沉默。 他当然认识谢安。 此人刚才被他的灵压冲击,显然是受了内伤。 但现在,此人不光活蹦乱跳的出现,甚至还甩掉了追杀者。 这…… 若是说他身后无人,金甲护卫是不信的。 他猜想,或有强者暗中保护。 就在这时,一道金芒飞来,直刺谢安。 谢安不慌不忙,他猛然向前一步,用身体顶住金甲护卫的前臂。 此时,他整个人进入护山大阵的屏障范围。 “这位大人,难道还有规定,排队时,不可入林方便?” 谢安问道。 那人眉头一皱,随后放开臂膀。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一道金光飞来。 轰! 金光应声打在护山大阵的防护屏障上。 那胖子修行者怪叫着飞来,最终无法阻挡自己的术法。 就在金光打在护山大阵的瞬间,胖子脑中嗡鸣,当即汗如雨下。 他果断放弃谢安,随后催动护身符篆及术法。 胖子本人化作流光,想要仓皇逃离。 就在这时,金甲护卫面色一僵,这个神情如同木头的人,竟然笑了。 “老子终于等到了!” 话音刚落,金甲护卫消失在原地。 谢安扭头看去。 就在这扭头的刹那,空中传来一声惨叫。 下一刻,金甲护卫的身影出现在谢安身前,再看向谢安时,又恢复了木头一样的神情。 “给你的!” 金甲护卫朝谢安抛出一枚纳戒。 谢安淡然一笑,并没有接过纳戒。 他当即取出一枚纳戒,躬身道:“大人正义凛然,护着主城安危,小的仰慕不已。方才若不是大人大义,那小的,已经命落当场。” 那金甲护卫不露声色,神情冷淡的接过谢安的纳戒,道:“不得不说,本官也想要三百万灵石。但规矩就是规矩,你既然进城,便没有人可以杀你。” 谢安躬身施礼后,走向法阵。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小子,本官并不喜你。” “为了了却因果,本官提醒你一句。” “身在海化川,莫要如此嚣张!” “否则,我会亲自给你收尸!” 谢安听闻,转过身来再次躬身施礼,恭敬至极。 “小的,谢过大人提醒,感激不尽!” 说罢,大步进入法阵当中。 叶目清紧跟其后,不解问道:“主人,为何突然如此好心。” “好?” “我可差点死在他手上!” 章节目录 第一五一章 暗流涌动 谢安等人通过法阵,叶目清则跟在谢安身后。 看他的神情,想来是有心思。 “主人,那大人为何突然如此好心。” 谢安没有回头,他一边行走,一边四顾。 “好?” “我可差点死在他的手上。” 叶目清睁大眼睛,他只看到那守卫的异样。 至少,他之前对谢安有过杀意。 当他杀了那个胖子修行者后,再看向谢安时,原本冷淡的美目当中,多了一些柔和。 像是铁马当中的一抹红绫,一闪而过,却异常夺目。 叶目清当然不理解,也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何事。 他只知道,原本冷若冰霜的金甲守护性情大变,竟忽然飘出一枚纳戒,要赠与谢安。 叶目清知道定事出有因,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道理。 “那他为何要给主人纳戒?” “主人为何不要,反而还要赠与对方?” 叶目清压低声音。 他们入城时的异常经历,早已尽入他人眼目。 在他身后,已有不知道多少目光,在两人一猴的身上徘徊。 海化川中虽有明文禁令,不可杀人。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排除有更多的人私下窥探。 谢安,便是担心如此。 他双目四顾,准备找寻临时歇脚处。 经过今日的变故,他只想先躲过风头。 “我用计杀胖道人,是借刀杀人。” “那金甲不傻,他将纳戒给我,是想拉我下水。因为,他不道胖道人身后是否有其他强者。” 叶目清低头沉吟,他再次看向谢安时,目中多了一丝恐惧,也多一丝敬佩。 他知道谢安说的很有道理,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眼前之人,果真只是一个少年? 单单是从心性看来,绝对要比他这个杀手强上太多。 叶目清耳畔,谢安又道。 “在城门之前,我若是接了金甲的纳戒,纵使是在主城内,也会尸骨无存。” “为何?” 叶目清问道。 “你是想说,城中有禁令,不能杀人?” 叶目清颔首。 谢安冷声道:“你做狼,能活到现在,真是不易。” 叶目清心中不快,但他默不作声,继续听谢安解释。 “守城的金甲,杀了胖道人,定是发现纳戒中有太多积蓄。” “他不敢独吞,所以,为了转移危险,他故意抛出一枚纳戒给我。” “其用心险恶,就是想给人造成假象。” 叶目清心头一惊,目光微微一抬,看向谢安。 他突然觉得,随着谢安的分析,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在这炎炎夏日的艳阳下,他竟惊出些许冷汗。 “他是想给人造成一种假象,其用心险恶,有三:” “其一,胖道人的财物在我身上,而我是八品练气境,谁人不能拿捏?” 叶目清颔首。 他知道谢安说的正确。 当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财物时,那所有的灵石宝物,都将会招惹祸事。 “其二,因为胖道人是为了杀我谢安,才触犯的禁令。金甲出手,实属职责所在,迫不得已,其主要原因在我谢安身上。” 叶目清猛的一哆嗦,这一层,他是想过,但他想得并不深刻。 一个小小的守城金甲,竟然也有如此恐怖的心机。 他之所以惊叹,是因为忽略了最基本的法则。 那便是,修行界中,哪里会有善男信女。 每一次的秘境,每一次的夺宝,每一次的突破,都需要资源。 这些资源绝对不会主动飞向自己。 叶目清想着,不觉高看了一眼谢安,心中再无怒气。 修行界中,为了抢夺资源,你杀我抢,本就是常态。 能够飞快突破的修行者,又有几人不是八面玲珑? “其三,那金甲杀向胖道人的时候,自顾着说了一句话。” 叶目清一愣,忙问道:“什么话?” “老子,终于等到了。只不过这话说的很轻,你等应该无法听到。” 谢安回忆道,他也是回忆对方口型时,才慢慢猜出。 “何意?” 叶目清没有理解。 “此人应没有多少背景,升职无望,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此。” “那胖道人攻击法阵屏障,本就视作敌意。金甲杀之,便是功绩!” 叶目清冷汗直冒。 他心口大惊,谢安所猜测,应该都是真的。 他突然感叹,风平浪静之下,竟然暗流涌动。 若是他碰到今日场景,只怕是很快要暴尸街头。 “那金甲将纳戒给我,当然是想引诱他人杀我。那时,他只需要盯紧我谢安,便可以守株待兔,等待功绩上门。” 叶目清闻言,惊愕不已,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他突然觉得,谢安以八品炼气境的修为,一路活了过来,绝非运气使然。 “我给守城的金甲纳戒,便是告诉周围有心者,金甲可是当面收了我好处。所以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叶目清恍然大悟。 他将所有的细节串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声感慨:“主人,真真是胆大心细……” 话未说完,谢安冷眼看去。 “我谢安的性命只有一条,所以,不得不万般小心。复仇之前,谁挡我,我杀谁。” 他又道:“你是狼,许多细节不该由我来操心。” 谢安话说的很轻,但令叶目清如坠冰窟。 是啊。 他的职责本就是保护谢安,并为谢安找到关于杀父仇人的线索。 但现在,他非但无法保护谢安,却还要由谢安保护。 若是如此再三。 谢安绝对不会带着一个无用之人。 他神色坚定的看向谢安,仿佛已经下定决心。 “主人,小的知道前方有客栈,颇为幽静,想必,可以暂避锋芒。” 叶目清低声道。 他已经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目光。 谢安颔首,他带着叶目清与无伤拐入巷口,随后催动妖符。 当两人一猴的气息消失后,一行人出现在巷口的位置。 他们缓缓走进巷子,当发现是一条断头巷后,一行人眉头紧皱。 “不好,我等被发现了。” “哼,倒是小瞧了此人。” “能从五品元婴境手下逃出,绝非善类。速撤!” 当几人离去,谢安与叶目清的身影缓缓出现。 “主人,你说的对。只怕是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章节目录 第一五二章 月牙泉酒楼 海化川,主城内。 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巷中,谢安缓缓撤去妖符。 紧接着,两人一猴的身影显现。 谢安面色如常,并无异样。 一旁的叶目清,则是满面愠色,他道:“主人,交给我,我保证一天之内,查出对方的来历。” 谢安颔首,叶目清终于开始上道了。 “你要小心一些,我担心,这两日绝对不会太平。” 叶目清神色不悦:“哼,他们竟然敢在主城内动手。” 谢安道:“上善伐谋,能兵不血刃最好,如若不能,绝不要轻易动手。” “是!” “走,找酒楼歇脚。” 谢安等人缓缓走出小巷。 在即将走出小巷的时候,谢安有意无意看向身后的塔楼。 那里人影一闪,最终消失在建筑阴面。 谢安眉头微皱,不再理会。 既然对方选择躲避,并没有下手,就说明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知道,这只是被他发现的人影。 在阴暗的角落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潜伏着。 谢安还是低估了三百万的诱惑力。 三百万灵石,难道连自己命都可以不要? 谢安走后,塔楼处飞出一道身影,正是金甲守卫。 “主人,有人在盯着我们。” 叶目清侧耳,却听到谢安训斥:“装作无事,不要有小动作,早点到酒楼便好。” 叶目清面色难看,他的感觉比较敏锐。 此时,他能够感受到的目光,就已经超过六十。 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长。 其实,不光叶目清能感受到,谢安也可以。 或许两人的感受程度不一致,但都能清晰感到如芒在背。 那些目光只增不减,叶目清双手开始冒汗,他很是担心的看向谢安。 谢安苦笑,忖道:“现在倒是成名人了。” 他脸上却风轻云淡,看起来没有丝毫波澜。 他肩头上的猴子,亦是如此。 原本平静的街道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当谢安等人路过时,不少人先是驻足,然后低头交流,确认其身份。 一旦确认,他们便开始调转方向,不远不近的跟字啊谢安身后。 起初,人并多,直到一炷香时间后。 队伍变得越发的浩荡。 不远处,一道酒旗随风飘荡。 上曰:月牙泉。 谢安长吁一口气,终于可以暂时摆脱这些人。 “可是这家?” 谢安问道,他声音很轻,只有一旁的无伤和叶目清可以勉强听清。 “不是,但小的建议,可以暂住此处。” “何意?” 叶目清微微侧脸过来,他不敢动用神识,只是用余光看向身后的方向。 对高手动用神识,无异于是一种挑衅,亦或是挑战。 乌泱泱的一群人跟在他们身后。 少说,也得上百。 仅仅看来一眼,叶目清便打了个寒噤。 叶目清吞津,谨慎道:“主人,身后不下上百人。若是酒楼太过幽静,小的担心他们会提前下手。” 谢安颔首,他认为叶目清所言有理。 越是幽静的地方,越是容易暗藏杀机。 “走,到月牙泉看看。” 说罢,两人忽然加快脚步。 跟踪之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谢安会突然加速。 他们只得暗自提升自己的脚力,浩浩荡荡的紧跟上去。 月牙泉酒楼前,酒香四溢,载歌载舞的声音不时传出。 那些丝竹之音和着酒香,扑向谢安的面门。 谢安脚步飞快,隐隐间,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跟在自己身后,若只是想知道他的歇脚处,那大可不必如此跟着。 他们如此紧跟,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们准备和谢安共住一处酒家,再找机会下手。 若是进入酒家较晚,一旦酒家客房满员,那便是丧失了接近谢安的机会。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谢安明白,身后的杀人疯子更是明白。 谢安不得加快脚步,他看向一旁,那叶目清额头冒汗,显然也是完,耳畔传来老者的声音:“谢安,我月牙泉并不欢迎你,请回!” 谢安听闻怔住。 不欢迎,请回?! 难道他曾经得罪过老者,还是说,得罪过老者身后的势力? 玲珑门或者狼虎门? 老者神情严肃,连客房满员的理由都懒得找。 闻言,谢安身后的修行者先是一愣,而后神情变得古怪,最终戏谑的看向谢安。 此时,天色渐晚。 他们抱胸驻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准备看上一出好戏。 章节目录 第一五三章 男儿无种乎? 酒旗下,谢安本以为老者认识自己。 当老者问及他的时候,他的心头竟突然颤动了一下。 就在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 “此人难道是父亲旧识?” “若是如此,岂非可以打探到父亲的线索?” …… 就连叶目清也跟着长嘘一口气。 当两人心中轻松时,却突然听到锦衣老者冷声赶人。 忽然的变化,令谢安不禁一怔。 一时间,心头万念思绪飞过,最终都化作一句苦笑:“这天煞的世道!” 四周传来讥笑声,谢安心中不快,但他无理。 他想过海化川的传讯速度,但没有想到会如此妖孽。 从城门到此处,不足五里。 半个时辰的光影,路人皆知,足见传播之快。 夕阳西陲,如血。 要不了半个时辰,整个海化川的上空,便会被夜幕笼罩。 “嘿嘿,谢公子,如果没有办法,可以和我等兄弟对付一晚。” “这位兄弟,你是想对付一晚,还是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晚?” “我兄弟几人,很是侠胆柔情,不疼的!啊哈哈!” …… 众人放肆大笑,完全不把谢安放在眼中。 那老者单手一挥道:“速速离去!” 谢安只得转身离开,带着那些好事者,继续前往其他酒家。 “走走走,我这酒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客满,本店今日不接新客……您好这位爷,里边请!” “滚开,别把血腥味带进来!” …… 无人敢接受! 谢安板着脸,叶目清跟在其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主人,这海化川之大,还有许多酒家。总不能……” 谢安顿了顿,他目光一抬,看向空中的明月。 风吹过,他突然有感而发,说道:“只怕海化川,有人想马上做掉我。” “你看身后那些人,不紧不慢,很不对劲。” “我本以为他们是想在酒家动手。” “没承想,他们便是这么跟着,想必,不会让我看到明天的日升。” 谢安说着,语气越发的沉重。 他再次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尿性。 凭什么,全世界都在针对他。 谢安忖道:“我已经失去父亲,难道还不打算放过我?” 狗日的天道! 谢安骂道。 叶目清在一旁,他想劝,但每次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无伤猴子自然不会劝人,它甚至无法复述一句完整的话。 “叶目清,要不,你走吧?” 谢安边走边说道。 从今天下午开始,谢安已被二十多个酒家拒之门外。 这意味着什么? 瞎子都看得出来。 谢安的境界只是八品练气境,若是这些人围攻,他难逃一死。 谢安回头看向身后,那些人浩浩荡荡,如同讨伐妖邪的大军,杀气腾腾。 今夜,注定难逃一劫! 叶目清听闻瞪大眼睛。 “主人,我没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可以看到我的处境。” “现在,没有任何一家酒家敢收留我,那说明有人暗中打点了所有酒家。” “今夜,他们可能就会动手。” “往大了说,就算你是七品结丹境。跟着我,只有思路一条!” “没必要。” 谢安语气沉重,叶目清却神情激动。 “主人,我叶目清不是临阵脱逃之人。” “既然他们想要动手,那便动手,我叶目清,陪你!” 谢安摇头一笑,没有再说。 现在不走,再往前,只怕更没机会离开。 前方,两条酒旗飘荡。 谢安抬头看去,上写:醉仙楼,摘星楼。 醉仙楼前,六盏红色灯笼高悬,散发着喜庆的光芒。 摘星楼前,石像神兽蹲在朱门两旁,显得庄严威武。 若是不知,还以为是达官显贵的府邸。 醉仙楼前,一个中年人双手拢袖,他靠在一旁的木柱上,眼睛却斜斜看向谢安的方向。 摘星楼前,却是个妇人。 那妇人身穿绫罗绸缎,胸前那一抹雪白半露,甚是妩媚动人。 谢安只看了对方一眼,目光便深陷其中。 四目相对,妇人抬眼正好看到谢安的眼神。 谢安没有言语,出于教养,他微笑颔首。 那妇人星目有神,亦是如此。 两人仅仅是交流了一次眼神,便像说尽了两人的身世,如同熟人那般。 谢安来到路中,站定。 右侧是醉仙楼。 左侧便是摘星楼。 还没等谢安做决定,醉仙楼前的中年男人先开了口。 “你身上有猴儿,不得入我醉仙楼。” 谢安不作争辩。 他知道,这些人要么是有人授意,要么便是有难言之隐。 所以,谢安抬脚便走,他受够了这狗曰的世道。 他只能怪自己太过弱小,以致所有人都像一头巨兽,想要了他的命。 谢安心头郁郁,他忽然停住脚步。 转身,绝仙剑当即出现在手中。 “诸位,跟也跟了,笑也笑了!” “我谢安项上人头可换灵石三百万!诸位不用扭捏,若是想要,那便来取!” 谢安声音不大,却如同狮吼,震住对面百位修行者。 那些人怔在原地,显然没想到谢安会有胆,势要鱼死网破。 一时间,人们面面相觑,竟然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第一个站出来。 现在人多,若是先动手,注定会被其他人斩杀。 若不动手,只会被谢安反讽嘲笑。 不值! 看到这里,谢安笑了。 他仰天大笑,将心头的郁郁化作咒骂:“怎么?不敢光明正大动手?” “三百万灵石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诸位,你们在怕些什么?” “既有杀心,却无杀招,谢安敢问,男儿无种乎?” 轰! 人墙当中有杀意散开。 谢安最后的话,成功激怒了他们。 “姓谢的,别以为我等不敢杀你!” 谢安冷笑:“要杀便来,不杀,便滚!!” “你!”那人见谢安目光冰冷,知道谢安激将,他轻哼一声:“给老子等着!” 说罢,那人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啪啪! 啪啪! 拍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摘星楼前的那个妇人,正拍掌,饶有兴趣的看向谢安。 “不错,是条有种的汉子!小弟弟若是不嫌弃,可到姐姐店中饮酒。” “姐姐这里,可是有烈酒呢!” 醉仙楼的中年人闻言,威胁道:“毒娘子,这趟浑水,你想用几条命来蹚?!” 章节目录 第一五四章 温与柔,仙人?跳? 摘星楼前,众人踟蹰不前。 谢安付之一笑,简直讽刺至极。 这些光明正大跟踪却道貌岸然的人,带着一副为民除害的假面,竟然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 人群中,有些人气愤至极,有些人目光阴冷,转身离开。 谢安见此,准备离去时,忽然听到有人鼓掌。 他循声望去,只见摘星楼前的那个妇人,正拍着手掌,饶有兴趣的看向谢安。 “不错,是条有种的汉子!小弟弟若是不嫌弃,可到姐姐店中饮酒。” “姐姐这里,可是有烈酒呢!” 摘星楼前的那个妇人,笑起来,花枝乱颤。 谢安不明白,他看向妇人,目光中浮起一层迷雾。 他有些看不透了。 寻常人等看到自己,无一不是躲得远远的,而她却好,还要盛情邀请。 谢安打量这妇人,只见她衣襟鲜艳华丽,酥胸半露,笑起来汹涌至极。 老板娘柳腰纤细,似一掌可握。 当她笑起来时,时而含蓄,时而豪放。 一时间,竟多了一丝神秘,让人猜她不透。 醉仙楼的中年人闻言,威胁道:“毒娘子,这趟浑水,你想用几条命来蹚?!” “怎的,老娘开门做生意,你个老丑怪也要管?” 毒娘子声音突然变化,所有人都听出了呛味。 街道上,有些修行者知道此间门道。 有知道毒娘子来历的,慌忙转身离去,不愿在此多待一刻。 “师兄,干嘛要走,这不有好戏看了?” “看个屁,小心把你脑袋看进去,那毒娘子是寡妇,在此经营酒家不知多少年。那一身下毒的本事,莫说你了,天上的仙人都得横着抬出去。” “果真?” “毒娘子开店,只进不出。这少年入门,定被吃得尸骨不剩,魂魄难存。快些走吧,这水越来越浑了。” 那两人说完,长叹一口气,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在周围也有人听到两人交流,识相的,已然速速退去。 醉仙楼的中年人,听到毒娘子的挑衅声,面色微微一晃,难看至极。 “哼,阎王头上赚钱,太岁头上动土,我且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那中年人刚要离去,又听毒娘子道:“怎的?妒忌人家?说来也是,那小弟弟确实比你俊俏多了!” 说罢,毒娘子轻声一笑,从身后抽出一把蒲扇。 她嬉笑着,脸上忽然又泛起妩媚的神色。 她再也不理会对面的中年人,反而是冲着谢安快速挥动蒲扇,一边扭着柳腰朝谢安走去。 中年人面色一抽,暗骂了一声“贱.货”,随后走进醉仙楼中,不再理会。 跟毒娘子过招,任谁也讨不到便宜。 “这位小弟弟,可真的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呢。” 毒娘子上前,很是自然的揽着谢安,倒是轮到谢安面色为难。 摘星楼中酒香四溢,再添上毒娘子熟透了的风韵气息,气氛忽然暖了许多。 谢安感受着一丝幽香,还有臂膀上的温与柔。 此刻,他只能想到三个字:温柔乡。 两人如此拉拉扯扯间,在众人目光中,朝摘星楼走去。 叶目清吐了吐舌头,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看不透,也不明白。 按说这条酒街上,应该都接到了通知和打点,不可能只漏了毒娘子一人。 叶目清皱眉,他当然想过毒娘子别有用心,但现在,自家主人正走向酒楼,他只能快步跟上。 其他修行者见此,大多摇了摇头,准备离去。 摘星楼,此店。 除非他们没有去处,否则,绝不想住进来。 往年,许多刚来海化川的修行者,并不知道毒娘子的来历。 他们只知道,摘星楼的酒,醇香四溢,其酒名声在外,素有“金波碧液”之称。 不少人本就是冲着金波碧液而来,总想见上一见何为“青烟悠悠,可映春.色”。 新来者,有不少人带着憧憬,走进摘星楼。 其中,有人忘记了世间恩怨,只愿在此醉生梦死。 也有人想要醉卧美人膝,从此不复醒。 还有人从做了人间惊鸿客,从摘星楼前一跃而下,自此断了一切的念想。 有人进,有人出,还有人再也没能走出摘星楼。 时间久了,便有人盛传。 说那摘星楼的老板娘是个寡妇,平日里专挑一些精壮的客人下手。 再加上老板娘是个用香的好手,渐渐的,也就被人传说成用毒的高手。 也是! 用香与用毒,从来都是一线之隔。 渐渐地,摘星楼的老板娘便被传成了毒娘子。 不知道从何时起,毒娘子变得名声在外,海化川的客人,也不敢来此。 除非,真的无处可去。 海化川的夜深,可不是寻常修行者可以见到的。 众人见谢安快走进摘星楼,于是各自散去。 世间总有例外,有一些胆大之人,不撞南墙心不死。 他们相互招呼着,决定一同前往摘星楼。 毒娘子留意到身后声响,她轻轻侧过脸来,声音冰冷道:“摘星楼,今日,不迎新客!” 话落,几个伙计慌忙招呼起来。 等谢安一行进入摘星楼后,那几个伙计熟练的将朱红大门关上,并挂上了“打烊”的木牌。 内堂中,灯火通明,四处张灯结彩。 朱红色的木质桌椅,还有通体玉石铺设的旋梯。 旋梯一旁的扶手上,有各色宝石镶嵌其中。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珠光宝气,富丽辉煌。 谢安不觉多看了几眼,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在脑海中。 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行事。 他听到此人被唤作“毒娘子”,那定不是寻常人等。 再加上刚才的经历,谢安心中思绪万千。 海化川主城内不得杀人,只是说主城内不能杀,仅此而已。 当海化川渐入深夜,那些修行者的手段,可多的很。 眼下,毒娘子给谢安解了围。 谢安心情复杂了几分,这种江湖骗人的把戏他没见过,却听闻师兄说过。 据说,江湖险恶,有一种专门坑人的骗术,叫做“仙人.跳”。 那谢安年少,并不知道仙人如何跳。 他问过师兄,师兄也不曾说的详细。 谢安只记得师兄说过:“若是有女子要与你独室亲近,那八成便是!” 谢安身形一抖。 仙人.跳,那可是破财被杀的狠招子! 章节目录 第一五五章 且走且看 叶目清跟在谢安身后,尤其看到老板娘亲近和殷勤时,心中突然不是滋味。 有句话怎么说。 看到兄弟发财,比自己赔钱还要难受。 对于女人,或许也是一样。 纵使他知道毒娘子的称号,可心中还是会有一些不舒服。 此刻,谢安尴尬的从毒娘子手中挣脱,随后躬身施礼。 仅仅走了几步路,谢安便觉得丹田温热,有种道心将倾的感觉。 在他体内,灵河澎湃,誓要击碎万丈巨石那般。 谢安忖道:“这酒家的香气,似乎有些问题。” 他赶忙拨开毒娘子,若是再勾肩搭背下去,谢安真担心自己会有出格的举动。 谢安想到了师兄的故事,关于一种叫仙人.跳的阴谋。 那可是谋财害命的江湖招子,阴险至极。 谢安觉得,自己像是遇到了,但又好像不是。 他说不上来,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谁人平白无故会搭救一个陌生人? 谢安觉得,他会。 但眼前的毒娘子,他觉得,可能不会。 谢安对别人,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股浓香飘入谢安鼻端。 谢安本能的皱眉屏气,他以为是一种毒气。 那股浓香并不呛人,倒是意外的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多闻两下。 毒娘子见谢安撇开自己,面上有些吃惊。 这江湖路人,又有几人不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毒娘子幽怨的眼神中,谢安躬身施礼道:“这位姐姐,谢安感谢救命之恩。” “姐姐?” 毒娘子一愣,随后笑得花枝乱颤。 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目光落在谢安身上。 这少年,和外面的油腻货色,果真不同! 谢安一怔:“是,姐姐!” 毒娘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她走上前去,还想挎着谢安的胳膊。 谢安却突然向后半步,恭敬的保持距离。 “你这小弟弟,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不会油嘴滑舌,还真是无趣。既然是姐姐,那为何还要躲着?” 谢安刚想开口,却见毒娘子再次欺身向前,睁着好看的桃花眼道:“难道是姐姐刚把你救下,你便想撇开姐姐,甚至连一杯酒水都不愿吃下?看来,弟弟眼中的人情,要比纸还薄呢。” 一席话连贯说出,谢安这种小生怎接得住。 他只得暗自感叹:“外面的那些人说的不错。毒娘子果真长着一副刀子嘴,任谁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谢安不愿被人说作忘恩负义,他慌忙解释:“姐姐,谢安初入江湖,并不懂方外规矩,姐姐施以援手,谢安记在心间。今日随姐姐进入摘星楼,自然是姐姐大度,谢安唯恐自己有不当之处,还怕辜负了姐姐。” 说罢,谢安再次躬身施礼,恭敬至极。 毒娘子听闻谢安言语,不自觉的低头看去,喃喃道:“我果真大……肚?” 谢安微微一怔,不知道毒娘子在说些什么,显然是曲解了他的意思。 毒娘子看到谢安懵逼的神情,噗嗤笑出声来。 她不露声色的将衣襟整好,笑声过后,毒娘子的神情也突地正经起来。 她似乎担心,若是自己再有轻巧的举动,仿佛是亵渎了眼前这个少年。 一阵风吹过,吹动谢安衣襟。 谢安站在灯火阑珊处,拘谨的像是一个学堂里的学生。 少年眸中灵动,面容青涩,若是说少年人如玉,也不过如此。 毒娘子看着谢安,像是想到了曾经,或是想到了过往。 她的眸中闪过各种青春年少的回忆,都如少年那样美好。 “真是越看,越是喜欢的紧呢!” 毒娘子眸中碧波荡漾,她招来伙计,令其带着五十年的陈酿先行去包厢。 谢安见毒娘子干脆利落,心头惊讶不已。 这个看起来有些妖媚的女子,在吩咐下人劳作时却异常简单有力。 抬手间,一行人的劳作她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弟弟,姐姐最佩服的就是这天下的男人,尤其是有种的男人!” 谢安听了,觉得不对劲,她这话显然是另有所指。 忽然,毒娘子目光斜上,看向窗外。 下一刻,她运作三分灵气化作一道河东狮吼,骂向天际:“要么现身,要么滚!” 黑暗中,一个身影微微一怔。 毒娘子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这令他感到十分的意外。 此人,正是白日里的金甲守卫。 正如谢安所说的那样,他一直跟在谢安等人的身后。 他的耐心确实如谢安所说那般,但万事皆有意外。 此时,就在他蹲守即将成功时,被毒娘子截了胡。 金甲守卫眉头紧皱,他暗中看向毒娘子的方向,他想不通。 这海化川的官家办事,虽说不至于对商家低三下四,但两者之间也不会有太多明面上的冲突。 即便是有,城主大人一般也会站在守卫这方。 这种护短的行为持续,便造就了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做法。 而眼前的女人…… 毒娘子直勾勾的盯着金甲守卫的方向。 其目光锐利,穿透了金甲守卫最后一丝侥幸。 随后,金甲守卫摇摇头,转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金甲守卫消失的那一刻,毒娘子转过身来,轻轻挽着谢安的胳膊道:“弟弟啊,头一次来海化川吧。” 谢安本想将手抽走,却发现毒娘子的力道之大,如同铁钳一样扣住自己。 除非他使出全力,要不,这种程度的挣扎,只怕会令毒娘子误会。 半推半就,欲说还休。 那还不如继续跟着,看对方到底想做些什么。 叶目清和猴子跟在身后,一脸的艳羡。 谢安见挣脱无望,准备静观其变,他朝毒娘子颔首。 这一点,他没有办法隐瞒。 毕竟毒娘子刚救了他,而且,以海化川这等妖孽的情报手段,谢安就是想要隐瞒,也无济于事。 “弟弟,海化川可非善地,特别是那些官家,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特别是对面那个老丑怪,不光老,还丑,心思也坏得很。” “我看啊,弟弟这几日就不用出门,等风头过了,再作打算。” 谢安没有说话,纵使这毒娘子没有恶意,他也得提早准备。 两日后,三皇子前来取药。 且不知道是何丹药,还需一个皇子亲自来取? 章节目录 第一五六章 没有仙人.跳 摘星楼中,谢安与毒娘子一同走上旋梯。 他竟然惊奇的发现,摘星楼的旋梯,可以自行走动。 只要有人站在其上,抓好站稳后,便会持续向上攀爬。 谢安心头直呼神奇,一时间,竟然忘了那残忍的江湖招子:仙人.跳。 毒娘子挽着谢安,生怕他要逃走一样。 在其身后,叶目清盯着毒娘子婀娜的背影,目中泛起一阵涟漪。 他见谢安也没有剧烈的反应,以为谢安已思索好了对策。 叶目清收拾了下心情,安心走到谢安身后。 毒娘子一边挽着谢安,一边和谢安说着海化川的小事。 可能,在毒娘子看来是家长里短,但在谢安眼中,那些都是不可多得的情报。 什么醉仙楼的老丑怪养了一只妖狐狸。 还有城中的守卫大多不喜欢灵石,他们喜欢丹药。 谢安也感到有些意外,毒娘子却笑着解释:“虽说城主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还是会不定时对守卫进行突击检查。所以,那些守卫也学精了,担心灵石不好解释,若是丹药,那便好解释多了。” 谢安颔首,丹药确实很好解释,进可攻退可守,简直完美。 修行者,谁还没点秘密。 就算城主府查到头上,守卫便可以说是祖传的丹药,以此便可顺利过关。 城主府做的是大事,他们可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等无效的事情上。 两人并肩行走,期间还聊到了几日后的大型盛会。 据说是由城主府组织,邀请了被誉为丹仙子的修行者前来坐镇。 谢安默默记下,三皇子此行,或许便与这丹仙子有些关系吧。 只是不知这丹仙子是何人,三皇子又为了何物? 谢安心头复杂,他扭头看向毒娘子,心头想着另外一个故人。 因为那个故人,他想先杀了三皇子。 因为那个故人,他想搅了三皇子的局。 所以,必须要知道三皇子为何而来,又以何种方式取药。 谢安若是知道这些信息,那定可以让三皇子扫兴而归。 眼前,毒娘子好像知道许多关于此地的消息。 或许,从毒娘子身上突破,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想到这里,谢安犯了愁。 毒娘子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万一毒娘子是居心叵测,故意释放假消息,引谢安入局怎么办? 就算毒娘子与三皇子不是一伙人,若是她不想说,怎么办? 谢安眨着天真的眼睛,那看着毒娘子好看的侧面,还有眉飞色舞的神情,随后,他陷入了沉思。 “有没有可能,这毒娘子看上我了?” 谢安猛地打了个寒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时,毒娘子忽然看向谢安,巧笑倩兮。 谢安见闻后发了愁:“若是她真看上了,怎么办?” “若是她想与我独处一室,仙人跳了,怎么办?” 谢安满心疑问,愁容一闪而过。 这一幕被毒娘子看在眼里,以她这等经历,纵使猜不到八成,也能看出谢安是真有心思。 她刚想开口,却被谢安的神情给震住。 谢安觉得诧异,眼前的毒娘子的神情有些怪异。 原本有些妩媚的桃花眼,竟然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透她的心中所想。 此时到了旋梯顶端,谢安轻轻喊道:“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毒娘子这才反应过来,她面色一变,恢复如常。 她见谢安满面好奇,便拉着谢安,快步来到一处雅间。 叶目清也快步跟上,却被一旁的伙计给拦住。 若不是谢安无意回头,压根不会发现尴尬的叶目清,还有那个抓耳挠腮的猴子。 “都是亲近之人?” 毒娘子问道,她向谢安抛了个神色,谢安当即明白。 原来,毒娘子是想借此机会,让谢安彻底脱离所有纠缠。 谢安心头一暖,他摇了摇头说道:“姐姐,算是自家人。” 门前的叶目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听到谢安说到家人的时候,心中亦是一暖,随后轻步跟上谢安的脚步。 摘星阁。 这里是一处雅间,也是摘星楼的最高处。 与其说是雅间,倒不如说是一处阁楼。 阁楼中,有八面悬窗,皆可收放自如。 谢安看着下人熟练的开窗动作,心中自然是充满了惊奇。 这悬窗原来还暗含机关,若是所有的悬窗收拢,从外根本看不出任何木格的影子。 谢安突然有些心慌,他见此处阁楼,但是悬窗都极其考究,还特意设置了机关,更不用说其木案座椅的材质。 无疑不是奢侈至极。 “唉,若是真的被困在这里,仅靠自己摸索,只怕是很难走出去。” 谢安心中感慨。 不过,他已经将这些下人的动作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就算是有什么闪失,他也可以保证自己能打开这些机关。 可是,毒娘子为何要让他看到这里的一切呢? 谢安犯了难。 今日遇到的许多事情,都太过诡异,丝毫由不得常理。 他越是思索,越是想不透。 谢安安静的坐在案前,看向窗外。 他不知道,自己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毒娘子此时托着香腮,美目盼兮。 明明案上全是美酒佳肴,可那毒娘子的眼神却长在了谢安身上。 叶目清看到毒娘子的神色,真是后悔跟了进来。 那目中没有其他,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谢安。 叶目清腹中咕噜噜的抗议,两人却没有任何一人听到。 “像,真的像!” 说着,毒娘子又是一阵的恍惚。 思绪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夕阳下的奔跑,追逐着似火的青春。 毒娘子没来由的一句话,将谢安彻底惊醒。 没有仙人跳,也没有劫财害命,就简简单单几个字,让谢安再无法坐住。 “像?” 谢安问道。 “嗯,像个故人,尤其是小弟弟发呆时,眉宇之间的神韵,便是错不了了。” 毒娘子自顾着饮上一口烈酒,双目微闭。 夜风出来,撩动毒娘子的青丝,更撩动了谢安的好奇心。 谢安知道,毒娘子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径直站起身,提着酒坛给毒娘子满上,他面上带着笑意。 “姐姐,喝酒不可金樽独饮,谢安先敬姐姐一杯。” 章节目录 第一五七章 那年青衫负剑,疑似故人来 摘星阁。 毒娘子没来由的一句话,让谢安抓住了关键信息。 他觉得,毒娘子一定有话想说。 或许,气氛还远远不够。 谢安于是起身,他提着酒坛来到毒娘子身前。 “姐姐,喝酒不可金樽独饮,谢安先敬姐姐一杯。” 谢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叶目清看得目瞪口呆。 若是毒娘子在酒里下毒,那谢安此刻,注定十死无生。 叶目清想要提醒,却见谢安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只能沉默不语。 其实,谢安对毒娘子抱有戒心,但数次接触之后,谢安决定,赌上一把。 至于赌什么? 赌她可以告知谢安更多的消息? 赌她真的认识一位故人,而这位故人与谢安又有着藕断丝连的联系? 谢安不知。 一杯酒下肚,嗓中似有烈火在烧。 “小弟弟,你初入江湖,就不怕姐姐给你下毒?” 毒娘子眉头一抬,竟毫不避讳。 叶目清一窒,他刚刚端起酒杯,就听到毒娘子这话。 他举在空中,不知是放下,还是要喝下去。 谢安咧嘴一笑,再次斟满酒杯,道:“谢安相信姐姐,姐姐的眼神不会骗人。” 他这句话并不虚伪,反倒是谢安真心所想。 眼神,是看清一个人的窗子。 纵使是经验老道的戏子,也无法演绎出毒娘子方才的眼神。 谢安相信,眼睛,从来不会骗人。 叶目清听闻后,整个人直接麻了。 这算是什么话,如果直觉有用的话,那摘星楼中怎会消失那么多修行者。 叶目清看向无伤,无伤却跟没事的人一样,一杯接着一杯。 看无伤那神情…… 也对,它本就不是人。 叶目清看向谢安,心中暗暗着急。 这个主人,太嫩了。 哪料,毒娘子听闻谢安的回答之后,突然笑成一朵花。 “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哎呀,姐姐都被你喊年轻了。” 毒娘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她眉头微皱,似乎是又想起了以前。 酒虽烈,但还不过三巡,毒娘子已有了醉意。 她目中再次浮现稀薄的雾气,像是看到了过往种种。 良久,她喃喃道:“难怪我看着那么熟悉,原来,真的是故人来了。” 谢安不解,却没有打断毒娘子的回忆。 “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要是你的嘴巴也能如此,哪怕只有一半……” 话说一半,毒娘子伸出手来,示意谢安斟酒。 谢安不语,他赶忙起身,再给毒娘子满上一杯。 毒娘子注视着谢安,脸上带着笑容,她叹了一声道:“你这个呆子,如此也好,就让眼前的后生……替你饮了这杯往事!” 谢安一怔,知道毒娘子话有所指,但他没有多言,只是陪着毒娘子一杯接上一杯的痛饮。 叶目清急得直拍大腿。 两人只顾着喝酒,根本不看满桌的菜肴。 他数次想要夹菜时,却听谢安道:“姐姐,干了!” 他再次想要夹菜时,却又听毒娘子道:“弟弟,痛饮此杯!” 喝到后来,两人开始提坛猛灌。 叶目清只得尴尬的举起酒杯,对空畅饮。 而他一旁的无伤猴子,正抱着一整只叫花鸡,啃得满面是油。 摘星阁中,叶目清和猴子还算清醒。 谢安和毒娘子却不是。 他们都在刻意压制灵气,若非如此,两人根本体会不到凡间的醉意。 这两人,似要想一醉方休。 或许,这便是修行者的悲哀。 谢安面上涨红,行为变得越发的夸张。 毒娘子满脸醉意,她眯着眼睛,笑着看向谢安,脸上总会闪过开心,还有伤感的神情。 此刻,没有人懂谢安,也无人懂毒娘子。 两个醉酒之人突然发现,原来,对方也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开酒坛,再来! 整个摘星阁中,烈酒的香气弥漫。 酒香在空中飘荡,忽而化作几道孤单的背影,浮现在两人面前。 毒娘子痴了,站在原地。 她美眸闪过星光,似是看到一道青衫背影。 那人负剑,缓缓前行。 毒娘子伸手想要叫住那人,他却微微转过侧脸,露出了一个不苟言笑的笑容。 他说:“方外之人,本就要匡扶天下大义,此去斩妖万里,去去便回!” 毒娘子眸中噙着泪水,她点了点头,乖巧的坐下身来,看着那背影消失在迷雾当中。 再也没有出现。 谢安此时,亦是待在原地。 虽是夏夜,却有春风拂面。 在他的面前,站着三个背影。 “谢安,你醉了!” 师兄咧嘴一笑,伸手就要捏向谢安面颊。 “嘿嘿,瞧你的醉相,师兄我现在就去告诉师父!” 师兄跑着,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父亲身着青衫,绝仙剑就趴在他宽阔的肩头,笑看谢安。 就好像两个淘气的娃娃,看向另一个犯错的伙伴,等着大人的训斥。 “谢安,你……” 父亲抬起手,声音有些颤抖。 “谢安,你瘦了!” 父亲原本震怒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 那抬起的手最终缓缓落下,轻轻抚在谢安的额头。 “都是为父不好,为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谢安张口,却嗓子嘶哑。 他心中呐喊,想要告诉父亲:“不,不是父亲的错!” 可父亲的脸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谢安怕了,他心中颤抖。 他怕,他怕自己真的会忘了父亲的样子。 “师父,前方有妖物来袭!” 师兄的声音忽然响起,父亲眉头紧皱,他看向谢安,面露果敢之色。 “谢安,父亲去去便回!” 谢安泪如雨下,他挣扎着想要跟上父亲的脚步。 突然,墨清雨的身影出现,她紧紧抱住谢安:“谢安,危险!” 一朵青莲碎成万段,墨清雨的身影也跟着缓缓消散。 那后山的风,那林间的雨,还有石屋的酒,最终化作滚滚泪水。 叶目清惊呆了,他惊悚的看着两人。 刚才好好的,突然就哭成泪人。 良久,毒娘子缓声开口,再没了妩媚的神色。 “谢安,谢书贤,是你父亲吧?” 谢安本有醉意。 他猛地怔住,泪水再次决堤,在脸上肆意流淌。 毒娘子见此,抱着谢安。 “谢安,受累了吧。” “现在,有姐姐在。这海化川中,谁人也不敢欺负你!” 章节目录 第一五八章 真龙 某处高山,山体郁郁葱葱。 此处植被茂密,雀声阵阵。 忽然间,那些雀儿振翅,疯狂逃离。 随后,一点流光升空而起。 那流光的速度飞快,竟来不及见其全貌,便稍纵即逝。 如同一颗流星,在空中快速划过。 那是三皇子车辇。 飞辇豪华至极,看起来不大,但内部却别有洞天。 若是有幸进入车辇,将会发现,其空间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进入飞辇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处开阔的空间。 此处空间有假山流水,甚至还有庭楼别院。 虽说没有蓝天白云,至少也有绿荫葱葱。 在头,他很享受现在的一切。 就算是父亲死了,可他自己还活着。 想必,韩长老的在天之灵会倍感欣慰。 报仇? 别搞笑了,万一露出什么马脚,这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岂不是没了? 此时,三皇子神气活现的站在众人面前,他神色中带着某种期待。 那感觉就像是,既希望有人认识,又希望有人叫不上名字。 三皇子见到这些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星河院是吧,内门弟子不也得好好伺候着自己? 天龙王朝是吧,那皇子都不一定拥有的天龙卫,可就在眼前。 这些人物,哪一个不是流云宗惹不起的存在? 但这些人物竟然在护着他的安全,还得看着他的脸色。 三皇子心头极爽。 他看向一旁的孟先生,颇有得意道:“都闻孟先生见多识广,小王还真想听听孟先生的见闻。”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孟先生。 显然,这皇子打算继续装下去,连这传说中的大儒,三皇子都没打算放过。 读书人自恃清高,儒门修行不光要熟读圣贤典籍,还要行路万里,找寻七窍玲珑心。 三皇子的这种做法,摆明了是不把孟先生放在眼中。 孟先生面色风轻云淡,他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位置。 听到三皇子向他提问,似乎意不在此。 懂或不懂,那是自己的问题。 但说与不说,则可大可小,全凭三皇子心情。 孟先生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来到深潭前,面色如常。 “此乃千年古莲。” 众人又看向三皇子,各人的面色都挂满好奇,似乎在等三皇子公布答案。 三皇子鼓掌,很是满意。 “只是可惜!” 孟先生突然开口,惊得众人皆是一愣。 什么叫可惜? 这大儒孟先生疯了,丝毫不给三皇子留下面子? 都说读书人刚正不阿,养浩然正气,但也不能见谁都刚吧。 三皇子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示意孟先生继续。 “此鱼并非池中物,一遇龙门便化龙。” 孟先生说完,众人神色震惊,他们猛地看向深潭。 其中的灵气浓郁,果真不是寻常鱼儿,竟然是一条,真龙。 章节目录 第一五九章 行踪暴露 飞辇当中,众人围在深潭前,被这一幕惊呆。 真龙,那可是传说中,只在上界才有的强大生物。 此刻,一条未成型的真龙,竟然被随意养在三皇子的飞辇里。 众人齐齐看向那头真龙,如同看向一只宠物。 纵使是天龙卫程令时,以及星河院的麦济全,此刻也都惊呆在原地。 龙? 竟然真的有龙? 那深潭的水面并不大,看起来像是三丈长的小池。 潭水极深,但水质异常的好。 当众人俯身看向水底时,倒是不用耗费太大力气。 他们极目向水潭深处看去,只见一条黑线正在缓缓游走。 那鱼儿的周围更是氤氤氲氲,被灵气萦绕。 肉眼可见的灵气萦绕在鱼儿周围,虚虚渺渺,半虚半实。 众人可都是修行同辈的行家,五官异于常人。 可就是他们,在看向鱼儿的时候,竟只能看到氤氲的一团雾气,还有那雾气中的一条灰线。 他们,根本看不到真龙的真身! “这,便是龙?” 麦济全满脸惊愕,看向他身旁的程令时。 程令时一怔,面色抽了抽,显然他也不知道。 他虽在天龙王朝,在宫中效力,但他从未见过真龙。 程令时的面色有些难看,他似乎意识到问题所在,也看明白了三皇子此举用意。 说是让他们猜千年睡莲,但实际上,确实要看真龙。 说是看龙,简直就是打脸,三皇子在变着方的提醒天龙王朝。 苍天! 那上界的强者一族,竟被随意养在飞辇当中 程令时暗暗心惊,幸好三皇子没有遭遇什么意外。 若真有,逍遥王朝定会宣战。 届时就算全军将士信誓旦旦,也挡不住逍遥王朝全面碾压的军力。 想到这里,程令时不禁一抖,再看向三皇子时,目光变得更加恭维了几分。 麦济全的面色亦是如此。 虽说星河院是名门大宗,但底蕴绝对无法与逍遥王朝比拟。 他又看向水潭底部的真龙,心中暗暗吃惊。 真龙,星河院中的大长老们,也不曾见过真龙的样子吧。 想到这里,麦济全不自然笑了起来。 “哎呀,三殿下果真慷慨非常!我等有幸一睹真龙全貌,真是三世修来的福缘。” 三皇子听闻,嘴角不自觉翘起。 若是真的三皇子,行径绝不可能如此。 也就是韩凌飞使然。 他不曾见过真龙,正好趁着机会,观摩熟悉下飞辇。 他原本还想借机为难孟先生,却没承想孟先生竟认识此物。 这孟先生到流云宗后,就一直偏袒谢安。 一时间,韩凌飞心中极为不快。 他看向孟先生,又不敢吐露心意,只能假意赔笑。 恰逢此时,麦济全马屁拍了上来,他的面容上才恢复了骄傲的神色。 此刻,韩凌飞披着三皇子的皮囊,也看向深潭。 以三皇子肉身的修为,目光根本穿不过那团雾气。 甚至,他连雾气中的灰线都无法看到,他只能不住颔首,故作高深。 麦济全见马屁拍的到位,会心一笑。 天龙卫程令时却嘴角一抽,娘的,被这狗曰的抢了先。 这方外的道人不简单! 就在这时,玄衣卫莫能来到三皇子面前,侧耳道:“三殿下,有线人来报,那个叫谢安的叛逃弟子,在海化川现身了。我等是否通知线人做好准备?” “谢安?” 三皇子一愣,其实是韩凌飞。 时隔多日,竟又一次听到了谢安的消息。 三皇子脸上凶光一闪,很是不悦。 在流云宗,便是谢安杀了他。 他所有的骄傲和自豪,都被谢安的长剑斩断。 而现在,他贵为皇子,以为不用再担心此人。 没承想,这人竟然三番五次出现在他的视野。 “巧合么?” 三皇子自言自语道,他自然是不信的。 两日后,他约了丹仙子在海化川碰面。 若能顺利得到仙丹,他便能够顺利成就太子之位。 在这种关键节点,谢安的身影偏偏出现,任谁也不会以为是巧合。 “他定然是知道些什么。” 三皇子低声道。 “要不,我等先行动手?” 莫能低声道,当即催动静音符篆。 大儒孟先生留意到此间动作,他转身离去。 窗前,大儒孟先生不语。 这些人的心性,他一个都看不上。 他看向飞辇之外,时而白云朵朵,时而有高山大河蜿蜒而过。 光影在他眸中流转,他想到了山脚下的那个泥腿少年。 此时,谢安已在摘星楼安顿下来。 叶目清扶着谢安来到住处,无伤则是安静的守在一旁。 它双腿盘膝而坐,长棍横在无伤身前。 即便是没有谢安的监督,无伤也能自觉修习功课。 它回想着往常的样子,开始背诵《清心诀》。 叶目清在一旁,他被震惊了整晚。 此时,他已经麻了。 毒娘子与谢安的关系,纵使有人传出去,也未必有人敢信。 谢安生父的红颜知己。 他再联想今日之事,终于想通了关键。 叶目清目光复杂的看向谢安。 只怕谢安早已看穿,若非如此,谢安不会如此放松警惕。 而这无伤猴子,更令他吃惊。 初见到无伤时,无伤开口的样子,像是被刻意训练,用以表演。 但现在,他发现无伤猴子的非凡之处。 至少,它是一只会背诵经文的猴子。 谢安躺在床上,每当叶目清想要靠近,都会引来无伤猴子的警觉。 叶目清一拍脑门,直呼神奇。 近期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甚至超出了他的认知。 床榻之上,谢安面色涨红,他有意要醉,此时睡得安稳。 叶目清坐在一旁,开始闭目养神,开始修行。 摘星阁中,毒娘子也空了下来。 她依靠在窗前,任凭夜风吹乱她的青丝。 远处,夜幕沉沉,空中繁星点点。在她的身旁,仿佛少了一位故人。 “一两清风,一两情。半盏青烟,半盏明。” “你说遇事不决,可问清风,现在清风依旧,却不见你御风而来。” “你的心真大,大的装满天下,却唯独装不下我……还有那个孩子。” “这孩子懂事,可他的懂事,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谢书贤,这一切,值么?!” …… 清风不语。 毒娘子迎着清风,挽着鬓角的青丝。 她嘴角轻扬,或许,少年的到来,会让日子变得更有期待之感。 章节目录 第一六零章 不靠谱姐姐 次日,摘星楼。 在摘星楼的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这些人无一不是想要杀死谢安的修行者。 他们中间,有几大势力的探子,杀手,甚至还有慕名前来追杀谢安的赏金者。 在醉仙楼上,不少客人打开窗子,他们斜斜靠在窗子面前,看着眼前的一举一动。 他们,有人端着一壶热酒,有些人一脚跨在窗帘上,磕着瓜子,悠闲至极。 叶目清早早醒来,他发现谢安与无伤已经开始了早课。 无伤在谢安的指导下,开始背诵《清心诀》。 叶目清发现,谢安此人,耐性绝对上佳。 面对无伤猴子如此多的错误,若是叶目清,早就发狂了。 一人一猴在努力,叶目清没有打扰。 他缓缓来到窗户之前,想要看看窗外的景色。 这一看不得了,叶目清直接惊呆了。 他整个人站在窗前,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好消息是,摘星楼依旧没有恢复营业的想法。 此时,摘星楼的大门紧闭,倒是让不少别有用心者颇为头疼。 这毒娘子的摘星楼,可不是寻常修行者可以撼动的。 这些人也都是人精。 他们都知道,此次刺杀见不得光。 就算是刺杀成功,那些大势力也不可能站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撑腰。 敢在海化川主城动手,那便是早就做好了身死的觉悟。 断然,是不可能连累背后的势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行为,必须要慎之又慎。 纵然是死,也得死有所值。 “看来,这些世家还有势力,都已经得到了我的消息。” 不知何时,谢安也站在窗前。 叶目清猛然缓过劲来,慌忙道:“主人,我已委托狼虎门协同查探,相信很快便会有些眉目。不过……” 谢安单手一抬,道:“单说无妨,到了这步田地,若是还遮遮掩掩,那还如何活得下去?” “是!”叶目清拱手,他稍稍斟酌后,沉声说道:“此事,狼虎门应该也有参与。所以,稍后狼虎门的信息,我不敢确认真伪。” 叶目清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和谢安站在一条船上,一死俱死,一荣俱荣,容不得他遮遮掩掩。 更重要的是,摘星楼被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想要提前出去踩踏埋伏路线,也不容易。 时间便从指缝流过,谢安却眉头一皱,道:“先等到信息再说,现在,我等静观其变。” “可是,留给我们的埋伏的时间不多了。” 叶目清道,他担心的是,距离三皇子到来还有一日有余。 这海化川主城不光禁止打斗,甚至还禁止飞行。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定会打草惊蛇。 往后想要在埋伏处杀死三皇子,会变得更有难度。 正在这时,门前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不大,那只不过是修为境界较高而已。 谢安知道,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脚步声。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毒娘子的身影。 毒娘子并没有着急进屋,反而是朝前方摆了摆手。 紧接着,一行人鱼贯而入,在他们的手上还托着托盘。 托盘内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姐姐!这是?” 谢安本想说,早餐而已,这一下子上了十几道菜。 自从他踏入八品炼气境后,对灵气的波动敏.感了许多。 此刻,他能感觉到,这些菜肴当中,有许多都是由灵植加工而成。 “怎么?这酒醒之后,就把姐姐忘得一干二净了?” 毒娘子目中含笑,眼前这位少年面色微红,他正拘谨的站在窗边,朝毒娘子躬身施礼呢。 毒娘子笑出声来,这少年,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不得不说,这少年继承了他父亲所有的优点,其中就包括知书达理。 毒娘子见谢安还如此拘谨,便径直来到案前,自己先坐下,浅尝一口。 “不错,你们还等着干嘛?等灵智的灵气全部散尽?” 谢安一怔,慌忙来到案前,他刚想道谢,却被毒娘子一个眼神制止。 现在只能闷头吃饭,不好言语。 “姐姐,听闻这两天,丹仙子便会前来海化川。” 谢安夹了一块灵肉,放在口中。 那肉质鲜嫩,被烹饪的恰到火候。 此时,谢安的心根本就不在菜肴上,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于如何埋伏三皇子,如果干扰三皇子的计划。 谁想,毒娘子抬头看向谢安,美目中带着一丝姨母的笑容。 “姐姐可是要纠正下,丹现并非这两日前来,而是已然到来。此刻,正住在对面醉仙楼中,不信你看,醉仙楼今日不会再继续开门营业。” 谢安一怔,他不曾想到竟如此之快。 “姐姐熟悉丹仙子么?” 谢安问道。 毒娘子饮了一口灵茶,轻轻微笑,这个笑容倒是让谢安心中没底。 他怕,担心毒娘子不会透露毒娘子的任何信息。 若是那样,他就要花费一番工夫了。 “弟弟,和姐姐一同用膳,心中竟然惦记着其他仙子,莫非,弟弟是看上丹仙子了?” 谢安本正要饮茶,被毒娘子的这话不太正经的话呛住,差点将茶水喷出。 “看来,是姐姐说对了。” 毒娘子不等谢安开口,便自顾着说了起来:“那丹仙子可是一个十足的美人,不过……” “不过什么?” 谢安察觉到了关键信息。 若是毒娘子可以多透露一些,那么他可以制定更加详细的计划。 毒娘子噗嗤一笑,看这个弟弟着急的样子,她总忍不住想要再逗一逗。 她微微思考,随后开口道:“不过,若是弟弟看上丹仙子,姐姐就帮你把她绑过来,今晚就洞房!” 轰! 谢安惊呆了! 叶目清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无伤猴子咧着嘴,同时拍着双手和双脚,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姐姐莫要说笑,谢安只不过是……” “好,姐姐现在就去绑!” “姐姐,我……” “怎么?不知怎样搭讪?没关系,姐姐用香放倒她!” 谢安忽然不敢说话了,眼前这个姐姐,真的是没有半点正经。 他只不过是想要了解丹仙子的一些信息罢了,但现在看来,这姐姐,不靠谱! 谢安只能自己另想办法了。 他看向窗外,还有一日的时间,来得及么? 章节目录 第一六一章 非常之期,非常之法 摘星楼中,谢安听了毒娘子的言语之后,准备自己想办法。 这个姐姐虽是父亲旧识,但言语当中很难猜清真伪。 谢安没有多少时间辨认,他只知道,若是自己再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那么想杀死三皇子,便会更加的费劲。 他并不知道三皇子想要得到什么丹药,但敌人想要的得到的,便正是谢安要反对的。 这个方向,绝对不会有错。 此时,谢安不再问及丹仙子的信息。 他知道,只要毒娘子不想说,他就算费尽心思,也注定无功而返。 片刻工夫,十几道菜很快吃完。 无伤猴子吃的最多,不过,它已经渐渐熟悉了筷子的用法。 这点在叶目清的眼中,简直太过诡异。 妖兽很难改变天性,就算是有了灵智,也没有办法如无伤这般。 天性,对于无伤来说,就好像可有可无那样。 更让叶目清感到惊愕的是,无伤竟然从长棍当中取出一些丹木果。 它交给谢安,然后再由谢安分发给其他人。 这是猴子? 简直比兄弟还兄弟,比元婴还懂自己! 一时间,叶目清倒是嫉妒起来。 养个猴,不比养个娃还要省心? 毒娘子接过谢安的丹木果,她直言这礼物太过贵重,于是起身告别。 她说,要把这丹木果保存起来,留个念想。 说罢,毒娘子起身离开。 等毒娘子的身影消失后,谢安长叹一口气。 “主人,这位姐姐,好像不愿意透露丹仙子的信息。” 叶目清开口说道。 谢安听闻颔首,他又何尝没有发现。 每当他想要了解丹仙子,毒娘子便会想办法岔开话题。 隐隐间,谢安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狼虎门打探不到?” 谢安抬起头来,他看向叶目清,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狼虎门。 “都已经交给分舵查询了,现在还没有回复。” 说话间,叶目清的腰牌一震。 讯息,来了! 此腰牌经过特意处置,除非腰牌所有者,否则断然听不到具体内容。 叶目清将神识探入,他闭目片刻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主人,坏事了。” 叶目清惊慌失措道。 “快说!” 谢安眉头一皱,看来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刺杀主人的人太多,大大小小有三十多个势力,其中有逍遥王朝、玲珑门、百花谷、梵音寺,甚至还有……” 叶目清声音突然小了几分,谢安不快,冷声说道:“不要遮遮掩掩,你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主人,流云宗的人,也在追杀主人。” 叶目清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此话说了出来。 然而,谢安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大情绪波动,反而是平静至极,像是早已遇见。 “关于丹仙子呢?” 谢安问道,丝毫不提流云宗。 叶目清一怔,但还是继续开口道:“丹仙子其人貌美……” “嗯?” 谢安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不耐烦了几分。 “主人,丹仙子以炼丹证道,现修为已是五品元婴境。她被誉为不可多得的炼丹奇才。她练就的许多丹药,品质极高,至少都是中品。” “据说,但仙子还炼过地阶三品丹药。据说丹仙子炼丹极少会产生废丹。以至黑市当中,有人高价求购丹仙子的废丹,以作纪念。” 五品元婴境。 谢安大概可以猜测到,以对方的修为境界,大概率不会有耐心搭理自己。 地阶三品丹药,不光是凡界,纵使是修行界,也难得一求。 丹药可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阶。 根据其内含有效成分的倍数情况,又可分为上、中、下三品以及极品丹药。 而废丹便是毒丹,依据常理,废丹是断然不可流入市场。 若是有人高价求购废丹,足见丹仙子地位之高,也足见众人的疯狂之意。 谢安突然心中郁郁,他总觉得,自己太过天真。 一个被世人高高捧在手上的炼丹师,怎会将自己一个八品练气境的小喽啰放在眼中。 仅仅是这些情况,几乎断掉了谢安所有的幻想。 看来,私下接触丹仙子是不可能了。 “主人,根据线报消息,这丹仙子来海化川,除了与三皇子有秘密约定之外,还有另外一事。” 叶目清回忆道。 “快说。” “寻找合适的传承人,也就是说,丹仙子是在寻找徒弟。” 谢安听闻心中一喜,或许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丹仙子可有言明选拔徒弟的要求?” 谢安问道,若是可以,他宁可以参加选拔弟子的身份,优先接触丹仙子。 虽说此法并无五成把握,但谢安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招子。 “没说,只是放眼,她丹仙子的徒弟,不管是灵根还是品行,都应该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 谢安麻了! 他自认修行剑道不慢,但若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却犯了难。 若是说对炼丹有用的优势,谢安也并非没有,那便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但这记忆力并不能代表全部。 他在藏经阁时看过许多丹道经卷,炼丹师不光要精通药材成分,甚至还要熟练掌控丹火。 不光如此,炼丹所用的丹炉也是特殊的存在,其实许多炼丹师本身就是半个法阵师。 因为,法阵的精妙程度直接关系着丹炉的功能,甚至还影响着灵气功能的方式。 可以说,炼丹师是博各家所长,只为丹道大成。 “若是如此,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谢安沉吟片刻,叶目清眼中一亮。 他自然知道,谢安此话,就预示着他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谢安抬起头,面上闪过一丝纠结神色。 他长叹一口气,道:“唉,非常之期,非常之法,我谢安又要愧对父亲教诲了。” 说罢,谢安招呼叶目清侧耳过来。 无伤也很感兴趣的跑到谢安肩头,用胳膊抱着两人的头颅,侧耳倾听。 “你现在放话出去,就说海化川中出现一个百年难遇的炼丹天才。” “只放话出去,便可?” “那自然不能,你还要加点猛料……” 叶目清听着,面色变化飞快,当谢安吩咐完之后,叶目清双目绽放星芒。 “主人,您瞧好了吧!” 说罢,叶目清飞身出去,前去找毒娘子放行。 章节目录 第一六二章 百年一遇的天才 叶目清在摘星楼中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毒娘子。 他等不及,趁着管家一不留神,从后门闪出,直接奔向狼虎门的海化川分舵处。 说是分舵,倒不如说是接头处。 海化川中,明令禁止其他势力在当地设置分支机构,至少,明面上不行。 所以,许多势力在海化川的机构,都是各种店铺,或者是酒家的存在。 久而久之,海化川便成了闻名海内的交易中心。 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绝对没有买不到。 叶目清消失之后,谢安开始盘坐静思。 每日内观灵竹图,已成了谢安必不可少的功课。 而无伤猴子,也开始修行吐纳。 未来一战,生死难料,谢安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修行。 至于其他人,谢安没有办法再多考虑。 想法越多,陷得越深。 此时,谢安被困在灵竹其中,浑身不知道被灵竹抽了多少次。 心乱! 意乱! 心神不宁! 种种感受,影响了谢安的身法。 嗖! 谢安被抽飞出去。 他蹲在江边,看向虚无缥缈的江面。 迷雾正缓缓散开,远处,他看到了那个独孤的钓叟。 谢安集中所有的精力,看向钓叟。 他目光如剑,急速刺穿浓雾。 一次不行,他就两次。 两次不行,他便开始第三次。 …… 随着每一次的极目远眺,浓雾逐渐散去。 最终,谢安如愿以偿,他看到了那飘摇的小船。 说是小船,倒不如说是一叶扁舟。 每逢有江风吹来,整个小舟便会不由的飘荡。 钓叟端坐其上,丝毫不受小舟晃动的影响。 谢安好奇,他想看清钓叟面容,但他尝试了数十次都无功而返。 在钓叟脸上,总有一团若有若无的迷雾遮挡。 不管谢安变换任何角度,都无法窥到一斑。 再尝试了数十次之后,谢安已经大汗淋淋。 仅仅用目光穿透层层迷雾,已经消耗了他太多心神和灵气。 谢安从灵竹图中走出,拿起酒葫饮上一口。 窗外,艳阳高照。 谢安推测,距离叶目清出去造谣,应该已经过去半日。 按照叶目清的说法,还有海化川的讯息传播速度,想必丹仙子已经知晓谢安的存在。 谢安回过身,他看到案前竟然又摆满了酒菜。 而无伤则坐在案前,眼巴巴的看向谢安,在等谢安下令。 “无伤,你先吃吧,为师不饿,还要修行。” 说罢,谢安便再次进入灵竹图。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无伤端坐案前。 它不光没有吃食任何酒菜,反而是将长棍横在身前,为谢安护法。 无伤,与另外一只猴子,并称金来和银来。 自从金来被赤龙道人杀死后,无伤便把金来的毛皮披在身上。 它被谢安救下,被取名叫做无伤,寄语它今后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伤和谢安的之间的感情变得十分微妙。 明面上,无伤称呼谢安为师父,但实际上,恐怕无伤早已把谢安看作生父。 谢安说过,两人都很像,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但无伤要比谢安幸运许多,至少,它不用担心被人暗算,或者被追杀。 当谢安进入灵竹图的时候,谣言也开始发酵。 摘星楼前,许多人收到了传闻。 一些赏金杀手犯了难。 “你们听说没有,谢安竟然是百年难遇的炼丹奇才。” “管他什么奇才,早晚是要成为我的刀下鬼。” “这位小兄弟,话可不要说太满,若谢安真的是炼丹师,那这事情便不一样了。” “又怎样?” “炼丹师一脉定有传承,所以谢安身后必定也有。说不定是个身份地位极高的炼丹大师。你或许不知炼丹师的地位。因炼丹极其困难,对天赋要求极高,所以,许多大的势力都会笼络炼丹师。” “得罪一位炼丹师,哼。你可听说过落霞门的血案?得罪了炼丹师,整个宗门全被炼化成人丹。” “我可听说丹仙子要来海化川?该不会是?” “丹仙子一直要收徒……嘶,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 众人说着,交流着。没过多久,已有杀手暗暗退出,决定不再出手。 杀死一个炼丹师,不值得。 且不说炼丹师如何护短,光是炼丹师随随便便卖一个人情,这世间绝大多数势力都求之不得,恨不能趋之若鹜。 一些人退去,一些人观望,还有些人留了下来。 此时,观望之人已退到人群最外层,散去了杀意。 而留在内层之人,竟还剩下五十之多。 这些都是不死不休的死士,他们早已抱有必死之心。 空中,一个黄金护卫的身影出现。 摘星楼前的一切,他尽收眼底。 他还在等待,等待有人率先出手。 他似乎有着极大的耐心,此时,身后传来声音。 “顾队长,竟然有闲情雅致偷看。我且看看,哟哟哟,竟然是摘星楼,难不成顾队长和那毒娘子……” “邹队长,莫要乱说。” 两名金甲守卫同时出现在屋顶。 顾队长看似浓眉大眼,却不苟言笑,目光阴冷。 与之相反,邹队长却面容清秀,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顾队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有意,我倒是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我与那摘星楼……” 邹队长笑着,走到顾队长身旁。 “邹队长慎言,都闻邹队长不屑此类小事,为何来此?” 顾队长根本不想理会,但他不好说话太绝。 “你我都负责海化川的安全巡视,你能来,我为何不能?难不成顾队长想独吞了这功劳不成?” “数百人啊,修为至少都是六品化婴。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顾某不烦邹队长操心。” “哼,邹某自然不屑这等烦杂事……” 顾队长冷哼一声道:“邹队长家世显赫,自然不用插手此类烦杂事。但,若邹队长想要,那顾某离开便是。” “顾队长说哪里话,本官只是特来提醒,那谢安可能是个百年一遇的炼丹师。” “哼,这海化川的讯息本就真真假假,顾某心中有数。” “如此,便好。顾队长,忘了告诉你了,本月下旬,本官便要出任小旗一职,到时顾队长可要前来饮上一杯花酒哦。” 说罢,清秀之人飞身而下。 紧接着,一道声音传来:“顾队长,稍后有大礼相赠!” 章节目录 第一六三章 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醉仙楼,厢房中,有一人坐在案前。 案前摆放着一朵鲜花,那鲜花只是花骨朵。 花骨朵娇艳欲滴,一名女子端坐,眸中倒映着一朵花儿。 她缓缓抬手,那含苞待放的花朵便缓缓在指尖绽放,如同感受到了某种召唤。 此人肤若美玉,眸含星光。 她正是丹仙子。 此刻,她正赏着一朵花儿。 那花儿怪异,其状如韭而青华。 若是谢安在此,他一定会辨认出此物,祝馀。 灵草经上有记载,祝馀,食之不饥,更是炼丹的常见之物。 丹仙子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祝馀的叶片。 那祝馀似乎是感受到了丹仙子的心意,竟无风自动,开始缓缓摇动。 “这海化川中盛传,有百年难遇的炼丹天才,据说还有这特殊体质。” 丹仙子目中含笑,不以为意。 自从她有收徒打算以来,冒充炼丹天才的世家弟子不在少数。 若每一个都要她亲自前往辨别,十年半载内,绝对无法炼丹了。 “还要再见见么?” 丹仙子目中蒙上一层迷雾,她顿了顿,开始自言自语。 她声音轻柔,似乎又在说给祝馀听。 若是临窗听闻,只怕会觉得厢房中还有其他的仙子。 “这海化川中,以商业盛极一时,只怕虚假的谣言也定不少。” “唉,若是世人能够真诚一些,这世间又会少了多少麻烦事。” “可世人为何总是如此?简简单单,不好么?” 丹仙子轻抚祝馀,再叹了一口气:“若是心境太过复杂,太过功利,便是被这凡尘蒙了眼睛,又能在丹道上走上多远呢?” 她摇了摇头,心中不解。 “算啦,这次便不见了,等把丹药交给三殿下之后,我便回山门,一心炼丹,不再理会这些俗事。” 丹仙子说着,便长叹一口气,不再考虑谣言。 经过这些年的寻访,她渐渐失望。 凡尘和宗门当中,炼丹之才不在少说,但无奈,丹仙子更在乎心性。 心中若是惹了尘埃,那丹药也不会纯粹。 丹仙子只顾着自说自话,却没有留意到厢房中的异常。 在一处犄角旮旯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丹仙子。 “都说丹仙子是千年难遇的丹道奇才,又是百年难遇的美人,如此一看,尚可。” 这声音不大,并没有刻意掩饰。 令人倍感奇怪的是,纵使此人自说自话,依然没有引起丹仙子的注意。 显然,来人的修为境界,要高出丹仙子太多。 “太过柔弱,还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看上她了?” “如此自说自话,总感觉心性会有些问题。但若是那小子喜欢,唉……总觉得配不上那小子。” “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媳妇不好么?到时候生一堆大胖娃娃,想想就觉得开心。” …… 此人一边看着丹仙子的背影,一边挑着丹仙子的问题。 这个被世人疯狂讨好的仙子,到了此人口中,便成了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她说丹仙子自说自话,或许心性有问题,但她忽略了一点,那便是,她也在自说自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摘星楼的老板娘,毒娘子。 自从今天早上谢安提了一句之后,她便潜伏进丹仙子的卧榻之所,准备亲自查探下丹仙子的底细。 她有她的担心,就是怕丹仙子配不上谢安。 “唉,太瘦了,小年轻,果真都喜欢瘦瘦的女子。殊不知年少不知丰腴好,错把瘦弱当作宝。” 毒娘子又叹了一声,显然,她是越看越不顺眼。 当她听闻丹仙子不打算见谢安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口道:“就你,也配?那小子看上你,是你的千年修来的福缘。” 说着,她从角落中走出,惊得丹仙子猛地转过身来。 “何人?” “你不认识,也不熟悉,不过,我家弟弟想请仙子一叙。” 丹仙子行走世间,绝对不是傻子。 此时,她完全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灵气。 她眉头紧皱,感觉事情变得棘手。 并不是因为她感受不到毒娘子身上的灵气,而是因为毒娘子没有引发这厢房中的法阵。 “这位姐姐,你我素未谋面,现在出现在我的厢房当中,不太合适吧?” “我家弟弟想请仙子一叙,做姐姐的,专程请仙子,有何不可?” 丹仙子不觉紧张起来,这女子怕不是想直接绑架,或者来硬的。 “弟弟?难道又是什么世家公子,豪门天才?” 丹仙子话中充满不屑,这种强行请人的事情,她见多了。 若是她连这点本领都没有,那还收什么徒弟,早就被世家给控制了起来。 正常世家并不会为难炼丹师,反而是千依百顺,异常的客气。 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会有一些自负的世家弟子蠢蠢欲动,选择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本以为,这女子应该是某些世家的客卿,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丹仙子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先不说海化川中有明令,禁止械斗杀人,就直说遁逃的本事,丹仙子还未遇到过对手。 毒娘子见丹仙子油盐不进,还有些看不起谢安时,她眉头紧皱道:“世家?也配?” “难道是三殿下?” 丹仙子猛地一惊,她之前收到的传讯,是两日后。 “去了便知道了!” 毒娘子面色不悦,她看得出来,这女子在拖延时间。 “若是我不肯呢?” 丹仙子也强硬起来。 她话刚说完,便感觉身上一紧,被五花大绑起来。 毒娘子一挥手,丹仙子便消失在厢房当中。 “唉,真不知道,以那小子的伎俩,能否驾驭的了此女……” 毒娘子眉头浮现愁云,她有些担心。 担心谢安被世俗的礼节框住,反而不利于开门见山,深入交流。 “算了,反正绑着呢,大不了用点香料。” 毒娘子转身就要离去,但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异样。 瞬间,她转身抬手一挥,将案上的祝馀一并带走。 摘星楼,谢安缓缓睁开眼睛。 他观摩钓叟又有半日,仅仅是这半日,谢安便产生了神奇的感觉。 “这钓叟身上,绝对有什么机密。” 谢安饮上一口灵浆,当他准备再次观摩时,室内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姐姐?” “弟弟,看姐姐给你带来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六四章 弟弟,姐姐都懂! 正当谢安准备再次进入灵竹图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厢房中。 谢安一愣,能够悄无声息进入厢房,不被谢安发现的人,定是个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谢安猛然祭出绝仙剑,而无伤,也将长棍提在手中。 谁知,那身影先开了口。 “弟弟,看姐姐给你带来了什么?” 声音很熟悉,谢安慌忙停手。 紧接着,一道妩媚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谢安打眼一看,失声道:“姐姐?!” 他简直没有办法相信,这毒娘子的修为要比想象的高出太多。 见是毒娘子,谢安将绝仙剑又收回纳戒当中。 无伤猴子见状,也龇牙咧嘴的露出笑容。 “姐姐,为何不走正门?” 谢安很是诧异的问道,现在高手都流行不走正门么? “不用放在心上,快看姐姐给你带来了什么?” 毒娘子抬手一挥,一道黑影出现在床榻之上。 谢安见毒娘子隐身中闪烁着期待神色,他便走进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那卧榻之上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毒娘子竟然很是贴心的给女子带上了眼罩,直到现在为止,只怕那女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无法挣扎,像是被封印了浑身的脉络,但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惊恐的神色。 “怎么样,姐姐对你好吧?” 毒娘子朝谢安靠近,观察着谢安脸上的变化。 当看到谢安脸上有各种不可思议,唯独没有惊喜的时候,她心中有些疑惑。 “姐姐,你?!” 谢安麻了。 谢安哪里会认识丹仙子,他想找丹仙子,也不过是想破坏三皇子的计划罢了。 毒娘子却会错了意,以为谢安是仰慕丹仙子,或者是想追求丹仙子。 谢安转过头来,毒娘子亦是如此。 四目相对,桃花眼瞪着剑眉星目,两人同时开口: “你!” “你!” “我说……” “我说……” 毒娘子闭口,她示意谢安先说。 谢安捋了捋思路,又看向床榻上的陌生女子。 准确的说,是戴着眼罩的陌生女子。 这可是绑架! 这可是偷人! 谢安看着毒娘子的眼神,心绪复杂,竟不知如何开口。 “人是不错的人,就是不太好生养。你看着身段,简直就是谁家的千金之躯,断然是不可能照顾弟弟你的。” 毒娘子见谢安不说话,她先开了口。 谢安一窒,似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他仔细回想,他好像没有说过什么结婚生子的打算。 再说,就算是说过要结婚生子,那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绑个人过来。 “姐姐,这是?” 谢安好奇的问道,想要弄清楚这女子的身份。 此时,丹仙子脸上浮现出各种奇葩的画面。 她被这些坏人幽禁,非要和她成亲,最后还要生下一大堆娃娃。 不光如此,她还要洗衣做饭,劈柴打水,甚至是照顾孩童。 那场面太美,丹仙子忽然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她好像看到了遍地孩子的身影,不光如此,她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而怀中还抱着一个正在吃奶的娃子。 天见可怜! 突然一阵头昏目眩,丹仙子后悔。 她就不该给三皇子送丹药,更不应该来海化川。 这下好了,不光她要被人抓去生猴子,那丹道注定是要废了。 她现在无法动用神识,更没有办法看清楚眼前景色。 她只知道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旁边还有两个陌生人商量如何处置她。 就在这个瞬间,她感觉到了世间的黑暗。 想不到,她一个高高在上的丹仙子,竟然会在阴沟中翻船。 现在,她心中还剩下一点希望。 那就是暴露出她的身份,让对方觉得忌惮,然后放了她。 或许,现在只有这种办法了。 这时,身旁那两人又开始对话。 “弟弟,你不是说仰慕此人?” “谁?” “丹仙子啊!” 轰! 丹仙子如同被神雷击中,劈得她外焦里嫩。 这些恶人,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既然知道,还故意如此,那简直…… 丹仙子心头颤抖,她知道,自己唯一的依仗,完了。 她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些青涩。 难不成是哪个高人家的傻儿子? “这就是丹……仙子?” 丹仙子听到了谢安的声音,心头绝望。 完了,对方不光傻,还有口吃。 一个口歪眼斜,还不停流着口水的形象浮现眼前。 丹仙子麻了! 她就不该答应三皇子,更不应该来海化川! 待在仙岛老老实实的炼丹,有什么不好,非得出来收徒。 丹仙子已经把自己前前后后的决定骂了一遍。 但又能如何? 就算她一心求死,在修为境界很高的强者面前,想死可能比活着更难。 “是啊,这就是丹仙子啊!” 女人的声音响起。 “可,姐姐,这是??” 谢安指着床上被五花大绑的丹仙子,这是玩什么? 捆绑么? 不过,姐姐这捆绑的手艺,竟还十分的好看。 谢安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 现在是什么,这种可是绑架,是犯法。 “弟弟喜欢就好,这对姐姐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弟弟喜欢,别说什么丹仙子,就算是符仙子,姐姐也一样给弟弟绑过来。” 毒娘子会心一笑,他就喜欢少年这股青涩劲儿。 那种欲说还羞的神情,总比那些欲擒故纵的老江湖让人觉得清爽。 少些套路,多些真诚,难道,不好么? “可是,姐姐,我没说……” 谢安想要极力解释,他现在算是发现了,毒娘子误会了他的意思。 但这毒娘子的行事作风,竟然……如此强悍。 毒娘子一看谢安着急的神情,她目中含笑,一边走出厢房,一边帮谢安带上了房门。 “懂,弟弟的心思,姐姐都懂。” “姐姐只是暂时封住了她的经脉,若是想活动,可以用灵气帮她打通部分经脉。” “切不可以全部打开,这丹仙子可凶的狠呢。” 说罢,她抬手一挥,空中出现一堵金色的屏障。 那屏障如墙,闪烁片刻后,便彻底融入厢房的门窗当中。 毒娘子不放心,又叫来下人吩咐道: “你们几个在这守着,半日之内,任何人不得入内。记得,是任何人!” 章节目录 第一六五章 在下不是坏人! 毒娘子走出厢房,并启动屏障的举动,全被叶目清看在眼里。 他大吃一惊,这毒娘子终究还是动手了? 叶目清转念又想,觉得不对。 若是毒娘子想动手,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昨晚来到摘星楼的时候,她有说不清的机会可以动手。 毒娘子刚才随手一挥的术法,都要比元婴境的修行者精妙许多。 也就是说,毒娘子没有理由等待所谓的时机。 若是她想,他与谢安两人,随时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他看向那道消失的光幕,很明显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出。 而门前的两个下人,其修为等级,也比叶目清要高出一些。 叶目清不理解了。 虽说毒娘子陷害谢安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行走在血雨腥风的世界当中,万一这两个字,代表着极大的可能。 既然正面有屏障,那他就从外面试试。 如果谢安没事,说明毒娘子是在保护谢安。 若是有事…… 想到这里,叶目清暗暗退下,准备接应谢安。 …… 厢房中,谢安嘴角抽了抽。 他听到毒娘子最后的嘱托之后,面色变得越发的尴尬。 此刻,就算是谢安再不解风情,他也知道毒娘子的用意。 生米煮成熟饭?! 否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些什么? 谢安看向一旁的无伤猴子,心中好受几分。 毒娘子竟然没有带走猴子,这倒是令他感到意外。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安看向无伤两排大白牙,心头苦笑。 就连猴子都知道毒娘子的用意。 他命令无伤坐在案前,自己则轻身来到卧榻处。 谢安突然感到异常的尴尬,他忖道:“要是解开了她的经脉,下一刻她不得劈死我?” 思来想去,谢安终于开了口。 “丹仙子,在下无意冒犯。” “姐姐她,是个好人,可能误会了在下的意思。” 这话说出,谢安自己都感觉没有底气。 什么叫是个好人,好人会二话不说绑人? 好人会因为弟弟喜欢,直接去绑人? 好人? 算了! 谢安自己都不相信。 这话对于丹仙子来说,更是侮辱! 丹仙子气得心跳加速,面色微微红润。 那如玉的肌肤上,这一抹红云像极了天际的一点惊鸿,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丹仙子心中早已绝望,此时谢安又要辩解,让她更加坚信,谢安定是心中变态。 是的,好人不可能这样绑人。 绑了人,好人更不可能还要狡辩。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说明,谢安在安慰自己。 他之所以如此说,只不过是因为内心变态,甚至是有意让丹仙子放松警惕。 或者说,搏得丹仙子的同情。 谢安并不知道丹仙子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是无辜的。 至于丹仙子信不信,他只能尽力而为。 “丹仙子,在下真的无意冒犯,现在便解开仙子的经脉。” “在下,在下只是希望……解开后,仙子莫要怪罪,容在下道完歉之后,自当会放仙子回去。” 说罢,谢安躬身施礼,随后走向丹仙子。 丹仙子本来心中盛怒,但她听到脚步声之后,又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她现在没有办法移动,只能任人摆布。 此时,那个狗男人正在自己脸上摸索,让她心中既觉得恐惧,又觉得恶心。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下一刻,丹现感觉面上一松,她恢复了视线。 一张很是好看的面容映入眼帘。 眼前这人不光生了一副好皮囊,就连眼神也如此的清澈。 “难道,此人就是强者家的傻儿子?” 本来心中气急的丹仙子,竟有些痴了,一时间忘了去怪罪谢安。 她自然不是垂涎谢安俊朗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看到了清澈的眼神。 神无杂念,心无外物。 若是能炼丹,或许还真会有一番成就。 一时间,丹仙子心头的恐惧与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仙子,在下谢安。” 谢安摘去了丹仙子的眼罩,诚心诚意报上家门。 “在下无意冒犯仙子,若是仙子想要复仇,谢安便应了。但谢安也有个不情之请。” “谢安还未为父报仇,此事对谢安来说,是大事。” “等谢安复仇成功,自当亲自向仙子请罪。” 说罢,谢安输入一丝灵气。 丹仙子突然感觉神清气爽,他体内的灵气,精纯至极。 这世间,灵气分为不同的属性,不同的属性依附肉身之后,灵气又会千变万化。 有些灵气暴戾,适合修习杀伐之道。 而谢安的灵气,不光精纯,还异常的平和。 她细细品味着谢安身上的灵气,不光平和,还带着勃勃生机。 丹仙子突然开始兴奋,以谢安的灵气来看,他是不可多得的炼丹胚子! 传言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你就是谢安?”丹仙子刚能开口,便开口问道,“那个百年难遇的炼丹天才?” 谢安没来由的脸上一红,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道:“仙子,在下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只不过……” “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灵气,确实适合炼丹。” 丹仙子平静的说道,其实在她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恨不能马上认了谢安这个徒弟。 只不过,她现在还要确认。 根骨只是炼丹的一部分,心性则决定了炼丹的上限。 她看过谢安的眼睛,纯净。 绝对不像是装的。 但此人的手法又异于常人,因为仰慕竟然绑了丹仙子。 “先将我放开!” 丹仙子道。 谢安一怔,确实,丹仙子还被五花大绑着。 “仙子,在下马上放了仙子,只不过,仙子要答应在下的请求。” “什么请求?!” 丹仙子疑惑。 “谢安必须要报杀父之仇,所以,仙子若是要寻仇,必须要等在下复仇之后。” 谢安再次确认。 话音刚落,丹仙子一愣。 刚才只顾着兴奋,却忘记了谢安所说的其他信息。 这话,不像是在忽悠仙子。 丹仙子长嘘一口气道:“可以。” 话落,仙子身上绳索应声落下。 丹仙子猛然震怒,一手掐在谢安脖颈上:“登徒子!” 章节目录 第一六六章 炼丹师的执着 “谢安必须先报了杀父之仇,所以,仙子若是想寻仇,必须要等在下复仇之后。” 面对谢安真诚的请求,丹仙子略略思索。 她现在被五花大绑,只能任凭谢安摆布。 所以,她不认为谢安是在骗自己,因为没有必要。 有这种机会在,谢安完全可以乘人之危。 但他没有,甚至还真诚的说出请求,足以说明谢安对她没有恶意。 丹仙子面上一红,很快恢复了如常。 她刚才只顾着兴奋,却忽略了谢安所说的其他信息。 既然谢安真诚,那便先松了绑再说。 丹仙子长嘘一口气,答应道:“可以。” 话落,仙子身上绳索应声落下。 下一刻,丹仙子神情震怒,一手掐在谢安脖颈上:“登徒子!” 她之所以如此,是要测出谢安心性。 面对突发情况,是人都会露出破绽。 谢安不做任何反抗,而无伤猴子则已经提棍赶来。 猴子可不懂怜香惜玉,那长棍生风,直奔丹仙子后背。 丹仙子以炼丹证道,术法自然也不会太差。 她单手一挥,一道淡蓝色光幕凭空生成,丹仙子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下一刻,淡蓝色的光幕猛然一荡,旋即在无伤猴子的棍风下散作星辰。 棍风卷着蓝色的星芒,直奔丹仙子脊背。 丹仙子躲闪不及,她神色惊讶中带着复杂,绝望中带着悔恨。 两次轻敌,真是该死! 第一次轻敌,被毒娘子给绑到这种地方。 第二次轻敌,却要死在一只猴子的棍下。 或许,这就是命吧! 丹仙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听到耳畔有人喝止:“无伤,住手!” 呼! 丛丛的棍影止住,猎猎棍风消散。 丹仙子再睁开眼睛时,不可思议的看向谢安。 谢安的脸上却是风轻云淡,没有异样。 “你不怕我动了杀心??” “在下鲁莽,冒犯了仙子,若仙子动了杀心,那也是情理之中。” 谢安说得很平静。 丹仙子目光复杂的打量了一番谢安,最终松开玉指。 “不错,心性也不错。” 此言一出,谢安愣了,这丹仙子怎么回事。 他最近遇到的女子,怎都如此。 说翻脸就翻脸,说夸奖,那眼里恨不能冒出小火花来。 谢安疑惑,丹仙子会心一笑:“谢安,不管外界如何传说,我且问你一句。” “还请仙子指教。” “你可愿意修行丹道?” 丹仙子开口问道,见谢安一脸狐疑,她又做了补充:“当然,在入门之前,本仙子还是要考上一考。” 谢安麻了,入门?这又算什么? 这丹仙子该不会被毒娘子下了什么迷.药? “你不愿意?” 丹仙子眸中闪过失望神色。 她几乎踏破了铁鞋,都未曾见到如谢安心性之人。 多少人曾跪在她面前,求她收作弟子,然而眼前之人,竟然犹豫了? “不,谢安并不是不愿,而是……” 一瞬间,谢安想到了许多。 丹仙子见谢安欲说还休的样子,不免有些着急,炼丹师都有的好奇心开始作祟:“而是什么,快说。若是没有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新账旧账一起算。” 丹仙子面容上浮现怒意。 眼前这人,可能不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 “谢安父亲与师兄被人陷害,谢安活着,必须为父亲及师兄正名。若非如此,心头难安。” 谢安道,还是刚才的说辞。 丹仙子嘴角扬起,她突然想笑,笑谢安无知。 简直是鼠目寸光之辈! “杀父之仇,定是要报,但这并不妨碍你成为炼丹师。” 丹仙子冷声道,显然,这个理由不能让她信服。 她现在还有些耐心,以为她并不想失去谢安。 在她眼中,谢安只不过是一只迷途的羔羊,需要有人为他指出正确的方向。 “仙子,若是谢安对抗的,乃是一个国家呢?” 丹仙子一窒,这个,她未曾想过。 若杀父仇人只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小小的组织,那么她完全可以利用的炼丹师的天然地位,借他人之手复仇。 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国家,丹仙子的面容忽然凝住,难办了! 谢安见此,继续道。 “谢安感激仙子信任,但谢安杀父之仇未报,只怕会给仙子带来无尽的麻烦。” 丹仙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张口无言。 面对一个国家时,个人的力量,简直是蚍蜉撼树。 炼丹师,只不过是个头大一些的蚍蜉罢了。 “仙子有所不知,谢安身上并非只有杀父之仇。因为不想连累宗门……” 谢安顿了顿,似乎是很难说出口。 名声,一向是谢安最为看重的。 但现在,只怕流云宗已经派出了弟子,前来击杀谢安。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道:“谢安目前已经叛逃宗门,且被多方势力追杀。” 谢安没有掩饰,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那又如何,等你成了炼丹师,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 丹仙子还想反驳,但此时的反驳已经相当无力。 但此时的丹仙子已开始心浮气躁,叛逃宗门,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孽缘。 这次绑架之后,她心中也在思索。 世间的险境恐怕数不胜数,她自己都无法独善其身。 她甚至想即刻回到仙岛中,潜心炼丹。 人就是这样,心心所念的东西就在眼前,要说放弃,何其难也? 她对谢安,并没有什么感情。 这等上佳的炼丹苗子,若是毁了,多半会成为丹仙子的心魔。 修习丹道,本就要心性通明,不光如此,优秀的炼丹师还有一股韧劲。 也正是这股韧劲,赋予了炼丹师的另类形象,固执、轴、死脑筋。 只要认准的事情,必须马上就要做,必须马上就要知道结果。 此时,丹仙子便是如此。 她的执念便是收徒,而谢安正是百年难见之人。 “谢安,这是什么?” 丹仙子摊开掌心,掌心中正有一物,那是一株不知名的根茎。 若是能够证明谢安不能胜任,那丹仙子自然可以拂袖而去,最多是耽误了时日罢了。 谢安微微思索,却听丹仙子眉头紧皱,警告道:“谢安,不得撒谎。” “此乃黄雚。其形类于樗树,其叶类麻叶,白花而桔红果。果子呈尾赭色,若是捣碎后洗浴,可以治愈疥疮浮肿玻。” “确定?” 章节目录 第一六七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确定?” 丹仙子疑惑问道。 谢安颔首,很是确定。 他在灵草经上见到过,只不过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讨了便宜罢了。 丹仙子的脸上出现了复杂之色,她眉头微皱,再次摊开掌心。 “这,又是什么?” 谢安不知丹仙子目的,他忖道:“眼下,这女人情绪不太稳定,只能先稳住一二,再走一步看一步。” 丹仙子见谢安犹豫,厉声道:“谢安,不得撒谎!” 谢安挠了挠头,他看着这丹仙子手中托着毒药,哪里还有半分仙子的感觉。 简直和毒娘子有的一拼。 谢安只能道:“仙子,这是何意?你掌中托着的芒草,可是剧毒之物。芒草高大,如同树木那样高,其叶形状像棠梨树,叶子最为醒目,是鲜艳的红色。有人说,这芒草只需一点便可以毒死大鱼。仙子,莫要……” 丹仙子身形一颤,至于谢安后面所说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 不可能! 他竟然又说对了! 都说谢安只是流云宗的一个剑修,丹道并无师承。 那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灵草? 或许只是巧合,身为修行者,偶尔知道一些草木常识,仅此罢了。 一定是这样! “这是何物!” 丹仙子的神色微微有些激动,她手中托出一颗红色的果实。 谢安打眼看去,道:“此乃荀草果实。荀草类兰草,茎秆方形,黄色花朵,红色果实。此果对女子来说,可是不多得的好物。服用后对肌肤极好的。” “这个呢?” 丹仙子不信邪,她不信考不倒谢安。 谢安不知道丹仙子用意,但只能如此配合。 他看着丹仙子红润的面色,从她的神情判断,应该是有些着急了。 谢安忖道:“这仙子情绪越发不稳定,拿出这些灵植,难道只是想炫耀?” 他倒不是没有想到那一层,但他觉得,当说出需要对抗一个国家时,再傻的人也会知道后果。 所以,谢安第一个念头并非丹仙子收徒,而是觉得,毒娘子下了毒,丹仙子的情绪已越发的不稳定。 此时丹仙子手中又托出一物。 谢安轻笑,既然你想玩,那小爷就陪你。 “?草。传闻上古时期,人皇女儿死后所化。它叶子重生,黄花。若有女子服用这种草,会变得漂亮。此物,对我来说,却是不在乎的。但仙子随身携带此物,定是爱美之人。” “要你管!” 丹仙子眉头紧皱,面色越发的难看。 急了,她急了。 谢安饶有兴趣的看着丹仙子,心情复杂。 他有些得意,丹仙子想要卖弄,却卖弄不成。 同时,他又担心自己没摸准丹仙子的目的,导致他判断失误,致使丹仙子失控。 难办啊! “这是何物?” 丹仙子不服输。 “苦辛草,果实像瓜,味道酸中带甜,吃了可以治疗疟疾。瘟疫期间,方士常用此物配合祝由术,驱疫看病。” “这个?” “天楄,此物神奇,吃饭可以不被噎住。” “这个!” “嗯,这个我认识。你看桌上的丹木果。便是因为用黑玉膏浇灌了丹木,丹木再长5年,便会开五色花,随后又生成五色果实,便是极品丹木果。仙子,你的丹木果不如我那个好看。” 丹仙子目光穿过谢安,此时,无伤猴子手掌上正托着一颗硕大的丹木果。 那丹木果五彩颜色,如无伤的脑袋那样大小。 与之相比,丹仙子手中的那个丹木果,却显得平凡了许多。 “这……这是从哪里获得?” 丹仙子美目圆睁,此刻,她满眼全是极品丹木果。 极品丹木果甚是难求,若是加入丹药当中,可以激发丹药的活性,比寻常丹木果高出十倍不止。 如此一来,她想要练成地阶以上的丹药,简直是唾手可得。 但若是她知道,谢安和无伤都是直接啃食,估计会被神雷劈得外焦里嫩。 无伤见其走来,并未阻止。 它在谢安的授意下将极品丹木果递给丹仙子。 丹仙子托着,仔细打量。 “是了,绝对是黑玉膏的作用。灵气内敛,但若将神识探入,便可发现,果实内部的灵气竟如此浓郁。” “道地药材,妙极!简直妙极!” “太好了,若是有一颗丹木果,我定可以练成地阶之上的丹药。” “不不不,如此灵果……应该可以炼出接近玄阶的丹药。” “谢安,这颗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丹仙子的面容瞬间变化,开心的像个孩童。 谢安看到丹仙子疯癫的样子,他心中嘀咕:“这毒娘子的药也太生猛了!” “仙子,若是你想要,拿去便是。” “拿……去?” 丹仙子听闻后,瞬间恢复了理智。 虽说恢复了理智,但炼丹师的那份轴劲儿也攀上心头。 她眼中迷茫,不断在谢安和极品丹木果之间徘徊。 他刚才说什么? 想要,便拿去? 这…… 丹仙子彻底懵了,只怕谢安不知这丹木果的价值。 “谢安,你可知道,这极品丹木果价值多少灵石?” “不知,但仙子想要,拿去便是。” “这可是百万灵石!” “百……”谢安略作沉吟,随后摆了摆手,“拿去便是。” 沉默! 死一样的沉寂! 丹仙子不说话,她原本是想通过这个测试否定谢安,以此斩去心魔,却不承想遇到这种结果。 谢安不说话,倒不是因为他阔气。 首先,这丹木果,他和无伤多的是。 但现在,他只想早点应付,送走仙子,那便算万事大吉。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谢安还是懂的。 丹仙子目光一抬,她看向谢安,坚定说道:“谢安,我决定了,收……”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变得嘈杂声起。 “不好啦,不好啦!谢安杀人了!” “谢安杀人啦!” …… 谢安眉头一皱,整个上午,他连房门都没走出,怎可能杀人。 定是有人摘脏陷害! “你杀了人?” 丹仙子问道。 “我说什么都没做,仙子信么?” 丹仙子听闻点头,认真道:“我信!” “杀人偿命,谢安,快出来对质!” “谢安,滚出来!” “出来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高大的塔楼上,金甲护卫顾队长余光瞥向邹队长消失的方向,眉头一抬。 事情的进展,越来越有意思了。 章节目录 第一六八章 摘星楼的手段 厢房中,丹仙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 两人不住看向窗外,嘈杂声便从那里传来。 嘈杂声之大,令谢安眉头紧皱,当他听清楚了窗外之人的喊声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些人,就这么不耐烦? 恨不得他早点死? “谢安出来!敢不敢出来对质!” “敢在海化川主城杀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安,滚出来!” “出来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已经通知护卫大人,你等着吧。” “要么出来,要么死在摘星楼中。” “就算你不出来,那毒娘子能保你几时。” …… 丹仙子看到谢安神情,她问道:“你杀了谁?”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仙子信么?” 丹仙子听闻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信!” 谢安惊讶。 眼前这女子前后的变化,让谢安不知所措。 他是真不知道,丹仙子在想些什么。 一会恨不能杀死自己,一会又信任至极,一会又火急火燎。 此时,高达的塔楼上,金甲护卫顾队长站在最高处。 他眼神有些犹豫,随即,他目光一抬,看向邹队长消失的方向。 难道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还是说,邹队长的手笔?? 顾队长不懂了。 他又看向摘星楼的方向,陷入沉思。 “是顾队长么?”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队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准备伺机而动。 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醉仙楼的角落。 叶目清,他很是犹豫,这些人疯了。 谢安连门都没有迈出,怎么可能杀人。 一定是人栽赃陷害。 在一瞬间,叶目清想要站出来反对,他想了想,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思来想去,最终下定主意。 他并没有无脑站出来反对,而是在暗中观察这些人的队形。 这些人里里外外分成三层。 最外层的人,大多是在看热闹。 中间这一层,大多数也在看热闹,但里面也不乏些人在等待机会。 部分人的身上,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杀意。 或许,这些人只是在观望,看是否有希望捡到便宜。 在圈子的内层,这些人,无一不是杀气腾腾。 尤其是那几个叫骂谢安的,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写满了杀意。 还有一些人隐藏在暗处,他们各自将兵器提在手中。 刹那间,叶目清心头一颤,他仿佛抓到了关键。 “如此伎俩,绝不可能想要构陷主人。” “这些人,难道他们是想要逼迫主人出来?” “分明就是一张大网,一旦主人出现,定是百口莫辩。” “他们肯定是已经想好的各种手段,也说不定主人刚出现,被会别斩杀。” 叶目清紧紧瞪着摘星楼的窗子,外面人不知道,但他知道是谢安的房间在何处。 他本来还想用什么方式提醒谢安,但突然想到,若是提醒谢安,那便是变相提醒了这些人。 “现在回去?” 不成? 且不说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回去,注定需要消耗时间,若是这段时间谢安出现,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现在叫喊声如此之大,想必谢安也不是莽撞人。 想到这里,叶目清倒是放宽了心。 此时,毒娘子站在摘星楼一楼处,几个管家跟在她身后。 “东家,反了这些人了,要不通知护卫处理。” “就是,这简直是不把摘星楼放在眼中。” “该不会是醉仙楼的那老丑怪搞的鬼?”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毒娘子看着窗外,却不放在心上。 “不用,静观其变即可,这些人是纯属无赖,是在逼迫我那弟弟现身呢。” 毒娘子说道。 众人也知道,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此时,人越来越多,就算是他们顶得住,就算是谢安能忍住不露面,但也架不住金甲护卫前来。 若是那些护卫前来,指不定会直接带走,屈打成招。 城主府外,有一处专门审讯的刑罚之地,被人唤作无间地狱,进去之人被扒层皮那都是最轻的处罚。 “你们给我看好了,不准有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敢闯进来,那就直接杀掉。” 毒娘子说着,转身离开,朝着谢安的卧榻之处走去。 就在毒娘子离开,众管家在为首管家的带领下,走向摘星楼的殿门。 吱呀! 朱门大开,几个管家一排走出摘星楼。 人群见此,纷纷安静了下来。 “诸位,摘星楼开门做生意,乃得了城主大人的许可。尔等在此围在我摘星楼门前,一不打尖二不住店。诸位,难道都是受人指使,来坏我摘星楼名声么?” 叶目清也在人群中,他听闻之后,不觉惊叹。 这管家,有点东西。 几句话,便可以将脏水泼回去。 看这种阵势,显然,他们是得到了老板娘,也就是毒娘子的授意。 想到这里,叶目清感觉心情大好。 要是有毒娘子相助,谢安至少不至于太被动。 事情就算还有转机,还有周旋的余地。 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那谢安杀人,你摘星楼私藏凶手,若是被城主府知道了,你摘星楼恐怕也得被摘了牌!” “摘牌之事,不劳这位操心,那是城主府所定,难道,这位客观的言语,可以代表城主大人的意思?” 那人猛地一颤,最终心头一凉。 在做了数息的沉思之后,他退向后方。 这头,他出不得。 叶目清看得开心,他知道,毒娘子现在应该已经通知谢安。 所以,他只需要在外面做好接应就行。 有必要的话,叶目清打算适当引导下,让这些人没有正当的理由下手。 “嘿嘿,代表城主大人,只怕是有几颗脑袋,也不够杀啊。” 算那小子识相。 “哼,休要逞口舌之快,杀人者,注定要被挂在城头曝尸!” “难道这也是城主大人的意思?” “你?!” 那人缩了回去,最终恶狠狠的看向摘星楼,却又毫无办法。 “诸位,今儿我等就把话撂在这里。东家有令,今日摘星楼歇业,若是有人胆敢闯入摘星楼,则直接被视为劫匪。” “诸位若是真的有胆量,不妨一试,看看我摘星楼的手段,是否会令诸位满意!” 章节目录 第一六九章 摄心丹 管家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几句话,便把这些打手们唬住。 这些人只是打手,并不是事件的主谋。 在管家的几句话之后,竟然变得束手无策。 一时间,没有人敢再上前挑衅。 谢安站在楼上,他佩服这个管家,俗话说上善伐谋,不战止战。 现在,谢安是见识到了。 “谢安,这些人的身后,定是有人主谋,我怀疑其中水会很深。” 丹仙子说道,并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本来还想直接宣布谢安就是她的弟子,但现在看来,还是要等一等。 她是有足够的名气,但这名气在海化川中好不好使,那不知道。 毕竟,还是要看看幕后指使的分量。 既然这摘星楼的管家已经出面,定是毒娘子授意。 所以,还都是先观察微妙。 谢安听闻之后颔首,他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利害。 “楼下的这些,恐怕都是打手,若是那个幕后指使出现,我担心管家可能也没有办法。” 丹仙子一怔,道:“能在海化川中开店立铺的,没有几个是白手起家,能为难到管家的,难道是……” 谢安伸手制止,有些话,两个人心知肚明就行,没有必要说出来。 他早就开始生疑,若是这主城内的官家还有点眼睛,那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现在的情况,反而是越闹越乱,显然,有人在幕后指使。 而且,大概率是官家在从中作梗。 这点,在他进入主城法阵时,其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再加上毒娘子那晚的异样,谢安记得,她朝门外喊了一声,极有可能是那个金甲守卫。 “原来他一直在盯着我。” 谢安自言自语道。 丹仙子一愣:“你知道是谁?” 谢安点了点头:“半斤八两吧,大概猜得到。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没有耐心。” 丹仙子看着眼前的少年,却看不出任何少年的形象。 若是一般人知道自己被追杀,甚至有人堵在门口,想要陷害。 她不知道谢安到底惹了哪些人,但这些人都恨不得他早点死。 但就是这么多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少年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那是一张异常平淡的脸,他的语气很平静。 他甚至可以平静的分析眼前的局势,像是分析着其他人那般。 少年心性绝佳,以致丹仙子都自叹不如。 她暗暗捏紧双拳,一定要将谢安收为弟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房门被推开了,毒娘子的进入只有确实一愣。 “你们,这么快……” 随后,毒娘子瞟了谢安一眼,那神色,好像是自家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谢安看到毒娘子神色,他短短叹息一声,自知是没有办法解释。 丹仙子一愣,脸上却没来由的红了一片。 虽说毒娘子绑了她,但现在,她却丝毫不怪罪毒娘子。 丹仙子知道毒娘子误会了,她心底却浮起一丝异样,竟然希望如此误会。 甚至,她还想说声感谢。 毒娘子看到两人站在窗前,便已知谢安心思。 “不妨事,这些人,交给管家打发走了就行。只要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姐姐,这……” “害,姐姐都懂,都懂!饿了吧,先坐下来吃点东西。” 说着,毒娘子便伸手拉向丹仙子,在谢安惊愕的目光下,两人话起了家常。 眼前的毒娘子可是绑了丹仙子,但丹仙子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就像是阔别许久的姐妹们。 毒娘子甚至还在给丹仙子夹菜,丹仙子也没闲着,正在给毒娘子倒茶。 嘶! 谢安蒙了,他本就不懂女人。 现在,他更不懂了。 一时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和无伤显得多余。 “来来来,弟弟坐这里。” 毒娘子一边挥手,示意谢安入座,一边看向丹仙子:“怎么样,我就是说,我家弟弟我最清楚,怎么是外面的妖艳世家弟子能比的?” 丹仙子连连颔首,很是认同。 这两人聊起来,竟然忘了,楼下还有人想围杀谢安。 “姐姐,楼下那些人,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谢安端坐,并没有动筷子。 “看出来了?” 毒娘子含笑反问,笑意中,对谢安的警觉极其满意。 果真,自家弟弟,怎么看都很顺眼。 “姐姐可有办法解困?” 丹仙子也关心道,谁知毒娘子却突然一笑:“就是一些猫猫狗狗,那背后,估计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喽啰,掀不起什么大浪。” 丹仙子见其有信心,慌忙轻松起身,敬了毒娘子一杯。 谢安见毒娘子如此有信心,也没有说什么。 他原本还想说大概能猜出是谁,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显然,毒娘子的本事,要超出他的预料。 谢安只得开口喝酒,丝毫不管窗外事。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骚乱声。 “哟,杀人?本官要看看,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原来是护卫大人,那谢安竟然敢蔑视王法,在主城内杀人!” 一个声音道。 “哦,谢安?就是那个被追杀,进城躲难的谢安?” “回护卫大人,是!那谢安之前截杀逍遥王朝三殿下,此刻,正被狼虎门等联合通缉。” 厢房之中,丹仙子和毒娘子皆是一愣。 毒娘子瞪大美目,很是赞叹的说道:“姐姐就知道,弟弟一定是好样的!别说什么皇子,就是那皇上老子,你要是杀,姐姐也陪你。” 丹仙子嘴角一抽,这姐弟俩,真不是普通人,完全是凭心情做事。 “你,之前要截杀逍遥王朝三殿下?” 丹仙子问道,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与那三殿下并无交情,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丹药。” 谢安颔首,他不想隐瞒丹仙子。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道:“仙子,我确认已经杀了那三皇子,却不知,对方为何活了过来。” 谢安只说了重点,并没有透露细节。 案前,两个女人为之一震。她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显然,眸中有话。 “仙子,谢安斗胆一问,是何丹药,竟需要一个皇子来取?” 丹仙子道:“摄心丹!” 章节目录 第一七零章 谋逆篡位 案前,谢安并没有隐瞒丹仙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道:“仙子,我确认已经杀了那三皇子,却不知,对方为何活了过来。” 谢安只说了重点,并没有透露细节。 案前,两个女人为之一震。 若是谢安说杀了,那极有可能是真的死了。 现在,若不然,就是被人复活,用了什么秘法。 但现在,冒名明,此人得到了三皇子生前记忆。 对于谢安来说,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若是重生的三皇子不认识自己还好,若是认识,定当又是一番厮杀。 谢安心头一凉,他凡事都会做好最坏的准备。 以海化川这种传讯的速度,只怕三皇子早已知晓。 现在还不知道,那天龙卫和星河院的内门弟子是否还跟着。 谢安越想越纠结,越想越乱,以致不知如何是好。 “弟弟,怎么了?” 毒娘子问道,丹仙子也跟着看了过来。 无伤猴子吃得满口都是油,丝毫不管眼前的状况。 “我怀疑,三皇子已非之前的三皇子,若是他现在取摄心丹,会是什么目的?” 毒娘子一笑:“还能是什么目的,若是已经不是原来的三皇子,那肯定是白捡一个便宜罢了。毕竟,白给的谁不要。” “嗯,姐姐说的有理,另外,也是要按照计划前来,以免会暴露马脚。” 丹仙子也跟着说道,此时,她已经把自己代入,想着三皇子拿到此丹之后,会是如何。 “我突然觉得,这人已经得到了大部分的记忆,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会沿着三皇子预设的计划前进。” 丹仙子一愣,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若是如此,那整个皇宫当中,他还不是单手遮天,犯得着炼了这摄心丹?” 毒娘子开口。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她一句话便点透了其中的关键。 “他来此之前,专程去拜访了大儒孟先生。” 谢安回忆点滴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儒门家国天下,这冥顽不化的老头竟然会去逍遥王朝,难道是某个差事,开始养老了?” 谢安并非这样认为,他将前前后后所有的线索联系到一起时,此事便就变得更加重要了。 “我怀疑,三皇子此行,是要谋逆篡位。” 谢安话刚落音,引得两位女子眉头紧皱。 她们终于知道谢安在担心什么。 若是三皇子想要篡位,那这摄心丹,定是给逍遥王特意准备的。 “若真的是如此,那天下,或许真要乱了。” 丹仙子眉头紧皱,若是如此,她的这颗丹药,因果可就太大了。 大到,她承受不起。 毒娘子慌忙起身:“不行,我得摇人!” 说罢,她匆匆起身,留下一脸懵逼的谢安。 他看向毒娘子的身影,心中纳闷,这姐姐身份应该不止一个吧? 章节目录 第一七一章 危机降临 摘星楼中,正当谢安与丹仙子交流时,毒娘子急匆匆走出室外。 她脚步飞快,很快便来到一间密室。 密室当中,有符篆若干,有灵鸽若干。 若是有行内人士在此,他一定可以看出,这里是一处暗阁,用来传讯之用。 她谨慎的看向四周,发现什么人在此后,她快步走进一处法阵内。 而此时,在摘星楼的下方。 一个身穿金甲的护卫来到摘星楼前,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还有不可一世。 “怎么,杀人了,躲起来?”那金甲护卫眉头一抬,“简直不把我等当回事啊!” 来者不善。 管家面色微微僵住,他知道,这金甲护卫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否则,这金甲护卫定当也是打手之一。 真正的幕后,还没真正现身。 “官爷哪里的话,摘星楼开门做生意,承蒙官爷照顾,感激还来不及。” “这话,我爱听,不过,到底有没有杀人凶手,官爷我还是要例行查探一番。” 那金甲护卫身体高大,此刻,正饶有兴趣看着摘星楼的方向。 “这摘星楼大门紧闭,难不成,还真是窝藏了些什么?” 金甲护卫道。 管家嘴角一抽,这官爷要比想象中的棘手啊。 对方甚至懒得听自己解释,更不想耽误时间,就好像笃定谢安便是杀手一般。 他非得进入摘星楼查探。 “嘿嘿,官爷,错不了错不了。” 此时,一个面容猥琐的人走上前来,细声细语朝金甲护卫说道:“就在刚才,这老管家还放话出来。说是什么摘星楼不对外营业,所有闯入摘星楼的人,会被视作入侵者,当地格杀。” “哦?还有此事?” 金甲护卫眯着眼睛,像是一只贪婪的狼,红着眼睛看向垂死的猎物。 “千真万确,官爷若是不信,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哦?” 金甲护卫缓缓两步来到管家面前,道:“他所言可是真的?” 老管家一愣,不敢犹豫,慌忙躬身施礼,准备解释:“官爷,此事绝非像他说的那般,我等这是怕这些人……” “哦?怕他们什么?” 金甲护卫问道。 “官爷,小的是怕这些人是受人指使,硬闯我的摘星……” 啪! 管家话未说完,便侧飞出去。 原地,金甲守卫伸出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嘴角扬起,道:“妈的,狗东西,竟然讽刺本官,说本官失职?” 轰! 人群哄笑。 “哈哈,老东西,刚才还神气,现在只怕是牙掉了都得咽到肚子里去。” “讽刺城中护卫,这是有几颗脑袋,难不成,是有人指使?” “我觉得就是,若不然,怎会如此张狂。” “这摘星楼,一定有问题。官爷,一定要彻查摘星楼啊!” …… 众人嬉笑着,看着老管家躺在角落中,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可就算是活着,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其他几位管家依旧是横在摘星楼前,又有一管家上前:“摘星楼并无此意,官爷行事,我摘星楼定当全力配合。” 啪! 又是一掌! “狗东西,你在教本官做事?” 很快,又有一位管家站出来。 不出意外,不管说什么,都会被金甲护卫抽飞。 这几个管家,竟然没有一个孬种!叶目清心中感慨,看来这些管家真的是有情有义,都是毒娘子的好部下。 管家们的行为,和那些上阵杀敌的勇士,没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叶目清心头初衷,竟不忍看下去。 耳畔传来耳光的声音,显然,这些管家们明知拦不住,还是视死如归的横在摘星楼前。 这城中,没有多少人敢反抗。 因为,海化川主城中有先斩后奏的规定。 面对挑衅,护卫可以选择直接杀死当事者,最后再进行解释。 所以,那些管家,简直是用命在帮助谢安。 “不错,这毒娘子调.教部下,果真有一手。啧啧啧!” 金甲护卫扇飞最后一人,他一抬手:“来人,给我搜!那谢安有没有杀人,本官自有定夺。”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摘星楼走去。 嘭! 摘星楼的朱门被踹开! “本官倒是要看看,今儿,到底谁敢扰乱本官办事!” 一群护卫鱼贯而入。 …… 此时,距离海化川不足百里的空中,有一艘飞辇在缓缓飞行。 正是三皇子的飞辇。 三皇子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向地面上的大地,心头是异样的轻松。 莫能很快来到三皇子身前,低声道:“殿下,海化川确实有谢安的行踪,但好像有人护着谢安。不过,不是太大的问题,我们的人已经过去处理了。”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咧嘴一笑:“那个狗东西,竟然还有人护着,找个机会,杀了便是。不过,本王倒是想要活的。” “是!” 莫能应声,这种手段,他玄衣卫最为擅长。 “这飞辇自成一体,只要能将其‘请’进飞辇,那本王也算不上坏了海化川的规矩。” “唉,真是可惜了飞辇的一套审讯雅间,确实许久未曾使用了。” 三皇子面色一愣,肉身中的韩凌飞可不傻。 自从死了一次之后,脑袋倒是变得比以前更加聪慧。 确切的说,是逐渐了解了三皇子的刑罚手段后,令他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变态的想法。 “若是以前知晓还可如此用,那得平添了多少趣事。” 三皇子越想面色越阴冷,以至于玄衣卫莫能看到三皇子时,身上冒出些许的寒意。 “报!两个时辰,可抵达海化川!” 有人来报,三皇子听闻后嘿嘿一笑。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韩凌飞,不会傻了吧唧还想着决斗。 能利用手上的权势压倒谢安,那绝对是最优的选择。 所以,这一次,韩凌飞不打算出手。 他要利用玄衣卫,利用海化川的线人,将谢安折磨致死。 “嘿嘿,谢安,给本王等着。” “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还有那个墨清雨,不跟着本王,你早晚是要死在流云宗里!” “唉,真的是可惜,可惜了一个美人啊。到现在都没有尝到,可惜,可惜。” 想到这里,三皇子目光一抬:“在下面城池稍作休整,本王,要去城里寻点乐子!” 章节目录 第一七二章 危 海化川,主城。 金甲护卫走进摘星楼,面色戏谑之意渐浓:“让所有人都讨不到便宜的毒娘子,嘿嘿,也不过尔尔啊。” 说着,缓缓坐下,看着周围忙碌的护卫,一脸的轻松。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谢安。 “头,没有找到那谢安。” 一个护卫神色慌张的前来,他们确实搜遍了所有的房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什么?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说没有人出去么?” 金甲护卫脸上越发的难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金甲护卫唤来摘星楼外之人,高声喝道:“你们可见有人逃离摘星楼?” “回官爷,我等一早便守在这里,并无人离去。” 那人说完,还轻身来到金甲护卫身前,低声道:“昨晚我就守在这里了,根本没有人出去。” “给我搜!一定还有其他玄机。” 金甲护卫眼皮颤抖。 他突然急了,护卫干扰店家正常经营,这若是捅上去,护卫亦是难逃责罚。 摘星楼上,谢安还安安稳稳的坐在厢房当中,丝毫没有遇到什么护卫查探。 起初,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用上。 “看来这姐姐确实有些手段。”丹仙子赞叹道。 她是炼丹师,天生对法阵的嗅觉比较敏锐。 谢安诧异,但很快听到丹仙子解释道:“那姐姐在房间内留下一道法阵,怎么说呢。类似于一个障眼法,未经许可进入后,只会进入其他的厢房,而不会看到这个厢房的景象。” 丹仙子目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空间法阵,还可以如此用途。 他们两人端坐在厢房中,听着厢房外匆匆的脚步声,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仙子已知我要杀了三皇子,可会阻拦?” 谢安目中含笑,淡然道。 丹仙子一愣,没有直接回答,竟是反问道:“公子也知道我与三皇子之间的交易,可会阻拦?” 谢安低头一想:“或许不会。” 丹仙子一笑:“我也一样。” 突然,两人之间沉默不语,只剩下无伤胡吃海喝的动静。 门厅当中,金嘉护卫面色越发的阴沉。 直到现在,毒娘子连人影未见到,显然,这就是个套。 他越发的心神不宁。 倒塌的朱门,安静的躺在地上。 朱门上印着一个醒目的脚印,像是一个巴掌,深深的打在对方脸上。 几位管家围着站在门前,面色淡然。 “娘的,这就是个套!” 金甲护卫终于反应过来,只怕是谢安,早就被转移了。 “到底是哪一步,走露了风声?” 金甲护卫额头冒汗,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毒娘子现身后的场景。 …… 此刻,三皇子的飞辇距离海化川主城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三皇子寻乐之后,也只是掠了几个戏子,安置在车辇上。 随后,飞辇加速,开始遁光风行。 飞辇上,歌舞升平,众人席地而坐,中间花红柳绿,莺歌燕舞。 不得不说,三皇子着实潇洒。 飞辇外,天气晴朗,玄衣卫一直注视着飞辇外的动静。 一切风平浪静。 虽说三皇子的行为有些怪异,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寻常日子里,三皇子何时能看得上这小城的花柳之地。 但若是理解为款待众人,倒也能解释的通。 很快,莫能走到三皇子身前,低声道:“大将军计超传来消息。” 三皇子一愣,计超,这可是逍遥王朝的第一大将军。 “哦?计将军日理万机,寻常时候见到本王,最多抱拳请安,今儿,刮了什么风?竟然会主动与本王传讯?” “殿下,传讯内容似乎不太……” 莫能支支吾吾,三皇子目中绽放凌厉之色,道:“从实说来!” “大将军传话过来,逍遥王朝已经对邻国的风齐王朝动武,但风齐王朝已经宣布归顺,每年纳贡。” 说到这里,三皇子一笑:“此乃我逍遥王朝国威,乃是好事,有什么好紧张的。” “听闻大将军的意思,像是陛下在怪罪我等,因为让他失去了对天龙王朝动武的机会。” 话刚落音,便听到一声脆响。 啪! 三皇子手中的玉盏应声而碎! 暴戾的气息肆意,三皇子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果真,还是在责怪本王,因为没有死在天龙王朝么?” 一席话,天龙卫几人面色一变,心知要坏事。 星河院的麦济全面色微微一寒,他知道,恐生变数。 大儒孟先生不露声色,他平静的看向三皇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大概已经能猜到原因。 但很快,三皇子的暴戾的气息便被压制下来。 三皇子一脸风轻云淡,没有做丝毫隐瞒:“天龙卫,你也听到了,父王没有机会向天龙王朝发动战争,那是天龙王朝的运气,也是本王与天龙王朝的机缘。” 天龙卫一愣,程令时慌忙道:“三殿下的好意,程某回宫之后,自会呈上。” 众人见三皇子恢复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程令时知道,刚才三皇子是动了杀意的。 就算是三皇子将他们全杀了,也是可以将罪名全部推到他们头上。 然后,整个逍遥王朝会以此对天龙王朝宣战。 而他们的罪名便是:刺杀逍遥王朝皇子! 到时候,就算是天龙王朝,也不见得愿意保他们。 大概率会将几人推出斩首,以示清白。 大儒孟先生看向三皇子,目光有些复杂,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已经看透了三皇子的想法。 此时,玄衣卫将所有人的玉盏收回,又给众人换上一套新的玉盏。 三皇子招呼众人吃好喝好,自己却来到一处密室。 密室当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三皇子面色阴沉。 “老不死的,竟然希望我死?” “我韩凌飞既然还活着,那就不能再任人摆布!” “摄心丹,嘿嘿,也难怪你如此对待三殿下,那就不要怪韩某对你下手了。” “唉,本王只是想安静做个皇子,一人之下便可。” “是你非要逼迫本王,嘿嘿,本王那边择日称王,如此也好!” 这时,密室外有人来报。 “殿下,已到海化川主城,需步行入城!” 三皇子走出密室,他大手一挥,邪邪笑道:“摆驾!去会会那个谢安,这海化川中,可是有本王的大机缘呐!”